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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我在高專通關副本》作者:Iphigenie【完結】

第46章

  梨枝看看盒子裡面還有幾個糕點,就干脆走過去給他們也分享了。五條悟同學總是說自己有同學愛之類的,梨枝覺得自己作為玩家,天選之人,這方面也不可以輸給他。

  在發現甜品不是自己獨屬的時候悟變得更加灰白了,夏油傑覺得好好笑,但也覺得這麼欺負他會不會不太好?不過梨枝難得送了東西他也還是對她說了謝謝,並且吃了進去。

  之前他會考慮關於梨枝的便當盒是怎麼回事,還提出了母子相食之類的根本沒法播出的奇怪設想。不過這次夏油傑就一臉平靜的把糕點往嘴裡送,大概是覺得咒靈球都吃進去了這個算什麼吧。

  「……」不過在咀嚼的時候他還是露出了些許微妙的表情。明明外表很美味,拿在手上的時候也能夠聞到香甜的氣味,結果一進入口中就變成了無味的膠狀物體,總覺得能夠想像出它的顏色,是半透明的。後來也感覺到了咒力的流入,夏油傑想原來是這樣啊,難怪硝子一直不願意讓梨枝和他們一起吃便當,但把手放下來的時候還是對緒方梨枝露出了微笑,說「很好吃哦。」

  硝子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才收回視線,她吃東西的姿態比男生都淑女一點。並且梨枝沒有特地去問她的意思因為兩個人真的已經分享過很多次了。梨枝自己倒是感覺挺開心的,硝子擦完手去摸她的頭發,她還趁機轉了個圈圈。和同學一起分享零食這種事情她估計從來沒干過吧。

  那樣子太可愛了悟也慢慢從灰白狀態恢復了正常,只是現在有種微微鼓著臉頰鬧脾氣的感覺。夏油傑覺得他不是真的要讓女孩子來哄他吧?拿出點男生的氣概來啊。結果緒方梨枝剛好轉圈到悟的那個方向,她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他在生氣(要不然就是裝作沒看見並且自己也相信了這種假裝),只是有點壞心眼的笑著,在自己的包包中翻來翻去,最後找出來一個簡直像是她點滴架針水袋替代品的血袋,放在手心遞給五條悟「不喜歡那個的話要試試這個嗎?」

  「什麼啊?」五條悟有點懷疑。那玩意看起來是做手術用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吃的上面。但是緒方梨枝自己的針水袋是不管怎麼滴藥水也不會空掉的,簡直參與了她的體外血循環。所以可能用途真的不同。

  「【糖血漿】哦。」梨枝輕松的念出它的學名,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掉落過,介紹是『某些怪物愛吃的零食』。不過穿刺樂園不太喜歡的樣子,也聽硝子說過五條悟被認為強的像個怪物「我在想你會不會喜歡。」

  「唔…」這句話算是直球了吧。五條悟一開始伸手的時候速度還有點慢,但是在梨枝准備把血漿往回收的時候他就直接上手搶了「既然你那麼想給我我就收下了!嗯…」他拿著血袋一秒鐘,看起來有點不知從何下手,不過最後還是直接用嘴咬出一個口子,像是喝果汁一樣喝下去了。

  「……」夏油傑相當敬畏的看著這一幕,他自己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悟也真是拼了啊…悟有點皺起眉毛不過反而越喝越快,不一會手上就只剩下一個空癟的紅色袋子。傑悄悄探身過去對硝子說「等一下記得幫他洗胃。」他覺得那玩意喝下去胃壁都要被染成紅色了。硝子從之前就對緒方梨枝相當過保護,不過現在也是很安靜的點點頭,估計也覺得這一幕很夠嗆。

  「感想如何…?」緒方梨枝看他。

  「挺好喝的。」五條悟說。

  哇這人是真的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嗎?夏油傑想。可是對這種東西說好喝難道不會被認為是反諷?偏偏悟臉上又沒有半點勉強的樣子,好像只是覺得這東西有點奇怪。緒方梨枝倒是笑了,她又在包包裡面翻翻翻,找出了至少三袋血漿,每次戰鬥都會掉落道具,其中最多的就是這種糖血漿。

  夏油傑脖頸僵硬的仰著頭看著這一幕,覺得悟真是自掘墳墓,現在你就要把這些都喝下去了吧…不過至少比讓梨枝妹妹『分享』給他們要來得好。

  「那就太好啦。」梨枝說。她從捏著的袋子裡面找出一份拿起來,但沒有像夏油傑想的一樣遞給五條悟,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嘴唇邊,咬開,吸了起來。她嘴唇打開的時候五條悟皺眉轉過頭去,這一幕可以理解為紳士風度也可以理解為『為什麼會覺得這樣也需要回避啊?你是處/男嗎?』反而讓女生那邊很不好意思。硝子唔了一聲好像有點不爽。但梨枝專心的吸著血漿所以沒察覺到。

  味道是真的不差,她自己也試過。緒方梨枝把感覺調到了最低,現實世界的食物她全部嘗不到味道。但是系統獎勵的便當和點心就OK,血漿喝起來很粘稠幾乎會附著在喉嚨上,真的像是血…但是味道酸酸甜甜的,裝在袋子裡就只能聞到袋子的塑料味,在口腔裡卻好像能回味到番茄的清香和紅酒的醇厚。也是想和朋友分享才給他的呢!

  梨枝把另一袋給五條悟遞過去,後者則是一副好怪哦但也不是不可以的樣子把它接了過來。只是邊喝邊嘟囔「你喜歡番茄汁嗎?」得到梨枝露出小虎牙的笑容,「這是替代品——我是吸血鬼」然後就咳嗽咳嗽臉紅的根本不敢說話了。

  夏油傑『呃…』的看著這一幕,這兩人了不起的地方是隨時隨地都能演偶像劇。但梨枝好像誤會了他的視線,把另一袋拿給他說「也給你。」他有點想拒絕的,不過看悟那樣子說不定這東西意外的好喝?重點是緒方梨枝已經放到他手裡面了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可是她之後又給他一袋讓他遞給硝子,而硝子則很普通的說『在減肥,謝謝』於是逃過了糖血漿,夏油傑就有點後悔干嘛自己沒有早點找借口了。

  在梨枝妹妹的注視下,他微微吸入一口氣,咬開了血漿的袋子。

  「……」

  夏油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現在咳嗽都會感覺到喉嚨處的異物感,那種口感真的很像少女的血肉…不過還是不要做此聯想吧。依舊是沒有半點味道,但是在口腔裡面回味的時候會有很濃很濃的血腥味,血腥味重成那樣結果還是沒有味道才真的好恐怖!它們幾乎是爭先恐後的擠進他的喉嚨裡面的,就算咳嗽都沒有咳出來。夏油傑努力忽略掉這些感覺,用手捂著肚子怨恨的瞪著五條悟,覺得這家伙真是好樣的哪裡有這麼把人拖下水的。

  不過他後來會發現真的只是悟他味覺異常,因為在每次在訓練場打完架(現在那地方塌陷的太嚴重,簡直變成沒水的人工湖了),他都是和緒方梨枝一人手上拿著一個血漿袋回來的。據梨枝說『穿刺樂園不太喜歡…不過紅很開心的樣子』,夏油傑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悟會不會也是她那些怪物家人中的一員?他該不會很快就會被招贅了吧?

  兩個人一天天的上演真的有點不太對勁的校園輕喜劇,不過這也比災難片或者恐怖片要好。直到某一天,當著悟的面,女主角緒方梨枝小姐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好像又有一點發燒,臉紅紅的,夏油傑真的好怕她又生出一個紅來不過五條悟好像只覺得她是在害羞,她看著夏油傑,提出請求「和我戰鬥吧。」

  那個瞬間,他快被身後悟的視線戳穿了。

  #

  梨枝在戰鬥的第五十次後,開啟了新副本。

  似乎系統也覺得長草期太長了,雖然還是沒給她發布新任務不過開了一個【高難副本】,說是發生在平行世界的事情。梨枝覺得可能就是想要新劇情,但是經費不足沒法引入新的高級npc吧。任務描述是【打敗詛咒師夏油傑】,她看到那個是真的愣了。

  真的無法想像夏油傑同學變成詛咒師的樣子。她覺得系統還不如隨便抓一個路人npc來扮演呢。副本有一個預告片視頻,她打開來看,發現平行世界好像真的不是為了省經費,視頻做的很精美,傑看起來比現在大了很多,身上穿著袈裟,抬起頭捏碎一個人的頭顱並且叫他們『猴子』。在他周邊有橫七豎八的咒術師屍體。梨枝重新看了那個視頻好多遍,從中可以顯示的信息如下。

  1.他頭頂的稱號是盤星教教主·夏油傑。再加上袈裟和視頻周邊稱呼他教祖的女性…這種□□肯定有血祭,應該警惕打著打著boss開始吸小怪的血,或者一下子召喚人海戰術的可能性。

  2.夏油同學的咒靈操控變得更強了,在他背後有一個長得很嚇人有點像歌舞伎的咒靈,它的名字竟然是玉藻前,梨枝嚇了一跳,玉藻前沒有這麼醜的吧…?而且倒在地上的咒術師身上也環繞著各種各樣的傷口和詛咒。單獨的咒術弄不出這種傷口,應該也是他收服的咒靈干的好事,而且這也能顯示他真的變得很殘忍…不過一開始任務就說了【詛咒師夏油傑】,那就不把這點發現單獨列一條了。

  3.第三點是他的體術很強。梨枝差不多明白雖然咒術師聽起來很像魔法師,但大家都不只是站在原地放魔法,肉身打架也很厲害(只有她一個菜比)。但即便如此同為召喚系的夏油也強過頭了。

  視頻中有看起來很了不起的咒術師從後方偷襲他。咒術師很強速度很快,不用三點敏捷值的動態勢力去看就只能看到一瞬電光,但那個時候擋在夏油後面的玉藻前只是用袖子擋住嘴,沒有攔住他。因為它得到了主人的命令知道讓他過去也OK,夏油傑當時還在專注於身前的對峙,在來人用咒具刺上他的腰時微微轉身,揪住那人的脖子一按,哢嚓一聲,他的脖頸變成了一個直角有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夏油傑沒有躲,他的眉眼濺上了些許紅色,血在他眨眼的時候往下滑。

  梨枝覺得太酷了吧,一整個戰鬥就是咒術+體術+咒靈的大雜燴。短短的預告片她翻來覆去的看,最後覺得問題很大,不愧是高難副本,這樣子她打不過的啊!

  所以她之後才要去找夏油傑,首先收集情報吧。「就算是平行世界也是同一個人吧…」梨枝這麼嘟囔著,當天她和夏油一起讓訓練場又往下沉了一點。最後自己干干淨淨的回到宿舍,留下真的沒力氣的夏油傑躺在地上,場景有點搞笑。

  梨枝發現至少面對這時候的夏油傑,【百般武藝·雛形】可以在體術上戰勝他。這種被動技能如果用不好會覺得自己像是操線木偶。之前硝子那時候就是系統希望保護緒方梨枝,所以她的手在擋子彈的最後往上抬了一點,硝子才會死的。不過這段時間和五條悟的訓練也讓她熟練了一點,字面意義上的熟練,每打一次就可以增加一點熟練度,進度槽加滿的時候技能就會升級了…不過從雛形變成初級所需要的熟練度是一萬點,梨枝覺得自己還是等任務或者其他獎勵吧,別傻乎乎的在這裡打了。

  她稍微有確認一下夏油傑的能力。這種能力就算是同伴也會瞞著的,不過他還是告訴了她只是有點奇怪她為什麼要問。梨枝回答『要用來殺掉夢中的你』的時候他是真的愣了。

  其他人說這句話是開玩笑但如果是有噩夢領域的緒方梨枝的話…他確認了一下「我最近有讓你生氣嗎?」,梨枝搖了搖頭。「呃那就是雖然你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是要殺掉我?」不是吧,就算真的是在校園戀愛劇裡面他們也只是說『打擾別人談戀愛要被馬踢』,而不是真的把男主角身邊的電燈泡好朋友殺掉的啊。那就是潛意識(系統)的問題了,難道它覺得讓緒方梨枝談戀愛有助於她學習變成人類?

  「不是你啦。」梨枝妹妹的眼神放空一瞬,夏油傑當時滿身是土的坐在地上,本來有在喘氣,但那時候也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打擾她和系統交流。最後她告訴他「說是平行世界的你來著。」

  「平行世界…」這倒是真的有點游戲般扯淡的風格了。夏油傑當時放心了一半覺得管平行世界的自己怎麼死呢!而且接下來梨枝為了讓他吐露出更多情報繼續安慰他「而且不是現在的夏油同學,好像是快要三十多的變成詛咒師…還開辟了奇怪宗/教的夏油同學。」

  「唔我是覺得三十多就不要叫什麼同學了吧…」「女人緣比現在的夏油同學要好哦。預告片裡面有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女學生叫你大人。」

  「……」夏油傑安靜下來。這種時候他另外一半心也放下來了他覺得那種人怎麼可能是自己!原本是擔心梨枝在夢中殺人現實中的他也跟著死,或者有點像是詛咒用的巫毒娃娃,搞死那個自己(巫毒娃娃)現實中的他也哪裡殘疾之類的,但是現在看來「那家伙除了外表之外哪裡都和我不像吧!」

  而且一把年紀了還騙女學生,還是用宗教這種幌子(這家伙可千萬別說『讓我來給你們賜福』然後晚上把她們叫過去哦),還被梨枝看見了……為了避免緒方梨枝把他和自己聯系在一起,夏油傑火速割席「不其實連外表都不像來著。你都說了是三十多歲的大叔了怎麼能和我一樣呢?」

  「因為真的很像,而且平行世界就是從主世界抓取npc(原型)」「那也很有可能是悟嘛!他那性格真的很適合去做詛咒師而且之前就被稱為神子,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開辟一個侍奉自己的宗教也不是沒可能。」夏油傑越說越相信,他自己真的沒有惡趣味到希望被信徒崇拜啊「頭發就是他染黑的或者是系統加上去的也說不定——因為反派角色的頭發就是代表邪惡的黑色啊,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唔。」梨枝依舊是一副有點不確定的樣子。不過這種想法的好處是夏油傑把自己的信息基本和她說了,她不太擅長聽別人說話,總是聽著聽著就走神。但只要npc自己有這個意思並且和她吐露了關鍵詞,系統就會自動收錄說明。他順便還賣掉了一部分悟。最後祝福梨枝『為民除害』。

  「雖然是在夢裡啦。」夏油傑說。梨枝感謝他的幫助並且從包包中拿出了黑色的針水袋。「這個是剛剛和夏油同學戰鬥掉落的,唔不是【糖血漿】,上面顯示是【巧克力血漿】來著。要吃嗎?」

  夏油傑有點在意的看著那玩意,它就算是在光下也沒有被照亮,表面滾動著很奇怪的陰影,總覺得裡面裝的好像是活物…而且為什麼這麼像咒靈球啊?不過夏油傑到現在也有點獵奇心理了,之前每次梨枝問他要不要吃糖血漿的時候他都拼命找理由糊弄過去了,久而久之反而自己覺得這樣子有必要嗎?而且悟和她也是每天每天吸著那玩意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起是不是自己上一次喝的時候心理作用才會這麼難吃,並且之後又誇大了這種難吃程度了。

  現在可是專門通過自己掉落出來的哦。不,別被梨枝妹妹的游戲說法騙了。應該是潛意識根據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制造出來的物品吧,從顏色來看就很有他的風格,錯過了估計就沒有下一次了。好,就干脆一口干掉,回去就對悟炫耀說『喝了你絕對沒喝過的專屬飲料哦』吧。

  夏油傑對她說謝謝,從她手中接過血漿袋。

  梨枝是有看見夏油傑同學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智慧的光澤,但她可沒想到他在短時間內內心戲這麼多。她最近習慣投喂五條悟了,現在也很安靜的站在那裡等著他的反應。結果過了好幾秒鐘還是沒有回應,倒是一直能夠聽見吞咽的咕嚕咕嚕聲音,血漿袋內的液體也在肉眼可見的減少。

  夏油傑面無表情喝飲料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好奇怪。梨枝不無困惑的望著他,但也沒打擾他進食,只是在吞咽動作停止了的時候推了推他「感覺…如何呢?」

  這句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停下了,夏油傑手裡捏著血漿袋,硬挺挺的被她推倒了下去。

  梨枝有稍微『誒』一聲,可是打開好友列表,上面夏油傑的頭像並沒有閃爍危險的紅光,也沒有中毒的效果。她跪在他身邊試圖再推推他,也是完全沒有反應,倒是發現了夏油傑同學的身體很硬肌肉很多體術很好,十年後的他可能會更好之類的情報。現在視野裡看不見其他人,她也聯系不到,站在那裡看了一會,把移動點滴架給他裝備上去也沒有反應,她就跑去找硝子了。

  硝子聽見的時候有點被嚇到,梨枝也很在意,不過她做了壞事就不太願意面對夏油傑了,只是把臉藏在醫務室的床單後面說『那就拜托你了』。硝子過去的時候夏油傑終於睜開了眼睛,不過神情很滄桑,好像突然看破人間了。

  硝子站在幾米外打量著他,確定沒有危險就放下心來,用梨枝經常說的話笑他「味道如何啊?」

  夏油傑當時看起來累死了,聽到這一句話倒是條件反射一樣的抖了一下,坐起來說「感覺看到了…呃,宇宙盡頭。」「哇哦。」硝子說,走到他旁邊,作為同類看出來他想要什麼所以分給了他一支煙。傑沒用打火機,用咒力點上了火,然後吐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煙圈。

  硝子也坐下來和他一起抽。她和梨枝在一起之後就不太抽煙了,梨枝身體實在不好,但現在就無所謂。夏油傑把煙抽到三分之一然後就拿在手上,任由煙頭一點點灼燒,他以前不是這麼浪費的人來著。學校裡要瞞著老師抽煙可不容易所以每一次都要好好珍惜。硝子倒是抓緊機會猛抽煙,突然聽見旁邊的夏油傑說「我變強了。」

  「恭喜。」硝子說。直起身體來看著他,她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夏油傑暫時安靜下來,他在想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玩意【巧克力血漿】看起來像是咒靈球實際上嘗起來也是!他到現在收服了上百個咒靈,那玩意嘗起來像是所有咒靈的味道總和在一起然後緩慢的流過他的味蕾。每一微米都有不同的難吃。一入口他就眼神空白了並且在想自己干嘛要嘴賤,但之後是更加不同的東西…「我的意識真的放空了一瞬。好像我的靈魂還是什麼變成了實體,被抓出了身體,我漂浮在空中以第三視角觀望著一切,我的身體有自己的意思,他拼命喝。」

  硝子很安靜,轉換視角她體驗過的。紅的夢境裡面就是。而身體有自己的意識……緒方梨枝的身體和意識就是完全分開的,她的潛意識會定期讓表層意識(緒方梨枝)昏睡或者死亡,並且趁機改造她的身體。

  「那個時候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味道,那些東西流過…也可能它們真的是被壓縮改造的咒靈,它們爬過我的舌頭擠進我喉嚨的感覺。」夏油傑皺起眉「我還是第一次這麼鮮明的感覺到自己的食道和胃,相信嗎?我真的用意識看到了它們變成黑色的樣子。」

  「那還真是新奇。」硝子說,猛吸一口煙。夏油傑說「但是我沒法停下我的身體。我只是感受。我猜掌控我身體的那東西(潛意識)故意把那些感覺丟給了我,它很強可以隨便改造人但根本沒法承受多余的情感。」

  「唔。」

  「等我回到我的身體的時候一切都有所改變。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咒靈全部融化在了一起,它們變成了一片很大的黑色海洋。」夏油傑說,把手握住又松開,沒有意義的舉動,他借此回憶起當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不過那海洋很快消散。有點像是退潮時分海平面下降露出礁石,又有點像是…」他遲疑的望著硝子,硝子猜到他要說什麼了但還是很安靜的繼續聽。

  「你知道所有生命都來自於海洋,有點像是回到了地球最開始的時候,我看見它們中的一些爬出了海洋,一些留在裡面但是隨著進化變成了另外的形態…不過那的確只是我的咒靈而已,怎麼可能模擬成那種形狀?」

  硝子沒有說話,夏油傑也沒有得出答案,他說「反正最後海水消失了我的咒靈們回到我身邊,它們的數量有所減少,形態改變了很多,而且肉眼可見的變得很強。」他往前伸出手,一瞬間硝子看到有什麼半透明的東西滑過去,她不太清楚夏油傑到底有多少咒靈但可以肯定他以前絕對沒有這個玩意。

  就算咒靈全部長的奇形怪狀,但那東西也太奇怪了。它看起來像是在和他們遵循完全不同的物理法則的世界內長大的生物,也許在它看來硝子也很奇形怪狀,她感覺到它那麼快消失就是因為在害怕她。但是硝子睜大眼睛而且出了很多汗,因為在它消失的幾十秒後,她發現它真的很強,它留在空氣中的殘穢幾乎凝聚成物體,雖然它在害怕她,但如果被逼到極限,死掉的那個人會是硝子。

  「嚇到你啦?」夏油傑對她苦笑。硝子自己也沒有發現但她剛剛差點摔了,夏油傑用手臂的一部分攔住了她,她沒有說謝謝,臉色蒼白的抓著她的手臂站直身體。她說「那就是剩下來的那部分?」在黑色海洋裡面經過進化留存下來的那部分。

  「對。而且差不多只剩下這種了。」夏油傑的眉眼有點陰郁,他把手湊到自己的嘴邊想要再吸一口煙,結果卻發現煙已經干燒到只剩下一個頭了,就挑挑眉松開手指任由它掉下去。

  「好恐怖。」好一會後夏油傑說。他從來沒有在硝子面前說出過這麼軟弱的話,聽起來簡直像是個無能為力的小女生。硝子在發呆,她想起來剛剛那個透明的咒靈像誰了…遵循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被恐懼的同時也恐懼別人,竭斯底裡喜歡逃跑但是沒法逃跑就會造成大災難——「完全是緒方梨枝啊。」

  硝子說。她通常稱呼她為『梨枝』,但現在她把這個名字當成學名用。好像這是一種傳染病。「嗯對哦。」夏油傑說「她之前給我喝了『巧克力血漿』,是在和我戰鬥後凝聚而成的。」

  「……」硝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真想說那這就是你活該了。夏油傑卻沒有在乎她的視線,他也沒有在這裡指責緒方梨枝的意思只是徑自往下說「我之前喝過她的【糖血漿】,那時的感覺很糟糕我覺得自己在吃下她的血肉。悟倒是喝的挺開心的樣子我覺得他不太正常,不過梨枝妹妹(表層意識)說在醫院的時候就有這東西,那可能真的不是專門為他設置的陷阱,他只是剛剛好波長相符吧咦怎麼這麼一說感覺他更倒霉了。」

  硝子沒說話,她在想自己剛復活的時候。就算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重新孕育出來,都沒有後面發現自己的咒力被補充要來的震撼。對於咒術師來說咒力就是一切,更別說夏油傑那種情況了。

  「你自己喝下去的。」她還是嗆了他一句,聽起來有點缺乏同情心,不過夏油傑知道對硝子來說緒方梨枝比他重要多了。她們兩個人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沒管,只是繼續說「不過這不怪她。她專門為我設置出了這個因為她察覺到了我最近的想法…我發現悟也好你也好都和她莫名其妙的親密起來了。而我像一個旁觀者。我希望加入進去。」夏油傑碾著沒有拿煙的手指,家入硝子一陣惡寒她覺得夏油不至於像一個被丟下的小孩子一樣感覺寂寞吧。

  他也的確不是的「從一開始我就希望保護她,改變她。我可能真的有英雄主義我希望是由自己來對她施加影響…她察覺到了這一點嗎?我並不真誠啊。」重新孕育紅的那次,梨枝在教室對他說『我無法對你敞開心扉』。她當時委托夏油傑在硝子來後叫她起床。但後來硝子過來的時候夏油傑也是蹲在教室外面發呆。

  他當時沒進去一部分是因為教室裡看起來就很不妙,這倒是無所謂,他並不害怕死亡,但更多的是因為他覺得叫醒了又能起什麼作用呢?難道流出來的血會因為朋友的呼喚就回到體內?他得冷靜的看待事情,他努力對緒方梨枝施加影響,但要承認她的確沒有人類的情感,在她情緒混亂的時候用友情打動她,大概率不會像動畫片裡一樣有好結局,而只會被當做蟲子一樣殺掉。

  硝子打開門的時候他一直在關注,決定事有不對就帶她跳/樓離開。但梨枝到最後也沒有傷害她,她自己醒來,發現硝子在看就收回了紅。之後晚上在宿舍也什麼都沒做,硝子可能受到了影響做了噩夢,但這並沒有像醫院那裡一樣對她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她拒絕透露夢的內容...夏油傑有和老師定期聯系,他們討論關於緒方梨枝的事情,老師告訴他硝子和五條悟都做過關於墨的夢,五條悟程度淺一點,但也看到了『一片漆黑』。為什麼唯獨他被排除在外?

  夏油傑其實明白原因。

  「你的確挺人渣的。」硝子說,她沒在這裡表示震驚,她從開始就知道另外兩個男同學是這幅德行,因為他們是『最強』,五條悟表現的很明顯,大多數人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受不了他。而夏油傑就更內斂一點…但稍微了解一點的人,比如歌姬,會覺得兩個人同等傲慢。「全是人渣。」

  夏油傑那個時候沒有說話,他望著某個地方出神「梨枝妹妹其實並不喜歡我吧,她有點小動物的感覺,雖然很容易被騙,但是本能就會逃避討厭的人。不過她好像發現了什麼,比如我希望加入進來…你知道她最近在試圖玩同學游戲嗎?」硝子討厭同學游戲這個說法,但是是真的,梨枝最近真的很幸福雖然她有在說什麼『長草期』之類的,但是系統不給她派任務一定只是因為她並不想離開學校吧。

  「她希望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班級),之前給悟甜點之後也分給了我們。還有糖血漿之類的…血漿我們都躲掉了不過你一直在和她分享便當吧?那就變成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了。那孩子。」夏油傑在對話中第一次笑出來,是有點無奈的好像看到總是摔跤的親戚小孩的笑。

  「她專門來找我了。說有個平行世界…看到了十年後的我,嗯具體的我就不說了。因為我感覺她可能真的『看得到』世界線或者分析已有數據能推測出那種可能性吧。」夏油傑當時敷衍了過去但他自己很清楚。所以才會額外告訴緒方梨枝那麼多關於自己咒術的情報,這些事情其實是連悟和老師都不知道的。

  並且他也祝福她能夠『為民除害』。

  「她真的很敏感,發現了很多,並且希望幫助我。」

  「這樣…啊。」硝子說。其實她有一點嫉妒,女生是會嫉妒朋友有沒有『更好的朋友』的。夏油傑天天嘲笑五條悟遲鈍,但現在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而沒有發現。

  他說「不僅僅是殺死『那個未來』,還專門送了我只屬於我的巧克力血漿。哎呀其實我是想要不要之後去和悟炫耀一下啦。不覺得他最近狂過頭了嗎?」這麼說的他現在已經在不該炫耀的人面前炫耀了。「咦,硝子,你干嘛要踢我?」

  「沒什麼,人渣。」

  夏油傑有點困惑的望著她,最後只能解釋成硝子最近太神經質了吧。他找硝子再要了一支煙,放在手上拿著但是沒有點燃,目光帶笑的看著遠處。咒術高專位於山上,沒有被污染,抬頭經常能看見很漂亮的星空。今天就是這樣子的夜晚。

  他看著上方的星雲,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之前喝下血漿的感覺,當時真的覺得要看見宇宙盡頭了…梨枝的潛意識應該提醒了她很多吧,專門制造出這樣一個副本也是為了在『不離開學校』的前提下給她找點事情做,同時告訴她自己的危險性。但是她卻直接過來找自己了。

  當時是覺得後面悟的視線快要把自己刺穿了但是現在真的好遺憾干嘛沒有在他面前炫耀一下。那家伙,喝了幾次飲料就覺得自己是命中注定的男朋友了嗎?果然是小學生。

  「反正之後我就加入你們咯。這種同學游戲。沒什麼不好嘛梨枝妹妹很可愛的。嗯…她很真誠。很希望能和所有人成為朋友(家人)。」夏油傑說,「而且。」

  想到宛如星雲一樣緩慢流過自己口腔的咒靈(巧克力)血漿,忍不住笑出來,那應該就是在潛意識明白一切的前提下給自己的報復吧。「而且好像真的是個小惡魔。」


第47章

  梨枝回去後打開高難副本。因為是第一次玩所以可以降低難度。綜合了夏油傑同學提供的情報和自己看預告片搞懂的事情,教主傑(為了方便以後就這麼叫)的能力是以下四種:咒術(陣法或者和五條悟那樣放光炮)、召喚所屬勢力、咒靈操術、體術。這麼想的時候系統界面也顯示了第四點,召喚所屬勢力那一條的顏色格外淺淡,可能在副本中這點不會太顯現吧。

  梨枝看了一下副本的地點,是一架高速行駛的列車。他都變成詛咒師了肯定要被通緝,而且之前預告片裡面也殺人了,被他稱作『猴子』的並不是咒術師而是普通人,那警察那邊也得變成通緝犯了。一個人坐交通工具出行就已經很夠嗆了。更不要說帶著手下。那只要警惕在副本末尾列車停靠後,不要搞定boss了卻被他的小弟們包圍上來劇情殺即可。

  而現在可以進行【束縛】,束縛好像是咒術界特有的概念,兩個人約定好的事情就無法改變。之前她和五條悟戰鬥的時候就是約好那邊不可以弄掉她的移動點滴架,而她不會召喚穿刺樂園的。不過後來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打完要一起喝東西的束縛。五條同學有那麼喜歡番茄味糖血漿嗎?明明他平常買的點心就超高級的來著…不過現在先不管這麼多。現在重要的是【自己封印一定的能力,對方也會封印一定能力】的由系統保證的束縛(副本參數設置)

  緒方梨枝擁有的能力是召喚穿刺樂園、召喚紅、召喚記憶金屬組合、【百般武藝·雛形】的被動、移動點滴架+紅十字耳釘、便當盒。她發現每個能力後面都有一個數值,點擊能力後那一項就會按下去,然後她會擁有那個數值,可以消耗數值增強自己的其他能力,或者封印教主傑的能力。

  緒方梨枝之前確認了自己在體術上是可以戰勝同年齡段的夏油傑的。咒術得靠技能她全部不會,不過用系統可以收集資料,同學們好像把這個當成了另類六眼了,說她是『能看見』的女孩…總覺得這個說法很像鬼片啊但是無視吧。

  她和夏油傑的能力很相似,都可以召喚怪物,並且他召喚物的數量遠遠大於她,如果比強度的話應該是穿刺樂園它們勝出,但是夏油傑的召喚物中有很多功能類型的咒靈比如滿足一定條件就會給緒方梨枝施加詛咒,或者其他的效果。

  並且…自己承認這一點真是討厭!但是梨枝在召喚物戰術的熟練度遠遠低於夏油傑,很多時候她都只是靠和孩子們相愛這一點在戰鬥,但不太懂戰術。之前車上就是,花紋只保護了緒方梨枝,而對硝子和司機就完全置之不理了…她希望封印掉他這方面能力。而且單對單戰鬥的話紅它們基本派不上用場,列車上放出來這個的話她也等死好了!

  梨枝把穿刺樂園和紅全部都給封印了,獲得了二十四點點數,封印夏油傑的咒靈操術需要三十點。但是如果只封印『對緒方梨枝的直接攻擊』的話十點就OK。她接下來把便當盒也給弄沒,又得到了一點。把這五點全部加在她的【百般武藝·雛形】上面,緒方梨枝屏住呼吸,看見它變成了【百般武藝·初級】。

  她現在可以戰勝學生夏油傑,教主看起來體術很厲害但也只過了十年的時間而已,百般武藝從雛形晉級需要一萬點熟練值,就是和五條悟(最強)戰鬥一萬次。就算十年每天打兩次也才七千多點呢!這麼看來她進步的幅度應該比那邊大。體術這邊OK了。

  梨枝再給夏油傑加上了『不可直接用咒術傷害緒方梨枝的束縛』,這裡也耗掉了十點。到現在就全部都沒有了…她想了想。扒拉了一下面板,上面除卻能力之外,還有一欄【職業】。

  緒方梨枝初始狀態的職業是怪物(來自咒術界和政治界的共同認知)20點/高專學生7點/萬物母胎。萬物母胎占的數值最多,一個就能加一百點,但是一開始就是暗淡的不可以消除。她有心想在副本裡面改換一下自己的形像。系統說是『平行世界』,可以在高難副本中設置一個全新的只在這裡存在的人物。點擊其他兩個職業的時候下面冒出來了一大堆可以替換的職業。她把高專學生換成了普通的『女學生』,這下子多出來了五點。

  但是失去這個身份之後上面提示她不可以再保有咒力了,因為已經沒有咒術界相關的職業。梨枝那個時候嚇了一跳,但是後來發現沒有咒力了自己也照樣活,武器也可以用,只是『咒術』沒法用了而已可是她本來就沒有咒術啊!說起來他們都說梨枝是咒靈hp是咒力來著,但現在失去概念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然後就是換掉怪物。夏油傑同學都變成詛咒師了,梨枝覺得自己也別太執著於咒術師的身份了吧。而且她現在准備走體術流,升級了百般武藝也保留了記憶金屬組(武器),就准備選一個可以輔助的職業。

  她夢寐以求的職業其實是女特工,她一直有覺得自己和五條的第一次戰鬥、和詛咒師的戰鬥實在是英姿颯爽!簡直是美少女版零零七。結果把職業列表從頭翻到尾也沒看到女特工,連更下位的『特別警察』『女警察』也沒有!倒是有『恐/怖/分/子』『大/毒/梟』『□□老大』之類的討厭職業。梨枝有覺得呃這會不會太討厭了一點?但後來想起來從自己的第一個小孩開始,甚至是從『萬物母胎』這個系統名字開始,她的游戲畫風就挺邪惡的。最後找來找去正義陣營一個沒有,中性的體術加成倒是有一個【相撲選手】…啥比才選這個啊。

  她最後自暴自棄的選了恐怖分子。不過選了之後反而開始覺得好玩起來了。這個職業有威嚇加成,可以在列車上攜帶危險武器,(雖然說設定如此但是這樣真的讓人很擔心列車安檢啊!),提前提交『計劃書』的話就有可能得到相關情報。緒方梨枝想了想,受到商場爆炸案的影響還是太大了,干脆就提交了個列車爆炸案的計劃書上去。她有在考慮恐怖分子的報告書到底是誰在審核啊?結果那邊真的給她打回來,說只有炸彈的話計劃太簡陋了所以不行。

  梨枝後來考慮一下,是因為商場爆炸案的精髓就是咒力引爆,她現在都沒有咒力了…她加進去一個毒/氣設定。利用中央空調系統傳播毒/氣,在大家失去抵抗力後安裝炸彈等著引爆。這下子那邊審核成功了,還給她遞過來了列車線路圖的情報,再加上系統原來『副本地圖』一欄就能看見列車布局和空調管道走勢。所以OK吧。

  它給了情報但是沒有給經費,計劃書的旁邊漂浮著兩個物品氣泡,分別是要用到的毒/氣和炸彈。並且全都得花錢買。梨枝以前就有抱怨游戲貨幣什麼都買不到,所以那次才很爽快的一口氣還了五條悟好幾億。但真的沒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場竟然是在這個時候…說起來她也是上過救援課的!對恐怖分子的購買渠道,黑市上面毒/氣炸彈的行情有所了解。這玩意肯定比外面賣的貴了吧?還是說這個是十年後的通貨膨脹?

  但梨枝還是很爽快的付了錢。然後看到了數據化的物品信息。她花的多出來的錢都體現在了效果上面。毒/氣催眠就是零點零幾克能撂倒一頭大像,計量稍微多一點就會引起腦死亡或者讓人變成只會傻笑的白痴。

  炸彈則是很…【量子炸彈】,這是那東西的學名。現在很多騙經費的東西都和量子力學扯上邊,但它好像不在此列。屬於『雖然卻是存在,但是無法被其他人觀測到,不能確定炸彈的位置,無法拆除。』只要梨枝按下按鈕就會爆炸的類型。應該是系統聽了上一位恐怖分子(前輩)的事跡給她准備的吧。

  這麼看起來還蠻物美價廉的。就是她在計劃書裡面吹牛逼說要把毒/氣加進中央空調系統,實在不懂怎麼做。

  這個時候因為兩個職業都是普通人陣營,咒力不存在了,所以萬物母胎的職業欄往旁邊挪了一點,算是隱藏職業,沒有給她點數加成但可以選第三個職業了。梨枝之前有把職業欄全部看過一遍暫時不需要多的加成了。但這次卻找到了一個新的【狂信徒】,好像是因為梨枝自己有『信仰』的隱藏屬性而且穿刺樂園有『神』的隱藏屬性(咦它這麼厲害的嗎?)所以自動開啟的。

  這個職業好奇怪,其他職業都要消耗點數只有它會反過來增加點數。而且可以選中一位『神明』並且根據其形像設定信仰方向,增強自己某方面的能力。梨枝覺得信仰自己的孩子有點奇怪,而且穿刺樂園的增強全是咒術系的。她就選了系統作為自己信仰的神明,得到了『信息掌控』這個有點玄乎的能力。聽起來很玄乎啦,其實側重於黑客技術、電子信息戰。在列車上可能不太管用…不過如果她的炸彈開關被搶走了,說不定她可以編寫一個程序控制它,讓它更有安全性。

  梨枝這麼做了一下,因為進入副本前全部算作准備期。所以面前出現一個進度條讀條完成程序就好了,這下就可以避免她和電影反派一樣和主角一起把開關搶來搶去了!而她這個時候也得面對職業的束縛,又是加點數又是屬性加成,職業的缺點肯定不會小啊——【狂信徒】,它要求緒方梨枝在游戲中表達出自己的信仰。要做相關的扮演。

  梨枝覺得這個有點羞恥。但是可能也不太羞恥,她剛入學的時候都敢說自己是宇宙女王呢!和副本裡的npc演演戲怎麼了?就是覺得可能一進入副本就要打打打,沒有時間傳教吧。說不定這個才是難度所在。

  她把【狂信徒】獲得的點數加到了恐怖分子上面,之前說這個有威嚇的效果,再加上信仰系統帶來『信息掌控』特效,副本也是信息啊,全部都是由零和一組成的數據呢。現在梨枝在副本中可以操控除了boss和其手下之外的普通npc,只要她和他們對上視線並且說出一句信仰相關的話就可以了。有點像是催眠。不過不能讓他們受到太大的傷害不然就會醒來。

  現在她的職業是女學生/狂信徒/恐怖分子。哈哈真的不管從哪裡看都怪到家了!梨枝妹妹到這裡徹底自暴自棄起來,干脆進入副本人物形像設置那裡把自己的外觀也改一下。外貌不變,眼睛改成紅色有一圈圈紋路的樣子。頭發改成黑色並且把長度那一欄毫不客氣的往max拖——梨枝其實從以前開始就很想留長發,但是在學校就算留了也只會被別人拿火燒或者剪掉而已。也可能有長發影響行動的因素,不過現在她有初級的百般武藝自己感覺OK!只希望教主傑在十年後千萬不要成長為一打架就拽女孩子頭發的人渣啊。

  頭發很快就變到了接近小腿的長度。現在基本什麼都和原本反著來了,如果她也是游戲人物,應該卡池裡面會叫異色·緒方梨枝吧。剩下的就真的要考慮強度因素,她先把自己身上的白色上衣外觀改成了黑色的修女服,這下子【狂信徒】的要求完成一點了。至於會不會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看…梨枝通過情報知道列車經過的一座山上的女子學校就是穿的這種修女服一樣的黑裙子。所以應該不會引起boss的警惕。至於其他npc就不管了。

  她肯定還是要攜帶移動點滴架+十字架耳釘。但是耳釘還好點滴架要是帶著就目標太大了。傻子都知道那身上列車她會被列車員重點照顧的啊,而且五條悟之前就把點滴架弄掉過,真的打起來那裡肯定會被當成弱點。梨枝有稍微試著隱蔽一下,她發現在捏臉界面可以改變這些小玩意,屬性無法改變但是外觀怎麼改都OK。她最後直接把點滴架改成了一個白色十字架吊墜,裝備的限制就是針管插在皮膚裡面,她把吊墜做的很長,末端的十字架被她握在左手上而且刺進了她的手掌。這下子就OK了,大概很符合系統的性/癖吧狂信徒度也增長了很多。梨枝覺得自己真的好聰明。

  最後就是利用『信息掌控』駭客進乘車系統裡面,把自己的位置和boss夏油傑的位置放到一起。所有准備完畢,緒方梨枝進入游戲。

  #

  夏油傑要乘車去另一個城市。他厭惡所有無咒力的普通人類,但也不至於這種長途旅行都靠咒靈載著自己在天上飛。所以姑且還是忍耐了。

  一上車他就閉上眼睛,雙手環在胸前,其他人看到他身上的袈裟可能會以為他在默念佛經或者閉目養神,但他其實是在努力抑制住心頭的厭惡感。列車是新開的線路,人很多,沒有單獨包廂。他已經買了最貴的票,可是裡面的人還是太多了。他宛如被關在沙丁魚罐頭裡面,煩的簡直要把車廂(罐頭壁)給撕碎。

  對面的座位上是一個女學生,身上穿著修女服一樣的校服裙子。也可能她真的信仰天主教吧,夏油傑有看見她的紅十字耳釘和脖子上面的念珠十字吊墜。

  她一上車就握著那個十字架,從來沒有松開過。十字架尖端刺入了她的手掌,這與其說是信仰虔誠倒不如說已經有點神經質…夏油傑從她身上聞到了血腥味,所以才從一開始就注意著她。但是她沒有做出什麼多余的舉動,身上也完全沒有咒力,那就當成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狂信徒忽略掉吧。

  夏油傑穿著袈裟並且是盤星教的教主,但他並不真的信仰什麼,對於座下的信徒也每每只是覺得愚昧而已。反正她很安靜,從這種意義上說不定是個不錯的旅伴。

  他這麼想收回視線的時候,女學生抬眼看了一眼他。

  她的眼眸暗紅,像是干涸的鴿子血。唇邊則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像她保守著什麼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這種神秘感應該來源於她的信仰吧。

  很快就到了列車員驗票的時間,夏油傑決定在驗票之後就要閉眼睡到到站並且不再接受其他人的打擾。所以此時睜開眼睛等待著,列車員先和女學生說話的,在驗票之外,她本來要往他這邊走卻被女學生輕聲叫住了,她好像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夏油傑看見她的身體微微直起來並且把手蓋在自己的唇邊,在列車員耳邊說著什麼。這麼點阻擋按理來說不會影響他的聽力。但他自己對猴子們在說什麼漠不關心,所以也只當做雜音忽略了。

  列車員從半彎腰傾聽的姿勢站好,不知道女學生和她說了什麼反正她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列車員的眼神有點恍惚,塗了口紅的嘴半張開露出牙齒,夏油傑手上拿著票等著遞給她,她也真的往這裡走了半步(腳步很虛浮,讓人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摔倒了)然後卻轉身走開了。

  她說「我會幫您轉達的。」夏油傑皺著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他還是太久沒有乘坐交通工具了,不太清楚現在是不是乘客隨便說什麼就能夠打斷檢票過程了?

  女學生卻一點都不奇怪的樣子,她往後面轉了一下頭確認列車員真的回到了她來時的方向,女學生坐回來的時候察覺到夏油傑的視線。甚至對他微笑了一下。夏油傑皺著眉收回注意力,覺得從普通人那裡得到笑容很惡心。

  列車員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實際上之後也沒有看到其他的工作人員。夏油傑手裡仍然捏著票但此時已經覺得就這麼等待太傻了。對面的女孩子依舊注視著他,他閉上眼睛,決定她的注視到了一種限度後就直接殺掉她吧或者種下下車再發作的詛咒。但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那麼的厭惡,她的眼睛好像不在看身前確定的地方,而在看著另一個世界,而且是總體在看整個車廂的人們。她的視線簡直就像是霧氣一樣稀薄。

  夏油傑閉眼後很快失去了意識,等他清醒的時候,他獨自坐在座位上。空氣中靜的很異常。陽光湊過窗戶照進來而空氣中的灰塵似乎比平常更多,夏油傑的眼睛微帶困倦的垂著,他發現整個車廂的乘客都睡著了而且是很深很深的睡眠。他此時已經發現不對勁,夏油傑並不是那麼沒有警惕心的人他絕對不會在有其他人在的車廂內睡著。對面的女學生並不在,他把手藏在身體與座位的陰影中催動咒力准備召喚咒靈,此時走廊傳來腳步聲,女學生走過來,她的臉上閃爍著黑色的金屬色澤——那是一個防毒面具。

  「哎呀,你還醒著啊。」

  那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她在一米外拿出噴霧器並且對著他按下了開關。濃綠色的霧氣遮蔽了他的視野,就算屏住呼吸它也可以附著在黏膜上並且發揮作用,夏油傑再次失去意識。

  #

  他第二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捆在座位上,身上原來有攜帶一些咒具和隨身物品但現在都已經不見了,他的手指被分開單獨綁著,這種方法能夠讓人使不上力。更加讓人在意的是他的咒力此時空空如也,他一瞬間瞳孔收縮,但後來發現只是暫時『被耗空』了而已,隨著時間它們仍然在緩慢增長。

  車廂內空空如也,之前看見的熟睡乘客已經全部不見了,他們的物品倒還留在座位和行李架上。列車依舊在向前行駛,夏油傑想知道車上的工作人員呢?過了幾分鐘後他積攢了可以弄斷繩子的咒力,但讓他驚愕的是它似乎是咒具,而且至少一級起步,咒力直接割在上面完全不起作用。看來自己是踩進陷阱了,夏油傑想,並沒有急著弄開身上的束縛,反而開始等待事件的主謀來到他的面前。

  她應該知道他醒來了吧,也可能通過監控或者式神,他的一舉一動都實時的傳播到了她的眼中。不過女學生是在十幾分鐘後才姍姍來遲。這種時候再稱呼她女學生好像不太合適但夏油傑也想不到什麼別的說法,她的腳步很快、每一下都受力均勻而且總體很輕,簡直像是在地上飛。夏油傑看見她黑色的靴子踩踏地面,她明明穿著修女式的長裙,但是從靴子、耳釘、穿刺在手掌上的十字架等地方總是能看出其中的叛逆。

  女學生在原來的座位坐下,也就是他對面的地方,她好像剛剛完成了一項大工程而且現在非常放松。她之前在沙發上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深度,現在卻幾乎要把整個人都陷進去連靴底都翹起來讓他看見了。她自己好像也發現這樣不太好,之後就慢慢在椅子上坐直了,只是姿勢仍然顯得懶散。她用一只手撐著下巴打量著他,臉上帶著笑容,好像完全不害怕夏油傑。

  她之前沒有聽過他的名字?還是知道了一切又覺得不需要害怕呢?如果是後者那就蠢到家了。夏油傑之前猜測她可能在身上帶了能隱蔽咒力的咒具,但現在湊進來看發現完全不是,她是真的沒有一點咒力。這樣也敢囂張嗎?

  她身上也感覺不到任何咒靈的氣息。通常就算是普通人也會有一點的只是沒到咒術師的等級而已,但她真的沒有,她此前沒有產生過任何的負面情感嗎?不可能。望著那雙鴿血紅的眼睛吧,那裡面沒有半點光芒,透過它好像可以直接望見深淵。

  「你沒有死啊。」在他說話之前,她很輕松的開口了。現在她沒有帶著防毒面具,但是右手仍然拿著毒/氣罐。夏油傑暫時保持沉默等她繼續說,女學生臉上帶著笑容「明明說是只要四微克就可以破壞神經中樞的——我被騙了?」

  「你就毫不在意的把那東西給人用啊。」夏油傑諷刺她。當然不是毫無效果的,他當時盡力用咒力操控體內的血液循環不要讓毒素進入大腦,甚至犧牲了幾個專門用來擋災的咒靈『淨化』掉殘余毒素。被猴子逼的這麼狼狽真的是頭一次,之後可能要提高警戒,他漫不經心的想著,下一秒卻「唔!」的睜大雙眼。

  她靴子的頂端陷進了他的肚子。

  女學生剛剛抬了一下腰,她的後背靠著沙發通過那裡借力,一下子就踢了過來。她靴子的頂端肯定嵌了金屬那一下痛的要命。夏油傑有繃緊身體不要傷到內髒,但他感覺到那個部位很奇特,再往左邊或者右邊偏一點都不可能這麼痛。這是巧合嗎?還是她是一個人體大師?

  「不要諷刺我。」女學生一瞬間面無表情。後來卻笑出來了,她笑的時候比面無表情還恐怖。她說「好好聊天嘛。叔叔。我也有想從你身上知道的事情。」

  她發現了?夏油傑想。『也』他之所以在這裡和腦子有問題的小女孩說話就是因為覺得這次並不單純。這可是在行駛的列車上!他的那些敵人們都是一群死腦筋講究什麼『咒術師不可以傷害普通人』『咒術要對大眾保密』,絕對不可能大張旗鼓在這裡就開戰。再加上那條咒具繩索和完全看不見咒力痕跡的少女…他想知道幕後的主使。想知道「為什麼要弄出這麼大陣仗?」

  「你在說什麼?」這次少女的眼中是真的閃過了困惑。戰鬥好像還沒有開始,對面boss的仇恨值的確是紅色的,但是還沒有空氣牆來證明他們進入戰鬥狀態了。梨枝決定要趁現在趕緊完成【狂信徒】的扮演。順便她發現了雖然沒有硬性要求,但是扮演角色越好,得到的加成就越強。

  之前催眠乘務員前往列車長那裡,在空調系統裡安裝毒/氣裝置同時檢查毒/氣配比(少了是催眠,多了是神經毒/氣,要很仔細才行的),確認列車自動行駛並且定時朝本部發送信號免得那邊以為被劫車!同時檢查線路小心不要和其他車輛相撞。轉移乘客留出她和boss的對決場地……這些操作可全部都是靠【恐怖分子】的催眠和知識量搞定的。她覺得此時對這位觀眾演一下也未嘗不可。就不急著開啟戰鬥了。

  夏油傑此時身體微微僵硬。他發現自己和這個女孩之間好像有什麼最本質的誤會。而對方在困惑之後只是對他露出了微笑。

  她把左手伸過來,她的左手張開的時候夏油傑才能夠確認那個十字架真的已經刺穿了她的手掌,她看起來簡直像是被釘住的耶穌,流血的手掌靠在他的臉邊,之間還隔著幾釐米的距離但是已經可以感覺到其存在。夏油傑的余光看見那一抹白色。他沒有感覺到臉頰旁邊的熱度,反而是覺得冰冷,就連她流出來得血也是冰冷的。十字架直接連著她脖子上的吊墜,這麼伸直手臂的時候鏈子垂下來,並隨著列車運行而搖搖晃晃。

  「叔叔。」少女問,「你相信神嗎?」

  #

  「……」夏油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復,他保持沉默,而少女非常愉快的說「你活下來了。我並不奇怪,你猜為什麼?這是一場選擇。這是一場清洗…普通人類其實做不到在那種毒/氣中保持清醒的。可是你不是。你第一次沒有睡過去,第二次沒有死。」

  她的話語支離破碎的,而且邊說邊滾動著腿邊的毒/氣罐。下一秒鐘她舉著毒/氣罐抵到他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那麼第三次呢?幾微克就可以致人於死地通常用來麻醉大像的動物手術藥品哦…全用了你會死嗎?」

  那一個瞬間夏油傑的全身繃緊,他已經決定要不管不顧的用咒力先殺死面前的瘋子然後再做計較,可是少女卻沒有按下噴霧開關,可能是因為她現在也沒有帶防毒面具害怕誤傷吧。她臉上帶著有點羞澀(為什麼會是羞澀??)的笑容收回噴霧。又低頭擺弄了幾下。低低的笑了。

  夏油傑現在知道她腦子真的有點不對勁。女學生低著頭很緩慢的在說「我剛剛問你相不相信神對吧?其實應該是問有沒有神的。而且我知道叔叔有的哦。你身上也穿著宗教類的服飾。」夏油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袈裟,實在沒想到它能在這裡派上用場,如果沒有這個少女應該不會特別在意他。

  而他的打量則好像讓她誤會了,她似乎以為他在回憶自己佛教的神明。又是一陣低笑聲。她低著頭只移動眼球朝上看他「但是不對。不對。不是那種神、不是記載在典籍上的東西。是更龐大更先進的…嗯。」

  夏油傑搞不懂何以神明會和『先進』扯到一塊去。他不是信徒但簡直可以說是個宗教家。知道怎麼用那種事情煽動群眾。神就是越古老越好。必要的時候應該修改已有的典籍,把神明說成從人類誕生之初就存在的全知全能者。因為祂本來就來源於人類的無知而不是『先進』。他對在這裡和她辯論沒有興趣,只是問「所以你為什麼要做這個?」

  「神明的指示(任務)」少女倒是非常爽快的說了。

  「列車裡的其他人呢?」「全部被清洗了。」被移到了其他車廂,昏睡氣體能讓他們睡到明天去,起碼一整個boss戰中不會再出現。這也是『清洗』吧。不會礙事就OK了。

  清洗…夏油傑微微低著頭。也就是全殺了嗎?「真了不起。」他說。「我也很討厭那些猴子。但從業(做詛咒師)已經數年,竟然從來沒做出過這種大功績。」

  他的語氣含有諷刺。他當然無所謂他們的死亡但是這肯定得上國際新聞了。面前的女生真的能面對後續的追捕嗎?她現在看起來就已經是一副什麼都沒有想的樣子了。

  他想到之前反應古怪的列車員。之前以為那是用咒術控制了不過他沒察覺到咒力,但用一些咒具也可以因為他沒有仔細去看…現在想來莫非是同伙?不。不對。列車員的反應幾乎毫無理性,眼睛渙散腳步跌跌撞撞,這怎麼看都是藥物作用。而且她現在使用的就是神經性毒/氣。大劑量使用會死人,小劑量有催眠效果。鎮/靜/劑嗎?這也和一些毒/品效果類似。「你們是在用毒/品控制人嗎?」夏油傑皺起眉。普通人的醜惡每每讓他覺得作嘔。

  而面前的女生聽到這句話後反倒反應很大。她一下子就站起來,劇烈的揮著手說「才不是!」

  干嘛一上來就往那方面想啊?雖然初中同學中有一些有嘗試不過梨枝自己是沒有做過的啊?而且在這裡被加入『癮/君/子』印像的話絕對會有理性和運動系統失控的debuff,梨枝決定趕緊拋出新設定讓他別在那裡瞎腦補了。

  「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經過理性。根本不需要毒/品,只要有信仰就可以上天堂了。」她說,明明夏油傑在她的行動中完全看不出理性的光輝,因為這人一邊說著一邊簡直像噴空氣清新劑一樣,把毒/氣在周圍隨便亂噴了!


第48章 營養液加更

  綠色的霧氣在周圍擴散開來。他屏住呼吸同時悄悄在口鼻前築起了咒術屏障,少女完全沒有那東西,也沒有戴防毒面具。但她只是面色潮紅完全看不出要往下倒的跡像——這人才是真的怪物吧?還是她從小到大就玩這個已經有抗藥性了?

  她又按了幾下開關,最後似乎是覺得只要綠色充滿視野自己就是安全的,就能被什麼勞什子『神』注視。恢復平靜,在毒霧中轉過身來看他。

  能見度很低,他連對面的座位都只能看見一個輪廓,但她閃爍著冰冷光澤的紅色眼眸卻格外鮮明。

  「我只是想要清洗而已。」少女說,「神說這樣不對。另一個世界的人(夏油傑)鼓勵我鏟除邪惡。它一直在說一直在說。我一直在聽一直能看到。我舍棄了很多。孩子。穿刺我的荊棘。我體內的紅都舍棄了。我要這麼做。」

  「我本來以為你可以理解的。」她很失望的看著他「你被選中了。你幸存了兩次。你看見了——即便是異教的但是仍然看見了神。」

  「但是不行。不行。干嘛人們要在接觸之後這麼快對我顯示他們的平庸呢?」

  「你是不是有點太理想化了?」夏油傑繃緊身體去解後面的繩索。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明明自己只是猴子卻向別人要求太多可不太好哦,順便問一下,你指的平庸是什麼?」

  「就是平庸啊。」少女說「沒有被選中。身上沒有聖痕。(天啊真的希望她說的聖痕別是手上的十字架穿刺。她腦袋壞的太多了吧?)最重要的——沒看見縈繞在身上的聖力。」

  「……」

  夏油傑暫時保持沉默,他解繩索的嘗試失敗了他又一次跌坐在座位上,面前的少女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作為恐怖分子應該精通的(毒/氣/捆綁)都擅長的可以啊!

  而且他在想她說的『聖力』,稍微正統一點的宗教都不會提到這個的,他們只會記載神做了什麼什麼。根本不會說人能夠掌握自己的力量。上一次看到這個詞還是在高中的玄幻漫畫裡。再加上現在這條快把他搞死的咒具繩索…他原本以為她是某個咒術師/詛咒師組織的成員才會有這個。但是現在看來…如果她是天生沒有咒力。那很可能會被帶去研究。

  「你有同伴嗎?」「在這個世界上(副本裡)我孤身一人。」

  「稍微確認一下…你該不會小時候見過咒術師吧?」「那是什麼?」少女歪著頭看他,「我小時候見過神使哦。周身縈繞著聖力。從看不見的惡魔手中拯救了我。」(系統and醫療人員)

  「……他們是不是和你說你沒法和他們一樣?」這樣子肯定當不了咒術師。

  「…對。」少女很不情願的承認了。

  「從他們的手中你得到了咒具?」「真討厭不要這麼說。」她又踢了他的肚子一腳,「是神(系統)給予我聖物的,就是為了今天的大清洗。」哦看來神的存在就是她的妄想了…說真的這個是精神病領域吧?」

  少女說「我在追尋。我一直在追尋。你的身上有和神使相似的氣息…但最後還是不是啊。」

  她這麼說,而夏油傑經過剛剛那一下確定了,只要她碰觸到他(踢到,如果不那麼講究的說),他體內的咒力就會瞬間清空。怎麼搞的這個人是咒力黑洞嗎?她根本觀測不到他體內新生的咒力而他也根本沒有充裕到可以現在發出一個咒術證明自己是『被神選中的人』。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這怪物以前也見過咒術師但是都把他們當成普通人給『清洗』掉了。最後再確認一下吧「你所謂的清洗是什麼?」

  「嗯…「少女安靜了一下,她安靜的時候會用右手去撓左手的十字架,並且在看見夏油傑看過來的時候會把手藏起來,沒有人會想去動她的十字架的吧?就算是狂信徒也有點過頭了。幾秒鐘後。少女這麼開口了。「沒有被神(系統)的光輝籠罩的人。沒有被聖力(仇恨值)標記過(友好)的人。應該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她一邊說一邊看著夏油傑。意思是最先從你開始。

  當時夏油傑真的很想笑,氣笑的,投身詛咒師這一行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被當成普通人,還是被猴子當成普通人。並且因為這種『平庸』要把他給殺掉。

  他說「我們的角色反過來了吧?」同時手也不再試圖動來動去解開身後的繩索,對話那麼久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他在她身後召喚出了咒靈,一上來就是最強的特級假想咒靈玉藻前,穿著和服的咒靈在少女身後高高舉起手,他特意讓它掩蓋了波動沒有影響周邊的事物,而沒有咒力的少女肯定無法發現它的存在,只要這個攻擊一落實——

  夏油傑現在身體靠在椅子靠背上很悠閑的看著,嘴裡說「印像深刻的一次乘車經驗。我會記住的。」也許他以後要考慮弄出一點大規模殺傷事件上上電視?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危險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當成垃圾對待。

  少女若有所思的低著頭。

  玉藻前劈了下去。

  無事發生。

  「……!」夏油傑直起身體,劈下去的那個瞬間車廂牆壁留下了深深的刻痕,風壓把座椅上的布吹到了車廂盡頭,但那攻擊在碰觸到少女的瞬間就消失不見,她抬起頭,捋了一下被飛散紙張弄亂的頭發,問他「怎麼了嗎?」

  夏油傑沒有說話,他坐回去,宛如一只潛伏著的蛇或者其他野獸。他開始用一種全新的眼神注視著少女,也看著她後方玉藻前完全消失的位置。他現在沒法召喚它,但它沒有死…只是好像被關到了他的命令無法觸及的地方。

  少女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理所應當的什麼都沒看見。但她不至於覺得夏油傑是被嚇到精神失常了或者在那裡故弄玄虛,普通犯罪者(恐怖分子)的競爭經常比詛咒師更加慘烈,雖然年紀輕輕,但她也應該培養出了相當的危險直覺才對。她發現了剛剛車廂裡的確存在什麼東西不然這裡不會變得這麼亂七八糟,同時因為沒有看見而嘆了一口氣。

  她的眉眼很陰郁,夏油傑猜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如果她對每一個遇見的咒術師都這麼感興趣,那肯定會發現他們都是一些真家伙而不全是騙子,但這些真家伙在她身上全部不管用——她就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導致被誰拋棄。難怪要在手上穿刺十字架呢,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聖痕了(在正統基/督/教典籍中,聖痕指的是某天突然出現的神聖傷口。很多是燒傷,但也有穿刺類型的。畢竟耶/穌自己就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面的)

  她不至於一開始就做那麼大膽的嘗試,夏油傑想,他盯著她的紅十字架耳釘看,這個是她一開始打上去的嗎?她穿的修女式長裙是一所女校的校服,看裙子的顏色和長度就可以猜到校規有多嚴,在這種前提下還打耳釘,之前他覺得顯示了她的叛逆,但現在看來應該是表達自己宗教觀的一種方式。

  不過在那個天/主/教學校裡面,這種『表達『應該比單純的叛逆還讓修女們無法容忍。他可以很輕松的想到她被關在禮拜堂裡面反省的樣子,並且眼前也出現了她在月光下跪著,跪在神像面前祈禱的樣子。那個時候她肯定還沒有手上這個穿刺,並且和面對自己於全體』被清洗『的乘客不同,她應該無比溫順的接受了修女的懲罰。或者她自己就是希望被這麼懲罰。禮拜堂不是一般學生可以天天去的,但借助禁閉的機會,她會有充足的時間在那裡和她的神待在一塊——不過神到最後還是沒有回應她。肯定的啊。這個世界不存在神,就算存在可以假扮的咒術師也不會跑到那鬼地方去。

  『你是做了那個還是沒用,所以才在手上開了這麼一個洞嗎?』夏油傑一瞬間真的很想問問她,已經燃起的敵對意識除外,他從這女孩的身上也感覺到了一種『為了信仰不惜獻身』的自我犧牲感。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還在高專的自己。並且他覺得自己希望保護所有人的想法比她嘟囔著神啊被選中啊直接過來炸列車還要蠢。他想破壞她的這種堅信,但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不應該在現在刺激她。

  少女用堪稱悲愴的姿態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段時間裡面夏油傑在努力積蓄力量,最後她按了一下垂在身體邊上的毒氣罐,綠色的煙霧從她的手中擴散開來,在這煙霧還沒有消散的時候,她的拳頭已然朝他打了過來!

  夏油傑跳起來躲開,他跳起來的時候斷裂的繩索從他身上掉下去。剛剛他召喚了小型咒靈讓它們從身後把繩子割開。繩子雖然是咒具對咒力免疫,但對物理攻擊很弱,還不如一般的強化繩結實。然後他就在凳子上等著並且繼續積蓄力量。他相信那女孩肯定很快就會殺過來的,之前她一直說『殺了你』『去死』卻根本沒動手,只是在那裡傳教,夏油傑都懷疑過她是不是就是想讓人覺得她是個瘋子(狂信徒)但自己也知道,只是因為這怪胎肯定沒朋友,這麼一干她自己也是抱著敢/死/隊的決心吧,准備最後找一個人一吐為快(不過從剛好找到了夏油傑來看,她肯定自己也模模糊糊感覺到咒術的事情,只是大腦根本不願意承認而已)

  那個時候她還蠻安全的,夏油傑有發現對方在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自己但並不打算主動挑起爭端,他知道是因為他也是這麼看那邊的。但是現在他戳穿了她的自尊心,『被選中的人』已經出現在她面前了她卻依然沒能見到神的光輝。周邊那些被咒力余波弄亂的擺設都是對她的嘲諷——死物都可以得到神的恩澤,為什麼只有你不行?

  夏油傑積蓄了勉勉強強夠搞定一個小女孩的咒力不過他也覺得這個說法是在吹牛,他跳起來的時候格外注意不要被碰到,但他前胸處的衣服還是被劃破了,一瞬間是覺得胸口一冷(刀鋒那麼狹窄的地方),很快冰冷的地方開始發熱他就知道自己受傷了。

  但咒力還在,那她剛剛就是沒有碰到自己,夏油傑往後跳而途中少女的手繼續往上揮,她的指間摻雜著一縷銀光,他這才發現剛剛她不是單純的揮拳而是在手中握住了刀。並且不是普通的刀,那東西有自己的意志在靠近他的時候肯定伸長了。

  兩人之間隔著幾十釐米距離的時候它像藤蔓一樣瘋長,夏油傑叫咒靈擋在自己的身前然後他一瞬間睜大眼睛,因為咒靈們不僅沒有腐蝕或者奪走那把刀,反而只是被它碰到一下就消散了(破魔者)。這個性質和少女是一模一樣的。而少女的神色沒有半點驚訝她肯定早就知道了。但它們還是充當了一瞬間的盾牌,夏油傑落到後面的座位上,笑著問她「這有點陰險吧?」

  他表現的像是勝券在握,實際上是騙人,因為一般的劃傷甚至不會讓他有所反應,那把刀不一般,被它劃開的傷口表面留下了微乎其微的它本身,現在那些東西在順著傷口往他的裡面鑽…或者單純是同化他的身體組織希望把那一整塊都變成金屬(紅的覆蓋特性)。夏油傑露出笑容同時心中暗暗流著冷汗把剛剛增長的咒力全部堆到那一塊,它覆蓋咒力而無暇侵入他的身體。幸好傷口真的很小他也處理及時,也幸好夏油傑是個天才他每分每秒自動回復的咒力有很多。

  但這麼做有幾個弊端,1:這樣子他沒法積攢起決勝的咒術咒力,很可能只能咒術咒靈做輔助和少女打肉/搏戰。2:他甚至沒有辦法逃走(天啊,他真的在一個十幾歲的無咒力少女面前說要逃走了?),因為不殺掉她他傷口的詛咒就會一直存在。而且他甚至不知道他殺掉她之後詛咒會不會消失。那麼應該盡可能活捉…之後戰鬥的時候再和她交涉一下吧。3,也是最麻煩的一點。

  如果不能逃走一定要肉搏戰,長此以往輸的人會是他。

  現在夏油傑用微笑來掩飾其中的虛弱而少女靜靜的立在原地,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是呼吸節奏都沒有打亂,好像剛剛的衝突根本沒有給她帶來一點點的損傷。之前夏油傑聽過她的腳步聲,甚至在更之前看見她坐他對面的時候就在注意她。他現在才發現根本不是因為『聞到血腥味』這種鬼原因,是因為他從潛意識裡就在警惕她。

  她行走的樣子,甚至是看似破綻滿滿的懶洋洋坐在他對面的樣子,全都渾然一體毫無破綻——這是一個武道天才。她之前從車廂盡頭走過來,靴子又快又輕的點在地面上,普通女孩再怎麼輕都不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

  夏油傑也精通體術所以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腳上,在修女長裙外,她只露出一個靴尖很安靜的踩在地面。但不完全踩實,仔細看的話會有一種躍動感。她真的每時每刻都在向大地借力好下一秒鐘就躲過某人的攻擊或者朝某人發動攻擊,他看著她的鞋底輕輕觸碰地板三次,然後消失不見——她朝他踢了過來。現在是她要發動攻擊。

  夏油傑以為自己可以躲過去,甚至可以抓住機會主動發動攻擊。因為少女很矮(大概一米五幾)而他很高並且當時他踩在座位上面,她如果要踢到他那就得雙腳完全離地,這是危險的,只要他在她處於空中無法借力的時候把頭往旁邊偏一偏她就會飛到後面去,他也可以趁機會抓住她的腳踝並且扭動身體把她砸到後面的車廂上。

  少女很強但是身體不好,顯而易見,一方面她是普通人一方面她在普通人中也屬於身體格外差的類型:看看她蒼白的肌膚,穿刺在手上的十字架一直在讓她額外流血。她在炎熱的夏天也穿著修女長裙(體虛嗎?她說自己沒有吸/毒那就排除因為神經感知紊亂而覺得冷吧),還有她把毒氣當成空氣清新劑來用的習慣…毒氣在極小劑量的時候是強效安眠氣體。之前一用就整個車廂都睡過去了。夏油傑之前認為少女已經有了抗藥性,但啥比才會真的把毒氣天天用(就算是她腦子也沒瘋到那個程度),她一開始有說這個是動物手術麻醉劑,可能是當安眠藥用的。並且逐漸加大劑量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有那麼嚴重的失眠嗎?難怪。而且毒氣肯定也對她的大腦造成了影響。他之前覺得她只有在毒氣中才能感覺到安寧,現在看來也能是只有在這之中她才能夠睡著吧。道理和那些邪/教(他的同行)讓信徒幾天幾天不睡覺然後就能看到幻覺(神啟)是一樣的。

  無論如何她的身體真的差的可以,之前的攻擊中她也在避免夏油傑碰到自己,不然只是一個劃傷就能把他弄成這樣子,趁機追加攻擊她現在已經贏了。夏油傑那個瞬間差點想抓住她的腳踝把她砸到牆上,他的手真的已經伸過去了但是中途才想起來他真的不能碰到她不然渾身咒力都會清空,少女真的是個天才,她抓住了這個空隙並且毫不猶豫的進攻。、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做到全身飛在空中還能轉換方向的?夏油傑先是這麼想然後才發現她是快速單腳踩踏空氣,把空氣壓縮成借力點並且攻擊。他覺得拍電影都沒這麼扯上次看到這種打法還是在格鬥游戲,但這並不妨礙少女朝他節節逼近。她的身體很差但是她裝了金屬的靴尖每次一踢,車廂內的物品就會粉碎或者多出一個大洞。甚至他身後的車廂牆壁也是如此。

  ——這不科學,因為列車要在山間行駛為了抵抗氣壓做的很堅固,就算是之前玉藻前的余波也只是讓玻璃震動而已,但…夏油傑轉過頭去看自己旁邊的蛛網狀大洞,咽了一口口水。想說這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到底誰才是沒有咒力的那一個?

  他必須要避開少女的攻擊所以總是不斷的躲避,途中不能直接對她使用咒術(對,咒術也會在她身上失靈,他是在消耗了目前很寶貴的一部分咒力後才發現這一點的,並且還來不及痛惜就差點被踢爆了腦袋),他只能放出一些咒力彈來混淆視聽。咒力彈故意做的很明顯但是威力頂多等同於普通的子彈,少女的問題在於她無法分清咒術攻擊與普通攻擊更加不懂前者在她身上全部無效。或者其實她明白的,不然也不會發現夏油傑的咒靈她看不見就發瘋了,但潛意識明白和她自己承認是兩回事。之前夏油傑真的想罵你這個瘋子啊!但現在他利用她是瘋子這一點來謀取勝利。只要確認咒力彈確實存在『空氣中有可以損壞其他物體但看不見的攻擊),她就會暫時停下來一點謹慎的用手中的白色金屬去滅掉它們。

  「搞什麼啊你手上不是也有咒具嗎?」夏油傑嘲笑她,又是之前一級咒具的繩索又是現在的金屬組合,很多高層的家底可能都沒有她豐厚。之前她因為他說這是』咒具『而生氣,其實他也匪夷所思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搞來的?

  他說話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的攻擊節奏真的太過緊湊他已經在想是不是三十多歲已經老了不適合干詛咒師這一行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很想發泄一下。但沒想到的是少女真的因此停下了攻擊,認認真真的答復他。

  這是一個機會。目前可以扮演的觀眾只有boss一個而【狂信徒】需求的扮演量還差好多,梨枝已經決定要爭分奪秒為自己加戲。她之前拼命滅掉那些咒力彈,一開始是因為在以前的副本中簡直習慣成自然,但滅掉一個後【記憶金屬組合】的強化度有所增加,它的【破魔者】特效在高難副本裡發揮作用了並且開始吃經驗值。現在梨枝覺得boss並沒有這麼了不起嘛,她並不急著和他打,反而想趁機增強一下自己。

  「這是我的…「我的孩子?這麼說不好吧。她已經沒有【萬物母胎】的職業了而且不符合狂信徒的人設。不過聯想到現在的自己也是在高難副本裡臨時捏出來的身體。某種意義上和金屬組合所出同源。梨枝沉默幾秒後就說了」這是我的家人。「

  「家人…啊。「夏油傑用非常微妙的聲調回應她,他看著銀白色的金屬和少女漆黑的美貌(她的肌膚蒼白的可以,但是黑發和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長裙都給人這種印像),實在不覺得這兩個有血緣關系——」話說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兵器嗎?的確很強很人間兵器就是了。」

  因為他的誇獎少女暫時紅了一下臉頰,知道她還有人類的情感夏油傑反而汗毛直豎。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懂沒有咒力的小女生要怎麼強到這種程度,而且雖然那兩個肯定不是『家人『,但金屬組合擁有和少女一樣的使咒術無效的能力——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以前曾經遇到過一個咒術師殺手。」夏油傑的語氣有些懷念,他往旁邊一步避開身旁牆壁的蛛網狀凹坑,凹坑的最中心小點已經破損了伴隨著列車的運行,風往外面灌。少女的眼神追隨著他但是確定他沒有想逃走就沒追上來,夏油傑繼續說「現在看來好像是你比較合適?真的。真的。」

  「我只是希望誅殺異端。」少女說。她肯定沒聽懂咒術師是什麼,把它當成魔法師了。之前她就說著清洗清洗的,搞不好把自己當成異端審判騎士或者是聽從神的指令,屠殺不順從城市的天使了。基/督/教裡面上帝就是用大洪水洗淨人世間的邪惡的。

  她看樣子因為贊美而相當飄飄然(隨著他的話狂信徒的扮演度有所上升,根據她話語引入的『世間不存在別的神『概念,系統(她的神)存在,咒力(他的神)不存在,她有了更多的咒力免疫,只要碰到他伴隨著她這個聖靈附體(系統在身)的活聖物,他體內的咒力就會消失。並且伴隨著』她和記憶金屬組是家人『概念的加深,【破魔者】功效有所變強)夏油傑真的希望再捧她幾句看看她能否放棄攻擊算了,現在不僅是攻擊節奏的問題他胸口的傷口也開始惡化,他必須用更多的咒力去賭才能不讓金屬化擴散…見鬼了那東西是打雞血了嗎怎麼突然詛咒的頻率變得這麼強?

  他望著少女沒有再說話,全神貫注於調動咒力。少女站在原地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她似乎真的因為沒有聽見贊美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然後她再次攻擊上來,和上一秒還在愉快交談的對像生死相搏,她的眼睛裡面也是真的一絲一毫猶疑都找不到的。夏油傑猜這就是為什麼她這麼年輕武道技巧卻這麼強的原因,她太純粹了,真的像被鍛造出來的武器(或者是一個格鬥游戲人物),他站在原地半彎著腰護住傷口,這次沒有躲避,而是在少女靠近的時候露出了笑容。

  因為真的很巧,他也是一個不會猶疑的人。

  一瞬間好像他們是擠在罐頭裡面的沙丁魚而罐頭壁被小刀插了進來。整個車廂都搖晃了,少女的身形宛如飄舞的羽毛,她沒有因此摔倒。夏油傑有些遺憾不過他本來就沒有指望這個,他的眼睛和少女的眼睛一起看向傳來撞擊聲的某處,那裡正對著少女(就是剛剛夏油傑走開的地方),而牆壁處已經被擊打的向內凹陷。但是這裡根本不可能有人從外擊打牆壁因為列車行駛在山間,在群山中獨獨架起一個鐵軌這個鬼地方連信號都沒有!

  少女睜大雙眼,應該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吧,她的攻擊一瞬間也有所遲疑(因為對她來說要殺掉夏油傑其實很輕松,比起他還是面前的未知狀況更加重要)夏油傑也和她一起等待著,又是一次撞擊聲傳來,這下車廂已經打開一個口子了而少女依然沒有采取行動。夏油傑知道對於一般的恐怖分子來說劫車劫到一半有突發狀況,他們肯定只會想掐滅這個突發狀況。但是少女不一樣,她除了恐怖分子還是一個狂信徒。對於她來說不存在『未知』,只存在神的旨意(之前夏油傑兩次毒氣都幸存了,少女並沒有氣急敗壞,她那時還說是因為神允許所以他才活下來的,並且試圖友好的和他交流)。

  而現在有未知情況發生——在她已經決定清洗的現在。在列車遠離都市行駛在山間無人能夠抵達的現在。她作為信徒的一面讓她只能等待未知在她面前露出全貌。

  夏油傑此時沒有乘勝追擊,因為在他身上咒力也的確不夠用而只要一伸手碰她,咒力全沒他就得完蛋。他只是用毋寧稱為『欣賞名畫』的表情微笑注視著少女的側臉。如之前所說,她表現的完全是個狂信徒,但內心肯定也明白自己的可悲和目前這種等待只是徒勞放過好機會(就是說在瘋狂的底端,還有清醒的潛意識提醒她這樣不行嗎?),她轉過頭極度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可是腳步依然沒有從那裡移開。

  第三次撞擊聲傳來,這一下她對面的牆壁真的像是罐頭頂端一樣被撬開了。外面的風大量灌入,車廂內的擺設被往外吸,少女當然不至於被這麼點小風波(差點把座椅連根拔起的小風波)吹走,借助武道技巧,她輕盈的站在原地,卻更大的睜大雙眼——因為她什麼也沒看見。

  視野的前方只有一望無際的山巒和天空,還有吹吸的風而已。

  夏油傑那個瞬間想笑,她當然看不到咒靈啊。少女此時往前走了一步,徒勞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不可知』(咒靈),這樣可不行,它被碰到了就完蛋了,好不容易召喚出來了呢。夏油傑操控它繼續往外並且繼續抽吸車廂內的氣體,少女雖然看不見但是憑直覺應該知道目標離自己遠去了,她咬了咬牙並且更加往前。一瞬間已經忽略了後面的夏油傑(不過既然他完全不敢碰到她,那忽略又有什麼關系呢?),現在她已經來到了列車的邊緣,再前面就是碎裂的地板和無盡虛空,這是個危險的距離。對於雙方都是,此時就算她無法伸手碰到咒靈也可以讓金屬伸長把它抓過來(但真正的結果是消滅)。而對於少女的危險就是——

  夏油傑動了起來,他往前狂奔伸手去夠少女的後背,他想把她往外推而少女當然瞬間發現了他的舉動,她抬起一只腳往後踢。這一腳踢實的話他的骨頭會碎的像小石子一樣而且咒力消失無法維持咒靈,並且看樣子他顯然躲不開(他讓咒靈在外面加大力度抽吸空氣,可只要少女還有一只腳站在地上,她就穩如泰山,不可能被吸走),但夏油傑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他在被踢中之前伸出一根手指,對准她踩在地上的另一只腳發射了咒力彈。

  少女能感覺到咒力彈的存在。她看不見但是她感覺得到。之前在車廂內她多次看見了『不可見的子彈』損壞物品所以記住了它們。現在這麼近的距離,其實咒力彈不會損壞任何東西,但她超強的武道直覺已經提醒了她危險的存在。移動金屬組合此時已經往前伸去抹殺咒靈了,能用的武器只剩下自己的身體,她本能的抬起腿去碾碎咒力彈——之前說過的,『她真的每時每刻都在向大地借力好下一秒鐘就躲過某人的攻擊或者朝某人發動攻擊』。現在兩個都是了。

  但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在她雙腳都離開地面了。

  就是那個瞬間,夏油傑讓咒靈過載抽吸車廂內的空氣,她的身形終於搖搖欲墜的往外面飄去,一瞬間她顧不上踢夏油傑了只是皺著眉踩踏空氣希望穩住自己。這家伙真的是怪物。她只要有一只腳在地面上就能夠無視台風等級的風力,而就算全部身體都在空中單獨依靠踩踏空氣使其堅固化也可以借力。但這也是為什麼夏油傑選擇『抽吸空氣』而不是刮大風的原因,她的腳高速移動著但是幾乎沒有作用,沒有可以踩踏的地方。

  她的眼睛睜大了,第一次帶有情感不可思議的望著夏油傑。後者對她微笑,現在她的記憶金屬組合已經碰到了咒靈它消散了不過這沒有關系因為本來它就因為過載而破破爛爛了,夏油傑此時已經不再需要咒力,他趁少女還在空中的時候把手伸到了她的胸前,手掌前伸,打出去、距離她幾釐米、再次打出去。

  「中國那邊的武術。「他柔聲向這位後輩解釋」寸勁,不過可能比不上你就是了。「

  少女的臉色前所未有的蒼白。她朝車廂外飛去。夏油傑的拳頭不可能真的對她造成這麼強的效果,是她主動往外退想避開這股力道,之前說過的。她身體真的很脆弱。此時金屬絲已經可以騰出手來並且簡直像是銀白色的群蛇一般朝他飛來。這麼做是正確的,只要它刺穿他的身體她就可以借力回來了。

  但夏油傑依舊站在原地微笑著,他揮揮手,利用新有的一點咒力召喚咒靈,但並不讓它們擋在自己身前,而是讓他們把車廂內四散的物品收集起來,堵死破口。

  這麼做是正確的。

  車廂外傳來碰碰的聲音並且那些物體往內塌陷,之前是夏油傑讓咒靈撕開車廂而現在輪到她了,不過他不在乎,只是運用逐漸多起來的咒力繼續召喚咒靈,並且要求他們死死抵在那座新牆壁上。金屬明明可以輕松殺死咒靈但卻被擋在門外。

  夏油傑想笑,它和少女是『家人』,兩人有相同的性質,只要觸碰就能消滅咒力——但是會被余波波及。之前玉藻前出現,它甚至連少女的發絲都沒有弄傷,可是她卻得皺著眉弄掉被風打到頭發上的紙屑。現在金屬組合也是這麼被擋在門外。

  它很快就沒了動靜。估計是忙著去救援少女或者和她一起掉下山崖了吧。

  從之前起夏油傑就是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根本不敢碰到少女,一部分是因為要壓制詛咒,一部分是因為要積攢多出來的咒力召喚咒靈。現在咒靈已經召喚完全了,而詛咒…

  他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道銀痕。剛剛堵住門的時候他全神貫注,根本沒空管這道傷口,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它就已經侵蝕到了一個手掌的大小。夏油傑現在可以繼續用咒力去堵住它,不過這麼大的面積幾乎會完全消耗他的咒力,之後也很難有所作為。

  他垂下眼,很安靜的用咒力附著在自己的手上,把手刺入了胸口。

  他把那塊肉挖了出來。

  可以,在被帶離身體的時候它們前所未有的暴動了起來,明明此前還是他的血肉現在卻完全變成銀白色的金屬,並且像章魚一樣朝他臉上撲過來。這要是被碰到就完蛋了,夏油傑臉色蒼白,讓咒靈在剛剛少女踢出的蛛網大坑上加大力道,現在另一個牆壁也破開了一個大洞,他用咒力裹住肌膚免得它們侵蝕到自己,一只腿往後退,借力像是扔棒球一樣的把它丟了出去。

  到此為止算是處理完畢了。夏油傑想,他的胸口依然在流血胸前袈裟幾乎都變成了黑色,但他並不在乎。因為並沒有傷到大動脈或心髒沒有生命危險。因為他打敗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之前說話都是為了拖延時間,可有句話沒有說錯,她的確比伏黑甚爾要強,如果是十幾歲的他遇到她肯定會死。但現在是他贏了。他嘴角浮現笑意,調動咒力刺激細胞生長增殖、並且讓血液循環繞開大動脈、排除外界空氣不讓它們進入血管引起血栓。

  他並不會反轉術式,可這些年在外搏殺也學會了一些這樣的技巧。細胞中有端粒,用咒力刺激它們的確能夠快速愈合,但副作用是減壽——不過沒關系。他的目標一旦完成,死掉又有什麼可惜?而如果無法完成,難道他真的要在這個全是普通人(污穢)的世界上苟活幾十年?

  他望著破口外高速變動的風景,現在那女孩(怪物)已經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拋出去很遠了吧?但仍然不能放松警惕,之前他就是利用這招打敗她的,他在等身體恢復,稍微有一點余裕後就伸手想操控咒靈把洞補起來。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他打敗了一個年輕的、強大的敵人。她很像十幾歲的自己,並且比自己當時更加出色。她以後會成為極大的威脅也可能現在就已經是了。但是他贏了。這難道不值得高興?)

  就在那個瞬間,遠處傳來爆炸聲,車廂震動。夏油傑勉強才能穩住腳步,他睜大眼睛朝那邊望去指令已經下達咒靈們開始堵門——但還是慢了一步,由於顛簸,障礙物從它們的手中滑落。而更加靈巧更加危險的東西從未被堵住的縫隙中鑽入,它們很像是銀白色的藤蔓,它們前進的路上咒靈灰飛煙滅。無論夏油傑再怎麼調動障礙物擋在自己身前都是徒勞:就像他之前躲過她踢擊時說的,他太高了,要怎麼這麼快把他完全藏起來?

  金屬碰到了他的身體,夏油傑此時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和少女不一樣,單純被金屬觸碰不會耗空他的咒力。它雖然是家人但肯定比少女要弱。但下一秒鐘這個發現變得毫無意義——它們一碰上他就開始瘋狂增殖,很快就把他拖出了車外。

  「早上好。」少女拂動一下被風吹起的長發。對他說。

  他這次是真的飛出去了,列車高速行駛的時候會把兩邊的東西往它那裡吸。裡面的東西靠近窗戶(之前被踢出來的大洞就是讓夏油傑感覺『有風往外面灌』)外面的東西靠近列車。他飛出去然後又撞到列車外壁上。他咬著牙用手攀住列車避免再次飛出,這一下讓傷口又開始破裂他的骨頭也輕微裂開了,之前說過列車牆壁很硬的。而且還有更加倒霉的——他攀在列車頂端的手被踩住了,就那麼一下,手指骨裂了而且咒力全部耗空,原本想召喚咒靈拯救自己的想法也全部破產。

  夏油傑咬著牙朝上方看去,少女站在列車頂端。她的面色蒼白身形單薄的被風吹一下就會倒,但即便是在時速兩百五十公裡的列車頂上也站的很穩。她真的只要有身體的一部分踩在大地上就能夠穩定的。仿佛是為了炫耀這種體術。少女又抬起腳,再次踩了下去。

  她肯定是在報復之前夏油傑讓她雙腳離地飛出去,但看臉上的笑容搞不好真的只是享受用靴子踐踏他人的感覺——這個虐/待/狂!!

  作者有話說:

  上次營養液加更是5k,我昨天看了看已經9k了,多出來的每瓶算一個字吧...?

本章加更了兩千,我看看什麼時候有空把剩下的也寫了。也就剩下兩千了小case(安心)


第49章 營養液9k加更

  夏油傑這一次在她踩下去之前就放開了手,再被踩中一次他的手就別想要了。而少女也沒有追擊的打算,毋寧說她用一種『殖民時期,歐洲貴婦人站在平台上看著黑奴勞作』的優越感眼神看著夏油傑飛出去、被列車帶動的風在外壁上砸來砸去、徒勞的試圖穩定身形。

  對了,她現在的確是站在車頂不怕風吹的安全個體,也難怪會這麼幸災樂禍…不過之前她被吹出去比自己還慘,現在卻好端端的站在那裡,她的確有理由瞧不起人吧。

  現在只有白色鎖鏈連接著自己,夏油傑咬住牙忍耐著從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和不斷增加的撞擊傷口,只要不是要害部位的傷他全部不防御。這麼忍耐著直到幾十秒後總算可以召喚咒靈,一召喚咒靈別管什麼報復了他先趕緊讓它充當牆壁把風擋住要緊。在防護牆後面他才可以松一口氣,嘴角仍然帶血,把被汗水、血、灰塵完全打濕的劉海往後撩。真的好久沒有這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了,他甚至有幾秒鐘感慨那些住在台風沿岸地區的普通人真的是了不起,他們真的每年夏天都要經歷過一次嗎?

  現在夏油傑有了暫時的喘息時間,但也真的只是暫時的,還沒有等他恢復更多的咒力,原本纏在他腰間的鎖鏈猛地收緊,他被拽到了和鎖鏈連接的地方——少女的正對面。

  那可真的是一點都不溫柔啊,沒有防護的蹦極也不過如此了,夏油傑在空中差點撞到鐵柱,要很勉強才能躲過去,而等他被甩到列車頂端的時候已經整個人趴在地上了,用手撐著地面先是吐了一口血才能站起來。

  他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低著頭看她,之前召喚的咒靈環繞在他的周圍不過他知道它們有多無力,被少女或者被鎖鏈碰一下都會消散。它們只是抵擋住四周吹來的強風讓他勉強站立在車頂而已。夏油傑暫時沒法直起身體因為剛剛鎖鏈緊的幾乎讓他內髒破裂,他半彎著腰,此時他的水平線身高仍然在少女的上方,但和微笑佇立在車廂上方的少女相比,他卻好像是更矮的那一個。

  「你到底是怎麼…?」夏油傑聲音沙啞的問。而他問了少女就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她好像隨時准備回答別人對她能力的提問。「剛剛你把我丟出去了。」

  「嗯。」她的話語裡有濃濃的怨恨。而且這怨恨不是針對『這樣我會有生命危險』,而是『這樣很難看』。就是因為如此夏油傑根本沒法對她升起同情心。少女繼續說「那個時候這孩子。」她扯了扯手上的鎖鏈「已經空出來了。它有試著伸進車廂裡面殺掉你不過沒成功。唔,你也堵的太緊了吧?」

  夏油傑露出苦笑。她此刻竟然是真的在抱怨。就像之前沒法同情一樣,現在他也連『真是無理取鬧』的厭惡都沒法生起。真的很累了,他只是輕聲說「因為我也要活下去啊。「

  「唔。」少女用評估的眼神望著他。夏油傑微微直起身體迎接她的視線,利用這段和平對話時間他積攢了一點體力,現在可以站直了。少女不知道在他身上看出來了什麼,一瞬間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恢復神采的時候就握了握左手的十字架,伴隨著這個動作有血往下滴又被風擴散在車頂。她說「那就接受這個答案吧。」

  謝謝?夏油傑真的不知道應不應該這麼說。他現在要盡可能避免觸怒少女。而且…他的視線望著她的十字架。其實之前把她逼出去的時候也可以選擇攻擊那裡的。因為那是少女唯一顯露出來的傷口。只要攻擊那裡她應該會很著急的回防吧。其實比用咒力彈去打她的腳要好。

  不過沒這麼做,是因為夏油傑知道那只是精神意義的要害而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要害,他把她丟出去只是因為不這麼做自己很快就要被殺了,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希望和她交流一下。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或者利用她。沒必要把人得罪的這麼死——動她十字架她百分百發瘋。

  現在就是因為這個,兩個人才能勉強友好的進行交流吧。少女似乎只會在自己覺得適合的情況下發動進攻。除此之外她對夏油傑完全沒警惕的,會把他當成垃圾桶一樣有的沒的透露一大堆情報…也是因為他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弱了吧。

  不可思議的是,只要抱有這種想法然後再去看少女,她好像就會變得更強。

  夏油傑搖搖頭收回自己的想法,無論如何之前沒去打十字架現在也就別刺激她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那裡的確一直在流血,但是它已經穿刺多久了?流了那麼久的血她也只是很虛弱而已沒出更大的問題。搞不好比其他地方更加堅韌——如果那裡不是十字架穿刺而是維持生命的點滴插/入處自己肯定就瞄准攻擊了嘛!

  他這麼想的時候少女又看了他一眼。

  「然後呢?」夏油傑問,用對話拖延時間是一回事重點是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少女是怎麼逃生的。他需要更多的情報。

  「然後。」梨枝說的意興闌珊。她需要用言語和行動來扮演,在boss心中植入印像並且獲取相應的屬性加成。但是她發現他的想法真的比女孩子還要多變!之前就把buff的性質改變了很多次。但她還是繼續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這孩子沒成功打開門,不過好歹碰到了門。」

  夏油傑安靜下來。他之前認為金屬是想刺穿他的身體再以此為基點把她拉回來。不過其實只要碰到門也是一樣的…金屬之前在他的身上展現出了感染性。他一直以為只有在生命體上才會感染,其實完全是錯覺,它本來就是在同為金屬的情況下才更好感染。

  他探頭望了一眼下方,少女並沒有阻止他,他看見之前堵住的門那一塊已經整個變成銀白了。金屬肯定侵蝕了那些,然後以這個為借力點把少女拉了回來吧。之前實行抽吸空氣的戰術就是因為她體重真的很輕,而這一點在那個時候也是適用的。

  而只要少女能被拉回來…她和金屬一樣,都是只要碰到車體就能夠借力,穩穩的站在上面的怪物(武道天才)。

  「其實你不用太在意。」少女安慰他,咦為什麼會安慰敵人,而且她現在是不是心情很不錯?「你的計劃蠻棒的。真的。我當時已經從高架橋往下面掉了差點以為自己真的死了。」副本限定的地點就是列車上,其他地方干脆就是一片漆黑不顯示地圖,如果掉下去那肯定失敗了——高難副本只能打一次啊!

  「……」夏油傑沉默一下。他記得金屬的蔓延速度有極限,不然當時不至於很晚才消滅外部的咒靈讓她掉下去。如果那個時候少女已經在下落的話它應該是趕不上的「所以你最後是怎麼上來的?」

  「家人之間的聯系啊。」少女說。玩家要是會讓武器脫手那才是有問題,她沒有伸出手但此時夏油傑已經感覺到了腰間傳來的拖曳感,他舉手投降說OK我知道了才避免整個人再次飛出去的命運。那應該是金屬一邊附著在車廂上一邊拉她上去的。他其實有覺得這會不會太作弊了一點,而少女看著他則露出新奇的表情。她在想干嘛十年後的傑和十年前一樣,遇到他不能處理的問題(緒方梨枝)都是喜歡舉手投降。

  「剛剛的搖晃又是?」夏油傑問,他之前差點就堵住了破洞,只是突然傳來爆炸聲和搖晃才讓他站不穩的。他說著的時候其實自己已經猜出答案了,在視野的遠處,某節車廂上方。有一個很大的破洞。

  「我是一個恐怖分子。」少女說,她竟然真的半點不害臊的說出來了!就連夏油傑自己都不會說自己是邪/教教主呢。他用幾乎敬佩的眼神望著她而少女只是微笑「其實這是我的職業來著。我的職業是女學生/恐怖分子/狂信徒。嗯還有一個隱藏職業你沒必要知道神明大人(系統)知道就可以了。不過這次事件除了清洗(狂信徒)之外,我作為恐怖分子的一面也是有好好提交計劃書上去的…順便一提計劃書的名字是【列車爆炸案】哦。」

  「呃原來你真的有在上學啊?」夏油傑問。可以吐槽的地方真的太多了現在反而無從下手,不過他屠村的時候也就是一個高中生那上學也沒什麼奇怪的。其實好想問你自己知道自己是狂信徒的嗎?話說這個詞是貶義詞吧。一般都會說自己是『主的代行者(劊子手)』之類的。不過還是別拿信仰來刺激她。

  他此時只是提出了一個緒方梨枝之前也想知道的問題「你作為恐怖分子有提交計劃書,到底是誰在審批?」

  少女的臉上一瞬間也閃過了迷惘。呃她該不會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吧!夏油傑簡直已經可以幻視出她一個人坐在開了夜燈的書桌前面咬著筆頭冥思苦想,准備拿出一份計劃書的樣子了。竟然還有計劃書真的傻到家了,但是這家伙的恐怖之處在於一直到現在為止,真的一切都在按她的計劃行動。

  「神明大人。(系統)」最後少女很清爽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夏油傑一瞬間覺得她的神明其實也有點可憐。她根本是所有無法思考無法理解的事情都丟到神明身上的吧?她很聰明戰鬥技巧很強不過腦子從一開始就壞了,作為程序的話就是運行速度很快但在某一個步驟會無限循環卡bug的類型。普通人到bug那一步就會崩潰。而少女的做法是選中了一位神明,把所有bug都丟到那裡去(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然後利索的跳過。

  「順便一說毒氣和炸彈也是神明(系統)給我的。」少女說。這一句話卻讓夏油傑心中一凜。

  她之前提交計劃書是完全照搬商場爆炸案,所以才會是『列車爆炸案』的名字,但其實之前一直都只用了毒氣而炸彈根本沒有存在感。「剛剛就是引爆了炸彈想打開一個口子跳進去的。「少女說,她的手中竟然真的有一個紅色的開關。明明她的修女服也沒有口袋啊那些東西到底是藏在哪裡的?「不過沒想到你這次沒把門堵好,那裡有空隙,就順便鑽進去了。」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夏油傑回應她。什麼沒想到,這麼近的距離發生爆炸(能讓車廂外壁打開的程度),他胸口一塊肉都消失不見了,重傷狀態下怎麼可能穩住身形…哦還是那句老話如果是她就做得到吧。而且他上一次也把門堵住了,這次卻沒有,才會招致少女的鄙視——但難道她就是從來不會失敗的?

  夏油傑回憶了一下,不無痛苦的發現她還真的沒有。起碼同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犯,他現在在通過對話理解她而少女也在收集他的情報。現在鎖鏈把兩人捆綁在一起,她絕對不會再被他丟出車廂——她甚至未雨綢繆的想好了怎麼防止他逃走了?

  現在的小女生會不會太聰明了?夏油傑嘟囔著「明明是一只猴子。」說出這句話後就感覺大事不妙,一抬眼發現少女用非常微妙的眼神望著這邊。倒是沒有當場發作的意思只是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你繼續說『。估計是答復不滿意就要打過來了。不過夏油傑也OK,他現在休息的差不多了而且剛剛是在想事情才會出口不慎——他在想少女說的』毒氣和炸彈是神明給的『是怎麼回事。

  原本以為神明只是少女虛構出來的一個概念。但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去搞到這種東西。看她的校服,在那所學校就讀的學生都挺有錢的但這和能在日本搞到這種危險品是兩回事。而且越是大小姐,那邊反而越不願意攤上這種風險。

  少女的所有技能點都點在了戰鬥和犯罪上。也可能犯罪也是戰鬥的一環節。要精准操控毒氣彌漫整個車廂而自己不受害、要在仍然行駛的列車上引爆炸彈,但只炸開一個車廂頂部而不讓列車側翻。這幾個課題拿給麻省理工的應用數學實驗室都不保證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出答案。更何況是她這個高中都沒有上完只有一份『計劃書『的半文盲少女。她在這方面真的是天賦異稟。但取而代之的是交涉能力為零。夏油傑不覺得她有辦法說服那些多疑的黑市商人。

  或者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子的雷點就太多了吧?她這麼熱衷於和自己交流就是因為此前根本沒人能聽她說話啊。講到神就殺人、講到信仰就殺人、甚至什麼雷點都沒有觸碰到單純因為對方是』普通人『就要實行清洗。動漫裡面有這種人物都得頭痛劇情要如何進展,更何況現實了——她到現在還沒有鬧出什麼亂子,就是因為一直在山上的宗教女校上學與世隔絕。但到底是誰決定收容她的?那些修女肯定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啊。是誰對她們保證沒有問題讓她繼續在其中生活的?

  聯想到少女說過她和金屬組合是家人…夏油傑之前有疑惑『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兵器嗎?『可是現在看來。他問了少女一個問題「你認為自己是被制造出來的嗎?」如果有正常的父母觀不會說出那種鬼話。

  「什麼…」少女聽到那句話是真的愣了。她在想夏油傑是怎麼看出來這具身體是被制造的?不過還是回答了「唔…嗯。神明(系統)創造了我。」

  「上一個有這種待遇的是亞當夏娃啊。」夏油傑隨口說,少女微微偏了偏頭,哪裡搞錯了。他於是確定,之前一直在用基/督/教做例子但這是他第一次說出來,她的反應沒那麼受寵若驚(她從之前就對誇獎很弱),那麼雖然在天/主/教學校上學但她可能信仰的並不是耶/和/華。他說「總之是神造物。」

  「唔。」這句話似乎讓少女滿意了。她點點頭。暫時無視掉那句『猴子『讓他繼續往下說。神造物是個好稱號啊,一出現就全屬性加百分之十,梨枝覺得他多說點也OK。

  「你覺得自己和金屬是家人。」夏油傑說「你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他記得少女說過為了這次清洗她犧牲了她的孩子。見鬼了她這個年紀怎麼可能會有孩子…?不過也不好說,咒術界本身就有為了傳承優秀咒術積極『配種』的習慣。夏油傑對這點基本無所謂甚至如果為了增純血統他統一咒術界後也要這麼做。但這和普通人為了那麼一點點強度和天賦就讓她去…是兩回事。他的表情一瞬間很厭惡,而少女的眼睛空茫了一瞬間,她好像又在注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神明)了。

  「有的。有過的。」少女用的是過去式。梨枝真的有點寂寞因為如果穿刺樂園它們在這裡的話不至於打的這麼艱難!但是如果夏油傑現在的咒術和召喚完全解封那又是另一種情況了,不僅僅是打起來難不難的問題,重點是他現在好像以為梨枝本人能完全免疫咒力,把她增強了很多,之後的腦補也往強裡面想。她現在才有這麼多buff「不過暫時…暫時見不到了。」

  她這麼說的時候神情很寂寞,好像真的是一個和家人分別的十幾歲少女。夏油傑在想她的『暫時』是怎麼回事。她之前說過『另一個世界』,而且他也覺得她敢對列車做這種事情就是敢死隊一樣不想活了。那就是說這一次後她也會死並且在死後的世界和它們重逢吧。

  有一點需要注意。她真的很易燃易爆但是對家人無比珍視。就算它們是死物也是一樣(一個能把毒氣當成空氣清新劑用的人肯定沒什麼正常的世界觀!)。之前夏油傑說過它們是『咒具』她就生氣了要殺掉他。而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她的家人死掉她卻無能為力?不會是因為對手太強,她的精神很不穩定,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弱小而害死家人只會崩潰。她說過『為了清洗』家人才需要犧牲。夏油傑縱觀整個列車爆炸案。用上的就是毒藥和炸彈,和他的戰鬥也沒弄壞什麼啊!倒是弄斷了一條咒具繩索,但少女顯然並不在意。

  那就是有人對她說『為了清洗』,然後『犧牲』了她的家人。夏油傑在想到底是誰會讓她溫順到這種程度。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基本不用想「神讓它們『犧牲』的嗎?」

  「算是吧…」少女的語氣有點寂寞。她接下來抬眼望著夏油傑,他第一次在她的眼中找到敵意。敵意是對你覺得可以做你敵人的對像才會有的,而之前少女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但神(系統)沒有真的說要把它們拿走…祂(它)只是給了我選擇,而我選擇了犧牲它們而已。因為不這樣做我就太弱了。」

  夏油傑無法理解這句話的真意。他覺得少女可能把它們當成貢品貢獻給神了。他不懂『神』到底是怎麼和她說的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少女絕對不弱小,而在咒術界所有已知法術中,不管怎麼不人性的血祭也不可能讓一個沒有才能的普通人變強成這個鬼樣。

  她被騙了。夏油傑很冷靜的想。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厭惡敵視少女,而是把視線放到了操控她的人身上。他在想這個行動的用意。不過能從中得利的人有很多。咒術界不至於這麼做(在夏油傑的心目中,他們還是一群善良卻迂腐的家伙,總是說著要保護普通人),那就是政府的敵對勢力?反正都是一群垃圾(普通人)。

  「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夏油傑問。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腰側的鎖鏈上,」如果你死了那它單獨留下來的話——」

  「不會的。」少女說,語氣斬釘截鐵「它會一直和我在一起。」

  夏油傑覺得自己很可笑的是他明明看不起少女的全部,她的愚蠢她錯誤的信仰她就這樣被利用,為了那些錯誤的信仰把真正重要的東西拿出去『犧牲』。但他剛剛和她說話的時候還是順著她的思路來,把顯然沒有生命的咒具說成活物,被留在世界上的遺孤。而且在得到少女的答復後他睜大雙眼,少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執迷不悟(和他高專時期一模一樣)。按照一般的想法會認為自己死掉了『神』也會幫忙照顧家人的,或者單純讓家人活下來也很好。她卻希望它和她一起死掉。為什麼?因為不這樣做太寂寞了嗎?還是說她的潛意識中已經有一塊地方保持清醒知道自己在被欺騙。平常卻根本不會提醒她,只會在這種生死關頭發揮作用。

  「你明明很清楚啊。」他想,看著少女。夏油傑對咒術師與非咒術師分開看待,同時對強者和弱者也采取差別待遇。只不過咒術師一直都是『強者』所以此前沒有表現出來過而已。他無法理解那麼強大的她為何心甘情願被一群猴子束縛?

  她說過小時候『神使』拯救了自己,夏油傑知道什麼情況下咒術師會拯救一個小孩子——那個時候基本她全家都已經被咒靈吃光了。他們應該發現了她的奇異之處也對她進行了開發,只是夏油傑對他們附和小孩子,把咒術說成『聖力』的做法不予苟同。但是之後還是沒能讓少女成為一名咒術師,她身上甚至一點咒力都沒有。夏油傑自己是在接觸到甚爾後才知道天與咒縛這一回事的。那兩名咒術師應該根本無法理解吧,所以沒法讓她在咒術界生活下去,只能托付給『可靠』的收養機構。她的才能應該很快就在那裡顯現…然後剩下來的事情根本不用想了。已經展開在面前。

  「隨便吧。」夏油傑說,意興闌珊,他此時對少女已經完全失去興趣——又要對一具屍體說些什麼呢?已經完全修整完畢,現在增長的咒力可能足夠打一架的。他低頭抓住了鎖鏈。

  「現在是什麼情況呢?」夏油傑問,「要做什麼?」

  少女對他露出微笑。她好像從之前開始就在等待著他開啟爭端。不過如果夏油傑願意繼續說,她也會繼續和他交流吧。現在在這列車上兩人是唯二的活物(其他人都被清洗了),就算她再怎麼說別人都是沒有被神明光輝籠罩的污穢者,但如果要孤零零的死在山間還是太寂寞了。

  不過夏油傑已經懶得聽小女生講遺言了。毋寧說他對所有普通人造成的悲劇都是冷眼旁觀——他自己以前也被這東西折騰的夠嗆。

  「當然是繼續啊。」少女說,她的聲音像是在唱歌,微微變換著動作的雙腳也猶如舞蹈。伴隨著這句話夏油傑被猛地拉進,他過程中把身體側開才避免了直接被碰到。少女往前伸出手,兩人之間的鎖鏈已經縮的很短了而且哢嚓一聲鎖死,現在距離不超過一米,夏油傑對被靠的這麼近感覺不適(危險本能在提醒他),但少女自己的臉上帶著微笑,她伸出來的是左手,上面的血嘀嗒嘀嗒落在地面。仿佛是一種盟約。

  「鎖鏈生死戰。」她的聲音很快樂。這種說法是英國那邊流傳過來的,打黑拳的地方常用,兩個拳擊手用一條一米的鎖鏈互相連接,誰都不能逃跑,誰死了另一個人就勝利。夏油傑想就算教育她就是為了做髒活,但是幕後勢力也太不講究了吧怎麼這種事都和小孩子說。然後就聽到少女接著說「但在那之前,讓我們立下【束縛】吧。」

  「……!」他睜大眼睛望著少女。她肯定不懂咒術界的事情但是束縛是咒術界的專有名詞。通過一定的限制來換取能力。比如由於天元的束縛,咒術師只要【公開咒術情報】就可以【獲得加強】。不過他這麼看著她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變化。夏油傑微微泄氣,這一次反而是他想太多。束縛也廣泛存在於神話之中。比如聖經裡面耶/和/華就和以色列人定下了誓約並要求其遵守,來換取祂對他們的保護。

  夏油傑這個時候想說不至於現在還要演吧。但少女再次問他「可以嗎?」的時候。這麼近的距離他絕對躲不開,剛剛他避開她的手掌的時候就有察覺到她有點蠢蠢欲動,那個瞬間如果她真的想摸夏油傑現在咒力已經完全清空了。遠距離暫且不論,起碼近戰、一米內少女手腳可以到達的地方,絕對是她的聖域。

  他說「可以。」識時務者為俊傑。但下一秒鐘他睜大雙眼——因為此時兩人好像真的從周圍地區抽離了出來。呼嘯的風聲列車壓過鐵軌的聲音全部都聽不見了,現在世界上只有他和她存在或者現在他在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異世界(聖域)。夏油傑有預感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既定法則(束縛)。並且他注視著一米內的少女,她的眼神中依然毫無迷惘,好像這種光景已經司空見慣。

  「什麼…這是什麼」他原本想說『咒具』,但開口卻改成了「物品的效果嗎?」

  「不是吧。」少女說「我想要就能做到的來著。」

  現在副本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夏油傑還是boss,強度暫且不論(說這句話會不會太過分了?),但權限真的很高。只要他同意,她就可以重新進入束縛環節,在系統空間制定規則。

  「……」夏油傑暫時安靜下來。他以一種全新的眼神注視著少女的面容,她蒼白的臉頰她紅如鴿子血的眼。他想難怪啊,就算沒有咒力…如果有這種能力她怎麼可能會覺得這個世界沒有神?

  而此時要管的是不世界觀重建與否的問題。少女對他說出了現實的話語。「定下束縛好了,你似乎很討厭被我碰到?可是戰鬥怎麼可能不碰到呢?」

  「我們彼此彼此啊。」夏油傑說。他說話很小心翼翼很擔心自己隨便一句話就變成了自己脖子上的套索。他說「你也不想被我碰吧。」而且這句話一說出來發現兩個人都很像長在深閨不能被觸碰的大小姐。少女唔了一聲。她可能不清楚只要自己一碰夏油傑的咒力就會全部消失但她至少明白自己的『神恩免疫』體質。她說「是因為那個嗎?」然後就定下了束縛「無論什麼都好,你被我觸碰時和被其他人觸碰時沒有區別。」

  她落下這句話後很迅速的反手敲擊夏油傑的臉頰,過程不超過五分之一秒鐘,普通人就算看都看不清楚。夏油傑這下子知道他之前的識時務是絕對正確的因為他真的躲不過去,再怎麼保持警惕心都躲不過去,她的手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管怎麼閃躲都蛇一般的追蹤著而且貼了上來。他當時覺得自己完蛋了,但是他的咒力的確沒消失,腦袋也沒有破開一個大洞(她能把牆壁砸穿),那麼這應該就是證明她的束縛已經起效了吧…

  夏油傑用手捂著自己的臉,說「你還真是迅速啊?」這句話裡面帶點怨氣。一般為了證明只會輕輕觸碰的,哪裡像她就直接用手背敲上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扇耳光。

  「唔。」少女說。她低頭檢查著自己的手背並且用裙擺擦了一下。真的不知道她是講究還是不講究。「因為碰男人很惡心啊。」她說。好這下子就是天主教的『修女要為了上帝守貞』理論了。不過夏油傑覺得她單純是討厭他。或者是對他剛剛的躲避心懷怨氣——這麼不想碰男人怎麼之前對他又打又踢???

  他並沒有放松警惕,因為束縛都是有交換的,少女接下來看著他眼睛又失去高光一瞬間。這應該就是她的『神明』模式吧。夏油傑本來已經想好可以拿來交換的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了,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少女竟然自己幫他說了!這算強買強賣吧!她說「我給予你是為了更好的戰鬥。得到更棒的獎賞(通關獎勵)。我要求你不得違反神聖戰鬥條例。」

  好想問神聖戰鬥條例是什麼東西。不過看她特地拿金屬來打鎖鏈生死戰的樣子,估計也是很復古的決鬥法則吧。而且也不用問了。她說完這一句話後夏油傑發現自己那些召喚大型□□咒靈,大規模殺傷咒術全部禁用了。而且召喚咒靈的數量不准超過三只意思是禁止人海戰術。也就是說只能按照格鬥游戲來打不准開掛。

  夏油傑保持安靜覺得這樣也行。而少女再一次眼神清明的時候對他露出了微笑,這家伙每一次笑都沒有好事他已經開始警惕了。

  但是之後少女只是伸手繞了一下頭發,之前她的手一動起來就只會讓人感覺有生命危險所以根本沒機會仔細打量,但現在夏油傑才發現她沒被十字架穿透的右手有三根手指是殘缺的,沒有肉,但也沒流血,只是白色的肌膚和白色的骨頭。他想這到底是怎麼搞的看起來是很以前的傷口了,是她還弱小的時候被弄傷的嗎?可是又覺得那傷口不像任何一種常用武器導致的甚至不像戰鬥留下的傷口…夏油傑作為教主需要『展現神跡』,曾經幫忙治療過有錢信徒的孫子,那小孩的手卡進了攪拌機裡面。當時的傷口和這個很類似。

  他這麼想,又覺得怎麼可能。這可是把他弄得頭昏腦脹的家伙就算是以前弱小的時候也不至於被這麼對待啊。而少女接下來的話語則讓他忘記了這些想法,她帶著微笑(呃雖然之前一直說她危險啊怪物啊,但是為什麼這個笑容雖然也很危險卻和之前完全不同?意思就是其實並不像兵器,反而有點…小惡魔?)問他「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夏油傑保持沉默。要問想不想的確是想。但和大家想的不一樣,咒術師並不真的是和『詛咒』相關的學問知道真名也沒法給別人下降頭。他想知道只是出於『這怪物到底會叫什麼名字?』的好奇和一點想獲取情報的迫切而已。有名字的話之後的調查就方便了…但現在是束縛領域而且只要對方付出了,之後不用他同意也可以從他身上拿回來。他在想要不要點頭。

  少女很耐心的在等待他。梨枝的確覺得這個是值得的,她本來就沒有『觸碰別人別人就會咒力喪失』的能力,這個是進入副本後扮演狂信徒得到的。而且夏油傑那家伙看起來一本正經其實是個腦補怪,一天天的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麼。兩個人在列車上相遇還沒有超過三小時吧!他就又是覺得她是狂信徒、覺得她並不是真心信仰神只是這麼欺騙自己、覺得她被假扮成神的政府敵對勢力欺騙、覺得她的確有點能和神扯上關系的強大能力換來換去了!

  伴隨著唯一一個觀眾印像的改換,她的扮演也很半吊子,時靈時不靈的。但是只要是在束縛空間(系統設定界面)定下束縛了那就改不掉了!趁現在夏油傑還覺得她是狂信徒趕緊定下束縛。這下子他是實打實的無法對她使用必殺技(超大型咒術/咒靈)了。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她微笑著。夏油傑是在承認『她可以清空他人咒力』的前提下答應交換的。而緒方梨枝也只答應了『碰觸夏油傑的時候不會發動』。這下子是副本boss承諾她擁有咒力無效化能力了!這一條已經寫進她這個副本人物設定裡面了!

  接下來的名字是另外一個情況。夏油傑想了想最後又覺得答應又有什麼關系呢?這種程度的束縛換取的條件頂多就是『也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這種程度。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哦。

  夏油傑安靜下來。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自作多情(之前以為列車爆炸是衝著他來的,後來以為她早就知道『束縛『了在這裡埋伏他)。她是真的對咒術界一點了解也沒有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這位叛逃的特級名字。但這裡先別自怨自艾。問題是這樣子他的名字對她就是未知情報。有獲取的價值。

  少女沒有咒力(是只猴子。他在心裡說)但肯定不是普通人。現在他們在的這個空間在咒術界都叫領域了!她走的好像真的是神學路線,鬼知道她懂得他的名字後會不會真的下降頭!

  他先試著問了一下「你不會要提出交換我名字的條件吧?」而少女很訝異的看著他。好像是想說「要你名字干嘛?」

  好,這是今天的第四次自作多情。夏油傑暫時安靜了他想他以前在悟手上都沒這麼受氣過。

  最後點了點頭。說「我想知道。」

  少女露出了笑容。

  名字對於咒術界來說的確沒有特別意義。起碼在這個年代的確不流行詛咒了!但是對緒方梨枝來說不是這麼回事…同時知道名字和外貌,兩個人有交集,她就可以申請好友了而且根本不需要npc同意的。一旦好友通過,她自己可以撕毀協議設定『仇殺『,然後閉上眼睛十秒,全自動殺手穿刺樂園就會為她服務了。在這種前提下,緒方梨枝說『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其實真的是一個很有力的交換條件。可以直接換取10點。之前穿刺樂園都還沒這麼貴呢。

  不過也不能她一告訴夏油傑就判定OK。因為這種條件對npc的確是不利的,他要她的名字又沒有用!所以系統會要她去夏油傑同不同意,這就是一種規勸了。但是他最後還是同意了——而且她也的確沒說錯。根本不需要夏油傑的名字。她已經知道了,如果不是穿刺樂園不在就直接閉眼仇殺了啊。

  「我叫緒方梨枝。」少女對他說。那個瞬間他愣了一下。不是因為這個名字很奇怪,恰恰相反——太正常了,反而有點可愛。所以才特別奇怪!

  「我以為你會叫鬼怒川或者火陀之類的…」他嘟囔著。而少女,不,而緒方梨枝則只是對他露出微笑說「哈哈殺了你哦。」並且她絕對不僅僅限於話語,這家伙的行動一向快於大腦一邊說就開始一邊用腳踢他了。在被鎖鏈束縛的情況下,夏油傑躲她一只腳已經非常夠嗆。感覺簡直像在跳踢踏舞…等一下,怎麼感覺這家伙好像是第一次得到這麼強的體術一樣?她好像抓緊每一個機會在把它加以活用。

  實際上的確如此。這是額外的十點點數。之前梨枝用五點點數臨時增強了【百般武藝】,把它從雛形變成了初級。但那個點數是臨時的是她承諾不帶穿刺樂園它們進來才得到的。而現在她把五點真的加上去讓它落實了。得到了加強,她一瞬間看夏油傑的眼神也溫和了好多——這實在是一頭肥羊。

  而之後的五點要怎麼用嘛…

  她對夏油傑露出了笑容。

  「喂,我說。我們來近身戰鬥吧?」

  「優雅的、公平的、緊張刺激的鎖鏈生死戰。」伴隨著話語,五點點數注入設定空間瓦解,夏油傑聽見風聲感覺到自己正在回歸現實,同時他的下半部分仍然被鎖鏈捆/綁,並且被源源不斷的注入新的束縛(話語)。

  「如果HP歸零。我就算你輸了。」她說。

  作者有話說:

  一萬一(唔唔!)

  又還掉兩千營養液。happy


第50章 營養液加更

  這是另外一個陷阱。

  副本通關需求是【打敗詛咒師夏油傑】。而且副本被標記為高難。梨枝一開始很緊張的來著又是這束縛那束縛又是設定職業的弄了好久。但是後來真的打起來才發現…嗯她之前對夏油傑的評價是。作為boss的權限很強,自己的實力嘛…不過這也不是他的錯。第一次高難副本本來就有很多福利開了很多掛,咒術師再怎麼擅長體術也只是咒術師。咒術咒靈全部都不能用要打架,他不輸誰輸啊。

  那個時候的梨枝其實就有一點困惑了。她在想為什麼會這麼簡單。而且自然而然的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單純『戰鬥』可能不是通關的方法。一開始毒氣釋放的時候夏油傑也暈過去了。第二次她也直接往他鼻子那裡噴他又昏倒。(當時梨枝自己有點『咦…』,心裡想這種連戰鬥都沒有的劇情殺不是都是主角(玩家)慘嗎?)後續她也直接用繩索把他給捆起來了。

  那個繩索是買恐怖分子裝備包的時候順便送的,說是能捆住人質一段時間梨枝自己也不知道是咒具。他被捆住的時候梨枝有在和他說話,通過『扮演』來完成狂信徒的加成。他當時也答應的好好的背地裡在搞小動作。但是當時梨枝就可以踢他的肚子,之後他的小動作,起碼特級咒靈玉藻前那個完全沒用的樣子。如果梨枝要殺掉他其實是可以殺的。

  游戲不一定是等hp歸零了才判斷玩家勝利的,第一次和五條悟戰鬥的時候他也沒有死啊,她坐在他的身上系統判斷她處於絕對優勢狀態就給她【勝利】了。梨枝當時一邊在等夏油傑自己開啟戰鬥一邊很困惑,怎麼這樣還沒贏。她後來覺得可能要在戰鬥中勝利才行。可是夏油傑被鎖鏈拖著在列車上面甩的時候怎麼看她都贏了啊!只要這個時候一放手他就gameover,體驗一下梨枝妹妹剛剛在山間自由落體的感覺好了。但是還是不行。所以她才在那裡和他巴拉巴拉的說話拖時間,最後搞了一個束縛空間出來。

  任務是【打敗詛咒師夏油傑】。梨枝有想過該不會重點在『詛咒師』三個字上面吧?系統說過這個是平行世界,她也去說明裡面查找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介紹。上面說夏油傑在一年後會屠村叛逃,後來就去做了邪/教教主。梨枝當時覺得哇好厲害她作為玩家(天災)都沒有搞過大屠殺呢怎麼他就隨隨便便搞了?太有逼格了好酷——如果梨枝可以隨便殺人那她現在的『孩子』應該可以堆滿整個世界了。其他掉落的裝備技能也是只有更多。不過系統不給嘛,可能這個就是npc的福利吧。

  不過這個世界感覺不太好。游戲裡面會有badend,這個感覺就是在所有壞條件集齊的情況下,壞結局前的那一段時間。梨枝真的看到條件了哦,這個副本好像還有前置劇情,上面說夏油傑變成詛咒師是因為1.【xxxxxx任務的失敗】。2.【xxx的死】3.【在xxxxx任務中的見聞】。Xxxx全都是她看不見的,可能要到了那種情況下才會看見吧。而且這三個事件也只是直接原因。傻子都知道游戲裡一個支線劇情突然出現,只可能是因為你滿足一定的屬性值了啊!

  梨枝覺得做教主真是帥瘋了。在日本的宗教人士其實過的蠻滋潤的,她在紅/燈/區的旅店看見過他們挽著女人出現,接的車是勞斯萊斯。她自己選中了這身修女服和『狂信徒』的職業其實也有受到夏油傑(boss)的外觀影響。

  不過她也有覺得雖然夏油傑同學墮落成了邪/教教主,出賣咒力騙普通人賺錢,但也風光不了多久——介紹裡有說五條悟還留在高專。感覺他應該很快就會采取措施吧。在任務面板中可以看到五條悟有【六眼】【無下限】兩個屬性,夏油傑同學只有【咒靈操術】一個,估計打不過他。之後就要被關起來還是怎麼樣。

  到這裡就很清晰了。【打敗詛咒師夏油傑】。如果任務重點不在『打敗』上面,那就只能在『詛咒師』上面了。梨枝一開始看到boss就有覺得夏油傑不至於去做詛咒師吧!就像五條悟同學雖然本質上可能是一個好人,但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總是在奇怪的地方鬧別扭,一副大少爺樣子,他以後也不可能成為一個坦率熱情的搭訕男啊!現在系統估計就是希望她糾正這一點。

  這就麻煩了呀。當時緒方梨枝就在想。

  他成為詛咒師有三個前置條件,把那些全改掉或許還有救,改掉一兩個也可以延緩他變成詛咒師的時間點。但梨枝已經是在塵埃落定的時候了!那就只能是在列車上通過嘴炮來讓他改邪歸正。呃這個如果真的是一位貞德、瑪利亞一般的宗教聖女可能能做到,但是梨枝雖然是信徒卻是狂信徒!信的神還是系統(數據),而且是個開局就放毒氣的恐怖分子啊…!

  這種情況下放嘴炮根本沒用,她自己都不正常啊!倒不如說劇情一開始就已經是教主夏油傑都吐槽她『你很奇怪』的樣子了…而且雖然完全搞不懂那三個條件是怎麼回事,但又是任務失敗又是死人的,梨枝也猜到一定發生了很痛苦的事情(如果她在商場案件中失敗、硝子死掉的話,她現在應該根本不想玩游戲了)。

  於是也明白了為什麼這次系統不會提前判定她勝利,之前和五條悟的戰鬥都是『到了這種程度已經無力回天了』,而且他雖然什麼事情都表現的很拽很好強(五條悟也的確一直都是最強的),但是在面對梨枝的時候偶爾會放棄的很快。不過和現在的夏油傑的話…他應該不會放棄吧?之前胸口被金屬侵染的時候沒有、被直接拉出了車外也沒有。那就只有殺掉他一條路可以走了。

  真的是殺掉哦。梨枝在外界的時候沒有殺死過人。但那是因為大家都是高級npc游戲公司為了成本考慮!可這裡是副本啊,甚至『教主傑』一開始就是外界同學夏油傑數據復制過來,扭曲一點的『黑化版』。副本通關之後整個世界都要毀掉,更何況他這個數據。梨枝以前副本中也弄死過敵人他們也是真的死了,哪裡還能到醫院被『收容』哦。

  她不太想殺掉他。

  一開始可以的。一開始噴毒氣的時候梨枝是真的奇怪干嘛還沒死。但是交流之後發現不太好。怎麼說呢這個人明明比自己要大十幾歲可是表現的有點…呃幼稚。看他竟然以為咒術界不會炸列車就知道了!他把那裡當成伊甸園嗎?而且之後也好好的說了話。雖然還是有點劍拔弩張…不過他對自己舉起雙手投降的樣子梨枝並不討厭。她可能是那種會吃豬肉,但是堅決抵制殺掉寵物豬的類型。

  「交流後就沒法把對方當成數據了,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梨枝用很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對方,這也是硝子教會她的。而夏油傑在那種視線下卻只覺得渾身惡寒,那種莫名其妙帶一點母性的眼神…聯系到這家伙有『孩子』,又說過金屬和自己是『家人』。他試探性的問了一下,「對了,你的家庭構成是什麼樣的?」

  「?」

  「就是說這個。」低頭指指鎖鏈,「我知道你有犧牲掉的小孩,不過這個在你家庭中的地位構造是?」

  「也是我的孩子。」梨枝爽快回答。夏油傑沉默了。

  這位還真的是一個聖母瑪利亞啊...如果這玩意也能當成孩子的話無怪於剛剛會用那種眼神注視自己了!夏油傑雖然一直因為其主張被咒術師們抨擊為『竟然還搞人種優劣的…?咒術界的希/特/勒』『咒力控』但現在他看著她覺得這位更是重量級。「而且還說什麼沒法當成數據,你明明一直把我看成數據吧?「

  他說的是剛剛的『HP歸零』,看不出來那個束縛到底有什麼意義。當然是哪一邊HP歸零(死掉)另外一邊就勝利了啊!「你是不是游戲玩的很多?」怪了,那所山上的宗教女校不是管的很嚴的嗎?夏油傑以前還是學生的時候它就在了,聽說連看的書都得接受檢查。更別提偷偷玩游戲了。

  「唔有玩過一點吧。總能找到空隙的。」梨枝說的輕描淡寫,以前翻垃圾桶偶爾可以找到硬幣,就去游戲廳狂打亂打。她甚至在廢棄倉庫那裡見到過舊游戲機哦。「不過剛剛的束縛是我很努力才定下來的啦。」她說,用一種『真是不識好人心』的眼神望著他「別那麼挑剔,對你也有好處。」

  「不不、只是覺得你很想殺掉我來著。」夏油傑說。而梨枝真的沒說錯。剛剛的束縛「如果HP歸零。我就算你輸了。」是在系統規定的兩個條件之外制造了第三個條件,這樣梨枝可以正常勝利夏油傑也用不著死了。至於HP歸零…她去攻擊詛咒師和人形怪物的時候他們也是顯示hp歸零,但那種情況下其實不會死,恰恰相反,就算受到了過量的傷害也會『活下來』。

  這樣boss傑的數據就可以保住了。至於進入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況會怎麼樣,其實梨枝並不清楚。老師同學全都不告訴她,之前問夏油傑同學他也只是一臉微妙的樣子。後來硝子才告訴她他們『在醫院地下』的。但是梨枝也只是以為他們作為稀有樣品被咒術界統一回收,像硝子當時一樣作為實驗對像了。她並不知道『做噩夢』的事情。一直以為咒術界有關部門就是垃圾桶,什麼發布任務啊處理殘局啊都是那邊在做。其實對於普通人他們肯定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但是對緒方梨枝…真的和跟蹤狂一樣,恨不得連她吃過的便當都拿過去研究一下。

  現在副本裡教主傑不受咒術界的控制,梨枝就覺得這樣子還OK,她已經夠仁盡義盡了嘛!就帶著開朗的微笑看過去。

  此時兩個人已經徹底回到外界,視野中的只有無盡群山和站在一米內的對方(敵人)。夏油傑那個濃眉小眼的家伙一邊裝作和之前一樣吐槽,一邊直接就叫咒靈打她了!梨枝加上點滴架hp也只有1.01,身嬌體弱,哪裡能受這個苦。當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躲過攻擊。「唔…!」夏油傑當時臉色都白了,兩個人被鎖鏈連在一起梨枝向上跳的時候他的腰也會傳來勒住的感覺。——他之前內髒就有傷啊。他原本站在這裡唆使咒靈攻擊就是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壓著她沒法躲開,但這一下梨枝不僅躲開了而且輪到他雙腳騰空了!見鬼了她比他矮三十多釐米體重至少輕六十斤哪裡來這麼大力氣?而梨枝只是微笑,她自己知道自己有一點力量值(普通攻擊都相當於子彈)再加上副本加成和武藝加成,現在打合金板也是一下子打穿。

  問題還出在後面,梨枝跳起來躲開了也OK,因為她已經無法咒靈無效化了他還能繼續攻擊,上面有個可以自由活動的咒靈下面有他兩面夾擊這下子怎麼輸!但是夏油傑剛剛穩定好身形一拳打上去(咒力加成,合金夠嗆,但鋼板也是可以留下痕跡的),結果就被梨枝妹妹很爽快的踩在臉上躲開了攻擊。

  這小鬼體重真的很輕但為什麼踩在臉上這麼重啊?她靴子裡面還有鐵,夏油傑不及時防御的話鼻梁骨都快要斷了,之後又是被鎖鏈牽引著差點跳起來,而且隨著這個二段跳,揚起來的鎖鏈和咒靈的運動軌跡有多重疊——連掙扎都沒有的,它一下子就消失了。

  「……搞什麼?」夏油傑這一次真的坐到了地上而且他一時半會沒想到要起來,用手捂著臉頰愣愣的看著,和這位三十多歲落魄和尚完全不一樣的,梨枝妹妹輕松落在了幾十釐米外,在狂風中她下落的動作依然緩慢優雅,黑色的靴底像是一片羽毛一樣緩慢下落貼合在列車頂端(之前這片黑色羽毛落在了夏油傑臉上,骨頭沒斷但血管破了,現在他在刺激自己的鼻子細胞加速愈合免得流鼻血)

  她真的像是淑女一樣行了一個提裙禮,不過抬頭時的微笑揭露了這家伙死小鬼的本質。夏油傑氣的青筋一直在跳,但梨枝還是很好心的講解了剛剛的機關(如果能從她的攻勢中活下來,她一般都會順便講解一下,講解途中不攻擊,跟jojo一樣的)

  「剛剛的束縛只是說你被我觸碰的時候和被其他人觸碰一樣。」梨枝說,她的聲音簡直像在唱歌。而夏油傑臉色鐵青的望著連接兩個人的鎖鏈,它的原身是金屬而且和梨枝一樣有咒力無效化的能力——「但這孩子不受束縛哦。」「你這是作弊吧?」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梨枝又對他綻放一個淘氣的笑容(死小鬼笑容)。「媽媽的束縛哪裡能夠傳承到小孩那裡——人家奉行民主主義的。」

  她這麼說完,深呼吸一次算是調整呼吸,這個人只要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就會帶著一種神性,她呼氣的時候夏油傑甚至覺得她全身的力量都隨著下壓的手掌一起沉澱了——然後她就用一個掃腿釋放了那份力量。夏油傑勉強翻身躲過了第一次,還沒有完她的攻擊如同流水一樣連延不斷,第二次攻擊他爬起來跳開躲掉了。她的腳距離他有十幾釐米但是氣波已經撕裂了他的褲腿。『

  他這個時候已經認真的在想是不是這個世界咒術不是最神秘的力量而氣功才是?這是一個武打番吧?同時還有更絕的,梨枝上跳的時候他就和一塊石頭一樣被她帶起來,他跳起來的時候她就笑眯眯的站在地上,兩腿並攏在一起穿著黑色的裙子身材絕對不比時裝模特胖。但她這麼纖細的身體牽引著鎖鏈,夏油傑就簡直感覺鎖鏈的另一端直接連接在大地上,根本跳不起來多遠。

  他落回車頂的時候動作幅度有點大,因為要調整重心和姿勢——兩個人現在是在時速兩百五十公裡的列車頂上啊!稍微有點變動就滾下去了。而按理來說體重最輕受影響最深的梨枝妹妹卻依然站在對面,除了呼吸一般微小的變化之外什麼動作都沒有,優美的宛如船首祈禱旅途一番風順的少女雕像。

  她的眼睛裡面蘊含著嘲笑。剛剛夏油傑在地上滾動躲開她的時候她就是這麼笑的!當時明明可以直接踢在他胸口心髒處但她沒有攻擊這個破綻,而只是再來一腳看看他狼狽掙扎的樣子。夏油傑之前已經想過一次了但現在還是要說,這個虐/待/狂!(抖/s)

  「你會不會太怪物了一點?」夏油傑猶猶豫豫的問。他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可能年紀大了不適應瞬息萬變的反派業界,搞不好要被淘汰。大家都是宗教人士(修女and教主)都是玩召喚的(她的『孩子』和他的咒靈)。甚至夏油傑從以前開始為了彌補自己的短板就在苦練體術,他一直覺得整個咒術界就算是悟單就格鬥都還沒他強呢(不過那家伙會放光炮的確不太需要自己上手打)。現在這位…「順便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她穿著最顯老的黑色修女服,臉上又根本沒有微笑(笑起來更嚇人),眼睛裡永遠只是一片干涸血液一樣的紅。但即便如此夏油傑一開始對她的印像也是『女學生』和『少女』。他心裡還是希望聽到的答復大一點,最好她說『別看我這樣,我已經三百歲了,一直在中國深山裡修煉武術才會這麼強——至於為什麼看起來小是因為吃了變小藥)。

  結果緒方梨枝在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她本來已經伸手去撩被風吹亂的頭發了,說真的她用睥睨的眼神帶著笑容做這個的時候帥飛了搞不好比他還適合做反派。但聽見夏油傑這麼問後嘴唇抿了抿,原本要一順到底的手也突然僵住了,收回來,有點像做了虧心事的小孩。

  夏油傑眯起眼睛。他在想自己這個問題到底戳到了她的什麼地方啊?可是神話裡年紀一般無所謂啊她不至於在這裡要『狂信徒『化。其實梨枝在想其他的,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十一歲,昏迷的那三年不算數,不過咒術界把她塞到學校的時候就是說的十四歲,所有檔案上面也都是這個。那些大人們可能覺得這個無所謂吧可是對十幾歲的小孩來說一歲就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她平常其實會在同學老師那裡裝可愛希望大家友好對待她,現在對和夏油傑長得一模一樣的boss也想這麼做……反正他又不知道她的檔案,而且「本來就是十一歲嘛!」

  「什麼本來就是…」夏油傑有點無語,但隨即也興奮起來了,因為他覺得搞不好原本那個『三百歲『設想是成立的。自己才不是跟不上時代的無能老前輩。他追問「那如果不是本來呢?比如說,在學校檔案裡面你多少歲?」

  「……」緒方梨枝用無比怨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十四歲啊。」

  「……」夏油傑的笑容凝固了。

  「干什麼啊?你覺得很老嗎叔叔。」「不…嗯。不。就是說暫時不要和我說話可以嗎?」

  夏油傑已經不想去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是什麼情況了,現在他都快三十多了不還是在這裡被她按著打!但是冷靜。冷靜。他告誡自己,努力想說這只是緒方梨枝作弊的結果,誰能想到她的鎖鏈還能無效化啊!不過如果說他也可以在束縛中鑽空子的話…

  夏油傑接下來什麼都沒想,這次是他主動發起了攻擊。他發現梨枝一直都是把主動權讓給他的,不知道是不是處於對弱者的同情。最多召喚三個咒靈,他這一次就是找來了三個並且讓它們分散開從上方攻擊緒方梨枝,並且自己也和她之前一樣用一個掃腿攻擊她的下方。他就是想把緒方梨枝逼的跳起來,她之前這麼做過而且從把她丟出列車的時候夏油傑就發現了,再怎麼踩踏空氣靈活度都是有極限的,她在空中沒法像在陸地上一樣靈活自如。

  但是…這是不知道今天的第多少次失算。梨枝上一次跳起來了但這並不是必需品。她這一回穩穩站在地上等夏油傑的腿靠近了之後才輕輕踩踏一下地面。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技巧,這一下直接讓列車表面震動了起來他原本承載地上的手和另一條腿也瞬間覺得酸麻,一瞬間往旁邊滑過去。

  夏油傑一瞬時睜大雙眼只能用咒力附著在手掌上刺穿列車穩定住自己不要掉下去,但是很快他才會發現真的還不如掉下去——他和緒方梨枝是用鎖鏈連接在一起的,她搞定來自下方的他的攻擊之後抬頭看著上方,此時三只咒靈間隔一百二十度的朝她攻擊了過來,根本沒有死角而且緒方梨枝自身其實除了拳腳並沒有其他的攻擊方式。

  夏油傑當時自己趴在地上狼狽的像條死狗但還是露出笑容,嘲笑她畢竟不是咒術師「是個猴子。」梨枝妹妹卻完全不在乎沒用大叔的叫囂,她看著上方越來越近的咒靈,眨了眨眼。

  下一秒鐘,熟悉的拖曳感傳來,夏油傑眼冒金星,余光瞥見連接兩人的銀白鎖鏈變成了一架機/關/槍,緒方梨枝拿著這個槍口朝上突突突的搞定了咒靈。

  「什麼、什麼鬼啊?「他問。兩個人本來的距離也就一米不到,但是現在變成機/關/槍之後連接他們的就只剩下子彈鏈了!現在他說話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她冰冷的體溫和發絲被風拂動的軌跡。緒方梨枝卻覺得很正常——來副本之前」它就是會變形的啊。之前不也是變成鎖鏈的樣子的嗎?」夏油傑也的確見到過它伸長刺自己的樣子,但他一直以為只能夠變成冷兵器…就是說從頭到尾都是冷的連火藥都沒有要怎麼變成機/關/槍啊??

  但梨枝妹妹這一次沒有特別想解釋的意思,列車自動行駛而現在它開始大轉彎了,夏油傑逐漸恢復一點的視野望到了列車前方的景像,再次驚愕的睜大——前面是一個隧道的入口。隧道上方和列車頂端只有幾十釐米的空隙,反正就兩個人現在直直站在這裡的樣子,等下撞上去都得完蛋。

  他想要掙扎逃走而梨枝卻穩穩的站在地面,不管是召喚咒靈還是拳腳相加,都被她很輕松的化解掉了。站在地上的腳都沒有抬起來過,字面意思的穩如泰山。他又因為束縛沒法用大規模攻擊,不然直接把列車炸開、兩個人一起掉下去都和跟這個瘋子待在一塊要安全!

  隧道口越來越近,夏油傑此時已經放棄掙扎了,准確來說是不把咒力放在緒方梨枝身上而是全部積攢起來以面對之後的局勢。隧道口的陰影已經投射在了她的身上,梨枝嘟囔了一聲『可以了『就把身邊的夏油傑按住兩個人就調換了一下位置,她的寸勁真的比夏油傑厲害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反正就這麼小一點發力空間,夏油傑是完全掙不開她的手的。從上面看去,兩個人猶如華爾茲的舞伴一樣交換了位置,夏油傑在靠近隧道的那一邊而嬌小的緒方梨枝則完全藏在了他的胸前,她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這可比手/槍恐怖多了)而他閉上了雙眼,把所有咒力都用來攻擊身後即將抵達的石塊並且不斷召喚咒靈包裹住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小鬼果然拿他當擋箭牌了!!!

  他的咒力有所不足同時因為『夏油傑只讓咒靈保護自己而不保護緒方梨枝『的關系,梨枝妹妹有點不爽,她的身體完全靠著他,憑借幾釐米都不到的發力空間把他的手臂打來打去擋住要落到她身上的碎石,同時如果有咒靈暴/露在她的勢力地盤,梨枝也會笑眯眯的讓它們全完蛋。

  夏油傑當時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了誰記得他的咒靈根本不是拿來當沙包的來著?收集它們也是很不容易的啊。就說了』好了好了『你別鬧了然後把手環到了她的後腰處,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更重要是金屬完全被她的身體擋住之後,咒靈也可以保護兩人周邊的地區。他手環上去的時候梨枝妹妹一瞬間有點被嚇到,她真的睜大眼睛往上面看,搞什麼啊這個姿勢不就很小女生嗎?

  她的眼睛在光下會顯得毫無神采,宛如干涸的血液。但在暗處卻靜靜的散發著紅色光澤。夏油傑一邊分心想這家伙該不會真的是惡魔或者吸血鬼吧,一邊把手臂更加收緊了一點,緒方梨枝的身上只穿著黑色修女裙其他什麼都沒有,此時手下的布料緊緊貼著身體,女性的體脂率會比男性更高,但是夏油傑只摸到了瘦骨嶙峋的背脊。她體重有七十斤嗎?四周一片黑暗不斷有石塊碎裂的聲音傳來,夏油傑避開她的視線,雙眼放空,覺得這孩子真的有點營養不良。

  隧道不過幾十秒的旅程,出來的時候卻感覺恍如隔世。陽光灑下來夏油傑有點出神的望著逐漸遠去的隧道出口,半圓形的出口上方多出了一個缺口,就是之前用咒力咒靈撞的。他還得特別小心因為一旦損害過大隧道塌陷他就直接被活埋了,梨枝一開始被抱住有點嚇到,後來就安靜了下來,因為機/關/槍形狀的金屬在兩人之間有點太硌了所以換回了鎖鏈,之後就把臉藏在他的胸前把他當成盾牌,順便沒打擾夏油傑小心的操作。

  這其實有點坐享其成不過光是機/關/槍的消失都已經讓他感謝上帝了…話說沒想到她還能夠這麼乖順啊。夏油傑想,又「唔!」了一聲,梨枝用手背敲了他的肋骨他才想起來現在已經出隧道了不用抱住她了。

  他說「抱歉抱歉。」這句話是真心的。緒方梨枝之前說討厭觸碰男性的時候他嗤之以鼻,不過夏油傑雖然是反派卻的確沒有在這種意味上欺負過小女生。他放開手之後梨枝皺著眉望著他,和之前一樣,這種樣子就表明她在等待一個解釋。這次輪到夏油傑對她露出笑容。

  以隧道為轉折點,此時已經來到了高海拔地區,兩邊的群山都已經變成了白色,山頂是皚皚積血。在這一片白色的背景中,身著深色僧袍的夏油傑對她笑著,那是一個不無憐憫和優越感的笑容。之前緒方梨枝覺得自己穩操勝券的時候就是這麼笑的。

  他又往後退了一點,手臂敞開,兩人之間的鎖鏈被扯到了極限不過緒方梨枝沒有追上去,因為一米不到的距離對她來說就是狩獵範圍。但夏油傑也不是想要逃跑,他只是為了更好的展示自己手中的東西,看到那東西的瞬間她的眼睛睜大了,去摸自己的身體。

  這一次夏油傑很紳士的移開了視線沒有看裙子貼著她肌膚的樣子,但是用余光和聽聲音就可以知道她當然什麼都沒有摸到——那是當然的,因為就在之前隧道中的時候,夏油傑就借著擁抱在一起/一片漆黑她的感知下降/他可以做出動作抵擋落石而她不會起疑的機會,把她身上的炸彈開關給偷過來了!

  「看來你在這條路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學啊。」夏油傑以一副前輩口吻訴說,他的手上拿著那個紅色的開關,這年頭竟然還有這種按鍵式炸彈真是夠老土的,不過夏油傑自從幾年前叛逃就沒再關注過普通人(猴子)的科技進展,所以不太清楚,可能在犯/罪/分/子之間這種方式是流行的吧。

  緒方梨枝之前為他解說爆炸的時候他就看見她手上的開關了,那個時候他就很好奇修女服也沒有口袋啊這個到底是藏在哪裡?不過緒方梨枝是正統的普通人類(小猴子)。不可能像甚爾一樣有收容咒具的咒靈,所以反正就是藏在身上,剛剛他就順便摸到了。這也是鑽了束縛的空子:夏油傑不可以使用大規模殺傷咒靈和咒術,但是沒有限制炸彈啊,而且這個還是緒方梨枝自己帶過來的呢!

  他望著緒方梨枝微笑著,而後者也只是看著他發呆。她一時間好像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現實(畢竟從出生就是天才又一路順風順水…起碼在戰鬥上如此),此時大概又沉浸在與神的交流中想尋找答案了吧。夏油傑帶著笑容沒有打斷她的思考,他反正是覺得這種時候再怎麼尋求神啟也無濟於事了。

  梨枝這個時候的確是在看系統說明,之前購買的時候炸彈是量子炸彈,找也找不到的所以無法拆除。不過她沒想到炸彈開關竟然不是,她和夏油傑有著同樣的好奇『這玩意到底藏在哪?『結果一看就無語了。開關也是量子開關,』理論上存在但是玩家不需要的時候就看不見『,並且由於所有的電影裡面都會有正派反派搶奪開關的場景,所以和無法拆除的炸彈不一樣,是』只要去搶了就會被拿到手!『

  什麼啥比設計啊。緒方梨枝徹底無語了。

  她從系統空間回歸現實的時候夏油傑依舊一臉笑容,那種志得意滿的樣子,猶如三十歲了要被裁員並且已經看到年輕有為的美少女後輩而心生絕望、卻突然發現自己還能再苟一把的程序員(反派boss)。緒方梨枝覺得真是無聊!干嘛要用那種『你還年輕『的表情看她啊?但發現她臉色越陰沉夏油傑就笑的越開心,這一次輪到她不耐煩了「說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嗯…」夏油傑本來還想賣個關子讓她著急一下的,結果一拖長音調梨枝妹妹還沒做出什麼反應他自己反而嚇了一大跳:什麼時候他這麼五條悟了!(年輕、沉不住氣、毛毛躁躁)。最後也不裝了直接攤牌「你也不希望炸彈就在這裡被引爆吧?」

  「唔。」無法反駁。

  「我要求你現在放棄我們之間的戰鬥,和平友好的相處。」夏油傑的臉上帶著笑容。「同時下車之後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一個人情。你可以這麼理解。」

  他有可以用到緒方梨枝的地方。至於『和平友好『,呃現在再不提這個的話他可能很快就要被殺(HP歸零)了。緒方梨枝雖然沒有咒力但並不是完全的普通人,倒不如說她也因為普通人的貪婪愚蠢吃了很多苦頭,夏油傑覺得和她交流合作並不那麼難以忍受。而且…這樣子也能阻止她在這次旅途中自/殺吧。

  她眯著眼睛看了看他。最後搖了搖頭。

  夏油傑想果然,他又晃了晃開關,「這樣我就按下去了?沒關系嗎?」

  和夏油傑想的不一樣,梨枝又不是真的狂信徒不至於真因為『清洗『要被阻止而要死要活,也沒那麼想死掉去陪自己』犧牲『了的小孩…因為穿刺樂園它們根本沒死就在副本外啊。她搖頭只是因為『一個人情』這種說法土到家了。梨枝覺得又不是老一輩□□電視劇。

  她說「那你按吧。」

  這是演技,還是她真的毫不在乎?夏油傑眯著眼睛看她,從表情中看不出端倪但他選擇前者。如果真的毫不在乎爆炸緒方梨枝不可能聽他在這裡說這麼多話,而且肯定早就上來搶了!

  現在她還不搶不就是因為害怕開關在中途誤按列車爆炸嗎?夏油傑也不是猶猶豫豫的類型,他聽緒方梨枝這麼一說,手上就直接按下去了。

  梨枝妹妹當初是有考慮『在列車運行的情況下引爆炸彈,到底要怎麼樣才只是局部破壞而不是整個列車側翻』的。系統幫她搞定了計算和實操。不過夏油傑…呃,他是真的沒想這麼多,上一次上數學課還是在高專,他就是看她也引爆過自己就跟著來了。反正上一次也沒有翻嘛!這一次也是,先給她看看教訓然後再談判好了。

  「……」下一秒,他愣住了。

  緒方梨枝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

  夏油傑不信邪的再按了幾下開關。

  沒反應,依舊沒有反應,只有越過山巔積雪的冷風持續呼嘯於兩人之間,

  「搞…什麼?」

  梨枝妹妹(現役高中生)用很同情的眼神望著他,之前系統設定的時候就說了是狂信徒,還是機械神教的,編寫了操控炸彈的程序,開關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她嘆口氣「那個,叔叔,這個年頭,那種誰搶到開關誰就贏的說法早就不適用了哦?」

  「高科技。高科技。」

  她一邊說一邊又嘆了一口氣。設定上面說boss高專退學去做反派了...那你還不如接著上呢!

  作者有話說:

  好順便提前把一萬營養液的搞定了嘻嘻。無債一身輕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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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緒方梨枝之前在被抱住的時候就嚇了一大跳。在發現夏油傑一邊假裝專心抵御落石一邊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就更是如此。

  她當時呃呃的想不會吧不會吧就算是反派也是以同學為原型的,不會墮落成那個樣子吧?但是隨即又想到在預告片中就有一個女生叫他『教主大人』,自己之前也和夏油傑同學說過『好像很有女人緣』。就暫時安靜了。瞬時間以前看過的『某某新興宗教教主欺騙女性』的新聞全部浮上腦海。

  夏油傑當時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覺得梨枝在那種情況下(黑暗+緊貼在一起)會放松警惕?隨便一個十幾歲的小女生和男的靠這麼近身處黑暗中都會警惕拉滿的好不好!梨枝當時沒有直接用寸勁給他的心髒開個口子,只是想稍微忍耐一下再偷偷截圖拿出去給外面的同學看,「以後不可以長成這種大人哦。」還有發現他手的走勢不太對有點想知道他要干什麼而已。

  他從她的身上拿走了什麼,當時梨枝其實不知道是開關。但知道這一件事就足夠嚇到她了,她在現實中有系統背包(書包),但在副本裡面沒有,只有默認的物品欄。如夏油傑之前所說這身修女服連個口袋都沒有的。梨枝要召喚毒/氣也是直接手上出現一個毒氣罐。她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拿了什麼走啊?之後才在身上確認的摸來摸去。

  「不過…嗯。原來你是在打這個主意啊。」梨枝妹妹的聲音有點尷尬,她此刻根本沒有覺得生氣或者覺得受到威脅,只是為他覺得尷尬…!夏油傑現在簡直想死,他吃咒靈的時候臉都沒有這麼黑過。她把手伸出來,伸到他的面前,「總之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這東西還挺方便的來著。

  夏油傑把手往後面放了一下,沒給,梨枝的手依然停留在空中,她眯著眼睛有點疑惑的打量他,夏油傑做那個動作純屬本能他現在才發現局面更傻了,不過此時還是安慰自己之前都是緒方梨枝的緩兵之計,實際上開關還是有效果的只是剛剛不知道為什麼失靈了而已!他借著把手背在身後的機會狂按開關。

  當時是計算好了因為自己身材高大袈裟又是好長一條擋著,她應該看不見他的動作。但是他忽略了聲音和緒方梨枝作為武者的耳聰目明,風把他狂按開關的聲音傳遞到她的耳中,梨枝一瞬間表情更加微妙了。夏油傑看見她的眉毛抖了抖,那個瞬間他真的好想直接從車上跳下去。

  最慘的是依然無事發生。

  夏油傑把開關按回她的手中,梨枝低著頭打量了幾秒鐘,表情還是有點微妙,他猜她在想上面殘留的他的體溫會不會有點惡心?不過梨枝妹妹當時還是沒說什麼,她把開關在風雪中甩了甩然後就放回裙子裡面了。這一下感覺是為了甩掉上一個拿著的人的體溫還是氣息什麼的,但最直接的理由是為了報復夏油傑剛剛把手藏在身後的動作。

  看見那個甩手的動作夏油傑已經徹底佛了,他的面容真的宛如佛祖一樣無悲無喜,根本掀不起波瀾——直到他聽見哢嚓一聲,鎖鏈從中間開始變細但沒有斷掉,靠近梨枝妹妹那一邊的金屬開始變形,最終成為了一個…火箭筒。然後她熟門熟路的調試好武器,把它往自己的肩頭放,炮口對准夏油傑。

  「真討厭我要懲罰你。」她(死小鬼)笑眯眯的。此時夏油傑真的很想戰術撤退但是鎖鏈還在兩個人之間牽著呢!甚至由於梨枝那一邊的變形,它有所收短,現在夏油傑和她之間只有五十釐米多的距離——那個炮/身就快超過五十釐米了吧?

  「跑起來、跑起來。」梨枝輕快的說,眼前短暫被狙擊鏡片擋住,她發射了炮/彈。

  列車持續行駛在高海拔雪原中,夏油傑度過了人生最驚險的幾分鐘,行動範圍被限制成了一個半圓(緒方梨枝後面過不去,首先這是狹窄的列車上,其次這女的會說『離那麼近我會很不安!』然後在兩人處於同一水平位置時把他踢回去)。感覺咒靈又死了十幾個不過夏油傑已經懶得去數了,他疲於奔命,口腔裡面泛著血腥味,真的很勉強很勉強才能躲過炮彈。

  幸好她說的是『懲罰『不是』處死『,而且一如既往的妄自尊大(如果不是她是黑發!夏油傑真的要以為這家伙和五條悟有血緣關系吧?),只是各種各樣的發射炮/彈但本人只作為炮/台站立在原地。夏油傑有試圖過直接攻擊其本人不過每次都被雙倍奉還。純體術他懷疑整顆星球上沒有人能打得過她。

  而且他真的很在意為什麼金屬發射了那麼多次還是沒有耗空!那些被他躲過去的炮彈就真的是一直走直線不再回來了,每當它們撞上作為背景的群山,身後就會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然後有紛紛揚揚的雪霧彌漫開來。最嚴重的時候甚至高架橋本身都會抖動,夏油傑當時真的擔心會不會等下這裡直接塌陷大家一起死了,不過看緒方梨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她又和他不一樣一直講著什麼『高科技、高科技『的(一個把左手刺穿的狂信徒和他說現代科技!)夏油傑就暫時認為這家伙的每一發炮彈都經由計算確認過不會引發問題吧。而且重要的是他現在也根本無法管等一下鐵軌塌了會怎麼樣了——他現在就要死了!

  夏油傑真的喘得和條狗一樣並且做出了暫停的手勢示意暫時休戰。不過梨枝妹妹在停頓一秒鐘(要在大雪紛飛的霧氣中看清楚他的手勢)之後,就笑眯眯的繼續開/炮。這就是表示完全不行的意思。他真的有在想怎麼年輕一代根本不遵守國際公約,開戰前都不發聲明的!不過緒方梨枝可能還是個蠻好騙的十幾歲小女生,她的炮彈就是真的一點不留情了。所以還是只能鞭策快要爛掉的身體繼續躲避,幾乎是和彈頭擦身而過(如果不用咒力防御,那個氣波就能把腦漿搖勻),身後傳來熟悉的爆炸聲響。

  這一次山體震動的格外劇烈幾乎能感覺到腳下列車的震動,不過比之前更快的消散了夏油傑也不當一回事了。戰鬥不過幾分鐘,他已經習慣這種施工工地一樣的震動和噪音了。

  夏油傑微微躬身,此時已經接近極限了他根本不敢眨眼,生怕一旦眼前從純白變成黑色,就會一直是黑色而且再也回不來了。但是他覺得這還是值得的——他的戰鬥經驗畢竟還是遠遠勝過緒方梨枝。技巧另算,對於『怎麼在處於下風的狀況下保住性命並且盡量制造有利局面』已經非常熟悉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緒方梨枝從恐怖分子出道到現在,一次都沒有處於下風過吧。他還是沒搞懂她的右手殘缺是怎麼來的,但是今天從開始戰鬥到現在,給他的印像就是這家伙好像一出生就很強。

  說了這麼多只是為了突出一點——他剛剛犧牲那麼多咒靈全部都是障眼法,躲來躲去也只是示弱,他有一個不起眼的咒靈,它的能力是吞噬其余咒靈的殘穢並且膨脹巨大化。玉藻前已經被封印了,另一個特級咒靈用在這裡…夏油傑真的怕它也會被弄死。

  他定下的束縛是禁止召喚大規模殺傷咒靈/禁止使用大規模殺傷咒術。但是緒方梨枝那家伙也滿不在乎的又是炸彈又是火/箭/筒的!那大家一起作弊好了,因為咒靈『剛召喚的時候很弱小後來才變強』所以OK。反正她剛剛也是這麼讓鎖鏈變形的…夏油傑希望讓咒靈像棉花糖一樣膨脹填滿他們的上方然後直接降落下來,緒方梨枝的武術其實存在死角,她畢竟是一個普通人無法兼顧全部,不然也不用限制他只能同時召喚三個咒靈了!只要能在鎖鏈碰到它之前壓住她就可以了。

  夏油傑想,而且也要感謝她一直在戲弄他而沒有真的下死手。不過很快哭的人就要變成你了。

  他看著她的笑容這麼想,把握著殘穢和咒力的臨界點已經准備召喚。但就在那個時候,他看見緒方梨枝睜大雙眼。

  搞什麼。夏油傑想,不過還是召喚了咒靈,它一出現就開始吸納周邊的殘穢和咒力膨脹化,不過他也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是不是從它出現之前天色就暗淡下來了…?

  緒方梨枝已經放棄攻擊抬頭看了,搞什麼,她發現了咒靈的危險嗎?可是不對啊,如果她覺得危險不是應該趁它下降之前趕緊搞定夏油傑嗎…?

  大事不妙的氣息傳來,夏油傑跟著一塊往上看。

  「……」然後他閉上眼睛。

  然後他又睜開。

  眼前的景像沒有任何變化…不,倒是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還記得之前緒方梨枝那些打不准的炮彈嗎?和一般可回收的咒具不一樣,它們就算沒打中也會按照原有軌跡越來越往前!列車現在行駛在高緯度雪原上。夏油傑之前就聽到了很多次爆炸聲,甚至列車本身都有所晃動,他們現在其實已經是在揚起的雪霧之間穿梭了所以剛剛梨枝才會安靜一秒鐘來辨認他的手勢——就是說現在雪崩了。

  天空完全被白色的雪霧遮蔽住。鐵軌傳來絕對不只是列車運行導致的轟隆隆的聲音。從山巔有巨獸一樣的深色團塊朝他們奔來並且在途中變得越來越大。

  夏油傑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要不要讓咒靈繼續降落了,反正它不降落這裡也很快要被壓塌了。梨枝妹妹的手上依舊呆呆的握著火箭筒這次總算不發射了,他卻沒有任何劫後余生的感覺因為她一直都很胸有成竹,現在什麼都不做就代表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剛剛夏油傑有想過火箭筒後坐力會不會導致鐵軌坍塌但因為梨枝是個高材生他就信任她了,現在看來的確是避免塌陷了雪崩又要怎麼辦呢!而且她那個計劃書裡肯定不包括雪崩(列車只有這一段是行駛在雪原的,她會在車頂和他打架本來就是突發狀況)…而且一開始就是他使用計謀把她丟出車外的。哈哈。現在夏油傑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啥比。

  頭頂的陰影越來越深,梨枝妹妹已經把手放下來火箭筒也變回鎖鏈好像是放棄抵抗了,看來就算是她也知道現在繼續開炮只會變得更糟糕而已。難纏的敵人總算自尋死路夏油傑現在很高興因為他有虹龍他其實會飛…才怪啊!受到咒力限制現在虹龍根本召喚不出來——而且他和她用鎖鏈連著啊。

  在第一縷白霧觸碰到他的瞬間,他衝上前突破了一米不到的距離抱住了緒方梨枝,鎖鏈完全被兩個人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肩膀在被他握住的時候顫抖了一下,夏油傑知道這次和隧道裡不一樣是真正小孩子有點害怕的顫抖,她的肩胛骨又瘦又輕簡直像中空的鳥骨。夏油傑一瞬間分神想了這些,同時讓咒靈下降包裹住他們,讓它表面盡可能的撐開制造張力,然後迎接那好像無邊無際的大雪。

  「……」整個視野都變成了白色,此時甚至連自己還站在列車上面都不知道了,不管是鐵軌吱呀作響的聲音還是油料燃燒的聲音都離他遠去,夏油傑感覺到自己在下降,緩慢而且確實的下降,咒靈暫時擋住了上方的積雪沒讓他們被掩埋但是撐不了多久,為了在夏油傑的頭頂和至少有一個人工湖那麼重的積雪中留出空氣,咒靈自己也在緩慢的向下壓。這重量就全部托付給鐵軌了——托付給已經承載了一輛列車的鐵軌!現在它也正在逐漸變彎等到角度到一個確定的量的時候就會斷掉,他們就全完蛋了。這地方連信號都沒有緒方梨枝之前劫車的時候還阻斷了求救信息,一旦被掩埋白茫茫的一片,就算動用衛星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啊!

  在一片白色並且不斷向下流淌的世界中,只剩下咒靈撐起的一塊小小的地方是安全的,夏油傑依舊抱著緒方梨枝,像年輕的長輩抱著小女孩,他低下頭長發垂落到她的耳畔,梨枝依舊低著頭眼神放空她一旦面對計劃外的情況就會這樣,向根本不存在的神明求救。她根本沒有拂去他的發梢,這就是證據了。

  夏油傑再彎下一點身體,在她的耳邊說「沒事的。」

  「……」

  「不會有危險的。」

  梨枝依舊沒有說話,她的眼神短暫的清醒了一瞬,抬起頭,然後再一次陷入迷惘。但她的手之前簡直像尋求幫助一樣繞著鎖鏈,現在也慢慢放下來了——這才是為什麼夏油傑要安撫她的原因!她一看就是自暴自棄要再拿出火箭筒把這地方全部炸開了!

  解決了眼下的問題,他直起身體望著屏障外的一片銀白。嘴角浮現出苦笑。

  雖然在戰鬥中咒靈一直被當成沙包和小道具使用,但也只是因為緒方梨枝擁有咒靈無效化這種作弊能力。上一個沒有咒力的天與暴君禪院甚爾都沒有這麼開掛的。夏油傑何等天才,他在叛逃之前是咒術界唯三的特級咒術師。能被他收容的咒靈絕對不會是弱者。更何況是他准備召喚出來擊潰緒方梨枝的咒靈…但那仍然是有極限的。現在積雪的重量已經超過了一個湖泊並且還在不斷累加,不僅僅是重量,還有衝擊力和冰冷的問題…現在這個小空間內溫度已經接近零度了。緒方梨枝自己沒有感覺到,她的身體其實抖的像只小雞。

  自己就要葬身於此嗎?夏油傑想,而就在那個時候,緒方梨枝把手覆蓋了上來。

  她用的是左手,被銀色十字架刺穿獻給神明的左手,她握住了他,夏油傑一瞬間分神想單論觸感而言她的手骨還沒有十字架感覺分明。她的血源源不斷的滴在他的手上,之前在躲避的時候他狼狽不堪,身上有很多傷口,她的血流進他的傷口內並且迅速和其混為一體。此前在列車上夏油傑覺得她的體溫和血液都是冰冷的,但現在在這個寒冷的空間內,她的血液還保持著原來的溫度——讓他感覺很溫暖。

  他一瞬間睜大雙眼望著緒方梨枝,而後者也只是抬頭看著他。明明之前是那麼凶狠的即將致自己於死地的敵人,現在在這裡卻單純因為寒冷而嘴唇發紫。她抿著嘴唇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夏油傑發現她的眼睛裡面已經恢復焦距了。她不再逃避…或者說是已經和她的『神明』交流完畢,並從中得到了啟示。

  緒方梨枝左手的十字架其實是移動點滴架幻化而成的,之前和五條悟的戰鬥中她把點滴插進過他的身體裡,並且提供了HP加成。對於緒方梨枝來說的HP在他們眼中就是咒力。而點滴架的原理無非是注入藥水,她的手一直都有流血的特效,但那只是每秒鐘回復0.5HP,她通常HP是滿值的根本不需要,所以紅色的藥水(血液)會流出來而已。

  只要讓它滴到另一個人的體內就可以了。不用把十字架插進去,只要從傷口注入進去就可以了。

  「…快點啊。」梨枝靠的很近,輕聲的說著,每秒鐘從她那裡傳遞而來的咒力都龐大的不可思議,拿一般有評級的咒術師來計算,大約兩秒就是一個咒術師的全部咒力。夏油傑以前何曾這麼奢侈的使用過力量?他一瞬間在想咒力究竟是從何而來而且為什麼和自己的絲毫沒有發生排斥反應就這麼流進去了?不要說她是一個普通人,就連咒術界和他敵對了數年,找遍了典籍咒具也沒有一個能對他起到這種效果的(如果可以咒力同化,那稍微做點手腳夏油傑就會死)。但他沒有再想下去,只是抿了抿嘴唇,同樣毫不猶豫的使用起這種饋贈。

  他不斷輸入咒力增強上方的咒靈,但這其實是不夠的,就算能夠撐住積雪也還有軌道和溫度的問題,於是就召喚出了一個咒靈小心的托舉著下方的軌道,再召喚一個燃燒起火焰,這樣會融化上方的積雪但也能順便加熱一下內部空間。

  但只是開始就被梨枝妹妹打了一下手。

  原本以為在這種緊要關頭她變得溫順了起來結果本性還是沒變嘛!她從下往上用那種小個子麻辣女教師的眼神看他,像看什麼都不懂的差生一樣。嘟囔了一句「真的是白痴」。在至少有一百米的均勻受力(積雪和列車)前提下僅僅撐起一個咒靈大小的地區,這個其實不算撐起,物理學上這種受力方式叫剪切力。他們所在的軌道會很快斷掉的。再加上先是冷凍然後再加熱…金屬冶煉不就是用的這個方法?

  梨枝皺起眉讓他先撐著上面的地區,然後也好像完全信任他一樣的閉上了眼睛,那個瞬間夏油傑感覺到牽引兩人的鎖鏈發生了某種變動,好像它和母親一樣開始流血。從中有銀白色的液體滴落。液體碰觸到軌道的瞬間,原本深色的軌道也變成了一片銀白。這可絕對不是因為反射了積雪的白色——之前在車廂內就知道了,金屬有『覆蓋』『同化』的特性。簡直像是主的牧羊人在感化其他羔羊。

  身下的沉降感開始變得緩慢,銀白色從他的腳下開始無限延伸開去。金屬應該比普通的軌道強度要高不少…就是不知道這種新材料的實用性如何。不過那也是鐵道局要操心的事情了。整個操作似乎都是緒方梨枝這位母親在做,她睜眼的時候臉色很蒼白,明明是這種溫度卻出了很多汗…不過也可能就是在這種溫度下才會出汗吧。夏油傑以前上過人體課,記得凍死的前兆就是體內感知失靈,開始出汗並且覺得炎熱。

  緒方梨枝沒有覺得炎熱,她現在穿著一身修女服並沒有要脫下來的打算,或者說她其實根本都沒有感覺。她只是微微張著嘴小口喘氣平復消耗,頭發和黑色的眼睫都被汗水打濕了,像天鵝的羽毛。

  她看起來像處於一種原因不明的缺氧狀態,緩慢但確實的在死亡,不過在那之前她伸出另一只手在夏油傑的胸口畫了一個符號,夏油傑以為那是她信奉宗教的符號其實只是她在操控系統面板。她點了幾下後變化發生,夏油傑怔了一下,『只能同時召喚三個咒靈『的束縛解開了。

  「你知道要做什麼的吧?」緒方梨枝無比虛弱的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後就很安靜的閉上眼睛趴在他的胸口不再動彈了。她需要盡可能的節省體力,夏油傑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咒力減少了一半,他對為什麼如此心裡有數——緒方梨枝雖然能提供給他但她本人的確沒有咒力,雖然沒有六眼但是作為咒術大師的夏油傑都這麼說了肯定沒有錯。她的傳遞其實更接近於把她的鮮血強行擠進他的身體裡面,然後讓它變成他想要的……上一次看見這種描述是在聖/經中。

  【耶/穌向他們說: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你們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他的血,在你們內,便沒有生命。】

  可她畢竟不真的是神子,她甚至信的都不是耶/和/華而是一個『更現代更高科技『的神。她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所以無法無限度的給予。這個時候要殺她可能很容易吧但是夏油傑沒有這麼做,一部分是因為腳下的鐵軌就是她的孩子另一部分他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是被一個猴子愚弄到這種程度,他應該會和她同歸於盡才對。

  他那個時候沒有後退,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同時召喚出咒靈從下分散著托舉起軌道(這一點也是她教的),隨後讓積雪的上方燃起火焰,讓它們變成水,再把遮蔽他們的咒靈形狀改變做成斜坡,水從斜坡滾落,落到下方的深淵中。

  一次性打破了當地的水循環,過幾天這裡應該會下很大的雨吧,望著屏障外的水波,夏油傑分神想著。數萬噸的水堆積其上,此時他們猶如身處深海之中——透明的,能看見上方太陽的深海。

  這一切做完之後把所有咒靈遣散。夏油傑一瞬間在想要不要把緒方梨枝推開,不過她好像自己有感覺一樣,很快就睜開眼睛從他身上起來。把手收回去後咒力提供消失,她的氣息在幾秒鐘裡面恢復平穩。只是還是冷的直跺腳。

  她的眼睛裡沒有迷惘或者困意。夏油傑突然覺得剛剛沒有下殺手搞不好是拯救了自己——她一直都保持著清醒。並且像是之前隧道內靜觀其變一樣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她剛剛的確很虛弱但也真的完全靠到了他的身上,一米內對於緒方梨枝就是她的武道聖域,這麼大的距離,在夏油傑掐住她的脖子之前,她就會洞穿他的心髒。

  還是他想太多了?

  緒方梨枝很安靜的轉動了一下視角,望著四周的群山。她一向推崇『高科技犯罪『,炸彈還特地做了個控制程序,剛剛就已經讓列車停下了。不然在被積雪堵塞的情況下強行運行,估計要過熱發生大火災。

  現在視野的盡頭仍然是一片銀白,但是在上方,積雪已經變薄,露出了下方的山體。她原本以為這種常年寒冷的地方就算積雪融化下面也只會是黑色的山岩,沒想到卻看見了一片薄薄的綠色…「在這種地方也會長草啊。」緒方梨枝嘟囔著。夏油傑腦子裡面其實有更加風雅的形容總比用『長草『來說要好!但隨後她露出了笑容,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既不讓人感覺冷漠也不昭示著危險。只是』我很開心、我活下來了、我看見了其他幸存的生命『的笑容。

  他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們稍微休戰吧?」夏油傑提議,並且從自己做起,直接坐在了列車上面。他和梨枝妹妹之間牽著一米長的鎖鏈,之前每一次提到這個的時候夏油傑都咬牙切齒。但此時卻是對方受難、被他帶的一個趔趄沒辦法好好的站著。梨枝站在旁邊彎著腰,用很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她黑色的長發落在了他的膝頭夏油傑覺得很癢,不過他沒有拂開,下一秒,她自己把這些發絲收攏起來,並沒有攻擊他,而是在他的旁邊落座了。

  這算是暫時的安靜時刻。夏油傑盤腿坐著眺望著遠處的風景,之前完全沒有發現,其實雪崩後的天空出乎意料的蔚藍。他也在思考之前的事情。一直以來緒方梨枝都給他『戰無不勝』『料事如神』的印像。不過這兩個成語都是以前看三國記漫畫學來的現在說出來又要被她說老土。剛剛的雪崩稍微讓這種印像褪色了,他一手撐著下巴轉頭看她,梨枝妹妹很淑女的把兩腿並在一起側放著,百無聊賴的玩著膝蓋上的布料。

  夏油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緒方梨枝的能力僅限於『人類』,他之前想到用咒靈壓她就是因為她沒法真的做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排除掉咒力咒靈無效化的話她面對天災和大規模武器也會死。她把他搞的灰頭土臉真的只是因為克制…但她剛剛顫抖的太厲害了。夏油傑和她同樣在零下的環境中,她的體術要比他強很多身體應該也會更加強韌。為什麼她當時卻差點被凍死?

  夏油傑回想著之前在隧道中隔著衣服觸摸她身體的觸感,那個時候他很著急又要面對上方的落石又要在隧道結束之前找到遙控器,所以其實連在哪裡翻到遙控器的都記不清楚了。但是過程中他摸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凸起…那絕對不僅僅是衣服的褶皺。剛剛他和她靠的很近也直接看到她的領口了,修女服是高領的只露出了一點脖子和臉,但是那個瞬間透過縫隙他看到了一些…

  夏油傑沒有說話,他的周身醞釀著異樣的氛圍如果是認識他的人在這裡會說他已經想要殺人了。他的手還在流血,緒方梨枝的血。他用那只手牽起了鎖鏈那一邊她的手腕,把那條手臂拉過來,放到自己腿上,問「我可以看一下嗎?」

  梨枝被他的動作帶動著坐了過來,現在她一只手撐在他們之間的空地上,她用一種不明所以的眼神望著他,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無所謂。

  夏油傑把她的衣袖拉上去。

  「……」他更加安靜了。

  黑色的修女服幾乎包裹了她的全身,拉上去之後露出了小半截手臂,手臂的底色是白色的。之所以說是底色,是因為上面簡直像往畫布上作畫一樣,被添加了各種各樣的傷口。

  如果只是傷口沒有什麼。咒術師從來沒有不受傷的,夏油傑自己在生死搏殺中在訓練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傷了,甚至前面幾個小時和緒方梨枝的戰鬥也添了很濃重的一筆。但那些傷很明顯並不是武器留下來的。

  它們看起來都…都很日常。

  他把她的袖子拉回去蓋住手腕,沒有繼續看下去。過程中梨枝很溫順的坐在一邊,她的長發散落在地上,她明明有著非常美麗的黑發卻好像是第一天擁有它們一樣完全不懂得打理。夏油傑幫她的長發挽回去,過程中碰到了她的脖子。

  很冰涼,完全感覺不到血液的流動,他的指尖在那裡停了一下,順而向下把她的領子拉開一些,隨著這個動作鎖骨露出來了,這就是剛剛夏油傑看到的地方,他第一次感覺不對勁的地方——現在在陽光下他可以看的更清楚。鎖骨上面有三個煙頭印,連在一起。

  那絕對不是任何一場戰鬥留下的痕跡。並且它看起來是一年之內留下來的。

  緒方梨枝因為衣服被拉開了而抬起頭看他,夏油傑深吸一口氣,說「抱歉」然後幫她把領子整好。接下來已經什麼都不必再說了。他在想緒方梨枝右手的三根手指,他之前想起來那個傷口和攪拌機造成的很像但對這種聯想嗤之以鼻。他之前覺得緒方梨枝從出生就很強,就像咒術師天生就會擁有咒力一樣,她也是天生的霸主。

  但是那些傷是怎麼回事?她左手的十字架真的是因為自己希望才刺進去的嗎?還是已經被這麼做了一直在痛苦所以不得不找出一個神來背負這一切?

  剛剛緒方梨枝為什麼會覺得給他她的血就可以解決事情?她明明既不知道咒力也不知道咒術師啊。……以前有人這麼對她做過嗎?有人要求她提供過血或者其他東西嗎?

  夏油傑一瞬間眼神放空,他瞳孔渙散的時候眼睛會從深紫色轉變為一片漆黑,上一次有這種感情還是在那個小村莊中看到那兩個孩子。

  啊。孩子…緒方梨枝說過她的孩子們『犧牲』了。他當時覺得她被騙了。但到底是什麼性質的欺騙呢?

  她覺得自己可以生出兵器覺得自己也是被制造出來的。但就算是被造物也會有情感,整場戰鬥中他看到了她和金屬的情誼。到底是要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母親才會犧牲她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

  【】裡是引用。

  寫著寫著突然想起來,學校裡面第一個看見煙頭印的也是他誒。


第52章

  「你」夏油傑開口詢問。緒方梨枝因為這個聲音而抬起頭來看他,他問「你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她因為這句話而安靜了下來,一只手開始緩慢摸著另一只手的手腕,夏油傑看見她被穿透的手掌滴下血來,和黑色的衣袖融為一體,而右手只是握緊,像是在藏住那三根殘缺的手指。

  「不怎麼樣啊。」緒方梨枝的聲音裡面帶著厭煩。

  夏油傑不再就此說些什麼,但是他在意的是緒方梨枝明明厭煩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接受控制。結果她的下面一句話就是「但是現在好多了。嗯。現在我在充滿愛的地方生活。「

  夏油傑無法理解『充滿愛的地方『是什麼樣的。但他第一眼見到緒方梨枝就覺得這女孩冰冷的嚇人,而且她身上虐待傷痕來源於一年前…手腕那裡甚至有幾個月前的傷口。除了s/m沒有任何一種愛的形式是這樣的。

  而梨枝此時抬起頭,端詳了幾秒他的面容,像是從中看到了什麼一樣,輕輕加以補充「真的哦。雖然四周都是黑色的不可以去的地方(未開啟地圖),但是能見到同學和老師…嗯不過友好的大人其實只有老師一個。剩下的全部都是人渣就是了。「

  被軟禁、被控制。甚至可能那些友好的同學也只是人質或者誘餌而已,緒方梨枝因為他們而被束縛了。她自己應該也有這種自覺吧。但卻沒有辦法改變。

  籠中的困獸。夏油傑看著她想。

  就像那時候的我一樣。

  梨枝似乎說到這裡已經厭煩了,她徑自站起來,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領再拍了一下袖口。因為這些地方剛剛被夏油傑碰過,她自稱討厭碰觸男性,雖然打人的時候毫不含糊不過偶爾會這麼做給他看。夏油傑現在根本不想對這種行為做任何評價甚至已經連想都不願意了…緒方梨枝穿的校服,那個校服代表的那一間女校,的確歷史悠久學生非富即貴。但它之所以出名,連此前身處高專的夏油傑都知道,是因為那裡出現了賣/春和連環殺/人案啊。

  似乎是由學院創始人的孫女領頭組織的賣/春行為,警方介入的時候已經出現跳樓的女學生了。還和當時的『潰眼魔『案件有關。當時本來以為肯定會生出咒靈很可能會把任務派到同樣是學生方便潛入的他們身上。不過沒想到那邊風平浪靜。

  明明東京都已經有流言造就的』潰眼魔『咒靈產生了,作為源頭的學校卻風平浪靜…夏油傑之前去問過。那邊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不過如果緒方梨枝當時就在學校裡面,那麼咒靈當然會被輕松的擊潰…不,應該是在她自己都根本不知道的時候,被這位渴求著超自然神啟的少女抹殺吧。

  他之前摸索過她的後背,剛剛也看到了她的鎖骨和更下面…雖然沒有看的特別仔細。但緒方梨枝的確是沒有穿內衣的。

  她站起來,看著他,那個眼神好像是在說『要繼續嗎?』而夏油傑轉頭躲過了她的視線。梨枝抿抿嘴唇,也沒有追著打上來,只是胡亂在空中點了幾下,重新操控列車運行。

  狂風大作,明明之前戰鬥的時候已經習慣了的,在經歷了靜謐之後夏油傑卻覺得真的很吵,他皺眉捂住一只耳朵轉頭看她,梨枝妹妹在眺望很遙遠的地方,可能是在想目的地之類的,不過現在整條鐵軌都被她感染了就算她的控制程序不管用也可以輕松把列車扳回正道吧。所以她很快就收回視線,坐在了比剛剛距離夏油傑更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也代表他們心的距離。

  這麼說真的很像是吵架冷戰的戀人,但是夏油傑莫名其妙感覺雖然到現在為止兩人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互相做過。全是你殺我我殺你的,兩次擁抱一次是因為隧道崩塌一次是因為大雪崩,但她卻出乎意料的對他很坦誠,所有問題都會回答,回答就一定會說真話。而他也在這種超常事態下放松了平時的警惕,畢竟已經在生死關頭走過好幾次了,也對她敞開了心扉。

  唔雖然所有生命危險都是她帶來的就是了。

  不過梨枝妹妹那邊也是一樣的吧,她自己已經決定了要在這次恐怖襲擊之後死去。很可能是和列車一起葬身於爆炸中。而她平常在學校認識的還是普通人朋友居多,那些大小姐是否有辦法理解她都是一個問題,大人們又『全部都是人渣』,雖然有一個老師,不過夏油傑覺得他也只是上層派來監視她的棋子而已。他肯定也沒有什麼反抗的權限。梨枝自己是說老師對她很好,但她也發現了這種『很好』的局限性吧。或者那干脆就只是偽善而已!

  她有很多話是根本無法說給其他人聽的。自己的『孩子』們…嗯就算緒方梨枝真的投注了愛情,她也沒瘋到能聽到它們聲音的程度,看整個戰鬥途中她都沒和金屬說話就知道了。所以抓到夏油傑了,這女孩應該是想在死前一口氣傾吐干淨吧。也是因為他一上來就和她坐在正對面,第一次毒氣沒暈、第二次毒氣沒死、後續種種生死危機也全部克服過來了才會有現在。

  夏油傑神色復雜的望著她,他現在自己回想都會覺得『這樣都沒死?!』平心而論自己在策劃大規模恐怖行動的時候遇到這種打不死的小強(呃還是不要這麼說自己吧)只會氣的頭痛,想趕緊把他排除掉。而梨枝妹妹就很樂觀,真正信教的人基本都蠻樂觀的,她一開始就說了『這是神的旨意』然後自然而然的開始和他交流了。嗯…在漫畫裡面真正有逼格的反派在失敗的時候只會說『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這麼一看梨枝妹妹搞不好真的比他更適合干這一行……

  「又開始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了。」梨枝出聲抨擊。她真的對男性的視線和心理活動很敏感吧!但其實只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又多出了副本中的奇怪稱號加成。夏油傑勉強唔了一聲。突然問她「如果從列車上下去你會想要做什麼?」

  「下不去的啊。」梨枝的聲音很明確。她在想逃避的情況就會雙眼失神向神明請求援助。但現在卻從頭到尾都在用自己的意志發言。夏油傑知道她已經想好了,甚至可能這趟列車旅行都是她專門設計好的死亡之旅。他問「和這些猴子一起死你會覺得自己更有價值嗎?」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夏油傑那句話真是尖銳。就連之前戰鬥打的最凶的時候他都沒這麼說過話因為他怕死啊。但是梨枝沒有說什麼,她發現夏油傑好像有點在為她擔心,也真的很想知道原本那麼重視弱者甚至為此努力善待她的夏油傑怎麼會變成這樣…這種時候就別說什麼『反正他們也不會死』『我其實也不會死只是副本限定地點在列車上,之前掉下去都差點失敗了,更別提下車之後的事情』的話破壞氣氛了。

  她和五條悟同學就因為。

  『喂…拿回去!』

  『嗯嗯什麼什麼?』(又搞什麼?)

  『這個你剛剛明明喝過的吧?連袋子的物質組成都一模一樣你可不要想騙我!』(偷瞄偷瞄)

  『嗯…原來是一樣的嗎我沒注意。』(六眼原來看得到物質組成啊,好神奇)

  『這樣子不就是間接、間接接吻嗎?太那個了我才不要!…啊不過如果你一定要求我喝的話——』

  『啊沒有吧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給你的血漿袋是單獨生成的來著。同樣是因為制造數據一樣了啦。我也覺得物質組成一樣好神奇哦哈哈。不過五條同學不用太在意可以放心喝哦。誒?怎麼好像更生氣了?』

  的事情而吵過架。

  硝子也和她提出過意見,說能不能不要總是用游戲的態度對待事情。不過她說的很小心翼翼感覺是梨枝一有點不願意就會要求她堅持自己的樣子。梨枝覺得她那樣反而有點可憐,自己又不是什麼心理崩潰只能投身游戲來逃避現實的尼特族!就答應她了。現在她也覺得在這裡把副本的事情講出來不太好。就沒有說,只是對夏油傑說「不要老是說別人是猴子嘛。」

  她說的時候語氣明明蠻溫柔的,像是教導小孩子『不可以吃到衣服上哦『的幼兒園老師,結果卻突然站起來朝這邊走進,隨著距離拉進而多出來,拖在地上的鎖鏈迅速轉化成火/箭/筒,她輕松的抓住它單手轉了一個圈,停下來的時候炮口正對著地上的夏油傑。她說「明明不會使用工具只能靠拳頭打來打去的才是猴子。」

  夏油傑已經見過大世面了,處變不驚的抬起頭看她,結果看了幾秒之後反而是梨枝妹妹自己有點煩躁的嘖了一聲,把火箭筒變回去重新坐在了他身邊,他想梨枝果然自己也明白她是在逃避。其實她是覺得這種嚇人如果對方吐槽回來那就算朋友之間的玩笑,對方什麼都不做那就是自己(持有武器的人)的單方面霸凌了。

  「而且不是只能靠拳頭打來打去吧。」夏油傑說。他聲音很平靜,「你之前明明也看到了才對,不就是你讓我召喚出咒靈的嗎?」他還是沒有說出傳遞咒力那回事。她的血液侵占他身體的感覺太特別了。

  「嗯…」梨枝妹妹保持安靜。她應該看不見咒靈,但從車廂裂開的時候就知道『有什麼在外邊』了。他也覺得再怎麼樣逃避,這種體質見過不止一個咒術師,一直到十一歲(十四歲?)還不懂才很奇怪。他繼續說下去「你之前說過當我HP清零的時候我就輸掉了。我當時有點搞不懂這個條件,如果要殺我的話直接殺掉就可以了吧?」

  「唔。」完蛋完蛋。這家伙不會要自己推演出來然後打破第四面牆吧?梨枝抱住膝蓋歪頭看他,夏油傑說「不過『輸掉』這個說法很奇特。和死掉還是有區別的。而且和『HP』一樣有游戲的意思。大多數游戲,尤其是格鬥類,在HP清零之後是可以再來的。只是要得到懲罰而已。失敗者需要提供給勝利者戰利品。」更不要說是在那個聖域裡許下的誓言了。

  聯想到她此前說過『因為你也穿著宗教服裝呀』『信仰不一樣的神』。還有她莫名其妙中意自己的舉動…夏油傑深吸一口氣「歷史上也有很多次宗教戰爭…其實你是想讓我改信你的神吧?」

  「誒?」這次緒方梨枝是真的愣了。

  她不反駁在夏油傑看來就是默認了,滿臉空白也是因為心事被揭穿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心裡面也嘖了一聲,其實應該和她說清楚自己並不真的是教主的…至少不像她想的一樣。這樣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梨枝只有咒靈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在追尋,後來雖然借用它們的力量逃生但不太願意承認這東西的存在了:這是異教的『靈『啊。就連沒有被神恩澤的平民都要迎接大清洗,更何況是異教徒。

  對於她來說之前依賴其力量就已經很恥辱了。她那個時候說』你也穿著宗教服裝『,其實意思是你應該和我一樣是被選中的人。都有特殊能力。…難怪一開始說她的武器是『咒具』的時候她會生氣!夏油傑覺得她把咒術師叫做神使他們的東西叫做聖器傻到家了,但在她看來可能只是宗教不同稱呼不同而已。

  夏油傑心情有點復雜,事到如今知道這孩子不僅僅是被普通人虐待還被宗教洗腦…而偏偏在所有地方都處於最下位的她天克夏油傑!准確來說是克制一切咒術師。這應該就是普通人那邊的陰謀吧,他們想要一個最終兵器…等一下。

  夏油傑愣了一下。他開始回想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的事情。

  她的身體很弱。她無法抵抗大規模傷害。就算死在爆炸中是她自己決定的,但是一開始把她派出來是怎麼回事?她的位置和他靠近可能是故意設計好的,上面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是希望對咒術界下手應該針對五條悟或者家入硝子,夏油傑已經叛逃了照理來說不會被針對。想要吸納他是一回事可是明顯梨枝對他的中意屬於個人行為,按原定計劃的話她見誰殺誰。而夏油傑在反抗的途中也很可能會殺死這位『最終兵器』。實際上他真的有幾次差點成功…

  緒方梨枝被嚴格管理。此前的十一年她都在那個學校裡面。她是普通人們翹首以盼的聖女用以攻擊咒術界。這樣的她為什麼會被派出來執行這種自/殺任務?

  等一下。

  夏油傑想到金屬和她具有相同的性質。免疫咒力/咒靈。而金屬單獨持有的性質是覆蓋…但是緒方梨枝之前注入他體內的血液也自動變成咒力了。這方面也是一樣的。

  金屬只需要一滴就可以同化整條鐵軌。緒方梨枝又是什麼情況呢?

  「我是被制造出來的。」他想起來她的話。

  如果她真的是量產的人造人兵器的話…那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說自己有孩子卻又說孩子大量犧牲了!

  緒方梨枝到現在為止是「十一歲,不,按照檔案來算就是十四歲。」什麼情況才會有這種歲數差距?

  記錄檔案就說明她已經被普通人高官撿到了,起碼在一開始記錄的時候沒必要作假。而且她說過自己被咒術師救了,但之後卻完全不解釋咒術師們的下落。他們當時肯定察覺到了她的狀況並且試圖教導她,一定是非常溫柔的教導才會讓緒方梨枝覺得他們是『神使』,但為什麼最後卻突然放棄而且消失了?就算她沒有咒力不能進入咒術界,她的性質也足夠被特別收容了!是被政府滅口了嗎因為他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緒方梨枝的情報?

  而緒方梨枝的認知就是從那裡開始扭曲的。她不可能平白無故信仰神明。應該是那個時候政府就把緒方梨枝(母體)囚禁起來並且利用她的血制造人造人。特地選中那個山上的女校也是因為那裡封閉方便培養吧!

  被收容的時候母體三歲(有點太小了。但那個歲數已經可以記事了)。然後緒方梨枝出生了。到現在剛好十一年…她的外貌應該酷似母親因為本來就是克隆人。甚至手上的十字架穿刺都是模仿母體做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穿刺一直都在流血的原因。如果是以前的傷口肯定早就愈合了才對。但那些猴子需要孕育的材料。

  她偶爾會目光發散陷入『神明交感』狀態。如果你不用宗教學術語解釋那這就是精神病!剛剛她操控列車的時候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點來點去,緒方梨枝沒有咒力看不見咒靈但絕對沒有夏油傑看不見什麼東西的道理。那肯定是一種精神分裂。宗教和學校可能都是猴子們控制她的手段,而她在成長過程中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母體陷入了瘋狂,偶爾會把自己和母親混同。

  所以才會說『我的孩子們犧牲了』。那個時候說的不是她而是母體。也就是之前的緒方梨枝!她剛剛就說了自己成長的環境『不怎麼樣』。也說了大人們幾乎全是人渣。如果他們要搶她的金屬她肯定要搞大屠殺不可能束手就擒…原來是這樣啊。夏油傑想。

  瑪利亞處/女懷孕,耶/穌的血可以賦予他人生命,耶和華七日創世並且在其中制造了自己的法則(束縛空間)。緒方梨枝三點都做到了。而且天/主教的三位一體指的是聖子、聖父、聖靈。緒方梨枝卻只是母親所孕育的孩子…難怪她身處那個學校卻完全不信天主。她自己就是行走在人間的神了。

  等一下。那個學校…緒方梨枝說自己有同學?夏油傑想。

  他之前就困惑過要怎麼樣才能收容她並且不發生流血事件,那所學校一開始就有各種高官子女入住,普通人無法窺視。但他們未必願意讓自己的小孩負擔那種風險,而且自從十年前的連續殺/人事件發生。那裡也將近廢校了才對。所以才可以偷偷把她送到那裡加以培養…那同學是什麼?

  她說了只有老師是好人。原話是『但是能見到同學和老師…嗯不過友好的大人其實只有老師一個。剩下的全部都是人渣就是了。』前面說【老師】後面說【只有老師一個】。這很奇怪。如果是所有老師中只有一個是好人,單獨說『xx老師是好人』就可以了。而且一開始就不用說『能見到同學和老師』。聽起來是所有同學和老師她都很喜歡…而且老師只有一個人。

  什麼樣的學校才會只有一個老師?什麼樣的學校才能夠讓緒方梨枝這種敏感偏激的狂信徒覺得同學都很好而且棲身其中十一年?

  夏油傑一瞬間屏住呼吸,仿佛看到在校園內無數穿著修女服大大小小的緒方梨枝行走的場面。

  那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她和朋友連談心都做不到。卻可以為了她們受到『人渣』的控制了。因為那些都是她的家人。因為全部都是自己本來就無法交談。

  他的眼睛垂下去。沒有特別去看但是可以感覺到腰間鎖鏈的存在感。緒方梨枝說過『這也是她的孩子』。他那個時候在想人怎麼可能生出兵器,後來覺得是她的精神病症…但他現在想吐。一種更勝十年前夏天的苦澀感湧上喉頭。

  不是她把自己當成兵器,是那些人把她(緒方梨枝)當成兵器。

  作為母親會生下各種各樣的小孩,有的健康而有的先天殘疾。但是普通人只需要她對咒力的克制,根本不需要她的人格和身體(她被精心培育了十一年才『投入使用』如果純按戰爭武器投入產出比來說,有點太慢了)。所以最後就變成了這種扭曲到極致的銀白金屬。

  …不,夏油傑想。他之前就覺得緒方梨枝的身體太弱了,就算沒有咒力,能夠輕松踢穿鋼鐵的人為什麼溫度一接近零度就快要被凍死?他又想到之前的那些異常,正常戰鬥中就連他有時也會發出痛呼,她卻沒有因此發出過任何聲音。毒氣具有強腐蝕性夏油傑剛醒過來的時候說話聲音是嘶啞的,喉嚨到鼻子都一片灼燒感。緒方梨枝卻一直把它當成催眠藥、空氣清新劑用最後甚至養成了抗藥性。還有雪崩時她明明嘴唇已經凍到發紫了卻從來沒有說過冷…

  夏油傑問她「你有無痛症嗎?」

  梨枝愣了一下。她的系統痛覺的確拉到了最低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不過她沒說什麼,只是很安靜的點了點頭。「差不多所有感覺都沒有。吃東西也吃不出味道來著。」

  「……嗯。」

  「不過我會和朋友(硝子)分享便當哦。那個時候很幸福。」她說。

  夏油傑沒有再說話。他很迅速的把視線轉走因為他害怕等一下她會看出來他雙眼發紅,前所未有的殺意在體內膨脹。

  難怪啊。緒方梨枝並不是那麼溫順的小孩。如果夏油傑用言語攻擊她她就會報復。沒可能身上有那麼多虐待性傷痕卻任由一群弱者施/虐…除非她根本感覺不到痛覺,也根本不覺得這是侮辱。

  她一上來就踢他的肚子要求他『好好聽她說話』,那個時候她可真是有恐怖分子控制人質的風範,但後來會顯示她真的已經很中意夏油傑了,行動中雖然想要殺掉他覺得殺掉他也可以但是是抱有善意的(這會不會太瘋狂了?)。如果理解成她根本不覺得這是侮辱就好辦了。因為以前肯定也有人一邊說『好好聽我說話』一邊這麼踢她的肚子。

  夏油傑只有在言語攻擊她的時候她會有反應,普通的戰鬥她根本不在乎也不記仇(因為副本boss肯定要打架啊!)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那個煙頭印最早也是一年前留下來的,她卻說『現在很幸福』。

  緒方梨枝是第三年出生的小孩,她之前就有犧牲的『孩子』。她的無痛症和身體虛弱很可能都是那群猴子刻意劣化的結果。(正常出生的無痛症小孩其實活不長的。這一點不可能是從母親那裡繼承而來)他們也在恐懼她的力量就像之前他們恐懼咒術師一樣。

  而現在…他的眼睛隱晦的望向鎖鏈。他們已經有了最好用的『兵器』。梨枝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三年就可以劣化到這種程度,再來十一年做到這種程度也不奇怪。

  所以梨枝才會被送來。這就是一場實驗。看『廢棄品』能不能打敗夏油傑這位特級詛咒師。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不去攻擊硝子他們了!普通人還不想那麼快和咒術界全面開戰,他們希望悄悄取得情報,那樣子找上他就再正常不過了。他已經叛逃不再從屬於咒術界了。

  那群猴子…!夏油傑想。

  甚至他們可能已經掌握了鎖鏈量產的技術,不然不會這麼任由她攜帶。那條原本捆綁自己的一級咒具繩,他就懷疑過緒方梨枝既然不接觸咒術界是怎麼拿到的?就算是普通人高官那邊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得到,咒術界對咒術咒具的管控是非常嚴格的。就算給他們也只會給一些防身的用具,怎麼想都不會是用來捆/綁的繩子,而且他們也不會輕易給緒方梨枝用掉…但如果理解成那群猴子的確咒具短缺,但【只有這種咒具】很多就可以理解了。應該就是在孕育中誕生的殘次品。緒方梨枝有稱呼金屬為家人但對繩子的崩毀視而不見…也是因為退化到這種程度她無法再辨認了吧。而且這樣也對她比較好。

  所以她才會說無法從列車上下去。戶籍上的身份『緒方梨枝『一直都在那所學校裡面,她只是一個有著相同相貌的陌生人而已。警察和政/府都無法保護她。她沒有容身之處。就連咒術界…因為她的性質,也會警惕她吧。

  夏油傑看著緒方梨枝。她之前說清洗。是清洗掉所有沒有神的恩澤的人。其實她自己也明白這種行為的不正確:她說過自己的職業是恐怖分子的。她是全人類中唯一一個信仰『神明』的狂信徒。就算是在『同學』之間都是最特別的一個吧。所以才會被排除出來——她才是那個要被清洗的異教徒。

  此前應該也有過幾次這樣的事件。那些半出於實驗半由於她們的不穩定而被『犧牲』的孩子們。夏油傑想起來咒術界十年間有幾次大事發生,每次都是這種搞不懂到底是詛咒師還是普通人的恐怖襲擊。每一次都沒有抓到犯人…那些緒方梨枝們應該也安靜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就這麼一同爆炸了吧。

  「你。」夏油傑問。那是宛如在陽光下膨脹飄忽的空氣一樣不穩定的聲音,幾乎要淹沒在風中,可是她還是聽見了。

  「你要不要來我這裡?」

  他想要更多的情報。他需要緒方梨枝本身的力量。他需要這個活證據來證明他所言非虛,並且上報給咒術界,共同合作,度過至少面前的危機……但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她迷茫被弱者束縛的樣子讓夏油傑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此前摸到的瘦骨嶙峋的背脊則讓他想到在東京等自己回去的那兩個孩子。

  而且這孩子雖然沒有咒力…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她的怨恨不會產生咒靈。她只是和甚爾一樣的天與咒縛而已。夏油傑告訴自己。

  緒方梨枝安靜的注視著他。她好像想笑,但那也只是很輕微的波動一樣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安靜的搖了搖頭。

  這就是無話可說了。

  #

  Boss坐在旁邊不說話。一直在想很了不得的東西。梨枝頭頂的稱號變來變去的鎖鏈的性質也一直在改變,不過都是往好的方向變。途中也有她的傷痕突然明顯了很多的壞事情發生,不過梨枝已經屏蔽了所有痛覺所以無所謂。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到最後甚至對她發布了招攬,只要同意就可以轉換陣營,同時任務【打敗詛咒師夏油傑】取消。梨枝覺得這個有點恐怖了,怎麼半點招呼都不打的?還是系統看見兩個人僵持這麼久終於不耐煩了所以出此下策?

  她最後還是沒有接受。因為接受的話【狂信徒】職業會直接被【盤星教教眾】給覆蓋。一看名字都知道哪個比較厲害了啊。而且職業變更她的所有屬性加成都會消失——不說遠的。現在能操控列車和炸彈都是因為狂信徒的信息掌控加成呢。

  她搖頭的時候夏油傑好像很遺憾,緒方梨枝發現他的袖子都被他自己用力抓破了。

  突然被這麼中意梨枝也很開心了啦。莫非這位教主叔叔覺得她很有宗教聖女的潛質嗎?在戰鬥中明明被這麼暴打了卻一點不生氣,在雪崩中保護了她,現在也不計前嫌的想邀請她加入自己的陣營。梨枝真的覺得之前車上只是因為討厭被大叔打斷說話就踢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也覺得BOSS好帥哦真有漫畫裡反派受到挫折後半點不氣餒,只會說『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的風範。

  不過對不起。她的目光很柔和的注視著夏油傑,身下的列車仍然在雪原中行駛並且發出震動,它行駛在梨枝計劃好的路線上,如果現在接受了我們兩個人都得完蛋。

  不過這也是系統給的提示,任務沒有時間限制,只說了地點是『列車『。尤其這輛車轉向之後,只要緒方梨枝不讓它停就一直都會動。

  「但一味的拖延時間也是沒用的。」梨枝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的話被鎖鏈牽引著夏油傑也會站起來。她明明拒絕了他,眼神卻溫柔的不可思議。

  眼睛依然是鴿子血一樣的紅色、發絲和著裝也都是會融入深夜一樣的漆黑,但此時卻讓他產生了和此前完全不一樣的印像。

  梨枝往前伸出手,夏油傑以為她要把鎖鏈變成火/箭/筒了,畢竟這怎麼看都是最終決戰(葬禮)的氣氛。但她卻只是將其變作了一把小刀。銀白色的刀身,上面有似蛇又似藤蔓的花紋。

  她無比愛惜的撫摸著它,而花紋也輕微探出身體纏繞她的指尖。夏油傑猜此前兩人應該不止一次這麼做過。在火/箭/筒機/關/槍(構建這些武器的知識全部是機密,沒有軍/方的許可是不可能得到的)等形態之前。她們應該就是這麼並肩作戰的。

  家人之間的羈絆…他幾乎眼睛一熱,明明是在戰鬥即將開始的生死關頭,卻扭過頭去注視著雪景。

  然後他愣了一下。

  不對。行駛的路線不對。

  現在列車已經行駛數個小時了,不可能一直在雪原之間穿梭…他猛然低頭望著下方,鐵軌閃爍著和鎖鏈一樣的光芒——金屬(緒方梨枝)的光芒。

  整條鐵軌都在之前被她重建過了。她有操控列車的程序,可以載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不想讓這趟旅途(副本時間)那麼快結束。」緒方梨枝的聲音從旁邊靜靜傳來。

  夏油傑沒有理會,他將所有咒力注入雙眼去觀望遠處,一直看到鐵軌延伸的盡頭。

  正常來說當然是看不到的因為盡頭是另一個城市的車站。但在這裡他看見了,很近,數公裡外就是。

  字面意思的盡頭,銀白色的鐵軌在某處突然消失不見,而那個某處是一個大峽谷裂縫。

  盡頭就在數公裡外——這輛列車的時速是兩百五十公裡而且隨著她的心意還可以加速。

  他猛然轉頭去看她。

  「我不想讓這趟旅途那麼快結束。」緒方梨枝又說了一遍。

  她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光澤。「但還是讓我們結束它吧。」

  作者有話說:

  呃呃被舉報鎖章了。希望早點解鎖...


第53章

  峽谷很深至少有千米,就算是咒術師突然掉下去也沒有生還的道理。夏油傑現在有咒力倒是可以召喚虹龍但他現在還和緒方梨枝用鎖鏈連著呢!鎖鏈碰一下它就完蛋了。之前雪崩的時候沒有咒力但不用擔心鎖鏈問題。現在他就只想苦笑。

  列車轟然作響,它行駛的速度又加快了夏油傑幾乎可以感覺到其下部抬高又撞在鐵軌上的樣子。這樣子搞不好會在墜落之前就著火或者散架。不過緒方梨枝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她的眼睛又陷入了幾秒鐘的空茫。夏油傑睜大眼睛因為他發現隨著她的手指在空中點動,加在他身上的『無法使用大規模攻擊』束縛消失了。

  此前她為了渡過難關已經廢除了他的同時召喚三名咒靈限制,現在這兩個束縛都消失,同時緒方梨枝身上的危險感也加深。所有漂浮在空中的殘穢在觸碰到她的時候都消失不見——她又取得了無效化咒力咒靈的能力。

  「又回到開始了啊。」夏油傑說。他已經擺好了架勢,而梨枝妹妹則只是握著匕首很安靜的站在原地,她伸手撩動長發的時候好像要被風吹走一樣,她說「嗯…」

  「我設定列車會在五分鐘之後墜毀。」她一邊說一邊手上又出現黑色開關。之前它在夏油傑手上完全沒用徒增笑柄,但是在緒方梨枝手中又是另一回事。她真的毫不在乎的按動了開關。列車最後已經險些要脫軌的車廂轟然炸開,火光一瞬間吞噬了周圍的雪色而且反作用於倒數第二節 車廂讓它加速。這真的是有夠危險的如果之前夏油傑知道是這樣可能不會按動開關,但卻在緒方梨枝的計算之中。列車之前還因為速度過快而險些橫飛出去呢,在這麼亂來後反而回到了正軌上,軌道本身也做出微調來接納它。

  梨枝望著後方的景像,夏油傑看著她的後腦勺有點心動,如果趁這個機會攻擊...但他自己也知道梨枝的脆弱只是對天災和大爆炸來說。對於個人武藝範疇的敵人,她不存在死角,從背後攻擊她只會死的更快。

  確認完畢把頭轉回來,她又對夏油傑晃了晃開關。他咬緊牙關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調整軌道也是為了示威:夏油傑別想著和平通關了。如果不打敗緒方梨枝從她手上搞出停下炸彈的方法,就算能夠飛出大峽谷照樣要死。

  一整個列車的炸彈啊。夏油傑想,他雖然一直瞧不起普通人但從有在乘坐列車就知道,至少對他們作為『工蟻『的一面是有所信任的。至少之前不覺得日本的安檢系統會讓恐怖分子混上車、收買乘務員投放毒氣、還在整個列車的範圍裝設了炸彈!那群官員到底是干什麼吃的啊!現在就連他這個邪/教教主都已經看是擔心了。

  「試試看吧。」梨枝對他說。她有恐怖分子的職業道德,是從開打算起的『五分鐘』。講設定的時候不攻擊不是戰鬥番常識嗎?她說「如果能在五分鐘之內(列車墜毀)之前打敗我。鎖鏈就會斷開。你就可以逃走了。」

  被十一歲的小女孩說『逃走』真是讓人不爽。而且這樣子其實列車還是會照樣爆炸。不…之前夏油傑拿炸彈威脅過她(沒成功這件丟人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她那個時候的反應有點奇怪。她是說夏油傑搶到開關也沒用還說是『高科技』。而且開關真的只有一個按鈕什麼程序都沒有的。每次她按下去就會弄壞一個車廂。

  夏油傑在想要不然就是她的身體也武器化了,指尖和電子儀器接觸的時候能直接傳遞信號控制。但這樣的話她就沒必要專門搞出來一個開關了所以pass。要不然就是程序一開始就寫好了,整趟列車定時…如果沒有因為雪崩而轉換方向,那就是在入站的時候爆炸。而梨枝只能在中途進行微調,讓某些地方炸開來應對敵人之類的。

  她說夏油傑可以逃走那她自己肯定要留在列車上,而且這種鬼地方要逃走他就只能乘坐咒靈,緒方梨枝的無效化體質讓他根本不可能帶她走。她是想和車上的乘客一起葬身火海嗎這一位初中恐怖分子…也不是全部一起。剛剛最後一節車廂爆炸脫軌了,裡面的乘客應該全部完蛋了吧。但夏油傑想起來毒氣的事情。毒氣在稀釋到極致的時候只是催眠氣體,並且他在第一次吸入的時候是沒有痛苦的不然早就警惕了。他只是在醒來的時候才覺得呼吸道和喉嚨灼燒而已。

  梨枝說著『清洗』。不過列車上的乘客應該是沒有痛苦的睡了過去,之後也會沒有痛苦的死去吧。…她甚至特意轉換了列車行進的方向,並不是停留在站點而是自行墜下峽谷。這女孩其實有在限定情況下努力做好事了。

  夏油傑想著這些,看著她。而梨枝也只是注視著他。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的瞬間。戰鬥宣告開始。她刺了過來。

  一旦戰鬥開始才會知道,作為咒術師和她處於同一擂台,每秒鐘至少會有三次生死危機,想要活下去都是難事更不要說去同情她了。夏油傑覺得好離譜就算真的是無數個個體累積起來的戰鬥記憶,就算軍方那邊進行了不人道的記憶灌輸,這孩子都不至於會強成這個樣子啊?

  因為他也是天才他也十幾年的努力過所以才能得出這個結論。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攜帶著『道』。如果把頭發弄成白色眼睛也漂白一點,穿上白色寬松衣服出現在中國的深山中,可能就會被認為是仙人或者修真者。

  他在和完全非人的家伙戰鬥,夏油傑明白這一點。他之前擺好架勢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躲避,但現在四十三秒過去(從來沒有這麼漫長的四十三秒!),他的血已經飆的哪裡都是了,身體被大量劃開而且傷口呈銀白色——金屬在侵蝕他。他淌在地上的血一開始是紅色的,但隨著流淌的過程中越來越粘稠、流淌的速度方向也越來越奇怪,最後終於轉變成了銀白金屬並且朝他攻擊過來。

  夏油傑在武藝方面只能被梨枝妹妹壓著打,他有試著說一句「會不會太不尊重前輩了?」結果被用「我討厭大叔」頂回來了。原本只是苦中作樂表明我們雖然有在生死相博但其實關系還挺好的嘛!結果聽到了這句話,夏油傑鼻子都要被氣歪了。

  而梨枝妹妹之前那麼喜歡這位叔叔,甚至自己的葬禮都准備提前把他請走不讓他一起死(他自己有感覺,如果當時他想跳車走人,鎖鏈會斷開的),現在卻一副『中年人好臭』的樣子也是有理由的:夏油傑在武藝方面只能被梨枝壓著打。這樣的他為什麼還活到了四十三秒並且不斷刷新存活上限呢?

  因為剛剛解封的【使用大規模殺傷咒力/咒靈】

  夏油傑這個濃眉小眼的卑鄙家伙,他肉/搏戰根本沒想贏每次都只是利用一米鎖鏈的騰挪空間逃跑而已。而在每一個活著、沒被緒方梨枝碰到、可以使用咒力的空隙。他都會在上面先炸開一個咒靈助助興。

  梨枝妹妹的身體很弱,雖然差不多於一個成年男性的水准(1.01HP)但是對比他還是太弱了。咒靈炸開的時候火焰余波會席卷兩人。夏油傑因為是召喚師所以全免疫,梨枝卻不得不暫時停止攻擊皺著眉讓金屬擋住火焰保護自己。她雖然免疫咒力火焰的直接攻擊,但還是無法抵抗高溫的,之前就差點被凍死了。這是一個需要分心的活計,因為她似乎『約定好』能使用的武器只有一米鎖鏈那麼長,所以沒法形成保護罩,只能是讓金屬慎重的與火焰接觸並且將其同化來冷卻空氣。

  這個時候夏油傑就會抓緊機會休息,然後再躲過零點三秒的攻擊(之前說過和緒方梨枝戰鬥,每秒至少會有三次生死危機,就是這麼來的),這零點三秒已經讓他快要死了!但反正活下來,然後趕緊召喚一個咒靈自爆。

  夏油傑覺得自己咒靈操使的名聲毀於今天。原本還講究什麼戰術配合的。結果今天一天下來他的咒靈只是充當了沙包、炮灰、加熱器、抗列車的苦力、防護罩、炸彈。但認真操控咒靈是需要額外注入咒力的現在哪裡有這份閑錢!只能是花一點咒力趕緊把它們叫出來然後爆炸。這樣效率最高——而且他的咒靈操術最得意的是可以讓咒靈按照他的意識行事,擁有強大的戰鬥思維…但是對於梨枝妹妹來說。單純的大爆炸她躲不過去。你要說戰鬥思維嘛…雪崩前夏油傑讓三名咒靈從上往下用戰術伏擊她。結果怎麼死的都沒看清楚。

  他就在那裡爆炸爆炸爆炸,倒是放聰明了沒有炸列車(第一次的搶開關事件讓他有點心理陰影,剛剛梨枝的爆炸實操也讓他清楚這玩意不是專業人士最好別玩)。而這也剛好是梨枝的底線:副本地點就限定在列車上面,它要是完了大家都別玩好了!一開始他其實有試圖讓咒靈靠近列車,但太近了他也會被波及而且全列車都有炸彈,梨枝妹妹直接沒有阻止,他看到上面有一點點小火花下面就回應一樣的開始爆炸,就慫了把目標放上去了。

  但是咒靈在高空爆炸弄塌了一大堆積雪,梨枝現在又開始在雪霧中戰鬥了,她自己沒痛覺發現不了,夏油傑看見她的手都已經凍到發紫了。她的耳朵也因為聲波震蕩而開始流血,這個對梨枝的困擾似乎比較大。她確認著HP,並且時不時的搖搖頭讓血流出去好聽的更清楚一點。

  就這樣,難怪梨枝會直接說夏油傑是『大叔』,這也是因為她完全不會罵人了。夏油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人渣。不過他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梨枝雖然身體很弱但是恢復力很好(點滴架每秒鐘0.5HP回復)。之前快被凍死也是花了幾秒鐘生龍活虎的。現在也是,除非一次性給她強大無法躲避的打擊否則不可能結束戰鬥。考慮到鎖鏈也可以吞噬周邊物質恢復自己這倒是不奇怪…不過就是越來越覺得她好怪物就是了。

  「稍微問一下。」時間來到一分二十三秒,夏油傑現在完全感覺不到胸口和腹部的存在,但臉上還是帶著傳教用的溫和笑容,對幼兒園小女孩的那種親和力版本。「你殺過幾個人?」

  「唔。」梨枝聽到這句話停下來了一下。這孩子!她真的和游戲boss一樣,一觸發對話就不打架的。

  她問夏油傑「你是多少?」

  他的表情都沒有變化「記不清了。但肯定超過一百個。」

  「唔。「梨枝妹妹似乎只用道德來約束自己。聽到這句話也沒有指責他。只是默默的低頭想事情。

  …不,從雖然是安樂死但她還是讓整個列車的人來為她陪葬來說,她根本沒有道德的。就算因為列車一開始就被安裝了炸彈無法解除,想要『拯救『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可以一上車就去找列車長然後聯系警察…不過梨枝應該完全沒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吧。那就沒辦法了。夏油傑想。和他從一開始就接受要『保護普通人』的教育後來才按照自己的意志叛逃不一樣。她是從一開始就只會殺人。所以才只能這麼半吊子的『降低損失』。

  她沒有道德。只是偶爾會有『同情心』而已。她自己因為沒有痛覺所以不覺得死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希望去陪伴自己的家人(此前死去的緒方梨枝)。但她不太希望別人也一樣痛苦,所以還是釋放了催眠氣體。這麼想會比較好嗎?這個時候梨枝卻抬起了頭,她說「兩個人。」

  「嗯。」「我殺掉過兩個人。」

  夏油傑一時間很安靜兩人之間只有不斷呼嘯的風雪。他愣神不是因為這太多而是因為這太少了。他問「都是誰?」緒方梨枝第一次露出有點抗拒的表情。她說「一個是官員。」緒方梨枝要求他在大眾面前公布其罪狀,然後他在家裡上吊了。「還有一個是。」

  她又開始握著另一只手的手腕,這是她沒有安全感的標志。「是我的父親。」緒方梨枝的父親死後變成了咒靈,因為它攻擊緒方梨枝,所以穿刺樂園把它消滅掉了。

  「……」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一瞬間兩人之間的風雪平白無故增大了好多,他連她的臉都看不清楚,等大風刮過之後緒方梨枝依舊看著夏油傑。她說「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而夏油傑只是默默的搖頭。

  不需要用言語來宣布,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對方攻了上去。

  緒方梨枝規定是五分鐘的戰鬥時間。不過在第三分鐘的時候夏油傑已經像條死狗只能夠勉強喘氣了,緒方梨枝看起來並不比他好多少,她的耳朵一直在流血後期接近失聰,兩道血痕在脖子上面蜿蜒。她的頭發有點被高溫烤焦了,散發出燃燒蛋白質的氣味依舊鋪在背後。夏油傑到現在已經自爆了三十多個咒靈了,比預想的少很多,因為一被她碰到他的咒力就會清空咒靈也會死掉。

  列車依然在行駛可是後面的白色雪原上面有了坑坑窪窪的痕跡,咒靈爆炸後那些積雪就會融化露出下面的大地。

  夏油傑有想這次差不多了吧。還有兩分鐘的車程他就可以直達地獄。或者梨枝妹妹現在再給他來上一刀也是一樣的。他現在撐在地上的手都是一片銀白。夏油傑很擔心自己就算能從這場戰鬥活下去也得裝假肢。

  但他仍然沒有放棄。

  「為什麼不放棄?「緒方梨枝的聲音很焦躁。她一邊說一邊踩踏著地面,列車頂部因此而往下塌陷一個大坑。夏油傑露出苦笑說」女孩子別這麼暴力啊。「結果她的下一腳落在他腿間的地面他根本逃不了只能抬起頭看她。緒方梨枝的身影逆著光,她的發絲顯得更加黑暗,她說「為什麼不肯放棄?現在跳車不行嗎…你沒有那麼討厭我,覺得一定要殺了我才行吧?」

  她說的是真的,而且夏油傑到現在還沒有死真的是梨枝妹妹大放水了。她好像覺得自己的生命比較無所謂(畢竟她死了還有其他的『緒方梨枝』)但夏油傑,雖然一開始認為他是沒有被神恩澤的可以被清洗的人群。但他也是唯一一個聽她講了這麼多,甚至知道了關於父親事情的人吧。

  他開始變得有點特別。從數據變成了獨一無二的數據。

  梨枝自己要直接讓列車墜毀,這樣就是她自己打破副本場地的,大概會被系統判定違規,下次要重開副本但也可以存檔當時的失敗記錄(保留數據)。如果被npc打破場地或者殺死那就直接判定她輸掉了,副本就要重來。Boss會被直接重置。梨枝很少有和人說這麼多話的,上一次還是和官員。她希望讓他主動跳車逃跑。夏油傑坐在地上看著她,他仰視她,這個脆弱的量產人造人,十一歲無咒力的小女孩。但他的眼神很平和。

  他說「你要是關心我的話應該早點說啊。「

  「……!「

  「還有我並不想殺掉你…之前會這麼想我承認。如果在之前的戰鬥中你死掉也說明你就是那種程度的弱者我現在也根本不會後悔」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她踢了肚子。

  被小女生用靴子踢肚子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夏油傑想到底是誰教她的這個習慣。但也因為腹部被金屬侵染了的關系幾乎沒感覺到痛。這可能也算是一種安樂死吧。他現在只剩下脖子和頭還沒有被感染,戰鬥越到後面反而越不覺得疼。他繼續說「同樣的。如果我死掉了也只是因為我是弱者而已。」他一開始所在的咒術界,叛逃之後面對的局勢,同樣是弱者活不下去的世界。

  「而且。」夏油傑抬起頭來看著她,也看著她身後格外耀眼的照亮了雪原的太陽。微笑了「如果想要完成我的【大義】。那麼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是嗎?」梨枝說。她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血但是表現的很平靜,她應該直接把夏油傑剛剛那句話當成『我願意死在你手下了』。列車還有一分鐘多一點墜毀。梨枝站在原地手握著匕首舉高,隨著這個動作夏油傑身體的金屬化呼應一樣的往上,目前已經侵占了大部分脖頸,只剩下頭顱和部分內髒被他用咒力死死護著,不過一旦梨枝把匕首刺入他的大腦,這些保護也會像紙一樣被撕碎吧。

  在臨終前的幾秒鐘,夏油傑依舊表現的很平靜,他抬頭望著她並且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梨枝並沒有碰到他,她能感覺到他的咒力在回復並且在她的背後計劃著什麼。但她選擇了無視。這個行刑的動作是緒方梨枝對他的踐行。並且她也有自信無論是什麼樣的攻擊自己都能躲過去。

  、

  沒有看到身後,但是地圖上面顯示了有超大型咒靈反應。他可能就是想召喚咒靈爆炸吧。愚蠢的把戲,緒方梨枝把手下落,眼睛冰冷的想,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但是最後還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變得愚蠢了。爆炸的火光和緒方梨枝的匕首——怎麼想都會是後者比較快。而只要殺死了夏油傑她就可以完成副本了。

  「……」

  然後緒方梨枝的手停住。

  匕首尖端在最後有微不可查的放慢速度,就是這個放慢速度,讓夏油傑召喚出了之前雪崩時的防護罩咒靈並且阻攔了它的步伐。因為從之前就在所以不需要額外消耗咒力,而他的咒力也是真的因為召喚爆炸咒靈而清空了。他之前一直都讓它躲藏起來(爆炸反應緒方梨枝可以察覺,但她看不見咒靈。『對自己沒有敵意』的個體也不會被戰鬥直覺檢測到),就是為了現在。

  「不過還真是好險啊。」夏油傑說。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動作能比緒方梨枝更快的,但現在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她察覺到了不對而本能停手的話,自己現在就真的要完蛋了。

  這一點還是比不過她啊。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一點都沒有嫉妒痛苦的意思,只是和緒方梨枝一起望著外側——爆炸開始的地方。

  夏油傑的確召喚出了有史以來最強的□□。還記得雪崩時負責燃燒火焰加熱空氣的咒靈嗎?它也是當時就存在後來一直隱藏起來的殺手锏。整場戰鬥中夏油傑連給自己延緩傷勢的咒力都省出來了只保證存活,其他全部都用來強化它。爆炸本身的化學定義就是極為迅速的燃燒。它的火焰並沒有如緒方梨枝所想出現在她的身上或者近處來間接傷害她——而是出現在了他們後方的所有車廂上。

  之前夏油傑放棄直接攻擊列車。甚至都不敢讓咒靈太靠近它就是因為列車上全部都是炸彈。火花一靠近它就會開始呼應的小型爆炸啊!但是現在他已經全部都不在意了。他們所在的車廂是列車的中部,前面的車頭還有一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可以墜下懸崖,而後面的車廂受到了火焰的刺激,在燃燒之余裡面的炸彈紛紛炸開。

  緒方梨枝的按鈕只是按下去而已。她說過自己有【恐怖分子計劃書】。很可能是一開始就對炸彈布置做了手腳。確認炸彈炸開的時候會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她此前還特地讓尾端車廂爆炸來使列車走向正軌。現在也是同樣的狀況。不管後面車廂再怎麼爆炸前面的他們都穩穩的運行在既定道路上。夏油傑沒有因此側翻摔下去——而梨枝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可是全身懸空都可以踩踏空氣來個二段跳的怪物。

  她的臉色很難看當時沒有空理會夏油傑,只是操控著鐵軌金屬向上包裹住火焰滅火。但這也是為什麼夏油傑一直要給咒靈灌輸咒力,如果只是想引爆炸彈的話來幾個小火花就可以了——金屬具有同化的功效可以熄滅火焰。但最優先同化的是咒力(可能是因為緒方梨枝的無咒力體質吧)。夏油傑之前就是利用這一招保全身體的。他盡可能把咒力喂給鐵軌讓它們繼續燃燒,而緒方梨枝很快也沒有空管這個了——她現在要做的是切斷後面的車廂連接處避免火焰燒到這裡來。緒方梨枝免疫咒力但是對真實的火焰沒辦法,她很害怕高溫。

  「這樣子到底是要做什麼?「她用非常怨恨的眼神望著夏油傑,而他則只是對她微笑。她到這個時候都沒有殺掉他真的是不可思議。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是為了【大義】。「夏油傑說。被丟到後面之後鐵軌就不再試圖撲滅火焰,而是自暴自棄的任由其燃燒。那可是三十多米裝滿了炸藥的車廂啊。一旦爆炸真的是地動山搖。

  列車的自動行駛裝置是檢測到高溫/雪災/過度搖晃就會停止的設定(之前雪崩時也停下來了)。這一點緒方梨枝自己也沒辦法。她最後甚至開始控制下面的鐵軌看能不能像行李傳送帶一樣干運著列車前進,實際上也卓有成效。

  不過之前金屬的速度(抓捕車廂外抽吸空氣咒靈時)就有上限。現在雖然力量非凡可以讓列車繼續前進,但也只相當於一個人快跑的速度,比起時速兩百五十公裡的列車還是差了太多。列車頭原本距離懸崖只有一分鐘不到的車程,被爆炸推進後還更靠近了,但現在也幾乎停住,夏油傑能望見遠處的黑色峽谷。但他沒有看那邊太久。因為緒方梨枝已經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下車了,只要她能到下方親自操控金屬感染大地再熄滅火焰,溫度很快就會降下來,列車也可以繼續燃燒…但她之前說過自己不會離開列車。這句話似乎是真的。她的腳明明都已經動起來了卻又放下去,只是咬著嘴唇望著遠處的火光。

  她看向了群山之中的某處。

  就是這個時候。夏油傑想。地洞山搖的爆炸、持續加熱並且融化周圍雪水的火焰、甚至還有此前夏油傑讓咒靈在上方爆炸的舉動都是為了現在。緒方梨枝看不見咒靈但這個星球上論起武藝不會有人比她更強,武藝也包括對周邊環境的掌控。她通過計算可以知道怎樣布置爆炸怎樣讓列車平穩行駛。之前的雪崩只是因為這孩子一直在學校經驗不足完全沒有把這點寫進計劃書而已。

  那次之後她臨時改進了自己的演算模型,開始對雪崩很敏感。此前戰鬥中夏油傑有試著讓咒靈在不同的地方爆炸,他發現它們在某些位置的時候緒方梨枝會顯得很緊張並且在它們炸開之前就消滅它們。那些地方就是她覺得會有雪崩危險的地方。基本看她的眼睛能知道她在在意哪裡(商場爆炸案後她改掉了在npc面前自言自語的毛病,但是該看地圖還是會直接看),她之前也有過雙目失神或者突然在面前點來點去的情況。精神分裂者都是這樣的。

  此前列車一直在向前行駛把雪崩拋在身後,而夏油傑的咒靈無論是頻率還是威力,和緒方梨枝的火/箭/筒都稍微差了一點(她之前可能也是碰巧引發的)。所以沒有發生——但是現在列車停下來了。火焰一直在燒而且已經有爆炸了。

  夏油傑讓咒靈抵達緒方梨枝在看的那個地方,她沒看見它但是已經察覺到了所以試圖讓匕首變形,但這一次是夏油傑更快一點,一場和此前別無二致的爆炸在空中綻放開來——她的臉色卻前所未有的蒼白。

  所有咒力都已經耗空但這很值得,夏油傑站起來並且握住了緒方梨枝的手。碰到她身體的瞬間體內變得更加干涸但他並不在乎。他聽見輕微的聲音從群山間傳來,一開始很小,然後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等到白色的洪流從四面八方出現的時候。夏油傑吹了聲口哨。他上次這麼做還是在高專的時候呢。

  之前是上方直接雪崩只能看見白色的天空。現在好像突然發生了白色的大海嘯而他們是站在沙灘上的人。「如果之前是人工湖的話現在至少有瀨戶內海那麼大。「他說。梨枝妹妹明明已經在發抖了卻還是瞪了他一眼。

  他看見雪流淹沒爆炸,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停都沒停的繼續向他們撲來。大概是幾微秒發生的事情,上一次夏油傑還可以召喚出薄膜咒靈包裹住他們但這次的規模可不是能擋得住的而且剛剛它就被緒方梨枝捅死了。緒方梨枝不知道這一次做何感想反正她什麼都沒說,雪已經抵達他們的面前了她還是沒有跳車逃跑,看來是真的決定和列車共存亡(這孩子戀物癖有點嚴重了!)在第一縷雪花飄落到她腳邊的時候夏油傑聽見她速度很快的說了一句「我討厭死你了。「不過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說了,因為在聲音的後半段他就已經被雪淹沒了。

  他依然牽著緒方梨枝的手。

  沒有咒力就沒有咒靈,夏油傑這次是真的要靠身體去抗了。他緊緊閉著眼睛防止被冰錐或者雪流裡夾雜的其他什麼東西刺進眼窩直接攪拌大腦。不過幸好現在他的身體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金屬已經侵染了他的百分之八十。它們讓他免於寒冷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放棄了繼續感染裡面的內髒,表現的效果就是好像它們是一層盔甲反而幫他保護了脆弱的內部。途中夏油傑的手的確有松開,但他和緒方梨枝之間被鎖鏈牽引著而且全部的金屬都想要回到緒方梨枝(它們的家人)身邊所以反而能起到牽引作用。

  夏油傑知道緒方梨枝唯獨對這種天災沒有辦法知道她的身體很弱很可能會死在這一次但他依然這麼做——為什麼?

  之前的束縛緒方梨枝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作為交換還說了他失敗的條件是【HP歸零】。但她失敗的條件是什麼?夏油傑知道她希望打敗他然後讓他改信她的宗教(成為家人)。她之前封印他能力的時候也說過要優雅的戰鬥。那雙方條件就一定是平等的。甚至她那邊還會更苛刻。

  她可能從上列車之前就對神許下過誓言(立下束縛)。她此前被打出去都沒有離開列車,也一直說自己不可以下去的。夏油傑本來以為她在說哪裡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但他邀請她的時候梨枝明明很開心卻還是沒有選擇加入。之後也只是希望他一個人逃走。夏油傑就猜到了——之前那些孩子們為什麼會『犧牲』?因為她們都在恐怖襲擊之前就發過誓自己不會離開那個場所。而炸彈又是定時爆炸的(在原定到達的時候爆炸)梨枝無法控制。所以這一趟旅途注定是她的最後一次旅途。

  她那個時候說『我不想讓這趟旅途那麼快結束。』,又說「但還是讓我們結束它吧。」就是這個意思啊。緒方梨枝其實希望死在夏油傑的手中而不是這麼灰溜溜的死在普通人的連帶爆炸上。但他之前的話語讓她誤會了,所以她舉起匕首希望讓他解脫。那時她把他的意志凌駕於自己的夙願。

  可能對於這女孩來說選擇死法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他當時制造了雪崩讓她看見了計劃外的變故,那之後她才改變行駛方向的。她是工具是『被制造出來的』。遲早有一天會壞掉但希望能夠在最後稍微背叛一下自己的『主人』。

  雪崩已經暫時平靜,金屬帶著他向上方浮動,夏油傑此前也被鎖鏈拽來拽去的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拖曳感如此溫馨。他此時真的好想笑。緒方梨枝的確和他不一樣,他還可以選擇變壞,但她一開始就是在最壞的教育下長大的——即便如此,她還是顯示了自己的叛逆精神。

  他之前就說嘛!在那種學校還會打耳釘穿靴子的女生,絕對不會那麼受人欺負。

  夏油傑判斷她自己無法跳下列車因為這是【束縛】。但在這個束縛外又引入了她和夏油傑的戰鬥勝利。勝利者可以支配失敗者。所以夏油傑才引發了大雪崩讓她被雪卷入從而離開列車(普通的方法做不到,武藝尤其做不到)。這下子就是他勝利了。在戰鬥的時候除了對夏油傑的束縛,緒方梨枝也對自己做了『只能使用一米鎖鏈』的束縛。看剛剛她頭上一直有咒靈爆炸,她耳膜都快破了但卻沒法防御就知道了:一米鎖鏈太少了不夠構築防御罩。

  但一旦戰鬥結束,無論勝利還是失敗,都不會再有這個束縛了。

  夏油傑知道她的反應要比自己快很多,而且現在金屬也沒有失效,想必一離開列車就可以構築防護罩保護自己了。

  這麼想著,在氧氣耗盡之前,夏油傑總算被運送到了岸上。途中金屬還變成花紋貼心幫他擋住了要刺進眼睛裡面的樹枝(說真的太貼心了,總覺得它之前也這麼干過)。說是上岸其實他們現在趴在一點列車殘骸上面,周圍是無窮無盡的雪海。

  夏油傑沒有想錯,在他旁邊的一米鎖鏈上連接著一個銀白色球體,從大小來看剛好足夠梨枝妹妹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在裡面。唔不過雖然這麼說她是不是還是太小只了?這樣不行啊。美美子她們好像在研究著什麼『發育期快速長高』,回去找她們要一下菜譜好了。

  這麼想著,夏油傑坐起來,敲了敲球體的表面。他渾身狼狽的要死剛剛帶出來的雪還在融化並且往下滴,但他的臉上帶著微笑「梨枝妹妹,起床了哦。「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叫這個稱呼。哎呀感覺真輕浮。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了。

  之前夏油傑一直【大義】大義的說著。其實比起殺死所有普通人制造咒術師的樂園這種超級大義,它在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前身——那就是第一次見到籠子裡面兩個少女的時候,夏油傑想的。

  他想我要保護她們(弱者)。我要從普通人的惡意中保護她們。

  敲到第三下的時候球體終於不情不願的開始溶解。已經可以看見梨枝黑色的發頂了。哎呀這孩子其實真的有點可憐之前頭發被燒焦了現在又被打濕…夏油傑已經伸出手來想要摸一下她的頭(被拒絕的話就假裝是劫後余生的擊掌)。但他的手在伸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了。

  他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

  緒方梨枝抱著膝蓋坐在球體中,在這裡面她被保護的很好,身上的傷也全部都恢復完畢——但她的身體此時呈現半透明。好像她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個3d游戲投影一樣。

  「輸掉了。」緒方梨枝說。「我不太能下車...不過無所謂。」

  「還剩下五分鐘,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作者有話說:

  一萬字

  不是加更,就是自己想寫w

  感覺還ok這章...?我是想努力寫的溫暖一點的。


第54章

  夏油傑不知道這個時候要說些什麼而且他猜現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愚蠢。不過緒方梨枝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之前沒有殺掉他就是因為不想這麼做,現在游戲失敗也OK。「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雪崩來著…哎。我好像有嘲諷過你為什麼同樣的錯誤會犯兩次?不過現在我也是這種情況…」她碎碎念著,狀態卻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開朗。

  陽光不合時宜的照耀在她的頭頂給她黑色的劉海打上一個小小的光圈。緒方梨枝用手撫弄頭發,但因為有些地方被燒焦了所以沒能像之前一樣一摸到底,她的手在中途卡住了,蒼白的半透明的手和黑色的頭發放在一起對比,夏油傑幾乎都不忍心去看。不過梨枝自己沒有很在意的樣子,她把手收回來,從那個結下面插進去重新開始梳理頭發。

  「哎呀?你這是什麼表情?」她原本專心低頭打理著自己,余光瞥到他就轉頭對他笑了起來。緒方梨枝之前有凶狠的樣子,但現在可以說是她最不設防的姿態,她把兩只手都撐在下面的鐵板上對他微笑了。那樣子簡直是翹課去飆車遇到熟人就停下來對他打招呼的不良女學生。「沒關系的。沒關系。OK。你之前也說了輸了就算技不如人嘛。」

  其實是騙人的。梨枝自己不是那麼心胸寬大的高格調人物。不過在和這位boss戰鬥的途中她也或多或少的察覺到了他的人格魅力:遇到敵人也沒有口出惡言、『這不是挺有趣的嘛『的優雅、拼命努力的想要打敗她所以絞盡腦汁思考、還有最後對她的招攬。

  梨枝知道自己挺了不起的不然官員和咒術界不至於怕她怕到那種程度,但她也感覺到自己被關在了學校裡面,好像自己身上攜帶了什麼恐怖病毒。大家都努力寵愛她努力順著她但有點害怕她突然發瘋,梨枝想說自己並沒有瘋啊自己在很認真的玩游戲,瘋掉的是突然闖進病房說要』處死『的人形怪物和給十幾歲學生下達』和恐怖分子戰鬥『任務的大人們。

  她和五條悟玩的很多就是因為這位也是一個怪物,梨枝聽硝子說了他小時候被視為』現人神『,一直都沒有上學而是在山上建了個神社專門讓他接受供奉。他雖然一上來就殺了她一次,不過也因為腦袋真的少根筋(啊這句話還是不要讓五條悟同學知道吧)。似乎把梨枝當成同類來親近。沒有特別害怕她之類的。能一起喝血漿的飯友也是僅此一位——只是在間接接吻事件後五條悟同學有點鬧別扭,每次都磨磨蹭蹭的要她塞到手裡才肯喝。而且除此之外也總是會發燒一樣滿臉通紅,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做著她搞不懂的事情就是了。

  那次還錢了五條悟同學有點大受打擊,不過他到現在還在大量送禮物呢。而且不是以個人的名義,就是每天會有五條家的家僕(身上有家徽所以能知道)把那些東西直接放到她宿舍門口。問就說自己不知道。也堅決否認是五條家的人送的。梨枝有點苦惱因為她的宿舍放不下所以全部丟到隔壁空宿舍了,但現在隔壁宿舍也滿了。

  她把苦惱和硝子說的時候後者冷笑了兩聲, 第二天在教室她讓梨枝去問,五條悟依舊不承認「就是突然出現的啊你問我干嘛!我忙死了哪裡有空送小女生禮物!」梨枝誒了一聲。硝子就在旁邊用普通音量說(五條悟不可能聽不見)「是這樣的嗎。原本以為是你的呢。我們都覺得能夠連續這麼多天送禮物的男生真的好棒…不過不是你的話就是傑?這個學校就剩他這一個男生了吧。「

  她說的時候夏油傑在喝水,聽到這句話突然咳的好厲害因為五條悟開始站起來瞪他了。梨枝當時靠在椅背上看著這一幕發呆。突然聽見硝子問她「你覺得呢?」她有點不太懂,不過單憑(小惡魔)本能知道承認下來五條悟會被氣死,而且很想欺負一下說她是『沒空送禮物的小女生『的五條悟同學,就笑眯眯的點了頭。還說了「謝謝你夏油傑同學。」

  做戲做到底,她直接從包包裡面翻出巧克力血漿想給他當成謝禮。五條悟到那個時候就忍不住了說了聲「不可以給他。「不過其實夏油傑看到糖漿表情更僵硬(他和硝子好像都不太愛吃這個。奇怪了)。但問「為什麼不可以呢?」五條悟同學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這個時候繼續追問下去也可以,倒不如說他的傲嬌屬性也是有極限的被逼到極限就會變成野獸全部自爆出來,不過梨枝妹妹覺得再問下去他很可憐(這才是夏油傑覺得她小惡魔的地方!!)就干脆沒問了。五條悟於是也失去了說出來的大好機會。只是站在原地低著頭,偶爾悄悄瞪一眼夏油傑,但不敢和緒方梨枝對視,有點像委屈的大貓貓。

  梨枝想了想,又在包包裡面翻了翻,拿出慣常用的血漿給他遞過去,是直接放到他手上的做法。這就算是請求和好了。五條悟接過的時候在那裡嘰咕了幾句沒搞懂是在說什麼,可能是想說原諒你了吧反正他等梨枝轉身看不到的時候就迅速咬破袋子開始喝了,一邊喝還一邊對夏油傑飛得意的眼神,示意『你沒有吧?『。夏油傑都要被他氣笑了最後干脆放棄看他,轉過頭直翻白眼。

  五條悟可能以為梨枝看不見吧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有了百般武藝的被動,視野是360度…不過她體貼的裝作看不見了。哎!女人就是要在這種時候維護男人(男同學)的尊嚴吧(這句話是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回座位後還對夏油傑說了一句「對不起哦因為五條悟同學好像很想要的樣子…」夏油傑那個時候都笑了。這句話好像是被小孩子或者寵物纏上的成熟女性(也是在電視上看來的台詞)。但五條悟好像很得意的樣子,他和緒方梨枝一樣也是希望被別人偏愛的類型嗎?反正他搞到禮物了而夏油傑沒有嘛!

  夏油傑同學那個時候對她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太在意。他自己也不想喝血漿來著而且一直覺得能夠那麼開心的喝下去的悟要不然是味覺有問題,要不然就真的是為了追女孩子拼了。而找硝子商量是正確的選擇,從那天之後五條家的用人就沒有再出現了。每天打開房間門的時候也只會看到一個禮盒。上面有一個便簽記載當天的日期(好直男啊,為什麼會寫這個??)。還有一個下標說【不是夏油傑送的!】。

  梨枝看到那個其實還蠻高興的。就會開開心心的放到隔壁空房間去。那裡原來東西堆的太多了她以前又根本沒接觸過這種奢飾品,完全不知道要怎麼保養,很擔心它們會壞掉。現在一個一個的話就可以拜托系統幫忙查一下,然後慢慢保存好。硝子那段時間倒是不太開心的樣子說是有個白痴拜托她每天都跑腿。梨枝對她表示了同情。但不知道為什麼(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笑了。

  想起那麼多是因為雖然五條悟同學總是一副鬧別扭的樣子,不過梨枝還蠻喜歡他的!而夏油傑(boss版本)是第二個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怪物需不需要被關起來,而是很正常看待她的人了。梨枝還是第一次收到招募呢!【要不要到我這裡來?】。說真的這個算是招募了吧?boss很看好她的能力覺得她是可造之材…哎呀都說現代日本就業形勢嚴峻不過梨枝竟然能在十一歲搞到offer,可見她還是很出色的嘛!也真的很謝謝這位不計前嫌的boss,之前踢他提的那麼厲害真是抱歉了。

  還有最後的『大義『。「唔我是搞不懂啦。你的大義就是拯救女孩子嗎?」梨枝問,雖然最後被雪崩給打下去了不過夏油傑到最後都握著她的手,他在第一次雪崩的時候還知道在梨枝耳邊說話安撫她讓她不要用火/箭/炮亂來呢。剛剛也是這麼傳遞了某種…嗯大概就是想要拯救她的心意!明明靠的那麼近一個不好就會被她打穿心髒來著,不過他卻一直留到了最後。梨枝覺得這種勇氣也很有做boss的氣質!這就是胸襟與城府吧。她這麼問的時候夏油傑的表情卻變得更加奇怪,梨枝在想他眼睛裡閃動的到底是雪原反射的陽光呢,還是他真的有點哭了。

  不過她最後沒有得出答案。因為夏油傑很快就把臉轉過去不讓她看清楚了。他的聲音倒是很平穩,只是有些沙啞。他說「沒有。」

  「嗯。」

  「我到最後還是沒有拯救你。」

  「哎呀。」梨枝又微笑了。她自己明明是狹隘渺小很陰暗的女孩子,但就是因為這樣子的人(boss)出現在面前,感覺到他的人格魅力,梨枝自己也變得偉光正起來了。她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副本的失敗不在乎能不能拿到獎勵。只是想難怪他高中輟學,幾年間能開起這麼大一個宗教!(之前罵他邪/教教主的事情梨枝已經全忘了)。之前看預告片還覺得這家伙是騙女孩子的人渣,現在一看就是純純的人格魅力嘛!她說「沒關系的。沒關系。」

  只要你有這份心意就可以了。本來是想這麼說的,不過話到嘴邊覺得太套話了。(梨枝最近電視劇真的看了很多,記了很多這種套話台詞)。所以她只是收回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指彎在嘴唇前面,凝望著一望無際的雪原。

  「我如果早一點遇到你這樣的人。可能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梨枝說的不是游戲中,而是在她穿越之前學校家裡都是地獄的時候。那個時候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對這麼微小的善意這麼敏感。她這句話出來的時候旁邊夏油傑身體直接僵硬了。他抬頭看著梨枝嘴唇囁嚅了幾下,最後說「對不起。」

  「我並不是想要讓你道歉啊。」梨枝的話語倒是很悠閑。她的身體此時已經變成完全半透明了好像身體隨時都會消失在陽光中,卻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上一次在列車上背對著陽光俯視他的時候夏油傑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這一次卻只想牽住她的手讓她不要消失。梨枝面對著他,他可以同時看見她身後的陽光和她臉上的笑容。

  她說「謝謝你。這是很棒的戰鬥。」

  梨枝是真心的。她之前對五條悟的戰勝cg就讓她有一種自己是女特工的炫酷感。而這一次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身體和百般武藝戰鬥,相當刺激,明明還是那麼孱弱的身體但是從頭到尾都不一樣。敵人給了她尊重也盡全力想要排除她——不是因為她是怪物不是因為憎恨她而是因為他覺得她很強!就是要和這樣的boss戰鬥梨枝才能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了不起的人。她為了副本做了變裝,而現在,好像她真的變成了這樣的女孩子。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充斥她的全身。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很輕,好像隨時都要消失。她復盤了從上列車開始到最後雪崩的每一個細節,夏油傑這才知道這位有史以來最恐怖(可能也是最美麗)的小小敵人並不像他想的一樣漠不關心,她真的記住了列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百般武藝的被動梨枝都不需要看系統日志確認的。戰鬥對她而言自然的如同呼吸,而現在夏油傑也感覺到了這種呼吸方式…「怎麼說呢?」他苦笑出來。「如果你是我們那裡的體術老師就好了。真的。」

  他發自內心的說。只是這麼一次講述就讓他看到了剛剛自己的所有錯漏和弱點。梨枝卻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她又伸手繞了繞頭發,這其實是沒有自信的表現。然後她笑了。

  「我很強嘛。「

  一開始說的是五分鐘,現在時間只剩下一分鐘多一點了。夏油傑有感覺到牽引著兩個人的鎖鏈開始從中間變細並且不斷向下掉落銀白色的碎屑好像即將瓦解。梨枝自己倒是很正常的看著他。最後對他說「活下去。」

  她想到了一開始副本的設定,那個時候她就覺得夏油傑這個行事風格就算不死在自己的手上也會在五條悟那邊完蛋。她可是特地放棄了這個副本也希望他的數據(就算是數據也是獨特的數據)保存下來。哪裡能接受接下來隨著劇情衍生他又死掉或者被囚/禁!

  夏油傑因為那句話而輕微發愣,他覺得緒方梨枝的意思是『你既然都打敗了我,那就不允許你再輸給其他人。』這一點上他想對了因為梨枝看到新印像形成的標簽,就真的這麼說了(這個副本裡的人設真酷!偶爾說說這種台詞也不錯啊)

  還剩下幾十秒,她跪下來,真的像是祈禱一樣讓黑發落到夏油傑的腿上,左手則伸過去,手掌被十字架穿透而十字架則與她脖頸上的吊墜相連,她把手放到夏油傑的腹部,那裡已經完全被銀白金屬侵蝕了,緒方梨枝的手一摸上去它們就像是水面一樣泛起波紋,溫柔的接納了她。

  夏油傑感覺到她的手在自己的身體裡。倒是不痛但是很奇怪!他想要稍微扭動一下身體結果被梨枝制止了。「不要動。」她的聲音真的很嚴厲簡直像是訓斥小孩子的老師。她的血仍然在流,在他的體內和他的血液一塊循環,並且伴隨著心髒的跳動逐漸和他融為一體。夏油傑感覺到自己的咒力正在飛速增長甚至此前消滅了很多的咒靈都有所變化,但他沒有急著去探究那些變化,只是抿著嘴唇感受著緒方梨枝的存在。

  她的另一只手原本撐在金屬板上面,但是隨著左手的深入也跟著放到了他的腿上。梨枝的重量加了上來。好輕,簡直就像是膝蓋上停駐了一只小鳥。這個姿勢可以透過衣領看見她的鎖骨和更下面的傷疤,夏油傑就把視線放到了一邊,這個方向可以看見她流血的額頭,她的發絲呈現半透明狀陽光從後方透過來的時候幾乎是銀白的。

  他看著那個,在緒方梨枝把手抽出來的時候更用力的抿住了嘴唇。她的手完全離開他身體的時候金屬已經消散,他又回歸血肉之軀。——比之前更加強壯。在列車上面受的傷也全部修復完成。

  這位聖女慷慨給予了自己她的血…而且夏油傑感覺到自己的內髒之間還存在著什麼東西。拜之前金屬入侵所賜,他得用咒力保護好內髒防止它們被侵蝕,而現在就算金屬不在了也還是能看清楚裡面。

  那東西靜靜的躺在那裡。絕對不隨著血液循環和他身體的動作而有所變動,沒有對身體中的任何一個事物造成阻礙。夏油傑甚至感覺只要自己不去觀測它它就是不存在的。「量子十字架。」緒方梨枝對他微笑。她的左手此時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個傷口,可以直接透過它看到後面的風景——她把十字架留在他體內了。

  「一個戰利品吧。」緒方梨枝說。「你贏了啊。」

  她沒有把耳釘一起給他所以夏油傑此時感覺到的只是每秒0.5的hp(咒力)恢復。但這其實已經很足夠了。夏油傑察覺到自己體內有無窮無盡的動力湧出,一瞬間幾乎想笑,多可笑啊,他一直驕傲於自己的咒術師身份而且就連父母都殺死了,希望從那之後不再作為普通人而只作為咒術師活下去。但現在這龐大的咒力來源是一個一點咒力都沒有甚至看不到咒靈的小女孩給他的。

  他明明和叛逃前一樣,自說自話的想要拯救她還把一切都給搞砸了,她卻毫不在乎。而且最後也不是因為這份他最想要丟棄的善良而感謝他——她把十字架給他因為他贏了。這位敵人非常有風範的贊美了他的戰鬥。認為這是愉快的。並且留下了敗者的禮物。

  夏油傑想要的戰利品不是這個。她之前定下束縛就是希望在他失敗後讓他改信(成為家人)。而夏油傑用出雪崩那一招(沒有多少咒力要素,全是普通人的炸彈和連人類痕跡都沒有的天災)也要贏她也就是希望讓她改信。不要再去受到神明的束縛了。到盤星教裡面一起生活吧。下列車也可以。到站後還會有新的一天啊——但他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做到。

  夏油傑把手撫上額頭,視野中是無窮無盡的連綿群山,一片白色,只有這一個列車殘骸像小舟一樣漂浮在雪海上。一縷陽光透過群山的間隙灑落在他的頭頂,夏油傑深吸一口氣想要平復自己的心境,但沒有成功,淚水從他仍然大睜著的眼中落下。

  時間已經結束了。緒方梨枝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無窮無盡的雪原、深藍色沒有經過任何污染的天空、和燦爛的不合時宜讓人惱火的陽光。

  #

  夏油傑想起來要站起來尋找脫困的方法是在更之後的事情。他不知道之後具體是多久反正站起來的時候太陽在天空的方位已經有了較大的改變。四周是看起來平緩但踩上去就知道至少其腰深的白雪,夏油傑運用咒靈飛離了那裡。

  但後面要面對現實:他討厭現代科技至少這一次出門沒帶手機。也不知道梨枝到底把車開到了哪裡。第一次雪崩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信號了這裡更加不可能有。就算有剛剛那場大雪崩肯定也把信號塔弄壞了。沒有gps沒法聯絡屬下。而單純靠咒靈飛出去的話有十字架倒是可以做到持續供應咒力…但很可能他飛到東京之前就餓死了,或者因為搞錯方向而歷經三天的旅途發現自己停留在太平洋上。

  還有一件事情是列車上面的炸彈。之前是炸掉了兩人所在車廂後面的列車,前面的還完好無損(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說這個會不會有點太諷刺)。但完好無損的意思是就算它被雪崩埋起來了,有列車外殼保護裡面的炸彈也會好好的。緒方梨枝設置的是定點自動爆炸。按照原有的到站時間算…夏油傑找出口袋裡的車票看了看,再看了看頭頂的天色,判斷是幾十分鐘後。

  這麼大規模的炸彈哦。原本批准她計劃書的『神明』該不會准備把整個列車站給弄壞吧?這可比前幾天真/理/教要強多了。反正就算夏油傑現在乘坐咒靈飛走,炸彈一爆炸也會有連帶反應。很可能會引起第三次雪崩…不,在峽谷周邊爆炸的話就算地陷都不奇怪。雪原他還可以飛過去,如果下面是幾千米的懸崖峭壁就完蛋了。

  他心想難怪梨枝妹妹要把十字架留下來,現在都很九死一生了不留下他更完蛋。她總不能因為自己遇到什麼生死危機都過得去(就連第二次雪崩都沒有要了她的命,她只是因為背叛了束縛才消失的)就覺得夏油傑這位打敗了她的人更加過得去啊……現在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怎麼贏得了,用手把被血水和雪水打濕的劉海往後面梳,檢查了一下地面。

  梨枝消失之後地上留下了幾樣東西。一個是只剩半截的鎖鏈、一個裝毒氣的噴霧劑、還有一個夏油傑看到都要ptsd發作。就是那個炸彈開關。他想了想,把這三個都帶上,姑且讓咒靈提升高度,找一下列車頭在哪裡。

  運氣很好,它沒有完全被雪埋住,車頭露出來,整體斜插在雪中,而且車頭的金屬在反射陽光夏油傑一下子就看見了。他記得列車是有自動駕駛裝置的,只要周邊不震動、不過冷或者過熱就會開啟。梨枝妹妹之前還想下去滅火讓它繼續開呢。現在夏油傑就沉默著操控咒靈靠近,伴隨著靠近他可以看見鋪設的地上的鐵軌。這是之前金屬變作的,而在梨枝不見的現在它們也沒有跟著消失,夏油傑有感覺到手上的半截鎖鏈在震動而且頂端在朝鐵軌伸,他有種直覺只要帶著這東西自己就可以短暫操控他們。因為這也是梨枝留下的遺言『你要活下去。』

  他試著讓鐵軌和新召喚的咒靈一塊發力,把列車先從雪中抬起來。可惜之前燃燒咒靈完全自爆了不然還可以讓它融化雪…或者還是不要了,夏油傑第一次想融化就被緒方梨枝制止了第二次則直接是為了引起雪崩。梨枝妹妹可以知道怎麼做列車會回到軌道上怎麼做會只是爆炸而不引發天災。他還是沒有那種戰鬥直覺…不過說真的這完全是數學能力吧?那孩子明明國文很差的樣子只會說『這裡也有草啊『連句俳句都不會說。但這方面完全是人體計算機。

  「嗯…「想到她可能真的是。被政府改造出來的殺戮兵器。夏油傑就安靜下來不再去想了,原本嘴角的微笑也緩慢消失。他抿住嘴唇靠近已經完全平放在鐵軌上的列車,想把後面的車廂給撕碎不要,只有動力車頭運行,這樣跑的會比較快,而且炸彈爆炸的時候也只用面對車頭的炸彈(運氣好的話可能根本沒裝)。他再跳車或者讓金屬保護自己都OK。結果一靠近就愣住了——透過車窗他看見那裡有人。而且雖然不是硝子那種醫生也沒有六眼,但夏油傑至少還是能看出來那些人沒有死的。

  緒方梨枝在第一次釋放催眠氣體後離開了很久,夏油傑睜眼的時候她又補上了第二次毒氣,第二次睜眼的時候他被綁在座位上而且車廂已經空了。緒方梨枝說她已經完成了『清洗『。夏油傑當時就認為這是殺人的意思…但是如果?

  一整個戰鬥過程中又是爆炸又是雪崩的都沒有人出來查看情況,但是毒氣稀釋的時候本來就是強效催眠劑所以這並不奇怪。他所在的車廂是中間位置,之前後面車廂全部都有炸藥也真的爆炸了。但是前面的那些…他挨個數了數。在前兩節車廂裡面滿滿當當的全部都是人,他們堆在一起睡的很熟的樣子。數量剛好和列車人數差不多。

  夏油傑就不禁想苦笑,難怪那個時候梨枝妹妹走了那麼久腳步又很急呢。她還真的是一個一個把乘客搬到那裡的…想像一下莫名其妙有些滑稽。又很讓人想笑。

  雖然她最後是滿不在乎的開著車往峽谷裡撞了…不過她至少在那個時候是希望拯救他們的。不僅僅是無痛死去而已,而是真正的拯救。不過她也只能夠做出這樣的嘗試吧畢竟連她自己最大的反抗也只是決定不同的死法而已…不對。

  夏油傑睜大眼睛。

  第二次她回來的時候就沒有再離開過。那個時候全部乘客都已經轉移完畢但她獨獨留下了夏油傑。她在和他交流後來就和他戰鬥。她將他的幸存稱為『神明的旨意『夏油傑一直沒搞懂梨枝妹妹的世界觀但他真的看到了那個束縛空間而且現在體內就有十字架。他覺得梨枝可能真的和神明有關系。或者一開始孕育她的那個母體可能真的是』聖母『。這麼一想她有的時候眼神會放空,和神明交流完後總能知道』正確的做法『。而且對毒藥和炸彈的計算也是因為她真的可以』看見『。她那個時候應該從夏油傑身上看到了什麼,也希望他可以終結她的生命來拯救這些乘客吧…就像現在一樣。

  沒什麼好拒絕的。一個是因為發生這種大事情,她幕後的組織可能覺得無所謂但他這邊還不想這麼快和普通人全面開戰。盤星教教主是一回事真的搞出這種列車爆炸案他可能要被全世界通緝。搞不好維基百科上面能和本/拉/登並列。夏油傑忍耐不快感打開車門進入,一路走到駕駛室。途中他有好幾次想要按下空氣清新劑的開關但中途才想起來梨枝妹妹的清新劑和他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列車長和副駕駛員倒在門口呼呼大睡,他們沒有和其他乘客在一起,這也應該是梨枝給他留下的提示吧。

  夏油傑把他們叫醒,他們看到目前的情況好像都嚇了一跳。但太過於超常了反而可以好好接受下來…而且夏油傑作為教主其實還蠻擅長應對歇斯底裡的人的。不是那種人不至於來信奉這麼可疑的宗教!

  那邊很快重新啟動了列車,先是順著『湊巧存在『的鐵軌前進脫離這個無信號衛星沒有覆蓋的區域,到了外面就快速發送信號和已經快要急死的鐵路公司取得聯系。並且確定自身位置試圖回到正軌。整個過程中夏油傑一直都留在駕駛室因為他得讓』鐵軌『看情況改道。正常來說應該要讓一般市民出去的。不過列車長那邊似乎覺得他不僅僅是』幸存的僧人『這麼簡單。反而把他看成了』克服了催眠氣體、打敗恐怖分子、從雪崩中把他們拯救出來、在炸彈爆炸之前將他們搬運逃生『的無名超級英雄。所以用莫名其妙的尊敬眼神望著他也沒有讓他離開。

  有幾次軌道改道的時候夏油傑發現他在偷看自己,但在他不耐煩的回望過去的時候列車長又很快收回了視線。他肯定很熟悉這趟列車的路線吧至少知道這些軌道絕對不是』碰巧『出現在這裡的。連衛星都沒覆蓋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軌道!

  列車長有問「這身衣服…您是從宗教學校出身嗎?「這句話就很奇怪。直接看都知道他是僧人了。夏油傑突然想起來以前還在高專的時候面對一般群眾,會說自己是」宗教學校出來的「。看來列車長以前也和咒術師有些因緣吧。

  他面色陰沉沒有說話。但因此莫名心有感觸,也因為需要他繼續開車,就沒有殺掉這個煩人的猴子。列車長之後也安靜了下來不再打擾他。列車繼續前進,夏油傑幾乎是打發時間一樣的不時按著炸彈開關,並且在預計的時間到達的前幾分鐘離開駕駛室去到了後面,想說等下炸彈一爆炸就把後面的車廂給扯掉讓他們脫離列車頭部。

  至於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這麼做…夏油傑想並不是因為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只是因為這樣太反常了就算回去被上報了也會說他是恐怖分子。等到炸彈真的爆炸再把運載著那些普通人的車廂弄壞,那就是應急處置,誰都沒法說他什麼了。

  但到最後還是沒有爆炸。緒方梨枝的炸彈絕對不會因為小小雪崩就失去威力,那就只能認為是她留下來的遙控器起到了作用吧。明明一開始說『不是搶到遙控器就可以的時代『,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不過最後還是把權限留給了他。

  夏油傑抿抿嘴唇,什麼都沒有說。此時已經陸續有乘客醒來,他們聽副駕駛員說了來龍去脈後都離得遠遠的,在不打擾的前提下用尊敬的眼神望著他。夏油傑安靜的站在原地,透過消失的列車尾端可以看到後方的風景,那片差點要了他的命的雪原此時已經被甩到了後面。列車長已經通過衛星電話和總部聯系上了,甚至有乘客已經拿出了手機在和家人報信。他又回到了庸俗的日常之中。

  他把已經沒用的遙控器放回口袋,沒有再回駕駛室。已經不再需要變動鐵軌了。只是獨自找了個沒有人的座位坐下,閉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列車到站的時候車站被封鎖了一片區域,提前好久就有接引的車輛,到站後還看見了手持防爆盾的警察估計是想要確定列車有沒有被挾持吧。因為之前也有過幾次公共場所恐/怖/襲/擊案件。「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太平。「夏油傑聽見靠近慰問官員的竊竊私語。列車長原本想要把他引薦給上級或者媒體並且承諾要在政府立案,對他所在的宗教『大力扶持』。不過夏油傑還是一到站就下車了。

  他混跡在人群中用了咒術讓自己不再起眼,這次旅途他躲過了很多次生死危機甚至還獲得了一個咒力來源(十字架),但也覺得自己失去了不可復制的東西。

  明明此前在車上還是一副被嚇得要死的樣子但是人們果然沒有任何想要吸取教訓的心理,他們一下車就一臉白痴一樣的笑容繼續和旁邊的人說東說西,甚至還有把這一次旅途當成談資的意思。『不是開玩笑的!我後面就直接是炸彈的焦痕哦!』夏油傑心裡面煩的想殺人他想這些人真的值得緒方梨枝失去生命來拯救嗎?周圍的人腳步匆匆而他獨自行走在人群不自覺留出來的空隙中,他的身形無法和任何背景融入,只是一片漆黑。

  在出車站的時候夏油傑被攔了下來,攔住他的是一名年輕女性,說了句「您就是那個列車上的乘客嗎?」並且報出了列車號碼。

  應該是愛挖人隱私的記者或者是政府派過來封口的工作人員吧。夏油傑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黑發遮住了他的一邊視野,他的咒力在不自覺的湧動並且已經決定了她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就殺人。此時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但女性的下一個動作讓他愣在了原地。

  她將一個花圈遞給了夏油傑。

  「我們是志願者組織。之前列車還沒有抵達的時候就經由在車上的同伴聽說了這一次恐怖襲擊。她有統計過列車的人數,並且和政府發布的名單對照。發現雖然媒體和政府都不會報道披露,但這次行駛並不是有驚無險。的確有犧牲者。」

  「那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她的名字是緒方梨枝。」女性非常認真的看著夏油傑,說「我們認為為了鐵道官員的面子或者『為了社會穩定的輿論管控』而壓下這件事是不對的。在現代的日本竟然會出現公然恐怖襲擊,這是整個社會的問題。但在此之前她的死則在同為人類的意義上讓人痛心。」

  「我和同伴們正在列車站的各個出口處分發花圈。希望接到的人能夠知道這一件事情並且盡可能傳播出去。她的死不應該是被掩蓋下去的『不安因素』。我們希望能夠表達對她的哀悼。」

  夏油傑接過了花圈。

  他忘記了女性接下來的言語,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了,只記得一路上和雪原天氣完全不同的飄起了小雨,他沒有打傘走在深灰色的街道,穿過原本最討厭的人群也沒有使用咒術驅離他們——忘記了。他踩過積水在上面掀起波紋並且看到了波紋中扭曲的自己。夏油傑也看見倒影的手上依然拿著花圈。他好奇自己為什麼沒有殺死剛剛那個女性。她是普通人而且那時候他心情很不好不是嗎?但他搖搖頭沒有再想。

  他回到家中,美美子和菜菜子看到他都被嚇到了並且圍上來詢問還好嗎?又跑去拿毛巾和熱茶給他。夏油傑只是很安靜的坐在榻榻米上,他的發尾在滴水而且在地上留下濕痕。養女們跑過來幫他打理的時候他露出笑容說謝謝。但她們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擔心。說「您的臉色很不好。」夏油傑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都看出來了。看來他今天真是退步的很厲害。之後也就不再笑了,面無表情的任由兩人動作。

  菜菜子最先發現了他手中的花圈。小心的問他「這是怎麼了嗎?」夏油傑安靜的看著那裡,他的眼睛透過手也透過花環的空隙看到地面的紋路。最後很小聲的告訴兩個人「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

  緒方梨枝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呢?他想到她手上的十字架穿刺她鎖骨上的煙頭印,想到最後她渾身呈半透明跪在他身前把手送入他腹部的樣子。她是狂信徒是恐怖分子是備受欺凌的女學生。但他真的到了要和孩子們介紹她的時候——原本預想中此時應該是截然不同的場景。夏油傑卻只是微笑著,想到了她第一次站在列車頂端,長發被風揚起,她用手把發絲拂到後面,意氣風發笑著俯視他的樣子。

  他說「她是一位戰士。」

  作者有話說:

  好的這個副本結束了!

  我不確定有沒有寫出來想要的感覺...!我努力寫的帥一點了。


第55章

  梨枝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度過了很長的時間,不過看了看桌子上的手表,確認了在外界只過去了幾秒鐘而已。

  這個宿舍剛進來的時候沒有鐘,不過鑒於梨枝第一個晚上就把牆壁戳的破破爛爛的,不給她的房間放這些家具才是正確的吧。那個手表是五條悟送的禮物之一,禮物的大多數被放在隔壁的房間裡面,並且雖然看起來很雜亂無章但梨枝也盡力去保護它們了,少部分則放在這個屋子裡面。

  表盤上點綴著很多細小的鑽石但除此之外整個手表都帶著強烈的現代機械風格。它看起來像是很多個圓環和齒輪組成在一起的像手表的裝飾品,但竟然能真的看見時間。這可能就是厲害的地方吧。奢飾品總是盡量把根本不起這個用途的東西用在這方面上。梨枝很喜歡但這個不算裝備,她沒法戴在手上,所以只是放在桌面充當鐘表。桌面還有那瓶黑色閃爍光點的指甲油。幾盒被包在禮盒裡面的衣服。明明東西不多但擺在一起就是會顯得亂,但也讓這個房間看起來多了一點生活的氣息。

  梨枝從床上站起來,她探頭到窗外確認現在仍然是晚上。然後也沒有回床去睡覺而是跑到隔壁房間一件件把禮物拿出來再放回去打發時間。

  這是她自己的放松方法。女孩子某種意義上就是巨龍,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寶物。她看著那些根本沒有機會用上的奢飾品就會很開心了,五條悟同學可能也就是為了這個而送她的。她一邊這麼做一邊發呆,她原本以為任務徹底失敗了,而且高難副本只能打一次,所以再打開界面的時候它會消失。Boss也會在那個已經對玩家封鎖的世界裡面生活下去…就算是數據也可以進行零和一的增殖吧。結果沒想到副本仍然存在。只是在任務進度上顯示百分之一。

  不是成功也不是失敗,就是說她完成了百分之一。

  梨枝沒搞懂到底是哪裡完成了。任務是【打敗詛咒師夏油傑】。打敗不太對吧畢竟最後是自己被丟下了列車,而且給他的十字架也恢復了他的所有傷口連最終結算都沒法算她對他造成了傷害。那就是詛咒師這三個字…?他在那條路上稍微有點動搖了嗎?

  梨枝不太確定。她在進入副本前根本沒法想像夏油傑同學叛逃的樣子,但經歷了列車之旅後,她也無法想像那位叔叔不做詛咒師的樣子。

  他好像在走一條又黑又窄的路,身上背負著很多很多(沉重的過去和現在在期待他的人的命運,甚至不知道哪個更沉重),考慮到這條路延伸下去就一定會和五條悟為敵,梨枝對他的前景不抱太大的期待。不管贏了還是輸了都是如此,輸了就會死,贏了的話…想像一下有天她不得不殺掉硝子,梨枝就覺得那樣還要繼續走下去實在太可憐了。

  不過無論如何她也沒有見到副本裡的五條悟同學,介紹裡有說他成為了咒術界的最強…唔他現在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每次都會帶上夏油傑一起。那看來之後的他也挺孤零零的吧。她記得他是五條家的家主,想來之後成為了那種大少爺,帶著寶格麗墨鏡開跑車或者讓用人給他拉開黑色勞斯萊斯的車門,總是抬著下巴發號施令的類型。…怎麼感覺比夏油傑更反派?

  梨枝沒有見到他,他對她來說也是單純的數據,無法和現實中的同學混同,所以在離開的時候她還是給了夏油傑點滴架,希望他能好好利用這個活下去吧。雖然這樣就意味著另外一邊的重傷甚至死亡了。

  梨枝摸著現實世界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面依然有針管的痕跡。高難副本是單獨捏人的平行世界,那裡的東西送出去並不影響現實。就是下一次進入副本的時候沒有它hp只剩0.01了很難搞哦…不過那裡面的她已經被夏油傑(boss)的一大堆印像史詩級強化了所以還OK吧。她漫不經心的想著。

  這次副本出來,現實中得到了三個收獲。一個是金屬得到了強化,副本裡能做到的事情現實中基本能做到。一個是百般武藝成功從雛形升級為初級(感謝教主傑!)最後一個是…「唔。「

  梨枝是知道每次戰鬥都會掉落物品了啦。如果對方死了就會孕育出孩子,沒死就會有裝備或者小玩意,但她沒想到這次和夏油傑的戰鬥也掉落了。Boss的位格看起來真的很高,但她沒有贏,所以就沒得到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是一個裝在玻璃瓶子裡面有點像曬干的章魚、又有點像小風箏的褐色海洋生物。梨枝試著轉動滿是水的瓶子,那東西也微微搖晃並且翻了一個身,露出腹部,腹部有圖案,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微笑的臉。

  物品名字叫【妖精生物】她看著那個覺得很惡心。梨枝孕育過比這個更加恐怖的孩子也拿到過被分類為【裝備】的金屬。但它們都讓她發自內心想要憐愛。而妖精生物只是讓她有種本能的厭惡。這也是為什麼它被歸類為可消耗的物品吧。此前梨枝完全無法想像『消耗『掉任何一個孩子。

  她把小瓶子放到一邊,不讓它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也不讓它挨著任何一個禮物盒,之後又繼續查看起禮物來。硝子第二天早上過來找她,她們最近習慣了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一起上學,看見宿舍裡人不在(都不需要打開門,牆上有很多洞)。隔壁房間門半掩著裡面又有燈光就推門進去了,結果差點打到玻璃瓶。

  硝子有點被嚇到,她原本揉眼睛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皺著眉打量著地上的東西。梨枝已經像是小孩子坐在地上玩積木一樣玩著禮物,看到她來了就心情不錯的回頭看硝子,並且把那條已經拿出來看到一半的衣服放回盒子裡再把盒子也放好。硝子問「這個是什麼?「她的聲音有點僵硬不過她也習慣了梨枝時不時會拿出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孕育出來。如果是夏油傑在這裡的話他會承認這一點。

  「妖精生物。「梨枝很開心的告訴了她名字。但其實她並不喜歡這個新物品。硝子眯著眼睛把玻璃瓶撿起來,對著光看了一下,她這麼做的時候它在裡面滾來滾去的好像在掙扎。她沒有感覺到厭惡,反而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我好喜歡它!『的寵愛感。不過數秒種後硝子就從這種寵愛中掙脫而且把眉皺的更深了。

  她並不是會產生這種心情的女生。

  她的情感肯定被操控了就在剛剛的數秒種。她最後把瓶子放在地上,沒有交到梨枝手裡面而後者也沒有去拿的樣子,她看起來心情挺好的抬頭望著硝子想知道她的評價。硝子想了幾秒鐘,最後告訴她」我好像在哪本小說裡看到過。「

  「哎呀。「梨枝發出驚喜的聲音。整個班級上黑發的兩個人,算上夜蛾老師就是三個人都很有文化。硝子每天都有在看書(在教室看的一般是醫學書,不過梨枝分不清楚。)夏油傑來高專前是優等生國文不差。夜蛾是老師當然也很會。所以梨枝會覺得他們學識淵博懂得很多。不過其實五條悟也很懂但他在梨枝面前從來沒有表現過作為大少爺看著庭院風景作詩的風雅。而且他和梨枝一樣都是白頭發!梨枝就理所應當的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裡了。

  她在等著硝子說話。硝子說「是一個短篇。名字就叫【妖精生物】。唔不過這東西。「她晃了晃瓶子,裡面的生物劇烈扭動了起來並且腹部的笑臉圖案裂開,對她露出了牙齒。這就算它在生氣吧而且露出本性了,硝子總算沒感覺到之前那種原因不明的憐愛感。反倒感覺到一種似有似無的恐懼,好像她獨自處在原始叢林中沒有咒力而有一雙捕食者的眼睛已經從灌木中鎖定了她。這種恐懼也是被強加上來的,硝子反而松了一口氣,看來這玩意也就這點本事。

  她說「這東西和書裡面長得不太像。書裡面說它是透明的有點像太陽蛋。不過都有笑臉而且女主角也是一看見它就覺得很喜歡想要帶回家。」

  「唔。「梨枝說。女主角喜歡不喜歡不知道,她反正非常討厭這東西!

  硝子說」不過也不太確定啦。「她看出來梨枝的心情有點低落,梨枝覺得難道自己不是玩家(世界的主角)嗎為什麼自己和小說主角感覺到的不一樣?硝子就安慰了她。」還有其他什麼信息嗎?「

  她說完之後梨枝的眼神就放空了,她可能是在看系統界面或者是在自己不清楚的情況下和潛意識溝通吧。梨枝清醒後和她說「說明書說【可以隨著容器的變大而變大。可以用作餌食】。」用作餌食就是經驗卡嘛!游戲裡經常出現的設定。不過前者她不太懂,現在看這東西已經很惡心了變大豈不是加倍的惡心。

  硝子就誒了一聲。「前面一點是小說中有寫到的。」

  她也來興趣了,作勢要把蓋子掀開,問梨枝「在這裡你會保護我的吧?」,梨枝點頭,硝子把蓋子扭開,妖精生物一開始暴/露在光下就像是魚一樣撲騰,硝子原本想把它倒在自己的手上,不過看那樣害怕它掙扎的掉出去,想了一下,就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它。

  「……!」然後她臉紅了。

  「誒?咦?硝子你怎麼了?」梨枝有點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站起來,她是負面狀態(接受的那一方)專業戶。被詛咒和在雪原裡差點被凍死都很有經驗了。當下就要伸手去拔針管准備先把移動點滴架給硝子裝備上去補點hp再說。結果硝子聲音有點顫抖的對她說「不…不用了。」然後就慢慢把妖精生物放回瓶子裡面。

  她做的很小心,依舊只用兩根手指捏著它害怕會增大接觸面積。在小說裡面女主角碰到它的時候產生了快/感。她剛剛也感覺到了仿佛過電一樣的甘美快意。「看起來雖然有點偏差…但是是真貨。」她這麼說,很用力的把瓶蓋擰緊。妖精生物在裡面不安的游動著,如果它是普通的海洋生物應該會就這麼空氣不足而死吧。不過硝子倒是完全沒有要顧慮的樣子——別被騙了。她想。在小說裡面這玩意是上古魔法師變成的。一個惡心的中年大叔哦。

  她把瓶子遞給梨枝的時候也有點遲疑,好像不確定是否可以讓孩子了解青春期知識的家長。梨枝接了過來,表情依舊有點厭惡不過也有一點好奇,她比硝子更用力的搖晃了一下瓶子可能把這個當成打開之前的儀式了吧。不過也可能就是單純想折磨一下妖精生物,這孩子真的是個小惡魔。

  她真的搖的很用力,如果是可樂易拉罐的話打開的瞬間應該會一路噴到天花板上,梨枝把已經完全暈眩過去的妖精生物倒到手上。硝子一瞬間有點欲言又止,又覺得一上來就這麼刺激不好又覺得既然這樣還是不要告訴梨枝這東西的正體吧。梨枝有點討厭與男性接觸來著。大叔尤其討厭。

  然後梨枝也有點臉紅了。

  她一直是把痛覺調到最低的,就連差點被凍死的寒冷感都感覺不到吃普通東西的時候甚至沒有味覺。但是系統用品除外。誰都吃不出味道的便當對於緒方梨枝來說是正常的美食,而這東西也有點…

  「哎呀。」她說。硝子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種輕微嫵媚的姿態。梨枝一下子就出了好多汗,她抿著嘴唇好像很辛苦的樣子,把被汗打濕的發絲從臉頰邊別回耳際。她的銀白短發像是絨絲一樣的輕軟。平常看著搭配蒼白的肌膚總是讓人心生憐愛之情。但這一次她淡色的指尖靜靜在發絲中穿梭,頭發別到耳後也露出了耳垂上鮮紅的十字架耳釘。她看起來突然成熟了好多而且硝子看著耳釘出神。覺得那像是梨枝耳垂上的兩滴要掉不掉的血。

  梨枝最後把妖精生物丟回了瓶子。它在她手上沒敢掙扎,但真的有魚的性質沒法離開水,被丟回去之後沉到瓶底幾秒鐘,在她擔心『會不會不小心弄死了?『的時候才打了個旋浮起來。然後又開始悠然讓人火大的退休大叔一樣游動了起來。看來剛剛那個就是裝死示弱吧,以前的官員也是,會在緒方梨枝面前擺出一副』我很弱小『的樣子希望她高抬貴手。

  梨枝小聲說「怎麼會是這種…你要保密哦。」她的語氣好像是色/情雜志被同學發現了。硝子也鄭重的點了點頭,真的沒錯,梨枝的語氣好像撒嬌,甜膩膩的。其他人做這種語氣會讓人聯想到夜店的女公關但梨枝這麼對她說話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大腦都要麻痹了。

  那本短篇小說《妖精生物》並不是一個奇幻故事,女主角最後經歷了失敗的婚姻很痛苦。作者也是文學類的作家。當時硝子就有覺得從對妖精生物的接觸中得到快/感像征著不健康的性啟蒙。因為對愛感到好奇但根本沒有辦法向正確的對像求愛所以只能朝『寵物『尋求代償

  …但梨枝現在是什麼情況呢?她看著緒方梨枝,而後者則只是望著玻璃瓶發呆。燈光透過玻璃瓶中搖曳的水面再照到梨枝的身上,她白色的脖頸上顯現了水面的波光。硝子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麼很神聖不太應該由人類去看的東西。比如說是北極海洋中的神秘生物。就收回了視線。

  梨枝還沒有到戀愛的年紀呢。硝子想。但她開始有點對大人的事情好奇了。

  她覺得這種心態也很可愛,小女生都會幻想以後要穿什麼樣的婚紗的。臉上就有了微笑。(不過要把這種想法變成妖精生物,還說是餌食…她真的很討厭男性啊)而梨枝這個時候收起了玻璃瓶,說了一句「我知道這個有什麼用了。」然後就跑開了。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和硝子一起去上學。後者站在宿舍裡面有點擔心的目送著她。並且開始有了一點不詳的預感…她發現緒方梨枝的臉紅紅的像是發高燒而且顯然處於神經質的興奮狀態——上次她這樣子還是在孕育出紅的時候。她把房間燈和門都關掉就去追緒方梨枝,結果還是慢了一步,到教室的時候最糟糕的事態發生:「怎麼樣?」梨枝非常興奮的把打開蓋子的玻璃瓶豎在胸前,並且把上半身探去桌子去問坐在桌後的五條悟。

  他今天竟然這麼早來教室啊硝子想。不過好像自從梨枝上學以後他一向挺早的也很早翹課了。聽這個心理活動就知道這位大少爺作為學生到底是有多不良,而且現在他也非常不良的完全靠在椅子上並且椅子朝後翹,此時已經是再往後一點就要跌倒的程度。

  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全不像往常一樣囂張的目中無人,他做出這種姿勢就是為了盡可能後仰躲開緒方梨枝,而且原本放在腦後的手此時也豎在胸前,一副被小流氓糾纏的優等生(女)樣子。「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不要靠的那麼近——!」

  硝子呃了一聲。原本很擔心男生那邊會和妖精生物扯上關系的但是看到五條悟這樣子她反而平靜下來了,甚至在門口抱著手臂看了起來,對五條悟這幅慌張樣子嗤之以鼻——那麼不想被碰到你就走開嘛!梨枝只在桌子前面,他旁邊就是過道,干嘛不站起來逃跑呢?

  不過硝子這是旁觀者清,起碼在局中的緒方梨枝完全沒有想過五條悟會逃跑的可能性,她好像捉著壁虎捉弄女孩子的小男生,手中拿著玻璃瓶眼睛亮閃閃的持續靠近。「我說真的這個很棒哦。全新體驗…你一定沒有過吧?」

  這句『你一定沒有過『反而激起五條悟勝負心了。他本來就和梨枝每天』出去聊『打來打去把訓練場廢墟又變得廢墟很多來著。他當時就抱著胸哐啷一聲把椅子砸回來,坐在那裡坐定了。雖然臉仍然有點紅(緒方梨枝的頭發好香!靠的太近了就這麼飄到他鼻子裡面了。他才發現自己可能有點花粉過敏還是什麼的,反正好癢好煩躁啊),但氣勢卻一點不輸的說「那你就拿來看看啊。」

  梨枝妹妹就是在等他這一句話。她當即就笑眯眯的把五條悟的手抽了出來(後者倒是一副『你要偷襲我??『的大驚小怪樣子。不過見過兩個人真正打架的硝子還是冷哼一聲,心想裝什麼裝你要是不想被人家抓住手臂那可不會是這種動作)然後放到了桌面上,他的手和她的分開的時候五條悟臉上很冷靜其實有點失望的樣子,都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氣場在往下落了,梨枝妹妹倒是完全沒管他,就是搗鼓了一下玻璃瓶,把妖精生物倒在他手上。

  「……!」五條悟炸毛了。

  他真的是差點從凳子上彈起來,家入硝子那個時候都已經把頭抬起來准備見證奇跡,看看五條悟的會不會真的跳到天花板那裡頭撞出一個大洞,讓樓上的學姐也來看看他丟人的樣子。畢竟出於某些原因(性格。性格。性格),雖然他長得帥能力強家裡有錢每一條都完美滿足高中女生的幻想…但在這個學校裡面是女生公敵來著。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五條悟只是一下子從凳子上面跳下去跳到旁邊的過道上,一只腳還沒有著地呢就跌跌撞撞的往後面想要逃開緒方梨枝,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傑會叫她小惡魔她真的好恐怖啊!他說「你干什麼!」聲音滿是不可置信,好像走在路上突然被非禮了。

  「這種事情明明是要私下裡做的啊!「

  哦。還帶著一點點的嬌羞。硝子想。不過這是暴嬌吧?白色大貓貓亂撞的過程中課桌直接被弄得東倒西歪,地板上也出現蛛網狀大坑了。

  她看著那樣子反正是覺得好恐怖,暫時不想靠近風暴中心的教室。夏油傑總是說五條能喝下『那玩意『真的是為了女孩子拼了,但梨枝也不遑多讓。她笑眯眯的,明明身形比五條悟纖細嬌小好多,看著一副白色台風過境的樣子卻半點都不害怕。反而非常平常心的問五條悟「怎麼樣?感覺很特別吧?「

  她就這麼順便無視掉了五條悟『私下裡做『的話。硝子對她表示尊敬(respect)。更厲害的是她真的不是故意吊著才無視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完全沒聽進去!好像有個過濾系統把所有她覺得『不太好吧…?』的話語給過濾掉。真的太強了。從一開始就閃避了所有flag。

  「唔?啊…哦!」悟也稍微冷靜了一點,但很快臉又爆紅起來。「就是說這個不是特別不特別的事情啊…!這個是…是…」

  他說著又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五條大少爺還是有上過很多課很有文學修養的,源氏物語裡面也有關於男女方面的描寫,但到了要和梨枝妹妹轉述的時候就一個字都擠不出來了。

  尤其現在他手心裡還躺著那條章魚。他之前就算一瞬間跳起來的時候也沒有捏碎它,現在也沒讓它掉下去,它應該有在源源不斷的朝他輸入刺激吧…硝子是知道他的六眼很敏/感所以特地拿墨鏡遮蓋住了陽光。但不太確定他的身體感官是不是也這麼敏/感…不過看起來應該是的,因為他一副非常不敢看緒方梨枝的樣子,明明自己已經很高了但還是拼命把眼睛朝天花板上面看就是為了不要捕捉到她的身影。哎呀明明刺激源就在他手上呢怎麼感覺他對梨枝還要更加在意的樣子…?

  硝子覺得這樣子也有點可憐了。更重要的是妖精生物因為脫離水太久,就算在緒方梨枝(大魔王)的面前也終於忍不住,像是鯉魚一樣跳躍了一下,甩了五條悟一臉的水。後者把墨鏡拉下來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問「你干什麼?」。結果說到後面就抿住了嘴唇因為它又跳了一下,他要避免水濺到他嘴裡。

  五條悟接下來就不吭聲了,抿著嘴唇一幅『反正老子很不爽』的樣子。

  他干嘛要和一個消耗道具生氣啊…就算不是道具那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動物啊。硝子有點無語,之前的可憐瞬間煙消雲散。還是說他也因為過度的刺激而頭腦有點混亂,只能抓住什麼拿什麼出氣嗎?那可能是蠻DT的。

  梨枝倒是笑了出來,她說「好啦好啦。」一副安慰小孩子的幼兒園老師的樣子。熟了之後她在所有同學老師面前都是『請來寵愛我的』楚楚可憐美少女模樣。幾乎是自然界進化出來的『因為特別可愛所以被保護一直被流傳到現在』的生物基因。但唯獨在五條悟面前,她好像特別想當姐姐。很想欺負他又很想讓他依靠自己。

  她很小只。伸長手臂也摸不到五條悟的頭,這樣子其實並不適合她,硝子想,但更加讓她『咿』的是之前一副『老子很不爽』樣子反正硝子看見的話就會繞著他走的五條悟竟然真的乖乖把頭低了下去,梨枝輕輕摸了兩下,他也貓一樣的哼唧了幾聲。感覺是被哄好了…就是說被小兩歲的女同學摸頭他還挺開心的這真的不太對吧!

  硝子已經有點想報警或者叫老師了。不過梨枝沒有摸很久,她下一步是從五條悟手中回收妖精生物並且把它丟進瓶子裡。這麼一折騰瓶子裡的水就只剩下一半了,不過妖精生物似乎是覺得有水就OK沒必要在這時候去觸緒方梨枝眉頭!所以乖乖只在下面的水面游了。

  梨枝接下來就只是抿著嘴唇有點在笑,挺開心的樣子。她看起來也冷靜了很多。真的是青春期啊,昨天莫名其妙不睡覺去儲藏室(硝子只能管那個空房間叫儲藏室了)數了一個晚上的禮物。問起來也只是說『做了很長的夢』。硝子自己也是做過『夢』的並且她知道這個對於緒方梨枝意味著什麼,當下就心頭一驚沒有再問了。但梨枝自己卻好像有點興奮,那個夢可能不算噩夢但也突然教會了她好多,突然步入大人的世界(實打實的引發了爆炸案,搞不好會上電視新聞!和邪/教教主打架了還被招募了。這已經可以說是拿到優秀offer了吧!這年頭宗教offer其實很難拿的!)她又想對所有人炫耀又覺得信息量太大了有點頭疼,最後就只能找全世界唯一能平等看待她的玩伴。

  結果五條悟也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緒方梨枝就平衡下來並且開心了。她沒搞懂那種麻麻的感覺代表著什麼。不至於說完全不知道,電視小說裡看到過網絡上也有很多,就是說代入到現實沒有辦法體會。只是心髒跳的太快了讓她很激動而且覺得『原來我的心髒也還是會跳的啊?我以為這個是游戲身體來著』。現在在五條悟同學面前她就覺得自己不至於和他一樣沒出息,起碼自己沒有一下子就從凳子上面跳起來啊。又有種我是前輩的優越感。所以之後只是在原地握著瓶子微笑。

  五條悟。啊。他應該沒有像梨枝一樣想的這麼多,或者真的想了很多腦子裡面猶如宇宙大爆炸一樣什麼想法都冒出來了。硝子有聽見他說『林檎』希望只是在說他想吃蘋果而不是在想小孩子的名字!反正梨枝站在他面前他也沒有想起來要坐回座位,只是也站在原地露出了笑容。好像只是看到她的表情就已經很開心了——不過今天也的確是梨枝來學校後最打開內心的一天。硝子想。站在門口嘴角也揚起來了。她在想梨枝昨天做了很不錯的夢嗎?

  直到夜蛾出現在她的身後,幾個人才突然想起來,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桌子並且做好。今天夏油傑沒有來,不過他和五條悟不一樣是優等生(至少表面上!)平常不會無故缺課,夜蛾看了一眼就沒有說什麼。課間他打電話過去那邊過了一會才接,說是不太舒服。

  咒術師還有不太舒服的啊他不是壯的像頭熊?硝子當時都愣了。不過應該不會是詛咒吧。沒有詛咒師能夠入侵到高專的一方面這裡有結界一方面這裡面的學生真的很強啊。夏油傑也說了不需要硝子過去她就不關心了。

  結果五條悟當時在旁邊拍桌子不滿,說「你這是什麼形容啊他也不像熊吧?」天啊這人之前不是完全不關心外貌嗎?除了說『反正我是大帥哥,全世界的女生都喜歡我』然後故意拿這點去氣學姐或者打賭的時候。

  不過梨枝出現之後…呃,大概也是青春期吧。反正五條悟同學(此處學習梨枝的叫法)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在送她禮物之外自己也更新了古龍水和腰帶手表的牌子,結果除了第一個之外全都和高專校服配不上。Sad。反正像個孔雀一樣而且因為他和夏油傑一直是形影不離的二人組,也覺得『朋友的評價也代表了自己的評價!』,所以相當抗拒硝子在那裡亂下定義。

  硝子哈哈兩聲。她的笑不是真的開心而是對這位人渣同學的諷刺。她忍耐住說『反正不像人類,你別胡說,我親眼看見過你們體術課打架從幾層樓掉下去都沒事的』的衝動因為怕五條悟真的炸毛(這次是真的點名道姓到他了)。只是先認下來「說錯了」連句道歉都沒有,然後反過來諷刺他「不過你們不是都在男生宿舍那邊嗎?你早上起來沒發現?」

  「呃。」五條悟說「為什麼會發現啊?我和傑又不在一個房間。」

  真是直男top1回答。

  不過男生那邊也的確不像女生一樣會一整天黏在一起甚至一起來教室。他要是這個時候說『我的六眼透過了牆壁確認了他的咒力走勢沒問題,所以才走的!『硝子才會一陣惡寒來一句no gay。

  「所以咯」她聳聳肩。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反正你什麼都不在乎這時候就別操心這麼多。結果五條悟倒是有點慌張起來,這人之前從夏油傑那裡借了一堆純愛漫畫電影DVD來看,兩個沒談過戀愛的dt也就只能這麼互相出主意了!但他從裡面學到了一點就是女生對於異性『是不是溫柔體貼』很看重。他每次看見開跑車的混血兒白發大少爺被「很溫柔!」除此之外一無是處的男主打敗就一陣心梗,心裡想這有哪裡好了作者會不會畫的?結果還是偷偷吸取教訓。現在才不希望被說不體貼。

  他當下拍桌而起。「不過我畢竟是關心同學的最強嘛!就是說在性格上面也是最強。哎呀這方面硝子你完全不用擔心了不用你出馬也OK,傑那邊不是生病了嗎我回去的時候也會帶好花圈慰問他的!」

  他這一下子就把夏油傑從『不舒服『跳到』生病『再跳到『帶花圈』了,還慰問呢,硝子看著他發呆就連講台上的夜蛾正道也是一副無語的樣子。過了好幾秒才擠出來一句「悟你別惹事。」

  硝子都能想像到翹課在宿舍睡覺(說什麼不舒服!一起抽煙的同學誰能瞞的過誰?肯定是利用平時的好學生形像在老師面前裝了吧)的夏油傑看到五條悟手中花圈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了,反正兩人一打起來校舍肯定又得翻新。就算現在宿舍裡只有他們兩個男生也不是這麼玩的啊。

  悟被老師一句話頂回去了,從原本拍案而起的樣子「哦」了一聲坐回去,他好大一只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有點不協調。不過就算是再頹的時候那張臉看起來也比明星都帥,被窗外陽光照到的時候就更加如此。硝子已經看慣這張臉了而且其實一聯系起五條悟平常的所作所為還會有點ptsd,就是說會胃痛。但是梨枝應該還沒有…硝子有在想他特地把位置換到最後靠窗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打光啊?結果去看梨枝的時候愣住了。

  梨枝看起來有點在意的樣子。

  她坐在座位上頭低著注視著桌面,好一會才把臉抬起來看著老師「是生病了嗎?」

  這句話是五條悟說的他可沒有說。不過夜蛾看到梨枝主動關心同學好像非常感動,當時也沒有第一時間回話。梨枝就當成是他默認了,她的眼睛又眨了一下。白色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射出陰影然後又抬起。

  一陣金屬碰撞聲傳來,她把移動點滴架撐在地上站了起來。說「我想去看一下…我有點擔心。「

  哦呼。硝子想。

  她都不用轉頭去看五條悟。就知道那家伙肯定灰白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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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梨枝在中午去了夏油傑的宿舍,女生其實不能去男宿舍的不過這個學校裡面的學生少過頭了,現在那裡就住著夏油傑和五條悟兩個人,所以只要他們同意就OK。此次就是去看夏油傑同學的所以他的一件不納入考慮範圍,至於五條悟…他好像有點不想緒方梨枝去。不過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又說不出來回答。只是擋在門口把臉移向一邊有點想逃避的樣子。所以最後還是無視了那邊的反對意見。他很高可以一下子就擋住門框,梨枝也很小只,能輕松從他旁邊的間隙擠過去。

  其實梨枝沒那麼民主了啦不至於挨個收集大家的意見,她願意來男宿舍是因為人很少而且同學們都不是討厭的類型,不至於一進來看見一個光著上半身的肥豬男走來走去或者踩到色情雜志。她走到了夏油傑門前,梨枝的腳步很輕但是和移動點滴架一起走的話就會發出聲音,整個學校只有她一個人會發出這種聲音所以他應該知道是她來了吧。

  她敲了敲夏油傑的門,能感覺到門後的確有人,而且他肯定豎著耳朵聽著她的動靜,但沒有其他動作的聲音,也沒有答話。梨枝站在門口一共敲了三次門,每次間隔十秒鐘,每次敲三下。第三次的時候裡面總算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像是夏油傑從被子裡坐起來,幾乎可以聽見他臉頰周邊高熱空氣擴散的聲音,他的頭很燙?梨枝想他一定真的有點生病又很困倦,她這個時候已經把手放在門把上想要直接進去了。

  結果夏油傑說「不要。「他第一次說的那麼快那麼冷淡。她有點愣住了手依然放在那裡。然後是他離開被子的聲音,夏油傑光腳踩在木地板上朝門靠近。最後他和她隔著一扇門分別站在房間內和房間外。宿舍門沒有鎖,夏油傑現在也沒准備加上門栓。但他把手放在裡面的把手上制止了梨枝可能有的開門的動作。他說了一句」抱歉…「應該是為了之前的那一句話。梨枝原本抬起來的肩膀重新放松下去,她一手握著把手一手繞著自己上衣下擺的緞帶,表情不安的等待他的下面一句話。

  夏油傑說「但還是請你回去吧。「

  #

  梨枝從宿舍出來的時候感覺其實還好。硝子本來准備在外面等她的但是梨枝說『ok的』就讓她自己去吃午飯了。離開建築物的陰影投射範圍之後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溫暖』的感覺但是覺得全身都被加注了微乎其微的幾乎是光本身的重量。因此放松了一點。她並沒有因為夏油傑的驅趕而感覺到傷心或者什麼,只是不無困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其實她自己也清楚。就是列車爆炸案的原因。

  游戲裡副本經常發生糟糕的事情,硝子在副本裡死掉過她在硝子面前毀滅了不止一次城市, 第二天硝子也表現的很奇怪。應該是算法無法將副本和現實中的人物做區分,讓一部分情報流入了『現實中』的他們那裡吧。情報太少了所以大家根本沒法形成記憶,但就是會感覺有哪裡怪怪的,那是他們的潛意識在示警…

  不過也沒有問題。梨枝想。她此前在醫院打了整整三年的游戲然後才醒來,之後的副本也總是時間和現實完全不同,如果換個人應該會為了這種『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時間失調感而混亂發瘋吧。不過梨枝還是蠻健康的(她自己覺得自己很健康的!)活到了現在也沒有被送進精神病院或者想發瘋。因為隨著副本結束、得到了獎勵,就好像所有情感都會抽離,甚至部分記憶都會消失,變成『當時我這麼攻略了小游戲』的步驟印像。

  梨枝還是很活在現實的,得到妖精生物又和五條悟同學玩鬧(算玩鬧吧?才不是她在欺負人!他也挺開心的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肯承認就是了)之後她就基本忘記列車上的事情了。只記得『先發生了這個再發生了那個』的系統任務日志上會記下來的簡短事情。游戲npc印像比她更淺應該忘記的會比她更快一點,或者途中就會有微調…因為副本是會計算好感度這個隱藏數值的。硝子那個時候就是完成了很多次副本,刷了很多友好度(雖然她沒看到,不過結合後來的事態肯定就是有!),所以過了一天就開始友好對待她了五條悟同學也是。

  梨枝那天回去教室後沒有吃便當,她本來就不需要進食只是想和朋友度過這樣的時間而已。硝子用有點擔心的眼神看著她,梨枝看到她眼睛裡面自己的倒影,發現進入室內離開陽光之後她周身的氣氛有點陰沉。她用一根手指在額前撥了撥把遮住眼睛的劉海給弄上去,自己覺得之所以那麼陰沉都是因為這撮頭發的錯!然後就看著硝子微笑了。搖搖頭示意沒有什麼不用在意。

  硝子還是很在意。不過午休時間快結束了下午夜蛾進來上課,她就沒有說什麼了。也知道梨枝現在心情不太好,在上課的時候也沒有看她而是給了她個人空間。讓她一個人自顧自的發呆。梨枝下午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不過她聽了也聽不懂,就是目光出神的望著斜前方的桌面然後用余光感覺到窗外的太陽在隨著時間推移變化位置。她旁邊靠窗的那一排就是五條悟的位置,不過下午他不在。

  高專並不總是滿課的,今天下午最後一節就沒有。因為老師有事情要做,而且原本教其他科目的普通人老師也由於緒方梨枝的原因,很早就被上面的人『撤離』了。

  梨枝放學後問了一下,知道五條悟是去出任務了,她突然覺得有點寂寞,就坐在通往下一層的台階上抱著手臂。硝子原本走在前面聽到動靜就回頭望她,看到這樣子也嚇得愣住了,作為朋友她對梨枝濾鏡真的很重但是要承認她真的有點神經質。一般的學校裡面如果有這樣子的同學其他人也會覺得很困擾的。不過幸好這個學校裡面的人兩只手就數的過來。梨枝坐在上方台階上抿著嘴唇看了她一眼。

  硝子感覺她有點不開心,但也知道不用太擔心,讀一下年輕媽媽要看的育兒教科書就知道,小孩子會有一段和誰都合不來的很煩躁的時間,就是在那段時間裡面她會意識到他人並不只是自己感覺的延伸,他人和她一樣都是這個世界上獨立的個體,並且試圖重新確立自己與他人的聯系。梨枝現在就是進入了這種階段呢…算快的嗎?硝子想,同時也覺得她在前面十一年的家庭和學校都沒有學到的東西,現在就要在高專在所有人的配合下重新成長學習一次。有點怪怪的。但也值得欣慰。

  她輕聲說「那我先走了。「然後就把梨枝一個人留在上面。後者安靜的目送著她的背影,等到已經看不見了之後才把手伸到自己的面前檢查著。依舊是傷痕累累的手,不過她沒有覺得痛,可是明明不痛為什麼還會這麼煩躁呢!她真是完全搞不懂,梨枝甚至坐在那裡耍無賴一樣的踢了兩下腿,最後莫名其妙心情好一點(老師還是很關心她的。硝子今天一整天也像是年輕母親一樣不放心的關切著她。那兩個人對她或多或少的有誤解,不過他們的確以自己的方法在喜歡她!),就從台階上站起來。用點滴架噠噠噠的敲著地面幾乎可以說是腳步輕快的走回了教室。

  梨枝不需要睡覺,不回宿舍也OK。她想等夏油傑第二天過來教室並且抓住他。他和五條悟不一塊上學,每一次都是來得最早的。可能是在普通學校上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吧。今天就是他說了『請你回去吧『的話之後事情才不對勁的。梨枝也搞不懂見面到底要說些什麼不過總之決定和他說清楚!

  夏油傑在當天最後一節課的時間來到了教室。

  #

  夏油傑昨天做了很奇怪的夢。…雖然這麼說,但是在這個學校,大家都清楚夢不僅僅是夢而已。

  之前硝子對老師說墨的事情的時候老師還安慰她『可能只是夢而已『,結果她一回教室就看見了被全部塗紅的牆壁和避難一樣逃出來的夏油傑,那之後的事情就大家都知道了…硝子和他的關系並不是太親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而且夏油傑總覺得她對緒方梨枝有點過保護了),但夏油傑作為第一個』緒方梨枝的預備保護者『,會定期去和夜蛾交流,也從中知道了那一件事。他當時都被嚇到了覺得老師怎麼能這麼逃避現實?

  連悟都炫耀一樣的和他說過』一片漆黑的夢『的事情,哎整個學校裡面大家都是災難片或者冒險片的演員,努力在安撫緒方梨枝的情緒、做到和她共存、甚至希望能夠讓她『有所成長』造福全人類。只有五條悟希望能出演校園偶像劇,夏油傑好早以前就屏蔽他了。

  反正自從紅的事情之後。夏油傑就知道了夢的寓意,後面喝下猶如咒靈濃縮汁的『巧克力血漿』的時候也轉變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夠真正成為被緒方梨枝接納的『朋友』。當時悟不在學校裡面也接收到了夢境。只有夏油傑什麼都沒有,他知道這是因為緒方梨枝並不完全信任他。…不過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真正接受夢境竟然是那種感覺。

  昨天的夢很支離破碎,他簡直像是站在列車頂端一樣被風吹來吹去,場景也迅速的閃回,一下子是都市一下子是郊外,甚至還有雪崩的場景。就算他真的因為出任務要爬列車頂端好了(雖然完全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任務。他是咒術師又不是特工…總不至於是和會用咒術的恐怖分子,因為列車上的炸彈或者毒氣而戰鬥吧!)但又是為什麼會出現雪崩啊?

  夏油傑不太清楚,夢中的他似乎被一個很危險的敵人盯上了,和她戰鬥的過程中每秒鐘基本會有三次生命危機,他經歷過很多次戰鬥了每次到這種生死關頭心髒就會收緊所以很清楚,但是一秒鐘竟然有三次…總覺得就算沒有真的死於生命危機也要死於心髒病了。

  之所以說是她…其實夏油傑並不特別清楚。敵人是一個黑漆漆的小矮人。頭發是黑色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因為夏油傑在夢裡面就像近視眼一樣看不清楚,所以只能覺得她全身黑漆漆。但那個衣服總覺得有點像連身裙,她的頭發也是長的…嗯雖然夢境裡面的他也是長頭發就是了。敵人的身材瘦小幾乎讓人想起緒方梨枝…不過也許這才是做出如此推論的重要理由。明明哪裡都不像,無論是顏色也好健康的行動也好還有洋溢著自信狂氣,幾乎像是舞台上的女演員般的言行也好全部都和緒方梨枝完全相反。但莫名其妙的就是讓他想到她。可能是因為聲音有點像吧。夢境裡的自己凝神細聽她話語的樣子也讓夏油傑想到現實中的自己。

  他覺得自己和夢境中的那個人應該不完全一樣。硝子當時說她代入到墨的視角中了,夏油傑也覺得無論是頭發的長度也好還是那種近視眼般模糊的視野,『無法完全代入『的地方也好都讓他覺得那不是自己。如果有平行世界的話可能他就會變成那樣子吧,他看見僧袍的一角了(但是見鬼了,為什麼會是僧袍?咒術師和和尚雖然都是祛除不干淨的東西,但差別還是很大的吧!)。而夢中梨枝的話語他也聽不清楚,只能感覺到其中的敵意。

  夢中記憶支離破碎,不過能知道兩個人經過了不可思議並且慘烈的戰鬥,原來真的有毒氣而且列車也真的在他面前爆炸了,光是雪崩都遭遇了兩次不過第二次的時候夏油傑沒有覺得害怕…就是說該不會第二次雪崩是他引起的吧!通常不會做這種設想的,以個人之力就想要引起天災,你以為你是誰啊?但是剛剛黑色梨枝就是在那裡砰砰砰的(那個發出聲音的不會真的是火/箭/筒吧?不會吧?該不會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咒術師和咒靈的陣營分別,而是作為正義使者的高僧他(夏油傑)和果然真的去做反派了的恐怖分子緒方梨枝為敵吧??)引起了雪崩,那和她作為敵人,勢均力敵的夏油傑能引起雪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還是覺得真的很了不起。不愧是平行世界。夏油傑要對此表示尊敬。

  夢境越往後,雖然還是沒什麼邏輯也無法看到連續三十秒以上的景像,但總算從近視一樣的視野變得清晰起來了。他看清楚黑色梨枝身上穿的是修女一樣的長裙。耳朵上面是和現實世界中一樣的紅色耳釘。而往常左手的移動點滴架則被一個穿刺了手掌的十字架代替…夏油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愣住了。他知道第一次悟只是動了那裡一下她就死掉了,但夢境裡的他似乎並不覺得那裡是要害,倒不如說為了避免刺激緒方梨枝而盡量不提起任何宗教方面的事情,像征她信仰的十字架就更加不去碰了。

  他那下是知道了原來夢境(平行世界)的世界觀不是打敗咒靈,而是宗教大戰啊!夏油傑是代表日本本土的僧人…雖然完全看不出來那是哪個寺廟的僧袍。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只有新年參拜和祈求學業順利的升學考之前會去寺廟,看不懂也正常,反正夢中的自己也不至於去加入什麼新興宗教(說難聽點就是邪/教)騙人嘛!梨枝之前和他說過一點教主的事情,夏油傑現在也是裝不知道一樣過濾掉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從頭到尾正義的,就是梨枝妹妹…年紀還和現在一樣,是很不穩定的青春期,應該是一不小心踏錯就變成了狂信徒吧!沒有哪個正常信徒會真的學耶穌一樣用十字架穿透手掌的,總不至於是覺得這樣比較時尚吧,

  剛好基/督/教也是外來宗教。那輛莫名其妙在雪原上開了很久的列車也和現實中的列車路線完全對不上號。夏油傑不知道那是因為梨枝妹妹已經把它往懸崖開了,只覺得平行世界的鐵路公司原本就是這麼設置的而且以小見大,這也顯示了它和現實世界在很多基本構造上都不一樣啊!他就想會不會這個時候就是黑船事件的時候(剛好梨枝也是一身黑色),外國勢力大肆入侵。現實中是經濟和軍/事、文化的入侵,但夢境中就是宗教戰爭!(咒術師大戰)。

  看梨枝妹妹又是火/箭/筒又是炸彈的就能猜到那時候的咒術師和軍隊勢力沒差多少了。雖然她代表國外勢力有點奇怪...不過梨枝的父母本來就是人渣,如果夢裡的設定是她從小被美國收養了被培養成了超級英雄(超級反派)就正常了。夏油傑也是看過漫威電影的呀!而且那些軍備真的就很有美國軍/火/販/子的風格。她之所以十一歲就能戴耳釘也是因為那邊民風開放!不然的話現實中她是在高專沒人管她就算了,真正按年紀在日本怎麼可能會給她打耳洞。

  而他…嗯雖然已經有列車出現了。不過兩個人打成這樣都沒被衛星監控沒有自/衛/隊戰/鬥/機派過來。那可能列車只是方便的設定,某種移動工具之類的,日本的科技還是和黑船事件那時一樣落後。所以夢中的夏油傑才什麼武器都沒有只能靠咒術和拳頭和她戰鬥…不過說真的這個也落後過頭了吧!他後來是看出來這裡的自己設定是三十歲大叔了,三十歲了還被梨枝妹妹(現實中連走路都會摔倒摔倒就會死的緒方梨枝哦!)壓著打。就算她是USA改造過的人造人被基因強化過被植入了特種兵戰鬥記憶這也太丟臉了!

  而且他最後還去搶了她的炸彈開關並且大放厥詞…夏油傑自己在這個年紀看了很多美國大片,裡面都有正派反派搶炸彈開關的場景。(從他是搶炸彈的那一邊來看,果然夢境中的自己是正派,就是要抵御侵/略者)如果是現在的他到那裡的話就像不會放過移動點滴架這麼明顯的破綻一樣,也不會放過開關。但是也會好奇這麼明顯的弱點真的管用嗎…果然,在黑色梨枝發愣的時候他就看出來根本不是因為僧人夏油傑正中靶心,她每次看悟做出那些傻的可以他理解是為了追女孩子她卻完全無法理解其邏輯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

  最後僧人傑按下開關然後無事發生的時候,就算是在夢中沒有真正的身體,夏油傑也尷尬的簡直想要蜷縮腳趾。之後又被梨枝打了…唉如果是現在的他過去也會搶開關所以沒法指責僧人傑。不過他好歹也大了自己十歲吧怎麼科技方面的思想完全沒進步的!總不至於穿上僧袍就真的開始厭倦俗世PSP也不打電影也不看的清心寡欲十年吧??最後夏油傑只能歸因成那時候的日本可能真的文明未開化,類似於大正時代所以僧人傑才什麼都不懂。

  砰砰砰砰的打到最後,他還好意思說別人是猴子呢(這到底是什麼稱呼啊...難道是因為寺廟在山上然後自己修行的時候被猴子用石子打過嗎?),明明人類脫離猿猴時代的標志就是學會制造並使用工具(武器)。梨枝妹妹自己也嘲諷了那句話,不過最後僧人傑還是成功學以致用,搶到了炸彈開關制造了第二次的雪崩兩個人一起埋入雪中。

  當時夏油傑能夠感覺到那一個自己的想法,因為即便是支離破碎的夢境,到這裡他也有一種心潮澎湃了。他想要和她成為家人想要提供給她一個『下了列車也可以去的地方』,在裝著黑色梨枝的金屬球體浮出來的時候夏油傑也好想吹口哨覺得那酷的和科幻電影差不多。但是在金屬球被夏油傑敲開的時候,和夢中的自己一樣,他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說這個夢境是十年後自己的印像折射的話,那麼接下來的那一段記憶他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想要面對,所以過得很快夏油傑完全不知道兩個人做了什麼樣的交流…不過也可能恰恰相反,那段對話是他無可替代的珍貴回憶,就算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高專夏油傑)也不想給,所以他才什麼都沒有看到吧。

  夏油傑在夢境的最後才取回身體,這一次再也沒有那種近視般的模糊感和不同步感,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進入了夢中自己的身體並且梨枝那個時候也已經把手抽回來了,她靜靜的面對他,坐在雪中浮板的另一端。

  教主夏油傑對緒方梨枝的印像是在列車頂端,她俯視著被鎖鏈甩來甩去的他時露出的笑容。那是宛如肉食動物一般凶猛,宣告著『我要吃掉你來增強自己』的笑容,也很驕傲。

  但是映在夏油傑眼中的是緒方梨枝消失之前的景像。穿著黑色連衣裙披散著微微濡濕的長發的她看起來比顯示中要成熟很多,她的身體已經變成微微透明,他可以同時看見她放在胸前握住十字架吊墜的手,和她右側肩膀上方一點從後照耀著她的陽光。

  梨枝此前對教主傑說過『活下去』和『你贏了啊。』但是對夏油傑她什麼都沒有說。他一瞬間覺得和在夢中無知無覺的自己不同,這位狂信徒少女真的從天上的某處得到了啟示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她看著他,沒有血色的嘴唇抿在一起,然後放開。那一瞬間陽光越過了某座雪山的邊線在上方的白雪上閃爍了一瞬,十年後的他在這個時候因為強光而閉上了雙眼,而夏油傑卻只是睜著眼睛,睜著眼睛看著。

  她對他露出了一個羞澀的微笑。

  太陽從雪山後冒出一角,光線已經不再閃爍不定的時候,她和剛剛那瞬耀眼的強光一同消失了。

  這就是夏油傑夢境的最後。

  他起來的時候其實才五點多鐘,平常定的比悟還要早半小時的鬧鐘都沒有響。夏油傑半坐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朝陽發呆。他突然很討厭太陽,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遲來強光的影響而且頭很痛。就爬起來把窗簾全部拉的嚴嚴實實並且喝掉了桌子上昨天留下來的冷水,沒用,並沒有緩解干渴,冷水經過喉嚨之後他反而覺得那裡更加發熱。夏油傑當時已經在把書往書包裡塞了但突然不想去教室了,他也沒有打電話請假,就這麼趿拉著拖鞋回到床上,都沒有鑽進被子就直挺挺的倒下來。

  他在想那個夢境到底寓意著什麼。從頭到尾都很像超級英雄電影,他以為被控制被制造的人造人緒方梨枝在最後可以被拯救,可以加入正義英雄夏油傑的陣營。(他該不會經常這麼救女孩子吧!之前緒方梨枝說預告片的時候就說過『很受女性歡迎』。真的只有電影才會男主角的每一個敵人都是美少女,不過如果說是美國那邊就好這一口每一個人造人都是這種模樣就說得通了。要不然就是他之前從某個研究機構之類救回來的女孩子)。然後兩個人或者一整個家庭繼續為了正義而奮鬥。

  結果真是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他的正義反而造成了壞後果…但他想的最多的還是梨枝最後那個微笑。夢境中的她和現實完全不同,危險程度可能差不多甚至因為夢裡面沒有穿刺樂園和紅要有所下降,但是一舉一動都洋溢著『我真的很強』的自信。唯獨最後那個笑容他可以直接和自己的同學聯系在一起。當時甚至讓夏油傑有一種眼睜睜看著她在面前消失的感覺。而且…夏油傑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老師的辦公室看到過她的過去,夏油傑就算是沒有被她承認和她之間有些疏離的時候也沒有把那些過去在梨枝的面前吐露過一個字,就連梨枝問起來她打敗的那些人都去哪裡了?的時候,夏油傑也只是說他們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根本沒有把醫院地點告訴她的意思也沒有提到過車禍…他懷疑梨枝可能根本不知道穿刺樂園在校門口弄壞掉了那些同學,那也沒必要由他來說。

  那次是一次,在那之前五條悟是第一次,他當時可能覺得冷眼旁觀也無所謂因為梨枝怎麼看都不適合高專如果她可以知難而退也很好啊…但是不是『知難而退』那麼簡單,針管從她手中脫落她是真的死掉了。第三次就是硝子的任務,夏油傑在她們出任務之前攔下了緒方梨枝和她說了很多,但最後還是沒有好結果…硝子可能就因為這些很討厭他吧。也可能她在那之前就討厭著他身上『會讓事情變成這樣』的性格特質。她沒有說出來過,但顯然覺得他傲慢、理想太過不切實際、內在其實很悲觀。

  算上夢境就是第四次了。

  夏油傑閉上眼睛,黑暗中都會浮現她的那個微笑,消失之前的微笑,他根本不想睡過去害怕睡過去之後又要做夢,硝子一開始提起醫院那些人的時候他只覺得痛心,完全沒有想到過真正輪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不想做夢。

  他原本只是不想去上課但現在額頭好像真的發熱起來要發燒了,雖然拉上了窗簾但是陽光依舊從縫隙透了過來,甚至因為昏暗的室內只有那麼一束光線所以顯得更明顯了,它落在夏油傑的身上他覺得很燙但懶得翻身躲掉,只是用一只手臂橫在眼前擋住光線。

  夏油傑連續幾個小時想著緒方梨枝的事情和以前的一切,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夜蛾老師的電話打過來鈴聲響了好幾次他才接起來,接起來的時候自己也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嚇人。他忘記是怎麼把那邊應付過去的了,連之後有沒有又睡過去(這回是沒有做夢的版本,但是反而更加困倦,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黑暗沒有邊界的大洞裡面往下掉)都記不住了。

  但緒方梨枝中午過來的時候他的確是醒著的,很安靜,像是第一次起床一樣靠著床頭,望著從窗簾縫隙透過來的那一點點光。窗簾原本是深色的,但邊緣已經被陽光暈染成了一片金黃…他瞬時間想起最後被陽光照亮的雪山邊線。

  緒方梨枝在那個時候敲門。夏油傑當時腦子昏昏沉沉的好一會都沒有回話,最後卻是突然坐了起來想她一個女孩子到底是怎麼進到男生宿舍的啊?悟是啥比嗎不會攔著嗎???他坐起來本來是想下床把她趕回去或者搪塞幾句,本來腳都已經碰到地面了才想起來為什麼她會來,就是因為他今天沒去學校她之前又說過要殺掉另一個他(雖然最後結果完全相反…哎,她還不如做了呢!)所以擔心吧。

  梨枝妹妹什麼時候成為這麼會關心人的小孩了。他的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調笑,但心中更多的領域只是一片死寂。夏油傑現在陷在夢境裡面,尤其發現現實中他也沒做什麼幫忙的事情,所以相當自我厭惡反正現在沒勇氣看見緒方梨枝的臉。

  他好久都沒發出聲音,梨枝就直接開始轉動門把手了。說真的如果是以前的她就會乖乖回去了,不,巧克力血漿之前緒方梨枝和夏油傑的關系根本沒有好到能夠讓她克服異性恐懼症來到他宿舍門前。但就是說是不是那次夢境之後她也有點被黑色梨枝感染了變得強勢了起來?

  夏油傑當時其實有點動搖了覺得半推半就,她進來就進來吧兩個人談談也好。但視線一掃到桌子上堆積成山的愛情電影dvd就瞬間改變了主意——這種東西怎麼能讓她看見!

  這些都是給悟那個白痴出主意的時候,夏油傑提供的影單上的。悟利用鈔能力真的一天之內就讓僕人送過來了,又需要參謀就把他拉過來一起看了。別說了那過程簡直不堪回首,在黑暗房間和朋友一起看愛情電影就已經讓人想要大叫nogay了,結果悟明明日常會把災難片演成愛情片,但真正看這種電影的時候卻因為『女主角總是放棄銀發開跑車的大少爺(悟絕對代入自己了),說他身為封/建家族大少爺、竟然家中還有一堆僕人而且僕人會對他下跪(悟開始害怕了)、一點都不溫柔!(亞撒西),不體貼人。所以選擇了除了溫柔體貼之外一無是處的男主角』而生氣。

  他一生氣咒力就四處亂飛,之前看電影的時候悟還特別小女生的抓了個抱枕抱著,天啊又不是看恐怖電影他到底是准備在看到什麼畫面的時候用抱枕擋住眼睛或者抑制激動情緒啊?但是當時就一不小心抱枕完全壞掉了,羽毛四處亂飛。悟還氣的要跳起來砸電視「這什麼狗屎劇情啊!」留下夏油傑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裡面。自己的抱枕被毀掉。自己的電視也快要被毀掉。而且腦袋上全部都是羽毛。而面無表情的從後面看著他。

  反正那天兩個人在宿舍就打起來了而且從幾層樓高跳下去,還被硝子目擊了(她後面說他壯的和猩猩一樣,現在夏油傑還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一堆不堪回首的回憶…而且都這樣了五條悟還要接著來他房間看電影!現在那一堆dvd和純愛漫畫就堆在他桌子上。至於為什麼不放五條悟那裡嘛…夏油傑冷笑一聲,他當時說的是『我可是酷哥這樣會崩人設的!『。再加上之前被打出來的洞還沒有修復…梨枝妹妹現在一進來,那個啥比白毛男是什麼情況他不知道,反正夏油傑要變成戀愛腦到在房間儲存一大堆dvd漫畫,同時還有暴力傾向會動不動打架還把宿舍弄得破破爛爛的人了!

  哦…問硝子的話她說不定會說他咒靈球吃多了,其中肯定也有女性怨念化作的所以他有點體內激素失調,緒方梨枝自己就是制造出來的身體完全靠激素來控制情感的所以特別理解!再加上她自己也有點戀愛腦(雖然厭惡確切的戀愛對像,但她對自己的『孩子』傾注了所有的愛,普通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的才對)。dvd會被她認為是『女孩子渴求戀愛也很正常沒什麼不對』。到時候梨枝搞不好要和對硝子一樣對他以姐妹相稱。

  再加上宿舍…梨枝也是第一天進宿舍就把它戳的哪裡都是洞了。夏油傑第一次聽硝子說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想這也不至於吧。現在看著自己敘利亞廢墟一樣的宿舍也是只能苦笑,共同點這麼多,梨枝倒是不會覺得他很奇怪。但是被全學校最奇怪的緒方梨枝認為『同道中人』就可想而知了!夏油傑覺得還不如被她說奇怪呢!

  這怎麼可以。絕對不行。梨枝已經在外面扭門把手了真是的這小孩有沒有隱/私意識。他當時就說「不要。」因為太急促了所以聽起來真的是他第一次說的那麼快那麼冷淡。後來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到門邊壓住門把手。讓梨枝先回去吧。


第57章

  夏油傑在當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去了教室。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要這麼做,悟一天到最後也沒回宿舍不過這樣也好,他現在頭就已經快要爆炸了,如果那家伙又回來就著緒方梨枝來他宿舍這件事巴拉巴拉一大堆,夏油傑估計自己真的要殺人。殺貓。

  他沒回來當然也沒有人會和夏油傑說緒方梨枝的事情,問硝子應該知道吧可是他怎麼記得自己好久以前就被她拉黑了?好像是和悟一塊被拉黑的,應該就是悟太招女生討厭了吧。夏油傑這麼想,完全無視了平常歌姬復雜的視線(一邊這麼看他,她一邊還會走到過道的最旁邊)和硝子那句『你們都是人渣』。他並不知道緒方梨枝就在教室等他,還是飯也不吃覺也不睡的准備直接在教室等到第二天早上。知道的話可能會更加心情復雜,因為這種做法在電影裡面看上去還挺浪漫的但是現實中遇到這種同學真的很讓人想要叫救命。又不是跟蹤狂!

  夏油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面對她了同時看了看時間,確定還有一節課就去了教學樓。結果他在上樓的時候就發現有點安靜的過分,到了教室門口呆了一下,發現燈沒有開老師悟硝子他們也都不再,上課時間一向關著或半掩的窗戶倒是大大打開了,風把窗簾吹起來,它像水母一樣浮在空中,然後和夏油傑的呼氣聲一塊落下去。

  在窗簾第二次落下的時候,夏油傑看見了靠在窗沿看風景的緒方梨枝。

  「第二節 沒有課來著。」她說。手肘撐在上面很輕松的回來看他,此時已經接近黃昏,橘黃色的陽光把緒方梨枝的一半手臂、上衣、和側臉都變成了暖色。她看起來突然健康了好多,語氣也比平常更加成熟,就是從小學生突然進化成初三,看情況說不定可以成熟進化到高中的程度。

  夏油傑唔了一聲,其實上不上課倒是無所謂,本來他開門的時候最後一節課也已經開始十分鐘了,一天的課都這麼翹過去的人也不會在意這麼點知識吸收不吸收。但他站在原地幾秒,梨枝把視線收回去又開始眺望窗外風景,夏油傑就好像突然泄了氣,他的肩膀往下放松,比之前緊繃的心情(『找她談談『)輕松多了的朝她靠近。

  他走到了她旁邊沒有窗戶被凸起牆壁擋住陽光的地方,校園戀愛電影就會刻畫這時候兩個人並排站在窗前吧,不過高專的窗戶有點窄不夠兩人並排的,起碼一個人是夏油傑的時候不行,雖然是高中生但他的胸背已經十分寬闊,緒方梨枝看他的話就要抬頭看。

  她這麼做的時候夏油傑看見了她被夕陽染紅的睫毛,睫毛每次眨動,上面就會有悠悠的反射光線變化。她的眼睛在明亮處總是會被認為是沒有溫度、渾濁的金屬質地的灰藍。但此時也鋪上了一層夕陽色。

  黃昏是逢魔時節。夏油傑腦中不知為何閃過了這麼一句話,不經意去看她的話會覺得她的眼睛是鮮紅的,現在他就被這雙鮮紅的眼眸死死釘在原地。雖然是在教室,但是和站在隨時會有車或者妖怪衝過來的黃昏十字路口沒有兩樣。

  緒方梨枝看了他好幾秒鐘,她在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什麼異樣。沒有傷口也沒有詛咒(debuff)也沒有精神病。最後一點梨枝也不太確定,如果有的話系統面板會有顯示的吧!但大家也都說她腦子有點短路但系統卻從來沒有發布一個任務讓她試著治治看來著。一個心理不太健康的人卻要關心另外一個人有沒有精神病,緒方梨枝真的是全憑對同學的一腔關愛(也有『呃該不會是我在副本裡面把他給打傻了吧?『的負疚感),不過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沒有充滿血絲臉頰也沒有死人的灰白色,就是說至少和以前班上嗑/藥的同學不太像,梨枝就覺得夏油傑還OK了,剩下的就不太關心。只是對他抿抿嘴唇笑了一下,又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夏油傑被她看著的時候有覺得自己的身體以她的視線落點為開口,從裡面完全翻出來了。美麗的女性經常會形容討厭男人的視線『像是舔舐一樣』,但剛剛夏油傑感覺到的抗拒感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僅僅是在看他的外表也在看更加深入的地方。雖然沒有六眼但是『看到』就是她的能力,某種意義上她可以預言未來或者通過平行世界的窗口(夢)窺探到十年後的事情。

  他沒有要躲的意思,這點都受不了那就不用和梨枝做同學了。只是在她重新凝望窗外的時候有點好奇,夏油傑在這裡的時間要比緒方梨枝久很多,這個學校的景像並沒有他不知道的,但他那個時候真的很想走到她身後看一看,她究竟是在被什麼樣的風景所吸引。

  夏油傑沒有真的走過去,但是他發現在緒方梨枝的手邊,窗沿處擺著一個玻璃瓶子。瓶子裡有一半的水,水中有一只又像章魚又像風箏的海洋生物擠在瓶底,偶爾會在少得可憐的水中甩動一下尾巴游動一下。

  那看起來不太像現實中的物種,以前小學要寫假期報告,夏油傑也翻過海洋生物圖鑒,裡面有很多都醜的可以讓人覺得『真是地球生物?』,但都有限度。唯獨看到那只褐色『章魚』的時候夏油傑皺了皺眉,他的心底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愛感,但又因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喜歡它,這種情感又很快的被警惕與厭惡壓過去了。

  那肯定不是自然界的物種,會不斷向周圍宣傳我很可愛並且希望別人善待自己的美麗生物他只見過緒方梨枝一個…當然是說她不說話的時候。(原本五條悟應該也算吧。他有想『神子』長成這樣是不是就是小時候還弱小,要可愛一點免得別人因為那張嘴把他打死。也算是神明級別的自然進化。不過他身為男性經常無視那張臉想要打死他。學校裡的女生也…她們本來作為異性應該處於被魅惑範圍中啊!只能說悟的性格實在讓人受不了。)

  他在想這東西會不會是她新生下來的。剛好昨天也做夢了,而且當雲一瞬間遮住太陽的時候他發現緒方梨枝就算沒有夕陽渲染,現在她的臉也很紅!硝子上次就是做完夢第二天紅就出生的,那天也是他第一個看見往常面容蒼白的梨枝妹妹臉紅紅的,呼吸帶熱氣,好像發高燒很難受的樣子。他裝作沒事情發生實際上悄悄嗅了嗅空氣,想知道是不是和上次一樣會從她身上傳來甜甜的過熟腐爛果實一樣的香氣。

  結果梨枝一瞬間就朝他看過來,臉上還是那種『咿..』的表情並且往後面退了一小步。夏油傑當場傻掉了他以為她沒有那麼敏銳(說真的!她不是一直對別人(npc)視而不見的嗎!)而且在女同學旁邊聞空氣真的好變態,而且上次她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在看五條悟!(那個變態)。他試著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結果剛剛張開就放棄了,梨枝倒是沒有在這裡發作,她今天好像成熟了很多,帶著微笑又回到了窗戶前面並且把玻璃瓶朝他那裡推了推問「你是在看這個嗎?」

  她那樣子儼然是打掃兒子房間結果發現了色/情dvd、女僕裝還是一米八兒子尺碼大小的、全套捆/綁道具,但依然假裝沒看見同時貼心的把衣服洗了疊好放在兒子床上的媽媽。雖然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但心裡肯定已經在說『哎呀…怎麼會做這種事?『了!夏油傑一瞬間覺得好累好想大叫救命,昨天夢裡十年後的自己被黑色梨枝暴打的時候都沒有他現在這麼崩潰吧?不過已經錯過了解釋的時間,特意去解釋反而格外畫蛇添足,他就只是點了一下頭,說「第一次看見。」

  真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玻璃瓶,而且冷靜下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對它也挺感興趣的。現在玻璃瓶除了一角被陰影擋住之外,其他地方全部暴/露在陽光下,它好像不喜歡陽光,就算是黃昏等級的光線也不行,努力游動著朝教室這一邊貼,不過因為是透明玻璃瓶所以成效不高就是了。梨枝聽到他的話之後笑眯眯的用一根手指繼續把它往他那邊推,現在它全方位在陽光下,但估計不敢對梨枝的所作所為表達不滿,就連掙扎都沒有,只是懨懨的努力沉到水中想要躲避陽光了。

  她說「這個叫【妖精生物】。」

  「唔。」夏油傑說。他之前想問這個是不是緒方梨枝的新孩子來著。不過如果真的是這種大事情應該會有人通知他。而且總覺得這東西…它好像並沒有緒方梨枝一脈相傳的【侵蝕】特性。梨枝自己是有著虛幻純白的美貌,但從來不用,只是讓別人又害怕又瑟瑟發抖又想要除掉她來著。她的孩子基本是為了保護她或者反應她的某方面恐懼而生成的,比起『讓別人喜愛自己『其實更重要的是』害怕也好趕緊得到力量『。而且梨枝對其他的孩子都很在意,從來不會做它們不喜歡的事情。更不要說把人家隨便丟在玻璃瓶裡面(玻璃瓶還空了一半的水)並且放在太陽下曝曬了。

  他說「莫非你還挺討厭它的?」梨枝說「本能的不喜歡。感覺雖然看起來很可愛但是內裡是大叔——你能想像嗎?你喜歡上了一個虛擬主播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每天都去看他的直播給他充了很多錢在整個房間裡面貼滿了他的海報…結果有人大爆料這家伙的皮下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可能就會想殺人吧。」

  梨枝說。夏油傑覺得自己有點踩到雷「呃你以前有這種經歷?」他覺得梨枝以前應該沒錢和沒空去追主播。現在有錢了但是有勇氣騙她的人…有沒有說過所有通往這個學校的信息都要接受上層管制的?一切都以不刺激她為主。

  「沒有。」梨枝原本陰沉的腔調瞬間一掃而空,她聳聳肩。夏油傑覺得自己有點被騙了但也松了一口氣,結果梨枝下一步直接就是去扭開玻璃瓶的蓋子「但是硝子說有本能的喜歡這東西——這不合理吧?怎麼人家一上來就是全聲望冷淡得很努力的刷好感值才行,這東西就被所有人喜歡了??」

  「哦…」夏油傑說。他這下懂了,這也是之前為什麼不覺得妖精生物是緒方梨枝小孩的原因…怎麼說呢,女孩子那邊嫉妒心是很重的。梨枝倒不特別針對同性,她有點男性恐懼症(或者厭惡比較貼切吧)在所有人中最喜歡硝子,對於硝子被搶走就特別在意!

  她的所有怪物都是一副好恐怖隨時都要毀滅世界的樣子,搞不好就是為了襯托她本人『其實沒有那麼怪物!』。雖然都是意識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但顯然潛意識以表層意識(緒方梨枝)為主。不會做她不喜歡的事情。用她的說法就是『只為了讓她玩得開心而存在的游戲開發商『沒可能故事進展到一半突然出現一個大家都喜歡的女二號(章魚)導致女主角(緒方梨枝)地位低下去的。

  至於所謂的『全聲望冷淡』,夏油傑也是給她這種印像的罪魁禍首之一,他此時也只能干笑兩聲,沒敢把那句『您也不想想您那時候是什麼形像啊…』說出口。至於之後的刷好感度…唉咒靈本來就來源於人類的情緒,梨枝可以直接把怪物們的真名刻進認知到它們的人的腦海中,他之前也想過會不會她真的可以操控情緒。不過反正她沒真的對他做過,夏油傑自己看自己對緒方梨枝態度的轉變都是有理有據的。不過他和老師交流的時候她畢竟不在場!也根本不知道他們都在那裡私下腦補了什麼,可能只覺得因為自己勝利了所以得到了好感度獎勵吧。哎梨枝妹妹…據她所說好感度還是隱藏數值,她就真的沒考慮過隱藏就代表這個數值根本不存在嗎?

  不過畢竟只有梨枝自己可以看見面板,所以她享有最終解釋權,夏油傑沒什麼好說的。「而且還有一點。」梨枝已經把蓋子扭開了,沒有蓋子的遮蔽妖精生物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現在就算緒方梨枝就在面前它也開始驚慌掙扎了,不過梨枝妹妹完全不是會把這點掙扎放在眼裡的人,力量上和心裡上(這條章魚沒有人權吧?不過感覺它好慘…)都不屑一顧,直接伸出兩根手指去夾它。她的手真的好小啊夏油傑的話估計會直接卡在瓶口,不過似乎這樣操作還是不方便,就是說不是夾不出來而是會把那玩意給弄爆。她就皺著眉把瓶口反過來倒在手上了。

  伴隨著這個動作瓶子裡的水嘩嘩的往外面流,夏油傑現在是知道它是怎麼空掉一半的了,妖精生物完全躺到了緒方梨枝的手心,現在它已經脫離了陽光但好像更加沒力氣了,連像鯉魚一樣拍打尾巴蹦跶一下都不敢,估計是真的很害怕梨枝妹妹吧。

  「啊…」想到這裡夏油傑就去打量梨枝的臉。發現她的臉變得更紅了,嘴唇也張開了又合上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好像剛剛才第一次發現自己身上有這個部位一樣。她的嘴唇上面殘留的唾液亮晶晶的,被夕陽照到就很紅…夏油傑看著莫名其妙覺得有點色氣。更重要的是再想下去他真成人渣了!就默念著FBI warning然後移開了視線。

  他想這孩子是怎麼了啊?梨枝卻繼續說「嗯…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這個,這個有點太隱私了所以你要保密哦!」

  「嗯嗯。」一提起隱私他就想到他桌子上那堆愛情dvd,頭好像又開始痛了。

  「硝子是說怪物們都會反應我的一部分需求。我也差不多認同。如果不是玩家有這個需要系統絕對不會提供這種的,不然數值平衡就白做了!不過這個是例外…是例外吧?我還沒有到想去牛/郎店的年紀啊。上一次想到要當新娘還是在幼兒園呢…」

  梨枝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好混亂,她平常話很少(對五條悟的時候尤其,那時候她還會非常端莊的微笑,把興奮的亂講的他給糊弄過去),但某些時候就話很多。把官員逼上絕路上的時候是一個,夏油傑後來搞到了那時的通話記錄(咒術師平板上面都是有全程監聽的。這個都不算是高層的陰謀,其實是政治界那邊做的手腳,他們把這些全藏到了三百七十一條的用戶須知條款裡面,咒術師根本不看這個就全部答應下來了),聽到了一些。而且他今天夢裡面梨枝妹妹也是只有在自己占上風,把教主傑打的要死要死的時候才會開心的講很多話啊!

  他戰戰兢兢的把視線轉回來,很害怕重新看她的時候她的裙子底下已經在滴血,上次紅就是那樣出生的他當時都嚇死了!一開始是想著十一歲的女同學第一次在教室來月/經而且這人一閉眼就可以秒殺十個我,我要怎麼讓她不尷尬的處理好這件事情並且不被殺?天啊搞不好要對她重新進行生理教育啊!(別想的那麼齷齪,上一個思想齷齪的人已經在校門口被穿刺樂園搞死了,生理教育的意思就是他。一個一米八男性。要手把手教她貼衛生巾)

  後來又覺得不對吧怎麼這個血已經流滿一凳子了?再後來就是紅開始擴散並且爬上天花板的時候,夏油傑字面意思的害怕被淹死所以出了教室,一出教室就忍不住點了一支煙壓壓驚…不過這一次他轉回視線的時候梨枝妹妹倒是沒有流血,而是更恐怖…她的手上平放著妖精生物,另一只手則扯著衣角,眼睛濕漉漉的往上看他,純潔脆弱的像只小鹿。

  ——緒方梨枝脆弱啊?相信這個還不如相信硝子一開始說的穿刺樂園純潔的像只嬰兒只是因為梨枝教唆才搞出東京大火災呢。她的臉真的好紅…而且字面意思的,他真的看見她臉上有在冒蒸汽。夏油傑問「你發燒了嗎?」其實這句話有一半是想問『你腦子沒問題吧?』(同樣是字面意思)

  「唔。」梨枝只是這麼回話。她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睡覺,鑒於可以隨便復活夏油傑懷疑她心髒都不一定需要跳動的。但偶爾潛意識覺得『人類少女就會這樣!』的時候她也會有生理反應。比如現在,她就真的好像第一次喜歡上別人的女學生一樣,臉上燙的在冒蒸汽而且心髒跳的好快。天啊不是說潛意識拿到了原來人類少女緒方梨枝的數據,並且根據那個數據做出的梨枝妹妹嗎?它怎麼就搞不懂就算是『臉紅心跳』,正常人也不會冒蒸汽也不會真的心髒跳得這麼快的。夏油傑覺得那玩意都快趕上機車引擎了。

  更重點的是——她干嘛要現在對著他這樣啊?夏油傑都快嚇死了。他想說自己真的沒這方面的興趣學生還是要好好學習,前者那句說出來他就完蛋(『哪方面的興趣?』等緒方梨枝從懷春少女狀態脫離並且問這句話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而後者雖然可以說但這是他在初中拒絕女同學的借口,他懷疑梨枝妹妹不一定聽,更重點是經歷了教主傑的炸彈開關事件後,夏油傑就對於那種『緒方梨枝顯而易見的弱點』懷有戒心了,如果搞到最後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教主傑都三十多歲了作為大叔應該經驗豐富就是說臉皮很厚,他被嘲笑老年人跟不上炸彈潮流的時候夏油傑都快尷尬死了夢中同位體則好歹沒有當場跳車。但是如果夏油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緒方梨枝說我們現在不應該談戀愛然後她說『啊?怎麼會想到那裡?』,那他就真的只能從五樓窗戶跳下去了。

  他這麼想的時候戰術性的後退了一步倒是沒說什麼,這麼做是正確的,因為梨枝妹妹接下來真的冷靜了一點,不管降落在她身上的刺激是什麼反正她現在適應了它,她搖搖頭,像個剛剛從水裡鑽出來的游泳員,然後把它面前倒進了玻璃瓶裡面。這麼做的效果立竿見影,她頭上很快就不冒蒸汽了,只是仍然像是剛剛做完運動一樣小口喘著氣。

  「就是這樣咯。」她說。她的語氣好輕松但是聲音啞啞的。額頭上的頭發也被汗水弄濕了抬頭看他的時候一邊伸手把它們撥弄到一邊,那樣子有點嫵媚。「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的。倒是很刺激。」

  「嗯。」她說。兩只手一起放在玻璃瓶上把它攥在胸前,並且歪著頭笑著看他,問「夏油同學要不要來試試?」

  夏油傑看到那樣子有點被嚇到。就是和之前完全不同意味的被嚇到。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的細細的,明明就是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法但是放在這裡就是很奇怪啊!而且他對於被硝子、梨枝都認證過的『很刺激』真的很好奇!!!

  硝子平時已經夠冷淡了,說真的,雖然同期都是帥哥,不過和悟同期了快一年,每每看到她投向那邊的冰冷視線夏油傑就覺得她已經對男人完全失望要變成女/同/性/戀了(這麼想的他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有在其中添磚加瓦的事實)。而梨枝更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她天生就不存在痛覺但剛剛竟然也露出這種反應…!如果真的是一個用異性眼光看待她(FBI warning)的變態此時應該對著梨枝臉紅心跳才對,但夏油傑則咽了一口口水,幾乎有點像是男生間等著朋友分享奇怪漫畫一樣,。對那個瓶子在意起來了。

  他嘴上說「哎呀這樣不好吧。」。硝子在這裡肯定要笑他虛偽——和之前五條悟一樣,那麼不想被梨枝逼著碰干嘛不跑呢?但夏油傑依然站在原地,而且站的筆直筆直,配合一身黑的齊整校服特別優等生…忽略他在做的事情的話。

  梨枝露出笑容。依舊是那種『我知道你變態但是我包容你』的母性笑容,她把夏油傑放在褲邊的手拉過來,把玻璃瓶倒過來蓋在了他的手心。

  啪嗒。妖精生物下落在他的手掌。

  「……」

  那個瞬間。夏油傑覺得自己見到了宇宙。

  #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了。時間是夏油傑看到教室上面的掛鐘才發現的其實他只覺得過去了一瞬間(雖然可能中途昏過去了吧!)。他發現自己的站位和之前不太一樣而且衣服濕掉了出了很多汗,原本停止的背脊現在也半彎下來並且一只手扶住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說「這是什麼啊?」結果自己的聲音也啞的嚇人。梨枝在他前面露出微笑,現在兩個人的眼睛處於同一水平線了,夏油傑看見她流過眼淚所以濕漉漉格外漂亮的眼睛,也在其中發現自己的倒影——他眼角發紅,原來也哭了。

  夏油傑發現這一點後突然站直身體,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水。這一點顯示了他不想在梨枝妹妹面前太狼狽,不過說起來在一個比你小兩歲矮三十多釐米的女孩子面前抹眼淚已經夠狼狽的了!。梨枝看到最後一個同伴也被拉入了妖精生物的大坑,就笑了起來。

  有點調皮,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一樣,眼睛都眯在一起嘴角大大上提的笑容。因為她做的事情完全不能用『惡作劇』一以蔽之所以顯得格外惡劣!

  啊看到那個笑容他確定了,這家伙是確/信/犯(相信自己是正確而實施的犯罪。毫無悔意)。

  之前一直說她是個小惡魔其實完全搞錯了!她現在絕對已經從小惡魔進化成確信犯了。可惡。確信犯也有為了宗教信仰等犯罪的意思,某種意義上十字軍東征也是超大規模的確信犯總動員,他在夢裡遇到的黑色梨枝也屬於這一種可是現實中的梨枝妹妹到底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樣啊!悟對不起一直誤會你了,你原來是在和這種規模的小惡魔(大惡魔?)在戰鬥嗎??

  夏油傑此時有在想該不會從他一進教室開始就都是她的演技,目的就是為了把妖精生物放上他的手看看他狼狽的樣子吧?現在他也和她一個樣子了根本沒法笑她太過狼狽。他直起身體之後想咳咳兩聲稍微教育梨枝妹妹一下讓她不要太捉弄同學,不過話到嘴邊才想起來這種語氣應該是教主傑的專屬他一個同齡人說這句話只會被嘲笑『煩死了大叔』。梨枝妹妹也是真的完全沒理她。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玩過妖精生物了她就覺得心滿意足,梨枝很喜歡把戰鬥中得到了東西給大家看看,孩子也是之前的血漿也是...不過血漿只有五條悟喝的很開心其他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了就是了。

  也看到了很棒的反應。現在她把妖精生物倒回瓶子裡面,姿態慎重猶如傾倒濃硫酸。那個瓶子裡面本來都已經沒有水了,結果把瓶蓋擰緊的瞬間就又變得全是水。夏油傑覺得也挺神奇的不過想到她的便當盒也是這樣就不奇怪了。梨枝妹妹看到他和她一樣之後就放松了不少,頗有同犯意識的對他小小,又搖晃了一下手中的瓶子。說「我們去把它放生吧?」

  夏油傑覺得這真的是個爛主意!而且這東西真的可以丟進大自然裡嗎?他之前就有看見過信徒胡亂放生反而導致當地生態位混亂的事情。不過考慮到這玩意不丟出去大概率緒方梨枝還會繼續用,不是給她自己用哦,不管原本是因為什麼樣的情感而孕育出來的,今天這麼幾次應該已經讓她過夠了癮,同時對它完全不感興趣了。不過她之前就有說了給硝子用過,悟下午沒在學校大概率也是被她強行用了…嘗到甜頭的緒方梨枝很可能會一直拿這個去嚇唬其他同學!硝子不受害悟又跑掉了的話她的惡作劇對像就只剩下他了!!夏油傑決定要全力杜絕這個可能性。

  就還是陪她一起去放生了,地點離學校有20分鐘的車程,是一片沒有人的直接流向大海的小溪。緒方梨枝沒法正常的離開學校。其實願意寫上八千字的申請書然後傳上去,一層層蓋章再發下來還是有可能的,不過那最快也得大半年,而且大概率那群人根本不敢讓她出去還會因為『她想要出去!』這個事實而被嚇得夠嗆。夏油傑也就沒那麼搞,更重點的是在高專外面根本攔不到車啊。他就只能召喚出游龍帶她過去了。

  就連高難副本前和緒方梨枝摸底戰鬥的時候他都沒有把它叫出來過,沒想到第一次讓她看到竟然是在這個場合…夏油傑突然有點惆悵。他其實也是很驕傲很期待和緒方梨枝站在對等立場上戰鬥一次看看的!最好是那種打完後可以惺惺相惜握手說「你也很不錯嘛」的厲害戰鬥。哎雖然悟總是說他三國戰鬥漫畫看太多不過他覺得悟一個只看戀愛漫畫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他啊。

  不過他現在沒有再這麼想了,一個是梨枝受傷了之後紅就會開始飆,上一次摸底戰鬥的時候她沒有真的受傷(她該不會完全沒認真吧?),不過和悟戰鬥的時候他就看見了而且還看見了硝子和悟對峙的場景。她最近這麼保護梨枝應該也是為了這個吧怎麼看紅都很不秒,如果流的太多鬼知道梨枝有沒有辦法管束好它!…不過夏油傑偶爾覺得似乎比起整個城市甚至整個世界的安危,硝子其實更加在意梨枝本身。是錯覺嗎?

  另一個不想戰鬥的原因就是今天早上新生成的。真的。教主傑被黑色梨枝打的太慘了!夏油傑覺得自己的戰鬥技巧還是比他遜色不少的,就不現在去觸霉頭好了。

  帶著種種想法他把虹龍叫出來。雖然現在對於自己要協助破壞當地生態有點罪惡感,但既然要做了(畢竟整個學校、不,整個日本還沒有人能攔住她呢),那就最好快一點,現在是黃昏很快就要到晚上了。梨枝晚上一般會乖乖回宿舍假裝睡覺或者坐在床上發呆,這是他聽硝子說的,其他情況真的搞不懂。就像恐怖游戲裡面到了晚上還是不要亂跑比較好一樣,他雖然沒見過但也根本不敢讓梨枝大晚上待在外面!上次提起梨枝的夜晚相關還是東京火災她弄死入室搶劫犯和她爸的時候啊!

  不過梨枝一開始看到虹龍的時候好像有點猶豫,連碰它一下都不敢。

  咒靈長得都奇奇怪怪的,梨枝到現在其實和人類打的比較多沒怎麼見過它們(她父親除外),夏油傑就覺得她是害怕了。當時愣了一下覺得梨枝妹妹也這麼女孩子氣的嗎?這該不會是另外一種演技吧?畢竟梨枝自己的孩子也很奇形怪狀的樣子,她現在手上的妖精生物也是扭曲的可以。不過夏油傑還是安慰了一句說「沒有關系的哦。不會傷害你的。它很乖。」話語中儼然把虹龍當成了小貓小狗。

  咒靈似乎有點不滿的樣子,不過他之前喝掉了梨枝送的『巧克力血漿』,然後庫存所有咒靈都來了個大變樣,特級以下基本變得和核/輻/射過的動物一樣夏油傑現在還在摸索它們的新能力,特級以上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也受到了影響。就像妖精生物敢對夏油傑直接放魅惑在梨枝手上卻跳都不敢跳一下一樣。虹龍可能也有點害怕梨枝吧。就只是搖晃了一下身體,沒有太大的動靜了。

  「唔。「這倒不是了啦。梨枝很想這麼說。在副本裡面她得到了『咒靈、咒力無效化』的能力。正是由面前這位同學的平行世界同位體(腦補)給予她的,副本裡殺掉咒靈其實還好(但已經感覺教主傑很心痛了!)現實中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夏油傑臉上帶著寬容的微笑。像個年輕爸爸。他現在覺得自己終於扳回一城——梨枝妹妹果然還是小女生呀,會害怕這些東西來著。


第58章

  梨枝最後還是把手放上去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更加發愣了,而夏油傑臉上倒是帶著笑容,他在一旁像是怕梨枝爬上去時摔下來一樣伸出手臂護著,一邊催促她「總之先坐上去吧。」他的態度真討厭,梨枝覺得這個人現在拽什麼拽啊。她坐上去的時候也是環抱著手臂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夏油傑取而代之的心情很好,一瞬間連對於自然環境的擔心都忘記了,只是催促著虹龍前往正確的地點。

  梨枝後來才「哦…」了一聲,說「因為我輸了來著。」

  「啊啊?沒有吧。」夏油傑說的特別小心翼翼,他剛剛的確是覺得自己扳回一城,不過在這裡得意妄為的話接下來慘的就是他了。怎麼樣都還沒有到『她輸了『的程度。他轉過頭去看梨枝的臉在想她現在莫非敏感到這個程度了嗎?結果梨枝卻完全沒有看他,就是抱著手臂望著下面發呆。

  她在想副本裡面的事情。最後她為了和教主傑大決戰,把所有束縛全部解開了。但在那之前她的確對他定下過『你被我碰觸的時候和被其他人碰觸一樣』的束縛,咒靈咒力全部有效,而夏油傑也要遵從『在與緒方梨枝的戰鬥中,不能召喚三只以上的咒靈』,『不能對她使用大規模殺傷咒術、咒靈』。如果她贏了的話應該能夠無條件獲得,不過畢竟已經輸掉了,所以在獲得能力的同時也得遵從束縛。

  她覺得有點無聊。之前梨枝摸上去的時候還有想『哎呀這樣不太好吧』,結果到現在覺得真的應該看看夏油傑要哭出來的臉——他剛剛真的把她當成怕咒靈的小孩子了!甚至現在一路也讓她坐在最中間,貼心的用咒力幫她擋住風也不讓她看到下面的場景免得恐高。

  下來的時候暮色正深,梨枝原本以為這種沒人來的河溝會很臭,結果卻出乎意料的清澈,可能是因為直接通往大海吧。夕陽落在水面的波紋上,看起來好像是一片金色、橘色到紅色的漸變魚鱗。其實可以更加往前一直飛到近海處的,不過梨枝覺得這樣就可以了而且夏油傑也不想被海邊的管理員看見。所以就在這裡下來了。

  「妖精生物的簡介是【可以隨著容器的變大而變大。可以用作餌食】。」梨枝說,現在她的臉上又帶著笑容了。夏油傑看的頭皮發麻,梨枝最近總算不怕生了,但是矯枉過正的反而非常喜歡對他們惡作劇!(這裡就是『他們』,梨枝很喜歡硝子而且她自己永遠不受害,就只有悟那個白痴和完全無辜的他要倒霉)這兩條後面都藏著很大的坑,他現在是真的擔心下個月的新聞會不會有【近海處捕獲特大號魚群!是否於核/泄/漏有關?】,或者等一下變大的妖精生物就把出海口給堵住了,然後他們必須得在堵塞導致水流蔓延淹沒沿岸之前打電話聯絡當地警局…不,這裡不是『他們』得收拾殘局。梨枝大概率到最後什麼都不會做,只會擺出一副在接受宇宙電波地球人別人和我說話的樣子,坐在虹龍上發呆,而他在前面忙前忙後!

  硬了。就是說拳頭硬了。

  夏油傑微笑著轉過頭去看她,結果梨枝妹妹則完全無視他的心理活動(同學也好教主也好,他們都是聽到某句話後不會第一時間回話的,會在那裡有的沒有的想好多),她只是興致勃勃的去扭開玻璃瓶瓶蓋,妖精生物一路上肯定知道自己的命運,現在也雀躍的蹦跳了一下慶幸自己總算可以從這位女魔頭手中逃走。梨枝的臉和脖子都被濺到了水,她嘟囔著「再來一次就弄死你「,並且用兩根手指夾起妖精生物往面前的溪流一丟,它在中途都因為梨枝那句話而嚇得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像個褐色的塑料片一樣落入河中,激起一個小水花。

  然後就沒有動靜了。可能連游都不敢游的直接沉底了吧。夏油傑現在也有點好奇它的命運(因為這也和他之後會忙到什麼程度,或者再忙也不管用直接准備寫處分書吧有關)。他從虹龍上探出了頭,前面幾秒鐘溪水平靜如初。數秒鐘後,他發現在陽光的照耀下溪水的顏色有所改變,明明沒有任何動靜卻突然渾濁了很多,一片髒兮兮的褐色——再後來他發現那褐色並不是因為河底的淤泥攪上來了。而是『可以隨著容器的變大而變大。』的妖精生物此時已經占據了河道的三分之二。

  「我的天…」夏油傑的聲音好無力啊他現在有在懺悔自己怎麼沒有制止她呢?但是梨枝妹妹依舊帶著笑容在觀望後果。她把它丟出來的原因是覺得自己得到這個很丟臉!還有不想把這個喂給自己的孩子吃怕它們『吃壞肚子』,不管哪個理由都隨便的可以,而且也是一覺起來突然拿到的所以她並不覺得這東西有多珍貴吧。但對她來說隨手丟出去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就會造成大災難…血漿也好便當盒也好他明明都知道的,他應該在之前就跟她說好才對啊!

  現在反省也來不及了,妖精生物還在不斷膨脹,河內的水流已經有些蔓延出來淹沒岸上的雜草了,幸好夏油傑和她坐著虹龍漂浮在離地幾十釐米的地方,不然褲子和鞋肯定要全部弄髒。他本來已經准備好要轉換咒靈負起責任來把那玩意給打碎,結果卻突然啊了一聲,妖精生物並沒有像吸了太多氣體的氣球一樣無限制膨脹下去,它似乎就算是此時也仍然保有自我的意識,在距離河岸兩邊還有二十釐米的時候就停下了膨脹,接下來開始往下面沉,好像是准備一路逃離緒方梨枝到達入海口去。

  對於那邊來說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好機會吧。梨枝像是第一次參加祭典,看玻璃箱裡面金魚的小女孩一樣,撐著膝蓋跪坐在虹龍上面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哎,雖然妖精生物怕她怕的要死,不過對於她來說應該無所謂吧。她是那種因為自己太強了所以就算沒有惡意也總是給周圍帶來大災難的麻煩類型!

  夏油傑在猶豫要不要打下去畢竟海裡面更恐怖的東西也有而且它在梨枝妹妹手上也真的是受苦了(讓他聯想到了自己!)而且剛剛的確還蠻爽的…結果下一秒他神色大變並且迅速召喚了咒靈環繞在自己和梨枝的周邊,他感覺到了超大型的咒力氣息,人類不太可能有這麼龐大的咒力(可能的那位現在在他旁邊,有點好奇的把手指放在嘴前面。哇梨枝妹妹出來後真的是很興奮,在抓緊每一個機會裝可愛啊),那個咒力氣息顯然來自於咒靈。

  還是超大號的咒靈。

  就算隔著很遠也能看清楚黃昏天空被遮蔽住了一塊。夏油傑呼了一口氣想東京都內還有這種類型的嗎窗到底是干什麼用的,但沒在鬧市區開戰已經萬幸了,梨枝妹妹顯然是什麼都不會做的,他只能自己放下超大規模的帳來隔絕咒力反應。除了咒靈操術之外夏油傑還是一個咒術大師,之前硝子的結界咒術就是專門過來找他學的,這個帳能夠直接包下河流到入海口一段的區域,基本能看見的地方都被包進去了。就算是他也覺得很費力,做好了之後原本只是一塊黑點的咒靈已經飛到了幾十米內,也就是危險範圍了。

  夏油傑靠著虹龍喘了幾口氣,通常不需要這麼大範圍的,但是現在他比起特大咒靈更擔心的是旁邊的梨枝妹妹!她的詞典裡根本不存在『顧慮』(到底是從哪家書店買的盜版書呢可惡),只要是地圖上面沒有顯示的npc,對她來說就是不存在,他有和旁邊的女孩子說了一聲「總之別把紅放出來。」而她則只是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現在讓她閉眼也可以不過難得一塊出來還是別讓女孩子上戰場了吧。夏油傑暫時操控幾個咒靈去試探一下那邊的,他的臉上和一開始沉重的設想相反,其實帶著笑容——這是一個無限接近特級咒靈的超大型一級咒靈。在他的處理範圍之內而且他之前喝下巧克力血漿咒靈庫大變異,現在正好想充實一下。

  梨枝妹妹開始戰鬥的話就不會讓別人搶她的獵物(擊殺獎勵)了,夏油傑覺得還是自己先上比較靠譜。他把咒靈安排上去結果那邊反抗的特別激烈,反正一開始的試探性攻擊毫無建樹,夏油傑看到這個反而露出了笑容。他已經對付過數以百計的這玩意了,緒方梨枝剛得到百般武藝雛形的時候也只是覺得自己的體術比他強一些呢,憑借經驗他知道這個敵人自己可以對付。下一步就准備從虹龍跳下去自己加入戰局了。

  河岸現在已經被水淹沒了一踩下去全部都是淤泥,在女孩子面前這麼狼狽真是不好意思。夏油傑的眼睛瞄過河流中的妖精生物,帳放下來之後它也無法繼續游動了現在像是河中的淺灘一樣堵塞在帳的邊緣。他差不多猜到為什麼特大咒靈會靠近這裡——「【可以隨著容器的變大而變大。可以用作餌食】」那可是能給穿刺樂園和紅等級的怪物使用的『餌食』。咒靈們當然也會特別想要!

  「這一次還真是受了她的關照。」夏油傑想。他的嘴角已經帶起勝券在握的微笑以後再也不說緒方梨枝是死小孩了!和悟那個只會破壞的熊孩子(貓)不一樣,小梨枝明明每次只是態度很惡作劇(濃縮咒靈血漿)結果都是好的嘛!

  他在布置帳的時候順便摻雜了一下私貨在河面也安排了陣法,本來想說咒力不夠就找梨枝借一點的(便當盒)但沒想到突然多了很多。好像是做夢起來突然有的,夏油傑記住這一點但當時沒有問而是把那好像源源不斷(每秒鐘0.5HP)的咒力加以活用。陣法最麻煩的就是敵人不踩到陷阱裡,他干脆設置到了河灘上,現在他這位攻擊過咒靈的咒術師也站在河灘上,那位餌食也就在附近,它肯定很想下來吧。

  夏油傑帶著笑容,在他的注視下超大型一級咒靈彷徨幾秒,它可能也察覺到了危險吧不過智慧還是很低無法抗拒面前的誘惑,一下子就朝水中的妖精生物撲了過去。

  夏油傑在那一瞬間發動了陣法。

  然後他的笑容凝固了。

  「哎呀。」梨枝說。

  #

  有一點需要明確:咒靈之間的吞噬不是一下子就完成的,它們要緩慢吸收對方的咒力,根據性質有的時候會比自然界動物消化還慢。

  而且超大型一級咒靈有著很強的咒力反應,無限接近於特級咒靈,本身的體積也大的幾乎可以遮蔽住上方的天空——這也是有代價的。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情感裡面生成的咒靈,但它顯然智力很低,之前簡直像動物一樣無法抵抗進食本能就證明了這一點。它的進食速度只會更慢,就算得到了餌食也無法好好消化…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才對。

  夏油傑的錯誤在於他太低估緒方梨枝的餌食了。

  就算是失敗掉落,那也是在高難副本裡的唯一一個掉落物。所有游戲裡面這種經驗卡都是只要用了就會起作用根本不需要花時間的,咒靈在碰觸到妖精生物的瞬間咒力就震蕩開來它就開始變化,它原本是『無限接近於特級』,而在咒力消散它露出身形的時候就已經是特級了。原本遮蔽住天空的身體現在濃縮到只有五六層樓高,但夏油傑並沒有因此感到輕松,恰恰相反,他內心一緊——它趴在身形透明了一大半的妖精生物身上回過頭看他。那張臉上顯然帶著殘忍的智慧。它已經從原本無意識的咒力結合體變成能夠掌握語言的特級咒靈了。

  危急時刻,他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往頭上看。梨枝依舊是用手撐著跪在虹龍上看著下面的景像,和他對上視線後她吐了吐舌頭——這個死小鬼!

  他的確發動了陣法而且當時超大型咒靈也的確沒有躲過去,但進化後陣法已經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了。但夏油傑倒是沒後悔——如果當時沒讓它受傷。他現在早就死了。

  吞下巧克力血漿後他的咒靈在重新構造,現在能派上用場的只有十分之一,其他都沉睡在黑色海洋一樣的咒力中。強行叫出來也什麼都做不了。虹龍倒是可以用…但他之前還讓梨枝不要用紅呢,兩個特級咒靈在這裡打起來帳也起不了作用。夏油傑勉強和超大型咒靈抗衡著,內心覺得前途一片灰暗他之前就不該答應她來做什麼放生!緒方梨枝什麼時候成為環保主義者了!

  局面一時間陷入僵持而超大型咒靈仍然在吸收妖精生物,它一碰到妖精生物就進化了如果全部吃下去鬼知道會強成什麼樣,夏油傑有在想要不然先把虹龍叫下來算了造成的損失之後再說,真的拖下去肯定要翻車…但他一看到虹龍上面的女孩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梨枝妹妹看到他額頭上出血了之後愣了一下。她的頭往旁邊偏了偏,希望這孩子有點負罪意識准備幫忙吧…但夏油傑聽到她說「我討厭泥巴。」的時候真的是眼前一黑。覺得叛逆期也不能這麼叛逆的吧??

  但梨枝也沒真的這麼冷血,河岸上的確全部都是淤泥她沒打算踩上去不過還是操控著虹龍下落了,至於為什麼虹龍會聽她的話夏油傑已經根本不想問了問也是自己胃痛而已。下面還在打著呢梨枝妹妹就停在了他前面,剛好擋在他和超大型咒靈之間,夏油傑當時都要嚇死了,雖然之前說希望她幫忙,不過也只是希望她能召喚一下穿刺樂園或者丟點便當之類的給她。梨枝畢竟不是夢裡面那個猛地一批的狂信徒少女哪裡能指望她真的打架!

  但梨枝好像半點都不害怕的樣子,也的確是如此,她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好像蠻擅長飆車的(雖然聽硝子說之前任務她們出車禍了),把手按在虹龍脖子上把某塊地區當成方向盤用,也真的能操控它左扭右扭的躲開超大型咒靈的攻擊,至於這個方向盤是怎麼派上用場的嘛…梨枝到現在還沒有咒靈操術,她咒力都不太會用,就是虹龍自己感覺一下後背那麼小地點地方她的手是怎麼施加力氣的,然後跟著這個力氣一起動。

  沒出息。真的好沒出息。夏油傑好想說你一個特級咒靈,就算被收服了也只是被我這個一級咒術師咒術界明日之星收服,怎麼就這麼對這個品級都沒有評上什麼咒術都不會的菜鳥言聽計從了呢!不過考慮到他現在也在這位大小姐手下討生活(字面意思。)他就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梨枝此前在普通人時期就會被小貓喜歡,現在可能也有點咒靈親和還是什麼的,或者超大型咒靈吸收了妖精生物之後連它對她的恐懼都一並繼承了,打著打著總有點專門對她放水的意思。她就這麼悠悠然坐在拼命躲閃的虹龍上,面前是拼命躲閃的夏油傑,她笑眯眯的和他說話。

  「我收到了任務。」

  「嗯嗯。」夏油傑說。一邊讓咒靈格擋住一條抽過來的手臂。超大型咒靈現在變成了六層樓高的多手巨人模樣。一條一條手臂跟抽陀螺一樣打過來真的好煩啊!梨枝妹妹繼續說「說是要把這東西弄死。是學院陣營任務所以要和你一起——我們學校是咒術高專嘛。有祓除咒靈的義務對不對?」

  前面是『要弄死』後面是『祓除咒靈』,真是割裂,後面那個就是潛意識給她發布的任務名字吧。對比全知全能的潛意識來說梨枝妹妹的國文成績真的是差的可以不過本來她上課就從來不聽講啊。…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掩蓋一點。潛意識發布任務都是順應著玩家(緒方梨枝)的願望,看到他受傷之後梨枝希望消滅咒靈。夏油傑…嗯。怎麼說呢,有點點感動。

  一瞬間他連明明他這邊還在打死打活,梨枝妹妹卻坐著他的咒靈,笑眯眯的和羅馬鬥獸場觀眾一樣說風涼話的不高興都忘記了。只是說「謝謝…不過你還是上去一點吧。」打到你就不好了。畢竟眾所周知,緒方梨枝強是強,身體也是真的差。

  她之前和悟戰鬥悟從來不動移動點滴架,和他打架的時候不知道是系統代打還是怎麼樣體術竟然凌駕於他之上,但也只是比他強一點點而已。現在夏油傑本人都得注意著別真的被這只超大型咒靈弄死,脆弱的梨枝妹妹還是遠離戰場打打輔助就好了——這麼想的時候,那邊似乎不耐煩兩人說了這麼久,又不是戰鬥番哪裡能一對話就停下攻擊的!幾只門板那麼大的拳頭一塊砸過來,夏油傑瞬間瞳孔縮成一條線停下原本准備從後偷襲的咒靈,決定先保護好緒方梨枝要緊。同時他的身體也已經一個邁步越過了緒方梨枝代替她站在超大型咒靈面前,但原本以為會僵硬在那裡發呆的梨枝卻回過頭來,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停住了他的動作。

  「……!」

  梨枝此前面對他時臉上的笑容現在全部褪去,她的美貌本來就宛如無機物般精致,面無表情的時候真是冰冷的可以,她一只手按住夏油傑的肩膀並且他發現自己就算遵從慣性想要繼續向前可是卻一點都動不了!梨枝同時另一只手伸出,扭轉腰身,把它打出去。

  手在中途握拳可是在距離咒靈的拳頭還有幾釐米的時候停下來了…不,是兩只大小差異極大的拳頭之間被濃縮到極致的空氣(氣勁?)填滿了導致她無法繼續前進,同時六層樓高的咒靈此時也完全無法動彈。

  梨枝的手在一秒鐘內變化了十幾次手勢,夏油傑認出其中一些的武術流派但另外一些就算他自詡體術大師也完全沒見過!她的手每變化一次咒靈的拳頭就往內陷一點,但梨枝也很快就會把手追上去繼續攻擊。雖然看上去感覺過了很久(夏油傑當時已經把這當成教學無意識開始學她的動作了)可是根本不會超過兩秒鐘,一套攻擊做完,梨枝心滿意足,把手張開,只用手掌做出往前推的姿勢。

  咒靈在原地停留了幾分之一秒,隨後簡直像被高速行進的列車撞到一樣倒飛出去。

  它一邊倒飛一邊在爆炸,飛了大概有數百米一直撞到帳才停下來,途中血肉灑的到處都是,梨枝妹妹看起來沒有動但她下面的虹龍抖的快要生成殘影,那看來她就是用了什麼武術躲過了黑色血肉雨吧。她皺皺眉收回夏油傑肩膀上的手,轉而按在虹龍身上讓它別『動的那麼厲害』,夏油傑當時都快嚇傻了但還是本能的從腦袋裡冒出一句吐槽:『您現在還在意這個啊?』。

  咒靈撞到帳的時候只剩下一部分的身體組織了但是其中裹挾的力量可不是開玩笑的,他當時面色蒼白全力往裡面灌注咒力害怕屏障被打破。途中當然沒法躲過血雨,現在他全身都是平常人看不見但是咒術師眼裡惡心的要死的咒靈組織。

  夏油傑解決一切後僵硬著臉轉過來看緒方梨枝,後者則在虹龍身上拍拍拍,用震動幫它弄掉身上的髒東西。其實感覺震成那樣子,比起『幫忙』,虹龍要是一個真正的生物早就腦震蕩或者心髒破裂了。梨枝妹妹的好心總是那麼讓人招架不住——而她在這個時候也轉過頭來看他。兩人的上方是比黑夜更漆黑的屏障。整個河岸都被黑色咒靈碎片遮蔽,只有梨枝的面容純白如初,忽略她的所有所作所為只看外表,她真的像個天使。

  天使對他微笑(偏偏是根本沒法忽略她所作所為的夏油傑!天啊,要是現在是悟在這裡有多好。)

  「干嘛要在對話的時候插過來。真是沒禮貌。」

  她說「還有,剛剛夏油傑同學說讓我『還是上去一點吧。』為什麼啊?我雖然討厭泥巴但現在在它身上。」拍小狗一樣拍拍虹龍,高傲只聽從夏油傑調遣的特級咒靈此時敢怒不敢言,甚至還搖了搖尾巴表示自己很開心。「在它身上所以不會弄髒啊。」

  「啊…嗯。是挺干淨的。」夏油傑一邊說一邊抹了一下臉上的咒靈血。為什麼要讓緒方梨枝上去?因為『打到你就不好了。』

  他看看因為『沒禮貌』而被打到只剩一點組織的超大型特級咒靈,又看看對他露出天使般微笑蒼白纖細的病弱美少女緒方梨枝。咽了咽口水。這句話真的是完全不敢說。


第59章

  當時感覺那玩意已經絕對不會再動了,結果余光中發現有點不太對勁而且能聽見有蟲子在碎肉堆裡爬動一樣的窸窸窣窣惡心聲音,轉過頭去看的時候夏油傑發現更惡心的:根本沒有小型動物在其中穿梭,是那堆被打碎的咒靈組織自己蠕動著想要彙聚到一起。梨枝的表情也很微妙,問起來的時候她就說「剛剛那下沒有死。吃掉妖精生物之後變得有點奇怪了,要同時攻擊身上的所有聖痕才會死。」

  夏油傑當時好安靜。尤其是梨枝給他看了系統的示意圖(她用樹枝在河灘上畫出來的,這孩子的畫技也真的是幼兒園等級)就更安靜了。巨人身上有七個眼睛模樣的痕跡。它一開始是霧氣一樣的龐大咒靈而在進化後變成了身上有七個印記的巨人。再加上死而復生並且死而復生後竟然會更強的特性…夏油傑一瞬間肯定要想到耶/穌和神話中的其他描述。他也有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夢做太多了所以看什麼都很宗教化就是了。

  快速恢復和進化的特性肯定來自梨枝,她剛剛看到那種回復過程表情很微妙應該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這樣子表達吧。而且還有任務。所以之後她也過來幫忙了,只是說「我不喜歡泥巴」所以就算從虹龍上下來也要征用夏油傑做坐騎。夏油傑一開始有伸出手想會不會是公主抱並且確定自己這麼做了也不會有任何的臉紅心跳,…倒是會在另一種程度的心跳。不過解釋為生死危機間心跳劇烈會比較好。

  結果他那個時候還是想太多了,梨枝從虹龍上下來的時候直接踩著他的手臂當成橋,然後坐在了他的脖子那裡。就是小孩子『騎大馬』的姿勢,夏油傑全程在心裡面尖叫不會吧不會吧不過只要他不敢真的把這些話說出口那麼梨枝大人就只會用這個姿勢。

  悟在晚上提到緒方梨枝的時候(他們和普通女生宿舍差不多,反正一星期裡有六七天悟會抱著枕頭過來開睡前戀愛座談會)總是會臉紅心跳(這次真的是戀愛電影裡那種了),但自己又不肯承認或者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的想法,就一副被暗算了的態度說每次梨枝靠他太近他都『很困擾!』,因為她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會飄過來然後『那其中肯定含有酒精吧!果實過於熟成就會生成酒精的她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悟不擅長喝酒所以就會有點暈暈乎乎。「所以每次』只能夠讓她為所欲為。『

  那個時候夏油傑就好想冷笑了心想換個女人真的給你灌酒五條悟也不至於什麼都做不了的,而且如果梨枝真的『為所欲為』的話悟也用不著一周六七次的過來開戀愛座談會並且拼命拉著他研究純愛電影了!他們的座談主題很快就會變成『如果讓xxxx負責?』。簡直跟詐騙研究一樣。(xxxx這個五條悟真的用過,他有段時間別扭的可以!根本不私底下叫梨枝妹妹的名字,轉而用xxxx代替。夏油傑那段時間每天被他騷擾的睡不著覺,有次干脆學女生那邊的應對方法來對他裝傻,說「四個字的名字哦…誒你對硝子有意思嗎?」結果被惱羞成怒的五條悟用枕頭砸了…天啊竟然是枕頭砸,他對女生的心理研究越多是不是越來越娘氣了?不過之後他就沒在用了來著。不過夏油傑被他搞的火大的時候還是會一臉無意的說出『xxxx』的梗)

  說這麼多就是想說他現在更想嘲諷五條悟虛偽了,梨枝妹妹現在靠的這麼近了他也沒聞到什麼香香甜甜的味道…考慮到兩個人現在的姿勢如果他聞到了就要命了。只是覺得很冰冷很輕的東西坐在自己身上,她的身體很瘦但姑且還有肉,所以沒覺得像是冰…倒是很像一團冰冷的霧氣。夏油傑剛剛想了這麼多其實還有拼命想忘記兩人現狀的意思,不過梨枝妹妹倒是完全沒在意,她真的像是騎馬一樣用腿夾了一下(那個瞬間他心髒跳得好快,一直在想美國片裡面女特工用大腿夾碎人頭的片段),手直直的向前伸去示意坐騎快點衝。

  真正解決還是很快的。大概是梨枝腳根本沒有碰到地面,把他、一些咒靈、虹龍、甚至是隨便踩踏兩下空氣當成落腳點(這個最離譜!!夏油傑腦海中的銀幕一瞬間從美國電影跳成香港功夫片?),跳來跳去然後玩耍巨人。同時攻擊七只眼睛它才會死聽起來就很麻煩,不過當時夏油傑並沒有覺得危險,只是對它表示了無限的同情。

  每次巨人被打散了也會重聚,下面的妖精生物一直都有在給它提供養料,一開始夏油傑以為是巨人在捕食妖精生物不過莫非後者也有意想借用巨人來給緒方梨枝制造一點麻煩嗎?之前它被緒方梨枝捏著甩來甩去的的場景在腦中浮現。哎梨枝妹妹的優點是不記仇,不管是一開始讓她退學也好(提名五條悟)真的殺掉她一次也好(又是五條悟)瘋狂踩雷也好(這次勉強承認是夏油傑),她都會很快原諒而且之後又能夠找到別人『討人喜歡的地方』並加以活用,在這個過程中真的喜歡上對方——但她的問題就是加以活用的過程就是耍著別人玩的過程!她畢竟是玩家啊。

  夏油傑之前對她真的太混蛋了所以現在算是認命了,但妖精生物似乎很想反抗的樣子。(五條悟這裡不考慮。他太變態了天啊)不過梨枝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她有往下面瞄一下在那個瞬間夏油傑發現妖精生物變得更透明了,但沒繼續說『搞死你』,應該只以為它是在和她玩吧。哎之前這孩子明明還很歇斯底裡的,聽硝子說她好羨慕五條悟的『強者風範』,怎麼現在就突然變成那種就算有預計外狀況發生,也只會說『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的大反派了?

  玩到最後覺得差不多差不多了,而且也的確是陣營任務。就是夏油傑在下面攻擊一個點,他的咒靈攻擊三個點,梨枝從上面踩著虹龍釋放用拳頭搞定三個點秒殺巨人。這次死掉之後夏油傑搞到了咒靈球,但他現在覺得很累在想到底要不要吃呢。梨枝倒是好像忘記了原本的『不喜歡泥巴』的話語,輕巧了落在了河中央。

  夏油傑那時候真的有點被嚇到因為河水只是看起來清澈平靜而已,其實水流又急河底又很深,但梨枝竟然是站在水面上的,哎,估計又是什麼中國輕功吧。她越來越像夢裡面那個黑色狂信徒了,梨枝的腳下就是妖精生物,架已經打完了夏油傑也已經撤掉了帳,它現在可以逃走了卻動都不敢動的樣子。

  梨枝眯著眼睛有點挑剔的望著下面,最後用鞋尖點了點,那個動作真的是有夠不良的,不過妖精生物倒是如釋重負的樣子接下來很快就游走了,從夏油傑的位置看來像是河水中流過一片漸變的褐色。它到了入海口之後就不會再受到河道的束縛,在內海或者更大的太平洋都能有所作為吧。梨枝明明一開始很不喜歡它說它是『餌食』,不過她的慈悲也是有很多很多的。夏油傑一邊幻想著幾年後會不會看到【科考隊發現超大型海洋生物】【太平洋物種變異?】的新聞標題。一邊卻也呼了一口氣。

  原本以為結束已經是夜晚了,但現在天空還沒有完全變成黑色,只是濃到極限的黃昏而已。梨枝頭頂的天空是橘紅色的,越往地平線的位置顏色就越深,像是不斷堆積被壓出汁水的橘子果實。黃昏是逢魔時刻,剛剛的形容也讓夏油傑想到梨枝身上偶爾傳來的過熟腐爛果實的甜香味。但她站在水中,用一只手把被風吹亂了的劉海往後梳去,抬頭眺望了幾秒的天色,然後低下頭對他笑了起來。

  隔著十幾米,在漸暗的天色下夏油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他能看見站在河中的緒方梨枝小小的身影,她的銀發和白色的上衣都被染上了黃昏的顏色。她傳遞了一種氛圍。夏油傑發現的時候自己也已經笑了起來。耳邊不斷傳來河水的聲音和黃昏本身的靜謐。他默默的把這一幕存在心底。

  並且今天一直有的似有似無惆悵與恐懼都消失無蹤——比起夢境最後在初升陽光中對他微笑,也真的宛如被朝陽融化掉的一塊冰一樣消失的黑色少女。現在在暮色中,剛剛大鬧了一場,從頭到腳都充斥著危險感,從姿勢到話語、甚至是不經意的一次呼吸都會昭示大危機的緒方梨枝,她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讓夏油傑也很高興,一天中最陰郁的夜晚快要到來了但他竟然覺得很高興,他覺得還會有明天。

  明天、後天、更之後的日子,這女孩也會繼續帶著笑容大鬧下去,讓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Like a game(像個游戲。)

  #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倒真的是晚上了,過程中梨枝坐在虹龍上還是很興奮,手揮來揮去的在唱歌。夏油傑覺得那歌聲真的像是澡堂裡面大叔唱的,沒什麼調子單純就是很開心。他半惡趣味的在想如果到了學校她還這樣子,硝子他們會不會被嚇一大跳(尤其期待五條悟的反應!),不過梨枝妹妹作為女孩子還是很狡猾的。到了學校上方她就乖乖的停了下來,只是一會甩甩手一會用腳踩踩虹龍的還是很高興。

  哎明明今天知道她生下來妖精生物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在想呃呃不會吧梨枝妹妹也到了青春期了嗎之後會不會被騙啊?但是妖精生物現在被丟到了太平洋而且在此之前她還把它當成惡作劇道具,半點不害羞的把同學們耍弄了一個遍。夏油傑在苦笑之余也覺得這個的確是一個分界線——但不是戀愛,而是梨枝變得開朗起來的分界線。

  他姑且在教學樓前面把她給放下來了,梨枝跳下來的時候有輕聲抱怨「干嘛不送到樓下呢?」而夏油傑只好會以更深的苦笑。送女孩回家應該做的更加周到一些,但他沒法想到那一幕被其他女生目擊到會怎麼樣,而如果在他宿舍下面停下倒是離她宿舍更近一點…不過那樣感覺他只顧著自己方便反而更人渣了!不過走的時候梨枝妹妹有對他揮手,哎呀看來她還是玩的挺開心的吧…這麼想著,在夏油傑也回到宿舍的時候,打開沒帶出去的手機,發現自己被消息轟炸了。

  橫濱那邊出現了事件。

  整個日本只有兩所咒術學校所以雖然高專處於東京,他們也是經常要全國亂跑甚至還有海外出差的。好像是大任務要召集不少咒術師。夏油傑看了看覺得也不是特別急,反正從這裡到橫濱也要花不少時間!而且他今天已經真的不耐煩做交通工具和坐交通工具了。他想了想,干脆把消息轉發給硝子,那邊一開始回了他一個【。。。。。。】,十幾分鐘後又回了一個【收到——by梨枝】。哎其實她不用特別寫也可以的,夏油傑轉發給硝子但是硝子肯定出不了高專,他今天被梨枝妹妹拐跑了,她一回去,硝子就能猜到是准備給她看的。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轉發給梨枝…因為她其實比硝子更加『出不了高專』,而且她的電子設備全都是上面發下來的,有信息管制。

  又等了十幾分鐘,終於收到第二封回信。夏油傑一開始以為十幾分鐘是硝子拿給梨枝妹妹看的時間,結果看來應該是她自己不太擅長打字。哎就這樣還說什麼玩游戲呢。夏油傑單純作為年長的同學開始擔心起這孩子以後要怎麼獨自生活啊?感覺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她的回復是【但是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說吧——by梨枝】

  好吧太可愛了所以估計沒問題。夏油傑想,本來還想去隔壁宿舍問問五條悟結果到他門口才發現他不在,聯系到妖精生物的事情…估計是被嚇到一下課就跑去出差了。哎悟這樣也不太行啊。他非常有優越感的在空蕩蕩的房間門口嘆氣,既然有戰鬥力在征召範圍內的同學全都不去,夏油傑一回房間也很爽快的決定明天再說。然後就哼著歌去浴室給浴缸放水了。

  第二天早上他到了教室,夜蛾過來的時候有點黑臉。昨天說好的開會時間是晚上八點半,不過沒一個人到的。但老師沒說什麼,夏油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硝子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在門口停了幾秒鐘,朝他揚揚下巴,示意『你的好學生偽裝脫落了?』。、

  夏油傑在猶豫要不要回應她,他之前雖然吐槽五條悟像女同學一樣開戀愛商談會,還拿枕頭打人,但他對自己也有『該不會之後要被緒方梨枝以姐妹相稱??』的憂慮,而且能看懂女同學的表情會不會真的太娘氣了!他自己發現了這一件事情已經有點受傷,真的做出回應就代表要被硝子抓住把柄這還得了!,這麼想著硝子就往前面走了一點,原來是有個雖然是美少女但是完全不會看別人表情和氣氛的女孩子(梨枝妹妹)輕輕推了她一下,梨枝問「干嘛站在門口不進去呢?」,就笑嘻嘻的從硝子讓出的空隙鑽進了教室。並且一進來就握住了硝子的手帶著她往座位走。她和硝子一直都是一起上學一起吃午餐的。

  夜蛾看到梨枝的出現臉更黑了,征召的信息是絕對沒有發到梨枝那裡的,但她現在出現在這裡也不可能把她給趕回去。作為罪魁禍首的夏油傑悄悄躲過了老師譴責的視線,他的確答應過老師要好好照顧教育梨枝,甚至最近做的有點太過頭了搞的又像她爸爸又像媽媽昨天竟然真的當了她的交通工具!

  但也就是經過昨天,現在他判斷讓梨枝去參加任務也OK嘛,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變強的但是反正都強成那個樣子了。而且這可是去橫濱出差誒——夏油傑其實不太喜歡坐車,尤其是如果收服了咒靈(昨天他把巨人化作的咒靈球全吞了,晚上為了壓下去這種惡心感覺打游戲打到通宵)就更不喜歡,感覺所有惡心味道都要湧到喉頭。但是梨枝妹妹應該很想出去玩吧,昨天為了躲過監視只帶她去了郊外的小河,她就露出了那樣的笑容啊。

  他心裡面這麼想著,在夜蛾講解的時候臉上也故意帶著不關心的笑容,意思是反正我不想去。這一次不是咒靈作祟,而是橫濱官員那邊發來的求助,說是詛咒師在那邊胡作非為『毀壞了公共財產,極大影響社會秩序!』,那就是說連死人都沒有。他雖然很有責任感但真的沒法為了這件事情著急。而且上次商場爆炸案後夏油傑就有一點…對於官員之類的提不起勁了。

  他得到了梨枝和官員溝通的錄音。知道那邊特意隱瞞了情報,導致硝子被狙擊。如果只是這樣還可以用咒術師技不如人來解釋(反正就像昨天出去放生卻遇見超大型咒靈時想的,窗到底是干什麼吃的,夏油傑被咒術界的監測機關坑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自己是一直頂著所有不利條件在戰鬥在保護普通人的)。但硝子復活而梨枝還在沉睡的那幾天,不僅僅是咒術界高層,也有很多高官前來拜訪,想要知道永生不死的奧秘。

  「他們的嘴臉非常惡心。」夏油傑當時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那些人完全把硝子當成實驗動物。

  夜蛾也是知道這一切的,並且當時就是他和五條悟在不同的方向上應對外界保住硝子。他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些什麼,夏油傑猜他可能是想要不然這一次征召高專就不出人了吧,但是估計要讓他失望,因為在解說開始的三分鐘後,梨枝妹妹笑眯眯的舉起了手。哎她最近真的笑的很多、也更加讓人頭痛了。

  這次頭痛的不是夏油傑,所以他可以把手撐在臉頰上也笑眯眯的欣賞她的可愛。梨枝說「恐怖分子啊——那其實是我的專長呢!」

  相對的,夜蛾的表情好像是他把兩人份的頭痛都擔上了。

  #

  梨枝最後還是去了。

  同時擁有家入硝子、夏油傑、五條悟、緒方梨枝的高專現在在咒術界的地位非常特別。從之前還忙的要死的夏油傑竟然能夠一直留在學校裡面看顧硝子、陪梨枝妹妹玩過家家就知道了。之前五條悟也失蹤了好久,就是回去統合五條家的權柄並且對上層施壓,之前對他的說法是『五條家主』和『五條家的大少爺』,其實兩者都對,因為雖然隨著他的成長,他爸自然而然的退位,變成了悟口中的『上任家主『。但他自己其實並不喜歡那個家族,雖然討厭咒術界但以後可能也就是想把那些礙事家伙全部殺掉再換新的上去。並沒有積極的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他基本上是離家出走上高專的,對那邊也是只是在用僕人但除此之外漠不關心,這段期間五條家的叔叔伯伯們也積極在搶奪權利,一年裡換了好幾次掌權人。

  但硝子的死而復生帶來了一大堆的後果,當時她真的是差一點就要被送上實驗台而且躺在宿舍沉睡的緒方梨枝也預定要被送回醫院,他也就只好開始承擔起家主的義務並且同時直接要求與義務相匹配的權利。(那段時間悟壓力好像很大,但夏油傑覺得通過給女孩子挑禮物來舒緩壓力也太怪了!)昨天也是他想要出差所以才有任務給他出差的,總算不太把他們當工具人來用。

  昨天夏油傑直接帶她飛出去的,因為外出許可太難搞了!而『出任務『就更難。理論上來說梨枝出任務要打一大堆報告,並且是發布任務給她的人打報告,類似於美國那邊有什麼事一定需要用到核/彈你得申請,之後一關關審批,最後要總/理/大/臣簽字(光這一關就等著排上半年吧!)並且會專門調動一顆衛星來監測她的行動。而且只能前往特定的地點…但現在高專在咒術界都半自治了。就連一開始直接從屬咒術界的硝子,現在都已經得到了自由,她第一次和緒方梨枝相遇就是前往醫院治療,但現在也不再會有這種危險任務找上她。

  而且他們現在前往的橫濱…其實那裡也是自治區。各種各樣的異能者在那裡橫行,這次找上他們的也是『異能特務科』。都這個年代了聽說他們還在和黑/手/黨對峙並且經常會輸給黑/手/黨…還為了一個詛咒師團伙就專門征召咒術師。哎可想而知那邊有多弱。審查也不會太嚴厲。

  但流程還是要走的,緒方梨枝並不直接報上去她的身份,就是說不直接說是高專的那個怪物。因為情報從一開始就是機密,所以政府那邊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多。她是以『五條家主擔保的高專所屬咒術師』身份參加任務的。不過報上去的瞬間估計咒術界會被嚇得要死吧。搞不好已經答應征召的咒術師也會火速退出。最後這個大型任務不會只剩下她一個人吧。

  但一開始不通知她就算了,如果她真的報名了,敢拒絕的人也是一個都沒有,所以會一路開綠燈。

  夜蛾直嘆氣,而與他相反,梨枝妹妹已經在哼著歌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第60章

  夜蛾直嘆氣,而與他相反,梨枝妹妹已經在哼著歌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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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竟然說什麼『整理行李』反正她不把那堆禮物帶走(放不進去游戲背包,隨便拿又害怕弄壞),那所有行李就只有那個小包包和裡面的一點道具而已啊。夏油傑有點無語,但看她好像挺開心的樣子,也就沒有吐槽。——她真的被關在學校裡面太久了。

  硝子倒是很擔心的在旁邊繞著梨枝的頭發,問她「沒有問題嗎?」,估計是在擔心她的人群恐懼症吧。梨枝說「沒問題的。」她之前在列車上也把乘客全部都搬到了安全地方,一天裡面接觸了好多人,那個時候她沒有吐也沒有產生幻覺。夏油傑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個夢裡面的場景就安靜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說「橫濱的話…有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唔。」梨枝說,她有感覺到副本裡的教主傑明明比同學大了十歲,天真程度卻有過之而不及(關於政治和高層之類的),鑒於副本地圖沒有橫濱,她就認為變量出在這裡。

  夏油傑說「不過你看到了應該知道吧…」是他去橫濱出外勤的時候遇見的,那時候只以為是受傷了的大哥。還覺得能穿那麼高級的黑色西裝也肯定是一個有錢人,只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繃帶呢?

  那人在酒吧裡面用一種有點輕浮的態度和夏油傑搭話,但眼睛裡面黑漆漆的什麼情感也沒有。那天晚上他們談了兩個半小時,夏油傑的世界觀被打破重組了。…後來知道他竟然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但他也並不意外就是了。

  那時那個男人是說「算是對你的報酬吧。」橫濱是魔都又因為自治而沒有常駐咒術師,當時生成的咒靈鬧的很大,那是夏油傑第一次面對特級咒靈並且他差點死在那裡…最後也沒有得到上級的嘉獎之類的。最後竟然不是咒術高層或者官員,而是作為黑/手/黨首領的他來給予夏油傑報酬…不過後來知道那裡的情況後他也並不奇怪。

  梨枝很強,這一次也是去幫忙解除麻煩的。「那邊可能會和你接觸。」莫名其妙的,就算被『幫』了這麼多夏油傑也生不出什麼感激之情,回想起來。他只能想到仿佛夜晚河流上方漂浮的霧氣一般冰冷捉摸不定的氣氛,還有那雙黑漆漆沒有光澤的眼睛。他無法理解那個人的想法。「但也不會有惡意。他很…很聰明。」不至於像那些官員高層一樣直直撞上來。

  「那就不用管了。」梨枝說。

  再轉頭去看她的時候梨枝已經在往門口走了。

  剛剛收好的包包被她很珍惜的抱在身前,她好像真的挺開心的。夏油傑想。

  希望這種開心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並且他由衷祈禱她不要把別人折騰的太慘了。

  #把⒈48以6九63

  阪口安吾有點搞不懂目前的情況。

  關於對咒術界尋求幫助這一點姑且可以理解…身處橫濱他也經常要和異能者作戰,有的時候甚至是戰爭的規模。那些都處理過來了按理來說不會搞不定一個詛咒師犯罪團伙。但這也是一個契機,最近異能科在□□的壓迫下有點喘不過氣,很想引進新勢力得到盟友。

  剛好咒術界那邊也出現了新的變動,一直對家族權勢漠不關心的五條大少爺終於開始奪權,並且雖然他們瞞的很好阪口安吾本來就專長於情報,還是打聽出了那邊新生的『怪物』,聽說和數年前東京的大火災有關。哎又是六眼又是怪物的,這一屆的咒術界真是人才多多…只是對高層來說他們完全用不上就是了。

  這一次的任務是合作也是試探,他們發布的是召集令,包括高專在內的各種各樣咒術組織都會派人過來,可以到時候再考慮要和哪一邊合作——政府和咒術高層天然站在一起,但異能科身處橫濱,當然也有自己的立場,他們的上方是軍警。

  他原本就准備要著重注意高專那一邊的。首先是反轉術士、咒靈操使和五條悟都在那裡。其次…關於怪物的處置,之前有聽說她一直被收容在醫院裡面。但幾個月前應該就醒來了,不然沒法解釋為什麼咒術界那邊動作這麼大。鑒於那之後五條悟就開始奪權了,理解為她被丟到那裡去給他『看管『了比較合適。反正那位眼高於頂的大少爺一定是見到了那怪物,終於產生了危機感,准備統合自己所有的力量把她給排除吧。

  不過沒想到的是高專一接下任務,其他人就紛紛退出了,安吾當時真的是親眼看著參加人數一點點少下去的。他畢竟是第一次接觸咒術界所以沒法聯系,向上司報告拜托他去詢問的時候,那邊的話語也語焉不詳,只是非常恐懼的樣子。

  那看來怪物與六眼的威懾力真的不是蓋的。但阪口安吾無法理解來人不是五條悟,當然也不是怪物(雖然一直有說『她』但只是聽說是女性而已,政府和咒術界合作組織了醫院周邊人員的遷移。那時她就一個人占據了一整層的醫院。他一直以為怪物已經咒靈化了,很可能為了『孕育怪物』而舍棄了正常的身體,就像是蟻後一樣肥大白胖。——在陰暗的建築物中編織噩夢也很像蜘蛛,但到底要巨大到什麼程度才會需要一整層樓啊?),看照片只是一個瘦弱蒼白的小女孩而已,為什麼他們會害怕成那樣?

  除此之外還有更加無法理解的。數分鐘前阪口安吾收到了緊急聯絡說咒術師已經到達了。但並不是到達他一直在等的正門這裡也沒有直接去上司的辦公室,他看到工作平板上顯示的地點差點眼前一黑昏死過去——她現在在異能科的軍備倉庫裡面!

  工作平板是政府專門提供給咒術師的,畢竟都什麼年代了他們還天天用紙質文件一堆高層根本沒有電話的,聯系起來非常不方便。利用這個可以發布接取任務並且查看情報、確認定位並求救,因為那邊真的太不理解現代機器了不坑白不坑,政府在條款裡面寫進了一大堆對自己有利的條款(反正幾百條的用戶須知那群咒術師根本不會看)其中甚至包括了擁有『對任務中通話的知情權』說白了就是監聽的條款。夏油傑之前就是這麼拿到緒方梨枝和官員的通話記錄的。

  但是現在阪口安吾知道咒術師不會現代科技也不全是好事——為了表示誠意這次異能科給那邊開了很高的權限,之後在官員的領導下可能也會從倉庫中取得一些現代武器方便作戰。但不知道咒術界那邊是怎麼搞的,本來是『迎接客人』,那邊好像選成了『運送重要武器』!加上權限也有了系統判斷OK,就直接最高保密程度的把她一路送到軍備倉庫裡面了…司機和押送的部隊應該一直到卸下集裝箱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人吧!他們當時肯定被嚇得要死然後就直接給上面報告,再一路傳到阪口安吾這裡了…他那時候還和下屬在門口等著迎接,想為什麼咒術師遲遲不來是不是在擺譜想要借機談條件呢。

  真的很恐怖。這裡是橫濱,也有人形的武器(某些必須要被管制起來不可的超高危異能者)。所以負責裝車的人並不驚訝吧,最高機密設定的運送武器是出發、途中、到達的負責人都不同,從東京到橫濱可能還要轉上好幾手、避免被追蹤,同時采用訊號屏蔽防止衛星監測到他們的位置。但是一開始把她送進車子裡的咒術界人員是怎麼想的!這可不是按錯一個平板按鈕了事,當時他們也得虹膜認證然後簽好幾次名啊!他們就沒覺得把一個女孩子塞進全防彈防爆處理的集裝箱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阪口安吾當時真的傻了。他知道咒術界那邊腦子經常少根筋(他們自己說自己全是『瘋子』,哎,說的時候好像當成褒義詞,漫畫看太多了嗎覺得這樣很酷?),知道咒力來源於負面情感後就更對他們的腦子不抱什麼指望。但真變成這樣還是真的沒見過…

  第一個是沒有引路人(監視者)直接讓咒術師進入軍備倉庫可能會泄露情報。但這個不用太擔心因為她上車的時候就會被裝到箱子裡面,只是在入庫的時候要通過認證裝置查看箱子內的情況才發現裡面是個人還是來支援的咒術師的,集裝箱壁有三十釐米,火/箭/炮也撕不開。沒人打開她肯定出不來…但這是第二個難搞的地方。箱子裡沒有空氣流通,今天早上在任務平板上她接下任務出發,現在是下午五點,快十個小時的旅途考慮到距離和復雜程度其實算是快的。但裡面的空氣其實不足以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生存那麼久!!

  阪口安吾現在是真的感覺前途無望了,這可是異能科和咒術界的第一次正式接觸。他當時直接往倉庫那邊衝過去了其實過去了也沒有用但還是心頭抱著一絲奢望,覺得萬一呢…再不濟剛死和屍體臭掉上報都是不一樣的啊!

  結果到那裡之後他愣住了。和之前完全不同意義的。

  倉庫內一片狼藉,原本駐守的警衛和職員不知所蹤,大門仍然緊閉也能看到那前面的紅外線探測裝置,但就在門旁邊的一角,五十釐米帶有夾板的牆壁直接被洞穿,好像一個紙箱子被老鼠咬出了一個大洞一樣,碎石金屬零碎滾落在旁邊。

  阪口安吾穿過大洞進入其中,並且伸出一只手擋在上面的鋼筋處不要撞到,洞可以容許一個青春期少女通過但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勉強。大部分的陽光在他的身後被擋住,安吾的手放在頭頂仍然保持半彎腰的姿勢,從他身邊縫隙有光線透過,它們在地面上描繪出了他的影子,他的身影在地上傾斜拉長,從肩膀開始,脖子和更上面的頭部影子被一只腳踩在腳下。

  在資料裡見過的女孩子,下屬報告中從集裝箱裡采集影像看到的女孩子,她就站在那裡。

  她的兩只手都放在身前,一只打著點滴的手抓緊了胸前的衣服而另一只只是僵硬的垂下來。光線照到她的鞋子和更上面的小腿,在膝蓋處消失了,阪口安吾看見她膝蓋上的紗布,紗布中心顏色略深,傷口還在滲血嗎?

  她的腿很細,就算踩在地上也毫無發力痕跡,完全看不出肌肉起伏,儼然是從地上長出的兩株白色藤蔓。她的上半身沒有被照亮但衣服的布料似乎很特殊,它們就像波浪一樣隨著外面吹來的風起伏,並且反射陽光。那光芒照亮了她的下半邊臉,她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間或抿在一起,安吾知道那是不滿和保持戒心的意思。

  還有那雙眼睛,甚至是一進來他就撞上了那雙眼睛並且幾乎被嚇得只能站在原地。很亮,宛如暗中的貓一樣散發著光澤,又像是毒蛇一樣靜候時機准備捕獵。在偌大的軍備倉庫裡面,她明明正對著安吾和他後面的陽光,但眼中似乎只反射了倉庫中其他武器的景像,閃爍出金屬一樣的色彩。

  她沒有死,阪口安吾現在知道了為什麼她一接下任務其他所有人包括最自大最不可一世的大家族咒術師都紛紛退出,也知道了為什麼咒術界那群人會用運送重要武器的方式把她安排過來,她又為什麼會安靜不做反抗的鑽進那個50x50x50cm的集裝箱——她當然有辦法出來。在她腳邊就是原先運載她的箱子或者說是箱子的碎片。

  …但那真的能叫碎片嗎?

  倉庫一角儼然被炸彈襲擊過一樣碎裂開來(但普通TN/T可做不到這樣),而在她的腳邊,和集裝箱同顏色甚至同質地的液體流淌開來,像是被誰潑濺在地上的水銀。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破壞方法,看起來好像原先裝她的集裝箱被她完全融化了…而據阪口安吾所知單純破壞或者腐蝕就算了,如果要做到在觸發自毀裝置前就完全融化,所需要的溫度極高。理論上不可能做到,就算是現存的超高危異能者也沒一個能行的…除非把它丟進核反應爐。

  那灘液體的表面流淌著光澤,和她的眼睛一樣的金屬色澤,也和她的眼睛一樣,這絕不僅僅是反射阪口安吾身後的陽光——它是活的。

  或者說變成活的了。

  它緩慢的在地上蔓延,更准確來說是有意識的在往阪口安吾的方向爬。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慶幸它的速度很慢,大概是因為原身是金屬而它現在處於液體與固體之間吧。就像在做瀝青點滴實驗一樣,可能幾十年才會落下來一滴。…但他同樣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一種偽裝,看過自然界蟒蛇的捕獵視頻嗎?它們可能一開始爬的很慢,但決定攻擊時速度勝過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田徑運動員。

  這就是把客人裝進集裝箱裡並且在軍備倉庫卸貨的第三件不好之處,阪口安吾想。第一點是如果沒裝在集裝箱裡面就會擔心被窺探機密,第二點是如果裝在集裝箱裡面這位客人絕對活不下來——而現在是第三點。如果她一開始的確裝在箱子裡面,但沒有死,後面還出來了。那在機密大暴/露的同時,阪口安吾也得想想要如何面對她並且保住自己的性命。

  現在集裝箱液體蔓延的還是很緩慢的不過真要等它攻擊就來不及了,電影裡面就可以耍耍帥讓他先進去倉庫再說,表現的特別臨危不亂,最後這個女孩子再露出驚訝的表情,說一句『你真奇怪』,並且兩人不打不相識。但現在阪口安吾都不敢換掉這個彎腰的姿勢完全進入倉庫,就是害怕刺激它和她(後面的絕對更恐怖)他把手從擋住鋼筋的地方放下來,做的很緩慢並且保證光一直照在那上面,影子也投射在地上保證她看的非常清楚,他並沒有敵意也沒有攜帶武器(腰帶上當然還是有槍的,哎,真希望干脆沒有!)。

  阪口安吾把雙手都放到胸前的位置,慎重的將它們緩慢舉起超過頭頂。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她的面前,那是一個非常標准的舉手投降姿勢。

  「我並沒有惡意。「他說。

  她沒有說話,她不僅沒有說話,離得這麼近阪口安吾都沒有聽到她的心跳聲也沒有感覺她在呼吸。有一個瞬間他真的懷疑這是不是只是一個咒力人偶(還是那邊叫咒骸?)或者她干脆之前真的死掉了現在是幽魂在索命。

  不過過了幾秒鐘,她的眼神突然失去所有神采並且那些神采伴隨著一次呼吸而恢復,之後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

  「來的太慢了。」她說。

  現在她開始正常呼吸,那感覺簡直像一個發現自己穿幫的演員一邊希望觀眾其實並沒有發現,一邊在繼續表演。阪口安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剛剛眼睛失去神采的時候是怎麼了,只是很慶幸自己雖然從一靠近倉庫就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威脅,卻沒有抓緊剛剛那個她滿是破綻的時間開槍——真這麼做他現在絕對死了。

  他以前在□□混過,在現代社會裡面黑/手/黨反而是越來越復古,他在那裡得到了一大堆『不可以直視上級』之類的教誨,現在為了表達恭順他也對這個比他矮很多的女孩子彎腰,並且眼睛只盯著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和她踩在他影子頭上的腳。

  那雙腳根本沒有踩在地上。

  之前他形容她的雙腿纖細並且沒有發力痕跡,後面那個是錯的,她處於一種很奇特的狀態,她的足尖每分每秒都無數次輕輕點在地上並且向其借力,不…看的更仔細一點可以發現在她腳下是被壓縮的空氣,她站在離地數毫米的超低空處。就算現在整個倉庫地面驟然向下一百米,她也一定不會墜落而是會停留在那裡。

  阪口安吾知道有個專門敲詐政府(前幾天不是還有相關官員因此自/殺?)的詛咒師,他的咒術是詛咒,並且是陷阱式的詛咒,只要踩到了某片區域就會中招。那次任務是委托高專解決的,她一定在那次任務中學到了很多。

  不僅僅是不碰到地面而已,以這個為切入點可以發現她整個人都處在戰鬥狀態,她看起來很厭倦的站著,已經因為將近十小時的密閉旅途而心情煩躁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但每個破綻都是陷阱,在朝那裡伸出手甚至是直接開槍的過程中就會被她輕松的,像現在融化集裝箱爆破倉庫一樣,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摘下頭顱。

  他又聽見一次呼吸聲。她可能並不真的需要呼吸至少不像是普通人那麼需要,中國那邊有種武術叫做龜息可以長達數小時閉氣,既然在軍備倉庫裡面這麼做那就代表她在防備毒氣吧…阪口安吾甚至希望是因為這個,這總比說她每分每秒(包括被關在集裝箱裡的時候)都處於這種狀態要好很多!

  她的呼吸只是一種暗示,對她本人的,表達某種心境上的轉換就像小說裡一個過渡段。她慢慢的吐出空氣。然後問他「你就是我的任務對接人吧?」

  這一句話有問題。就算是現在阪口安吾全身心都想著要怎麼活命並且不讓她憎恨異能科,他都發現了這一點。他畢竟無論是在□□還是在這裡都要負責大量文書工作啊。他抬起頭看著她,這個姿勢下兩人處於同一水平線甚至少女還要更加往上一點。她微微垂下眼睛和他對視。那雙眼睛睜大的時候就讓人覺得好恐怖好像自己被隔著發著光的狙擊鏡盯上了,但垂下來虹膜中的光彩濃縮在一起並且因為沒有被陽光照射到而更顯陰沉的時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就是我的任務對接人對嗎?」她再次問了一遍。

  在政府委托任務(陣營任務)中如果有政府那邊的對接人,兩人有接觸,知道對方的名字——那就可以直接認命他做副官。她對他享有三次不直接傷害其生命的絕對命令權。

  上一次用這個還是對官員的時候。

  他最後自/殺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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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當時他全身上下的危險神經都在尖叫,顯而易見這個問話裡面有陷阱,咒術師們不擅長所有現代科技但他們的勾心鬥角是古代宮廷劇級別的,如果這裡被她抓住什麼把柄會不會直接上報然後由上面的人借題發揮?不…提起古代宮廷,源氏物語裡面也多的是活靈出竅和釘人偶咒殺的故事。搞不好她也和名字『咒術師』一樣子的擅長通過話語(言靈)種下詛咒。

  但此處還有另外一兩件顯而易見的事情——他找不出拒絕又不讓她生氣的辦法,而且在這裡惹怒她他活不下來。

  阪口安吾最後點了頭。

  她微笑了。

  這是他來到這裡後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出乎意料的非常可愛,在陽光通路的照亮下幾乎像是霧氣一樣飄忽不定,阪口安吾想起她的名字『緒方梨枝』。當時看到資料覺得是個和外表相符的可愛名字,甚至對比她病氣纏身的虛弱美貌,這個名字顯得更加健康活潑。但現在…現在他是無論如何都忘不掉這女孩的名字了,卻也在想這與她是不是太不相配?她干嘛不叫首落(砍頭)或者鬼怒川呢?

  梨枝決定接下來要用更加溫柔的語調和他說話。

  任務的第一環是來到地點並且和官方人員見面,獎勵是一張中級裝備增強卡。梨枝以前和五條悟戰鬥的時候得到過幾張增強卡,全部給手/槍用了之後它就升級成了現在的金屬組合,剛剛她想再對它用一次,結果提示同等級不可使用。看來卡片的效果是讓初級裝備升級成中級。她試試看對點滴架和耳釘使用,結果那兩樣因為是新手村(醫院)得到的初始裝備,強化上限就很低所以用不了。梨枝好失望啊——「但也有好處。」她說,阪口安吾看向她,她笑眯眯的指了指他身後,那裡是被打破的倉庫牆壁。弄壞了那個後她得到了一張裝備增強卡,明明在學校再怎麼破壞公物也沒有獎勵呢。因為這裡是別人的地盤吧。

  安吾跟著她的手指往後看然後愣了一下,他把頭轉過來的時候視線更低了只看著梨枝的腳邊。她此前吸取到教訓不會對npc說起游戲的事情(一般來說),而如果沒有前因後果,直接聽到『也有好處』,安吾只會覺得她是一個破壞狂。

  「也不能完全怪我。」梨枝說。這裡應該為自己辯護一下「我在山腳上車的,結果接應我的叔叔根本不和我說話。啊他臉色好難看我在想他是不是要死了,結果問了之後就更加不和我說話了。」

  「……」阪口安吾猜現在自己也是一副『是不是要死了』的臉色。世界上大多數人…絕大多數,在面對這女孩的時候都會感覺恐懼都會臉色蒼白的。而她對這一點似乎沒有自覺,她現在開始正常說話的時候安吾不再有之前那種『面對未知之物』的恐懼,可能是因為她現在好好呼吸了也漸漸能聽到她的心跳聲了吧。但她依然顯得很難搞。是個問題兒童,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就算笑著也讓人覺得很陰沉很恐怖。但不笑的時候完全不像一個人。

  聽說過高專專門出產問題兒童(五條悟和那個黑頭發的一級咒術師)。她也是在那裡耳濡目染的吧…但「你當時真的對他說『你是不是要死了』?」

  阪口安吾問,他覺得在這時候插話才是增進情誼的好辦法,但說完之後發現這句話簡直是在挑釁。——這也是因為她的行為太不良了吧!

  緒方梨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他一開始心髒都快要不動了,看到這一幕反而松了口氣,她道德感很薄弱,或者干脆認為自己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就像神諭。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好被指責的,只是詫異於他干嘛要問已經說過一次的事情——難道這次任務對接人是個白痴?他幾乎可以聽見在她大腦裡回響的聲音。

  「反正那之後又是穿西裝的…哦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上面(咒術界)的,穿藍色還是墨綠色我搞不懂的和服。穿西裝的就是政府的人吧。兩個人一通交涉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我坐進箱子裡面了。」

  「……」阪口安吾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他說這個。現在雖然時機不對但是忍不住在想『這難道是個天然呆?』。她的詞語好像很匱乏,資料上說14歲了但怎麼看都只受過初中或者小學的教育。對他這個政府職員專門解釋咒術界和政府的區別就夠怪了——而且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自然而然的坐進那個箱子裡面啊?

  在這裡安吾並沒有問出口,他能理解那位咒術界職員為什麼氣到要把她用兵器的方法運過來,但緒方梨枝顯然不理解,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職員有在生氣!安吾因為職位會習慣性記下每一個工作場合遇見的人的名字,但她完全沒有記他們的名字,甚至連和服顏色都沒有記住。對她來說職員肯定不是一個人,只代表了他要為她提供的服務『與政府人員交涉』。但如果在這裡說出來,緒方梨枝知道坐進箱子是不正常的,那個咒術界和服男肯定要倒大霉。

  她到現在也沒有問他的名字。之前威脅(那種對話除了是威脅還能夠是什麼!)的時候倒是有盯著他的名牌看。可是正統方法是大家相互自我介紹才對。阪口安吾默默的記下了這一點,也有在想如果自己現在突然叫出她的名字,當然不是直呼其名而是『緒方梨枝大人』這樣子,她會不會被嚇一跳呢?還是說她覺得自己太偉大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奇怪?

  話說漠不關心到這種程度,就算被下面的人耍了也很正常。而且她說了是『在山腳上車』,高專本來就為了隱蔽而建在山上,估計這家伙也天天被關在學校裡面偶爾才出來吧。一瞬間在腦中出現『高塔中的公主』這個意像。但比起憐憫,還是覺得『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有這種三觀啊?』更多。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說的是『太慢了。』真的是這句話哦。不是害怕不是質問就是說『太慢了』。看來她就算被關在軍備倉庫裡面都沒有覺得不正常,以為這也是流程的一環節,只是在想怎麼對接人還沒來。

  這不是因為她很寬容,恰恰相反,是因為她根本不覺得阪口安吾是一個人,她肯定認為對他發火或者殺了他也沒用。就像對一個自動售貨機一樣,就算售貨機不太管用,也沒法通過痛罵它一頓來讓它變好,只能等著看那玩意什麼時候才能正常吐飲料。

  「那之後您就一直在箱子裡面?」阪口安吾問。

  「唔。對。」梨枝的表情有點陰沉。她以前被關在游泳館的更衣室裡面過,校服也被拿走了身上只穿著泳裝,真的是不知道希望別人來救自己還是不希望別人來救,那之後就稍微有點幽閉恐懼症。還討厭在『自己被關在裡面的時候外面傳來聲音』。那時候駕駛座的確有人,除了司機還有監控部隊,升級了的百般武藝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讓人更火大了。「不過我沒有感覺啦。」緒方梨枝說。「稍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系統自動跳過無意義時間)就到了。所以還OK。」

  阪口安吾想這人其實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吧!而且換他自己絕對做不到待在密閉的隔音箱子裡面一路顛簸還能安分待上十個小時。她在倉庫裡面也挺安分的就是說沒有把所有東西都融化…聯系到她幾乎沒有的呼吸和不碰到地面的雙腳,莫非這女孩無時無刻不處於戰鬥狀態嗎?所以她才不覺得有不對勁。雖然是有聽說咒術師那邊的任務非常繁重,都到了要小孩子(學生)上戰場的程度了。但著實沒想到到了這種程度。哎因為咒靈來源於負面情感,而對比起咒術師來說普通人太多了,他們的負面情感也太多了…想到現在站在這裡的自己也在大量產生負面情感(咒靈),阪口安吾第一次對她有一種愧疚感。

  「不過下車了還黑漆漆的真是受不了。「緒方梨枝說。她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外面的光。「而且這裡雖然很大但一點都不通風!我就稍微幫忙一下了。」

  「……」所有愧疚感一掃而空。

  其實不應該為了這個女孩子而擔心。她雖然有大量出任務祛除咒靈,但肯定也不是為了『幫助別人』。這就是那種覺得自己很強,在承擔義務的同時會超大量索取回報的類型!(唯我獨尊)。年紀輕輕在和咒靈戰鬥什麼都不懂(天啊,咒術高專雖然說是高專好歹也是個學校啊,不要一天到晚只教戰鬥,好歹來點心理教育順便教一教她國文嘛!『黑漆漆』又是一個小學生級別的詞語)但也並不值得同情。不要說是阪口安吾見到她之後那些負面情感生成的咒靈了,就算整個世界都被咒靈填滿她也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竟然還說什麼『通風』,這裡是倉庫啊還要什麼通風而且她不是根本不用呼吸的嗎?

  「幫忙…嗯。」阪口安吾最後挑了這個吐槽。而緒方梨枝這次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了,只是眺望著外面的風景發呆。她肯定覺得這是誇獎,並且別人誇獎她理所應當。

  阪口安吾其實真的很想趁機深入一下,這女孩是『五條家主擔保的咒術師』,雖然不同姓但是看發色和瞳色,還有那種唯我獨尊程度和天賦,搞不好是分家的小孩。這也是為什麼她明明在高專那個怪物巢穴但是沒有被五條悟教做人吧!(根據情報分析,他除了一入學和夏油傑勢均力敵之外,就只在『怪物』手上吃過虧。並且相當狂妄,尊師重道根本不存在的,聽說全校的女生都討厭他…哎,肯定又是大少爺那一套!他一定把五條家的酒池肉林作風帶到學校裡面,隨便騷擾女孩子吧)鑒於糟糕的性格和強度都和她哥哥(不知道血緣有多近而已,還是說是叔叔?)很像,估計五條悟也有種『幼女版的我!』所以在溺愛她,最後才變成了這樣。

  五條悟不受老師管束,這女孩肯定也是這樣。根本沒人教過她『你真的很討人厭』,阪口安吾想要不要從那個『幫忙』開始刺她一下。畢竟這次幫忙造成的損失至少有三百萬美元。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還是放棄了。

  哎。明明很強但是完全不值得尊重。以前在□□裡也好在這裡也好,總是能夠看見這樣的人…而且真的要說起來太宰治其實比她還好上不少了!他有點厭倦。但還是姑且問了一下「不知道帶路的司機和保鏢他們怎麼樣了?」

  這裡有個心機。原本是押送『超高危異能者(武器)』的士兵,他卻說成了『保鏢『,這也是為了避免煽動她的對抗意識。一來這裡就看到破了個口的倉庫,卻完全沒見到警衛他們…再加上緒方梨枝一副一億倍於普通人強度的叛逆期少女(死小鬼)作風。阪口安吾現在雖然有在問但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最壞的情況下…他望著少女腳邊那一灘銀白液體,搞不好那些同僚也已經是其中一部分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他無論如何都會被上司表到死。又是倉庫被破壞又是情報泄露又是迎接不善現在再加一個無意義的人員傷亡。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緒方梨枝搖了搖頭。她的發尾在臉頰邊劃出弧線的樣子依舊蠻可愛的,而且她的表情也是真的有點迷茫。「不知道。送我過來他們就逃走了。」

  「逃走…了?」阪口安吾真的愣了。

  在這裡的人都受過特殊的訓練。未必是異能者,但都有為了這個國家而獻身的覺悟,精神異能用在他們身上他們肯定沒法反抗。但怎麼可能因為看見倉庫被破壞就『逃走『了?要說反過來,他們在攻擊緒方梨枝的途中被她殺掉了還靠譜一點。

  「唔。」這麼想的時候她又沉吟一聲。這一次她好像自己也有一點頭緒了。說「可能是因為我吧。」

  梨枝在高難副本中失敗了,沒有得到任務獎勵,但也得到了一大堆來自boss的稱號加成。【戰士】【恐怖分子】【狂信徒】(在沒有主動說明自己的所屬教派時,陌生人會覺得她有和狂信徒相等的異常…就是說會被認為是精神病人啦!)她每次都會把副本cg分享出去,後面夏油傑也以夢的形式接受了,在宿舍腦補什麼宗教戰爭。

  教主傑最後雖然勝利了但靠的全是炸彈和雪崩,和咒力(他所屬教派的神力)其實沒什麼關系,夏油傑認為但從信仰上來說是梨枝的勝利。作為宗教戰爭的勝者梨枝所在教派享有信仰方面的加成。再加上雖然職階只是『狂信徒『但她那個系統神教其實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所以與她為敵的時候會感覺到壓迫感。信徒可以通過信仰來抵御,政府那群人全部都是現實主義者,接受的訓練也要杜絕迷信,所以反而對她很弱…

  「因為我是個。嗯。偶像吧。壞影響方面的。」梨枝說。她的偶像說的是聖經裡面【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且事奉偶像,就是耶/和/華警戒他們不可行的。】的那個。在唯一神之外還有外神,單獨是她的存在就會動搖他們了。但阪口安吾非常驚悚的看了她一眼,想現在的娛樂圈真的是了不得,就連這種問題兒童,連尊重都不懂卻還想要做偶像呢!

  其實按照法律,這個年紀還是禁止大部分娛樂公眾活動的。不過在這裡對她說出來可能會被殺。

  而且她真的太自戀了吧為什麼會覺得因為自己的『壞影響』,那些衛兵就會拋棄自己的職責而逃走呢?女性其實自己是希望自己有禍國妖姬潛質的但她怎麼看都太過年幼了,還沒有到那種年紀吧。但他們竟然真的逃走了…他就安靜了。

  「接下來的話。」梨枝呼了一口氣,她說「介紹一下情況,然後帶我去任務的地方。」

  「……」阪口安吾更安靜了。

  幾秒鐘後他問「你原來不知道任務的事情嗎?」

  「干嘛不是『您』呢?按原來的叫我。」緒方梨枝很厭倦的說「還有不知道,同學一開始有轉發過來不過我不想看就無視了。老師說的也太啰嗦了我想出去玩…想快點過來就沒聽。」

  而且你不就是干這個的嗎?她看都沒看他,但阪口安吾已經能想到她的心理活動了。

  自從進入倉庫以來,這是他最平靜的時候,感覺所有情感一瞬間被抽離,現在已經連『這不是你的游戲『都說不出來了,阪口安吾只是說「我沒有辦法帶您『去任務的地方。」他按照她的命令稱呼,話語中的諷刺卻比原來更濃。「如果您看了任務報告就會知道為什麼。所有已知的情報——包括那個犯罪團伙已經造成了什麼損失都記載在那上面。」

  緒方梨枝的手原本一只握著衣服,另一只則放在身前,現在卻把兩只手都放了下來,它們自然而然的垂落在她的身體兩側,蒼白纖細,遠遠望過去簡直像兩把刀。她可能真的受教育程度不高一半是因為沒人教覺得沒必要一半是她自己也不想學,但現在諷刺意味都這麼明顯了她怎麼可能還沒發現。緒方梨枝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她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很生氣但不笑的時候簡直是鬼片裡烘托氣氛的洋娃娃。阪口安吾正面面對她,他直起身體的時候其實可以俯視她的頭頂,之前屈從是因為要保住性命但他現在代表異能科。他說「我質疑您是否有完成這個任務的能力。我想現在安排您回高專並且開始第二次召集。「

  這個人瘋了嗎?他好像又聽到她的心聲。

  被說到這種程度緒方梨枝已經連生氣都懶得了(就像他剛剛一樣)。她閉上眼睛歪了歪頭,這絕對不是被他氣瘋過去所以忘記攻擊,她閉眼了兩秒鐘還沒睜開而且倉庫內恐怖的氛圍開始變濃了阪口安吾知道再放任下去不僅僅是自己…可能整個特務科都要完蛋。他剛剛有防備腳下的金屬液體但現在她沒用那個那就說明她對自己的攻擊有自信相信可以凌駕於其上。

  表達異能科的意思是一個但也不能無故樹敵,其實他真的只是受不了都已經造成那麼大損害了為什麼緒方梨枝還能當成玩鬧,而且她也真的處理不了,一開始召集一堆咒術師就是要用人海戰術去堆啊!現在她在這裡其他人都不肯來,不管她在咒術界地位怎麼尊崇(如果年紀再小一點他就猜是五條悟私生女了,都寵成什麼樣了,這裡是政府啊!她在這裡當場就不服判決准備殺人??)站在異能科的立場上也只能把她退貨讓能來的人來。

  阪口安吾發現自己又失策了。她比他想的腦子還有問題。他當時有想到自己大概率要被殺但也覺得緒方梨枝會乖乖回去,真的沒想到她直接要在這裡開大招…看看地上那一灘。異能科大部分是沒有力量但國家需要他們的普通人,在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來上一次,搞不好整個橫濱的官方勢力都要癱瘓。

  他說「首先我們並沒有掌握罪犯的位置。所以無法帶路。其次我拒絕您也不是因為您實力不足,我說的是『能力『,只是您的能力其實並不適合這一個任務。」

  「『沒掌握位置。』這話我聽過的。」緒方梨枝睜開眼睛,恐怖的感覺暫時消失…就是說不至於覆蓋一整個區域這麼大,但安吾本人還是覺得自己的頭和寄放在脖子上面差不多,她一伸手就能拿走。「之前官員那邊也是這麼說。政府的人說起自己無能的時候口氣都這麼了不起嗎?」

  她的諷刺比阪口安吾直接多了,他剛剛放硬話的時候還是一口一個『您』呢!之前才那麼強硬現在卻要轉換態度,他只覺得自己尷尬的要死。但還是說「他們出現的時間太短了而且在此之前沒有前科記錄。首領又是詛咒師可以抹去痕跡。大量召集人員也是希望能追蹤咒力找尋…您或許在咒力的精細操作上面有專長畢竟五條家的六眼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但範圍是整個橫濱。一個人還是力所不能及…」

  干嘛要扯到五條同學啊?梨枝有點莫名其妙。

  而她的表情卻被阪口安吾誤會了。

  他覺得緒方梨枝明明是五條家的遠親,甚至備受五條悟的青睞(可不是誰都能得到他的擔保的。更何況那時候他還在出差…咒術師的工作平板難用得要死聽說他平時連家族消息都全部無視的)自己也很強,但到這種程度還沒有得到『五條』的姓氏那背後肯定有內幕啊!她表現出來的全部是破壞的才能(她身上肯定沒有炸藥,但倉庫破壞痕跡卻是那樣的…真的很粗暴)應該非常不擅長咒力精細操作。證據就是她剛剛閉眼醞釀大規模攻擊(召喚穿刺樂園),花了整整兩秒鐘還沒放出來,其實只是想殺掉阪口安吾的話釋放一點點力量就可以了。不這麼做就肯定是她做不到嘛!

  …不過這種痛處她本人應該很不想承認吧。阪口安吾快速轉動著大腦決定找出來一個她可以接受的拒絕理由,看到她手上的移動點滴架的瞬間瞳孔就收縮了。就是這個!阪口安吾想,一開始他看到她照片的時候不也是覺得就算咒術師全是法師她也太病弱了嗎!

  「而且因為任務途中都要在外界活動。陷入危險的可能會增大。他們有狙/擊/手也有重/型武器。如果沒有強健身體的話…」阪口安吾很謹慎的挑選著詞彙,那種大小姐性格他非常理解,談話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動手打他而是花費更費時間的術式,那一定是因為做不到!之前覺得她擅長武藝其實可能只擅長逃跑而已(這也不奇怪,如果有這種破壞方面的才能根本不需要動用身體,只要做活到最後的大型炮塔就可以了)。

  她精妙的只是步法和好久不呼吸甚至心跳都聽不見的龜息術。那是中國那邊的武術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消耗…但一開始是拿來裝死免得被殺的。而且減少消耗本身就意味著放出也很少!如果是一個一米八拳擊手這麼來肯定早就死了,就是因為她身體真的很弱所以才能這麼搞。縮在50x50x50cm的箱子裡十個小時氧氣還沒用完哦,阪口安吾根本不敢想她的體征會差成什麼樣。

  「很有可能會受傷的。」他說。反正是為了她考慮怎麼樣也得聽了!「而且您其實並不擅長近身戰鬥吧?「

  「……「

  緒方梨枝笑了。


第62章

  「你把手伸出來。「她的聲音很輕。臉上的微笑也接近虛無。阪口安吾遲疑的把手遞過去,他的速度已經很慢了,但就是在指尖那點肌膚剛剛碰到她身體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確實感覺到她的體溫,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經躺在了地上。

  緒方梨枝站在原地,沒有低頭,只是轉動眼珠往下看他。她此時嘴角還帶著的微笑就接近嘲諷了,但依舊很微弱,一副這並不真的很值得高興因為阪口安吾是個垃圾的樣子。還有更加恐怖的,以前在□□那裡也有公認的體術高手,但中原中也的攻擊他總體還知道『究竟是怎麼來的』,但剛剛那一下明明是親身經歷卻簡直像是在做夢。就像走在地上路面突然塌陷然後自己掉下去了一樣。阪口安吾仰視著她,倒不是他不想起來而是他起不來,他體內的大多數骨頭都有錯位,了不起的不僅僅是剛剛那一下就能做到這麼多,而是都做到這麼多了他竟然還沒有死。他此刻仰躺在地上保持著一種異樣的平衡,全身都傳來麻痹一樣的痛感但他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就怕打破這個平衡有一根骨頭突然滑開,突破錯位的極限直接扎進內髒。

  緒方梨枝的嘴角很含蓄的上揚著。她沒有出聲嘲諷,忽略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的話,那種不對敗者窮追猛打的優雅簡直像個大家小姐。她輕輕抬起了右腳,然後跺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阪口安吾看見倉庫十五米高的穹頂都在震蕩。

  反正伴隨著這一下地面的確震蕩了,明明那麼一點(有三釐米嗎?)緩衝距離根本沒法積蓄多少力量,但阪口安吾覺得好像耳朵旁邊就有一個鑽地機吵的他耳膜都要裂開了而且真的有點腦震蕩。他的雙目失神望著上方有好一段時間,等到清醒一點想到要坐起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是揉眼睛:剛剛不是錯覺,穹頂的確震動了,並且伴隨著這種震動上面百年不移動一下的灰塵撲簌簌掉落下來,集裝箱上面堆了一些,也有很多落在了他睜開的眼睛裡面。

  他還是沒搞懂地震是怎麼來的,原理倒是差不多懂,不是單純的力量強而已,單靠力量能讓這個倉庫全體震動出來,根據力是相互的原理,緒方梨枝現在另一只腳至少要陷進地底十米深。她應該模仿了倉庫本身的震動頻率來了個共振吧。但到底是怎麼知道這個頻率的而且又要怎麼在剛剛那一下模仿成功他是真的沒有半點頭緒。以前陣營的干部中原中也也未必做得到…起碼不用異能的話。

  伴隨著那一下地震他全身的骨頭莫名其妙復原了,依舊是摸不著頭腦的迅速,他做起來的時候因為頭痛和胃出血(沒有髒器破裂就感謝上帝吧)而發出輕微的□□,但也沒特別大聲,因為說真的這點傷現在給他的也就是被輕輕扯了一下等級的疼痛——不是因為阪口安吾現在變成了一個反審訊達人還是個鐵血硬漢在虐/待/狂小女孩面前一聲都不會吭了。恰恰相反,是因為之前骨頭錯位的時候已經夠痛了,復原的時候竟然還能讓他忘記之前的痛楚,在海洋般席卷而來的疼痛中阪口安吾的大腦仍然保持清明,有一個意識一直漂浮在混沌海洋的上方,他想『原來還能做到這樣的啊?』

  「你去加入審訊科吧。」他坐起來的時候說。「別說□□了。Cia也比不上你。」

  他並不是那麼喜歡回顧過去的男人,但自從遇見這個少女就總是想起來自己以前的間諜時光。她的身上有種純黑的暴力性質,和那裡實在再契合不過——而且他總喜歡把自己以前見過的恐怖家伙拿來和她對比,試圖比較出來他以前和現在的工作,究竟是哪一份要和怪胎打交道更多,哪一份更凄慘。

  說起體術是中原中也但他剛剛想到的是太宰治,那男人是怪物,總是能看透人心中的黑暗面,以前□□審訊部拷問不出情報就會讓他幫忙。但剛剛阪口安吾幾乎有種想跪著抱住她的腿求她不要繼續的衝動,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想單純的疼痛可能會比太宰治直接抓住人心弱點更管用。因為不管我們再怎麼說著愛與情感,在神話外人類仍然只是動物(不是選民),會屈從於神經的反應。

  而這女孩…他第一次用有點敬畏的眼神望著她。她完全知道怎麼操/弄那些神經,怎麼對待別人的身體。她真正擅長的可能並不是和咒靈作戰,而是和咒靈的源頭,人類於人類的情感打交道…這個怪物。也可能她真的是個不亞於五條悟的天才(只是咒術界未必肯承認這種才能吧)

  「我收回之前的話。」阪口安吾說,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後遺症他的眼前有點發黑而且好幾分鐘了都沒有恢復過來,那一下可千萬別打到大腦神秘區域啊,他在心裡祈禱著而且從痛苦中掙脫之後反而格外耳聰目明。身體感覺雖然疲憊但也煥然一新。之前在辦公室久坐的一大堆毛病都消失不見。中國那邊有名為『正骨』的醫學。本來日本也深受其影響尤其是武術醫學等古老文化,緒方梨枝身在高專明明連平板都不太會用…不過也就是因此才唯獨把那些老東西鑽研了個透徹吧。

  這算是補償嗎?還是她根本沒有那個想法只是偶爾會給予一些『恩賜』?就像之前在復原骨骼的同時也伴隨著劇痛一樣。她的作風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你很強…」阪口安吾說,他把眼鏡摘下來准備擦拭,但發現眼鏡布在剛剛的顛簸中飛到了幾十釐米外的地方,就干脆自暴自棄的用還算干淨的西裝內襯衫下擺來擦了,擦完之後他抹了把臉,想把之前疼痛中的汗水擦掉再重新戴上去,結果摸上去的時候愣住了——熱的。是淚水。他剛剛哭了。而且現在還在哭。

  緒方梨枝俯視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點同情。單純的疼痛肯定做不到這一步現在阪口安吾很緊張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再怎麼樣不至於沒發現這個啊!而且他把眼鏡擦了再戴上去了也沒用,眼前的景像依舊比之前昏沉了大概三個度。

  梨枝在這個時候對他伸出了手,阪口安吾當時扶在眼鏡腿上的手指都是抖的但看到這個動作之後還是往下縮,他這個動作做到一半放棄了,一個是因為真的是太傻了一個是因為現在縮也躲不掉。他自暴自棄的挺起胸膛任由緒方梨枝的手落在自己臉上,說真的這是他今天的第幾次自暴自棄了?明明此前他好歹也是以智慧嚴謹和忠誠心著稱,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了。

  她的指尖在他眼下劃了一圈。

  阪口安吾的眼前恍然閃過青白的火花。

  火花劈裡啪啦的炸了一圈,他的眼淚一瞬間撲簌簌流得更凶並且落到了她的手上,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皮膚並沒有被灼傷,後面恢復視野後把眼鏡再次摘下來看也沒看見合成樹脂有燒傷,那可能真的沒有電火花產生只是他的腦神經又隨便給他產生了一些意像吧…能做到這個反而更恐怖。他仰視緒方梨枝,後者則皺著眉用阪口安吾口袋裡的紙巾擦自己手上的水。就算是之前倉庫震蕩灰塵和絮狀物像雨一樣往下落的時候她都沒有被弄髒,現在卻…他莫名其妙臉頰一熱。感覺到了一種全新的羞恥感。資料說緒方梨枝十四歲,實際外貌更小(心理年齡四歲都未必有,很可能還處於嬰兒最妄自尊大還沒意識到他人也是人的成長期)。無論如何他一個成年人在她面前這樣子實在不應該。

  「剛剛壓迫到了視覺神經。「緒方梨枝輕描淡寫的說。她的聲音在這光線稀薄的倉庫裡面也是相應的稀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只能確定『確實存在』卻猶如霧氣一樣捉摸不定。和她本人一舉一動都在顯示自我主張的言行完全相反。」也弄到了淚腺。」一邊說她一邊伸手點點自己的眼角。好像是覺得阪口安吾連它在哪裡都不知道。他注意到她的右手有三根手指是殘缺的,很猙獰的傷口。可以看見細細白白的骨頭,一瞬間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低下頭。

  「我原本以為會做的更漂亮點的。」緒方梨枝有點失望。「看來我的百般武藝還是不太熟練。」

  這明明不是道歉。阪口安吾此時卻已根本提不起責難的心,甚至連在心裡和她計較都沒有了。他只覺得眼前的純白少女是從某個異星球飄然而至的異類種族。即便碰巧擁有同樣的外貌和名字,也遵從完全另一套行為規範和道德准則。

  「總之我知道你的確擁有實力…」阪口安吾說,無論如何說實話然後把事情解決吧。她卻打斷了他。她治療了他證明了自己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派,卻也因此開始要求相應的『權利』了。並不完全站在敵人立場的時候,友軍(咒術師)說什麼他都至少有聽聞的義務。而這個對像是少女的時候阪口安吾就會格外頭痛。

  「這樣子是不行的吧?」緒方梨枝說。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笑而且更恐怖的是現在的笑容比起剛剛幅度要大了一些(現在這已經成為一個衡量標准了。笑的越開心就越恐怖),「之前說的是『近身戰鬥能力』。…單純的肉/搏戰的確可以顯示。但你也說了是要在外面進行任務,那麼我可能要對付的敵人除了人還有各種各樣的車子咯?走在路上會有卡車撞過來,經過商店櫥窗的時候裡面會衝出來全副武裝的蒙面暴徒,就算待在有防彈玻璃的大廈最中央都可能會有飛機從上面對我恐怖襲擊(91/1)…你想說的就是這樣子吧?」

  「不其實根本沒有到那種程度。」阪口安吾的話第二次被打斷了,緒方梨枝轉頭看向了倉庫身處,就算沒有被陽光照亮她背對著太陽的眼睛也依舊閃爍著光彩,字面意思的光彩而且至少是激光等級的,一不小心目睹的阪口安吾覺得自己剛剛好一點的眼睛又要壞掉了並且很迅速的閉上了眼睛,但就算是閉上眼睛之後視網膜上都還殘留著那個光束。他一瞬間覺得好恐怖該不會自己的下半輩子眼睛裡都要留著這一條橫越左右眼的強光吧?可等到聲音(滋滋的好像在烘烤什麼,同時有金屬融化縮小的聲音)結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都說好奇心害死貓他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多事的人了?

  聽到那種聲音後面對眼前的景像阪口安吾其實毫不意外。不,這是騙人的。就算現在你是稀世的大科學家通過望遠鏡和一大堆計算判斷出了『五天後會有小行星撞上地球』並且毫不懷疑根據計算那玩意的威力能讓全人類毀滅。理性完全可以理解,但感性的那一部分還是會讓你發出疑問『但怎麼就是我這麼倒霉攤上這種事情了呢?』。

  現在阪口安吾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睜眼後他發現原本停在後面的改造吉普車(真的只有名字是吉普了。裝備部是按照『能開上街的坦克』規格制造的。其實最後也開不上街因為光是被群眾看到就違反軍方技術保密原則了)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他見過數據也見過實驗錄像知道那玩意的外裝甲可以面對八千多米的水壓(但是為什麼要把它開到海裡去??),而現在它們則支離破碎像是硬紙板一樣堆在一起。

  緒方梨枝微微喘著氣用手指去繞頭發,她呼出的氣體高熱幾乎在嘴邊凝成白霧。她此前釋放激光的時候發絲微微飄起就是為了不擋住彈道吧…就是說她真的用眼睛放出激光了?騙人的吧??還是說fgo裡面說的是真的其實咒術師不是『跟不上時代』而是尊崇一個超古代高科技文明。他們所謂的『通過同族成婚來孕育更強的術式『只是一種基因改造,其實緒方梨枝是披著人類外殼的超級機器人嗎??

  緒方梨枝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我很厲害吧?』她幾乎帶著這種意味的對他揚起了嘴角。雖然現在只能夠看到她的側臉但是想也知道她肯定很高興。「還沒有完。」簡直就像是觀眾沒有要求卻還是一個勁表演的街頭魔術師一樣,她的手指又繞了一下頭發。那瞬間阪口安吾快速閉眼因為再直視一次激光他肯定要瞎掉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光線沒有亮起(閉上眼也能感受到的。這個特性和不可以直視的特性都好像太陽)。取而代之的是腳下傳來簌簌的聲音。阪口安吾睜開眼睛,看見少女腳邊那一灘金屬液體正朝另一輛坦克撲去,它一碰到車輛的瞬間就消失不見,完全融入在其中,隨後的數分鐘裡阪口安吾看著車輛的外層塗裝逐漸被金屬的銀灰色取代,它從下而上的被駐空,只是留在原地一個這樣的殼子而已,而在銀灰色終於從上包籠的時候,好像一盆水往下傾灑,坦克化作了地上的那灘液體的一部分。緒方梨枝依舊在原地站著,她很蒼白呼吸很微弱,臉上泛起紅暈的時候也不會讓人覺得健康,反而更像是發高燒。但她臉上露出的的確是勝利的笑容。而且他明白她真的很強。

  她的眼睛往更旁邊看過去,救命啊那玩意是聯/合/國不允許日/本持有的導彈武器啊。阪口安吾這麼想卻感覺那些想法都像是出自別人之口,他其實並不激動,都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就算下一秒這女孩也從頭頂開始融化,最後告訴他她其實是銀白色的變種修格斯他都不會驚訝了。他只是想金屬的速度果然很快——但也沒到光速。和子彈差不多或者更慢一點。並且對她說的是這樣的話「那輛車本來是出任務用的。」

  「送您執行任務。」

  緒方梨枝轉過頭來看他,她的眼睛裡現在閃爍著光芒。她的神情很得意,不過如果聯系到她剛剛只是為了意氣之爭就毀掉了重要的軍方財產,並且想到那些財產的價值的話…大多數公務員會把那種得意認為是『惡毒』。阪口安吾倒是沒有這麼想,早在他看到被弄壞一角的倉庫時已經能預想到上司的怒氣值會變成max了,現在再怎麼樣也就是max,總不至於累計到第二階段讓上司變成超級賽亞人。作為社會人的好處是就算做了壞事也有組織兜底,他以前在□□而現在在更僵化卻也更龐大的政府工作。總不至於要自己去賠償那兩輛坦克。

  他現在非常平靜。甚至感覺自己也受到了這位偶像(佛教意義)的感化幾乎想要逃離政府遁入空門。他說「但現在它們被您毀掉了。」

  這聽起來非常像諷刺。卻也是阪口安吾稱呼『您』最真心其中飽含的敬意最多的一次。人應該尊敬強者。或者說自然界的動物全部都會尊敬更強者。而在現代社會大家則說著『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其實並不弱只是不擅長這方面而已』所以會要求有『蔑視別人是不對的』的道德。但在異能者的世界裡面其實就很野蠻——不管緒方梨枝的性格如何她真的猛的一塌糊塗。

  阪口安吾之前有忍不住把中原中也、尾崎紅葉和太宰治拿出來和緒方梨枝比較,很想知道自己跳槽前和跳槽後的工作環境到底哪個更加水深火熱。他到現在還是沒有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但看都把那三個人挨個拿出來比較一遍就懂了!

  他剛剛說『送您執行』『我們』就代表他已經完全認可緒方梨枝,覺得她有能力參加任務了。這麼說其實還是不對因為此時已經輪不到他來認可了,之前阪口安吾擺出高姿態是因為他拒絕她加入時代表的是政府,政府怎麼可以在一屆咒術師面前低頭!結果一說完就迅速被制裁而且他猜現在就算是他的上司站在這裡也要認慫。緒方梨枝的力量和這背後代表的東西(五條家/高專/咒術界)都需要細細思量。

  他這麼想的時候依舊低著頭而她則戀戀不舍的望著後方的軍備。似乎還想繼續毀掉幾個的樣子。最後緒方梨枝收回視線,抓著點滴架走向門口。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她真的從進來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一直都沒有移動過。而她站過的地方甚至都沒有留下腳印。明明之前還這麼鬧騰的攻擊過呢…!

  阪口安吾很快收回視線並且跟在她後面,現在她只有追蹤和情報收集能力不夠了但是這一點可以通過他的異能來補足,明明一開始是在牆壁上打洞來『見到陽光』的,出去的時候緒方梨枝卻非常高調的選擇了走大門。關閉的那扇門對比她來說大的很過分,緒方梨枝抬起頭打量著它的最高度,她這麼做的時候也完全不會給人『在仰視』的感覺。雖然外表只是個幼女但真的酷的一塌糊塗。舉手投足很有霸者風範。

  阪口安吾走到旁邊對一個電子頻幕一同輸入甚至經過了靜脈認證和虹膜認證,最後大門終於打開。(從這方面來說莫非他是襯托這位魔王霸氣的下屬a嗎?)光線一開始只有一絲,後來就在緒方梨枝的身上擴大最後外部的世界完全對她敞開。緒方梨枝站在原地,等門完全打開安吾也追上來的時候才往前走。

  她的腳從黑暗的倉庫內邁到外部平坦被照耀的水泥地上,此時外面已經有一隊警衛包圍並且在防爆盾的間隙中有槍口對准她了。安吾在一堆黑色警衛中看到了女下屬辻村深月的身影。他接到信息趕來這裡的時候她也在場,之後應該是察覺到不對並且聽了逃跑職員的話所以才來『拯救』他吧。

  很感謝這位下屬的忠心與聰明但是現在根本不是這麼做的時候啊!阪口安吾從緒方梨枝側後方向前一步想要說明狀況,而在差一點經過她的時候卻發現緒方梨枝一點都沒有生氣,沒有生氣,當然也不覺得害怕。她簡直就像是面對天空中燦爛的陽光一樣把這些全都接受了下來。她的臉上帶著毫無陰霾的笑容,在那種笑容下反而是全副武裝的特攻隊變得嚴肅拘謹了起來。

  緒方梨枝的眼睛掃過所有人,最後著重停留在辻村深月身上。她和她同為女性。能在這種嚴肅場合遇到,她應該也覺得很有趣吧。

  「呀。大姐姐。」梨枝笑著把手豎在臉旁邊,只點動手指的打了個招呼「你們都下午好呀。」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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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打招呼方式讓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她原本是想活躍氣氛的嗎?但卻只是顯得很瞧不起人。梨枝察覺到了氣氛的沉滯。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阪口安吾本來准備在她臉上表情完全變成『真無聊』之前出言打破沉默。

  不過他的手卻直接被緒方梨枝牽了起來,她直接握住他的手腕,中間隔著衣服而且這肯定是兩人接觸面積最少的『握住』方式。緒方梨枝朝那裡施加力道,看起來她只是隨便一揮,安吾眼中的世界卻驟然變換,他周邊是飛速流過的空氣並且看到了之前還站在他們面前的部隊的頭頂,他被拋到了空中,並且順著拋物線下落,安吾本來已經准備好彎曲膝蓋卸力了畢竟如果就這樣著陸肯定要雙腿粉碎性骨折,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動不了,哪怕只是彎曲一根手指也會受到手腕處(緒方梨枝之前抓住的地方)殘留力道的鉗制。

  說真的這已經脫離武術的範疇變成咒術了吧?他很無奈的看著大地離自己越來越近,結果落下的時候卻沒有受到任何衝擊,好像之前就站在這個地方一樣。看來是緒方梨枝根本不信任他的卸力技巧,所以干脆封印了他的行動決定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方法來吧。明明就算是文官為了臥底他也經受過非常嚴酷的體術訓練來著…不過在她面前肯定就像是全球拳擊冠軍面前的小孩子。

  阪口安吾站定並且回望。不僅僅是他,那些部隊在她的面前也像是小孩子一樣被她帶著笑容耍弄。緒方梨枝把他丟出去自己卻穩穩的站在原地,甚至用腿在腳下畫了一個圓示意『出去這個圈就是我輸了』。啊她真的以為自己在拍武打片嗎看起來辻村深月這位暫定指揮官要被氣暈過去了,之前被她叫了『大姐姐』不過她肯定只當成挑釁吧。現在她也是一點都不顧及武人公平的直接指揮部下圍攻。梨枝臉上卻仍然帶著笑容,別人無視她就像是剛剛的話她就會很不安而且很想搞出點大風波,但對面開始氣急敗壞的時候此消彼長,梨枝就會變成優雅溫柔觀望對方怒態的大小姐了(差不多能猜到這種作風是從誰那裡學來的…五條家的大少爺真的是個超級問題兒童嗎?)

  不管是防爆盾也好拳頭也好,乃至警棍子彈手榴彈通通OK,她一只手握著移動點滴架當成拐杖一樣支撐著身體,另外一只手擋在面前把那些攻擊通通擋住,她的那只手完全化作殘影反正阪口安吾看不清楚。緒方梨枝的弱點是她很矮。或者形容為『嬌小』吧如果考慮到她可愛的外表的話。反正手和腳都不長。此前給自己畫的圓也小小的,現在抵擋範圍也不算太大,但是恐怖的是不管從她的哪個方向攻擊都會在途中被牽引,來到唯一一個她可以防守的區域並且真的被防守成功。那雙眼睛中帶著輕微的笑意映照了外部的藍天之後顯得更加蔚藍。但對於與她為敵的人來說它一定很恐怖,真的就像是天空一樣,過於廣袤,根本無法逃脫她的注視。

  緒方梨枝秉持著武道家的尊嚴一直到最後都沒使用金屬液體、視線激光和能把倉庫炸飛的不明□□,不過辻村深月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非常手足無措非常緊張非常惱火吧,最後她甚至用了催淚瓦斯這種大殺器。安吾當時都傻掉了因為這個就算對犯人用都會被批評不尊重人權啊!結果緒方梨枝的眼睛卻很悠然的閉上了,同時呼吸和心跳都和此前在集裝箱裡面一樣完全停掉,搞到最後被嗆得彎腰咳來咳去的只有指揮官和她的部下而已。

  梨枝大概是在那個時候覺得『玩夠了』的。她的眼睛依舊閉著,卻隔著十幾米(考慮到那十幾米裡填充的人數,阪口安吾覺得宛如天塹)轉過來,面向他。就算她閉著眼睛當時安吾也覺得自己被看到了而且簡直像暴/露在蛇視線下的青蛙一樣血液冰冷起來。瓦斯還沒有完全散開,白色濃霧中緒方梨枝簡直像是推土機一樣朝他開過來,途中所有已經喪失戰意的還覺得可以再打一下的士兵不做分辨全部擊飛,他們在空中劃出弧線下落在至少二十米外的地面,辻村深月露出了悲痛的表情畢竟這個怎麼想都會頸骨折斷但安吾很想安慰她一下,自己剛剛也是這麼被丟出來的結果完全OK嘛。

  結果那位下屬完全沒有回頭看他…嗯考慮到之前緒方梨枝把他丟出來的時候她就露出這種悲痛表情了,搞不好辻村深月覺得就在她十米後的阪口安吾已經完全犧牲了。

  說真的她是不是有點太在意緒方梨枝了!

  緒方梨枝明明很嬌小,但只要她身體的任意一部分與別人接觸就能發揮出炮彈般的力量。她一路走一路有人像是動畫片裡面的反派一樣飛出去,道路的最後只剩辻村呆立在原地,她一直如臨大敵的望著濃霧中敵人的身影,結果就在梨枝靠近她的時候,明明應該看的最清楚的時候她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了!辻村深月當時完全愣住了但還是本能的開了槍,沒有用啊,安吾站在後面看的很清楚,緒方梨枝閑庭若步的走到了她的身後,她明明神態甚至步伐都沒有什麼改變,但就是怎麼樣都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她從後面拍了拍辻村深月的肩膀。

  後者完全僵硬了。

  按照她之前受驚嚇的程度和這位優秀部下的訓練程度,此時還是直接握著手中的衝鋒槍轉身對她繼續突突突比較好吧。但即便是旁觀的阪口安吾也知道當時完全不是這種情況,緒方梨枝的手很冰冷,他翻閱過高專怪物的『噩夢』幸存者資料,他們最恐懼的其實不是疼痛而是『那種冰冷…就好像死亡在你耳邊輕輕嘆息』。她的確有『偶像』的資質但不是說娛樂圈方面的,起碼也是聖經中能讓耶/和/華如臨大敵特地下令群眾不准信奉的外教邪神等級。即便是飽受訓練的士兵也會在看到爬出集裝箱的緒方梨枝的瞬間放棄職責逃跑。而現在辻村深月在面對這種心理壓力的同時,還面臨真正的死亡威脅。

  他聽見輕微的布料撕裂聲,辻村深月也僵硬的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胸口,外層的西裝外套並沒有破損,但是更裡面靠近心髒處的衣服完全變成碎片了。

  緒方梨枝的手輕輕背在自己的身後,她的臉上帶著微笑,設想你是一個被工作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中年男性,某天終於攢夠了年假花了一大筆錢去旅行,在歐洲小鎮上偶遇到了一位少女,當時是下午,陽光和煦,她站在花店前俯身觀看花朵,察覺到你的注視後用手按著草帽回頭看過來,那時候她臉上一定就是這樣子的微笑。非常的和平。非常的love and peace。

  但剛剛只是拍了拍辻村深月的肩膀就能做到這些…那就說明她也可以很輕松的打爆她的心髒。

  梨枝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這下真的是『死亡在你耳邊輕輕嘆息』了!)。「我玩得很開心…但是催淚瓦斯是不好的哦。下次不要再這麼做了。」

  「舞台都被弄髒了。看。」說著,她伸出手展示一樣的伸向剛剛走過的地區,緒方梨枝之前的步態輕盈簡直像是兒童芭蕾舞演員。但他真的沒想到她會這麼狂妄,真的把這個當成自己展示強大的舞台。

  「看到了嗎?」她問。

  辻村深月點點頭。

  「下次再這樣就殺了你。」緒方梨枝說。

  她所有話裡面只有這一句是冰冷的,而且說這個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的指尖卻輕輕伸到了辻村深月的臉上,伸到她的眼角,此前緒方梨枝也對阪口安吾指出來過的地方。

  緒方梨枝在她的眼前劃了一圈。辻村深月顫抖了一下,但接下來就從瓦斯的催淚效果中掙脫,只是依然站在原地。

  緒方梨枝接著向他走來,她之前丟人的下落地點還是有選擇的,安吾當時只緊張於面前一大隊人馬,她卻從人群的空隙中看到了停在水泥地邊緣的車輛。

  「黑色的勞斯萊斯。」梨枝說。以前欺負她的女生父母也開這種車。從她的表情上看就知道再不解釋政府就又要陷入『揮霍稅金』的醜聞了!「嗯是任務配車。」安吾說,並且指了指已經開始跑去救治士兵的女下屬「辻村的。」

  「唔。」梨枝回頭看了看,在看到她的背影後也沒說什麼。哎她是不是對女性真的有點特別優待啊?只是說「政府公務員待遇不錯嘛。」然後就拉開車門上車。

  她上的是副駕駛座位。安吾原本以為她要自己開車的當時愣了一下,結果車窗搖下來,從縫隙中露出她的眼睛(這年頭還有要拉開車門和按按鈕降車窗的設計!真的土得可以,裝備部那些人怎麼會覺得這是『上流人士』標配啊?),緒方梨枝把眼睛眯了一下,阪口安吾何許人也啊,情報專家,和緒方梨枝相處幾小時後已經能從她的表情中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上車後莫名其妙心情很不好也知道現在自己再不充當司機就等著被殺吧。連忙跑到了另一邊上車。

  他系安全帶的時候旁邊那位已經把座位往下調並且很舒服的躺著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他問。但完全不期望能得到回答只是緊張的在點火,准備總之先把車子開起來免得又因為態度問題被婊!結果旁邊的緒方梨枝還真的說了一個地點。他一瞬間愣住了,問」為什麼是那裡?「她卻只是皺著眉看他「因為和你們這些廢物不一樣。我知道事件(任務)在哪裡發生啊。」

  任務一環環推進,現在的流程是前往任務地點(鼠標點擊自動引路)

  阪口安吾覺得自己明明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但手已經在方向盤上面動起來了真的是有夠可悲的。旁邊的緒方梨枝當然是不系安全帶的,不過真的遇見了交警看到是政府用車也不至於把他給攔下來吧。異能科所屬範圍其實很大如果要從這裡開到正門還得繞路,光是出去就要花半個小時了,和緒方梨枝靠的很近,他一邊詛咒到底是誰把裡面的路修的這麼蜿蜒曲折但一邊還得注意別讓速度飆的太快,隔壁那位可不會講究什麼安全駕駛,她時不時會像炸彈一樣爆破,做出一些讓他根本想不到的事情,如果到時候自己一不小心出車禍就完蛋了。要不然是在車禍途中完蛋,要不然是在之後,從爆炸廢墟火光中看到完好無損的緒方梨枝,她一臉不滿的看過來——還是完蛋。

  「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阪口安吾隨口找著話題。他發現緒方梨枝在說話的時候不太攻擊,這也是在咒術師學校裡面學到的武人禮儀嗎?而她說「就是知道啊…唔大概就是能看見?」

  這麼說的時候她的眼睛很無聊的睜著,裡面映襯著車窗前方的風景,安吾用余光瞥了那邊一下覺得幾乎要被那抹藍色拖曳進去,連忙收回視線。說起來之前戰鬥的時候她也好像開了全視角外掛一樣,在倉庫裡也莫名其妙能掌控倉庫結構的固有頻率憑借制造小型地震…他原本以為是為了這次任務五條那邊幫忙收集情報了,現在看來『看見』…難道和五條悟的六眼有關?說真的這人怎麼還沒有得到本家的姓氏啊?怎麼看都覺得他們關系近的不得了啊。

  不過也可能就是因為關系很近卻不一樣,所以這家伙才會被排除在外。御三家的情況他知道一點,裡面的女性不太會在高專上學的,更多是在家裡面接受教育到年紀就和親戚結婚孕育純血種小孩這樣。他們覺得這個是封建遺毒不過對於常年缺人死亡率又很高的咒術界來說這說不定是一種保護。戰鬥的事情就讓男人去做女人待在家裡就好了這樣。她卻十四歲就在高專了…還被派出了東京來橫濱這個自治區執行任務,看來是真的很不受待見。理解為五條悟本人很青睞她比較好(臭味相投啊絕對是)。

  之前很多次緒方梨枝用宗教用語來形容自己而阪口安吾現在也這麼想,在宗教世界中最討厭的其實不是外神信奉者(比如信埃及眾神or克蘇魯)而是異教徒!(雖然信奉同一個神明但宗教解釋不一樣)。

  緒方梨枝能『看見』甚至她的眼睛也是藍色的,但那種藍色和五條悟的截然不同,她的總有種髒兮兮的感覺,像是褪色的金屬,又像是一大堆攪在一起的渾濁顏料。只是總體是藍色而已。和六眼的純粹美麗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她到現在為止也沒表現出咒力的精細控制反倒是體術強的不得了讓阪口安吾幾乎很想看她和中原中也打一場。六眼能看見咒力的流動,就算普通的事物也能通過『這裡沒有咒力』間接反映出來。緒方梨枝卻好像只擅長看到普通的事物。她甚至能看清楚『壓迫到了視神經』並且幫忙治療。面對所有人的時候都儼然一位人體大師。但真的沒見她放咒力炮。…不過最決定性的差異還是那個吧。那個。

  阪口安吾偷偷瞄她。緒方梨枝躺在椅子上裝死,察覺到他的視線就嗯了一聲,示意有話快點說。…哎這種根本不說話而是讓別人猜她心思並且猜不好會很恐怖的作風也很上位者啊!安吾說「之前那道激光是怎麼回事?「他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從這裡放出來的吧?「

  「你才做不到呢。「明明自己也喜歡指著自己舉例,但對安吾她只是這麼說了一聲。他原本以為她心情還是不好,結果緒方梨枝卻從放倒的椅子上坐起來,臉上帶著有點危險但還不致命的微笑幅度(命名為『死亡』還不夠,暫且稱其為『小惡魔』吧!)。問他」真的想知道?「

  她這麼問了肯定就是自己想說啊!她真的很喜歡通過話語還有行為讓別人嚇一跳,並且享受別人的恐懼或者崇拜。前者壓倒性的多不過經過這麼多阪口安吾幾乎要對她產生後者了,怎麼說呢他畢竟是從□□出來的…反派角色能做到這麼程度其實真的很了不起!大家都以為只要做壞事就一定能讓別人害怕真的是想太多了,在橫濱這種鬼地方得有一定的資質(偶像?)才能真正喚起別人的恐懼。論作惡安吾潛伏時期完全沒比過她,估計只有太宰治能和這位魔王同台競技。他當時想點點頭附和一下她,結果梨枝沒等他說話自己就開口了「你知道金箍棒嗎?「

  她用手撫摸著自己的眼睛,嘴角帶著很愉快的笑容。「就是西游記裡面那個。「

  「啊?」

  阪口安吾真的愣了。

  #

  緒方梨枝此前在河畔放生了妖精生物。(她真是個有愛心的人!至於夏油傑同學給她加入的『破壞當地生態』『綠色(環保)恐怖分子』標簽真的太無聊了全部都是詆毀就忘記吧!)她自己是覺得那玩意糟糕過頭了又醜又是她的黑歷史早點滾蛋為好。沒想到它倒是很喜歡緒方梨枝,不惜自己被吞噬都要叫來超大型咒靈(玩具)。她和夏油傑一起解決掉了它完成了陣營任務,之後也心情大好,本來准備把這個丟人玩意毀屍滅跡免得真的和夏油傑幻想的一樣『一年後出現太平洋特大海怪新聞』丟人現眼,但當時梨枝妹妹覺得『哎呀,雖然不是我的小孩而且好惡心,但這孩子不是很孝順嗎!『也反省了自己會不會太冷酷,所以就網開一面了。

  梨枝妹妹總是喜歡把事情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解釋,這點在以前會顯得她好可憐,現在卻每每讓一些沒壞到那種程度的反派(當時引誘超大型咒靈真的只是想向她復仇而已!熊熊燃燒的才不是什麼回報的母子愛而是舍身也要搞死敵人的復仇心啊!)撿回一命。擊敗咒靈後她得到的任務獎勵是技能。技能但是名字叫【金箍棒(?)】。梨枝當時都愣了。不過姑且回去睡一覺刷新一下狀態第二天再看看效果如何。

  似乎是某個平行世界的產物,反正既沒有金箍也沒有棒,她起床後試著使用技能結果面前的牆壁直接被打穿她看見了外面的天空。硝子過來的時候倒是沒有被嚇一跳只是問她「心情不好嗎?」她是因為第一天緒方梨枝實驗力量值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了,被她關心梨枝是很開心但是為什麼感覺被當成了心情不好就會到處破壞的怪女孩??

  總之【金箍棒(?)】的威力是…無力量值加成時相當於航空母艦一炮。但範圍很窄就是一個硬幣大小,表現出來就像是激光一樣經過的物體全部會蒸發,梨枝的力量值加成後會更強一點,更重要是加成後可以鎖定物體攻擊,打人的時候還是只有一個硬幣大小但打東西(之前的坦克)就會直接對整體防御值進行減少。

  使用前要准備零點零三秒。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因為要求『天空外的神秘能源』所以記得多曬太陽,如果有【璃璃色金】或者【緋緋色金】就能補足能源,威力和使用頻率都會優化。梨枝覺得需求道具的名字太可愛了,就算不加成也想要,之後要積極的找找看。

  「剛剛你不看真的是太可惜了。」她對阪口安吾說「干嘛要閉眼睛呢?我放出的技能顏色是藍色的,冰藍色,和我的眼睛一樣漂亮哦。」

  阪口安吾只能回以苦笑,只是直視就會灼燒視網膜的光線強度,她卻滿不在乎的用『漂亮的眼睛』釋放出來了,現在緒方梨枝為了展示而用指尖輕輕點著虹膜,她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痛或者不自在,而看著的阪口安吾只是一陣毛骨悚然。

  他覺得她指尖下方的藍色眼眸宛如鑽石(字面意思,碳構成的硬度全球最大的那個)。而且很冰冷。

  單單只是被她注視,就好像溫度要被奪走了一樣。

  他想起此前噩夢事件報告中的那句話『那種冰冷…就好像死亡在你耳邊輕輕嘆息』


第64章

  這次任務收獲頗豐。此前破壞倉庫獲得中級裝備增強卡,和安吾見面並且讓他承認自己是任務交接人得到一張普通增強卡,破壞了坦克兩輛,bonus獎勵兩張增強卡。之後和大部隊戰鬥的時候梨枝很高興的耍弄了他們一番,因為沒重傷也沒死人,雜兵加起來掉落了一張。

  之後對那個指揮官大姐姐說話的時候梨枝覺得自己還蠻友好的,也沒有想侮辱人的意思,只是她這位溫和善良的游戲玩家都受不了那種催淚瓦斯亂放了!其他人肯定更凶暴面對這種情況更生氣吧?所以姑且教了一下她怎麼做人,哎,那個大姐姐明明很漂亮很會打扮——雖然穿著土土的工作西裝,但香水和口紅還有藏在衣服底下的項鏈都是高級貨來著。普通的戰鬥場面很帥所以OK,但那種毒氣會讓女孩子哭的哪裡都是很狼狽的她怎麼就不明白呢!她最後順便幫辻村深月止掉了眼淚並告誡她『下次不要那樣做』(『再有下次就殺了你』這句話被梨枝妹妹很爽快的遺忘掉了。她可能覺得這是語氣詞吧。當時那種場合只放一句狠話反而奇怪啊)結果沒想到得到了擊敗獎勵。她得到了一點的敏捷值。

  緒方梨枝現在有四點敏捷值了,一點數值相當於一個普通人的身體數據。她當時朝著阪口安吾走過去覺得世界變得更加清明了一點。之後也為了平衡感知上的差距閉目養神。不過不能做太久,行駛的第二十多分鐘車速放慢了,她感覺到旁邊那位差不多陷入麻煩了因為和遇到困難就會解決它們的她不同他會反過來被困難解決。

  梨枝雙手環抱在胸前睜開眼,她的眼睛眯得細細的看著車窗前的場景給人一種心情不好的感覺。安吾把手放在方向盤上拼命咽著口水。一路上他有利用車內通訊姑且向辻村深月解釋一下,不過那邊感覺也是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而現在她要去市區的話肯定要經過大門口,此前起衝突的時候那邊肯定上報了單獨向下屬解釋沒有用的,還得和上司說明並且提交報告來把緒方梨枝從紅名改回『普通客人』才行。門口管控非常嚴格現在那邊已經察覺到車內異狀(辻村深月的任務用車裡面卻沒有她,而且還有梨枝這位危險分子)並要求他們下車接受檢查了。

  他其實無所謂但旁邊的緒方梨枝就「煩死了。」的直接坐起來把手伸過去。她小小的手直接放在了方向盤上面,這其實很危險就算是劫車犯也會先要求司機停車再做壞事啊沒有直接搶方向盤的!但阪口安吾發現她根本不是『搶』,起碼他沒經過和她角力的過程。一人那一邊方向盤的情況下她的武技再精妙也無法應用,單純就是力量角力,但梨枝也是一下就把它打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她的身體明明很瘦弱他卻完全反抗不了。

  梨枝把原本已經開往等待檢測區域的車頭調轉,筆直往還沒打開的大門衝過去。守門員連連朝車輛發來紅色警報車內視頻也彈出通話需求,安吾還看見圍牆上的槍口和攝像頭一起調了過來對准它們,圍牆下的小門打開衝出數台黑色車輛並且車上有一堆戴頭盔的武裝人員!這可算是直闖異能科了,說的大一點是對整個國家的挑釁,和此前打不能動的坦克打辻村深月麾下的武裝人員不可同日而語,都到這種程度還不停車的話那邊絕對拒絕接收人質了,他會和她一塊被用高/射/炮弄死。阪口安吾心頭一陣冰涼明明今天早上還在等著借用接待咒術界來使的機會往上爬,但現在這麼快就要死了這其中的變動到底是為什麼呢?他朝罪魁禍首望過去,此時就算她是罪魁禍首但也只能指望她了,只要她還能繼續贏下去之後肯定還可以解釋——但在這裡就死了那就絕對沒有未來了。

  他一看緒方梨枝,心就徹底涼了。

  她閉上了眼睛。

  阪口安吾當時想她難道真的已經完全放棄了?可是干嘛自/殺要跑到這裡來自/殺啊就是說其實他也還在車上呢能不能先讓他下去!這種不分場合時間給別人添麻煩的做法真的讓他想起了太宰治,但就算是那個人(渣)也沒有在任務場合搞這個的吧?他抱著一絲希望有試圖從自己那邊去掰方向盤,不行,紋絲不動。如果現在去把緒方梨枝的手指一根根弄開搞不好還有點希望但事實是就算是現在他也完全沒勇氣觸碰她的身體。場景就這麼僵持下去,車輛越來越往前那邊車上的部隊都已經瞄准好而且在最後倒數三二一威懾後就要開槍了,他們如果不是死於爆炸就是死於穿過車窗射進來的子彈,要不然就是直接撞在前面的圍牆上當場頭骨碎裂而死。這麼一看緒方梨枝不綁安全帶還真是有先見之明現在反而是安全駕駛(哈哈。安全駕駛)的他被捆在座位上會最早死。

  阪口安吾看著越來越近的圍牆,心裡已經放棄了希望。

  就是那個瞬間。

  他聽見了枝條抽出並快速生長的聲音。

  原先遮蔽他視野的銀灰色圍牆被更近的事物代替了,緒方梨枝睜開眼睛,從她身邊紅色帶刺的荊棘宛如綢帶般四散開去,它們穿透車輛並延伸向更遠方。原先危險給人沉重感覺的部隊被直接挑了起來並且他聽見宛如枝頭過熟果實碎裂的聲音。車內的平板也不再彈出通訊申請,從高塔管理員的方向傳來慘叫。安吾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開著面前的圍牆被徑直推落,理論上甚至可以抵擋海嘯洪水的巨大門扉真的被那幾枝細細的枝條推了開去,車輛半點沒減速的繼續往前,大門被推離了大概三十公分的距離讓他們前進,之後就再也忍不住,從荊棘刺入的地方碎裂開來,緒方梨枝面無表情看著前面,只伸出一只手從旁邊擺弄方向盤,從那一小塊縫隙中衝出。

  車輛速度過快,有一瞬間的騰空,此後又落到地上。阪口安吾顛簸得幾乎要吐出來但他更害怕的是如果撞到密密麻麻經過他的荊棘要怎麼辦!他一只手抓著座椅拼命把自己貼在座位上,這個時候他倒是感謝起安全帶的作用了。而緒方梨枝就算是在車輛飛在空中的時候身形都沒有變動,忽略她臉頰旁飛散的發絲的話,她儼然一座座椅上的少女雕像。

  車輛落到了地上,並由於其優越的性能沒有發生故障繼續向前行駛,異能科被他們甩在後方。紅色荊棘似乎已經完成了使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外部縮回來,最終回到了緒方梨枝的裙底。她用一只手按著輕薄的衣服下擺不讓它亂動,安吾根本不敢看那裡,也一半是好奇的想要回頭確認異能科的現狀。卻被直接把頭轉過來面對前方並且手也被按到了方向盤上。「專心開車。」緒方梨枝說。現在她倒好像知道要安全駕駛了。

  「嗯…」

  「不用太在意。」她說。車輛行駛在預定的軌跡上,她的臉正對著車窗前的景像而眼睛也被窗外陽光照亮,變幻的風景映在她的眼中使得那裡的顏色變得捉摸不定,安吾則控制著自己連余光都不要往那裡掃只是一心一意的駕駛車輛。他現在是知道在倉庫裡起衝突的時候一開始緒方梨枝為什麼要閉眼了!睜眼是激光閉眼是荊棘地獄。難怪五條家不認她其實這能力比六眼要凶暴太多了吧!

  「那些人沒有死。」緒方梨枝說,此時已經行駛到了大路上並且沒有追兵從後面追來。看了地圖沒有紅點任務【挑釁者】也圓滿完成她就靠回了放平的座椅上。「我是很有分寸的。」

  緒方梨枝微笑著說。

  #

  她也是猜到既然要和辻村深月為敵(甚至是更之前從集裝箱爬出來而那些人尖叫逃跑的時候),異能特務科就會變成紅色的敵對勢力那出去的時候肯定要受到阻撓。阪口安吾當時竟然想著下車接受檢查這才讓她覺得奇怪!他既然是公務員自然想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但對玩家來說誰都看出來那裡是戰鬥關卡了啊。搞定了圍牆/任務/高塔管理員/車輛and特/種/兵得到了六張普通增強卡和一個裝備掉落。加上之前的四張湊夠十張普通增強卡了,她就合成了一張中級裝備增強卡。然後去檢查掉落。

  「哦…」緒方梨枝說。旁邊的安吾因為她的聲音嚇得一抖。

  是【向日葵】。就是植物大戰僵屍裡面的那個向日葵。不是作為孕育的怪物,而是作為裝備出現的。梨枝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兩張中級增強卡弄了一下,然後發現增強後與其說是『裝備『不如說更像是被動技能。使用後可以和自己融為一體,讓自己擁有『曬太陽增加能源『的能力。「我很快就可以全身充滿葉綠體了吧…純淨的吃太陽的人呢。」「啊不動物是沒有葉綠體的。」阪口安吾沒忍住說,緒方梨枝對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真的什麼意味都沒有他簡直像是看到了空蕩蕩的死亡本身一樣閉嘴了。

  她有點好奇就看了看初級向日葵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顯示出來的是一個半人高帶著笑容搖來晃去的棕色花朵。唔游戲裡面可以這麼搞但現實中看到和妖精生物一樣獵奇啊!她得一直抱著那個花朵行動並且它的耐久也和游戲裡差不多,被僵屍啃幾口(子彈打幾下)就完蛋了。這麼看還是升級比較好。至於不在外面了這麼大個裝備藏在哪裡了嘛…梨枝有幾分鐘很安靜,她看著自己的身體,通過游戲透視看見紅慢慢的挪開位置讓變小一點的向日葵擠進來,然後把它一塊包裹住。哎雖然知道游戲的身體不存在內髒和血液真正看到這個還是怪怪的!她是不是成為裡面全是棉絮主人愛塞什麼就塞什麼的洋娃娃了?

  梨枝沒有傷春悲秋太久,主要向日葵能【提供能源】,她的金箍棒(魔眼)也就是需要消耗能源。她現在沒有緋緋色金和璃璃色金但用系統換算能勉強頂上。如果她在陽光下待上五分鐘就能積攢一發魔眼。目前儲存量只有一發。隨用隨攢。她想了想,現在還是下午就算隔著車窗待上十幾分鐘也攢夠能源了,就沒有把窗戶或者汽車上半部分拆掉。只是問他「現在可以詳細的說了嗎?為什麼『任務用車『要這麼豪華啊?」

  她一開始以為是政府官員(辻村深月)大行腐敗,雖然不覺得那姐姐是那種性格甚至覺得她有點認真過頭了所以被梨枝耍了之後才會那麼不甘心搞的她都有點愧疚了。但人本來就很多種多樣嘛!不過後面發現這輛勞斯萊斯被□□打了好幾次都沒壞,就算再怎麼名牌也太離譜了,應該是經過特別改造的。

  「就是為了這一次任務。」阪口安吾說。說到這個他就面色嚴肅起來了。哎事到如今他才拿出一副任務對接人的態度又有什麼用呢!梨枝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樣子心生憐憫(完全忽略了是自己直接間接把他搞成這樣的),所以沒拆穿繼續說下去。「這次的任務目標一群恐怖分子…或者說雇佣兵比較貼切吧。應該是專門被召集起來來這裡進行破壞的。他們到現在已經炸毀了橫濱的一個大型商場、在列車線路上面作手腳讓列車改道致使它們相撞…你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啊?啊…嗯。就是覺得真有緣啊。」梨枝說。「聽起來怪恐怖的。不過我記得夏油傑同學說過沒有死人來著。」

  阪口安吾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看她一眼。真的是由這個大魔王說『怪恐怖的『嗎??而且』夏油傑同學『…哎這家伙會不會其實還挺有禮貌的。不過對自己也沒用過敬語那可能就是覺得他不配吧。他說「也不是那邊特地手下留情。這麼大的工程量也不可能一個人都不死吧。」

  「啊哈哈那可說不定。」緒方梨枝說。

  「?」安吾覺得好怪並且決定無視她,怎麼感覺就剛剛幾句話的功夫緒方梨枝身上的壞人氣息驟然飆升三個度?他說「因為炸毀商場的日期正好趕上周末采購日,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集體出門采購准備派對用品。然後列車是他們預定的團建日期…嗯。最後是一個人都沒有死但是政府面臨高額賬單就是了。」

  「唔。」梨枝臉上淡淡的似乎一點都不好奇武裝偵探社是什麼。對她來說一個小地方(指橫濱)有三個游戲勢力不是很正常嗎!安吾繼續說「不過下一次他們會在哪裡實行破壞就不好說了,而且也不可能次次撞上武偵。說真的讓這種民間團體參與本來就不好…但一連兩次從他們手上逃脫。其首領的隱秘咒術還是很厲害的。」

  他說著。減慢速度並且在路邊停下。這裡就是緒方梨枝指定的地方了。說是地方其實也只是一片區域,在市中心到出海口的路上。算得上是繁華。她問「就是這裡嗎?」然後坐起來,地圖上面的自動帶路(索敵)也就到這一片區域。她原本沒太看不過接下來敵人還要自己找?眼看緒方梨枝陷入了苦惱安吾想要開口安慰她。一方面能把目標縮小到這麼小已經很可以了(如果她不是亂說的話)一方面如果讓這人在市中心情緒失控…就連□□都把他們的高危無法控制異能者關在地下室呢!他做不到的話還是盡可能讓她保持心情平穩為好。

  「閉嘴。」梨枝卻好像察覺到他的想法一樣說。她眯著眼睛的時候好凶他瞬間坐了回去「接著說。這和這輛車有什麼關系?」

  「之前說他們的性質更類似於雇佣兵就是說在實行雇主要求的破壞之外也在私下裡斂財。」阪口安吾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字然後一個喘氣「他們向武偵和政府都發來過信息。武偵那邊是希望勸誘有力的異能者加入他們,政府這邊則是要求贖金,贖金足夠的話就會放棄破壞行動。」

  緒方梨枝笑了。「贖金。」

  她說。「錯了吧錯了吧?挾持人質或者重要東西才會說贖金,現在這種說法我也不太懂但絕對不會是這個詞。叔叔你明明戴著眼鏡又是公務員還總是瞧不起人——『國文不好』的標簽給我貼得挺開心的嘛干嘛現在又出錯呢?」

  「!」安吾瞬間僵硬。『叔叔』這個稱呼是她第一次說他之前有想過干嘛沒有敬稱但現在這種敬稱他也是完全不想要!而且國文不好他可一次都沒說出來過啊她又是怎麼知道的??(教主傑的副本持續中,緒方梨枝享有『宗教戰爭』buff,能自由從信徒(被恐嚇者)的信仰(恐懼)中得到標簽。安吾說她是怪物是『五條家關系者』她都忍了雖然完全不懂是怎麼和五條同學扯上關系的但好歹後面那個標簽有『眼瞳類能力加成』呢!但國文不好這個標簽是真的受不了梨枝也是從那之後才對他特別嚴苛的。)

  她的偶像震懾buff會讓人情緒容易失控並且待久了就會忍不住對她懺悔(自爆)。安吾到了這種程度知道隱瞞也沒有用了,就低聲說「他們的首領手上有一個物品。別這麼看我現在真的沒瞞你,是什麼物品我也不知道…好啦我就是廢物啦你沒有說但眼神全部顯示出來了!」

  他揉揉頭發,莫名其妙的到這個時候反而不覺得她很可怕了(懺悔的作用),這家伙恐怖歸恐怖但真的有種領袖魅力,現在反正兩人已經壞事做絕他干脆什麼都和她說了「那東西對政府來說很有用,上面的上面,一直到首相那裡對我們下令一定要拿到手。他們就是用那個來要求『贖金『的,至於破壞行動…可能只是一種引起注意的手段吧。也是在顯示他們有力量在我們強搶之前把這東西傳播出去。我猜它可能是個u盤或者別的什麼信息載體,記錄能讓首相下台程度醜聞的那一種。政府當然可以封鎖情報我們甚至有專門的電子異能者。但如果在災害現場的直播中他們把這個傳播出去就全完蛋。」

  緒方梨枝莫名其妙的又感到一陣心虛(她自己不清楚但是此前的東京大火災及其後續處理不善,直接導致當時首相下台)。她搖搖頭揮散這種想法「所以才要用這麼貴的車啊…還特別改造過感覺就是為了打仗的。」

  「打仗…也算吧。如果時局動蕩起來又是在橫濱這種地方開始的,那可能真的會演變成戰爭。」安吾垂著眼說,啊今天第一次看他露出這種大人有所擔當的表情,夏油傑同學會露出這種表情,所以梨枝猜他為了阻止這種最壞的結果什麼都會做「政府尤其是異能科這種地方其實非常男權。…當然也有女性的存在不過她們同樣被要求以男權態度行事甚至思考。辻村君這個年紀能作為我的下屬是因為她是異能者又對國家忠心耿耿。不過我把情報處理了一遍,設定她是普通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說,但顯然完全沒指望緒方梨枝理解。「普通女性做到這個地位有三種可能。一種是為了對外號召男女平等所以十人中需要有一個女性席位。但異能科本來就不對外開房所以pass。一種是比男性更加男性,能力也是殘酷程度也是,也性別無關,她只是長相秀美的野心家而已,不過辻村君…如你所見。她還有些笨拙。」

  「唔。那個姐姐。」緒方梨枝露出了笑容。像是想到了在霧中逗弄她的事情。「她覺得我是『美麗的怪物『呢。我喜歡這個稱呼。」

  咒術師操控咒力(負面情感)所以她應該對這個非常熟練吧。阪口安吾已經放棄在這點上糾結了「那就只剩下最後一點了。她出身高貴,是大人物的子嗣,擔任職位只是為了鍍金而已。異能科不對外開放反而方便躲過記者的眼睛。我希望他們看到的就是這個可能性。」

  「他們會發現這個突破口,異能科不和他們交涉的前提下,就會去接觸辻村深月。」

  如緒方梨枝此前所說,這個車輛專門改造過『感覺就是為了打仗的』。特意隱瞞異能者的身份也是為了讓其輕敵之後再讓其發揮最大的作用。阪口安吾說著情緒卻並不十分高漲,大概無論緒方梨枝是如何的怪物他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面前談起這個也會覺得肮髒吧。而且他的確是在拿下屬的性命去賭。不過梨枝卻從旁邊摸了摸他的頭,她可能是想安慰他吧但是因為她真的很討厭男性(之前就盡量不觸碰他們了)又想『撫摸』反而力道大的過頭了,阪口安吾以脖子為支點被她摸得前後左右搖晃。幸好現在車子停在路邊不然肯定又是交通事故。

  他有點哭笑不得的望著旁邊,而梨枝妹妹也是半點沒有愧疚心的微笑看著他。她說「原來你還能洗掉數據啊?比想像中的更了不起哦。」

  沒想像中的那麼沒用,她絕對只是想這麼說而已!


第65章

  這女孩的關注點從頭到尾全部不對,但是…不可思議的,阪口安吾有點放下心來了。

  「真的啦。」梨枝卻說。她檔案上記載她是十四歲,她一直想把那個改成十一歲來著。結果平板上就算點擊年齡那一欄也改不了,硝子感覺很文靜可能也不懂,就去問了同學中最正常的夏油傑,對方卻說又不是黑客哪裡能黑進內部機構更改數據!梨枝覺得如果見到記錄檔案的文員肯定有辦法不過那群人都躲她躲得很厲害根本抓不到人…(夏油傑是覺得從『抓』這個字來看就知道為什麼他們要躲了)

  安吾說「嗯…我還蠻擅長這種文書工作的。」做假賬統合數據在別人看不出來的前提下大量更改資料讓它變得『正常』起來。偶爾也會洗白從□□那裡投奔過來的成員。梨枝的眼睛亮亮的看著他,那是小女孩站在櫥窗外看小熊或者糖果的眼神,她這麼看五條悟的時候那人基本會敗退然後簽訂種種不平等條約。但安吾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在深夜公路上差幾秒鐘就要被車撞到的行人,被鳴笛聲環繞,汽車兩個碩大放黃光的車燈照亮他。他覺得好恐怖啊卻出乎意料的不想逃跑。梨枝想之後就把年齡更改(改回正確版本。准確來說)交給他好了。又搖晃一樣的摸了摸他的頭,接著說下去「而且那個姐姐也很好強呢。正常人面對我應該只會想逃跑吧。」

  「嗯…」安吾點頭。之前押送的士兵就直接逃了,沒想到被辻村深月攔住後竟然還能有理智的組織情報並且和其他人一起組成部隊卷土重來,他評價她『有些笨拙』,不過可能就是那種笨拙讓她根本不會變通(逃跑)吧。也能夠感染其他人。

  「所以我想她接受這個任務(誘餌)還蠻開心的?」緒方梨枝說。她此時已經完全坐起來並且盤起一只腿,一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則繞著頭發玩。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沒有那麼病弱變得活潑了一些,她繞著頭發往窗外看「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很高興。弄死敵人之後就能得到獎勵了。「

  「功勛…嗎。」安吾苦笑。想說這種安慰真的很不對頭不過緒方梨枝能安慰他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好像是看所有比擺出自己高一頭態度的人不爽但如果沒用到極限反而會心生憐愛的類型,說真的這種性格真的很像一些神話中的女神…他說「但辻村君可能想的和你不太一樣吧。至少弄死」對公務員來說是不可能的

  一聲巨響。他的話語被打斷了。

  阪口安吾要很努力把舌頭收回口腔才不會咬斷它。

  這一次不是緒方梨枝打斷他了,但這女孩也絕對脫不了關系,汽車被從旁邊猛烈撞擊,它原本停在路邊而現在差點被撞進綠化帶裡。車頭撞到了樹上微微凹陷,也是因為經過了改裝才沒有傷得太狠。阪口安吾此時閉住嘴睜眼望著上方,塌陷的上部離他額頭只有十幾釐米的距離一不小心他顱骨就要撞上去了!而緒方梨枝則依舊保持著凝望窗外的姿勢,只是繞著頭發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了笑容。

  勞斯萊斯旁邊有一輛灰色箱型車,箱型車第二次衝撞這裡並且成功讓安吾的額頭距離凹陷車頂只有五釐米。現在綠化帶那棵樹有三分之一樹根連著地皮一起掀起來了等下它真的砸上來那就全部完蛋。但緒方梨枝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和宛如罐頭裡被搖晃的沙丁魚一樣狼狽的阪口安吾不同,她就算沒系安全帶又是這種根本沒依靠的姿勢,也和飄在座位上一樣根本不受影響。

  而箱型車似乎也不准備趕盡殺絕,大概覺得這兩次衝撞已經足夠顯示他們的實力,它開到了勞斯萊斯的旁邊並且搖下車窗露出一張臉,是個男人並且渾身上下寫著不好惹政府通緝目錄裡面有他。他用槍指著這邊,看到車窗後緒方梨枝的臉就吹了一聲口哨,但之後把槍口往旁邊甩了甩示意他們下車。「現在這裡我們接管了。」

  梨枝很有禮貌的聽他說完,全程嘴角噙著笑容,說完後她點了點頭,銀灰色的金屬直接從她手邊竄出去經過窗戶縫隙直撲向男人!它在光下的時候閃爍著光芒,阪口安吾有些著迷的望著,而一落到男人的臉上它就繼續流淌著光芒侵蝕它。他發出慘叫伸手去抓臉頰並且另一只手亂揮開槍射擊。是衝/鋒/槍,子彈密集射速快但殺傷力不太高,一連串的射在勞斯萊斯車門上但只是留下了灰白色的十字凹痕沒有穿透。男人很快被流動金屬同化往後仰去,在光下阪口安吾看見他從頭頂、抓著臉的手到腰際都完全變成銀灰色了。

  他另一只握槍的手暫時沒有受到波及只是隨著動作往上揮,子彈在黑色車門畫出一道弧線並且最後射進了車窗的縫隙中。有幾發斜斜經過駕駛座安吾只能勉強調轉身體躲避,但真要打到他他躲了也沒用,最後總算是腦袋上沒開一個洞,但子彈撞在車窗上有碎片飛濺出來劃破了他的臉頰。

  他都這樣了直面的緒方梨枝肯定更要命,尤其她完全沒有動,安吾很擔心等下她就倒下來並且額頭上開了一個血洞了,他小幅度抬頭通過後視鏡去看緒方梨枝,卻發現在她臉前流轉著光——金屬飛舞著擋下了子彈。它們在它上面掀起小小的波紋,然後被同化。

  她依舊帶著笑容觀看著。

  此時男人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並且朝車內翻倒了。安吾只見過金屬腐蝕坦克但沒想到對人同樣有用,箱型車駕駛座還有一個人,安吾想等下男人倒在他身上他也要被感染,沒想到下一秒車門被打開,男人銀灰色的身體往外滾落出來,他臉朝下趴在地上並且取代血液,是金屬色液體在地上擴散(感染)開來。他背後有子彈掀起波紋並被金屬吸收,看來是司機為了避免自己推他下車導致感染所以直接開槍,用子彈衝擊力代替了。

  「當機立斷啊。」梨枝說。她繞著頭發的手已經停下來,現在撐著臉頰觀看著,旁邊傳來起火的聲音。箱型車往後退出一點然後直接朝這邊衝過來。能從駕駛座按按鈕開車門,不是市面上這輛車有的功能,它肯定經過了改造,光憑目測的衝擊力這下就足夠把勞斯萊斯頂在樹上,不管車毀沒毀,駕駛座的阪口安吾肯定得完。他透過大開的車門能看見裡面有液體在侵蝕箱型車,但金屬的速度有限制(在倉庫他評測是比子彈慢)所以肯定來不及!他心頭一陣狂跳,而緒方梨枝撐著臉頰望著越來越近的車頭,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陽光在箱型車的鏡子上閃爍一瞬。

  緒方梨枝的雙眼放出激光。

  這回阪口安吾從頭到尾都沒閉眼,所以看得很清楚,真的是蔚藍的比世界上任何物質都要純粹的光,勝過鑽石勝過海洋表面甚至就算沒見過也肯定要比六眼強——世界上什麼東西能在純粹的光(太陽)中存活又有什麼東西能趕得上它的速度?它沒有經過『射/出』的過程而是直直連接在緒方梨枝的右眼與車輛之間,完全包裹住它。然後箱型車融化縮小,連同其中那位瘋狂的駕駛員一起被灼燒。

  光芒只閃爍了一瞬間,幾乎是和鏡子上反射的陽光一塊消失的。消失後緒方梨枝依然撐著臉頰但好像已經知道敵人消失一樣不再露出笑容,只是一副有點無聊的樣子。阪口安吾卻仍然保持蜷縮在座位上的的別扭姿勢,雙眼完全忘記要如何閉上一樣的大睜著。

  他的世界仍然被強光籠罩。

  幾十秒後他取回意識,緒方梨枝探起身體伸出一只手把車頂按上去,這可是車禍級別的金屬變形她竟然一只手就能復原,還是這種從腰到腿哪裡都不能發力的姿勢。他已經放棄吐槽她是個怪物了,只是把眼鏡摘下來,用襯衫下擺擦拭。

  那上面僥幸沒有裂痕,但因為車內發生衝擊而落了一些灰塵,他默默擦拭著,從後視鏡看到灰色箱型車變成了一堆金屬碎片並且落在原地,從縫隙中伸出一只手,他不奇怪那上面有嚴重燒傷痕跡反而奇怪他怎麼沒和車子一起被灼燒成液體。

  「我有分寸的啦。」緒方梨枝說。她的語氣很得意而現在倒在另一邊的男人身上銀灰色也盡數褪去,它們窸窸窣窣的從車窗流進來,纏繞在緒方梨枝的手腕上並流到她的裙底隱沒不見了。雖然說是『裙底』其實她只穿了一條下擺到大腿的白色上衣。看上去有點危險阪口安吾也由衷希望世界上不要有任何一個人僥幸(倒霉!!!)看見她的『裙下風光』。因為之前紅色荊棘也是像綢帶一般進入那裡消失不見的。

  金屬褪去後男人的臉露出來,安吾同樣奇怪他竟然沒有化作液體。他看起來很痛苦、缺氧昏厥休克但仍然活著。這說實話比殺人要難很多。技巧是一回事,還有她有了這樣的技巧和力量竟然還能忍著不殺人嗎?梨枝說「把這樣的車開上路那邊當然會注意的…尤其車上坐著兩個人對吧?」

  「他們選擇了我(辻村深月)進行交涉也很正確!」「嗯我的官職明明更高?」阪口安吾問。他問完之後緒方梨枝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飽含憐憫,孤兒院的老師看著十幾歲已經獨立無法接受政府補貼但竟然沒法養活自己的男孩子就是這麼笑的!她說「你看看我們的位置?」

  安吾沉默了,他一上車就被驅趕到了駕駛席充當司機。實權是一回事但那些人接觸辻村深月本來就是以為她是政治家千金,現在這麼一看下屬竟然能這麼使喚上司肯定更加確信。緒方梨枝早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看到箱型車逼近她也沒有意外…但很可能只是單純想耍弄人而已。

  「不過已經開始了就是全面戰爭了。哎,政府當然可以死幾個公務員但是不在乎,這年頭的恐怖分子可是小規模經營,能組織起來全是靠威信和利誘,如果小弟死了卻不報復就搞不下去了——和政府為敵很瘋狂!如果不能一直這麼瘋狂下去早就解散了。」

  梨枝說,此時任務已經進行到了第二環,她之前放了一發激光而現在還在儲蓄能量並且得到了一點新的力量。一點力量就相當於子彈的衝擊力所以她剛剛才能直接把車頂蓋按回去,小地圖上面閃爍著敵人的紅光,看不出具體方位就是一個不斷縮小的圓,但距離圓縮小到緒方梨枝的位置,距離他們靠近還有一段時間。

  安吾從剛剛就很沉默他調整著自己的眼鏡但不是單純的在擦拭,鏡片上像電子屏幕一樣閃爍著光。「眼鏡是通訊設備啊…說真的我以為這是名偵探柯南裡面才有的設定呢。」梨枝說,把臉湊過去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滾動過數據,之前咒術界內部平板就是用類似暗號交流的,阪口安吾現在在直接聯系異能科上級。

  「有錄音的功能。衛星網絡。」他說。「我把剛剛一些對話發過去了。」說完他探出身體從窗外對准殘骸拍攝照片。然後旋轉著鏡框上一個不起眼的浮點發送。過了幾分鐘,梨枝感覺到體內向日葵已經積蓄到百分之三十的能量了,車載電話傳來通訊請求。她托著臉頰轉頭看他,覺得這個叔叔不戴眼鏡而且外面有光照過來的時候很像電影裡的男特工,沒有之前那麼弱氣。

  安吾和電話那頭的上司一番通話,她原本以為他是個弱氣無能唯唯諾諾的男人,但從更改數據開始總算有點副官的樣子了。言辭中並不顯得卑微而且十幾秒就結束了通話,屏幕因為對話結束而暗下去但再次亮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得到了異能科的協助,上面顯示出了城市監控並把可疑車輛標識出。一開始標記的車輛有五十多肯定是遠遠超過的。他從儀表板那裡拉出一個鍵盤然後敲敲打打,上面的景像變幻視野跳的很快但標記數目的確有所縮小,他動到一半的時候皺起眉想把眼鏡戴上去。但手在中途停住因為梨枝笑眯眯的把它拿了過來並且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你還是不戴這個比較帥哦。」她隨口說。

  感謝阪口安吾。副官的作用就是總攬所有輔助(官員那種自/殺玩法才不是正統)有他開頭導入算法流程系統已經自動完善了剩下的部分。

  把眼鏡放下來並且塞回他的手上,梨枝確定自己沒有近視但卻通過地圖確認了最近的敵人,接下來她頭都沒轉的開始搖動方向盤調轉車輛,她根本沒倒車,車頭和樹木靠在一起並發出吱吱呀呀的不堪重負聲音,前面的輪胎差點懸空。

  「…我來。」安吾戴好眼鏡重新奪回方向盤的時候她也沒有制止,只是指著前面某個方向,示意他往那裡開。

  「我看到了。」她自信滿滿的說。

  阪口安吾於是知道那裡肯定有東西。

  汽車行駛回大路,陽光灑下來灑在車頭並且也從此前子彈擊穿的細小孔洞射進來,在暗色的車內制造出幾條通路。緒方梨枝在陽光下感覺到能量槽緩慢累積,累積到百分之八十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車流之中並且有幾輛黑色沒有車牌的轎車朝他們逼近。

  「哎。我還以為都是灰色箱型車呢。」梨枝說。「那樣我們就贏了哦。說真的,單從時尚角度上面。」

  哎,這個人還懂時尚呢?阪口安吾百忙中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明明從頭到腳都沒有這方面的要素啊那身衣服還讓人想起科幻電影裡的實驗品小女孩。梨枝說「唔別看我這樣子,我也見過不少好東西——有人會每天每天的送我。如果不阻止單是香奈兒禮盒就會堆滿一個房間。

  」他真是半點不相信。價格昂貴不昂貴另算她一個人就可以匹敵一支軍隊了如果能夠拉攏她,找國會專門開單項資金都可以。但是世界上真的會有人給她送禮物嗎?就是說他如何有這樣的勇氣,『每天每天』的送禮物給她而不擔心哪個禮物讓她生氣就完蛋,並且在她『阻止』的時候也沒有被誤殺?

  雖然聽語調她肯定不是真的困擾。畢竟現在都專門和熟一點的下屬(阪口安吾)炫耀了!但這人的善意經常讓人招架不住。她此前幫他骨頭復位的時候順便注入了能讓審訊部為之膽寒cia甘拜下風的疼痛。她打情罵俏式的『阻止』也絕對能搞死人。

  阪口安吾心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畢竟就連□□的白色死神都有小女朋友呢,但也覺得這種驚悚程度宛如太宰治找到了真愛。不過他此時很忙雖然吃到了大瓜也沒空管青春期女生的小心思——真的很忙。一邊開車一邊要和至少三個部門協調,偶爾還得回幾個特別慢半拍的部門和他們解釋『對,沒有背叛『』只是誤會『』誤會加實戰演習『』沒有死人對吧。啊連重傷都沒有??不我沒有幸災樂禍幫我轉達我的問候。順便沒重傷就不會批假期更不可能批帶薪假『』辻村君的確沒有那麼強因為我隔壁坐的不是她…啊對,但她可能真的是超級賽亞人『說最後一個的時候梨枝明明看著窗外,他卻感覺腰部一痛,預計再不改口內髒會破裂,於是面色不變的繼續說「也是』美麗的怪物『,具體你可以去問辻村深月。」

  說完這句話危機解散。但也間接說明伴君如伴虎(老虎有這麼恐怖嗎?)

  解釋的期間還得發號施令要求協助不斷縮小索敵範圍、疏散人群避免造成恐慌、提前封路避免車禍但不能被恐怖分子發現。但現在顯然是已經被發現了,車輛靠近的時候順便打開了車窗,這次他們沒有無謀到靠近緒方梨枝說話,從中沒有探出臉而只是伸出了手——手和那上面握著的衝/鋒/槍。

  子彈從各個方位射在黑色勞斯萊斯上面讓車體火花四濺,並且阪口安吾不得不暫時無視通話專心開車才能平衡它而不被衝擊力弄得偏離道路,緒方梨枝說「這東西都能搞到啊?竟然還是公司(犯罪團伙)人手一把嗎?」

  言談間不愧是從東京來的。身處於法治城市而根本沒見識過橫濱隨便哪個暗處小商店店主都能從櫃台下面掏出手榴彈的彪悍(混亂)。這也算是讓這個怪物見識一番了吧阪口安吾卻根本笑不出來。「這是政府的失職。」他喃喃的說,而緒方梨枝只是回以微笑,宛如安撫信徒的惡德女神一樣說「沒關系,至少你很有用啊。」

  而且橫濱民風彪悍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們只是在一開始聽見了尖叫聲,再之後不用專門組織撤離,周邊的車輛就已經有序的向兩邊分開給他們戰鬥的場地了。阪口安吾專心開車只想達到她指定好的地點根本沒考慮打敗敵人的事情,他知道在旁邊坐著地球上最擅長這件事的專家至少在他所知道的範圍內,她解決不了的話他上去也沒有用——而怎麼會解決不了呢?

  勞斯萊斯持續往前行駛,他下令封路疏散是有用的再加上越來越多的群眾自發聽說了事情(別小看這裡的人的生存智慧)調轉車頭逃跑前方道路車輛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再前面全是高架橋陽光要被擋住,剛好緒方梨枝現在已經貯存了一發激光眼能量,而且在火力的包圍下這輛勞斯萊斯(違法上路坦/克)也終於抵擋不住有了一大堆的彈孔,而且在中縫處上方的車蓋已經和下面有幾釐米的脫節眼看就要完全掀開了——唔可能也有之前她開車全力撞樹再加上手動調整車頂的原因不過這裡就無視吧!

  下一枚子彈穿透了車門並且一路順著軌跡來到緒方梨枝眼前,她眼睛眨都沒眨伸手抓住了它,並決定「嗯。從這裡開始反攻吧。」然後就很輕巧的在座位上站起來,車子被子彈洗禮的時候阪口安吾沒有讓它失去控制但現在他真的要全力控制再加上祈禱才能不讓這玩意散架!

  緒方梨枝很嬌小但怎麼樣這個姿勢還是會碰到車頂,但一直到她抬頭挺胸站立在陽光下都沒有被攔住——她一只手舉在肩膀旁邊,直接把有點錯位的車頂蓋抬了起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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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她很可愛的『嘿呦』一聲,把它丟了出去。

  原本後面有一輛車已經快要碰上勞斯萊斯的尾端了,但丟出去的車頂蓋卻很漂亮的擊中了它的後半部分,把那裡砸出一個深坑並讓車輛直接翹了起來。只剩下前面的車輪還在咕嚕咕嚕的轉。轎車都經過了改造,單純是車頂蓋的重量不可能讓它損壞到這種程度——不過如果緒方梨枝把它當成投擲物用並且注入了力量當然就是另算了。

  道路上隱隱包圍過來的車輛有三輛,原本數量更多的不過在看到這一幕之後邊緣那些悄悄隱沒在車流裡逃走了。他們如果能夠害怕並且逃跑當然是最好,不過更可能是只是藏在前面某處伏擊吧。分別是左邊、後面、更後面。

  左邊那輛太近了而且一直砰砰砰的在拿衝鋒槍打她,梨枝有幾次想說話但又是高速行駛的風又是汽車鳴笛的,她聲音本來就很微弱很難蓋過這些,最過分的是一開口就有子彈對准她的嘴打啊!她沒有表情的朝左後方看了一眼,頭都沒完全轉過去,原本在她身前游走的金屬就和游魚一樣飛了過去。阪口安吾聽到熟悉的慘叫聲和液體滲透的聲音。轎車的儀表板也很快被侵蝕成了一片白色,燭淚一樣的往下滴。引擎和石油都被同化了,它沒有發生打滑和爆炸,很安靜的停在了地面,他想還真是方便又環保。

  司機和副駕駛的衝/鋒/槍大叔則和白色木乃伊一樣被金屬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和更上面毛發稀疏的頭頂,他們咕嚕咕嚕的轉著眼睛很恐懼的望著這邊。安吾想說自己其實和緒方梨枝不一樣(哪裡配和她相提並論!)不是怪物,不過也覺得對恐怖分子解釋這個太怪了所以還是任由勞斯萊斯高速行駛把他們丟在後面了——之後會有政府人員回收的。

  三輛車咬得很緊,後面那輛被車頂蓋釘在地上後,更後面那個差點撞上去,不過在撞擊之前司機險險打了方向盤躲過去了,車輪在泊油路上打滑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音,有車輪漂移痕跡而且上面還有一層油膜。

  梨枝全程盯著那個並因為它沒有撞上去而失望。「而且一般漏油的話在電影裡就會爆炸了來著?」這麼說著,她伸出手,此時勞斯萊斯剛好開進高架橋底下,陰影投射在她的頭頂誰都看不清楚她的臉,阪口安吾卻從後視鏡瞄到一瞬強光。

  說結果好了,原本是兩輛車追逐著開進橋下的,出來的卻只有緒方梨枝那輛。電影裡面『就會爆炸』的車在現實中真的被她弄爆炸了。她站在座位上露出誇耀的笑容,用食指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發絲。

  先前釋放出激光的眼睛大睜著,別說受傷了連干燥都沒有,虹膜依舊閃爍著濕潤美麗的光,目送著敵人的殘骸漸漸遠去。

  勞斯萊斯往前開。加上停在路邊誘餌戰術的第一輛,現在已經搞定四輛車了。游戲副本裡的小怪當然可以無限刷新但是這裡是現實(主線劇情)。弄壞第四輛的時候任務顯示敵人殲滅了百分之五十,看來總共就八輛車。

  「唔覺得有點寒酸但是作為恐怖分子其實算是規模大的嗎?如果人再多點就直接掀起戰爭了嘛還搞什麼破壞勒索!」緒方梨枝嘟囔。「你說什麼?」阪口安吾覺得好恐怖她的話裡面有種『如果是我就會這麼做』的意思。

  梨枝搖搖頭沒有再說。搞到這裡任務又完成一環,情報也更新了,她直接把手指插進儀表板裡面。阪口安吾看得一陣心驚膽戰實在不知道應該擔心緒方梨枝還是擔心這輛車!他在想這樣不會漏電嗎而且她是不是玩敵人已經玩瘋了所以行為開始不受控了?不過梨枝有【信息掌控】在列車上就能操控路線了。而且這具身體本來就是數據(0和1)構成的和儀表板內的電信號非常契合。

  簡直像電影裡主角急著逃跑把車裡面兩條電線隨便一接車子就能啟動,阪口安吾完全看不懂她是怎麼做的,反正等緒方梨枝把手抽回來的時候,屏幕上自動標記了敵人的位置(剛剛得到了boss所在地情報)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的指尖插進去的時候明明很粗暴,但抽出來的時候上面卻泛起了水一樣的波紋——他看見金屬順著她的手腕往下滴,就是它同化彌補了那些缺失吧。

  阪口安吾覺得自己看到了其實並不能看到的東西,緒方梨枝卻坐到了旁邊的車門上,車頂蓋飛出去之後這輛車已經完全變成敞篷跑車了,她的腿往前伸,頭低著,眼睛閃著有點危險的光「往那個地方去。」系統不兼容連運行都一概接管就太費時間了。而且這就是司機的職責嘛。

  他現在最害怕她的眼睛了當時就什麼都不說只是順從著指引往前。

  再前面要經過居民商業區阪口安吾差不多知道很難完全疏散,但他沒想到的是其實根本沒有疏散!舉目四望看不見半個政府人員和封鎖線,倒是街頭犯罪者(橫濱特產)和任何地方一樣多。他們看到這輛超新穎勞斯萊斯和違背所有交通法坐在車門上的緒方梨枝都嚇得不輕,阪口安吾倒是沒收獲多少關注,他畢竟不是美少女嘛。

  梨枝一只手撥弄著另一只手背上的膠帶,風把移動點滴架的針水管的吹得搖來晃去阪口安吾真的是到現在才想起來她還是個病號!(哪裡像?話說那藥水為什麼是血紅色的??)在大家的注視下她有點不自在表情更加稀少,一副無聊樣子抬頭看去,原本有人對她吹口哨的可是在途中對上視線(宗教震懾)就吶吶的低下頭去什麼都不敢說了。

  她看見又是三輛車朝這邊包圍,最後一輛看起來最高級的黑色車輛則一往無前的行駛在前方無人地帶。「有人搞錯了。」緒方梨枝說。最前面那輛敵方車輛沒有任何阻礙並且用最高速行駛。「它們在前面封路而所有交通壓力都聚集到了這邊——我做起事會很礙手礙腳而那家伙逃跑起來卻很方便。」

  阪口安吾抿住嘴唇。確實緒方梨枝的紅色荊棘和魔眼都是大規模攻擊,目前這種情況根本無法使用。但…「我發出去的信號是沒錯的。」「唔那就是那邊接受錯誤咯。無能的官員或者是有間諜吧。」梨枝很無聊的說。這兩種她都真正遇到過,阪口安吾卻不可思議的看她在想現在的小孩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教育,怎麼能這麼自然的懷疑政府啊。

  「但是『發出去的信號是沒錯的』。嗯嗯在這麼高難度戰鬥中還能這麼鎮定有自信,了不起哦。」緒方梨枝說,伸出手。她很瘦小,那個位置上手伸直了也離他有幾釐米,安吾一開始沒搞懂這是要干什麼而且她的語氣怎麼感覺突然變得很…很讓人放松很想叫她媽媽啊?(懺悔的信仰加成)他一邊開車小心後面的車輛撞上來一邊抽空瞥了她一眼,眼神摻雜著驚悚與不理解。而梨枝卻因為他沒領會而有點煩,干脆從車門上起來,一只腿跪在副駕駛座上伸手摸他的頭。

  她摸頭依舊像是搖晃操縱杆。阪口安吾以被安全帶束縛住的身體為支點上面的部分則被她晃來晃去,他眼睛瞪得好大心想『要撞上去了要撞上去了!』而且後面那輛車真的已經『彭彭』了好幾下車尾了,今天之後他再也不要做司機了而且很想干脆去開碰碰車。但卻根本不敢把心理活動說出來因為知道說了緒方梨枝也不會聽。

  她眼睛垂下來,四周鬧聲喧天她卻很安靜的樣子,一邊摸頭一邊說「好孩子。」

  「所以之後也要派上用場才行。」

  阪口安吾還在咀嚼著這一句話的意思,緒方梨枝卻又一次在座位上站了起來。

  從一開始就有子彈手榴彈往這裡飛過來,全都被緞帶一樣纏繞在她身上的金屬擋住或者丟回去了。她站起來的時候後面的大漢已經開始組裝肩/扛火/箭/筒並且對准她了。金屬的速度有限一般子彈擋得住也侵蝕的了但這種就麻煩了啊——她嘆氣。對上後面那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而緒方梨枝只是很厭倦的又嘆了一口氣。

  金屬似蛇又似藤蔓的攀爬上她的身體,緒方梨枝用手連同衣服一起握住自己胸前的一條,她握住的瞬間它變形成為黃銅制的子彈鏈,阪口安吾在想她之前才說『那麼鬧騰都能冷靜』然後是『之後也要派上用場』是什麼意思,直到太陽照射在緒方梨枝身上而她閃閃發光,她水一樣掀起波紋的上衣布料,纏繞她腰身三圈多出來直接落在腳邊堆在座椅上的子彈鏈——和她手上漆黑的,電鋸一般大小的重/機/槍。

  她的槍口對准了男人。

  那東西也能變形啊…?但可能在看到緒方梨枝展露現代知識而金屬直接替代儀表板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會驚訝了。但阪口安吾在竭力追逐最前方的逃亡車輛時,只是發出這樣的悲鳴「這裡是市中心啊!!!」

  緒方梨枝笑了一下。

  對准還沒安好火/箭/筒的大漢,她按下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阪口安吾旁邊和伊/拉/克戰場一樣,槍口有火蛇吐出不斷有用完的彈殼落在車內但掉落發出聲音的瞬間就又化作銀白金屬被回收,緒方梨枝身上的子彈鏈一直在變換位置卻從來沒見到減少,她第一發直接搞定了後方車輛。之後也是完全沒管這是市中心的開始三百六十度回轉身體。她一邊這麼做一邊還在大笑啊這麼大魔王!路上的所有車輛不分敵我全部被擊中場面一時混亂的難以估量,不過敵人有系統標記記錄傷害,而普通人…子彈在擊中車體的時候就會像顏料一樣融入其中,他們的車很快就會變成一堆液體死死黏在地上,只能站在原地瞪著車輛離去了。

  「清理一下視野。」緒方梨枝說。

  現在視野開闊了一些,在她面前的都被弄掉了而更遠一點的就算沒有封鎖線也知道要離她遠一點,現在她和最前方的逃亡者之間還有好長一段距離,但距離最近的敵人只有稀疏幾個車輛,並且那些車輛都拼命的在往兩邊躲,梨枝撥弄一下發絲根本不耐煩等他們慢吞吞開到路邊,又是噠噠噠噠的子彈聲響起地上又多了好幾個大型溶化黃油(銀色並且原料是車)。

  她開槍的時候一邊還在大笑。哎。她到現在為止也終於脫離冷靜鎮定只在心底瞧不起人的天上人模樣了,魔王本色盡顯。子彈的聲音都蓋不住她的笑聲(通常可以,但安吾在這幾個小時裡面學會了從任何噪音中分辨她的話語不然他早完蛋了!!)。槍聲停止的時候累計已經破壞六個敵人。6/8。梨枝稍微平靜一點觀察狀況,而在安吾眼中就是一旦不開槍了她反而又回到之前那種冰冷狀態。

  他現在是明白之前緒方梨枝第一次看到恐怖分子制式衝/鋒/槍,為什麼會露出有點在意的表情了——根本不是因為她雖然大魔王但也是東京人沒見識過橫濱的民風彪悍。現在看來那絕對是『這裡也能遇到同類?』的表情啊。要知道哪怕是那些恐怖分子在橫濱,一開始也只是在路邊襲擊他們,死了一半人又有政府內應支持才敢在車道上槍戰。緒方梨枝可是一上來就全方位掃射了啊??

  她的槍法好精准,因為金屬主要聚集到了手上,沒法分出來防護。所有地方攻擊都是她用彈幕擋回去的。子彈擋住子彈這種事情他除了相關異能者就只在特工電影裡面看過。她卻真的是每一發都擋回去了,看起來病弱實際上是怪物的梨枝被打中會怎麼樣他不知道(大概率無事發生)但駕駛座全力開車甚至還要協調異能控制恐怖分子逃亡路線的阪口安吾根本沒法抵擋,任何一發子彈命中他他就完了要知道這車已經沒有頂蓋了啊!

  但緒方梨枝…她明明之前普通伸手都沒法夠到他,卻好好的把每一發子彈都擋了回去。她的確…雖然在日常上有些笨拙(看之前竟然真的會鑽進集裝箱就懂了)但武藝上是個天才現在阪口安吾願意承認肯定比中原中也更強,反正中原中也也聽不到這句話現在沒法來打他而且他也不會救他嘛!第二點就是。她竟然真的救了阪口安吾。就算可能只是為了確保下屬(所有物)的完好無損。他也有一點…那樣強大的滴水不漏的庇護、還有之前溫柔的(搖操控杆式)摸摸頭……

  他驟然一驚。搖搖頭。想現在絕對不能脫口而出媽媽不然他就死定了!

  而且說女神也不對啊她該不會真的是什麼宗教偶像吧?阪口安吾覺得真是邪門了一瞬間覺得好恐怖不過他第一眼見她就覺得很恐怖所以也沒差啦!話說那麼擅長槍法,還是這種實戰類槍法…之前她肯定也在『行駛的車輛上面』戰鬥過。而且這麼一想她操控儀表板簡直熟悉得有點可疑了之前提到恐怖分子『在商場制造爆炸、改換電車路線』的時候她干嘛是那個反應啊??就連在橫濱他們這麼搞政府都會如臨大敵。如果緒方梨枝真的在東京做過這種事而且到現在情報還沒傳過來的話…

  完全不敢想。阪口安吾默默低下頭。

  無論如何她還是有善良的地方的或者從一個人都沒有殺、保護了他、甚至幫忙治療他傷口來看,應該從頭到尾都是善良的地方之前亂想她真的是對不起了。但是因為她太強了強過頭了又和普通女生一樣會鬧脾氣所以才顯得很恐怖。就比如說現在在前方而且漸漸隨著行駛經過的融化車輛吧,一開始其實是沒有必要把他們全破壞掉的他們只是有點擋路而已,但其中又沒有敵人,在緒方梨枝輸入數據之前阪口安吾就已經檢索過了當時是上百個的可疑車輛,範圍很大但可以確定沒有任何遺漏……

  他鏡片後的雙眼睜大了。

  緒方梨枝也有點驚訝。

  前方五米處有個融化車輛,車主原本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茫然站在其中,現在卻伸出來了一只手。那只手上有著很明顯的咒力反應。

  他對准這邊揮了揮。

  一瞬間有槍林彈雨朝這邊襲來。

  #

  先說原因。

  1.為什麼有咒術師?

  梨枝弄壞了六輛但還剩下兩輛車,阪口安吾去追的是最前面的『boss』用車,這個是任務進行時給的數據,但一看就知道是系統的陰謀!因為那些偽裝成普通人的車輛中有個紅名啊!

  這不完全是欺騙因為任務也經常是進行到後期,你才知道哪個npc其實是壞人然後才開始boss戰的。不過仇恨系統完全獨立系統應該沒想到吧。那輛『boss用車』是誘餌,阪口安吾沒檢測到他是因為政府裡有間諜。這些劇情全部展開估計能跑個一天,不過反正都得弄死她就順手讓金屬融化了,只是沒想到融化車輛後他也沒有放棄…唔其實因為任務一路平推過來太順利緒方梨枝有點忘記領頭人是詛咒師來著了。他比起車輛肯定還是更信任自己的咒術。

  2.槍林彈雨是怎麼來的?金屬應該全部融化了啊?

  安吾說過難度是在『尋找』他們上面所以一開始才想用人海戰術並且希望梨枝退出,理論上最擅長尋人的『偵探社』卷入恐怖分子的事件兩次,兩次都成功挫敗了但竟然沒有抓到主謀。就是因為詛咒師的咒術【隱藏】。金屬組合只是中級裝備之前中級裝備增強卡就沒法作用在上面因為是同級。它有局限性比如速度比子彈慢一點之類的。面對隱蔽時甚至能改變任務說明的boss,它無法發現被隱藏起來的武器。這也是因為緒方梨枝下令只融化金屬而不傷害人類。

  再說結果。

  槍林彈雨朝這邊襲來的前十分之一秒緒方梨枝發射子彈希望抵擋住,完成上一輪任務後(敵人殲滅過半)她的敏捷變成了五點。五倍多一點於普通人的神經反應速度。但由於『隱蔽』特性那些子彈無法被正確認知也就無法攔截。這是劇情殺。所有boss剛出場的時候都會有顯示能力的劇情並且那時候他強的無法違抗。梨枝自己可以死掉一次開啟副本但她後面那個是npc啊!任務交接npc,在任務完成前他完蛋了任務就完了。雖然可以任命新的但環數要從頭算起。

  後面她就讓機關槍融化並且試圖阻攔子彈,隱蔽只在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有用,游戲也不能增強boss太厲害,它們在距離車身十釐米的時候可以被認知。

  金屬的速度比子彈略慢一點但有這十釐米也夠了,而且它主要保護的是阪口安吾,緒方梨枝離他還要更近一點。它分散開來像觸/手一樣抓住飛往他的子彈,而緒方梨枝自己就只靠手,她的HP是1.01而且點滴架被打掉就完蛋。她伸出沒有插著針管的左手,讓手後退幾釐米經過緩衝得到和子彈一樣的速度(她的力量值是2。1的時候就和子彈破壞力一樣了),在那種速度下去抓住子彈,這時它是相對靜止的所以她不會受到傷害。肯定也有物理上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在游戲引擎下這個行為是被承認的!

  緒方梨枝的衣服是系統初始裝備。她沒法穿著五條悟的禮物因為那些不被判斷為『裝備』。這件衣服沒有屬性加成但因為是初始,所以『不可被損壞』。游戲裡面讓十一歲女玩家初始著裝再爆衣?性別歧/視+兒/童/色/情告到你破產哦?阪口安吾認為它像是水流一樣柔軟。她抬起手臂的時候衣服也會輕飄飄的揚起並且擋住射向她軀干的子彈。

  腳下和手同理。這是在高速行駛的車上但緒方梨枝本來就有『身體任何一部分在地上,就絕對不會摔』的武技。比起有移動點滴架的手,雙腳還要更自由一點,下方的子彈也能擋住。

  接下來就只剩下頭頂,大部分子彈金屬勉強也能幫她擋了,而只有那麼一發,三點多釐米直徑內載炸藥的子彈。它直直的射向她的面部而金屬又慢了一步。這些都是緒方梨枝能看見的,放慢十倍很多人都看不清楚,但詛咒師卻從一開始就睜大雙眼盯著這一幕,他肯定注入了咒力自動『隱蔽』它並且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了吧。——就算無法命中緒方梨枝。裡面的炸藥也足夠把這個車輛掀翻。

  整個世界好像靜止了。

  緒方梨枝有二十分之一秒來思考,她想了兩個可能的方法然後放棄,最後她想『這樣會不會太野蠻了?』張開嘴,微微朝後仰頭。

  時間繼續流動。

  她咬住了子彈,並在所有人驚恐訝異的注視下,把它吞了下去。

  把頭加速到這種程度再閉合牙齒很可能會腦震蕩但數據做的身體本來就沒有大腦。而至於吞下去後炸藥爆炸怎麼辦——她的身體裡沒有內髒血液,全部都是【紅】和【向日葵】。


第67章

  她咬住了子彈,並在所有人驚恐訝異的注視下,把它吞了下去。

  把頭加速到這種程度再閉合牙齒很可能會腦震蕩但數據做的身體本來就沒有大腦。而至於吞下去後炸藥爆炸怎麼辦——她的身體裡沒有內髒血液,全部都是【紅】和【向日葵】。

  一切發生在一秒鐘之內,阪口安吾只看到飛來的槍林彈雨被『某種方法』擋了下來,說真的他在捕捉到第三顆子彈被金屬捕獲之後就已經放棄提心吊膽了,如果現在真的倒霉要死那就死吧。但最後緒方梨枝的動作還是把他給嚇到了,他想這樣也行嗎??並且無論再怎麼相信她絕對不像外表一樣病弱還是很擔心。就算是世界拳擊冠軍也沒有敢直接吞子彈的啊,這玩意的古語說法不是『吞金自殺』嗎??

  尤其之後詛咒師也被嚇了一跳,然後他就露出了笑容。哎,自從開始打架以來又是這種計謀來計謀去的打架,每次處於上風的人都會露出這種笑容。阪口安吾自己也對緒方梨枝露出過這種勝券在握的表情…不過據他經驗,唯一一個能把笑容保持到最後的只有緒方梨枝。

  詛咒師引爆了炸彈。

  無事發生。

  車已經停在了路邊,難怪之前緒方梨枝會讓他接著加油呢,不僅僅是她拿出機/關/槍的事情,也得在面對襲擊時保持冷靜並且連自己死不死都不太關心的好好把車停下來免得出車禍。現在空氣很安靜而那個爆炸聲就顯得特別明顯…但它還是小小的,不像是真的發生了倒像是誰手機裡面放出來的音效。

  尤其是它來自緒方梨枝的肚子。

  阪口安吾覺得自己已經見過大世面了但現在還是愣愣的望向那裡。緒方梨枝站在座位上她只穿了一件白色上衣。那衣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到現在都沒有半點傷口,但仍然會隨著風而微微搖蕩,搖蕩下她纖細的腰就很明顯…聲音就是從那裡面發出來的。

  「…啊」。被幾個成年男性盯著肚子看,梨枝發出了輕微的困擾聲音並且用手捂住了它。阪口安吾覺得啊對這的確有點變態於是又愣愣的把視線轉回來…才不是啊!他盯著自己又是血又是塵土又是火藥痕跡的西裝褲看然後終於清醒過來。他想那東西是爆炸了吧??詛咒師出道就是商場爆炸案如果是和上次同樣的炸藥的話整個路面都會被炸飛啊?就算不是看他那種勝券在握笑容那炸藥肯定也能弄癟這輛車的。結果在緒方梨枝的胃裡面爆炸然後無事發生??他開始認真思考為什麼緒方梨枝討厭觸碰他人,和她明明身體很好(普通人類中最強。再橫向比較就是藍鯨了)卻一直掛著點滴架了…那個藥水就是奇怪的鮮紅。是某種像血又絕對不是人血的東西。如果她體內全部都是這個…

  他沒有想特別久。梨枝重新坐了下來。她看著近處的詛咒師,他則絕望的回望她。

  緒方梨枝對他笑了笑。

  他下方的融化車輛(金屬液體)堆積起來,為了彌補之前的錯漏而爬滿他的全身,淹沒他即將吐出惡言的口鼻。

  她解除了它只攻擊死物的限制。

  #

  經過這麼一下最前面那輛車跑得蠻遠的了,梨枝本來只是想搞定所有敵人完成最後一環的。結果想起來本來恐怖分子並不是想打架而是想要和辻村深月這位『政治家千金』交涉的,攜帶武裝可能是想順便排除車上的阪口安吾,避免異能科察覺交易+上司死了辻村深月好上位。算是一個額外交易。

  首領都出動了的話,他們手上很可能拿著交涉的材料,讓政府畏手畏腳的不明物。銀白色金屬沼澤一樣咕嚕咕嚕起伏著,梨枝站在那裡等了幾秒鐘而安吾則摘下眼鏡,先把被血染濕的額發撩上去,她剛剛也是勉強不讓任務失敗(npc死亡),至於其他傷顧不了這麼多。

  沼澤停止波動的時候,緒方梨枝很安靜的站在原地好像在傾聽什麼,然後她回過頭看著安吾,說「沒有找到。」

  不明物的情報是安吾告訴她的。應該是和npc好感增進後的隱藏情報。任務只需要弄死全部敵人就會完成但是拿到不明物絕對能獲得額外獎勵——【百般武藝】就是任務額外獎勵。梨枝對這個很積極的。

  「可能被藏起來了。」阪口安吾說。「

  緒方梨枝想了想,說什麼『藏起來了』,那種重要東西如果是她就絕對不會離身,而且他們在橫濱沒有可以長久落腳的地方,能『隱蔽』的人只有詛咒師一個…他肯定知道。」

  金屬窸窸窣窣的下落,露出了詛咒師的頭頂和五官。她沒有審訊的技能,之前阪口安吾覺得痛得要死還推薦她去c/i/a,但其實真的只是因為他很堅強而已,梨枝知道弄壞身體的哪裡會很痛(百般武藝)但對於精神什麼程度不會壞沒有頭緒。之前她是想直接弄壞npc(不殺人的情況下就不會計算陣營仇恨吧)換個新的對接人的,他卻好好活下來了之後也開始展露出了尊敬她也就沒想這個了。

  現在她露出詛咒師的嘴讓他可以說話了,但眼神依然很冰冷,而且金屬也靜靜的攀爬在他的臉頰邊,那就是他說出任何一句討厭的話金屬就會伸進去割掉他舌頭的意思。詛咒師本來覺得被普通人抓住真是恥辱。還是這種野蠻人小女孩!(緒方梨枝沒有召喚怪物那表現出來就是沒有咒力的,而且吞子彈…也是真的太狂野了)他本來想朝緒方梨枝吐口水但現在也莫名其妙不敢了。他被拘束在原地,梨枝回頭望阪口安吾「有辦法讓他張嘴嗎?」

  「啊…你在想這個啊。」安吾心情有點復雜。異能科再怎麼特殊在大街上審訊是不是太過頭了??感覺自己被信任了畢竟這種髒活也不是誰都能委托的。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沒有工具,而且會很花時間。「

  「這樣。「緒方梨枝說。她原本覺得時間花的多一點也可以,畢竟什麼時候不可以弄死最後一個敵人呢?肯定是拿到隱藏獎勵重要。但安吾覺得不能放虎歸山而且npc都這麼說了估計超時任務完成度反而要下降。她就放棄了。

  「但都過來交涉了那東西也不會離的特別遠。那東西如果不能當場拿出來讓『政治家千金』看的話是無法讓人信服的。」

  「在身邊?但是金屬又看不見…唔不過它本來就對他的咒術很弱。這孩子很笨的。」緒方梨枝說。金屬聽見這句話就變形,把詛咒師的身體完全露出來而且倒吊起來。示意母親可以自行檢查。

  「要看嗎?」阪口安吾遲疑的望著她。想等下自己是不是要幫把手。結果緒方梨枝想都沒想直接搖頭。「不要,太惡心了。」她真的很討厭接觸男性啊。

  「咒術的話殺掉基本可以解除吧。」緒方梨枝說。舊城區的詛咒就是這麼搞定的,說『基本』是因為她的『咒術』(副本)反而是死後發動的而已。

  她這麼說金屬就朝詛咒師包湧過去,它們流動時像是水但只有親身接觸才會知道它又冷又硬!眼看尖端已經頂上他的眼皮要刺進去了,詛咒師大喊「我會說的!我告訴你們那東西在哪裡!」

  緒方梨枝沒有回應。她神情有點無聊看著水平線下方三十度的方向。金屬也沒有退下,但它們停住,至少沒直接刺穿他的眼睛然後一路伸長攪動大腦。

  「那就全部說出來。」阪口安吾說。緒方梨枝不說話他就肯定要負責逼問。(越來越小弟了)

  以前他就會擺出一副政府或者□□的嚴肅表情,但這裡他學習緒方梨枝的作風,一副你說也可以不說也可以都無所謂的表情。甚至眼睛也微微耷拉下去了。她的做法是真的很有效——一開始說審訊的時候他就聽出來了。之後也一直配合著制造氛圍。唉她本來就很『偶像』,簡直有宗教方面的震懾力,就連士兵都會在她面前放下武器逃走,一屆詛咒師還是手下敗將,肯定會被嚇得要命。

  詛咒師說得很快。最豪華的『boss用車』和他的分開的確是陷阱。不管哪個活下來都可以。『那東西』的本體是情報。他知道(腦子裡面有)並且可以用『隱蔽『咒術放出隨身的證據,但咒術只能用一次,而原先用來威脅政府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物體並且那個東西放在boss用車的小弟身上。

  「嗯。」阪口安吾說。看著前方的路面,空曠的道路上只有一輛車還在瘋狂向前逃竄。

  「你只說最後一個就可以的。」緒方梨枝很厭倦的說。她一說話詛咒師就『咿!』了一聲,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臉色鐵青…但考慮到金屬有自主情感,比安吾這個小弟還懂看她眼色行事,他現在被金屬覆蓋的脖子真的被掐住了也說不定。

  她看著越來越遠的車輛,在這裡耽誤了幾分鐘的時間那邊又違反了所有交通限速法規,「再不追就追不上了。」她讓阪口安吾發動車輛,回頭看看詛咒師,又看看安吾,在掠過臉頰的風間嘆了一口氣。

  安吾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嘆氣。但開出去幾百米後梨枝說「應該殺掉他的。就是頭都掉下來的那種殺掉…反正也不會死。「

  他很莫名其妙,而梨枝發現任務因為是異能科委托所以完成度都和交接人的態度有關,他說了有『不明物』所以拿到就加進度,之前說了『審訊『所以她之後打敗了boss才能套取情報。而這人真的好公務員啊這也不做那也不做的。她寧願他是個更肮髒的男人!緒方梨枝殺人也不會死因為這是未成年模式啊,就是會進醫院然後她也不清楚了。但這個任務中打敗的敵人都還沒到進醫院的程度,都保有個人意志。這也是他的期望吧所以系統做出了那樣的特效…不過這樣打敗起來也簡單多了就是了。

  剛剛詛咒師吐露話語的時候梨枝看見他還在閃紅光。唉手下敗將對她抱有仇恨也不稀奇可是任務也在閃紅光就不對了!他絕對有什麼後續手段,反正術式在咒術師死後都會停下來梨枝想殺掉他的,但安吾在那裡…

  「好煩呀。」緒方梨枝說。汽車剛啟動的時候安吾的頭上還在飆血有條紅色絲帶往後延展開去,但現在就慢慢沒有了,他沒有轉頭看緒方梨枝因為已經沒有這種余裕了。他全力追逐著前方的車輛並且時不時眯起鏡片後的眼睛——今天一天都在折騰他,他現在估計失血加過度疲勞已經有點視野模糊了。

  緒方梨枝盯著面前遠去的車輛,受到了日照+體內爆炸被向日葵吞噬。雖然一天只能用一次魔眼但現在已經突破了上限,有接近兩次的量了。但魔眼需要一點准備時間而且只能對視野內的物體下手她有點猶豫這時候發射能不能命中,至於不命中…憑她的武藝不會有這種問題,只是現在路上雖然少但還是有一些車輛,而且頭頂就是高架橋,魔眼是激光攻擊沿途所有東西都毀掉的。弄死普通npc就好玩了。

  子彈量只有兩發,而且現在已經是黃昏太陽一落下向日葵就不會儲存能量了!如果安吾能更靠近一點也好但他現在看起來不讓它脫離視野就已經很勉強了勞斯萊斯主要改裝方向是『防御力『而不是速度啊。按預想辻村深月和恐怖分子交涉時會有一大堆人在附近埋伏,她只要保證自己不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去追的。她手放在車門上想要撐著站起來無論如何先發射吧。

  就在那個時候,她的視野邊框泛起了紅光。

  梨枝誒了一聲。

  從高架橋上方有攻擊朝他們落下。

  阪口安吾說「港口黑/手/黨??」而她終於知道詛咒師的後手是什麼了。

  #

  緒方梨枝抬頭發射了魔眼,一口氣用完了兩倍的量,他們可沒有『隱蔽『的術式,沒法躲過她的攻擊。那下子一口氣蒸發了所有手/榴/彈/子/彈/炸/彈(全是老三樣。哎。沒有半點出息的黑/手/黨/)順便連攻擊的人和一部分高架橋路面都蒸發了,頭頂有三四層橋面交錯層疊擋住了陽光。搞的她累積能量的速度也很慢她從之前就看這個不爽了。但魔眼貫穿第一道的時候竟然還在往上她就有點被嚇到了。在這裡引起大坍塌死人數量和橫濱陣營仇恨都會狂飆的啊。梨枝妹妹讓金屬趕緊頂上去幫忙復原,加上系統的力學計算和讓那群普通市民(在打架的時候干嘛還要開車啊!就算是npc也蠢過頭了,真希望他們全死掉算了)被擋在某條線外不要過來增加重量…如果過來了就把他們的車子全部融化增加金屬。總之勉強是搞定了。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車子還在往前開。途中經過了幾個車輛,他們也都要被嚇死的自己躲開了——不躲開就等著被撞吧。梨枝搞定後收回視線,看著駕駛座嘆氣。阪口安吾腦袋上全是血趴在方向盤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放魔眼的時候根本沒考慮他之後金屬又全部上去了沒有保護他,倒是沒有讓他被熱/武/器打到但高架橋被貫穿,破口邊緣的水泥塊下落有一個砸到他了。

  「這樣子的話就是算你倒霉吧。」緒方梨枝說。「或者已經算幸運的了?」

  敞篷勞斯萊斯後座上落下了一塊桌子大小的石塊,那玩意如果角度偏離一點他現在肯定玩完。而就算在後面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很感謝安吾到最後還握著方向盤的堅持,但現在反而搞的車輛控制完全鎖死而且後座的車輪已經被壓癟的,看來就算是坦/克級別的改裝車也抵擋不了這種衝擊力。現在汽車開始打滑像個陀螺一樣在路上轉來轉去,緒方梨枝皺眉望著前方的車輛,它已經幾乎消失視野盡頭了。

  緒方梨枝原本想狙擊他的卻被打亂了步調,而且現在魔眼能源也耗空了。安吾說『港口黑手黨『但他肯定搞錯了。他說過政府和武偵都收到了恐怖分子的信息,那作為第三大勢力(給安吾面子了。之前夏油傑對這邊政府的印像是』這年頭了還搞不定黑/手/黨?『)的□□不可能沒收到只是沒告訴他們而已。□□儼然這個城市的地下主人某種意義上其實比政府還受不了有人在這裡作威作福。安吾覺得他們到現在還沒反應肯定就是已經和那邊勾結起來了。但因為緒方梨枝當時已經解密到了』boss還有後手『那一步只是沒殺掉他而已,現在任務描述上面也給她情報解禁了,那群人的陣營名字是港口黑手黨(?)啊!問號特別明顯。

  到底是什麼樣的敵人呢?她想。還有現在要怎麼樣才能抓住已經逃遠的老鼠。

  那輛車上的敵人現在正在竊笑,他通過車載屏幕上的衛星監控畫面看到了那個場景。那女孩顯然是個怪物只是樣貌和資料上的辻村深月有些不一樣…但他現在已經知道那是一個陷阱了所以覺得是資料照片也是假的。只是感慨原來是這麼強大的異能者啊。難怪會擔任誘餌…不,應該是負責殲滅他們吧。這麼強大卻屈居於阪口安吾之下太奇怪了,也可能是為了方便誘餌計劃,一旦這次順利就會高升吧,看安吾全程給她當司機自己腦袋飆血也沒停車就知道了。

  但現在也沒轍了。他想,望著視頻上還在不斷打滑並且已經快要停下的勞斯萊斯,敗相太明顯,就連原先恐慌逃竄的普通車輛都敢正常經過了。唉這就是不動腦子打架的下場…

  他愣住了。

  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並且徹底熄火,緒方梨枝因為發生的事情不順利到極致已經沒有不耐煩的表情了,她臉上什麼都沒有。有輛跑車朝這邊靠近車主富二代估計覺得自己見過世面,看到這樣也不害怕,只是朝她(敗者)吹口哨問「小妹妹需不需要幫忙啊?」他的話說完,作為回應,緒方梨枝踢了踢後座,桌子大小的石塊像假的一樣飛出去。飛出去、撞到他身上、並且帶著他一塊滾下車。從他趴在地上流了那麼多血來看石塊應該不是假的吧。敵人在想著這些無聊的事情,只是為了逃避接下來的景像——敞篷跑車失去主人後還在向前開動,而緒方梨枝已經提起了阪口安吾輕松一跳,跨越十幾米跳上了它。

  她一上車還試圖把安吾放到駕駛席,並把他的臉繼續往方向盤上貼。她以為指引npc只要沒死就會繼續完成自己的職責,阪口安吾的職責就是司機,之前只是車子壞掉而已(她那時候還在和安吾說話呢只是他沒回應而已)。結果貼了兩下安吾的手非但沒有放回方向盤上面血反而越流越多了!緒方梨枝愣了。

  她反應過來之後也只是嘆氣。了不起啊敵人心想,恐怖分子(他自己)都沒有這麼冷血無情。那是一種『怎麼派不上用場呢?『的非常厭倦的嘆息。緒方梨枝想到任務一開始就受到這個npc的種種束縛,最後只是嘟囔了句』真礙事『,然後又提起了安吾的後領。

  她把他丟了出去。

  在全速行駛的跑車上,把他朝後面丟了出去。

  敵人當時真的完全愣了。監控設定跟拍緒方梨枝(最大威脅敵人)跑車又一直全速往前所以沒能看清楚全程,不過倒是看見了他下落後在路面上滾動的場景。就算是異能者他也不是戰鬥類型的那一下肯定要死了吧??就算異能科很弱肉強食而且他們本來計劃就是要幫助辻村深月弄死阪口安吾好讓她上位但也沒想到她做得那麼果斷的啊。不…不是?這是在路上誒,他的監控就是從政府那邊拿到的所以上級肯定也看得到,她沒想到回去要怎麼交差嗎??還是她真的瘋狂到這種程度了??

  敵人這麼想其實不是在替阪口安吾擔心,而是現在累贅沒有了他最擔心的事態就要發生,緒方梨枝爬到了駕駛席上面,像嬰兒第一次遇見不認識的玩具一樣摸了摸方向盤,這種超高速下本來要撞上路沿飛出去的(飛出去。飛出去!敵人在心中祈禱)卻恰巧被她拐了回來。之後她就儼然已經知道操作方法一樣,只是轉著方向盤控制到正確的方向然後往前。——本來這輛車就已經是最高速而且抓到他之前沒必要停車。當然不需要懂怎麼踩剎車一直往前就好了啊!


第68章

  不、不。還有後手。敵人想,按下車載的一個按鈕。他此前和橫濱的黑手黨有所交流…不過其實說到橫濱那只有□□一個黑手黨。其首領是個真真正正的怪物。只是不知為何最近那其中似乎有了其他的聲音…也是因為他殘暴過頭了吧。總之敵人和反抗派搭上了線並准備借用他們的力量完成對政府的談判。雖然一直說首領是詛咒師但敵人認為自己才是利用智慧統合起一整個組織的人。也是他決定要來橫濱的,畢竟問起咒術師的話他們可能只想去東京或者京都…東京的地位會更高一點。那裡面有幾百年一出的六眼。還有所有人都共同畏懼的『母胎『

  敵人沒搞懂那是什麼樣的情感。據說三年前從她的所在地向上綻放了『全世界都能夠看見『的咒力反應。一時間大批量詛咒師逃往海外甚至咒術界本部都掀起了大騷動。在組織裡關於那怪物的事情是絕對的禁忌因為一說出來他就會陷入歇斯底裡狀態…但之前好像發生了什麼。剛好就是和□□首領太宰治開始有異動的同一時間,聽說有個詛咒師在東京舊城區搞出了很大的動靜並且隨後被斬殺。

  既然是在東京那肯定就是由高專派人解決的。關於任務流程他並不是很清楚,明明中途說有人死了可是之後打聽到的情報卻是所有參與者毫發無傷。那之前關於緒方梨枝,所有人都稱呼她為』那東西『或者』怪物『。但之後莫名其妙的她有了』母胎『的名稱。甚至偶爾會用』黑聖母『來稱呼她不過那就是基督教信徒口中的異教母神了吧?【天上又現出異像來:有一條□□,七頭十角,七頭上戴著七個冠冕。】…說真的這個描述讓人想到穿刺樂園。如果把那一大堆頭啊角啊的全部簡化,變成枝條和刺(荊棘),裹挾著血與火焰(東京大火災)的它的確像是撒旦。

  不過如果只是想說她孕育的孩子很強的話用『母胎』就可以了。特意說出聖母…瑪利亞處女懷孕。她生下的耶穌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復活者。

  這也和任務中途說有死人但最後所有人完好無損對上了。那之後咒術界和政治界都非常騷動,還專門有七八十歲的前前任首相級別大人物專程前往高專呢。黑市上關於『端粒學說』『冰凍人體技術』之類的延命相關情報也賣出了高價。

  也就是那個時候詛咒師開始想要前往東京。

  把他安撫下來真的花了敵人很長一段時間。就算都是罪犯,咒術師之間也有只屬於他們自己的情報網,詛咒師肯定知道那次任務發生了什麼。並且終於從單純的畏懼變得有點想接近她了…

  敵人被他那種飛蛾撲火般的神情嚇到了。雖然最後是說在橫濱復刻一模一樣甚至更多的罪孽應該能把她吸引過來,用這個說法安撫了詛咒師。但他自己也說不好是不是真的對詛咒師的恐懼、向往不屑一顧。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些情報到底代表了什麼…不過那個怪物(母胎)是不可能出東京的。之前不可能真的能復活別人就更不可能了。上面的人不會允許。

  「但最近瘋子真的很多。」敵人說。現在後面的『辻村深月』也是一個瘋子…太宰治也是莫名其妙的說什麼『存在另外一個世界』然後就讓整個□□動起來了。不過如果不是這樣敵人也不會和反對派搭上線了,那群人都怕太宰治怕得要死,現在真的只是因為覺得他腦子不正常而且他下的一系列命令已經影響組織運營了才敢反抗他。

  他按下按鈕發出信號,讓反對派頂上攔住後面的『辻村深月』。當然如果能殺掉她最好了。畢竟現在她狂踩油門這人真的只會搖方向盤和踩油門吧?的想要抓住他。但現在她兩只手都在方向盤上面又因為年紀根本沒夠拿駕照,身材很瘦小,要踩油門的話就得把身體微微滑下去用力踩。那種姿勢面對敵人肯定只能坐以待斃啊!他算明白了辻村深月的異能就是身體強化、金屬變形和那個莫名其妙的爆炸(兩次魔眼都被天橋擋住了。監控沒拍到,只知道爆炸了)但爆炸肯定是有極限的兩次間隔一定時間,不可能這麼快就能用。只有身體的話這次不管她異能再怎麼厲害都別想活下去了。

  敵人依舊保持超高速行駛,眼睛則盯著屏幕,等著接下來那上面傳來好消息。

  然後他愣了。

  反對派很有信用,真的一路追蹤跑車,並以護欄為掩體向下方發射熱武器。少女察覺到了他們的做法並皺著眉往上看了一眼,但沒有再制造爆炸,當時她身體還有一半藏在儀表盤底下就算能爬起來又有什麼用呢?太遠了她根本打不到,金屬也有速度限制。並且太少了,如果要上去覆蓋車輛的話就根本來不及防御了。而且一味對付上面的敵人她也沒法開車這樣很快就會出車禍。敵人幻想中的她只能被動用金屬防御並且因為視野問題或者前方道路被炸塌而無奈停車。他原本還希望這下能搞死她的但對上視頻裡她的視線之後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做此種設想了。那女孩從一開始就是超出預想的怪物屢屢打破他的預想但這一下肯定可以停車…

  這麼想著,他的預想卻再一次被打破。她干脆在座位上站了起來,甚至頂著往下發射的槍彈再向前一步,一只腳踩在了儀表盤上面。過程中借用儀表盤蹭掉了鞋子。

  她用手梳理著被狂風卷向後方的銀發。敞篷跑車前面的擋風玻璃全部被金屬侵蝕變成了它的一部分,它們被風席卷起來向上並擋住了部分子彈。剩下一點落在她的手上重新變形為機槍。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向前開槍,前面原本有個高爆□□正在往下落只要掉下來了就能把路面加上跑車全部轟飛,原本那東西被子彈擊中只會爆炸得更快。震蕩和高溫都會讓它爆炸。但子彈本來就是金屬做成的裡面不含有火藥而且非常冰冷,並且那一下(在全速行駛的跑車上,隔了一米多,只有零點幾秒做決定並且是用子彈去打!)竟然壓迫了它的□□一瞬間讓其無法引爆,之後就是帶著它往旁邊飛,公路一旁的綠化帶很快響起了爆炸聲,草皮和泥土紛飛。

  少女用腳踩在方向盤上,她根本沒低頭,只是漫不經心的搖晃著腿像是在踩足球。而跑車就在她腳下大轉彎,在公路上畫出弧形躲過金屬擋不住的子彈——而她全程穩穩的站立在車上,別說摔下去了,甚至連爆炸分散的泥土都沒有沾染到她純白的身體。

  她兩只手一起握著機關槍而移動點滴架則被她抱在胸前,她抬頭看著天橋上的黑手黨們。露出了一個笑容。

  整場戰鬥中。真的只有她的這種勝券在握笑容真的代表了勝利。

  槍口對准斜上方,懸掛在她腰側的子彈鏈開始旋轉起來,原本以為『無論如何』都打不到的車輛被挨個爆破。車門上先是用彈孔畫出一道弧線然後就是整個被侵蝕掉落下來,露出裡面狼狽萬分的人——黑手黨不能露出這種表情的吧?怎麼能這麼害怕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而不是反過來?敵人腦中在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看來人腦真的有自我保護極致遇到危險時反而不會想有多危險。而那些被剝除了防御(車門)只能暴/露在她眼中的人們則真的發出尖叫。並隨後被子彈淹沒。

  現在已經沒有阻礙了。

  緒方梨枝大笑著朝已經沒有車子在動的天橋繼續發射子彈。此前黑手黨們已經全部被清除而行人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危險了。跑車一路向前而她漫不經心的踩著方向盤,彈孔在天橋護欄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線。她表現得像是一個在旅游景點隨便亂畫的小孩子而實際上還要危險得多。敵人拼命的踩著油門想要快一點更快一點逃離這個怪物。而緒方梨枝卻突然停止了射擊,有點茫然的望向上方。

  「太陽…不見了?」

  魔眼需要的能量說是『不明』但也給了『多曬太陽』的建議。基本花一天的時間才能攢出來一發。她有向日葵可以儲蓄能量但是看名字都知道也得是白天才行!之前詛咒師的爆炸子彈她吞進去了也get了一發。但剛剛黑手黨的槍林彈雨她也試著吞了一下子彈(真是不好意思!特別那群人還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但什麼都沒有。緒方梨枝的構造是『咒靈』所以只有咒力是通用能量吧。異能力可能也行但那群人裡面沒有,敵人勾結了□□內部勢力但還沒到異能者都反叛的程度。她第一次和安吾見面的時候就是下午剛剛也已經黃昏了,查看系統時間會發現還有十三分鐘日落。向日葵要積蓄一發魔眼至少要十五分鐘。之前已經有幾分鐘了再來一會也來得及…可是現在她前面是隧道。

  敵人車輛已經逃竄進入了隧道內。一旦他離開視線魔眼就沒用了。但裡面絕對沒有光線…哎。上次是利用隧道好好戲弄了一下教主傑。這就算是因果報應吧。

  緒方梨枝不無憂郁的嘆息著。

  前方的車輛依然在全速逃竄。

  逃跑。逃跑。逃跑。什麼不能夠在敵人面前露出後背什麼尊嚴他現在已經全部忘光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後面的怪物暫時安靜下來但有機會就要利用!他還沒有放棄。都已經山窮水盡到這種程度怎麼可能放棄!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他手上仍然有和政府交涉的材料,這條路直直通往港口而黑手黨已經約定好了會在那裡接應他!異能科的管轄範圍其實只有陸地上。一下海就不是他們的領域了。這也是政府和他們扯皮的結果原本只是一個為了惡心人而設立的規矩,但現在卻成為了他的生機——只要跑完前面那一段路!

  車輛進入了隧道而上方被黑暗所籠罩。緒方梨枝感覺到體內的能量停止積蓄而這條路最短也得耗費八分鐘。剩下的時間並不夠積蓄能量的。她在腦內思考著獲勝的契機,指尖輕輕繞著頭發,最後閉上了眼睛。

  敵人望著後視鏡上的場景。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那女孩放棄了嗎?那不是單純的閉眼而已能夠感覺到她封閉了自身的所有感知。他對危險最敏感了而且之前每秒鐘至少會有三次生死危機感心髒快要麻痹了所以現在很清楚!如果這裡不是被封鎖的隧道不是直線的話她肯定要出車禍了。怎麼說?利用現在的機會反擊嗎?敵人的手在儀表板的一個按鈕上摸索了一下,按下去的話汽車後部就會用□□或者其他武器滾出來。原本就是為了追逐戰准備的只是因為『辻村深月』太怪物所以反而沒有用上而已。

  她已經閉眼幾秒鐘了。背後是越來越小的入口,圓形白光著涼了一小部分隧道,而她的肌膚也仿佛呼應一樣的在黑暗隧道中煥發著光澤。她秀美如同一具女神雕像。但敵人望著這一幕感覺到的不是驚艷,而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冰冷恐懼——她真的宛如雕像一樣不受任何傷害。又幾乎具有『偶像』的神異能讓事情只按照她的期望發生。少女的姿態宛如祈禱。而敵人覺得此時攻擊只會弄巧成拙…他的手距離按鈕有幾釐米又停下。

  少女發出輕輕的呼吸聲。這是她閉眼的第七秒。

  敵人最後還是按了下去。他又不是詛咒師那個迷信者甚至連異能都沒有,是個真正的唯物主義者這時候就算真的有勝利女神出現他也只能為了自己的計劃排除祂,哪裡能放過這個勝利的機會!

  但害怕把隧道弄塌。他還是沒有使用高爆武器。毒/氣也因為害怕風向不對自己反而受害而放棄了。最後還是選擇了催淚瓦斯——她的金屬固然可以防御子彈但體積不足以將她完全包裹起來。而且既然有呼吸就證明還是要傳遞氣體的!這下子雖然她已經閉上眼睛了無法致盲但呼吸道肯定會一路灼燒起泡。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敵人說。一遍又一遍的按下開關把所有庫存都給打出去甚至是屏幕上提示他已經沒有庫存的時候還在按。他真的一路受到了很大的壓力現在有一個她不反抗的反擊機會就會想全力握住。他覺得每個人都是這樣子——但其實真的很卑劣。

  少女在此時還是沒有反擊。隧道是向上的,有角度差,彈藥桶咕嚕咕嚕的往後方滾落。一邊滾一邊從開口處釋放乳白色霧氣。敵人從後視鏡痛快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後方隧道橫截面幾乎被催淚瓦斯填滿都沒有動靜發生。他放下心來。但隨後熱成像儀傳來影像,而他睜大雙眼。

  少女歪了歪頭。

  接下來的景像熱成像儀沒有顯現因為那東西本來就沒有溫度!但他靠聽的靠肉眼看甚至憑隧道不停搖晃的感覺都可以感覺到了!枝條飛速生長的聲音傳來它們扎根在車內再延伸到地下,水平方向也延伸,迅速在濃霧中制造出一個荊棘叢生的剪影。但更多的還是往上面延伸。它們碰觸到隧道上方的瞬間後者就被碾碎。從破洞中有光照射進來,她抬頭望著洞中血紅色的黃昏。面容也被映照出了相同的紅色。

  她沒有再控制方向盤因為已經不需要了。穿刺樂園延伸的同時她腳下的跑車也變成一堆廢鐵。現在緒方梨枝站在這上面而敵人也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自從商場爆炸案後,咒術界全都知道穿刺樂園是什麼樣的政府也懂不懂的只有異能科而已啊!

  他覺得恐怖他覺得不可思議他想怎麼這怪物就被我撞上了??難怪阪口安吾要給她開車難怪她可以把他當道具用完就丟。別說不是一個系統了她本來就沒有任何『尊敬』『害怕』的概念就算是首相礙事也會丟啊(的確有人下台過)。而現在也明白了催淚瓦斯不管用的原因。他的確聽到了呼吸聲,但那更接近於演技而不代表她真的是人類:你怎麼能指望催淚一個咒靈呢???

  之前其實應該釋放高爆□□的,不過可能那樣會更慘。現在原因不明。整個漆黑通道中只有破口處有光照射下來而她就站在那下面,儼然黑色舞台上聚光燈下的明星。但她沒有動,可能因為並不覺得被激怒吧或者是其他原因。無論如何穿刺樂園現在消失了,隧道沒有坍塌。還剩下七分鐘多一點的車程敵人覺得衝出去就可以了。包括隧道在內的一整條道路都是上坡,到達頂點後是一個直直通往海邊的下坡。她現在站在黑暗中靜靜的目送著他遠去,而一旦到達頂點再往下他就可以逃離她的視線。緒方梨枝剛剛沒有弄塌通道現在也不會弄塌了,而爆炸之類的…遠離不明。但每次都是在視線範圍內發生的。而且她也一直在追逐他不讓他逃脫視野。那就說明只要逃出去她就拿他沒辦法了!

  好。好的。可以。敵人在心裡想。他只能這麼想但其實他出了很多汗而且牙咬得太緊已經開始出血了。他是騙過詛咒師這樣就能招來緒方梨枝(死神)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真的來了啊!!他當時是不是不應該做得這麼絕?這麼想著他明知無用還是拼命踩油門,希望一秒鐘也好早點離開那個怪物的視線。

  一連七八分鐘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遠處出口的光越來越靠近它也變得越來越大。他衝出隧道的那個瞬間血紅色的夕陽照射在他的身上而他以為這是一場夢。沒關系的。他對自己說,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哭出來並且狂按空了的催淚瓦斯按鈕泄憤了。他想我逃出來了!我打敗了那個怪物!她說的有多厲害但現在不也還是傻呆呆的站在那個隧道裡面,上面是破洞而下面就是破銅爛鐵!他太害怕了所以現在要開始貶低自己的敵人好從恐懼中脫離,他想緒方梨枝是不是真的不是人類,沒有任何智慧只會破壞,所以才做出這種無謀的事情——

  汽車脫離隧道並且越來越向上,很快就可以抵達坡道的頂點然後再向下了,他已經見到了海面的粼粼波光並且開始幻想起被接應自己要怎麼和政府交涉。伴隨著暢想車子越來越高,敵人的臉上沐浴著和緒方梨枝在隧道裡一模一樣的夕陽。他的嘴角大大上揚露出一個狂喜的笑容。

  向日葵充能完畢了。

  整個隧道裡只有這裡有光。緒方梨枝靜靜的,靜靜的把眼前的發絲挑開。

  一秒鐘都用不到,眼睛原本只是『接受』信息的一方而現在它被用來『發射』,一束光經過並照亮了整個隧道的黑暗。當時敵人已經在整個坡道的最頂端而且為了炫耀自己的勝利帶著笑容回頭看。他的身影和所乘坐的車輛也很快被激光照亮並吞噬。

  人的思想偶爾可以比光更快。死前就更是如此。

  他的表情一直到最後都是停滯的沒有變過。而腦中則一如既往轉著無所謂的事情。他想輸掉了。想原來爆炸是這麼來的。並且視網膜最後還是映著隧道中的景像,映著黑暗裡唯一具有存在感的身影緒方梨枝——他想那是多麼、多麼美的眼睛。它靜靜的睜大,從瞳孔釋放出湛藍冷冽的光。

  光芒貫穿了他。

  車輛原本以超高速在坡道上行駛,激光的推力幫了它最後一程,在碼頭處男人的注視下,坡道最上方驟然飛起一個藍色的武器,樣子有車輛的三分之二大小但從零件上看顯然就是車輛,它散發著比落入地平線的太陽更加奪目的光彩,當光退卻時,就只剩下一堆廢鐵,嘭的落在向下的坡道上。

  緒方梨枝為了不損壞隧道降低任務完成度特意只用了一點穿刺樂園。而現在作為任務道具的『那東西』自然也完好無損。在千瘡百孔的車輛中,只有它和原來一模一樣,只是從其主人的手中掉落,順著坡度咕嚕咕嚕的向下滾去。

  男人看著它滾動的過程,無論何時那東西的最上方永遠反射著夕陽的余暉。他身旁下屬幫他撐著一把黑傘。黑手黨們封鎖了整個碼頭並且將所有叛亂者都處理關押了起來。在它滾動到距離男人還有一米多的時候,下屬們用槍口瞄准了它因為害怕這是一個針對男人的爆炸刺殺。而他則一點都不在乎。

  他上前一步,無視了下屬的阻攔。把它握在手中。

  「這次任務的目的。」他對身後緊張的下屬們解釋。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這是很少有的他在笑而不讓人覺得冰冷的時候,往常人們只會覺得那雙眼睛太漆黑了,好像是一個隧道直直通往地獄。

  「政府花了大價錢想要它。」他說。「但我不准備給。」而此時坡道上方又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影。緒方梨枝的身體背對著夕陽,她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剪影。很小很瘦弱明顯沒有成年,但周圍的所有人卻瞬間把槍口對准了她。

  「那是我的東西。」她說。

  男人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沒想到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有人出現在這裡一樣。但他的臉上很快又帶上了笑容。那種真正的,但因為出現在□□首領臉上反而格外奇怪的笑容。

  「嗯...」他說,「那我還給你。」

  作者有話說:

  最後魔眼那裡是寫這本書之前腦子裡就有的場景...!幻想的時候很帥。希望能寫出很帥的效果(


第69章

  「嗯...」他說,「那我還給你。」

  他沒有回頭看,只是把一只手往後壓了壓,下屬們即便千般防備與不願意也只能把槍口放下對准地面。緒方梨枝拖著移動點滴架緩慢行走。她的臉色即便在夕陽的照耀下也很蒼白,道路上她孤身一人。但她下巴微微抬高顯得一點都不害怕,她的腳步也明顯是戰士的腳步。

  她走到男人面前,看著他身上的繃帶說了一句「真可憐」。聽到這句話後下屬們又開始騷動起來,梨枝只轉動眼珠用余光瞄了他們一眼,心裡想這些人好敏感簡直和被追逐的獵物一樣。而太宰治什麼都沒有說。她姑且抱有防備心的從他手中拿過了那東西,安吾說是個u盤其實長得有點像卷軸。但一直到入手後也沒有受到攻擊。梨枝的笑容就增大了一點。「你不錯嘛。」她說,把插著針管的手伸到他面前「這個借你用一下也可以哦。」

  移動點滴架有每秒鐘回復0.5HP的功效。但對於不知道這一點的人來說肯定是夠奇怪的。太宰治倒是沒有覺得奇怪也沒有閃躲。只是說「現在還不需要。」

  阪口安吾趕到的時候他最害怕的事態沒有發生,緒方梨枝和□□沒有打起來,整個城市不至於陷入混亂。甚至她還正常的拿到了那東西完成了任務。但面前出現的景像也讓他想『這其實更糟糕吧?』。對任何人都很難以相處讓人從骨子裡覺得恐怖的她站在太宰治的面前,她周身純白而天色、他的高檔西裝、他身後黑壓壓的屬下們都是純黑的。她卻半點不在乎,甚至會把手擋在嘴前面笑出來,顯然交談甚歡。

  「一直聽說你很厲害。」緒方梨枝說。現在個人信息欄上也是說橫濱的暗夜帝王(怎麼感覺那麼像牛郎)「但是又激起叛變了呢。」

  「嗯。」太宰治說。「他們不認同我的主張。而我覺得比起讓他們保持這種不認同繼續工作下去…還是找個機會讓其全部成為敵人比較好。」他笑了「這一次可以接手他們的全部資源。也能讓其他人頂上空出來的位置了。」

  「哇大哥哥你和我說這麼多真的好嗎。」梨枝說。但眼睛亮亮的,她差不多能理解這是陣營npc的解釋,為了補全任務信息。「但還是好開心呀。其他人就能瞞我的都會瞞我哎反正他們就算計劃什麼也很弱啊——但為什麼要這麼多的資源?你應該沒什麼不滿意了吧。感覺所有人都很怕你。」

  「因為平行世界。」太宰治回答。「哦打敗敵人後我看到了。」緒方梨枝說。系統信息裡有敵人的情報,太宰治熱衷於平行世界所以最近在讓□□全力出動。

  「首先是要制造奇點。但如果是沒有異能力的世界可能就要穿越宇宙的『門』。無論是超光速還是什麼都可以借用黑洞的力量。但宇宙航行另算,穿過平行世界的旅途是一段真空區。黑洞一開始可以向外界發射物質和能量充當動力源。但後面就會需要反過來向其投入質量…哈哈。是不是太難懂了?」

  「有點吧。」梨枝說。「我物理和數學都很不好。覺得像在聽外國話。能用一句話說說看嗎?」

  「我在籌集資金准備足夠的『質量』。好用來填補黑洞。」

  「哈哈大哥哥你真有趣!」梨枝說。難怪所有人都覺得太宰治是瘋子原本怕他怕得要死的下屬也叛變了。就算是現在周圍的人也隱晦的散發出不贊同的氛圍。說到『黑/手/黨首領』還以為是那種賣關子直到最後的智者boss類型。結果是個電波系科學家啊。

  「夏油傑同學說到過你。「她說。「還說看到就會懂了。真的啊。」

  她說著,不回頭而只是用余光瞥了阪口安吾一眼。「你來了啊。」態度儼然在街上遇到不太想打招呼的熟人。而安吾此時西裝破破爛爛的,一路趕過來很疲憊只好一只手撐著膝蓋喘氣。他小半邊臉都被血給打濕了,但就算沒有沾染到血的位置也全部都是汗水和泥水——之前這人直接把他從跑車上丟下去了啊!他那個時候還是昏厥狀態根本沒法防御!

  但阪口安吾是恢復意識後才想『我竟然還沒死』的。緒方梨枝的武藝相當接近中國修真,只要『理論上有可能』就做得到。之前被辻村深月部隊包圍的時候都能笑眯眯的把人當成流星扔出去而不死人的,安吾那時也是被丟到後面滾動滾動卻很巧妙的在途中卸下了身體的大部分力。

  她那時候說『礙事』也是想到了之後的鬧騰中有他在放不開手腳吧…他有受到高架橋和隧道破損的報告。還有途中那堆融化的市民車輛。非常感激她擊敗敵人並且救了他的命的同時也有些頭痛。「明明可以更加妥善的處理的…」別的不說。高架橋外層欄杆上有一條塗鴉一樣的子彈線。那個絕對不是『戰鬥的途中必須留下的痕跡』,單純是緒方梨枝想玩所以這麼搞了而已!!現在因為是異能科任務過程搞出來的,又是這麼小的傷害不影響高架橋正常使用。政府絕對不會批准修復資金。那之後每次有人路過就能看見那個彈痕…異能科的面子大掃啊!

  「安吾你想太多了啦。」緒方梨枝說。她明明稱呼別人都是『叔叔』『大姐姐』或者『全名+同學』,但唯獨對他完全沒有尊敬之情。現在還直接叫了名字。但這也不是親近的意思。證據就是現在她的眼睛裡散發著冷冷的光,『這人真礙事』他可以聽見她的心聲了。「你作為公務員有一大堆小家子氣的想法我理解。別拿到我頭上來啊。」

  這麼說著緒方梨枝彈了彈手指。她的力量點是兩點,再加上武藝加成,指尖可以很輕松的壓縮空氣並把它當成子彈發射出去。他是先感覺到震蕩才聽到聲音的,而在聽到聲音又有幾秒鐘後才察覺到臉頰的疼痛。阪口安吾皺著眉用大拇指抹去臉頰邊的血。只有一點點,空氣子彈刮過他的臉頰只是如同凌冽冷風一樣讓它微微破開而已。但是下次就絕對不是這麼簡單了。緒方梨枝的眼睛裡面寫著這個。

  他一時間很安靜。經過一天下來他以為自己和緒方梨枝算是相熟了又多次被卷進生死危機中(基本都是她造成的)也被她救過很多次。再加上是邀請參加任務,他以為這個人的確會從大局出發去考慮事情因為所有人一個都沒死公共設施也沒有太被破壞,所以最後才說了那句話…有點像是抱怨吧。朋友之間可能(他到這裡自己都被嚇到了。剛剛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呢??)但緒方梨枝顯然把這個當成質問了所以很不爽。她雖然會自顧自的拉進距離,但別人真的用親近態度對她說這說那又會很煩。

  接下來她就把臉轉了回去。簡直和太宰治無視他的下屬一樣無視了阪口安吾。只是笑著問他「嗯…哥哥。花了那麼大功夫抵達平行世界你又要做些什麼呢?」難道是重要的人死掉了所以只能去那個世界找她嗎?電影裡面都這麼寫。

  「理論上來說不是『抵達特定的平行世界』。」太宰治也是根本沒看安吾一眼的。很徹底的回避了會讓緒方梨枝尷尬的場景。他溫文爾雅的對緒方梨枝微笑「如果存在平行世界的話,在橫向的世界間隙中,還存在豎直方向的『世界頂端『。也就是所有世界線收束後的地方。那裡相當於神界吧。我想要去拜謁那位女神。」

  「哇哥哥你還蠻哲學的。還是說宗教嗎?」梨枝說。教主傑也好太宰治也好。怎麼都這樣啊。科學科學總是能和這個扯上關系。「然後呢?和女神見面後會請求她賜予你力量嗎?能把所有損失都彌補的力量?」

  「不。」太宰治說。「要彌補的是這一整個世界。它的運行方式就出錯了。」聽到這句話阪口安吾都不想感傷了,只是低著頭狂翻白眼。一個黑/手/黨說世界的運行方式出錯了??明明就是因為有你們在它才會出錯好不好!!!但緒方梨枝顯然很吃這一套。啊她畢竟資料記載十四歲還是中二期嘛「我同意。(游戲)世界的運行偶爾會有bug。不能萬事順從我(玩家)心這一點尤其bug!」

  「bug嗎?…也可能這一整個世界的存在就是bug。」太宰治說。天啊阪口安吾想他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哲學男了,但更讓他作嘔的是太宰治接下來一句話「然後就是想要解救那位女神吧。她真的太寂寞了。」

  緒方梨枝的眼睛徹底變成星星眼。

  「什麼啊太帥了吧這麼惡心的偶像劇台詞大哥哥你都說的出口啊??還是在大庭廣眾下?還是在下屬面前??唔下屬們從頭到尾不說話可能很像道具你不把他們當成人我可以理解。但安吾還在這裡誒。他可是每一句話…甚至存在本身就會讓我覺得很掃興的家伙。當著他的面也能說你真的是太酷了!這就是真愛吧!「

  她的言辭一如既往的刻薄不過太宰治連一開始的『真可憐』都沒生氣現在當然也不會生氣。他甚至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個笑容裡並沒有任何假裝的意思。雖然緒方梨枝很笨諷刺只要不是太露骨她就絕對看不出來但同時也蠻敏銳的,動物直覺還是武道家直覺(後者更恐怖),也就是因為發現太宰治的善意出自真心她才會這麼靠近的吧。如果是阪口安吾在她任務的最後橫插一腳拿走她的獵物,還帶了一大堆黑西裝堵她,緒方梨枝絕對會被害妄想大發作然後把所有人都給打趴。阪口安吾現在已經不想說太宰治虛偽還是什麼的了,就算是為了拉攏緒方梨枝,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很了不起!這就是『真心換真心』嗎?(辻村君玩的乙女游戲的攻略要義)但對她都能這樣子…如果說是上屆首領森鷗外那個蘿莉控還比較有可能的。

  接下來在阪口安吾復雜的…已經摻雜上敬意的視線下。太宰治對緒方梨枝說「謝謝你。你也很酷。那群家伙已經在橫濱折騰很久了,你卻在幾小時內就打敗了他們讓這個城市重歸平靜。我代表□□感謝你的功績。」

  什麼啊太帥了吧??阪口安吾此刻有了和緒方梨枝一模一樣的想法。什麼『代表□□』啊?除卻著四個字他說的所有話都是市長表彰緒方梨枝的時候才會說的話吧?之前大家都覺得太宰治是成天縮在□□大樓最上層萬年不出門連窗簾都不開就怕被狙擊的超——陰沉男。每天每天在辦公室裡面就是在籌劃陰謀詭計想讓□□擴張讓政府頭痛但麻煩的是他真的就是能讓□□擴張並讓政府大出血!

  他有異能但基本沒用無數人抨擊他『有用的只有那個大腦』,但唯獨那個大腦非常恐怖…就連潛伏時期的阪口安吾也根本不敢和他對上視線。他覺得太宰治真的什麼都知道並且那雙眼睛真的像通往地獄的洞穴。但現在這個開口女神閉口平行世界最後說『感謝你』的彬彬有禮美青年是誰啊??緒方梨枝絕對非常喜歡他。就算這是懷柔政策是演技現在它也全部都起效了——他和太宰治年齡明明沒有差很多,緒方梨枝一開始叫阪口安吾『叔叔』而管他叫『大哥哥』啊??

  不行。不可以…再這麼讓他講下去會變得非常危險。阪口安吾確認了這一點後想要上前打斷對話,但甚至都沒輪到太宰治看過來,他就已經被周邊的黑服隱蔽的攔下了。感覺到抵在自己腰腹上的槍口,阪口安吾苦笑一聲。他們的確做得很隱蔽可是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她到現在還沒回頭就是懶得管這件事情——她對安吾的定義是任務交接官(下屬…說的再難聽點就是奴隸。)應該覺得摻合進下人之間的爭鬥是件丟臉的事情吧。太宰治如果摻合進來另算。但現在…原來他想到了這一步嗎?阪口安吾覺得渾身冰涼。他沒有再試圖往前。而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很棒。很有趣。在我遇見的所有人(npc)裡面大哥哥你是第一次見面時最友好的一個哦?主要是長得也很帥。這麼說吧。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嗎?發布任務的話我會幫。」

  緒方梨枝一開始明明戰戰兢兢又總是自己隨便腦補還很被害妄想症,但是到現在贏了蠻多次又真的看到了別人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的樣子,反而開朗起來了。…不過她的開朗會被很多人理解為沒禮貌吧。『長得帥『那裡,性轉一下直接是性/騷/擾啊。

  太宰治說「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看到了監控,你使用了一種很奇特的金屬…可以無限增殖。我想要那個。」

  「你真有眼光!」緒方梨枝說。而『看到了監控』,她自以為很隱蔽的看了阪口安吾一眼,後者真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全程恐怖分子也能看黑手黨首領也能看,到現在已經搞不懂政府花那麼大力氣普及監視體系到底是為了降低犯罪率還是提升了。「想要用那個去抵擋黑洞的質量嗎?不過我不確定行不行啊。其實這裡有更上一層的好東西…唔。」

  緒方梨枝說的是【紅】,本來金屬就是沾染了紅的特性後才變成這樣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針管拔出來的話傷口處就能夠滴出紅了。而太宰治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但他只是笑「謝謝你。但是那個對我來說反而不好操控。」

  咦?原來看得出來嗎?

  緒方梨枝看了他一眼。不無困惑的搖搖頭,然後也跟著笑了。

  她很爽快的分了一部分金屬給他,因為她的手一靠近太宰治下屬們就開始大騷動,拿著顯然有殺傷力的金屬靠近的時候就騷動加倍,感覺已經想要違背他的命令先除掉她這個威脅來清君側了。她覺得很不爽。「更溫柔點對待我嘛。」緒方梨枝這麼嘟囔著,把最靠近的一個小弟的手給拿過來「如果不想要主子被傷害那就你來拿?加油加油」一邊說金屬一邊侵蝕他的手掌,最後搞得他的整條手臂都變成銀色搖搖晃晃的懸掛在身體一側。緒方梨枝的臉上倒是掛著那種小惡魔的笑容,有點壞心眼但沒特別壞——不過□□那邊的人肯定不這麼覺得。證據就是又是哢嚓哢嚓的上膛聲。所有的槍口對准她梨枝的身上還掃過了很多狙擊槍的小紅點。

  梨枝半點都沒有害怕。太宰治的神情也沒有改變,他直接伸出手這下子也有一些小紅點被他的袖子擋住了而隨後他們就大恐慌的收回了槍,他把下屬的手臂提起來,梨枝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有膽子摸所以眨了眨眼。但太宰治完全握住之後,她好像覺得再玩下去反而會變得無聊,所以金屬就脫離下屬的手臂乖乖變成一團落在太宰治的手心了。

  「話說剛剛能感覺到嗎?他的手。」梨枝只用下巴指指下屬。「重量不同吧?我不懂黑洞質量什麼的,不過一般物理特性憑感覺這孩子都能改變一點。」

  「感覺到了。這就是我想要的。謝謝你。「

  「不需要謝謝也可以啊。「梨枝微笑著。她的微笑中也開始摻雜進一點好朋友的感覺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獎勵。」這可是當著所有有力下屬的面,港口黑手黨首領親自發布的委托。梨枝自己是覺得給出去一點也OK她一路不也留下了一大堆的融化交通工具!但安吾看來那就是『太宰治不惜撒這麼啥比的謊也要得到這東西』,而就金屬同等級侵蝕儀表盤並隨後代替它發揮作用和其他一些零碎特性來看這個其實是戰略級別的資源。研究它少說也能搞到三個諾貝爾獎搞不好全世界的工業都要迎來最新革命。此前他頭痛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所有緒方梨枝留下的金屬都得進行回收,甚至流通到黑市的部分也得回收順便消滅幾個黑市商人來以儆效尤。這種東西流通到非政府勢力手上叫做賣國!更何況她交易的對像是港口黑/手/黨!!

  而緒方梨枝的態度卻真的很輕慢她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價值只是像小孩子分享玩具一樣的給出去了…他的嘴蠕動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沒有張開。此前臉頰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現在再說話不僅僅是『反抗』而已,在新朋友和他的下屬面前緒方梨枝被自己的奴隸(她絕對就是這麼看他的)反抗。覺得丟臉的緒方梨枝只可能殺掉他。更重要的是他開口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的態度很輕慢是因為那東西對她來說的確唾手可得。甚至都比『異能力產物』還要來得方便。異能者基本只有一個異能但緒方梨枝的穿刺樂園、百般武藝、魔眼、金屬光是顯現出來的就有四個了!她是和這邊層級截然不同的怪物。力量上無法反抗,而在力量之外…

  阪口安吾的喉頭溢出輕微的嘆息。

  這時候不應該是他在這裡,應該是上司或者更上層代表異能科的人站在這裡和她交涉!緒方梨枝一開始就對異能科很冷淡。她被放到了裝軍備的倉庫裡面之後應該和她說話的人又沒有出來。她肯定覺得自己被輕視了。而且「你很有勇氣。」她此時非常溫柔的對他說。她明明比他矮上三十公分但是仰視的時候並不顯得渺小,那雙眼睛裡面閃爍著的的確是內含高傲的光輝。「我原本以為那些大人物——就是自己覺得自己是大人物又有一些奴隸(下屬)的人,就只會躲在通信裝置那一頭發號施令。但你卻正面和我交流了。剛剛也握住了這孩子。」

  緒方梨枝得到了任務的獎勵。這個被認為是最高級的陣營任務。目前已開啟的所有屬性值加一。敏捷變成六點攻擊變成三點。港口黑手黨的聲望變成尊敬。

  此前哪裡有過這種體驗!而且作為戰士(和boss傑打過之後梨枝突然開啟了這種自我認知。)她也很喜歡這種光明正大的人。

  「真棒。下次再來找我吧。」緒方梨枝說。

  她對他投去贊許的視線。

  而這是阪口安吾(異能科與政府)那邊絕對做不到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站在緒方梨枝面前的勇氣。


第70章

  那天回去的時候已經完全是晚上了,緒方梨枝的臉上帶著笑容而且在路上一蹦一跳的。她專門踩著公路和大海邊界線走,在一個個方形石碑上跳來跳去的,也是一點都不擔心摔。阪口安吾看她的時候會恍惚覺得那個影子已經和漸漸變暗的地平線融為一體。不過之後緒方梨枝又會站住,察覺到他的視線就挽住頭發看他,然後對他露出笑容。

  一天下來有很多東西都被搞糟了比如他現在臉頰還在疼呢,也有很多東西被她拯救了。這女孩著實做了一番大功績。而就算一開始看見穿刺樂園的時候他沒有理解其中含義,在之後被丟下車和本部聯系的過程中也全部都明白了。那時候安吾才知道她的名字,『緒方梨枝』不單單只是可愛而已。她真的連名字都沒有改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過來了。難怪其他那些咒術師沒一個趕來的,他們肯定不會覺得橫濱的飛車追逐戰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搞不好還已經開盤賭這個城市會不會毀滅了吧——她交易出去的金屬是少有的『能被人類利用』的資源。其他的更多是因為太強了導致所有人都不知道從何下手的能力。他看到過一次穿刺樂園,當時只記得它們鑽回她裙下時就像紅色的緞帶。不過如果她一直放任它下去,那東西其實可以很輕松的毀滅整個城市。

  異能科有『超高危異能者』的說法,上了這個名單的人大多都被管制了起來,如果想保有平靜的生活也得接受政府布置的任務。這一點上他們的隱藏戰力說不定比咒術界更強。但三年前東京火災事件的時候他們自己很震驚,政府也專門派人來問是否有辦法抑制緒方梨枝,如果一個十一歲小女孩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麼是不是那些超高危異能者能做得更多?不過最後的結論是誰都拿她沒辦法。專門刺殺的方法有幾種但是緒方梨枝可以復活,而在破壞層面上無論是速度還是範圍都只是『有人勉強比得上她』而已。當時首相下台也有這個意思,他們都以為緒方梨枝很快就會醒來,她醒來後在任期裡他有辦法對付她嗎?還是趁著民意沒有沸騰的時候趕緊積蓄力量把爛攤子丟給下一任吧。

  那東西更恐怖的是幾乎沒有消耗。她只是閉上眼睛而已就成功召喚了。阪口安吾想到這些心情總是很復雜,同時也用全新眼光詮釋『學校裡每天都會給我送禮物的人』和『五條家主專門擔保的高專咒術師』。從太宰治事件裡就可以知道,她非常女孩子氣的只喜歡長得帥位高權重的男性(男主角),而對腦滿腸肥的官員和戴眼鏡唯唯諾諾的下屬完全不感興趣。緒方梨枝在高專上學,那裡面符合這個標准的只有五條悟…見鬼了他還是一個白毛!青春期小女生最喜歡的類型。

  他之前還奇怪為什麼緒方梨枝沒有得到五條本家的姓,現在看來…就是說為什麼那些大人物都開始搞羅密歐戰略了呢!(美男計)

  他心情非常復雜的走在路上,車子已經毀掉了而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還好,知道了的現在阪口安吾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讓她上馬路。緒方梨枝卻在那個時候微微站定,臉抬起來咦了一聲。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被月光照亮的海面波光粼粼。她的眼中映出了這些景像虹膜的大部分顏色都很深而只有最中心的瞳孔一帶呈純銀色。靠海邊的臉頰也被照亮了。她那樣子有種不能與人世間相容的,像是怪談裡從海中生出的女妖一樣的美感。阪口安吾看著這種美貌喉嚨刺刺的癢,因為簡直就像自然界越有毒的動植物就越美麗!她每次只有要做危險事情的時候才會展露這種不合時宜的魅力——還是說單純只是人們預感到死之將近,於是像畏懼又向往死亡本身一樣,也覺得她很美呢?

  他盯著緒方梨枝看,聽到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

  一輛銀灰色的概念跑車朝這裡駛來。

  車身完全呈弧線型,乍一看上去找不到任何棱角,甚至連正面的車窗都看不見,從車頭到頂端是讓人聯想到異性的光滑弧線。如果說緒方梨枝不能上馬路的話那這輛車同樣不可以!出去的第三分鐘就會被交警攔下來的。沒有貼罰單只是因為這玩意太貴了碰掉一點就要花費普通人大半輩子工資而已。

  那輛看起來不應該出現在科幻電影以外的任何地方的跑車現在的確在現實中,並且向它們靠近。大晚上的卻沒有開車燈,好像車主人在這時候也能看見一樣。車身行駛過程中大部分掩藏於陰影中,可偶爾也輝映一樣的反射出海上的月光。

  它靠近並且緩慢停下,停下的過程中車頂也降下來露出一張臉。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夠看到美麗的銀發。他隔著一米多的時候朝這邊吹了聲口哨。阪口安吾當時都要嚇死了他還記得上一個吹口哨的跑車男是什麼下場——緒方梨枝直接把桌子那麼大的石塊砸到他身上,估計他下半輩子都開不了車了。

  但現在卻沒有發生他想的事情。緒方梨枝甚至是在聲音還沒有傳過來的時候就單純憑借地面的震動知道了來人。她停下來也是因為這個,梨枝把臉轉過去嘟囔了一句白痴。再轉過頭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阪口安吾的錯覺,感覺她之前的笑容褪去了很多,變成一副有點倔強的不高興表情。好像在和什麼東西對抗一樣…不過她真的要對抗的東西肯定早就死掉了。

  「出差回來了。」少年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不過滿不在乎的也有限,反正和緒方梨枝靜靜注視著他的雙眼不同,他倒是一副『爺很了不起!』的樣子卻直盯著波光粼粼的海面。阪口安吾想這句話簡直就是工作歸來的丈夫對妻子說的。結果下一句話就又拉回了小孩子領域「順便來接一下你。」

  「順便。「緒方梨枝說。她原本不太高興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今天一天下來安吾還能不知道她不高興是什麼樣子???肯定是很恐怖的在笑然後下一秒你的頭就飛起來了啊。不過干嘛遇到認識的人反而要裝不高興啊他實在搞不懂,如果這就是他們平常的相處方式那青春期的小孩還真是復雜!反正她真正面無表情的生氣還沒看見過因為觸發這種怒火的人該不會連下地獄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湮滅在六道輪回間了吧?但他現在終於見到了她面無表情生氣的樣子,而且已經有點發抖的在往旁邊靠想就近尋找掩體了。

  不過緒方梨枝沒有發火。她只是又說了一句白痴就伸手握住了手腕。今天一路顛簸又是爆炸又是撞車又是□□的,阪口安吾印像中每次都是自己在想『啊我竟然還沒死嗎?』的時候卻看見緒方梨枝和周邊格格不入的純白潔淨。但是她現在這麼一做少年也跟著望了過去,然後就直接愣了。「你受傷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車上下來。好嘛。阪口安吾作為旁觀者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而且感覺自己格格不入,現在也是一個幾乎融入夜色之中的背景板並且面無表情吐槽。這人也和緒方梨枝一樣根本不系安全帶的。

  哪天一定讓交警把你們全抓起來可惡。阪口安吾心裡面這麼想,而少年顯然不會顧及三十多歲還沒有女朋友的公務員(社畜)的想法,他完全不敢碰緒方梨枝卻靠得很近,美麗的面容幾乎要貼在她的手上銀發也垂落在她的肌膚上,安吾本能的感覺到他不碰緒方梨枝和其他人絕對不是一個理由,緒方梨枝是只要有一平方釐米的接觸點就能把一輛車丟上天空的怪物,所有人都害怕靠近她——但他好像是反過來害怕她受傷。

  少年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漂亮的像寶石橫截面的眼睛也睜大了盯著那地方。好久才眨動一下。緒方梨枝則默不作聲的任由他檢查,他根本不碰她只是做出一個虛虛抓住的姿勢,她就好像真的感覺到了力氣一樣把手腕更抬高一點。阪口安吾被這個架勢嚇住了開始忍不住想是不是緒方梨枝真的受了傷…但她剛剛還那麼有精神的發射空氣子彈傷人呢!可是萬一呢?說不定剛剛太宰治那麼虛偽(親近)就是為了接近她然後偷偷種下詛咒,緒方梨枝在敵人面前根本不願意示弱而在下屬面前也覺得求助丟臉,但現在同伴來了她就開始尋求幫助了…他一邊想一邊偷偷探頭去看。那場景猥瑣的難以形容銀發美少年都無語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但是其實更無語的是阪口安吾,他現在腦子裡回響著少年那句『你受傷了』並把它和自己剛剛看到的』傷口『對比,但真是怎麼樣都沒法安到一起!

  所謂的傷口:緒方梨枝的手背上有一個小紅點。

  她之前覺得太宰治渾身繃帶『真可憐『就試圖用移動點滴架幫忙治療一下,雖然當時沒有做不過後來完成任務她就有點蠢蠢欲動,賣出去一個金屬就能轉這麼多那無論是紅還是治療都會更賺吧!所以直接拔出了針管准備強買強賣了。不過因為場景實在太危險(在路上有人拿針要扎你是什麼意思?是准備給你注入毒/品還是他有艾/滋/病要報復社會?)所以小弟們紛紛禁令都不管了直接朝她腳邊發射子彈以示警告。哎,他們已經很遵從太宰治和害怕緒方梨枝了,不然哪裡可能是這種警告。直接就對著腦袋打了啊。

  當時梨枝也愣住了。她厲害的地方是電視劇女主角愣住會花整整幾秒,然後才是一連串的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哦哦誤會了不好意思』。而梨枝被誤會的時候頭發已經無風自動的開始往上浮並且金屬開始鑽出來准備污染人了。最後太宰治在大家的腳都被融化在沼澤裡(不痛,一點都不痛,但可能因為這個才最恐怖,尤其是所有人的腳和鞋子和褲腿都融化成一灘銀白金屬的時候!)的時候出來結尾。

  他臉上倒是帶著笑容,感覺是『經過這麼一次你們應該學乖了吧』。那種賣下屬的風範安吾覺得連緒方梨枝都比不上。他本來經過今天一天已經感覺到異能科要和緒方梨枝這種怪物打交道,雖然占據大義又是公務員有保障但危險性可能比□□都高!在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沒在□□真的是太好了。但那群下屬卻一點都沒這種想法反倒是一副『不愧是太宰大人!原來已經預料到了嗎!』的敬畏表情。安吾覺得自己和這群幾乎被宗/教/洗/腦的家伙們果然不是一個路子的。而太宰治卻三言兩語就安撫好了緒方梨枝甚至讓她笑出來了。

  她的笑真的是那種普通女孩子的笑聲。但是在這裡簡直就像女王的律令一樣,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這一刻。隨後金屬窸窸窣窣的溶解,而梨枝也慢慢把針管插回自己的手背。「嗯…任務果然一個階段只能發布一次。但是沒關系。約好了哦。下次你需要的時候我就會給你的!『啾』的一下。」

  明明怎麼看那個擬聲詞都不是啾不過她說的非常自然,而且說完後好像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可愛一樣的哈哈笑了。天啊安吾想這個是惡意賣萌吧?但那時候也不由自主的覺得緒方梨枝好像真的有點可愛。

  總之就是那一次,在手背上留下了小紅點一樣的針眼。怎麼看都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現在美少年一副緊張的樣子,更離譜的是緒方梨枝本人也是一副『我其實有受傷但是因為人設我沒有辦法說出口。對,我的人設就是有點愛鬧別扭不太說話的厭世病弱美少女!所以你最好自己舔上來對我噓寒問暖哦!』的樣子。安吾就有種山崩地裂的感覺…她之前穿過滿是催淚瓦斯的隧道的時候都一點也不在乎啊!

  他也差不多知道銀發美少年的身份。開跑車,這個時候『出差』回來,再加上那獨一無二的六眼。那也只能是五條悟了嘛!他一開始以為他是溺愛妹妹的傻瓜大少爺,後來又覺得這人就算是演的能對緒方梨枝演到那種程度也是真的勇士。不僅僅是勇氣的問題,敢靠她靠得這麼近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還要繼續靠近就連太宰治都未必敢啊!而且緒方梨枝也不討厭他…這點安吾有自知之明,換個人在跑車上對她吹口哨,就算是他她也會啊?一聲,不耐煩的發射一發空彈讓他醒醒腦子。但能讓她停下手的只有那個送禮物送到『有點困擾』還沒有被殺,反而被她拿出來炫耀的『五條悟同學』了!

  現在更了不起的是五條悟的濾鏡。他是認真的嗎覺得那真的就是了不起的傷了?(其實是因為點滴架相關太特殊了。他第一次就是弄掉了這個然後…反正是心理陰影)。而緒方梨枝也配合著演起來。天啊。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阪口安吾一臉敬畏的望著這一幕,直到車子遠去他還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在想『呃等下,這樣我要怎麼回去?這裡是港口哦?』的同時也相當心情復雜。病弱jk上了銀毛富二代的跑車,還是在大晚上!每個看見的人都會心中暗罵道德淪喪。不過真的理解情況的人會不知道自己要同情哪邊…就是說她和人類其實有生殖隔離的吧?

  然後還有最後一件事。

  太熱了,他吧有點破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掛在手臂上,一邊沿著路面走一邊靜靜的想,前方閃爍的海面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在那宛如融化白銀一樣的波光中。他想到了緒方梨枝。(某種意義上是共通的。都很純粹都很美麗——你如果真的想去觸碰那就都會死(溺死))

  她在最後搭上五條悟的手上車的時候。露出了一點笑容。

  那是和今天的任何一個時刻都截然不同的,並不主張什麼,只是因為覺得高興面前也有可以放心的人,而流露的笑容。

  #

  大晚上的五條悟同學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為她考慮!還開了車來。如果他想開上幾個小時回東京或者說『我們在路邊的旅店住一晚吧?』梨枝就決定一邊說『游戲的身體其實不需要睡眠』一邊把這個白痴丟進海裡面。

  結果五條家在全國各地都有資產,「准確來說在所有『靈山』附近都會有。」他說。唔梨枝想起來這人被稱為『神子』,聽說小時候一直在神社裡面,不是單純開跑車的富二代來著。汽車沿著道路開最後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大宅子前面停下來。雖然只是資產的其中一個,但裡面也有七位僕人。「管家園丁廚師女僕司機…」大概這些?他一邊說一邊在戰戰兢兢的司機的指引下把車停在車庫。「怎麼能讓您做這件事…!」他看起來隨時都要跪下來了,但五條悟卻一臉無所謂,順便下來後還跑去梨枝那邊等她下車。

  兩個人吃了用很多個小碟子來裝,但每個只有一口少一點,根本吃不飽的和式料理。梨枝是覺得如果他從小都是這麼吃的就難怪那麼瘦了!因為講究『食材本味』所以根本沒味道。她自己本來就感覺不到味覺所以另算,倒是久違的同情起了五條悟同學。最後在包包裡面翻翻找找,找出了血漿,兩人一人一袋坐在靠近後面庭院的木板上面喝了起來。

  抬頭可以看見月亮。下面有一條一直通往竹林的鵝卵石路。梨枝覺得很有趣的偶爾用腳點一下那裡,五條悟換上了灰藍色的和服(其實不是這麼叫的,名字很復雜,但她搞不懂!)原本有三件的後來他覺得麻煩脫到只剩下一件。在月光下在這樣的庭院裡他怎麼看都是大家族的美少年,從僕人旁邊經過都不會低頭看的那一種,但卻一臉郁悶的在叼著血漿喝。他之前還給梨枝強烈推薦了和服,顏色絢爛鮮艷感覺比起穿在身上更適合陳列在博物館的那種。梨枝也星星眼的摸了一下它的表面,不過最後還是無法裝備。之後他就一直這樣子了。

  五條悟同學好笨啊。她那個時候好想笑著這麼說。她本來就吃不了東西用不著睡覺衣服從來穿不了,甚至送過來的飾品也只能用『任務道具』的方法拿著。但是他卻每天每天樂此不疲的把那些東西送過來。剛剛也是。

  但是那個時候梨枝的手觸在和服表面,佣人們低垂著眼隨侍在兩側,房間裡淡黃色的燈光照亮屏風、木質桌椅和下面的榻榻米。她帶著笑容回頭看,發現五條悟站在房間門口,單手插在兜裡面,怔怔出神的望著她。

  他那個時候還沒有換衣服。頭頂甚至還戴著墨鏡,看起來和整個房間格格不入。但那雙眼睛望著她裡面映著她的樣子,色彩斑斕的和服圖樣也映在其中,他眨動的時候,虹膜中的景像就像萬花筒一樣變化,那些色彩被擠壓在一起吸收進瞳孔裡,消失不見了。

  梨枝久久望著這一幕。

  兩個人對視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反正反應過來的時候佣人們全部消失不見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還拉上了門!感覺她們好像誤會了什麼但是在這裡承認誤會也夠讓人不好意思的所以梨枝只是低著頭發呆。最後憋出來一句你去洗澡吧但是感覺那句話更奇怪了!之後五條悟同學也是,反應過來後紅著臉呆呆的哦哦了兩聲。然後就出門了。感覺他有點同手同腳但是不至於吧…那麼強的五條悟同學呢。

  之後大概是人體自我防護機制。之後尷尬的時間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反正回過神兩個人就坐在這裡看月亮了!雖然不是喝茶吃團子而是喝血漿不過這也很玩家(現代)嘛所以不用在意。暑氣氤氳,腳下方不斷有熱熱的空氣往上蒸騰。緒方梨枝把鞋子放在旁邊,靜靜的坐著觀看著面前的一切,看很深很黑讓人覺得要和黑夜融化在一起幾乎像是世界盡頭的竹林。然後突然轉頭笑了一下。

  「不壞的晚上。」她說。

  五條悟點頭點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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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壞的晚上。」她說。

  五條悟點頭點頭。

  她只能說出這種國小沒畢業的話了!不過他也沒有笑她或者應景吟誦和歌之類的。五條悟和她一塊望著竹林出神。兩雙有點不同的藍眼睛裡面映著一樣的風景。最後他啊了一聲。

  「想起來了。」

  「?」

  「接人。」五條悟說「當時突然好像見你就去接你了。不過那個時候夜蛾好像和我說了其他的事情…就是說從出差地點回來的路上要去干什麼的。嗯。」

  他看著緒方梨枝。「是說有兩個新生要入學。讓我去接一下。」

  梨枝愣了。「什麼…時候的事?」

  五條悟翻找了一下手機。這個多此一舉不過他有點不太想面對現實!最後他看著屏幕嘆息一聲,把它反轉給她看。

  上面是夜蛾老師嚴肅正經的口氣。交代了地點後梨枝往下看,發送時間是——

  「今天下午兩點?」她說。

  「我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才到橫濱呢。」五條悟說。這人一臉正經(自從梨枝和他說去洗澡後他就一直是這種表情了。)其他人就會說什麼家主大人的威嚴更勝往日然後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不過梨枝覺得他根本就沒有思考吧!剛剛一直對著自己點頭點頭也是如此,這人明明平常總是會說多余的話但話真的很多啊?梨枝有點擔心的望著他,五條悟還是一臉正經。天啊他大腦是不是直接連通到宇宙了?她嘆了口氣。今天第三次說他是個「白痴「但也放棄就這點多做計較了。

  希望那些新生聰明一點,不要真的從下午兩點開始傻乎乎的在東京『顯眼的路邊『等』學長來接吧。『

  #

  「阿嚏!「灰原雄打了一個噴嚏。

  「學長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來接我們啊?」他問旁邊的同伴。

  #

  與此同時阪口安吾那一邊則開始了全新的經歷。回去之後他就在對上級、對上級的上級和只在電視裡面看過的大人物報告。每個人在知道緒方梨枝真的出來之後都是面色鐵青,還有人真的在會議室就昏過去的,當時本來就氣氛慘淡的報告會更加開不下去,所有人都亂成一團又是叫醫生又是叫秘書更離譜的還有叫「衛兵!」的,好像是覺得那個高官昏過去是因為緒方梨枝的詛咒(至於怎麼下的。。。呃就類似於扎小人或者是聖經裡的【因為沒有人奉我名行異能,反倒輕易毀謗我。】)安吾有注意到那群人根本連直呼緒方梨枝的名字都不敢都叫她『那怪物『』它『之類的。不過到最後還是連這些都放棄了只是在要提到她名字的時候沉默幾秒鐘。

  她無論如何今天還是幫他們解除了一個大麻煩…雖然視情況而定搞不好沒了一個恐怖分子他們反而被更恐怖的家伙盯上了才對。但這樣一來大家就有了』緣『。阪口安吾也是在會議中才知道大家都不想讓緒方梨枝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官員姓名不能造假的話就要全力避免被她看見長相或者和他有所接觸。據說此前給政府臉上抹黑(第一次見到在完美營救人質的表彰會上,有官員會坦白自己的所有罪惡史的)然後自殺的官員就是觸犯了那種禁忌。至於怎麼觸犯的又搞不清楚了!雖然在一個官員被嚇到心髒病犯了現場也亂作一團,但即便是最混亂的時候他們也沒一個敢靠近病人的,就是怕自己也被詛咒染上。而且安吾注意到雖然自己在做報告但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甚至還有人戴了口罩的。神經病啊室內戴口罩!他心頭有一種無力感覺得這個政府真的值得自己為此效忠嗎?不過又想到最後緒方梨枝和太宰治相談甚歡的樣子…哎,無論願不願意承認。那兩個人都有相似的』惡之偶像『的才能,只要行走在作惡的路上就會自然而然的有人追隨。他們好像從來不會質疑自己也從來不會猶豫。那個時候安吾還想讓她和黑手黨的人走的這麼近真的可以嗎?但也想到自己這邊的人根本沒勇氣出現在緒方梨枝面前——現在一看真的是這樣。他就瞬間更感無力了。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會被當成超高危武器送往倉庫純屬意外,不過這樣也是好事。和她接觸過的人很有限,那些大人物只是出於指責才不得不把握事態。知道緒方梨枝沒有炸城市沒有搞大屠殺更重點是沒有『哈哈煩死了。一屆螻蟻也敢對我指手畫腳?明天就炸了政府大樓!『他們就放下心來,伴隨著被抬出去的心髒病患者一起四散開了。安吾原本以為那些人會追究在路上造成混亂的事情或者戰略性物資落在□□手上的事情。但沒想到他們根本不敢管。在他轉述的時候,那些人還被因為他的話語導致緒方梨枝不高興這件事嚇得要死。連連指責他「你干什麼多管閑事!」

  這句話真的讓阪口安吾愣住了。他以前在港口黑手黨都沒這麼無語過,鏡片後的眼睛大睜著面對著前面的大人物。而後者說那句話純屬忍不住了,說出口後才發現失言這句話說大了就是政府面對個人(還是個超危險罪犯,指東京火災)時竟然不敢采取強硬對策。當時就咳咳兩聲,改成了更加官方的說法「就是說你根本沒有權利這麼說!如果引起爭端你要如何收場?她是五條家主擔保的咒術師。你也說了她和那邊交從甚密。如果咒術界和這邊因此起了嫌隙你以為是你一個人就能負起的責任嗎?」

  他說。後來又咳咳兩聲(喉嚨有病就去治啊。當時阪口安吾只是想著這個),還是泄露了心聲。

  「總之你以後別去招惹她。」他說。自己也注意到這句話到底有多丟臉。又是咳咳的和別人一起退出去,但臨到門口還轉過頭來強調「一定記住哦!」

  阪口安吾獨自站在會議室裡面。異能科的直屬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苦笑了一下。不過他的心裡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是突然好想辭職啊。

  轉折發生在那天晚上。

  #

  梨枝並不需要睡覺。不過難得有這種氣氛了!就和她明明不需要也正常的吃了東西泡了溫泉(穿著衣服下去的。不過她那一身也能當泳裝所以無所謂吧),後來也順從著氣氛進入到收拾好的房間裡面,看著低眉順眼的侍女出去後就准備睡了。

  沒有床而是在地上鋪好的被子,床尾放著第二天不知道是淺綠色還是藍色的和服,表面沒有層層繡出來的絲線,很樸素感覺不是穿出去的衣服。她回想了一下看過的古裝劇場景。想起來是要把衣服抖開當成被子蓋。覺得干嘛這種地方這麼遵循傳統啊現在的資源科比以前豐富多了,不過還是順著氣氛做了。

  她當然沒有睡覺。結束了一個任務還是超高級評價——得到了那東西、沒有死人、沒有破壞公共設施(起碼不是把他們從地圖抹去的那種破壞!)阪口安吾到最後也沒死那這個交接人的任務她就是完美達成了。有一個孩子可以孕育不過梨枝不想在這裡做!她在教室都能滿不在乎把所有牆壁變紅但是在五條悟同學家的話…反正自從『你去洗澡』之後她就也變得有點怪怪的。心情上面。他一直一副六眼已經和宇宙連通上沉迷於奧秘中根本對現實事物不感興趣的樣子。梨枝卻相反,她是『突然覺得有點別扭了!』所以不想在這裡孕育小孩。

  此前協助安吾還有一個原因是想知道可不可以獲得技能。的確得到了。而且因為她終結任務的方式是很漂亮的發射了魔眼。所以是疊加在魔眼上面。現在它的威力有所增強,梨枝盯著紙拉門外的大樹幾秒鐘,覺得這東西零點一秒都不用就會被燒成灰的。反正是從『炸坦克』變成『炸建築物』了。想做的話一棟雙層小樓可以很輕松的摧毀。

  她喜歡這種收獲。但躺在榻榻米上也感覺到體內有什麼蠢蠢欲動。這次任務紅根本沒有出場。雖然有幫忙吃掉炸彈不過還是不滿足。它可能也很想看看外面的風景吧。梨枝的手很溫柔的撫上腹部,月光透過拉門木格子間的白紙透射進來,帶著方格陰影的照亮了她的身體。但只到她胸口為止,脖頸那裡就全隱藏在黑暗中,但她的雙眼卻在黑暗中散發出光。她垂著眼睛望著自己的手,隔著薄薄一層皮膚感覺到下面的起伏。她微笑了。

  「是嗎?是這樣子嗎?希望像穿刺樂園它們一樣。也被別人認為是我的附屬物(小孩)啊。」

  「雖然現在做不到…」她小聲說。閉上眼睛,進入副本的世界。

  「但先在游戲裡面大鬧一下吧。」

  #

  梨枝今天是真的非常了不起。初級的百般武藝已經讓她打遍橫濱無敵手。雖然安吾的印像裡面莫名其妙有個『體術可以與中原中也匹敵』不過那個應該只是因為他沒見識吧!一秒鐘都不到就會被她踩在腳底下的人有什麼資格評判別人的武藝?或者說之後和那個叫中原中也的人打一架就會明白了。

  哎。安吾似乎對他評價蠻好的還說他比梨枝會照顧下屬。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比梨枝更愛小孩的人啊?(她以為下屬是指孩子。安吾在她那裡是npc或者奴隸根本沒到下屬的程度——游戲裡下屬打怪會給玩家分經驗他又沒有!還在那裡唧唧歪歪提了一堆要求)不過他都這麼說了的話應該是真的?又是威嚴慈愛又是會武術的。加上名字有兩個『中』。梨枝自動幻想出了一個住在中國深山裡面胡子飄飄的老爺爺。年輕時候搞不好也大鬧過一場還被當成怪物(考慮到時代背景的話就是在丐幫裡面?之後從良了那就是被同伴們背叛了所以開始換條路走了吧!)但現在已經飽受下屬愛戴是個有長者風範的爺爺了!搞不好會去勸誡暴君不要太殘忍但因為國家(勢力)安定所以沒有殺掉他反而盡心竭力這樣!

  梨枝幻想著有的沒的。其實核心說法就是因為沒有死掉所以沒有開啟副本的機會,甚至連傷口都沒有。之前倒是想把紅給那個黑色繃帶大哥哥的不過他不要嘛!而且金屬就感覺很外向的樣子一出場就是手/槍亂射人。紅卻讓她覺得很…怕羞的小女生?選擇住處也是她的體內根本不想見到別人。所以最後就覺得在這孩子願意之前還是不要借出去了。

  因此導致它有一點寂寞。在副本裡面梨枝就根本不還手了。

  副本開始就是她站在車上亂射人的樣子。哎原來用第三人稱看自己那麼太妹的嗎?不過也很帥起碼以前在學校的緒方梨枝從來想像不到自己還能這樣子所以就不管了!當時九死一生但梨枝每次都能抓到那十分之一不到的生機。和她為敵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每秒鐘有三次生死危機,但梨枝當時面對的危機數量絕對比這個多因為她一人單刷副本啊!所以可能是每秒五次生死危機這樣,她打了四十多分鐘到結尾都毫發無傷。那就大概是十二萬分之一的概率。

  梨枝當時就完全把那十二萬分之一的天賜才能棄之不顧。她站在車上。閉上了眼睛。

  某顆子彈貫穿了她的胸口。

  駕駛席的阪口安吾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到她會這麼輕易死去。但事實就是如此,她的身體開始向後倒。空中有血花四散開來。甚至連射擊的敵人都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無論如何都不覺得自己能輕易打敗這樣子的敵人。但他們隨後會知道為什麼。車輛的速度漸漸放慢下來其他人也包圍過來。緒方梨枝躺在後座的地面上雙眼緊閉,她胸前有一灘紅色擴散開去身下也是緩慢增大的血泊。但那血流的太不正常。它們保持著並不很快的速度,絕不停息的在擴大。阪口安吾發現後座被填滿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但之後血流沒有住滿整個車廂而是順著爬上車門把黑色的塗裝用更鮮艷的紅色覆蓋的時候,其他人也發現不對了。

  它們緩慢的在擴張,爬過的地方會突然像是摻入雜質一樣有一些細細的黑線。但隨後黑線打開,他們發現那是一堆不發出聲音在尖笑的嘴。阪口安吾愣愣的坐在原地,今天一天有很多時候他根本說不出話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何種想法,但現在絕對是他情感最激烈的時候了。它們在一個固體上面爬動的速度是固定的但可以無限擴張。從車輛變成大地再變成站在大地上的眾人。阪口安吾聽到慘叫,而在周圍所有敵人的慘叫消失的時候他視野中後方的大廈已經有紅色在緩慢攀爬了。現在阪口安吾坐在紅色的像是被血塗滿的車輛中。他原本就算是失血過度腦震蕩失去意識都不會放開方向盤的,可在發現自己手邊是一張張開尖笑的嘴時卻好像已經被咬到一樣丟開了方向盤。阪口安吾當時像一個一般民眾一樣覺得恐懼想要往後爬。可他想起來在後面的是緒方梨枝——她剛剛很輕易的死掉了。或者說很輕易的用自己的死召喚來了什麼東西。

  阪口安吾現在的思考很混亂,百分之三十的他記得自己今天下午在倉庫見到了那個女孩子隨後為了追回『那東西』而展開探險,其他百分之七十的大腦則被種種記憶衝刷。那是發生在『未來』的事情。他『想起來』緒方梨枝開車橫衝直撞她一邊說著礙事一邊把他丟下去在監控裡看到她一路破壞的英姿,最後她和太宰治站在碼頭笑著說話的樣子。想起來會議室裡面所有人恐懼的樣子,他們看起來根本不像掌控這個國家命運的人反倒是一群懦夫。某位大人物離去之前告訴他『別去招惹她。』而阪口安吾只是覺得很無力他想如果國家中樞裡全是這種人我們要怎麼辦呢?

  但現在是不是他應該遵守那個忠告的?是不是以前就已經有人嘗試過『招惹』然後付出無比慘痛代價所以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那時候那個人對他說『你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夠負起責任嗎?』而安吾想怎麼不行呢?緒方梨枝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只是強度是同齡人的一億倍而已。她如果真的生氣了他以死謝罪不也就可以了嗎?但他現在開始想自己應該聽進去那句話的。緒方梨枝不是人類而是『怪物』。她的技藝精湛但可能最出色的技藝不是體術而是『模仿人類』這一點。此前她順著安吾的想法什麼人都不殺什麼東西都不破壞的完成了事件(那種『回應『的姿態…莫非她真的是一位外神?)但現在她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安吾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只記得自己處理著文件然後在凌晨四點睡了過去。再取回意識的時候發現現在是下午五點。問題是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場夢,還是他真的回到了過去——緒方梨枝察覺到了他『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的想法。開始溫柔告訴他何為恐怖了。

  紅依然在無限擴張。(他莫名其妙的知道它的名字。。。好恐怖)就像這輛車被侵蝕後變成一塊平坦血泊一樣。他有理由懷疑地球被侵蝕後也改變了形狀不再是一個球體了。此前他只能看見『遙遠的地平線『而現在他一眼可以看到城市的另一邊。視野盡頭的物體會消失本來就是因為大地有弧度。他為這種大規模的』改造『而戰栗但更恐怖的是他發現自己聽不到聲音了。橫濱是一個魔都裡面有著種種異能者甚至路邊隨便一家商店都會□□。這導致異能科經常為了各種罪犯焦頭爛額但如果單單論強度的話這個城市可能比咒術師大本營的東京京都都要強些。政府大樓裡面也收押著數位超高危異能者其中甚至有人可以輕松殺掉緒方梨枝只是事後影響無法估計所以被暫時放置了而已——但是現在他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甚至連打鬥隨後戰敗的聲音都沒聽見。人們被觸碰到,然後就被同化。根本沒有抗衡的過程,紅雖然長了嘴也有增殖自身個體的生物特性,但更多表現出來的是一種顏色。如果人不是人而只像是一個圖像,在二維的世界裡。你要怎麼阻止自己被塗上顏色?

  阪口安吾覺得好恐怖阪口安吾說不出話他開始用手搓揉自己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樣希望下一次睜開眼睛時世界會恢復如常。但是沒有,每次睜開眼睛都只是看見同樣的紅色。此前這個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但現在太陽又開始照耀在地面上——因為地球已經不再有起伏了。看哪裡都是一片光明甚至他腳下的影子都縮到了最小他根本看不見。而在這個光明普照的世界裡他卻陷入了最深的絕望。此前他還可以寄希望於『這是一個夢』,但在揉眼睛揉到幾乎出血的過程中他真的感覺到了痛覺。而甚至在痛覺之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報告中他們說的『死亡般的冰冷『。

  地球上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不…阪口安吾僵硬的轉動脖子去看後面的緒方梨枝。她躺在紅色的血泊中原本顯得很脆弱,但在紅色已經蔓延到整個世界的時候就不再給人這種感覺了,她莊嚴的好像沉睡的女王。

  緒方梨枝蒼白的膚色依舊沒有被塗上半點鮮紅。她的嘴唇些微的張著。阪口安吾看她看了很久,久到他覺得世界已經完全毀滅了但太陽依舊沒有落下,它也永遠不會落下了。

  緒方梨枝睜開眼睛。

  她看著他。露出些微的笑意。「啊。你還在這裡啊。」

  他看起來很不好原本踩在油門上的鞋子已經完全被腐蝕掉甚至褲腿都破破爛爛的,雙眼通紅眼睛周邊甚至有指甲的抓痕。阪口安吾盯著她看,他看起來像個落魄的中年男人而緒方梨枝的說話聲卻一點都不變。他甚至好奇她何以在這種時候都保持普通的說話方式但後來反應過來這樣子的世界也許對她(祂)來說才是正常的。他想到今天一整天緒方梨枝『有點出格『的言行,想到她到底用何種心態在正常的世界中與其他人交流的,一種源於內心的冰冷湧向四肢百骸。

  紅干得很不錯,副本五分鐘內打通關了,接下來什麼都不用殺了她也可以操控游戲人物。她原本想分享cg的沒想到因為任務npc一直都在車上所以提前獲得了獎勵。甚至是十倍於分享的獎勵。他此前是她的『副官『有三次命令權不過梨枝一次都沒有用。現在大概是因為環境特殊吧。這裡變成了她的』領域『(神國)而點擊阪口安吾的話,在三個空著的輸入任務的格子下面。竟然有了個【傳達神啟】的按鈕。

  【恩賜。或者毫不留情的奪取。】

  她覺得有點新奇。

  緒方梨枝對他露出了笑容。


第72章

  【給予。或者毫不留情的奪取。】

  她覺得有點新奇。

  緒方梨枝對他露出了笑容。

  她躺在地上,銀發四散,身體完全不動雙手放在胸前,而只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的笑容。緒方梨枝的眼睛在看他但不是在看『阪口安吾』,她好像在看他身體裡面很深的地方一瞬間他以為自己也變成二維的圖像了,只要一瞥就能被三維的人類把握本質。然後緒方梨枝坐起來,她胸口處的布料都還是紅色的他透過傷口都能看見後面的風景,她卻半點不在意的樣子,傷口處也沒有血流出來。很像舞台上女演員已經死了化妝師畫了誰都信服的妝,但現在舞台落幕,她就帶著那一身死人妝和其他人一起站在燈光下微笑謝幕。

  但這是現實。阪口安吾想。最恐怖的是這個是現實。

  紅色世界的緒方梨枝看起來很安靜。比之前稍微成熟一些,沒有說很多話臉上也不會帶著挑釁的笑容。但這個時候的她讓他覺得非常恐怖。緒方梨枝坐起來的時候布料摩擦窸窣作響。她的手放在身下的血泊上。明明這個距離就算她伸長了手也夠不到他但阪口安吾還是在她動手指彈了彈地面的時候瑟縮了一下。何以在她面前這麼丟臉他自己心中有數。他在港口黑手黨待過見識過『人性的黑暗面』最慘的時候甚至自己都會被懲罰。但這是他第一次怕成這樣。

  緒方梨枝卻半點都不在乎,她臉上帶著很虛無的微笑注視著幾十釐米外的紅色地面。它們翻卷著開始爬上阪口安吾的腳。他那個時候想終於輪到我了並且發現自己並不真的很冷靜。此前地球變成紅色所有人類無法發出聲音的時候他只是覺得恐怖和哀傷。那時他的心裡空落落的覺得『如果我也死掉的話』,但現在他發現他還是很害怕。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被這東西覆蓋後自己能不能死!

  它的性質有點像金屬或者說金屬就是繼承了這部分特性!在港口交易的時候梨枝曾經問過『要不要更多』還拔了針管,那個時候露出了一個小點那麼大的傷口。當時阪口安吾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想想那時候如果太宰治真的說了『好,你給我吧』的話…還有那時候她一生氣就讓金屬侵蝕了所有人的雙腳。當時是感覺被侵蝕的部分和別人連通在一起了。如果他以後都要以一種異樣的方式,作為血泊的一部分和所有人連接的話…他的胃部在翻湧他快要吐出來了。但紅仍然無視他的個人意願在往上爬。視野逐漸被紅色包圍(奇怪的是就算是它們擋住光線的時候他看到的也不是『一片漆黑』真的就是紅色。顏色本來是在光下才成立的但它卻完全無視這個定律)

  他最後看見的是坐在地上的緒方梨枝。她一只手放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畫著線。眼睛注視著地面,露出了像看著死去很久,知道沒有辦法在現實中再次相遇的小孩遺照的笑容。

  阪口安吾在紅色裡待了很久。

  沒有參照物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的肚子沒有餓他沒有感覺到困,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或者說現在他已經不會再『疼痛』了。他看著那片紅色逐漸感覺到自己就是它們,他開始用顏色的方法去感知這個世界。現在他對生物很敏感對光也有點在意但其他的『針刺』『火燒』『肚子餓』已經再也不會發生了。他覺得自己變得很薄很大,像是一片海洋,他的邊緣永遠在蠢蠢欲動想要感染更多的人想要擴張這片海洋想要更多的家人…啊。但他明明已經不再是人類又怎麼會想要家人?

  不再是。

  他想。他以前曾經是人類嗎?

  後面過去了很久很久。他一直在紅色中思考。等他再次想起自己的名字是『阪口安吾』也想起了一個女孩子的時候,他取回了意識。

  他沒有想起父母,沒有想起上司甚至連一直堅持的正義都忘記了。但只想起了這樣的一個少女。他和她並不是戀人他想到她就會像獵物看到捕食者一樣覺得害怕。害怕。這是那時他很少有的人類情感。印像中那女孩都是在距離他有幾十釐米的地方。一開始她露出的是充滿挑戰意味的笑容。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敵人而她就一直戰鬥一直戰鬥直到打敗所有人,但後來那副景像漸漸被一片鮮紅所籠罩。鮮紅褪去後那女孩並沒有被染紅。所有東西都改變顏色了但她仍然是純白的。她坐在血泊中,並不對他而是對什麼都沒有的虛空露出笑容。

  真的是血泊。通常人們這麼說就是說『地上的血泊』或者『xxx中的血泊』,但這裡不是的,這裡已經沒有參照物了所有東西都不分高低的融化在了血泊裡,世界變得像一個大盤子。在平坦的紅色大地上方就是太陽。陽光熾熱的揮灑下來把空氣都加熱得搖搖晃晃。而少女依然坐在其中,她看起來一點都不熱也不痛苦。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好像只是把她照亮。

  啊。阪口安吾想。那場景美麗的好像女神。

  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第一次取回了名字也知道了『美』的時候。他取回了意識。

  他發現自己靜靜的漂浮在地上。原來他並不是『陷在一片紅色』裡面而單純是變成了紅沒法作為人類思考了而已。發現這一點後血泊就往上浮現出一個身影,安吾竭盡全力不讓自己想太多,此時不管是想『自己是怎麼變成人類的』還是不小心和血海中的七十多億人類意識連通,他都會死。就是說剛剛積蓄起來的作為人類的一點自我認知會瞬間被吹飛。唉。明明作為顏色的時候他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可人類還是太脆弱一點了嗎…他這麼想。在想要坐起身的時候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躺在緒方梨枝的腿上。

  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啊。明明現在看來她是存在感宛如霧氣般稀薄的美少女,但他莫名其妙有一種前世記憶還是什麼東西,直覺?總之覺得緒方梨枝是『只要有任何一個部位被碰到,就會笑眯眯把別人扔出去十幾米遠『的超級男性厭惡者。當時阪口安吾渾身都僵硬住了但她好像並不在乎。她的手抬起來他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但她只是把自己的銀發別回耳後而已。

  「你得到了神啟。」緒方梨枝對他說。

  他根本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很可能只是作為人類的阪口安吾不懂。就像一旦變成人類他就沒法再擁有顏色的感官一樣,一旦現在他想起那句話的真正意思作為人類的意識就無法存在了。但阪口安吾仍然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歡呼雀躍。那是占據人體重量大半部分的血液(紅)此前緒方梨枝就是這麼把它們關在裡面的。他的面色很僵硬因為感覺到有東西從裡面隔著皮膚頂他。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要。我要做什麼嗎?」

  他已經連話都不怎麼會說了。耳畔回響的聲音好像是其他人的。但越是說話越是感覺到恐懼(人類的情感)他取得的記憶就越多。至少知道在社會上要等價交換。別人給你什麼你就一定得給予回報才行。

  「不需要啊。」但是緒方梨枝只是笑著說。

  她的指尖輕輕的順著他的臉頰滑動。此前在駕駛席的時候阪口安吾覺得她的眼睛在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覺得很恐怖。但現在他清楚了,他的確被重新孕育了一次而且也和紅一起接受了她幾乎無窮無盡的愛。他是躺在聖母膝上的耶/穌。她輕輕觸摸著他,好像是在確認他的外表(不得不說,和紅比起來阪口安吾這個孩子的外貌的確大不一樣…雖然在正常的世界裡人們會說紅才是怪物就是了)一邊這麼做一邊發出輕微的笑聲。緒方梨枝真的在笑,她好像只要確認了他的存在就很開心了。

  他蜷縮在她的腿上身體一陣發熱,一瞬間又覺得自己不像耶穌,像莫名其妙混進聖母周邊的小羔羊。

  「只有人類(npc)才會要求交易(發布任務)。」緒方梨枝說「神是不會這麼做的。我無條件的給予。」

  她的指尖再次摸過他的眼下。他取回身體的時候使用的是記憶最後的數據(景像),就是眼睛被抓出血渾身都是傷的那時候。現在她幫忙治愈了。他的面容潔淨猶如剛被擦洗過的嬰兒。阪口安吾想起來在正常的世界裡她也這麼做過,那時候她幫忙停下因為被打壞了淚腺所以流個不停的眼淚。他的心髒突然停了一下。就像藍色地球和紅色大地根本不能視為同一個世界一樣他也一直覺得那個緒方梨枝好像是前世的記憶。但現在看來…

  他抬頭去看緒方梨枝。而她只是托著下巴對他微笑。

  「就這樣存在下去好了。」她說。「我不對你做多的要求。「

  神啟過後物種轉變,變成了【人類(?)】那個問號點不開說是屬性不夠。一直隱藏的信仰值終於可以看見了不過安吾提供的信仰還是少的可憐唉也不能指望三十多歲的公務員信教啊!但職業一欄多了一個【紅】其他所有數值都是黑色字體只有那個是鮮紅的。點開來看給了xxxx點hp加成。那個xxxx數值一直在輕微波動不過有七十多億,其實就是全人類的數字吧!紅畢竟把大家都感染了啊。鑒於一點hp就是一個人的生命值。這個基本說是無限聲明了。不過也說了是隱藏職業。反正安吾平常沒法開啟…梨枝猜可能和自己一樣是死了才行的吧。不過那個時候有七十多億HP的『阪口安吾『算不算是他就不知道了。

  這個職業有一項隱藏屬性。

  獨立於信徒信仰計算,作為神跡,他只要存在,每天就會增加十點信仰。

  #

  阪口安吾醒來的時候外面還是很黑。他處理文件結果趴在桌子上面睡著了。一開始看見窗外的夜幕時他嚇了一大跳以為世界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異變,看了看時間才知道四點多天沒亮也很正常。他開始想干嘛認為世界發生異變了啊?又不是十幾歲小男生了傻不傻。然後站起來去洗手間洗漱。

  人體真的有自我保護機制。昨天的記憶很長很激烈很恐怖他現在雖然記得也能夠寫在報告上,但沒事根本不會去想也不再覺得害怕了。而剛醒來的時候他甚至不記得夢的內容只覺得是一片鮮紅上面籠罩著霧氣而已。但是往洗手間走的過程中他漸漸清醒過來,記憶也越來越清晰。安吾原本剛醒來煩躁又漫不經心的神情漸漸頓住了,他一邊走,原本抓撓頭發的手也停在了那上面。

  走到洗手間鏡子前時他已經是滿身大汗。阪口安吾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瞪視著鏡子前面的自己。他想沒有問題。那只是夢而已,是白天發生了太多所以晚上做了噩夢,最大不了就是自己也受了『詛咒』像醫院那些人一樣緒方梨枝准備嚇嚇他看看能不能讓他發瘋。他現在寧願是這種可能性因為比起『你得了精神病』肯定還是『你生活的世界真的要變成瘋子眼中的世界了』更恐怖啊。

  但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可思議的,阪口安吾竟然慢慢的放下心來。鏡中的男人形容憔悴領帶松松散散的,印像中前幾天才刮過的胡子又長了出來現在下巴上有一圈青色。完全不像夢裡面被緒方梨枝『神啟』過的純潔無瑕。對。我是普通人類,現在想想最後她和現實中一樣觸摸自己的眼睛就是提示了。夢中的緒方梨枝只存在神性怎麼可能會做出和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的事情!不過竟然會把夢當真忙完這次的事件後要不要申請一下休假呢…阪口安吾想著這些怎麼樣都好的事情,伸手在旁邊的櫃子裡翻找想至少先把胡子刮一下,途中他的余光掃到地上,然後整個身體僵硬住了。

  洗手間內開著燈,沒有比凌晨四點多政府大樓的燈光更讓人心生『不想工作』的痛苦的了!在白色的燈光下櫃台也好門也好都向地面透射傾斜細長的影子。而阪口安吾腳下什麼都沒有BaN。

  就像夢中站在永遠不會落下的太陽下時一樣。他的腳下沒有半點陰影(顏色)

  他已經觸碰到櫃門的手縮回來,像宿醉的人一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吐出來。

  #

  緒方梨枝刷了一晚上的副本。到最後還是沒有搞到新屬性。只得到了五十點信仰。對比起她的其他屬性這可真的是通貨膨脹。不過她一時半會還沒想到要怎麼利用。說是所有和神相關的都可以用。但信徒(交接官)就安吾一個而且已經改造過了啊!魔眼(金箍棒)可能也能加強一下畢竟是神話裡面的東西嘛。不過梨枝對它目前的屬性很滿意。最後看到穿刺樂園的時候她停了一下。

  「這孩子原來也是【神】嗎?」

  它是一開始就陪伴她的怪物。也幫忙做了很多但一直都沒有增強加上使用條件太苛刻殺傷力又太大,後面已經只用金屬和百般武藝打怪了。信仰可以用來增強它但現在那個按鈕是灰色的,她點了一下,上面提示【請先重新孕育】。

  緒方梨枝想差不多要提上日程了。只不過現在的她對於自己能不能在敵對狀態下殺死穿刺樂園沒有底。

  那天早上吃了很少很樸素的餐點,梨枝好想問是不是因為昨天什麼都不吃搞得廚師都不願意做了?不過看五條同學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後來才知道這邊早上基本不吃東西而且她以為只是『白水上面飄著幾片菜葉子』的東西其實制作工藝復雜的嚇人。反正梨枝不感興趣就只是用手托著下巴等五條悟吃完,結果他在她的注視下反而越吃越慢了而且儀態非常優雅像是京都宣傳片裡面的大少爺??別搞笑了他平常和夏油同學一塊吃便當的時候才沒那麼磨蹭啊。

  梨枝發現他甚至在調整自己的位置想在光下找到最好角度的時候終於忍不了了。當時就站起來,不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所以又悶悶的坐下。對面的五條悟同學好像被嚇到了筷子還伸到半空中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她。梨枝想說快點吃但又覺得自己並不想說那句話。游戲裡所有無聊的時間都可以快進,老師上課她都忍了沒道理在這裡對他發脾氣啊?

  可是就是感覺怪怪的。反正就是他這樣子的時候她也覺得不吃東西干坐著很格格不入有點丟臉,甚至很想找一下在陽光下的最佳角度!最好是能夠讓別人看一眼就覺得『啊,就是這個人,應該讓她登上時尚雜志啊』的美貌程度順便再隨便讓幾個大帥哥對自己神魂顛倒…「啊我在說什麼啊?」梨枝的聲音有點郁悶。五條悟還是保持那個姿勢,眨眨眼睛,有點緊張的看她。

  「沒什麼…嗯就是說我們也把學弟丟在那裡那麼久了差不多應該把它們撿回去了吧?」梨枝說。她終於知道自己之前為什麼這麼煩躁了,所以兩眼發光,「對。沒錯。就是這個。我是關心學弟的好前輩所以快點吃完我們現在去接人!」結果五條悟同學聽到後卻瞬間泄了氣。他一邊把東西往嘴裡面塞(咦怎麼這個時候不表現大少爺風範了?)一邊很不高興的說「不要在我家裡說別人。」

  這句話真是夠任性的。這次輪到梨枝眼睛有點睜大的望著他。結果五條悟卻根本不和她對視只是垂眼望著桌子上的圖案同時根本沒有仔細咀嚼的在吃東西。「學弟…嗯干嘛一上來就預設是學弟不過不是說我想要女生的意思哦我覺得現在就夠了...呃。就是作為咒術師就算是新手要大早上的打擾前輩的休息時間就是失格。如果連自己找到學校都不會那又要怎麼面對後面的困難?」他說的好正經梨枝想是不是電視上的高官都這麼說?結果下一句話就泄露了心聲「總之我是不會去做什麼司機的。」「可是五條同學昨天就做了我的司機嘛.」

  「那是例外…!而且只是順路去接一下你而已。」「騙人,明明你自己說開了好幾個小時車才到橫濱的。「梨枝說。

  結果他的臉真的好紅她覺得他下一秒就要被氣暈過去了就是說現在是不是額頭上已經冒蒸汽了?唉其實她也是很會察言觀色的女孩子,只是有力量了之後越來越喜歡故意不體諒別人把討厭的人氣暈了。不過她不討厭五條悟同學啦雖然他是個封建大家主、總是瞧不起人(剛剛就是)、就算是善意也很讓人接受不良比如隔壁房間的一堆——禮物、又和每一個開跑車的大帥哥一樣時不時冒出任性言行。…咦怎麼越說越覺得討厭他才是正確的不過她的確沒有!起碼剛剛不是基於『懟一下討厭鬼』的思考發言的,因為甚至快過思考的直接冒出那幾句話堵他了。

  …咦?莫非這就是潛意識?作為善良清純女主角的我(車禍父母雙亡、突然轉學進貴族學校、一入校就風波不斷還被所有人針對最後又憑借自己的可愛逢凶化吉——哎這不是女主角是什麼!)雖然被五條同學的禮物攻勢所迷惑但潛意識還是看不下去這種邪惡行為所以本能的想要欺負他嗎?但是等一下。從送禮物,甚至是送自己不太能處理的麻煩禮物就能增加好感度來看…難道我才是npc而五條悟同學是攻略我的玩家嗎??

  梨枝的腦袋也好混亂。重點是她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會想到五條悟在月光下出現的樣子。她當時見到他真的好開心因為已經打了一天了而五條同學就意味著高專(my home)和休息時間,咦?home?組建家庭??不知廉恥啊!!!

  不過其實雖然一直說五條同學的禮物『很困擾』但是並不討厭,她每天還會專門抽出一個小時去檢查它們並且好好保養呢…現在想起來這個就是糖衣炮彈吧。羅密歐陷阱(特工的男性□□計說法)我應該繼續做青春女主角杜絕一切誘惑嗎?可是堆滿一個房間的奢飾品真的好喜歡我能不能稍微屈從一下誘惑啊…?

  這麼說起來五條悟同學的眼睛也好像寶石哦。。。

  她想的太多腦袋上就會字面意思的冒蒸汽。到最後僕人過來收拾的時候就是兩個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一邊全都不說話,但臉紅紅的而且在胡思亂想的樣子。

  僕人愣了愣。出去,並貼心的關上了門。


第73章

  僕人愣了愣。出去,並貼心的關上了門。

  #

  最後一通混亂但姑且還是上了車朝著東京駛去。到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梨枝有想『不至於真的在那裡等吧』結果真的在說好的地點看到了兩個人影。她看到的時候都被嚇到了同時心裡面的負罪感也大增。

  「從昨天一直等到現在嗎?」她從車內問。而那個男生回答她「沒有啊!有去找旅館睡覺。」「唔。」「還有一個和我一起入學的同伴。不過我們說好輪班出來站崗所以他現在在旅館裡。」

  「…真可憐。」梨枝說。皺著眉往旁邊看了看,五條悟也自知理虧的抿著嘴唇什麼都沒說,按了一個開關車頂就打開了露出兩個人的臉。東京街頭豪車常見但這種也不是很多,一開始它停下來的時候就有人會往這邊投來視線。現在親眼看到了變形過程有很多人都停下了腳步同時發出感嘆的聲音。梨枝有聽見「在拍電影?」「外國人嗎?好漂亮」的話看來是被五條悟同學吸引了吧。

  她坐在副駕駛,有點擔心的把手臂撐在車門上看著學弟。他看起來好開朗啊就算是現在有點狼狽也很開朗,換成梨枝自己被丟在路上一整天就要殺人了——這肯定會被認為是前輩的下馬威的啊?不過看到地圖上他的顏色還是友好綠色。梨枝反而誒了一聲。

  「你沒有生氣嗎?」「沒有啊。」「騙人的吧那昨天沒有人來接你你是怎麼想的?」「就…覺得是入學考驗之類的?這個學校裡面人很少很精英主義還是拯救世界主義所以要考驗一下我們的覺悟。」

  「誒?」梨枝發出感嘆。她把臉靠在手臂上看他。想他思考真是積極。相當小太陽啊——不過隨後從旅館中走出來的另一位學弟就很正常了。知道自己有咒力是一回事被『咒術高專『招募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這一屆包括自己只有兩名學生!通常都會覺得進入了什麼可疑宗教組織下一步就是讓你買寶壺了吧。尤其是連老師之類的大人來接都沒有,只能讓大自己一個年級的學長來接人,他還干脆把他們丟下來整整一天!

  思考了這麼一通。那位金發學弟臉上的『總之我想回家』神情就一點都不奇怪了。比較起來還是小太陽學弟比較奇怪,金發看他的眼神明顯帶著懷疑,『這是托?』的感覺。

  他走進。不經意的轉頭看過來,哎這種正經類型的(可能和夜蛾老師很合得來)會說什麼話她差不多能猜到,反正會口氣很尊敬情感很譴責的諷刺他們一通吧!不過本來就是五條悟同學弄出來的事情干嘛她也要跟著挨罵呢?梨枝的表情已經有點灰暗了,結果金發的轉頭到某一角度時停滯。他的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呼吸基本沒有而心髒跳得旁邊的黑發都聽得見。梨枝偏偏頭,發現他在幾十秒裡面出了很多冷汗干淨的衣服都弄髒了。

  他肯定不想入學了,都沒穿高專的校服,如果穿的話汗水的痕跡不會這麼明顯的。好可惜,感覺金發的私服品味不錯來著。梨枝想,盡可能友好的問「怎麼了嗎?」

  「……」

  金發聽到她的話後恢復正常,他的臉抽動了一下像是想要回答,但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引發一連串效應。他臉色鐵青的轉過身去用手捂住嘴。黑發也問了他「怎麼了嗎?」,這個時候金發已經用手撐著路邊的樹在干嘔了。

  「誒?誒??「梨枝也愣了。「是說見到我然後吐了嗎?」

  她差不多習慣大家第一次見她就會把她當成反派之類的,甚至士兵直接棄槍逃走都遇見過。但這種反應是第一次。原本在駕駛座裝酷的五條悟(天啊他裝什麼啊?大白天的還又把墨鏡戴上了)也誒了一聲。不行吧混血跑車帥哥就算驚訝也不能發出這種聲音的啊,他就沒有更酷一點的驚訝方式嗎?

  梨枝想然後五條悟把墨鏡拉到鼻梁那裡並且探身來看。墨鏡下面的雙眼露出來的時候學弟和路人都哇了一聲。梨枝則感覺到旁邊就是他的存在所以往靠近座位的地方靠了靠同時想這是性/騷/擾吧!體溫都隔著衣服和幾釐米的距離傳過來了這真的是性/騷/擾啊。五條同學好h!但他卻一副根本沒意識到的樣子,只是盯著金發所在地面。呃干嘛沒注意到我呢為什麼要去看嘔吐物?太怪了吧?但他看的當然不是那個。他盯了金發彎下的背幾秒然後下了定義「他好像有什麼探查方面的咒術。」

  「唔。」梨枝說。而他一旦從專業領域脫離出來就也會感覺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少年少女在東京街頭這麼靠近——附近已經傳來了「果然是拍電影」「感情戲吧?剛剛是kiss了?但借位也太遠了啊」的聲音。尤其是梨枝發出聲音的細弱喉嚨離他只有十幾釐米的距離…五條悟瞬間向嚇人箱裡的貓一樣彈了回去。

  這家伙的反應也夠傷人的。梨枝只移動眼球的用余光鄙視他。不太可能啊難道她的魅力消退了嗎?今天一天大家的反應都讓人好想哭。這時候干嘔已經停一段落。金發扶著樹微微直起身體。黑發在期間去便利店買了水和紙巾過來遞過去。啊他真的是個天使啊,金發頓了一下還是接過來並說了「謝謝。」這人的聲音也和梨枝想的一樣嚴肅。尤其是干嘔嗓音嘶啞的時候,覺得比起學弟更像是風紀委員之類的前輩。但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呢?梨枝依舊趴在車門上看他,他處理了一下自己然後偏過頭來,應該是想對梨枝道歉吧,她已經微微挺起胸膛決定雖然心裡面還是不痛快但面上就接受他的道歉吧!自己和五條悟同學不一樣是一位好學姐!

  結果他只是余光瞥到她而已,就又開始吐了。

  路邊的這一幕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梨枝甚至還聽到有人拍照的,她沒有很多人類的生理反應但此時也感覺到自己額角青筋暴跳。她原本已經准備直接讓金屬把他們的手機之類的溶解了結果五條悟往後面抬了抬頭。

  他沒說什麼感覺只是抿抿嘴唇而已。路邊兩輛黑色車輛中就出來幾個男人開始疏散人群順便刪掉他們手機裡的照片…呃原來一路上後面跟著的車不是政府監視者而是五條家的保鏢啊?不過那邊應該是叫家臣來著。在古時候就會穿著和服佩戴劍但現在就很像□□!這一幕已經把黑發學弟嚇到了他連連發出「誒??」的聲音。梨枝想這是女孩子的可愛感嘆詞你學什麼啊。但等金發終於冷靜下來之後還是開口問他「怎麼回事?」

  梨枝的聲音冷的像冰。她自己覺得自己很可愛很溫柔很女主角吧!其實每個和她打過交道的人都會被她嚇得要死。她原本想做個溫柔學姐的但這群家伙做得太過分了!金發站在她面前低著頭,他只看擋在梨枝前面的車門而不看她的話就可以維持冷靜,但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他最後說「…抱歉。」

  真是無聊的說法。這人真的知道他在說什麼嗎?梨枝皺著眉把下巴抬高,感覺上下一句話就是『你去死吧』但做到一半覺得自己對官員之類的擺擺架子讓他們去死也好,對學弟還是收斂吧…「你對我竟然還是綠色的。「她有點驚奇。剛剛五條悟說他可能有探查方面的咒術而梨枝又被認為是『咒靈』還有種種很麻煩的稱號!如果他誤會了也正常但一上來就吐真的太過分了…等,難道過分的是她這一邊嗎?

  梨枝有點受到打擊。她覺得自己可能要變成校園霸凌女了或者說現在已經是了吧!!旁邊的五條悟同學到現在也是撐著臉心不在焉望另一個方向根本不敢往這邊看,搞什麼剛剛是他自己靠過來的吧怎麼一副被性/騷/擾但又有點喜歡所以不怪犯人只是無法面對的樣子??

  看那裡也是『我的霸凌證據』的樣子。梨枝白著臉有點抖的轉頭。把視線投向了最後一位學弟。一連串發生的事件讓他也有點呆呆的。只是傻傻站在原地。

  「question。」緒方梨枝說「你對我的第一印像是?」

  「…好漂亮的人。」灰原雄說。

  緒方梨枝露出了笑容,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的灰原瞬間慌張起來而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卻覺得整個街道都被點亮了。對七海建人來說就是一直籠罩著自己甚至是整個街區的生死危機瞬間散去一點,像烏雲露出一點縫隙終於有陽光照下來這樣。

  「很好。」梨枝說。「那你們兩個都上車吧。」

  #

  灰原雄不太清楚來接自己的學長是什麼樣的人。一開始隔著車窗聽到聲音的時候也只是想『啊?啊?那絕對不是【學長】吧??』甚至腦補出了一個中國武術高強的老太監模樣。音線很纖細,並且相當有氣無力,不仔細聽會和街上的雜音混合在一起但是可以穿過隔音良好的車子內壁。而等她的身影顯露出來的時候他就完全愣住了。和緒方梨枝說的第一印像真的沒有錯那就是他腦中的全部想法,但那時候沒覺得這位是前輩。只是覺得她好白,很瘦弱。放在車門上的右手有殘缺。是個宛如樹葉縫隙間透過的光線一樣搖曳不定,給人虛幻印像的絕世美少女。

  咒術師站在『保護人的那一邊』,但是怎麼看這位學姐都是需要被保護的人。而且可能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需要。

  之後的事情就很多而且很讓人混亂了。比如他無論如何都搞不懂怎麼七海會一看到人家就吐了?那個時候學姐的臉都白了她多可憐啊!上車後七海的臉色還是很難看,路面很平穩車也高級到根本不會感到顛簸(倒是有點像在地上飛。好害怕出車禍啊!駕駛座的學長為什麼要開得這麼快呢??)但七海卻好像暈車一樣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好像一張口就要吐出來了——實際上對於和緒方梨枝一塊關在這麼狹小的車廂內,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威壓來說,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五條悟一開始還想繼續敞篷在路上跑呢。灰原說了句「學。。。長。。風好大。。。呼嚕呼嚕呼嚕」(。是被風遮蓋住的地方。呼嚕呼嚕呼嚕就是風像水一樣灌進去的地方)但他也選擇性的無視了。也不是全部無視,他有回一句「這是修煉。你自己試試看克服強風吧!」並且覺得自己實在很會關心學弟。竟然能夠抓緊每一個機會為他們創造修煉的條件!不過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他還覺得自己墨鏡後的銀發被風吹拂一定超帥!

  雖然之前擔心怎麼跑車男都是男二號啊?(銀發敗犬),但經過硝子的點撥之後他悟了!(和名字一樣,這個是笑點吧?但講給緒方梨枝聽她估計會…呃…還是算了)電視劇都很不切實際其實在現實生活中小女生們最喜歡的就是開跑車的富二代!至於什麼『畢竟很好做atm』五條悟也全部選擇性無視了。或者說為什麼只挑他一個人做atm呢說到底這還不是因為喜歡!

  他計劃過了。還做了調查。一共一百三十七本(考慮到上下冊,也可能是一百五十二本)漫畫和幾十部電影裡面跑車男敗犬的原因有以下幾種:1.車禍死了。這個不可能。就算現在有新干線全速朝他撞過來也是新干線壞掉而五條悟大人在陽光下安然無恙…不過這個說出來硝子又要吐槽『…猩猩』他和傑可不是一個類型的還是讓傑一個人擁有這個稱號好了。

  2.絕症。同理不可能。無視無視。不過梨枝那個…呃,就是說他受傷的時候她曾經很親切的幫忙過。還借出了她的移動點滴架然後那裡面的東西流進了他的身體裡面…嗯補漫畫的時候h也看了不少,所以自然而然蹦出這種對話但是這裡就打住吧。換一種說法,就是他和她體內那時候是不是同樣構造了…呃更糟糕了。直接從r1/8變成r/1/8/g。再次打住。

  就是說下次有機會裝病吧!說不定緒方梨枝同學能展現一下她的同學愛。呃真的只是期望被同學愛包圍哦?什麼『坐在病床旁邊幫他削蘋果的梨枝妹妹』這是根本沒有想過!

  敗犬的第三個原因是家裡人不允許。就是會突然出現一個穿香奈兒套裝的大嬸說「離開我兒子!給你xxx萬。」首先香奈兒套裝其實在所有品牌裡面算是性價比比較好的,每次還都是那麼幾套,干嘛不畫的更貴一點呢他母親好像一直只穿和服來著。然後計算單位是萬也很想吐槽!如果有這種購買的機會他當然會花上xx億甚至xx兆也要全部入手。這麼點錢都拿不出來的跑車男真是活該被甩。不過這裡又涉及人口買賣所以再次打住。但總之他是家主說什麼是什麼當然不會有人多嘴。

  敗犬的第四個原因…嗯放到最後就是因為它莫名其妙讓五條悟壓力最大。比車禍絕症家人反對都更恐怖的失敗理由是…因為男主角的性格太糟糕,再加上情敵a損友b女方閨蜜c的一通亂操作,最後誤會加深在一個下雨天女主角說「你一點都不會體諒人!」然後哭著跑走。

  咦?咦??

  五條悟當時看到那個的時候不知為何深有感觸。抱著枕頭連連發出這樣的聲音。順便一提結尾是女主角和一直追求她的備胎溫柔男結婚並且對著跑車男照片流眼淚。『如果不是你性格這麼xxxxx又xxxx,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光線一閃,相框中央浮現跑車男的銀發。

  「……「

  開燈進房間的夏油傑被他嚇了一跳。「悟你哭了???」但他也只是默不作聲流眼淚。順便一提因為一個人在房間總是控制不住情緒把電視啊牆啊地板啊之類的打穿,而且想要建議的時候也沒有人,所以他一般會來朋友的房間看。順便夏油傑也是這段時間養成了『在那玩意過來的時候隨便找個借口出去抽煙,等他走了再回來』但偶爾也會計劃失敗兩個人撞上。那時就是這個時候。

  最後五條悟堅稱自己沒有哭,他這麼說而且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莫名其妙覺得『為什麼這個會這麼觸動我呢?』『導演難道是莎士比亞級別的藝術家嗎?』而夏油傑只是心情很復雜的看著他。主要這部電影在網上的評價是『一百二十分鐘的mv』『明明可以搶錢非得讓你看電影』『真的有正常人會這麼說話嗎?』他真的只是為了小小報復一下隨便侵占他人宿舍的五條悟才給他看這個的啊!

  他一直把校園裡上演的。。。呃偶像劇(還沒到愛情劇的程度!進度好慢啊)當成笑話來看。夜蛾當成災難片畢竟宿舍破壞的賬單是寄到他那裡去的。硝子說「研究青春期男生(猩猩)習性」所以是半笑話半科普片。聽說高年級學姐全部在追更最新進展,她們肯定會一邊說『你也有今天啊!!『一邊把這個當成基督山伯爵復仇錄來看。

  但當時他的良心在痛了。作為高專最正義的人,他覺得不能夠再這樣子下去了!悟拜托你正常一點吧你如果是普通人都能生成三個特級咒靈了!當然這話是不能直接說的。什麼『你這樣下去真的不會犯罪嗎?』『可不要跟蹤人家然後偷拍照片哦』同理也不能說。這是個孩子。孩子(處/男),要溫柔委婉的給予他關懷…夏油傑把這些想法在腦子裡過了一圈。自認為已經得到萬無一失的話語,於是對著五條悟開口。

  「我有個醫生的聯系方式。改天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滾。」

  「哦哦好的。」

  總之當時就是這樣!五條悟到最後都不知道那部電影到底是哪裡觸動他的。他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性格有哪裡有問題。雖然到緒方梨枝之前初吻初次牽手和xxxx都在,但這只是因為他對那個不感興趣到了三四十歲再說吧。只是他不感興趣而已哦,至於別人對他嘛…反正他總是很自信的想『我這麼優秀。你們喜歡我也是人之常情。『

  全身上下都是完美的包括性格…呃或者其實以前也有一點自覺吧不過那更像是』看這人不爽。故意氣氣他』,總之在面對要獲取好感的對像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很可以的!就算不可以到了現在也不承認甚至大腦自動處理美化了認知。哎這就叫做人體的自我防護吧雖然用在這裡有點可悲就是了…總之他必不可能因此而失敗!連續三天做了相關的噩夢醒來還有點抖抖的五條悟用一貫的自信開朗克服了這種悲哀的陰暗想法。

  只是夏油傑依舊從房門細縫中看他,並且搖搖頭,發出一聲嘆息而已。那個酸精!他就是嫉妒吧!

  他都想好了,既然四個敗犬理由都和自己完全無關那接下來只要衝就可以了。要瘋狂展示自己的經濟實力(跑車)來證明自己的確是合格的有錢人的確是jk們心目中的夢中情人(atm),再加上所有電影裡都是敞篷跑車所以五條悟真的一路都是這麼開的。當然因為灰原雄已經給他做了錯誤典範所以他就不說話了。銀發被風往後吹真的很帥特意把小圓墨鏡換成了阿瑪尼的也是有價值的,但如果他一說話就是『呼嚕呼嚕呼嚕』可受不了。

  後座的灰原真的信了他的話並且一臉嚴肅也努力開始了修行。哎這孩子這麼實誠其實是做不了咒術師的吧?五條悟甚至開始有點為他擔心了。而旁邊那個金發男則一臉嚴肅的雙手環胸。對七海來說那時候反而比較好以為在酷刑一樣的冰冷寒風下他甚至沒力氣害怕。但五條悟總覺得這人之前的干嘔是吸引緒方梨枝注意力的手段。女主角不都有那種笨手笨腳把咖啡灑在總裁身上的戲碼嗎?當然不是說他是主角!他只是一個幻想成為主角的家伙而已!

  他透過後視鏡有點陰暗的看了那邊一眼。不過發現金發男沒有趁機搭話而還是一臉嚴肅的抱著手臂裝酷就放下心了。五條悟心想這種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啊有沒有看過《搭訕36計,讓你的她對你神魂顛倒》?一邊心安理得的繼續面向前方開車順便加速,讓風把自己的頭發往後面吹裝酷。

  最後中止這種暴風地獄的是緒方梨枝。

  「五條…悟同學。」她說,好像是害怕發型被吹亂一樣的用手護住頭頂,而且為了避開風和讓他聽到也朝這邊靠近了,好可愛!微微眯著眼睛說話的樣子也好可愛!

  他想,為了表現自己又踩了一腳油門。

  看到了嗎?這輛車的性能超優秀哦!

  「風太大了。」她說。伸出一直手直接按在方向盤上「快點停下來你這個白痴!「

  「哦哦好的。」

  五條悟乖乖把車頂蓋放下來了。


第74章

  超跑最出名的本來就不是耗油量低更何況是五條悟這種開車方式。他們根本沒可能一口氣開到東京的在中途就非得補充不可。普通的加油站不行那邊的人在看到車身在太陽下面反射的光彩就會吸一口氣了,一個沒折騰好那可不止是賠幾個月工資那麼簡單啊。

  「聽起來好厲害。」灰原雄說。

  「一般沒有這麼麻煩的。」梨枝的眼睛有時有光彩有時沒光彩的看著前面,在翻系統說明書。「因為這個是定制的就連讓輸油口暴/露出來都得專門的技師來做才行。說是一開始設計是為了『能在沙漠、海底、戰區自由穿梭並保證高精密性』。呃呃這麼麻煩其實車主反而會死的更快吧?」

  話說為什麼要把這個開上街??因為是定制款全球也就十幾輛用戶名單還沒滿,和五條悟放一起的就是石油國的王子了後者可能是真的需要吧。但是五條同學要這個干嘛啊?只是為了耍帥嗎?梨枝有點困惑。此時後面的車輛跟了上來,因為橫濱事件她稍微有點ptsd,就是養成了『在車上有黑色車輛朝這邊靠近,那就准備戰鬥』條件反射,尤其車上的家伙又都是□□退下來的樣子!梨枝的眉毛皺起來要反復告訴自己是五條同學的奴隸才能不出手。

  他們這麼多人也是有理由的。從一輛車上面下來了一個打扮和西裝男不太一樣的人。他蹲在後座那裡搗鼓搗鼓,那輛車也更加靠近。好像是專門跟著檢修和供油的。交通工具竟然會跟著供油的次要機…梨枝只知道有的戰鬥機會這樣。

  她心情有點復雜的望著。灰原學弟則又是哇了一聲,他好像不是那種會欽慕權勢的人只是覺得『好像在拍電影』,梨枝希望大家都把自己當成女主角但這個時候哪怕他說的不是自己她也覺得好丟臉啊!好像現在趕緊從副駕駛座下去去後面,和旁邊那人扯開關系。之前不這樣只是因為五條同學說他才不想做司機…唉這麼說著最後不還是讓學弟坐後面了?

  他現在也是半點不覺得丟臉的樣子。反而一副完全不在乎下人怎麼為自己服務的樣子望著前方。車子都不開了沒必要一直看著前面他就別這麼裝了吧??梨枝想,完全不能像五條悟一樣泰然處之。雖然欺負安吾欺負官員欺負所有看不爽的人,不過去餐廳服務員給她遞水她還是會好好說謝謝的。她沒有看著前方而是轉移注意力一樣的把視線到處轉,最後看到金發學弟身上。唔他的名字是七海來著?好像身體不太好,一直沒說話。

  梨枝在看他。而七海沒有回望她。此前梨枝查詢系統說明的時候外人能夠發現她的異樣,同學們是已經適應了但對新生來說是『她的人格瞬間被抽出,座位上只留下一個空殼,雙眼失去焦距——她的身體是容器並且在於更廣袤的地方連通』。灰原原本一直都在沒話找話說的盡可能活躍氣氛的,但那個時候也被嚇到了,睜大眼睛望著副駕駛座上面她的側影根本不敢說話了。

  這下子也可以解釋她為什麼看上去根本不擅長戰鬥,甚至到了都要隨身攜帶點滴架的程度(不過說真的這樣坐在副駕駛不違反交通法嗎?),但仍然是高專的前輩甚至會被委托迎接新生的任務,充當門面了。灰原雄簡單理解為『學姐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在某方面有特長,並且那種特長能掩蓋其他一切短板讓高專破格接受她』。他覺得可能是情報方面的。本來自己的同伴也好那位眼睛很漂亮的學長也好都很擅長這個嘛!之後聽梨枝說按理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車輛情報也是一副星星眼的樣子。

  但七海就完全不同了。此前五條說『有點探查方面的才能』但他的術式能力其實是『在他人的身上強行制造出弱點』。話雖如此在脖子上制造弱點肯定要比在頭發上制造效果好,而且因為能力是共通的所以對『隱約覺得這裡很脆弱』很敏感。高專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雖然接受了招攬但他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今天看到那位放了一天鴿子的學長的時候七海愣住了,因為不管他的言行再破天荒看起來再輕浮,他也是真的沒有從五條悟身上找到一絲破綻。而看到緒方梨枝的時候他覺得視野中有根針插了進來,好像那時他眼前的景像只是一張圖片,那根針從外面刺進圖片裡並且搖來晃去。把他的視野撕裂讓他的腦漿幾乎被攪勻讓他的眼睛痛得好像被激光照了一樣。除此之外還有下墜感和恐懼感。人體在受到過大壓力的時候就會嘔吐。當時七海也真的吐了。什麼對女生這樣很失禮和灰原想的『需要保護的病弱美少女』他是真的沒有想過。他只覺得很恐怖。

  後面上了車也是因為七海在想是不是咒術師都是這麼恐怖的。只是他以前沒有接受體系化的教育所以沒見識而已。學長也很奇怪『她『也很奇怪而且他和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交流。甚至灰原都能正常插話。七海就不禁想是不是真的只有自己過度反應而已。之後在車上也在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恐懼感。甚至五條悟把車門放下來後也沒有跳車逃跑…但他真的很想問其他兩個人根本不覺得害怕嗎?就算沒有洞察方面的咒術,作為咒術師的直覺應該也能告訴他們很不妙了吧?就像是被丟進裝了獅子的籠子裡面一樣——你們難道不會想逃走嗎?

  尤其是之後緒方梨枝和什麼東西『連通』了的時候。七海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他那時連逃跑都沒有想,只是大腦一片空白。他當時已經覺得學姐裡面完全空了,只是有什麼東西還在維持著她的生命特征而已那東西一走她不死也會殘廢。七海相信學校不會讓這樣的人來迎接新生,咒術師是個高危行業她可能是今天突發變成這樣子的——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五條悟一路正常和她說話了因為那個遲鈍跑車□□本沒發現她的不對!

  按外表來看,排除所有恐懼…七海深呼吸幾次開始打量緒方梨枝的外貌。這麼做很難因為他真的直視她都會覺得視網膜在燃燒。簡單記下了幾個面部特征值再把這些特征值在腦中還原出一張臉,他發現那是一個比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包括電影明星都要美麗的女孩子。再加上她的影子在地上透射的不是很長那身材也很矮…呃就是說嬌小。雖然是學姐但站在一起他反而像前輩,那種美麗還不具有性/誘/惑力,倒有點像某些種族的小鳥會借助外表混進外貌相似種族母鳥的窩,欺騙她們讓她們飼養自己這樣。就是又覺得『啊,真可愛,我想保護她』又覺得『不可能突然就會有這種情感吧我是不是被下了藥??恐怖』。總之她估計一直被大家寵愛著過來了。移動點滴架顯示身體不太好,那偶爾一點異常也能被解釋為這個…即便如此灰原作為新生沒發現就算了。五條悟作為她朝夕相處的同學沒發現過她的異狀也太離譜了!

  她之前就有點在意後面跟著的車輛。而且很抗拒被圍觀和拍照。七海想她(借助緒方梨枝身體的『什麼東西』)是不是想等遠離人群的時候再把他們全殺了或者俘虜。所以不想留下證據也不想有人礙事。畢竟跑車男不知道為什麼把速度飆的很高!她剛剛也真的假借開玩笑的機會把手伸向方向盤了。不管這輛車有多厲害這種速度下失控撞上護欄他們都得完蛋,她應該就是想這樣…如果成功的話『緒方梨枝』可能會死但附身在她身上的『某物』卻可以逃之夭夭。或者那東西有沒有實體還不知道呢!

  會特意盯上咒術師。厭惡普通人但如果他們真的要摻合進來也不會退避而是會把礙事的人全解決(在街上有人拍照的時候她的眼神很冰冷,那絕對是准備殺人的眼神!)。同時可以做到『附身』這種超自然事項…七海建人吸了一口氣。想到入學前得到的資料。上面有個名詞而那個就是咒術師一生都要與之為敵的存在——「咒靈?」

  啊,這孩子還是發現了嗎?

  捕捉到聲音。印像欄的某一項閃爍了一下表示印像加深同時屬性加成也變多。梨枝從系統說明裡掙脫出來,回頭對他笑笑。

  七海建人渾身冰涼。

  那是明明知道他發現了一切,但是一點都不在乎的笑容。『你就算說出來又怎麼樣呢?『她微微眯起來的眼睛裡好像蘊含著這種寓意。看五條悟一副舔狗大少爺(電視劇男二都是這樣的!現實中竟然還真的有啊)的樣子就知道他指望不上。相處了一年的同學和剛剛接上的新生誰都知道他會站在哪一邊。看昨天他放了他們一天鴿子就知道了啊。今天竟然還是兩個人一起來的。怎麼能這麼輕易就中了咒靈的美人計啊??

  不。七海搖搖頭。也可能是他還抱有普通人的思維。咒術師的世界是很瘋狂的聽說御三家的人為了爭奪權利就算是親人可能毫不在意的殺掉。更不要說是面對咒靈了。如果他現在說出來他肯定也會試探性的來一下…她覺得不會被看出來?不。如果七海都看出來了的話沒可能被點醒的高專學長會沒發現。…七海安靜下來。

  因為說了也沒用。現在是在高速行駛的跑車上啊!他的咒術反正不包括從這種強度的車禍下面保護自己。現在可以決定什麼時候挑起戰端的是她那一邊,所以她才會露出那種笑容啊…七海發現她的眼睛中寄宿著情感。之前她眼神空洞的時候他覺得很恐怖,因為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覺得『那東西』完全離開的時候緒方梨枝就會死掉只剩下一個空殼了。但是現在他的恐怖感反而更上一層樓——現在對他露出笑容的到底是什麼?

  之後連通感與正常人的感覺時時在她身上交替。灰原都出於直覺察覺到了但坐她旁邊的五條悟和沒事人一樣還在那裡看著前面擺酷!這人真的沒問題嗎其實他不是中了美人計,而是單純就是傻吧??汽車沒油停下來的時候七海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倒霉卷進這件事情,但這下子不用擔心車禍,下車後趁機告訴學長讓他定奪吧。不管怎麼說他也比自己有經驗。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五條悟根本沒下車!而且竟然就是雙手環胸在那裡擺pose。就像緒方梨枝說的普通加油站根本處理不了這種情況,他不下車到底是准備干嘛啊?那模樣和經濟雜志上的成功人士差不多,只不過比他們帥多了…但現在的七海根本沒空欣賞只是很煩躁。他是准備等下打個電話叫直升機過來把這輛車拉走嗎?一瞬間腦海中已經浮現了自己、灰原、『她』一起坐在車裡而車被繩子吊在空中的樣子。在陸地上就已經很害怕出車禍了而一旦發生空難生還率只會更低。尤其是想到五條悟到了那個時候肯定也還是一副深沉的雙手抱胸樣子裝比。他就已經連恐懼都沒有了只是從心頭生起一種無力感。

  退學算了。

  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前輩啊??

  不過他所設想的場面沒有發生。主要是五條現在目光只在『跑車裝比』上面還沒有擴展到天上!而且因為他第一次見面就被緒方梨枝從天上打下來了..就,呃,在耍帥方面上對於上天有點抗拒。最後是有車輛從後面靠近還有技師專門過來處理並且加油。七海當時坐在後座上望著這一幕。剛剛升騰的無力感無限膨脹開來——但到最後甚至有點尊敬的感覺。

  不管是把這種跑車開上路也好、白毛戴墨鏡一身高定臉上就寫著『看出來了沒?老子是超級有錢人』也好、叫保鏢阻隔人群不去打擾自己追的女孩子、現在還跟開戰鬥機一樣全程帶著換油車!此前七海是處於生死危機中才沒有力氣吐槽『這是什麼大少爺作風啊』。他雖然小小年紀一頭金發但那是天生的,和學長張揚的白毛不一樣,他的性格也偏向內斂,不喜歡這種張揚的作風。當時如果有的選他並不想在所有人的圍觀下上這輛車!但大少爺到這種程度,電影都不會這麼拍的因為預算不夠,他已經生起一種尊敬感了。

  這個人。他從後面看五條悟的側臉。這個角度看他尤其像希腊神祇的大理石雕像(而且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就是特別開放。一點都不像教會一樣推崇禁欲,只推崇『神也要有人類的感情』,根本不避諱生/殖/器的那種。宙斯吧他猜)太陽的照耀下他的每一寸五官都帥得好像在發光,總之就是自信、張揚、老子就是帥!七海想該不會他活到現在根本沒覺得羞恥過?

  在五條悟這種作風下甚至連『緒方梨枝』都有點退卻了,把身體微微縮到一邊一副不想和他扯上關系的樣子。唉雖然用了女孩子的身體甚至施展了美人計,不過『她』應該也沒見過這種的吧…畢竟就算高級咒靈有接近人類的智商,但還是很單純。

  唉。鄉下(被騙可憐)咒靈。

  七海不禁對她多了一點憐憫。這個放在電視劇裡面。就是大少爺一擲千金准備追求貧窮清純女學生。很快就會快進到『我對你失去興趣了』。而就算能兩情相悅也會有『給你xx萬離開我兒子』的劇情。總之就是女主角虐身虐心很慘很慘。啊…不過考慮到一方是咒靈。很可能會從電視劇變成恐怖片就是了。

  但如果再想的深一點。考慮到原來的緒方梨枝。一位身體虛弱面色蒼白甚至都到隨身打點滴的程度的女孩子面對這種攻勢…那還是別想了他怕再想下去會忍不住報警。

  跑車休整完畢。七海的想法很快被拉回正軌。期間就連那些黑西裝都朝緒方梨枝的方向看了很多眼,而五條悟竟然還是完全沒有察覺的樣子。不是吧好歹是御三家的成員,怎麼會遲鈍到這種程度?聽說五條家還有一個『神子』能力是『六眼』,聽名字就知道是洞察萬物有如神明的類型,六眼也在高專就讀,七海不禁想如果是他來接新生就好了。他一定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不對勁…話說是不是五條悟被趕來做這種迎接任務就是因為實在太遲鈍了所以在家族裡面地位很低只能擔當跑腿啊?但他身上完全沒有破綻也很強。應該只是咒術方向和五條家不一樣吧。

  七海決定要在接下來的旅途上盡可能不引起注意的向後面傳遞信息。他們基本都是普通人,但也在五條家任職。肯定有辦法應付或者至少也能傳遞信息。如果能讓六眼過來營救他們就好了畢竟聽說他還是『最強』,但就算不能只要能把『緒方梨枝』嚇退也可以!

  就這麼想的時候緒方梨枝坐起來。五條悟在哼著歌很開心的樣子踩油門。他明明一路都在高定奢侈風耍帥的但那樣好像只是個普通的男孩子。汽車發動的過程中梨枝有點在意的把手放在車門上,望著後面的黑色車輛「一定要他們跟上來嗎?」

  「……!」七海建人渾身僵直。

  來了!就在這裡等著呢!

  五條悟好像也察覺到不太對,轉過頭問她『怎麼了嗎?』,電視劇裡面二世祖面對這種問題都會很不爽,你算老幾敢來叫我做事?但五條悟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眼睛睜大望著她的樣子甚至有點藍眼白毛貓的乖順意味,感覺緒方梨枝說什麼他就會照做…天啊雖然七海也很奇怪他怎麼突然崩人設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但他寧願五條悟和之前面對他們兩個的時候一樣不聽人話。舔狗尤其是舔咒靈是沒有前途的啊!

  「唔。」梨枝說。「主要是可能會不小心全弄壞。」

  「……「這就算是圖窮匕見了。七海微微把身體彎起來,這樣到時候他們打起來他也能夠有效減少受傷害面積,雖然沒什麼用但總比不做好。他一邊還按著灰原的後背讓他也保持同樣姿勢,結果灰原竟然咦了一聲還問「七海你是不舒服嗎?」那個白痴!

  緒方梨枝又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就是赤/裸/裸評估的視線,好像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堆數據。七海感覺自己的心思全部都被看透了,一瞬間連心跳都幾乎停止。但緒方梨枝好像完全不在乎,她肯定覺得那些陰謀沒什麼大不了,就又轉回頭了。

  聽到新生說『生病』了梨枝有點緊張來著。主要她可以幫忙治療並且這樣就算完成了一個任務吧。會有獎勵還可以得到金發學弟的好感度,但看了看發現狀態沒有什麼不對。梨枝就放棄了。

  不過自己看他的時候他渾身都僵硬了誒。是完全不習慣和女孩子接觸嗎?好蠢好想笑…但這麼一說莫非梨枝妹妹從十一歲開始就有了讓男人渾身僵硬忘記語言的能力??這麼了不起的嗎我長大一定會是禍國妖姬吧!她不禁有點興奮。同時想他一定徹底對成熟大姐姐(學姐緒方梨枝)著迷了吧。哎呀真是讓人不好意思但好感度也增加了(就算是隱藏數值她看不到,也從另一種意義上面看出來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七海之前覺得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沒可能不打架吧??並且就算灰原差點把他害死,也還是很有同學愛的把他的背也跟著一起按了下去。傻不是他的錯,作為咒術師不就是應該拯救這些啥比…這些無知的群眾嗎。但五條悟好像無知程度更上一層樓。灰原都會看眼色的乖乖閉嘴了而他真的到現在還沒發現有不對!聽緒方梨枝說要把他的下屬『不小心全弄壞。』他也只是誒了一聲,七海心想要打了要打了,剛閉上眼睛准備迎接衝擊,就聽見五條悟附身過去,問她「你之前做任務的時候面對過這種敵人嗎?」

  「真可憐。坐在車上都會被攻擊…」他的聲音略帶憂郁。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你崩人設了吧而且你在這裡裝什麼情聖啊????

  七海愣了。他知道自己要迎接衝擊但只以為是物理的或者咒力的,但怎麼樣都沒想到是精神上的。而且說真的有點想吐正常世界裡面原來真的有人這麼說話的嗎?他對面的『緒方梨枝』都愣了,只是發出誒誒?的聲音因為這真的是一見面就對她說『你退學吧』的五條悟同學說的話嗎?而灰原被按著還是咦了一聲。七海反正摻合不進前面的事情,現在也覺得要毀滅就毀滅吧,就很自暴自棄的問旁邊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正常人(只是有點傻),「怎麼了嗎?」

  「那句話有點耳熟…」灰原說。「就是「真可憐。坐在車上都會被攻擊…」那句。」

  他好像在哪個名字很恐怖(封/建少爺的甜蜜陷阱·愛心愛心愛心這種名字會出現在院線本身就夠恐怖了),男主角是跑車男最後黨爭失敗變成銀發敗犬的電影裡看過。


第75章

  「那句話有點耳熟…」灰原說。「就是「真可憐。坐在車上都會被攻擊…」那句。」

  他好像在哪個名字很恐怖(□□少爺的甜蜜陷阱·愛心愛心愛心這種名字會出現在院線本身就夠恐怖了!),男主角是跑車男最後黨爭失敗變成銀發敗犬的電影裡看過。

  快閉嘴吧他還惟妙惟肖的模仿了那種語氣,現在別說『緒方梨枝『,就連五條悟都朝這邊投來了死亡視線。他真覺得這樣下去他們沒死在咒靈手上就會被學長手刃了…而灰原還是一臉天然。不是,他是真的不覺得那是挑釁嗎?

  灰原的確不覺得。

  因為那並不是『在學長追女人說出油膩情話的時候,陰陽怪氣模仿嘲諷』,而是對另一句話的模仿——事實上,五條悟也是那一句話的模仿者才對。

  「之前和妹妹去看過電影。」他說。並且一臉正常的說出了xxxxxx(一個土到家,光是聽著都覺得精神被污染了的名字)「最後的結局是跑車男在戀愛戰爭中失敗(五條悟投來的死亡視線加倍)女主角懷有身孕嫁給了別人…唔結局很美好我還哭了來著。(死亡視線再次加倍。『哪裡美好了??』隱約傳來低語)」七海想估計是電影裡鬥敗的跑車男怨靈作祟導致他產生幻聽吧。

  「裡面有一句台詞就是這個。」灰原面色如常,放出了最後一個炸彈。「就是「真可憐。坐在車上都會被攻擊…」

  「學長你原來也是那部電影的粉絲嗎?」這個天然系(恐/怖/分/子),帶著一點好奇問。

  此時緒方梨枝已經轉回了視線,一臉『呃原來是用台詞敷衍我嗎?』的表情。看著五條悟。

  後者在她的視線下很快被嚇得渾身僵硬。沒有出息的男人,七海想,就算再怎麼為了女孩子神魂顛倒這也太過頭了,更何況那個咒靈好像不太明白人類之間的情感,她只是順著氣氛來而已,覺得『這樣子做的話,能讓這個人更加困擾』...怎麼感覺比起咒靈更加像小惡魔?莫非整個車上除了五條悟那個白痴和他這個只是圍觀就會胃痛的受害者之外,剩下兩個都是會一臉天然的去迫害別人的類型嗎?

  最後五條悟支支吾吾的也還是沒有說出來,只說全部都是發自真心的。他可能是想要借機表白吧,灰原倒是露出了感動的神色,但梨枝卻根本沒有接收到。而且...天啊會把那種偶像劇劇情'發自真心'銘記,這個人還不如一開始就閉嘴呢,七海對他的鄙視更上一層樓。

  梨枝看著後面的車子。不想被跟著一部分是因為會不小心把它們弄壞,之前的橫濱飛車戰的確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還有另外一部分是因為「那些人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梨枝說。

  教主傑事件後,梨枝有了宗教戰爭的buff,能夠通過別人的印像來獲取稱號增強自己,在昨天對阪口安吾的神啟儀式之後,她還開啟了信仰這個隱藏數值,就做的更加如魚得水。然而自從那些車輛跟在後面以來,就源源不斷的朝她傳輸魔女、禍國妖姬、狐狸精之類的稱呼。基本上除了最後一個,梨枝都當成是很酷的外號收下了。並且很可能就連最後一個,她把三個稱號綜合起來也可以合成一個稱號【玉藻前】或者蘇妲己,也算是好事吧。

  但是在五條悟做的太過頭的那兩次中,尤其是借由修整車輛的空隙,他們看見了兩個人的互動之後。對她的評價漸漸的變成了軟飯女、欺騙深閨少爺的誘拐犯。還時不時從後面傳來『以後她一定會又家/暴又出/軌吧?可憐的少爺!』、『一定要防止她生米煮成熟飯』、『是不是差不多應該給少爺進行性/教/育了?』的竊竊私語。這樣子梨枝就有一點不能忍了。

  不過她最後沒有把那些人殺掉,也是因為他們還是很關心五條悟同學的,尤其是最後一個性/教/育...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都是高中生了他卻什麼都不懂。聽硝子說過這個人以前還相信送子鳥...不過在緒方梨枝拿這件事情去嘲笑他,問他『孩子是怎麼做出來的啊?』的時候他就瞬間臉爆紅,然後就逃走了。

  難怪下人們會這麼擔心他。

  五條悟同學很強,但其他方面全都很讓人擔心。「總之你讓他們走開。」梨枝說。這下子輪到她用有點憂愁的眼神望著那邊,差不多就是這樣子下去要怎麼辦啊的眼神,「真可憐。」梨枝是真的說出來了的。但是和剛剛五條的感覺不一樣,這個女孩子明明很年幼,但身上總洋溢著一種...有點像是神性,又有點像是母性的奇特氛圍,在那一種氛圍下面就連七海都暫時放下了敵意,並因為這一種『無法生起敵對意識』的狀況而更加警惕了起來。覺得自己吸入了類似於魅惑氣體的咒力。

  而在她對面的五條悟就更不用說了,當下就連連點頭,然後又往後面一個揮手。後面的那些車輛乖乖的停在路邊和他們拉開距離。跑車開的很快,在後面的車輛快要脫離視線的時候,車上下來了幾個黑西裝,他們全部站在原地望著這邊。即便隔著墨鏡七海都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復雜情感。好像這一去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一樣。至於嗎?就算是拍大河劇那些家臣都不至於這樣啊。

  而這種時候梨枝卻陷入了異常的沉默,她的眼神瞬間冷淡下來,現在後面傳遞來的那種『竟然專門把我們支開。』『一定是要趁機對少爺做不好的事情了!』『少爺的貞操啊!神子在五十歲之前是不能夠有性/生/活吧??』意念倒是異常加倍了。

  「一群白痴。」梨枝說。

  坐在後座的兩名學弟都繃緊了身體。一個覺得學姐是在說自己,並且已經准備好了,聆聽她的訓導。另一個覺得咒靈這麼快就要借機發作了嗎?五條悟完全沒有搞懂怎麼眼神的溫度差一下子就這麼大了!但還是乖乖的望著她。梨枝看了一下他,嘆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不包括你在內。」她這麼做的時候倒是沒有像對阪口安吾一樣把他的腦袋當成操縱杆晃來晃去,手在湊上去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變得挺溫柔的...可能是因為五條悟同學的腦子已經夠奇怪了,沒有必要再讓他更奇怪了吧。

  後者在被摸到的時候一臉迷茫,迷茫中又帶著一點爽,唉,可能這就是男人吧。完全條件反射。在她的手縮回去之後倒是終於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變成遺憾。

  這人為什麼要遺憾呢?他的人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七海已經完全搞不明白了。說囂張大少爺又不太對,說前輩他死活不承認,就算咒術界是一個大染缸,如果他以後要變成這樣子,他還不如自/殺。啥比感覺也不是這麼啥比...主要是他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弱點,而且總覺得現在就算撲上去自己也會被秒殺,那七海豈不是比啥比還...

  到現在為止倒是看出來了他極力想在緒方梨枝面前耍酷與炫耀,猶如開屏的孔雀。他看著窗外高速掠過的風景,路邊枝頭的樹葉間也夾雜著白色的花苞。也到了動物的求偶期了嗎?

  車子繼續向前開,工作日的這一條公路上面並沒有什麼人。梨枝聽著除了引擎聲之外那一種熟悉的滴答滴答的聲音,她也跟這東西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了,甚至自己都有積極使用這東西把別人逼入絕境的經驗。一上車就發現了它的存在,但是也並不覺得奇怪——五條悟同學干什麼她都不會覺得奇怪了現在!

  但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作為前輩指點他一下?說不定能夠觸發新的任務。

  嘻嘻,今天是作為學姐的大豐收。

  」順便問一下,五條悟同學。」「嗯?」

  這輛車說是可以在海底、沙漠、戰區裡面穿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把它開上路啦,但是感覺你很認真。真的像是戰鬥機一樣專門有跟在後面為你加油的車子。」她這麼說,「那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模擬呢?」

  「更多的模擬?」五條悟重復一次。

  哎呀,這家伙,竟然在她的面前裝傻,難道是要等之後爆炸了再給大家一個驚喜嗎?但是不好意思啊,梨枝喜歡自己裝逼,但根本不喜歡去配合別人裝逼,所以她笑眯眯地揭穿了謎底。「就是說你都專門模仿了超高速的刺激感和戰鬥機隊列一樣的戰術,那麼在為了貼合和在戰區中穿梭的本意,你是不是還在這上面裝了炸彈啊?」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她的語氣非常篤定。雖然具體型號什麼的不清楚,但是光憑直覺就知道它一爆炸起來絕對能夠把大家都炸上天。梨枝當然不覺得他是准備在這裡把大家都殺掉,可能五條同學是開發出了能夠給復數人物使用的無下限。到時候炸彈爆炸而大家都毫發無傷——不過新生可能會嚇一跳。

  這家伙,雖然說學長學姐都會給新生一點下馬威,不過他也做得太過分了,果然是童心未泯嗎?

  五條悟卻在這個時候搖了搖頭,「沒有啊。」

  「誒。」這下子輪到梨枝發愣了。

  #

  「順便再問一下。」梨枝的聲音有點遲疑,她簡單描述了炸彈的威力,搞不懂構造,但是聽聲音和嗅到氣味、感覺重量就差不多知道火藥的種類構成和用量多少了。「你有什麼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面保護普通人類的方法嗎?」

  五條悟再次搖了搖頭。

  「收回前面的話。」緒方梨枝說。「沒有例外,你也是一個白痴。」

  七海覺得大家彼此彼此。什麼樣的人才會裝有炸彈的車子運行將近一小時,甚至經過了鬧市區之後才說出那一句『你是不是還在這上面裝了炸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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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順便再問一下。」梨枝的聲音有點遲疑,她簡單描述了炸彈的威力,搞不懂構造,但是聽聲音和嗅到氣味、感覺重量就差不多知道火藥的種類構成和用量多少了。「你有什麼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面保護普通人類的方法嗎?」

  五條悟再次搖了搖頭。

  「收回前面的話。」緒方梨枝說。「沒有例外,你也是一個白痴。」

  七海覺得大家彼此彼此。什麼樣的人才會裝有炸彈的車子運行將近一小時,甚至經過了鬧市區之後才說出那一句『你是不是還在這上面裝了炸彈啊?』

  就算是演技也太假了吧??

  接下來汽車繼續向前開,正常來說這種時候應該會在路邊停下來的,但是他的腳剛剛抬起來,梨枝的眼睛就失去了焦距,幾秒鐘恢復焦距的時候告訴他不要這麼做,這輛車是速度一旦慢下來兩次就會爆炸的類型,五條悟之前又開得很快,現在在儀表板上面指針還能夠前進的地方已經沒有多少了,再往前他們會違反所有的交通限速法規,但是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

  唯一幸運的是這條路一直都是直路,並且路上沒有什麼人,梨枝接到了任務。她的眼睛往後面掃了一下,五條悟表現得好像半點都不在乎,他當然無所謂,無下限又不是開玩笑的,梨枝自己用金屬也差不多可以,實在不行還能夠在爆炸的一瞬間借著火焰的氣浪往前飛,就連古時候街頭藝人都能夠做到把手插進鐵鍋裡面再抽出來而毫發無傷呢,梨枝怎麼可能會做不到。

  但後面坐著兩個學弟,梨枝的眼睛掃過他們兩個。七海之前對自己的評估是無法在車禍中幸存,更不要說車上還裝有炸彈了。現在他覺得咒靈也好什麼樣都好,整個世界干脆毀滅吧。

  怎麼能夠剛剛出現了一個咒靈,現在又來一個炸彈,至少可以確定炸彈不是去緒方梨枝搞的,她要殺人的話根本沒有這麼麻煩,而且在鬧市區有人的時候引爆傷害還會比較大呢。

  「總之先讓你們兩個活下去吧。」梨枝的聲音有點厭倦。

  是否可以讓他們兩個在這裡跳車?

  一開始提出這個設想的竟然是灰原。她看了他一眼。說「我有在考慮。但是。」一邊隨便把車上的什麼東西丟出去。那是一個擺件,看起來很醜其實是前衛藝術品,面板上價值幾十萬美元呢。但梨枝也半點都不在乎的丟出去。它在空中的時候七海突然察覺到不對,幾乎想要從座位上站起來。「你身上還捆著安全帶呢干嘛這麼亂來。」梨枝說。她身旁竄出一到銀光,銀光的尖端很快觸到了空中的擺件。然後把它給抽回來。剛剛七海察覺到的不對其實就是座位變熱了,但是等到擺件回到原來的位置——或多不少的有一點偏移之後,熱感逐漸消散。梨枝跟他們解釋「重量減少1kg以上超過30秒就會爆炸了,不過在30秒內就只提升溫度而已。」「是爆炸的准備嗎?」灰原問。「不需要准備吧?一瞬間的事情。」梨枝對於這個倒是非常的有發言權,「應該說是警告。」

  「警告...」灰原說。

  「現在你們沒有辦法下車了。30秒你們沒法逃出爆炸的範圍,我當然也可以用更快的速度丟你們,不過那樣子的話你們有辦法落地嗎?」梨枝問,看了一眼他們的表情,然後自己搖了搖頭說「沒有辦法吧。」

  這家伙...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是格外的氣人啊。都到了現在這種程度,在她徹底翻臉之前,自己看起來或多或少可以受到咒靈的支援,七海也安靜下來了。但他自己也覺得這種行為非常的沒有骨氣。

  而灰原就這之前重復的那一個詞語提出了問題,他說「為什麼會發出警告呢?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不論是混進五條學長的家臣隊列中,還是在護衛隊的重重阻攔下面,往車上添加炸彈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吧,會這麼做就證明他們很想要傷害五條學長,那一上來就讓炸彈爆炸不好嗎?為什麼還要給予警告?」

  「嗯,你挺聰明的嘛。」梨枝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現在是三個人裡面,只有灰原脫離了白痴的身份。

  「你們也看得出來,這裡會受到傷害的只有你們兩個人而已。」她不僅僅是對於同學和一見面就嘔吐的學弟,甚至對一直很崇拜自己的黑發也毫不留情,灰原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失落的點點頭,說「我以後會努力的。」「只是努力可不行。沒有天賦(屬性)的話就全完蛋了,我一開始過來學校也是聽說這裡全部都是天才呢,怎麼現在感覺什麼人都可以入學了。」

  她真的越說越過分了,七海想。漫畫裡這個時候就會出現灰原捏著拳頭的特寫,然後在幾十話之後再來一句莫欺少年窮吧,但灰原卻只是靜靜的在旁邊聽著,比之前的每一個時刻都顯得認真

  「但是如果之後還想要努力來彌補不足的話,那麼你這次就得努力活下去。」

  還是挺刻薄的,不過這應該也就是她鼓勵人的方法吧。

  「想要靠這一招去殺傷我們是行不通的。但是車速減慢這一點沒有任何的提示,如果在鬧市區裡面放慢了兩次速度的話...到現在為止沒有出事故真的只是因為運氣好而已。汽車在那裡爆炸會殺傷大量的人,你們既然已經在高專就讀,那麼也簽過協議了吧,知道咒術界的隱秘原則嗎?」

  兩個人都點了點頭,七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點頭,大概是被這一種老師的氣場吸引了吧。

  「知道了的話就方便了,我們現在知道是被咒術師的敵人鎖定攻擊了,但是其他人可不會這麼想,而且也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們解釋。」

  「說起來炸彈安排的位置很巧妙啊。」她又開始對明明正常人完全不應該理解的事情采取「順口一提」的態度了,一邊說梨枝一邊在全速運轉的車子上面探頭出去,兩人都捏了把汗,如果迎面有一輛車開過來,那麼她就真的要字面意思的分為兩半了,但是梨枝卻半點不在意的樣子,她的銀發在空中劃過了漂亮的弧線,再抬起來的時候,就軟軟的垂在臉頰旁邊。

  「檢查了一下炸彈位置。」她說,但是很難想像這種速度下,周邊又全是高速掠過的風。要怎麼看見。說到底炸彈本來就不可能放在能夠從外殼看到的位置啊。但是她的眼睛在背對太陽的時候,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看來是相關的咒術。

  「是新品。」梨枝的語氣有一點感慨。「粘著的也是容易發生故障的零件,爆炸之後會完全跟車子燒結在一起,到時候大家也只會以為是車子發生了故障而已吧,去追究廠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本來就是全球只有幾十輛的定制款...而你又專門為這個提了一大堆的要求。」

  梨枝看了看他,五條悟則朝天上看,表示自己真的完全無辜。「正常來說這種車上路應該申請很嚴格的牌照吧,如果不把設計圖紙之類的交上去,再重重審核,是怎麼給你發下來的?」

  「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五條悟的回答相當簡單,七海完全傻眼地嘆了一口氣,但是梨枝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自己好像也是會隨便使喚人的類型。只是說「確定炸彈不是你裝的的話。那之後就要求別人幫你解釋好了。這種都是要簽一大堆合同的吧,幾千萬美元呢。」

  這麼說了之後五條悟卻陷入了異常的沉默,差不多也就是幾秒鐘而已,但是這幾秒鐘對於他和緒方梨枝之間就有一點太長了,這家伙之前一直都是一副舔狗模樣的呢,梨枝眨了眨眼睛,問「設計師那邊你也要求保密了?」

  「簽了合同。」他有點尷尬,說了之前梨枝偶然提到的一個詞語「向外界透露消息就要賠償數十萬美元。」

  「還蠻貴的。」梨枝比較實事求是,政治家給她的獻金也就夠做幾百次這種事情。「畢竟是兩億美元的生意。」五條悟的說法又直接把梨枝的價格往上提了一個度。梨枝咦了一聲,而灰原在後面已經圈圈眼了,只是想問「入學的時候有聽過因為咒術師很稀少任務也很重要,所以薪酬會比較高,但是真的會高到這種程度嗎?就算只是幾百人的小圈子,這樣子真的不會造成通貨膨脹嗎」

  「你說出來了。」七海說。

  「通貨膨脹這個詞都知道啊,了不起了不起。」梨枝面對他的時候又是一副麻辣女教師的樣子。「不過這種基本上都是心裡話的來著。」

  「......」竟然會被這種人吐槽,灰原真的已經沒有救了吧,七海想。

  「但是我自己以前也經常喜歡把心裡話說出來,看來我們真的很像呢」梨枝無惡意的笑笑。

  「還有我並不是因為做任務才變得有錢的。」五條悟趕緊糾正,對於女生來說,打工人和躺在家裡就能財務自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咒術師又是一個更新換代超級快的職業,再這樣子下去,她豈不是要擔心五條悟有中年危機,就是有妻有子還不起房貸,只能跳/樓的那種。

  「哦,五條悟同學是因為家裡面就很有錢。」梨枝幫忙補充。這樣就更加不學無術富二代了,七海朝那邊看過去,他特地插進來這麼一句話,其實也是因為有一點嫉妒灰原吧,感覺梨枝對他有另眼相待的意思,五條悟就緊張起來了,而且開頭竟然是什麼「還有」。明明緒方梨枝的上一句和下一句根本扯不上關系吧「他就是想要顯示自己和她關系很親近而已...感覺自己看見了自己根本就不想窺伺的青春期男生的內心,我再過一年也會變成這樣子嗎?七海的心情很復雜。而梨枝說「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到時候輿論壓力就會朝五條悟同學...准確來說是五條家來了。」

  能夠賺那麼多的錢當然不全靠咒術界。七海記得自己隱約聽過,哪個大財閥或是內務省的有名官員是姓這個。

  「以前的敵人們基本不干這一套,你最近得罪了什麼這樣子的敵人嗎?」

  「最近好像殺了很多奇怪的爺爺。」五條悟思索了一會,最後只是吐出了這麼一句話。殺了...七海決定努力無視這一個詞,而灰原則是對「爺爺」很在意。

  「好新奇的稱呼。」

  「......」五條稍微安靜了一下。之後好像是為了裝不良一樣改換了自己的詞彙,「殺了很多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卻死活不肯讓位的人。」

  「你的定語太長了,而且這個好像經常在電視劇裡看見,是台詞嗎?」

  從這裡能夠看出來他經受過相當程度的幾乎像是無菌室一樣的教育。「對於討厭的人可以罵得更大聲嘛。」梨枝說。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嘴巴開合之間只是做口型而已,七海就瞳孔收縮,覺得自己聽到了根本沒有聽過,但是不知為何每一個都無比貼切的詞彙,他的腦袋幾乎已經被髒話洗禮了。而梨枝則適時的閉嘴。

  游戲的未成年系統似乎把她的髒話全部都給消音了,明明都是難得從以前學校積攢起來的呢,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希望說給那些欺負自己的人聽聽看。她說「總之這樣子就麻煩了,說是不能減緩速度兩次...剛剛停車加油就已經花掉了一次了,而且耗油也耗得很快吧,還能夠開多久?」

  五條悟看了看儀表盤,說40分鐘。他此前已經把速度開到最快了,也不可能再慢下來。梨枝卻沒有在這一點上指責他的意思,她只是看著前方,在前方300米的地方有一個岔路口,正前面是堂皇的大道,一路可以開到市區去。雖然有波及群眾的可能,但也可以在那裡尋求援助。

  可是梨枝並沒有選擇那個。

  她指了指旁邊的岔路。說「開到那裡去。」

  七海愣了一下,因為岔路的前方是倒塌了的橋梁,橋梁下面就直接是深淵,還有一個提示危險的牌子,但五條悟半點沒有遲疑的打了方向盤。

  作為累贅,七海也不能說太多。只是在路過那個提示前方有懸崖的招牌的時候皺了皺眉,而梨枝恰恰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口,她說「為什麼要這麼復雜的搞出這一輛車?不是這樣子的話也沒必要現在這麼麻煩了。」

  她這麼說,一臉無所謂的扭頭看著窗外。聽起來是抱怨的話語,卻有什麼很別扭的地方,如果此時五條悟順著她的語氣道歉的話,緒方梨枝可能才會生氣。

  五條悟肯定完全沒有察覺她的想法,七海想。他在根本不該敏感的時候很敏感,而應該察覺的時候,卻只是看著前面高速掠過的風景,一心一意往前面根本看不出生還可能的斷崖飛馳。

  他說「因為是超級秘密作戰。」

  超級秘密作戰...七海想。竟然這麼形容追女孩子的嗎?

  梨枝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

  然後她從座位上站起來。

  恰恰就是這個時候,五條悟從方向盤上面抽手去按了旁邊的一個按鈕,車頂蓋緩緩打開,光順著縫隙傾瀉下來,並且傾灑的越來越多。緒方梨枝的整個身影都被照亮,她美麗得猶如女神。

  她的手撩起了額前的發絲,眼睛直視著前方。「那就讓你把這個作戰道具給保留下來吧。」

  「後座的學弟(任務)是一回事,我也不會讓這輛車被弄壞的。」她說。

  距離斷崖還有20米。


第77章

  感覺她並沒有做什麼。

  車子往前開,臨到懸崖五條悟非但沒停下來竟然還踩油門了。緒方梨枝腳邊有金屬一路順著車門流淌出去,一直流到地上,制作出了一個向上的小斜坡。

  順著斜坡往上,車子真的像是電影裡面的一樣飛越了懸崖,但是灰原和七海沒有跟著一起飛越,從她腳邊流淌出來的金屬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制造斜坡的同時鑽到後座把兩個人丟了下去——丟下了至少有百米深的懸崖。

  自由落體的時候,七海臉上其實沒有什麼表情,他覺得哀莫大於心死一個詞就已經足夠形容了,在旁邊的灰原臉上倒是帶著笑容,兩個人的腰間系著一條金屬帶子,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東西逐漸取代了他們的衣服,開始包裹越來越多的身體面積。金屬和衣服的纖維原來能夠同化的嗎?不過咒術高專的制服本來就說參入了什麼防彈金屬纖維之類的,七海現在腦子裡面轉著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而灰原很興奮的和他說「簡直像是蹦極一樣。」「嗯,是嗎?」七海說,想到底怎樣才能夠這麼積極的思考呢?蹦極的話那根帶子你確定能夠保護住自己,但是現在金屬完全是隨著他們的下落而放長,根本沒有減緩他們下落趨勢的樣子。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懸崖的最下方不是地面,而是河流,但是從這麼高的高度掉下去,就算是河面也會硬的像是鋼鐵一樣。同時七海竟然開始擔心還在車上的那兩個人,理論上重量減少一斤,車子就會在30秒後爆炸,現在直接少了兩個人...那裡真的還好嗎?

  其實真的還好。

  緒方梨枝雙腿分開站在座位上,一根手指刺進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向下劃。

  她的皮膚光是目測就會被形容為吹彈可破,而且現在也真的破掉了,裡面倒是沒露出肌肉組織和脂肪之類的,只像是裝血的袋子一樣,有紅色的東西流了出來。

  那液體流出來的時候,甚至不會弄髒她的衣服,就這麼源源不斷的流淌到她腳邊,再順著真皮座椅往下,很快就把車廂淹沒了1/3。

  「這下重量應該夠了。」梨枝說。還是墨的時候只是單純的顏色,但是被重新孕育成紅之後,可以適量的更改一點生物的特性,包括質量。總覺得這個已經違反物理定律了,不過反正也只是游戲裡的物理引擎,不用在意太多。

  車子只能夠減速兩次,已經用掉一次機會了,所以剛剛在懸崖那裡就沒有停車。現在梨枝也不准備讓他放慢速度,她站起來就是為了要從打開的車廂裡面爬出去,五條悟一邊把手放在方向盤上面,一邊有點擔心地往旁邊看了一眼,但是梨枝卻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並且因為她只穿了一條上衣,所以在一條腿伸到車門那裡的時候,衣服會隨著往上,露出大腿。

  五條悟睜大眼睛看著那裡。

  那個瞬間他腦子裡面肯定什麼都沒想,要不然就直接是看到了宇宙大爆炸吧,反正之後就猛地轉過頭去,而且又在那猛踩油門。

  速度都已經飆到最大了,還要踩油門干什麼呢,而且「就算不太在意,你也不要這麼謀殺我嘛。」梨枝一邊說,一邊真的是在全速行駛的跑車上面爬了下去。她只用足尖勾著車內,身體完全探出去,把手伸出來,指尖時不時的探出金屬來同化掉一部分的車身給她讓出通路,讓她看到在車體內部的炸彈。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身旁刮過的風幾乎都可以讓人昏厥,梨枝把炸彈拆了下來。

  這時候七海他們還沒有落到底呢。

  「我真的很厲害。」梨枝說,同時看了一眼任務欄,要求是拆除炸彈,保證七海和灰原不受重傷。還有隱藏的任務是保證這輛車不受到損害。七海和灰原雖然是累贅,但是在這裡也作為被征召的NPC,所以現在她能夠對他們提三個要求,在游戲裡面對副官提的要求,除了上交全部財產和做炮灰之外,還有一個最基本的——「回到我的身邊。」(召喚回城)

  七海往下落的時候已經在寫遺書了,同時閉著眼睛,因為風讓他的整個臉都很痛,像是被人不斷地隔著枕頭痛揍。但是下一秒鐘透過眼皮照射進來的光線有所變化,而且身下多了一點沉甸甸的感覺。

  總算不再往下掉了。

  七海過了一會才睜開眼睛,面前依舊是飛速高馳的風景,他覺得了不起的就是五條不管是被裝上炸彈的時候,還是把炸彈拆下來了之後,都沒有放慢速度,正常來說,在那經歷了那種根本停不下來,一不小心就會出車禍或者大爆炸的幾分鐘以後,都會變得慢起來的不是嗎?

  在旁邊的緒方梨枝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反復地拽著自己衣服的下擺,好像想要把它拉得更長一點。蓋住大腿。

  他原本以為那個是東京女生的時尚之類的,現在看起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但干嘛要突然現在才在意啊?

  他這麼想,梨枝往後看了一眼,明明是她做的,她看起來卻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哇,真的回來了。」她小聲地說。

  「呃...先感謝你的營救,然後再問一下,如果沒有回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也是第一次實驗這個功能。」梨枝說,把開發出來的新咒術說成游戲新功能上線一樣「原本是想如果失敗的話,就用金屬把你們拽回來的,算是一種保險,保險。」

  她這麼說,笑眯眯的,而此時七海感覺到身體上的冰冷感逐漸退散,原本已經同化到他領口處的金屬縮了回來,最終化作他胸前的一個小銀點,然後像彈珠一樣滾落到地上,回到緒方梨枝的腳邊,再像一道光線一樣貼上她的腿,藏進她裙子的陰影裡面,消失不見了。

  那個衣服不是高□□服,沒有防護功能,而且在會露出身體部位的意義來說,也是沒有任何的(女性)防護。但是總有種如果借機發動攻擊的話,慘的是自己的感覺。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的腳邊除了金屬之外還有一大堆紅色的很不祥的東西,現在它們也窸窸窣窣的回到她衣服下面的陰影裡面,就更加這麼想了。

  「那應該也算是成功回收。」梨枝說,語氣中甚至有點遺憾,沒有用金屬把他們帶回來。七海想說不好回收的那個過程,甚至會比在車上經受炸彈給他們造成的傷害更大——金屬強度非常高,在下落的過程中他差點撞上樹枝,這種速度撞上去,就算是樹枝也能夠把她分成好多塊的,但當時金屬包裹住他的整個胸腹部,撞上去的時候樹枝尖端剛好刺上金屬。

  他連衝擊都沒有感覺到,再回過頭看的時候不要說樹枝了,那一整個伸出來的樹都消失不見了。

  「不至於直接把你們拉上來了,不是有增大受力面積嗎?」梨枝伸手比劃著,能說出受力面積這個詞,讓她覺得自己變聰明了,「最後的理想狀態是讓金屬把你們包裹成一個圓球,然後拉上來。」

  「這招很有用的。」她在雪崩的時候就是這麼保護自己的。

  「咦。但樣子的話,好像會沒有氣體啊...我是不用呼吸了啦。你們只是幾十秒的話應該也受得了吧。」

  「不用呼吸...總之還是請你不要這麼做。」

  七海說,梨枝覺得有點無趣就往旁邊看,不說什麼了。現在金屬算是一個,「不用呼吸」算是一個,還有他不知道怎麼做的拆除炸彈的能力和剛剛窸窸窣窣往裡面爬的那些紅色...她顯現出來的能力很異常。

  七海也清楚咒術師的能力只是她咒術的延伸而已。不可能這麼多種。但是理解為咒靈在這麼幾十分鐘的相處裡面,就對他們生成了無與倫比的同學愛,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拯救他們,那就太傻了。在旁邊的五條悟理應目睹了一切,卻也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七海就忍不住想,會不會從頭到尾就是自己的誤會。

  這麼一想也的確是啊,自己之前一直都覺得灰原沒有警戒心,搞不好那家伙也覺得自己反應過頭吧。

  車子開到中途的時候,七海試著問了一下,「學姐給人的感覺有點恐怖。」

  「你也是這麼想啊。」梨枝只是點了點頭。

  她反應很平淡,對高中女生說「有點恐怖」幾張臉都不夠被人家扇巴掌的。不過看起來梨枝並不在乎,反倒是因為被稱呼學姐了有點高興的樣子。

  她一邊嘴角微微上揚,一邊還時不時看旁邊的五條悟一眼,難道是想要讓五條悟也跟著叫?

  「以前也有人這麼想嗎?」還敢表達出來讓她看見??

  「嗯,對哦,被軍隊包圍的時候看到我了就逃跑了來著。」

  「......」

  這是笑話嗎?

  誇張成這種程度肯定是笑話,可能是度過一次生死危機之後,緒方梨枝也覺得應該拉進一下關系。但是她說的太輕描淡寫了,讓人覺得搞不好是真的。

  就是這點讓人覺得很恐怖啊,七海一只手握著另一條手臂,有一點忍不住的在發抖,面對咒靈還沒有發抖,但是面對救了自己的學姐卻在發抖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感覺到了單純來自基因的壓制,眼前的她好像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某個進化更高級的物種之類的。

  「為什麼會被軍隊包圍呢?」

  灰原倒是興致勃勃地問了。這家伙的恐怖之處就在於從他的表情來看,根本不知道他是在順著笑話往下說,還是認真在發問。

  「我也不太清楚。對啊,說到這裡是為什麼的來著?」梨枝往旁邊歪了歪頭。

  那次任務的目標是恐怖分子,最多再來一個黑/手/黨,但是對於黑手黨自己通過人格魅力征服了它的首領,還拿到了訂單(任務),所以說敵對目標只是恐怖分子而已...一開始干嘛要和政府軍隊敵對啊?

  最後她覺得在學弟面前不要胡編亂造為好,就實事求是的說了。「好像只是在發呆,一回神就在政府的軍備倉庫裡面了,哈哈。」

  「......」

  「開始那裡面還沒開燈很暗,我就順便砸了一個洞,外面的光透進來了。日光浴like!」

  「就是光透進來的幾十秒鐘之後警報也開始響,然後一堆人就跑過來了之類的...真奇怪啊」

  「對啊,真奇怪啊...」七海說。

  他嘴上機械性的附和,今天的第無數次在想入學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

  難道自己過去一年之後就能夠成為面對這種大風大浪的不為所動的怪物(天然呆)嗎?

  他這麼想。緒方梨枝卻突然彎起眼睛對他們兩個笑了一下,「不過你們沒有死真的是太好了。」

  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在高興。

  七海愣住了。


第78章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她的本性,而且一見面的時候甚至都吐了,七海卻真的有一個瞬間在想緒方梨枝真的像是天使。

  不。到了現在還是在想。到了現在那個笑容還是在腦海中閃著光,又不是少女漫畫的特寫,為了逃避這些紛雜的思緒,七海轉而面向五條悟,問出了自己之前就很想說的問題,「她這樣子...雖然有點特別,但不是咒靈之類的吧。」

  他想要從他人的口中聽到答案。

  「呃。」五條不可思議地往後面看了一眼「你怎麼會這麼想?」

  明明兩個人都是根本不體諒別人的家伙,覺得別人是白痴的時候,就會直接寫在臉上,但五條悟這種表情就格外讓人不爽...

  七海沒答話。五條悟轉回頭,看著前方說「之前出過一個任務,那次我們一個挺重要的同學也去了...情況有點復雜,總之我以為她死了來著。當時都想好要怎麼報仇了。」

  緒方梨枝在旁邊笑眯眯的聽著,她的臉上沒有一絲陰霾,所以那個挺重要的同學最後一定還是好端端的,七海確信這一點。而五條悟中間略過了好多過程不講,只說「最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

  「普通人見到她的話經常被嚇一跳。」這句話把他自己剔除了普通人的行列。緒方梨枝在這個時候繞著自己的頭發看著窗外不說話了。五條悟繼續開車,他沒有往旁邊看。只是又「嗯...」了一聲。可能有點不高興。

  七海無法想像會是什麼樣的轉變才能讓她變成現在樣子。尤其是之後灰原會問一些「學姐之前的事情。」而五條悟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面,也會有一搭沒有一搭地回應他,大概是因為梨枝比較青睞這位學弟,所以他也覺得透露一些情報沒有問題吧。

  從那之中可以窺探到那個少女的性格,和現在坐在前面的她完全不一樣,在此之前七海一直以為她可能從出生就是這麼怪物的。

  那次任務一定非常慘烈,如果連在全速跑車上拆除炸彈都難不倒她,還能夠順便把在懸崖裡自由落體的兩個學弟給救回來...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是什麼樣的事件才能夠讓她無能為力,差點失去朋友。

  這麼問了之後,梨枝用手繞了兩圈自己的頭發,回答他們「是恐怖分子來著。」

  這個詞過於現實了,原本七海以為咒術師只需要和咒靈或者詛咒師打交道而已,卻突然聽到了這個,但本來這一次在車上放炸彈的也是普通人啊。

  「挾持了整個超級商場,說什麼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做,就把所有人炸上天。但其實照做也會嫌慢,每小時殺一個人。」

  「...是詛咒嗎?」

  「狙/擊槍啦。詛咒沒法精准到每小時耗空不同個體的生命力啊。砰。這樣子。」

  梨枝做了一個手勢。

  「我被他們耍來耍去的,交接人也看不起我,還有奇怪的阿姨說東說西。最後他們還用狙擊槍打穿了硝子。」

  她的表情很平靜「從那之後我就很擅長拆除炸彈了...不過那次的動靜比這一回大很多。」

  「我知道了。謝謝你。」七海說。

  他安靜了下來,最後只是用一邊手撐著臉頰望著窗外。

  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把緒方梨枝再當成怪物了。依舊是密閉的空間裡面,甚至剛剛才在車上遭遇危險,現在他卻並沒有緊張想吐。

  胃部沒有翻湧,心髒倒是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有點像跑車的引擎,是好像有目的地,並且想要朝著目的地駛去的有點積極的心跳。

  他想她真的是個戰士啊。

  【學姐真的很了不起。】灰原湊過來把手機轉給他看,上面寫著這麼一行字。男生說女孩子了不起,經常的意思是明明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卻能夠做到什麼什麼,或者說她很堅強。但是這裡並不是這一個意思,梨枝坐在前面,她很瘦小,用手輕輕撫摸自己頭發的時候,看上去像是電影裡病弱的女演員。

  但她就是他們想要成為的人。

  她很自我中心,說話總是不合時宜,情感的接收與表達都做得不太好,在街道上面行走的時候,光是看到她的身影,就會有人被嚇的逃跑...可更多的人會站在原地痴迷的望著她。她什麼都做得到,而且失敗過一次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再重犯。

  很了不起的人。灰原說。

  她剛剛說「硝子」的時候七海發現了她的心中也有人類的情感,或者說一直都是有的,只是作為弱者的他們沒法發現而已,她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他們無限放大化,並且覺得害怕。她之前的笑容簡直像個天使。

  #

  「對了,要不要去海邊?」五條悟問。

  新生已經送進學校有好一會了,他們下車之前梨枝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一樣叫住了他們,從自己的包包裡面翻翻找找,找出了兩袋血漿塞到他們手上,那可是貨真價實的血漿,梨枝自己說是可以喝的,不過不管是灰原還是七海都是半信半疑的樣子。

  灰原學弟也就算了,總覺得那個金發是會一本正經拒絕的類型,不過最後也還是收下了,梨枝在想莫非他真的是喜歡自己這種大姐姐類型的嗎?哎呀,真是讓人不好意思,原來我也能成為別人的初戀呢...梨枝有點期待的把雙手背在身後,目送著他們遠去。

  但是其實這一種目送新生入校園的做法更像媽媽。

  七海走出去十幾米後打開了血漿,灰原看到後嚇了一跳,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勇氣「沒問題嗎?」「應該沒有毒。」兩人說著很不禮貌的話,但如果真的要追究起來,最不禮貌的是見面禮竟然給這玩意的緒方梨枝學姐,就算把她給投訴到教務處說欺負新生都沒有人會說什麼吧!

  然後七海把它塞進嘴裡,稍微擠壓了一下袋子,讓液體進入口中。

  他的表情空白了。

  之後的事情他不是很記得了,只記得幾秒鐘後意識回復的時候,自己躺在地上,而灰原跪在自己的旁邊,劇烈搖動著他的身體,問「怎麼了怎麼了」,伴隨著他的搖動,口腔裡那些沒有沒有咽下去的血漿也流了出來,弄的半張臉都是而且淌到了地上,看上去就更像是毒殺現場。

  「莫非真的有毒?」灰原問,七海覺得他不要這麼關心自己可能會更好,現在他被顛得有一點想吐。

  緒方梨枝因為目睹了這一幕陷入灰暗狀態,難道她在新生入學的第一天就又做出了一件霸凌?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欺負人,在五條悟同學身上已經看到這種傾向了,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欺負著他...

  不是吧?自己雖然有力量了,但是也只是想要讓那些討厭的人下跪或者去死,沒有想過要欺負同學啊?

  那時候她沒有進學校,五條悟好像也根本不想把車開進去。兩個人就在車上待著,最後他趴在方向盤上面問她「對了,要不要去海邊?」

  五條悟兩只手臂環在臉下面,睜著眼睛看她的模樣有些安靜,很難想像這個人會有這種神情,在緒方梨枝的印像中,他一直是一個更鬧騰點的家伙,在車上提到她以前的事情,好像讓他有點...她找不出來形容詞。

  梨枝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想出來到底哪裡是「對了」,完全不像是碰巧一說,總覺得五條悟從之前開始就想跟她說這個。而且如果要說海的話,他在橫濱接她的時候明明就是在海邊啊...當然,她覺得只適合沉屍,根本不想下去玩就是了。

  「有出差的任務。」五條悟說「可以順便去一趟。」

  「順便啊...?」梨枝說。她真的很討厭別人對她說順便。往常的話他應該會察覺到她的情緒,但是在這裡他只是安靜地趴在手臂上面,什麼都沒有說。

  梨枝干脆問了「說起來這一輛車有什麼意義嗎?也是很麻煩才弄到的吧。」

  這個人明明之前又是說什麼秘密作戰,又是一上來就帶她兜風,搞的人有點期待期待,但是到最後也什麼都沒說!那樣子的話不是搞得她那麼努力很傻嗎?在時速跟高鐵差不多的跑車上面探出頭拆炸彈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是說危險性的事情,而是她的頭發被吹得東倒西歪,很害怕發型亂的樣子會被看見啊。

  「嗯。之後要送給一個人。」

  「唔...」這人莫非有傲嬌的屬性,梨枝又得意起來了,干嘛不早一點說呢。

  「那麼我——」「不是你啦。」五條悟說。

  梨枝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愣了。

  不是那一種我好受傷啊,然後接下來要開啟一個解釋一個誤會我不聽我不聽的模式。而是百分之三十的尷尬羞恥:我竟然這麼自作多情的嗎?和百分之五十的憤怒,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單純的疑惑,這個人真的這麼想死嗎?

  她微微深呼吸,胸口輕微的鼓脹起來,並且劉海開始往上面飄,眼睛裡面已經閃爍起藍光了——沒有問題,現在是白天,向日葵一直都在全速運轉,現在可以來一發魔眼把這家伙直接打到樹林裡去,也有可能可以讓他跟三分之一的樹林一起蒸發...而接下來五條悟說「是准備送給那個官員,叫什麼來著?忘了。就是給你一大筆【政治獻金】的那一個。」

  「誒。」緒方梨枝說。

  「他是給了你多少?兩億對嗎?」五條悟問「總之准備一個差不多的,把這個塞給他。」


第79章

  「他是給了你多少?2億對嗎?」五條悟問「總之准備一個差不多的,把這個塞給他。」

  梨枝沒有搞懂他到底在說什麼。不過也有可能她只是裝作自己不懂。她先唔了一聲,把頭歪到旁邊,又慢慢的歪回來,眨眨眼睛,問「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她那個聲音有點裝可愛的成分,七海在這裡就會看出來的,她自己也覺得哇,這有點做過頭了吧?但是旁邊的五條悟好像真的覺得這樣子很可愛一樣,大人一樣的平靜氣質瞬間消失無蹤。

  他從方向盤上面直起身體,眨眨眼睛,跟著臉紅了。

  「唔。唔。這個嘛...」他說,開始解釋。

  「那次的事情或多或少讓我意識到了...一開始其實是硝子的事情,你睡覺的那段時間是我和那些爺爺們打交道,最後也殺了一些人,然後在車上也被安裝了炸彈,在此之前本來是准備開車直接帶你去兜風的...」五條悟似乎有點介意的樣子「我意識到了接下來的敵人是不一樣的,不是普通的咒靈和詛咒師那種可以殺掉...呃想殺還是可以殺吧,但是不能夠全殺完,不然反而會麻煩。」

  「別看我這樣子。」五條悟說,「我最近也有耐下性子去和家裡人打交道,甚至還坐上了家主之位,呃這個稱呼聽起來真是老氣。」他說,而梨枝在旁邊歪了歪頭。

  別看我這樣子。看來五條同學也非常清楚自己作為紈绔大少爺的人設嘛!話說他的打交道難道就是指把所有不順從成員都丟到咒靈堆裡面,恐嚇他們「再不跪下來向我表示臣服的話,就讓你們被吃光。」的事情嗎?因為太有名了,所以都傳到她的耳中了。

  完全看不出來到底哪裡耐下性子了,倒不如說惡劣程度變本加厲——順便一提,之所以會傳到梨枝耳中,還是夏油傑轉告她的。「那些人說那位少爺跟著你學壞了。」他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一點是「你也有今天啊」的揶揄,更多的是對那些人的憐憫——之後他們肯定會被梨枝搞得很慘的。

  而梨枝則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甚至微微含住了手指好像在思考的樣子。她想「這個關我什麼事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心目中就是會把人丟進咒靈堆裡面的大魔王。稱號欄微微有所變動,宗教震懾差不多該升級成震懾光環了,七海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緊張到嘔吐。五條悟只是學習了一下她周邊的一些氣氛而已,就成功地完成了威懾...總覺得有一點受傷,不過既然梨枝不承認自己是這一種人,那就不要質問他和向他收取抄襲的侵權費用了!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五條悟說,「我處理好了我那邊的事情,也差不多順帶幫你一下。」他又在那裡說順帶!梨枝眨眨眼睛,但是暫時不准備在這裡發火。被太多人認為是暴君了,還有人批評她是個神經質的青春期女生,在來高專之前應該先去精神病院。她決定不能再增加這樣的稱號,先不發作,等一下五條悟說到該發火的地方的時候再抓住機會給他來一通打擊。

  「你那邊也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在各種派系間游走,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度欺壓某一方導致反彈,也不讓另一方因為被優待而得意忘形,開始在你頭上搞東搞西,可是需要智慧的。」

  「或者說需要纖細度和耐心,你缺乏這個吧?」他說。

  梨枝垂下眼睛,如果被批評為白痴,她在這裡就會發作,但是纖細度和耐心...女孩子經常被認為「很細膩」,但是對於梨枝來說,它們完全是下人的品格。只有女僕才會被說「你應該要更細心一點」,這種品質沒有才會更好!

  所以就很安靜,還有一點開心,咦莫非她真的生來就在別人之上嗎?之前那麼慘,也一定只是因為沒有抓住機會而已,她本來就不是要做那種下人事情的女生嘛!而五條悟抓住了她的這個開心繼續說(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的)「你之前對咒術界都是采取震懾或者干脆弄死的手段,雖然說太粗暴了,但也減少了很多麻煩。」

  「官員那裡就不一樣了,我原本以為你會把第一個官員收為己用的,畢竟看那家伙的風評...會去收受賄賂並且積極的討好上司來逃避懲罰的人。應該很對你的胃口吧——不是說做壞事這一點,而是他應該很會拍馬屁才對。」

  「嗯,因為那個人做了我沒法忍受的事情。」梨枝說。那就是關於硝子的死,五條悟點點頭就不再深究。「接下來的繼任者就不一樣了。你們沒仇吧。有了前車之鑒,他應該完全不敢惹怒你。」

  「我跟他有一點交流。」梨枝說「他是個很識時務的人。」

  「...說出這句話你就沒救了。」五條悟說「官員識時務可不行啊,尤其是在對外交涉的時候,應該要時刻記得更高的利益,必要的時刻犧牲自己才行。」

  「是這樣子的嗎?」梨枝說。

  「可是他給錢也給的很爽快,還跪下來叫我梨枝大人。」我還以為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呢,她笑眯眯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個絕對是故意的,她想表示就算在這一切的前提下面,別人還是這麼怕我。

  「然後你對那邊說了什麼嗎?」五條悟問。

  他好像希望梨枝什麼都沒有對那邊承諾,好處她當然全部收下了,但是半點都不想付出。只是官員那邊的單方面上供,但梨枝可不是這種壞孩子,「如果別人對我壞,我就會希望他們在說我壞話的時候頭就咕嚕咕嚕的從脖子上面滾下來。但是如果別人這麼尊敬我的話,我也不是無情無義的女人啊。」

  她這麼說,微微挺起了胸膛。唉,11歲再加上營養不良,她非常單薄,無法讓人覺得性感,只能夠想到小鳥中空的胸骨。「我說在我心情好的時候,准備好足夠的貢品,我就會幫他一下。」

  「當然。那邊應該無時無刻不聽從我的調遣,滿足我的所有需求。」梨枝笑眯眯的。

  「你這個就叫官員與惡勢力勾結。」五條悟倒是毫不留情,這家伙的吐槽怎麼越來越犀利了,梨枝的笑容變成了有點鼓著臉的表情。

  「接下來會有麻煩的,比如說吧,如果他准備引發一次商場爆炸案...」「那不可能。」梨枝說,「我不至於連那種要求都答應。」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系統也會發布任務的。」

  「唔...如果是你的系統的話應該會吧。」五條悟說的蠻含糊的。「我也覺得他不會做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沒好處,但是如果是跟他的上一任一樣呢?只是隱瞞某些情報,稍微利用這個機會撈一點好處,坐視更大災難的發生,那個時候你要怎麼辦?」

  梨枝安靜下來。

  五條悟猜她接下來就算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錯——青春期女生最煩被別人抓住道德上的弱點然後一通攻擊,都會說「別人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做的」,並且她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很多,不小心說出口的一句話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得趁她鬧別扭之前解釋。

  「而且會這麼做就證明他完全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吧?肯定把你當成白痴,覺得隨便怎麼利用都好。」

  「......」

  「雖然說是在上供,其實內心瞧不起你,你難道會接受他的供品嗎?」

  「...作為神明的話還是不喜歡這樣子的信徒。」梨枝最後說,她把手放到了座位的邊緣,有點抿起嘴唇。這個應該就是她的說法,說我不願意了吧,五條悟就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就得跟那邊畫清楚界限,啊,不是讓你把禮物退回去。」

  「為什麼。我可以把錢還給他們啊。」梨枝說。

  那邊給的2億獻金,她還給五條悟花了一大部分,剩下一部分也自己愛買喜歡的東西就買,在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面花的只剩下幾百萬了。這樣子的花錢方式不要說是之前那個被欺負的小女生了,就連資產家的大少爺都完全不敢想。但是梨枝現在已經變成了「我有權如此浪費的大人物」她這麼想,並且全世界都這麼對她顯示。

  「剩下的那幾百萬還回去就可以了。那邊會知道我的意思的。」他肯定也不敢說些什麼。

  五條悟搖了搖頭,「不需要,你反正也玩的挺高興的,總之把這輛車給他吧。」

  給予他等價甚至遠遠超過的東西,同時這是以五條家主的名義送出去的——稍微了解一下也會知道這輛車弄到手到底有多麻煩,因為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給那種四五十多歲死了也沒關系的老頭,而是為了帶著女孩子出去兜風啊!

  他送過去的話那邊也會重新考慮,之後也會作為緒方梨枝的交接官為她「無時無刻不提供方便」,但是肯定不敢再來一次政治獻金和利用她了。

  「這樣。」梨枝說。她的手有點愛惜的摸了摸身下的沙發,很柔軟,可以完全包容自己的體重的材質。雖然是第1次坐,但是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不過沒有辦法再坐第2次,因為很快就要被送人了。

  之前是五條悟說了「有秘密作戰」她才很努力的保護了這一輛車,但是她現在並不後悔。「我就依然當做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吧。」

  「秘密作戰就是說這個?」梨枝說,微笑一下。五條悟剛剛想說才不是呢,但是看到那個笑容也愣了。

  「順便問一下,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呢?」梨枝說。印像中五條悟同學是個更加笨拙的人,所以才總是讓她很生氣!

  「這個嘛...」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種完全無法辨認梨枝內心想法的模式,唉,他總是在應該聰明的時候很笨拙。


第80章

  會下這個決心,是因為在車上七海和灰原的問題,「學姐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五條悟自己也在心裡問,硝子為什麼會死?那之後緒方梨枝的改變是什麼,和車上怎麼會被安裝的炸彈——沒有那個的話,本來想帶她去看瀑布,順便直接把車開進瀑布裡面,讓她見識一下這輛車的帆船功能的。

  打開帆之後能夠看到星星哦。很努力的跟那邊解釋才做出來的功能呢。那個設計師還真是笨手笨腳。形容為「一想到她的時候,腦子裡面就會亮起來的小亮點,可能就像星星一樣」,為什麼就這麼難懂呢?他腦子裡面轉著這些。那時候的表情卻很平靜,只是握著方向盤出神的看著幾十釐米外的地方。

  然後他決定要把這輛車給出去。

  「下次出去玩的話應該不會再被裝上炸彈了。」五條悟說。他想了想,又說「我有點擔心你。」

  「......」明明旅途泡湯的是這個家伙,為什麼會擔心自己呢?梨枝完全搞不懂,她偏過頭來看著他,然後在自己覺得兩個人的視線要交彙之前站起來,跨過沒有頂蓋的車門跳了下去。

  她落地的時候像一只小鳥,回過頭來又看了五條悟一眼,就跑走了。

  ?

  她干嘛要逃跑啊?五條悟想。

  #

  夏油傑大晚上聽見有人敲門。

  今天學校裡很熱鬧。有新生,梨枝妹妹和出差的悟也回來了...雖然因為這兩個人的關系,原本預定要迎接新生的學姐們匆匆跑走了。她們到現在還沒有和梨枝見過面,梨枝漠不關心,她們不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她肯定就認為是劇情還沒開啟,NPC沒解鎖了,沒有自己要去找的意思。畢竟是如果沒有人要求她出學校,她就算覺得很無聊,也會在高專裡面待上整整一個月的女生啊。

  而對於學姐們來說這種態度應該挺傲慢的吧。

  她們知道梨枝的傳聞,之後事情一點一點發酵,梨枝又做出了各種各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偏偏還總是跟悟的名字放在一起,就被認為是那家伙的同類,跟他一樣被大家遠離。

  夏油傑想著這些。門外依然傳來敲門聲。一下一下又一下,聲音很輕,中間相隔的時間都是一樣的。差不多有兩分鐘了吧,還沒有停。那肯定就不是悟,他敲到第3下的時候就會直接踹門了。硝子?這麼禮貌的話反而感覺有點恐怖,干嘛不能說話呢,而且控制的那麼精准又不是在做實驗...

  夏油傑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走到門口拉開門,然後愣了一下。

  在他視線齊平的地方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過了一秒鐘他才反應過來,把視線往下,看到一個銀色的頭頂,頭發有一點亂,但是彼此之間沒有纏結,只是互相交織,像是白化病獅子的鬃毛,不過比那個要纖細的多,靜靜反射著燈光。

  緒方梨枝把手交織在一起,抿抿嘴唇,說「讓我進去。」

  原來是她敲門。他想,預想中她會是突然出現在房間裡面,或者把房門和牆壁一起削出一個大洞的類型,實在沒有想到會這樣子敲上兩分多鐘的門。開門的時候,他原本都預想是一個拿著自己頭的女鬼,用手抓著頭發,讓頭像鐘擺一樣的砰砰撞門。

  ...更加恐怖了。

  夏油傑讓開道,緒方梨枝卻站在原地不動彈,等到夏油傑把門全部打開(其實用不著這麼坐,她很瘦,只要有一個縫隙就可以擠進去了)才光明正大的揮舞著手臂踏進了門內。

  「我來找你有事。」緒方梨枝說。她環顧一圈室內,夏油傑本來想拿把椅子給她,結果她的視線在某處停留了一秒,然後毫不猶豫的就坐到了床上。

  呃...這家伙真的是半點都不客氣啊。夏油傑想。

  不過會在這個點過來男生宿舍,還是那個連被他人注視都討厭的緒方梨枝。她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

  到最後是夏油傑自己坐到了那個凳子上面,反過來坐的,他抱著椅背並且把下巴放在椅背頂端。

  梨枝坐在床上握緊了幾下床單,然後再放開,她肯定有話想說,但有點難以啟齒。

  這一幕很不妙吧,尤其是她進來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還關了門。如果被悟看見了我肯定會被殺,夏油傑想,他自己進度慢的要死,就絕對不准任何人超車,唉,能夠被緒方梨枝叫名字就已經算超車了吧,他到現在還是五條悟同學呢。

  再想到五條悟那家伙也經常為了自己沒有半點意義的戀愛煩惱過來打擾自己,他就又嘆了一口氣。

  「我真是做了很大的犧牲。」夏油傑喃喃自語。「什麼?」梨枝問,然後像是表示自己其實並不關心一樣的搖了搖頭。「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呃,這孩子最近是叛逆期嗎?他想。梨枝說「先問一下吧,你想看我穿泳裝嗎?」

  「......」

  「為什麼要坐在凳子上面逃跑?一直把腳往後劃,不覺得很傻嗎?不要逃。」緒方梨枝說,直接伸出腳勾住了椅腿。啊,她的腿明明很細,但是夏油傑使出力氣也根本沒法和她角力,剛剛往後挪一點的椅子就被她這麼面無表情地用腳背釘在原地。

  最後梨枝不耐煩了,把腿給抽了回來,突然失去受力對像,夏油傑用力過猛差點往後仰,等好不容易平衡的時候卻發現有什麼紅色東西順著她的大腿往下流...這可不是女同學坐在你床上的時候月/經來了,到底要怎麼處理的尷尬問題。如果紅填滿了這一間宿舍,他今晚肯定無家可歸,而且後續要為了修補這一間宿舍去求助他人...肯定會被問上一大堆的問題,同時被嘲笑被瞧不起,「真讓她進去了?」「大晚上?」「你這個死蘿莉控。」「抖/M?」最後再被嫉妒的要死,一邊說著不要臉,一邊肯定自己很想取而代之的五條悟給暗殺。

  「我知道了,我認輸,我不會再逃了。」夏油傑大聲的說。緒方梨枝睜開眼睛。沒錯,之前她還閉上眼睛准備召喚穿刺樂園了。

  梨枝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不開心的表情。但是她的裙子依舊窸窸窣窣的響。夏油傑追加了一句「我其實特別想要看你穿泳裝!」

  那句話好大聲,在整個宿舍裡面都有回音,甚至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塵都快要掉下來。夏油傑說完之後心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自尊體面(如果有的話,11歲女孩子的泳裝,「我特別想要看!」)肯定也跟著一起毀了。

  梨枝也好像被嚇到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後有點臉紅的偏過頭。不是,明明是你搞成這樣子的,你臉紅什麼啊?夏油傑想,但是她裙子下面的陰影終於變成了單純的陰影,而不是紅色液體,他就松了一口氣。

  「你自己說的哦。」梨枝小聲的說,她這個時候倒是沒有罵他變態或者是白痴。如果真的要自導自演到這種程度,夏油傑也只能夠回她一句「你戲真的很多,跟五條一起去看電影吧。」不過那兩個稱呼好像都是五條悟的專屬,其他人在被罵這兩句之前就會死。

  他漫無目的的想著這些,其實還是逃避:聽到有人敲門的時候,雖然不知道門外是誰,但是他的危險雷達已經在響,所以就開始胡思亂想來逃避了,而現在也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緒方梨枝搞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接下來要上演的戲碼倒是很清楚了,在大晚上的男生宿舍裡面,門是關著的,他要看她的泳裝...總覺得下一秒就是FBI warning了。

  總覺得非常不妙,他不會又被卷入了什麼又危險(指身體。剛剛的紅和穿刺樂園,就已經嚇他一跳了)又危險(指心,校園戀愛劇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還是太老套了!)的事件了吧?

  果然。她的下一句話暴/露出了自己的來意「總之幫我好好參考。選出最好看的...不,告訴我那些泳裝穿著效果如何哦。」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話說「最好看的」「那些」...明明從入學起都只穿著一身白色上衣,怎麼突然這麼積極啊?

  #

  然後夏油傑就知道了,原本預定他和五條悟兩個人要去執行的任務中途會加一個人進來,並且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趁機去海邊玩的設定。梨枝妹妹雖然在日本但是根本沒有見過海,很期待。「衣服的事情也問過系統了。」她說「被判斷是裝備的才可以穿,因為在海邊是特殊地點,需要游泳,所以泳裝(裝備)ok」

  她用手彎著在空中爬行爬行,夏油傑一開始以為這模仿的是蚯蚓心想這啥?也太可愛了吧,後來看他有點不滿的表情,才知道這是游泳的手勢。

  總感覺更可愛了...

  還有就是專門拿了一個購物目錄過來和他一起看,上面是各樣的泳裝,那個單價...夏油傑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做深呼吸,防止自己昏過去,明明只是幾片布料,為什麼會貴到這個程度呢?

  唉,她雖然自己說是很期待海灘,不過從要專門「挑好看的泳裝」還特地找了男同學參考,和死都不願意讓五條悟知道她來這裡(「保密...保密,keep secret。」)來看,其實是期待別的吧。

  難怪剛剛她那麼鬧別扭,不過她最近顯得特別傲慢...也是單純的青春期而已吧,夏油傑姑且用憐愛的眼神看著她。不過梨枝不在乎,她的眼睛只是很出神地望著配圖背景的藍天和沙灘。也看著那上面把皮膚曬成小麥色,躺在遮陽傘下面的健康女性。

  她有點在意的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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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她有點在意的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手下的觸感完全不柔軟,全是骨頭,像是中空的木頭。肌膚輕微的凹凸不平——戰損狀態下身體上還留著傷口。

  夏油傑有察覺到她的動作但其實沒有想太多。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覺得梨枝妹妹也到這個年紀了啊?開始斥巨資打扮自己,女生都是這樣子的。他稍微問了一下「錢從哪裡來?」其實已經准備好聽到那位官員受壓榨的悲慘事實了。不過梨枝說「我決定不要太給別人添麻煩。」

  「?」

  這個是大半夜闖進別人宿舍,坐在床上要求別人看她泳裝的女生說的話?

  「就是不能夠讓別人以為依靠我就什麼都可以做,大概那樣子...因為我很了不起,或者說在這個地圖裡面其他人等級太弱了,借用我的名字的話,在NPC那裡就會有威懾力加成,他可能會拿這個去干壞事。」梨枝說。話語裡全是需要吐槽的地方,但是看表情她很認真的在憂慮,而且夏油傑發現自己真的沒法反駁:她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總之我不會再向他要錢了。」

  「嗯,那麼這些要...?」他隨便伸手指了指購物目錄,只是一個戴在手上的發圈而已,就要花6位數,怎麼想都不是咒術師的收入水平能夠負擔得起的。梨枝說「我自己有錢...攢了一點。」

  之前的任務報酬都和政治獻金一起揮霍光了。「但從橫濱回來的時候收到了感謝金。」阪口安吾第2天突然給他發消息,然後轉過來的。

  從感謝金的數額來說,那可能還是政治獻金,不過送禮人從單獨某個官員變成了政府而已,她在旁邊那裡應該也把別人嚇了一跳吧,夏油傑想,但這樣子就不用擔心她的名字會被借來做壞事,那些人應該只希望這筆錢能夠讓她心情良好,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也擔待一下。是名副其實的【貢品】,就是古代村莊到了雨季要把貢品扔進河裡面,避免龍王發火的那種。

  「我准備健康正常的活下去。」緒方梨枝說。

  看來這孩子真的打算洗心革面。夏油傑很欣慰,她還用了一個4字詞語呢!雖然不是成語,但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

  接下來兩個人把腦袋湊在一起探討,夏油傑選了一個不會太暴露的5年前的電視劇女主角會穿的款式,梨枝看到那個,點了點頭,然後走出門。莫非今天能夠這麼送客了?他按耐住往門口撒鹽的衝動(驅邪)。

  結果梨枝在幾分鐘後又回來,她的手上拎著一個袋子,袋子裡面是各種顏色的布料,她把袋子展開的時候夏油傑才發現裡面滿滿的全是泳裝。購物目錄好像只是一個索引,她應該是把整個目錄的東西都給買下來了。

  她在裡面翻翻找找,找到了剛剛夏油傑說的那一條,然後就徑自拿著這個去了洗手間,這家伙真的是半點都不避諱的...夏油傑坐在凳子上用手扶住額頭,有點不敢想現在是什麼樣的事態,尤其洗手間的門是磨砂玻璃的,梨枝也根本沒有躲到浴缸那裡,關上門就換了,她的影子投射到門上。能夠看出來抬起手臂的動作。

  就算轉過視線也會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他第1次這麼討厭咒術師的耳聰目明。現在充斥在夏油傑心中的才不是什麼色/欲,對一米五,七十多斤,十一歲的小女孩有這個就完蛋了,他又不是五條悟!他只是有種私人領地被侵/犯的感覺,並且拿侵/略者毫無辦法,還有就是覺得很恐怖,如果等一下緒方梨枝的青春期少女心又被刺激到,在這裡直接大鬧怎麼辦?這種想法儼然把她當成哥斯拉了,但是不這麼胡思亂想,他可沒辦法在這種尷尬的場面下繼續坐在原地。

  這種尷尬的局面沒有持續太久,而在緒方梨枝出來的時候,夏油傑寧願回到剛剛尷尬的局面。

  她沒有換衣服,或者說是穿上泳裝之後對著鏡子看了看,又換回來了。白色有點長的絲質上衣在他身上顯得有點亂,梨枝的頭發用手指梳理過了,比之前整齊一點的披散在她的耳側。但是夏油傑最在意的是她的眼睛。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從下而上地看他,裡面好像還閃爍著光芒。

  這家伙該不會是哭了吧?夏油傑想,他在自己都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就站了起來,緒方梨枝的手握住洗手間的門把,握得緊緊的,她的指關節有點發紅。他透過門的縫隙能看見泳裝隨便丟在洗手台上,而夏油傑現在並不去想這有多尷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操心。

  緒方梨枝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深呼吸了一口氣,揪住上衣的下擺往上掀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脫衣秀或者投懷送抱,她把衣服一只撩到能夠看到肋骨的地方,露出的肌膚簡直像是調色板,夏油傑看著這一幕,然後吸了一口氣。緒方梨枝的腰明明很白,但是那些傷口在她呼吸的時候,簡直就像是盤踞在她身體上的怪物一樣會動。

  它們看起來好像是幾小時前才剛剛留下的,但是他知道不是這樣子,這些是她心上的傷,它們在幾年前就留下來了,就算是在三年的噩夢裡面也沒有洗掉。

  緒方梨枝確認他看到之後就把手松開了,衣服落了下去,白色的上衣看起來很輕薄,以往他還總是覺得裡面會透出一點纖細的腰肢而不好意思,可是現在他知道它一旦落下去,之後就只會有布料本身的顏色,而看不出來其後的傷口。

  可是夏油傑的眼睛還是久久地盯著那個地方。已經被衣服蓋住了,他卻還是好像還是能夠看到那一團紫色的淤青。

  「這樣不能穿泳裝的吧。」緒方梨枝說。

  夏油傑於是知道她為什麼表現的這麼奇怪,為什麼大晚上要來找他做泳裝參謀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干澀地嚇人。緒方梨枝靜靜看著他。她的那張臉和他剛剛目睹的那個傷口好像完全出自兩個人,她的臉很干淨很漂亮,從來不曾染上一絲污穢,就算她在一個全速行駛並且脫軌的列車上面,整個列車都是炸彈此時此刻一起爆炸了也是一樣。但是剛剛的傷口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之後後悔自己為什麼什麼都沒有說,因為緒方梨枝從這個沉默裡面得到了答案,她一開始抿著嘴唇盯著他看,好像是在反抗些什麼,如果夏油傑說「沒有啊,你還可以穿泳裝」或者安慰她,她就會去反駁他,但是他連這種安慰都沒有去做。

  緒方梨枝就只是盯著他看,過了幾秒之後她又深呼吸了一下,咒靈的身體本來就是不需要呼吸的,但她偶爾這麼做,就是因為想起自己是一個人類。

  那聽起來簡直像是一聲輕輕的嘆息。

  夏油傑被這一聲給嚇到了,眨了眨眼睛,回到了現實。他張嘴想說些什麼,但緒方梨枝這個時候已經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她的身體經過他的時候,他發現她只能夠擋住一點點的燈光,投射在他身上的陰影單薄的嚇人。緒方梨枝什麼都沒有說的走出了門,夏油傑沒有開口的或者伸手攔住她,他覺得她簡直像是光線一樣捉摸不定,她的腳踏在地板上面根本就不會發出聲音。

  她走出去好一會,夏油傑才發現泳裝、袋子和購物目錄都還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但他一時半會還不想還想不到怎麼去收拾,而且也沒有去收拾的心情,就只是站在那裡望著地板出神。他覺得自己傷害了緒方梨枝,也總算知道她面臨的不是「青春期煩惱而已」,就像她會去拒絕官員一樣,她比自己想的更有覺悟,能夠讓她痛苦的也只有更深層次的苦惱。

  等到他想起來要收拾。第一步先跪在地上去夠那個袋子的時候,門再一次打開了。

  這是他的第2個失算。

  那就是緒方梨枝其實比他想像的要堅強很多。

  她還是滿臉不情願的樣子,甚至比之前更加的不情願了,手臂上面抱著一個淡黃色的毛茸茸東西,她把那個東西展開的時候,他發現是一個小雞的布偶裝。海邊會有人穿著這種衣服發傳單。

  梨枝說「那就選這個泳裝好了。」

  看起來這身衣服她早就已經准備好了,只不過自己一點都不想穿,所以才來夏油傑這裡找尋安慰,看看能不能穿上正常的泳裝,而不要這個。夏油傑愣愣的看著她,「我才不要這樣子。」緒方梨枝說。

  「因為hp不夠才會顯示這樣子的外觀,偏偏泳裝又根本擋不住...!病弱美少女當然也很好,但是我已經受夠了,因為誰都不把我當成病弱美少女來寵愛!」

  「說好的病人優待全部沒有,去做任務的時候,特意讓大家看移動點滴架,我是希望能夠來點初始好感值的,結果阪口安吾也完全把這個當成不存在了。」

  甚至還有敵人第一眼見她,心裡想是從精神病院裡面逃出來的?「怎麼會從這一副病弱的美貌裡面聯想到精神病院呢?那些人全部去死算了,他們的腦子才是真的有問題。」

  「剛剛你也給我加了很多很奇怪的名稱,誰是哥斯拉,誰是房間破壞狂,誰是泳裝小惡魔啊?」

  她這麼說情緒很激動,眼睛依舊閃爍著光,夏油傑現在清楚,那的確是虹膜表面覆蓋著淺淺一層淚水,所以才會反射的光輝,但是這個淚水絕對不是多愁善感,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想到了悲慘過去——單純是被氣瘋了而已。

  「總之從此之後,我要健康正常的活下去。」

  HP上限也得有所增長了。

  她的眼睛裡面閃爍著深藍色的光輝,夏油傑現在還不知道魔眼的事情,但是看著那看著光芒在她的虹膜裡面流轉,流轉到瞳孔的時候變成細細的一個亮點,不由得一個心驚,總覺得正對著這一只眼睛的話,自己的身體下一秒就會被射穿。

  「我剛剛問過系統了。」緒方梨枝說。她有「看見」的能力,在某些時候她的眼睛和五條悟的六眼一樣。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系統說明上講想變成正常人的話,就去重新孕育一次穿刺樂園。也就是說我得正面和那孩子對抗,並且把它hp打到0才行。」

  「這個做不到的吧?」夏油傑忍不住說。

  他這個是給自己挖坑,說完之後看到梨枝的嘴角上揚他就明白了。


第82章

  他這個是給自己挖坑,說完之後看到梨枝的嘴角上揚他就明白了。「的確做不到,而且其他人也不可以協助,現在去威脅安吾,讓他用衛星導/彈瞄准那地方,到時候打下來也做不到——但是這一次你們不是也要做任務嗎?」

  「五條悟同學也特地請求了我的協助。」

  夏油傑清楚那家伙只是想要趁機帶她去海邊玩而已,而梨枝卻加重了「請求協助」這4個字,這應該不是為了凸顯優越感。

  「我接受了邀請。現在你們被認定成我的副本同伴了。」

  「我協助你們的任務的同時你們也要幫我哦。」梨枝說

  她出門的時候簡直像被風吹起的白衣服一樣輕飄飄的。反正夏油傑沒能在她閃人之前說出拒絕的話。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他覺得自己被騙了,搞不好一開始她的眼淚和看泳裝的事情都是為了這個做鋪墊,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計謀了?或者說她的計謀什麼時候從五條悟擴大到其他的朋友(受害者)身上了?他有一點想要苦笑,想已經不是小惡魔等級了,這家伙長大後該不會同時交100個男朋友,然後讓他們一一心碎吧?

  不過最後他露出了真心實意的,並沒有不高興的笑容。

  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他也就放心了。

  #

  去做任務的當天悟有點蠢蠢欲動。他昨天就非常的激動,像郊游前的小學生一樣半夜3點跑來敲夏油傑的門,跟他傾訴了一大堆有的沒有的東西。他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房間很快會變成這兩個白痴的戀愛相談所,而且已經應付完一個之後,實在沒有力氣應付另一個——主要也是悟比梨枝容易趕走一點,當即就把手扶在門上,另一只手放在五條悟的肩膀上,說一句「好哦好哦」然後讓他轉了一個身,把他給推出門了。

  就算是這樣子,在讓他出門的幾十秒鐘內,五條悟的話語也從夏油傑的一邊耳朵裡面流進去,在他的腦袋裡面沿著所有的大腦褶皺流過去,再從另一邊的耳朵流出來——他自己是希望能夠流出來的!認真思考那種東西,自己也會變得白痴起來的。但那些充滿妄想的話語,卻污染了他的大腦,讓他那天晚上做夢的時候,甚至都夢見了10年後的日子。大概就是有一個歐式城堡,然後從城堡的露台上面梨枝妹妹撐著下巴眺望著庭院的噴水池,五條悟跟個白痴一樣,穿著白西裝在下面張開手臂等她跳下來。

  那好像是他們的婚禮之類的,當天晚上做的這個夢真是有夠怪的...而且沒道理會做這種夢啊?雖然夏油傑嚴重懷疑他已經連孫女的名字都想好了,但他昨天的確沒有提到婚禮或者趁機約會之類的,他昨天在幾十秒之內連續說了27次泳裝,到底是有多想看啊?

  夏油傑是覺得梨枝妹妹平常的穿著就露/出度來說和在海邊也沒有什麼區別啦...他這麼想著過去校門口在那裡停著一輛車子。顏色酷炫的簡直像是從外星球開過來的,但他畢竟也已經過了迷戀變形金剛的年紀,穿著黑色的高專校服坐在這個車上面反而會覺得很羞恥,當下就後退一步。悟每一回都會開著這種車去見輔助監督,甚至還要求他們專門換上自己的座駕,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就不會覺得羞恥...他們這一次要執行的是護送任務。一開始聽說要護送一個小女生,不過後來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護送一個咒具盒子。事情和天元大人有關,反正都很重要就是了。

  這麼想著夏油傑走過去。五條悟的臉上卻完全沒有鄭重的表情,他站在車門旁邊揮舞著手臂,很激動的在說些什麼。夏油傑之後更走近一點,才能夠看到在副駕駛裡面窩著一個白色的影子,能夠縮得這麼小,整個學校裡面也就只有梨枝妹妹了,她只露出一個頭頂,露出來的銀發被陽光照亮。不知道五條悟說了什麼,反正她搖搖頭,光順著她的發絲像是流過玻璃絲一樣淌過去,在發梢的時候宛如露水般一閃,然後光芒消失——夏油傑走到了車子旁邊,他的陰影投射到了梨枝的身上,擋住了光。

  梨枝抬起頭來看他,她的眼睛藍藍的,夏油傑和她問好,梨枝打了一個哈欠。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我中心啊,他想,抬起頭看著悟。也和他說了一句早上好,五條悟臭著臉不理他,過了幾秒鐘後又很激動的在跟梨枝說著些什麼。事情好像和泳裝沒關系,只是「太亂來了。」「不行。」的不斷強調。夏油傑還沒有來得及想這家伙拽什麼啊,就被這個對話給吸引住,看向了梨枝。

  梨枝依舊整個人縮在座椅裡面,她打哈切的手還放在嘴邊,最後用手擋住小半張臉,把臉轉向車門的地方,徹底不看五條悟。

  五條悟說一次這樣不行,她就搖一次頭表示反駁。

  「總之你要做自己去做。我是不會幫忙的!」他說。

  這句話100%是氣話,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而且在話剛說出來的時候五條悟就後悔了,他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而梨枝此時依舊偏著頭,但原本蓋在嘴邊的手放下來了。

  夏油傑正對著這個方向,能夠看見她的嘴,她沒有說出聲音,但是夏油傑看口型就知道在罵人。還是那種在電視節目上面會被消音處理的髒話。和昨天五條悟的戀愛腦精神污染一樣,這些話也都是根本沒有辦法忘記,能夠直接讓大腦變黑程度的髒。

  「......」他被嚇到了。

  但是梨枝把臉轉過去面對五條悟的時候,卻只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又罵了他一句白痴。悟看起來因為那一句話而有變得灰白化的形像,唉,你既然知道被她討厭自己就會完蛋,那之前就不要那麼說嘛。夏油傑想,但是也覺得梨枝妹妹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很難想像她如果把那些(消音)說給五條悟,他會怎麼樣。

  該不會直接在這裡開著車去撞樹吧?他漫不經心的想。而梨枝說「你不幫忙也無所謂。」她的手抓著前面的儀表板,從座位陰影裡爬上來,指著旁邊的夏油傑,「這個人會協助我的。」

  呃最後果然還是把自己卷進去了。悟順著梨枝的手指一起看了過來,明明之前才跟他打過招呼,甚至悟也臭著臉回了,不過他好像到現在才真正發現夏油傑的樣子,然後又是一臉不開心的盯著他看。

  他盯得好專注,連個余光都不去看下面的緒方梨枝。被六眼這麼看著夏油傑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只希望自己身上的咒力流動不要顯示自己心情顯示的太明顯——一句話就是no gay!哎呀,你如果想和她吵架或者和好,那你自己要開口啊。干嘛總是把自己當道具。

  不過會說到協助,那麼就是...「是在說穿刺樂園的事情嗎?重新孕育?」夏油傑說他記得在硝子的事情上面和紅的事情上面用過這個詞語,不過據梨枝所說需要被重新孕育的只有紅一個。

  「因為原本的樣子是系統決定的,初始設定和我想要的還是有差別,我從獲得系統到現在也成長了很多嘛!」梨枝一邊把兩只手的食指在面前交叉擺出一個「錯誤」的手勢。一邊說「所以大概要讓孩子們的HP清零,然後回到母體裡面重新孕育一次。就是說紅原本的名字是墨哦。」

  夏油傑聽到這句這話就愣了一下,想起來硝子說的黑色海平面的噩夢。而五條悟的表情更難看,那個時候他就算不在學校也做了漆黑的夢,雖然說形容只是「一片黑漆漆的」,不過他真正看到的東西應該很恐怖吧。那是用六眼也無法看穿的黑暗,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被「看穿」的,世界上不存在黑暗以外的東西。所有事物都變成了黑色的霧氣。

  「紅...」夏油傑說。很難想像那樣子的怪物會被弄到hp清零。不過紅似乎比較消極的樣子,應該形容為軟趴趴還是社恐?反正只有在母親受傷的時候,才會從她的身體裡面流出來。都重新孕育過一次,繼承了和梨枝一樣的尖銳攻擊性(她剛入學的時候真是渾身都是刺)還是這樣子,那麼在更之前的墨狀態大概梨枝要它死它就心甘情願的死了吧。

  但穿刺樂園怎麼看都不是這種情況。

  出道作東京火災暫且不論,梨枝自己也沒有辦法特別的利用它,和五條第一次戰鬥的時候就是因為要閉眼10秒鐘的限制才會輸掉的。所以在獲得了新的力量之後,它的出場次數就慢慢的下降了,夏油傑本來以為這個新手怪物會被逐漸淘汰掉,但是在梨枝好像想趁這個機會重新孕育。

  不,如果只是想要找幫忙的人的話不用特地找他們兩個,橫濱有更好的威脅對像。悟不同意就是因為他知道這玩意有多麻煩,而且穿刺樂園的hp是50梨枝的hp是0.01,他是能夠看到那個連接著的線的。第1次他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和梨枝說,你不可以再繼續供養那些怪物,你的能力會給你帶來不幸,並且讓她退學的,現在他也很在意如果穿刺樂園重新孕育了之後,這個生命連接會不會發生變化...梨枝的死他到現在還記著呢。唉。該說這人是有負罪感嗎?夏油傑想。不過他的負罪感好像也不對別人起作用的樣子,比如過來騷擾自己的時候,就連句謝謝都不說。

  五條悟就是一句話「我不同意。」而梨枝之所以特地要重新孕育穿刺樂園,和戰鬥力暫時沒有什麼關系,就是因為系統說了這樣可以提升她的HP。

  她現在坐在座位上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坐了幾秒鐘後又慢慢的滑回了儀表盤底下的陰影裡面。唉,突然感覺這孩子跟洞穴生物或者御宅族一樣,但是真正的原因應該只是陽光落在她肩膀上的時候,總是會照亮她身上的傷吧。

  第1次見面的時候,梨枝就說了,因為HP不足,所以現在顯示的是戰損狀態。如果能夠獲得更多的hp...或者只是給梨枝一種心理暗示,讓潛意識有理由改造她的身體,她也就可以從過去的陰影裡解脫出來,穿上泳裝了。

  夏油傑想。


第83章

  「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做。」梨枝說,這個時候她聲音裡那種不高興的成分褪去了,變得好小聲,而五條悟對這種語氣更加沒有抵抗力的樣子,他簡直像是不小心把喜歡的人弄哭一樣後退了一步,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

  梨枝從下往上地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夏油傑從旁邊瞄了一眼,發現她的虹膜上面閃爍著熟悉的光。沒錯,就是表層覆蓋著薄薄一層淚水的光彩。那雙眼睛像是寶石一樣美麗,但夏油傑想這家伙說不定很適合去做女演員——還是說女孩子都能做到說哭就哭?

  梨枝小小聲的說「我需要你的協助。」

  「不可以幫我嗎?」

  五條悟瘋狂點頭。表示可以。後來反應過來不對,(這樣是拒絕的意思吧其實?)又開始搖頭。最後自己也覺得很混亂,就干脆伸手擼了一把頭發露出額頭,他這個姿勢眼睛往上看的時候其實很有攻擊性,但是在對著梨枝的時候就什麼攻擊性都沒有了,因為只是兩個人的視線對上而已,他的臉就瞬間爆紅,並且把臉轉去一邊。

  梨枝淚眼汪汪的看他的樣子,估計還是太有殺傷力吧。

  「我幫你就是了。」五條悟說。

  「...不是這麼說的吧?」梨枝聽到這句話之後,明明一瞬間放下心來,但是之後又還是很小聲的問。

  五條悟啊?了一聲,他慢慢的轉過臉回頭看,梨枝還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低著頭,只是轉動著眼睛從劉海的縫隙看他「你的說法好像很勉強的樣子。」她給了一個提示。

  「...我很樂意幫助你。」五條悟說。

  梨枝這才抬起頭來,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

  這兩個人的攻防戰看得夏油傑嘆為觀止。汽車一路行駛到另一個城市,五條悟一開始還在不斷的擺pose,並且時不時就用食指撐一下他的墨鏡,讓光在鏡片上面閃光,不過到了後面也逐漸厭煩了。他之所以不安排輔助監督就是為了耍帥和有私人空間吧,但連續幾個小時的開車下來,反而搞得他很像司機。

  梨枝坐在副駕駛座上面發呆,而太陽在她的臉上曬得太厲害的時候,她就把手在面前揮一揮,在位置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躲到陰影裡面去。她沒有讓五條悟把車頂放下來,因為她也認同這樣子比較酷,整個車上只有夏油傑一個人覺得去做任務還要開這種車搞得排場這麼大反而很不好意思的。

  梨枝在副駕駛座有特殊的作用,有點像是吉祥物或者提神的東西吧,如果沒有她五條悟估計早就不耐煩放棄。開到第30分鐘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一邊打哈欠,一邊單手駕駛方向盤了,夏油傑看得相當心驚膽戰,後面的路上五條悟也時不時朝他投來暗示性的目光,示意夏油傑接過開車的任務,不過由於這輛的車是特制的,甚至上路的駕照都得專門去考(賽車手等級的)夏油傑也是愛莫能助。

  最後一路開到那裡的時候感覺五條悟的銀發都有點失去光澤了,兩只手也垂在身前有氣無力的樣子,不過也可能只是因為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雲層遮住了太陽,光線有一點暗淡而已。梨枝一路躺在車上,下來的時候倒是很有精神的樣子,夏油傑不禁想到在氣候惡劣的時候就會蜷縮成一團,等到春暖花開再出來的某種植物。

  梨枝一如既往,下來的時候不打開車門而是直接從敞篷的車頂爬出來,剛好挑了五條悟的旁邊落地。說是要帶她去海邊,現在面前也是一望無際的粼粼波光,但是真的要到海邊還得繞很遠的路,正下方根本就沒有沙灘,只是一片樹林。

  梨枝暫時沒有下去的打算,她眺望了一下那裡,看著陽光在上面閃閃發光,然後轉過頭來摸了一下五條悟的頭。

  她很矮,抬起手臂墊起腳也不夠,但是五條悟當時明明還處於自己的陰郁狀態中,卻自然而然地察覺到了她的動作而往旁邊歪了歪頭。他可能只是覺得梨枝有什麼話想和他說吧,等發現她的手摸到自己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

  夏油傑看見五條悟睜大眼睛,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好乖好乖,一路辛苦了。」梨枝說。

  單純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就讓他打起精神來,之後又莫名其妙的一副很自信,「我就是很帥!」的樣子,昂首挺胸,走路都比之前快了不少。夏油傑覺得這人還真好哄啊。

  悟走在前面帶路,梨枝跟在後面,慢慢的,她的兩只手背在身後,好像對新地點很感興趣的樣子。但是也不知道她遇到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情況,這一條公路連車子都很少,梨枝一路上都躲在陰影裡面,旁邊又有兩個更顯眼的大家伙,所以她的人群恐懼症倒是沒有發作。夏油傑站在原地目送他們,天色有點陰沉,海面倒是像底下自帶發光體一樣閃爍著波光,兩個人與其說是被那個波光照亮,倒不如說被它們凸顯的像是剪影。兩個身影保持著一段距離默默的行走著,好像是電影裡面的場景。

  過了一會梨枝轉過頭來對他微笑一下,示意他跟上。夏油傑被這個笑容嚇到了,心裡想千萬不能夠讓她把小惡魔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就趕忙跟了上去。

  目的地是一片私人海灘,據說悟是臨走前才打電話問家裡的人哪裡有的,「剛好附近就有五條家的產業。」夏油傑對這種大少爺做派也是見怪不怪了。而梨枝則只是站在公路上,把手放在眼睛前面眺望著海面,最後說了一句「和剛剛下來的時候沒有差別嘛。」然後就鑽回車子裡面翻翻找找。五條悟原本說了一句「因為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領地裡了。」這個愛炫耀的家伙,不過他的話可沒有被梨枝聽見,更別說覺得「哇,這個人開跑車還有私人海灘,真是一個大帥哥,以後我就嫁給他吧!」

  反倒是梨枝在翻翻找找的時候,他的身體一下子就繃直了。

  他根本就沒有回頭看,但是肩膀的肌肉線條很僵硬,他一定是期待等一下梨枝妹妹會拿出來什麼比基尼...不,這個變態的話搞不好會期待校園泳裝。夏油傑想。

  但是讓悟失望的是梨枝妹妹回來的時候,手臂夾著一團毛茸茸,這也是夏油傑看見過的小雞玩偶裝。有點像是海邊的食物店招攬客人的時候才會穿的衣服。悟看著那個露出了肉眼可見的失望表情,呃處/男不要這麼明顯嘛,女生都很鄙視這一種做派的!夏油傑想要用胳膊肘撞一下來救一下這位同學,但是在梨枝把雛雞頭套戴在自己的頭上,然後模仿著小雞張嘴的姿勢把手動了兩下之後,五條悟的臉就瞬間紅了起來。

  「咯咯。之類的。」梨枝說。

  他怎麼什麼時候都臉紅啊?夏油傑想。反正五條悟嘴裡面嘟囔著好可愛之類的,就不太計較什麼泳裝不泳裝的了。

  他這樣子肯定要遭報應,能看到都了不起了,還在那裡挑三揀四的。梨枝妹妹接下來就把頭套給摘了下來,繼續夾在手臂那裡,然後站定了看著他。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時候光就會在虹膜裡面完整地流過一圈,並且在其中的某一個點閃爍出最亮的光,夏油傑每看到一次這種過程都會覺得一陣心驚,並且知道梨枝的心裡面絕對沒想好事——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透過這個窗戶就可以看見裡面的犯罪行為了!

  不過這次受害的只有悟而已,梨枝看著他說「還想看嗎?」

  「想看的話就要付出努力哦。」

  不是比基尼也不是學園泳裝,連這種商場招攬客人的小雞布偶都需要付出努力才能看啊?夏油傑在旁邊被嚇到了,而悟則拼命點頭說「我會努力的。」呃。不過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好像是察覺到他的心理活動,梨枝的余光往這邊瞄了一眼,為了避免等一下梨枝也順便向他收費,夏油傑趕緊看著地面表示自己根本無意摻合這件事(這是工商管理局的範疇了!)

  梨枝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然後看著五條悟。她盯著他看了好幾秒鐘,一直到五條悟連表忠心地直視她的眼睛都做不到,又開始別別扭扭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梨枝就笑了。

  她笑起來好可愛啊,尤其是這種很有氣勢的姿勢,充斥著健康的美。

  「那麼等一下就由五條同學來做誘餌吧。」她很輕松地說。

  「?」

  #

  當時是下午3點。私人沙灘保證了開闊的區域和沒有受害者,並且...梨枝的眼睛往上盯了幾十秒鐘,夏油傑在想這樣子虹膜不會被灼傷嗎?她就垂下了眼睛,只是背對著太陽,她的虹膜裡面卻好像散發著比之前更加濃郁的光彩,在旁邊的夏油傑看著都好像要被吸引了一樣。

  他過了幾秒鐘才問她「剛剛在看些什麼呢?」「哦。這個。」梨枝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看他「之前(從列車副本)得到了系統信徒的信息掌控能力(信仰加成)。之後也以宗教偶像的身份搞到了一大堆的恐懼和信仰。」

  現在安吾也在每天的增加信仰。「總之信息掌控能力增強了。」梨枝說。夏油傑一時間不知道這個跟她剛剛看著天空有什麼關系,而梨枝對這樣子的他露出了笑容。

  「這個地方沒有什麼人。也沒有輔助監督,不會有人目擊我...但是天上還是有東西的。」她很可愛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夏油傑一時沒有抬頭往上看,他的呼吸停了一瞬間,這個指的肯定就是在天空監測的衛星了。

  「所以剛剛以視線作為媒介...我看到了它,它也「看到」了我。就可以加好友,然後再使用能力了。」梨枝很輕松的說。

  不是,為什麼可以跟衛星加上好友??

  不過她本來就有一個金屬小孩,所以應該不奇怪吧,呃不,是真的很奇怪啊。

  「突然黑掉一個衛星不會有人說什麼嗎?」

  「只是幾分鐘的黑屏而已,沒有人會發現吧。」或者說發現了又怎麼樣呢。

  梨枝說前半句話的時候把頭歪向一邊,後半句話又歪向另一邊,她好像怎麼樣都靜不下來的樣子,只有眼睛一直盯著夏油傑。「那些人也不敢說些什麼的。」

  夏油傑安靜下來。

  過了幾秒,他點了點頭。

  「話說眼睛能夠作為媒介嗎?」這麼說的時候,梨枝對他露出了笑容。

  「嗯,眼睛最近變得很厲害了。」她說。


第84章

  「嗯,眼睛最近變得很厲害了。」她說。

  太陽只是被雲層遮住了而已,並沒有消失不見,向日葵還在她的體內不斷的積蓄著能量,之前之所以不把敞篷拉下來也是為了這些能量,現在魔眼充能完畢,至少可以發射三發。

  梨枝此時把手放到了嘴邊做出喇叭狀,問「五條悟同學你好了嗎?」她就算想要大聲,聲音也還是有氣無力的,幾乎要融化在風中,卻穿越了幾百米的距離到達了五條悟那邊。

  他朝他們這裡很用力的揮著手臂,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兩個人站在沙灘上,悟卻要到海裡面做誘餌...夏油傑有一瞬間真的很同情他,不過那家伙肯定不覺得自己需要同情。而看著梨枝妹妹嘴角露出的微笑,夏油傑也覺得這說不定是一個很值得的交易。

  「那麼就拜托你了。」梨枝很小聲的說。這一句話很可惜沒有直接說給悟聽見,不然他應該會更加得意的。

  然後她閉上了眼睛。梨枝閉上眼睛的時候一直會給人一種斷絕了所有感知的印像,夏油傑往後退了幾步,但其實不這麼做也可以,因為一開始鎖定的目標就不是他。她閉眼10秒後穿刺樂園被召喚出來,目標就是幾百米外的五條悟,它穿越一個城市都不需要花太久,更何況是這麼短的距離,五條悟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逃,他的周身靜靜閃爍著咒力波動。以緒方梨枝為起點,穿刺樂園抵達他的面前,它在這兩個人之間畫出一條直線。它一向走直線,而且從來不會質疑母親的決定——什麼「竟然會攻擊朋友?!」這個是真的一次都沒有想過的。

  但跨越這些距離需要一點時間,到了後穿刺樂園也沒法做到秒殺,它可以同化他的無下限,但這也需要時間。尤其今天悟好像格外有干勁。

  緒方梨枝就在那個時候伸出了手臂。她的手臂呈一條直線,指尖剛好瞄准穿刺樂園的方向,而她之前說「獲得了新能力」的眼睛則睜得大大的。在虹膜上面閃爍著不輸給身後的太陽的光。

  夏油傑一瞬間忘記了呼吸,那光澤在她的虹膜上流轉過一圈,在瞳孔處集中放大,變成一道光束,經過海面上方穿透了穿刺樂園的身體。

  「第一擊。」緒方梨枝說。

  在發射魔眼之前,她選擇了【重新孕育】。成功和它進入敵對狀態,開始計算傷害。

  她一邊說一邊把手指迅速的往下打,這個好像是炮彈的指引棒一樣,每往下打一次,她的眼睛就再次釋放出激光。

  甚至海平面都蒸發了,不斷往上冒蒸汽。但是梨枝的虹膜看起來依舊是微微濕潤的,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她的面色也是一如既往。

  悟的誘餌政策就是為了那個。借用他纏住它的時間,梨枝打了整整三發。激光和她的眼睛是同種顏色,一瞬間這種藍色甚至把穿刺樂園原本的血紅都給覆蓋了。但沒有持續太久,它很快轉而向這頭攻擊過來。夏油傑深呼吸一口氣,知道這裡就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他伸手而梨枝轉過頭來看著他,夏油傑抓著她的手把她往自己這邊拉,同時兩個人的落足點都往上浮,他召喚出了咒靈抬舉著兩人,很快就帶著他們飛了起來。

  穿刺樂園的速度很快,但是在廣袤的天空中,又是特級咒靈的全力飛翔,他們還有一段可以掙扎的距離。悟在海面上站著看他們,那個深度按理來說會直接淹沒到胸口的,但是他肯定偷偷在腳下灌注咒力讓自己上浮了,現在海水還沒到他的膝蓋,但是他在其中站得很穩,好像在大地上一樣。他的褲腿挽起來,露出線條漂亮像是希腊雕塑一樣的膝蓋。眼睛向上看,從這個角度看他的虹膜中也散發著光彩,穿刺樂園向上升的時候,在他的眼睛裡面就不再是紅色的一片,而逐漸變成一個小點,他虹膜原本的湛藍則和褪去烏雲的天空一樣逐漸顯露出來。

  他看著穿刺樂園,伸出了手。

  他還有咒力嗎?夏油傑想。

  五條悟把之前防御剩下的所有咒力都一口氣發射了過去。穿刺樂園免疫所有物理攻擊,但是咒力攻擊對它仍然有效。

  為了在天空中抓到緒方梨枝,它延伸的很大,而且目標固定了,也根本沒有辦法躲開,所以只能夠吞下這一擊。「這樣子是我們這邊做誘餌了呢。」緒方梨枝很輕松的說。什麼叫做我們啊??夏油傑根本就不想吐槽:這個小鬼仗著自己的體型很小,就直接藏到他懷裡了。所有攻擊的余波都是他在扛啊!

  接下來就是一通胡搞亂搞,夏油傑也召喚了咒靈,五條悟則在下面堆了簡直像是防洪的沙袋那麼多的甜血漿,這玩意喝起來有增長咒力的作用,就是味道誰喝誰知道。(夏油傑覺得把穿刺樂園吞進喉嚨裡面,可能也就和喝這玩意差不多了)不過悟應該不介意這些吧,他一邊咕嚕咕嚕的喝著血漿,另一只手則偶爾叉腰,偶爾在空中瞄准穿刺樂園,呃這個瞄准的動作難道也是跟梨枝學的嗎?明明不管是哪個人都不是靠手發動攻擊的。

  總之他不斷的榨取新獲得的咒力往上丟範圍攻擊,穿刺樂園好像有仇恨值的設定,覺得哪邊威脅最大就會先去追哪邊,搞到最後就只能夠在梨枝和悟之間來回的跑。夏油傑主要負責召喚咒靈群毆,不過後來發現自己的攻擊沒法起太大作用,就只是把咒靈當成肉盾,同時當做交通工具有多快逃多快了而已。

  而梨枝則笑眯眯地在天空中玩近身戰,這裡最危險的是她,她真的被碰一下都得死,但是看起來最輕松的也是她。她有時以夏油傑的身體為落腳點,有時以咒靈為落腳點,這種在別人的咒靈身上亂踩的行為真討厭,不過如果不踩他的頭那也就隨她了。她很輕而且很嬌小,穿著白色的上衣,簡直像是鳥一樣隨便飛。就算被打到空中,也能夠單腳踢三下空氣將其壓縮凝固,然後穩穩的站立。

  「不是說穿刺樂園根本不受物理攻擊傷害的嗎?」夏油傑目蹬口呆地問她。問這句話的時候梨枝剛剛才靠一只手打出了龜派氣功波的效果,就是說現實中真的有人不憑借咒力能夠做到這個的??不憑借咒力也沒有見過啊!

  「那個。」梨枝說,「因為我是咒靈嘛。」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由咒力(hp)組成的,所以沒有問題。

  她一個人貢獻了40%的傷害,聽起來有點少,不過要考慮到她只靠自己的雙手而悟則是一個光炮這就很恐怖了。梨枝還負責牽制穿刺樂園,不要讓它真的把大家殺掉,不過紅和金屬都沒有出場,問起來的話就會說「重新孕育是只能夠由玩家本人和孩子進行戰鬥的,召喚物無法出場。」那樣子的話真的很想問自己和悟在這裡賣力得快死是什麼情況,不過自己沒被梨枝劃分為玩家的附屬物,夏油傑就覺得最好趁現在知足。

  最後梨枝以3分20秒的連續攻擊為這場戰鬥劃下了句點,真的是整整3升20秒,夏油傑從一開始就目瞪口呆,一秒鐘一秒鐘的數了。關節、手肘、指尖、小腿、大腿、膝蓋....梨枝用每一個部位擊打穿刺樂園的身體,並且單純只靠這些擊打的反作用力讓自己浮在空中3分20秒,根本沒有落地。

  最後落地的時候,她是輕飄飄的跟穿刺樂園一起下落的。穿刺樂園越往下就越分解,變成紅色的色素塊並且消散,而梨枝則輕飄飄的,白色衣服被風吹動,像只小鳥一樣,什麼重力加速度啊在她身上好像根本不起作用,她在中途很優雅的提起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裙擺,碰到水面的時候,就只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然後踩在岸邊的淺海中,行了一個屈膝禮。

  夏油傑那個時候整個人趴在虹龍身上,為自己保下一條命而慶幸,或者說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感覺最後整個天空都被穿刺樂園的枝干給遮蔽了,連思考和戰術都不存在,只能夠被動地打掉面前的攻擊,還有讓咒靈擋住,自己趁這個機會趕緊跑。他的後頸到現在都還有被扯動的感覺:夏油傑跑不掉的時候,梨枝就會直接抓著他的領子把他往旁邊丟,這家伙就是在報復之前升空的時候自己扯她手臂的那一下!因為太劇烈了,每秒鐘差不多有十幾次生死危機,搞到他不確定現在是不是自己死後的幻覺,他只露出一個頭看著下面。

  梨枝閉著眼睛,對根本不存在的觀眾行完屈膝禮,然後直起身體,剛好面對著前面的五條悟和他後面的海平面還有太陽。

  她對他笑了。

  那是一個代表著勝利的笑容。好萊塢電影最後主角打敗了怪物都是這麼笑的,夏油傑用手抱著虹龍的身體探頭往外看,一點都不意外的發現悟完全被這個笑容給擊中了。

  是字面意思的擊中,他好像突然被光波打到胸口一樣,搖晃了一下,慌慌張張的張開嘴,臉也瞬間紅掉。哦,好像不只是臉,他伸出來保持平衡的手也紅紅的。(怎麼能夠一口氣紅成這樣?其實悟是番茄人吧?還是之前喝下去的那麼多糖血漿終於在他皮膚表面顯現出來了?)

  之後也徹底忘記了在腳上灌注咒力的方法,沒法再站立在海面耍帥,差點掉進海裡。梨枝那個時候反而是被他嚇到了,這個能和衛星加好友的女孩子,明明是人類卻能像鳥在一樣在天空玩耍的女孩子,穿刺樂園都沒嚇到她,現在卻被戰友嚇到了,是不是有一點奇怪?

  最後梨枝跑過去,在悟跌進海面之前扶住了他。而看悟那個表情,好像單純被梨枝握住手腕這一件事就已經讓他覺得死而無憾。「之後一個月不要洗手了吧。」天啊,他竟然還真的這麼惡心的說出來了!

  之後一個月不要和悟見面了吧,尤其是不要去摸他的手。夏油傑想。這個決定是為了衛生考慮。絕對沒有對於戀愛腦同學的厭煩,也根本沒有不想看著一對情侶在自己的面前達成的陰暗心理(那麼惡心的話,他都覺得變態了,女生肯定會覺得更變態吧!但是她只是笑了起來,說「五條悟同學你真有趣。」)

  至於連悟都能和喜歡的女生說話了,而自己明明是整個班級裡面唯一的正常人,卻十幾歲都還沒有談過戀愛的不爽,就更加沒有了哦!

  但是之後,看著悟被梨枝抓著站了起來,兩個人現在都沒有浮在海面上了,而在那個深度水一直飄到他們腰部以上。血漿袋也因為悟的咒力失控而沉到了下面。不過本來他就已經消耗掉很多了,只剩下最後兩袋。

  梨枝彎腰去撿海中的飲料,拿起來之後直接咬開就喝,她好像不覺得這個行為很狼狽,只是一直笑著,邊笑邊和五條悟說話,還遞了一袋過去。

  五條悟看著她的笑臉,那種緊張過頭的臉紅狀態也慢慢褪去,最後臉上只帶著一層薄薄的紅色,如果現在是夕陽的話,應該能夠糊弄過去吧,但是現在是下午,所以看起來還是很xxxx(夏油傑現在也開始罵髒話了,他被梨枝帶壞了)。他像是梨枝臉上笑容的反射一樣也露出了笑容,站在海裡面衣服完全被打濕,卻一點都不在意,和她一起邊喝飲料邊聊天。

  夏油傑發了一通牢騷,大意是你們兩個就這麼把我丟在上面了?就算我根本不能夠接受那個口味,但是也不要就這麼把最後兩袋血漿喝掉,給我留一袋嘛!你們是不是太排擠人了?五條悟你還記得究竟是誰跟你舉行戀愛相談會聽你無窮無盡的煩惱嗎?梨枝妹妹?除了「五條悟同學」,你還記得夏油同學嗎?明明之前還在他身上踩來踩去,把他當成墊腳石,現在竟然無視我,這個臭小鬼。

  但最後他在天空中看著這一幕,莫名其妙的也笑了。

  僅限今天,他想,這群愛給人添麻煩的家伙,他們想幸福就幸福好了。


第85章

  但最後他在天空中看著這一幕,莫名其妙的也笑了。

  僅限今天,他想,這群愛給人添麻煩的家伙,他們想幸福就幸福好了。

  #

  錯怪她了。梨枝妹妹到最後還是想起了夏油傑的存在,招呼他下來,並且展示了她的新能力。

  她的魔眼就是在橫濱任務中拿到的,考慮到她獲得能力的方式,夏油傑覺得她一定在那裡制造了很大的騷動,而除此之外她還孕育出了新的怪物。

  是一群讓人想到童話裡的小精靈的個體,背後還帶著翅膀,並且不斷往外釋放出藍色的小光點。它們貼到幾人的傷口上,很迅速的揮動著翅膀治療他們的傷。夏油傑靜靜的站在那裡,在傷口被治愈的同時甚至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咒力都有些微增長。

  他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有這麼便利的能力?」是有一點,不過在梨枝身上什麼能力出現他都不奇怪。他真正奇怪的是梨枝孕育出來的怪物從來都沒有完全正義的,就算是她這一次任務中心境產生了再大變化,也不可能會孕育出這種的啊?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催促梨枝把穿刺樂園重新召喚出來,好讓他對比一下,看看重新孕育後的它是不是也變成了這種好人角色。(亦即是說,作為母體的梨枝也變成這種好人角色了。)說起來那樣子的話,穿刺樂園的顏色也會改變,從血紅變成純白了吧?

  而梨枝卻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自從戰鬥勝利之後,她就有點軟弱,就算是在跟五條悟打鬧的時候,也沒有那種每秒鐘給人三次生死危機的感覺,而只是小女生的樣子。她小聲的說「...因為穿刺樂園在鬧別扭。」畢竟這一次不是單挑而是三挑一,就算勝利了它也挺不高興的樣子,所以刻意延長了重新孕育的時間。「再加上它太大了,我指的是存在本身(cost)」所以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才能夠出生。

  那家伙原來也會鬧別扭啊...?夏油傑有點不可思議,他之前對於穿刺樂園是有生物的印像,但是這種印像主要來自於它會無限度的增殖,它會去攻擊別人、它血紅色的不詳身體,實在不覺得它有情感。梨枝自己好像也沒有辦法操控它的樣子,但是這麼一說,好像穿刺樂園突然就接近人類了。有點像是真正的家人,還會鬧別扭。雖然梨枝自己說是「太大了」,但是怎麼想都不覺得它會比紅更龐大,紅也是只花了一個下午就孕育完成的,也有可能是後者盡力配合了吧——紅倒是對外界不具有攻擊性,或者它什麼欲望都沒有,是個只要待在母親身體裡面就好了的終極家裡蹲。

  「因為被群毆而鬧變扭...」夏油傑又說了一句。莫非重新孕育之後,它也感染上了梨枝的武人氣概,覺得不公平的決鬥不好嗎?

  「不。是因為有別人插手了的關系。」梨枝還是露出一副困擾的表情,把手交疊在身前。「【你殺死我的方式中缺乏愛】那孩子是這麼控訴的。」

  「啊?啊。嗯...」夏油傑也只能夠很尷尬地這麼說。繼梨枝能夠和衛星交朋友之後,他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紅色荊棘會去指責母親缺乏「愛」。尤其考慮到和【紅】的確是梨枝的單挑...這簡直就像是指責媽媽偏心的小孩嘛!

  他這麼說的時候,梨枝垂著眼睛很溫柔的把手按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在看著體內的小孩。她明明很年幼,但是在某些時刻卻會展露出母性的氣質,旁邊的五條悟被精靈盛宴圍著治療,當表面看不出來,但是他是整場戰鬥的MVP,拉了好多仇恨,被打得破破爛爛,咒力也很匱乏,所以都沒有說話,但看到這一幕他又莫名其妙地臉紅了。天哪。夏油傑朝他投去鄙視的視線,11歲的女同學懷孕了,然後他看著這一幕臉紅...他決定要同時從法律和道德的層面鄙視他。尤其是五條悟之所以這麼拼命,就是為了看梨枝穿泳裝,就算這個泳裝不是比基尼也不是學園泳裝而是公仔裝,但是...咦怎麼感覺這麼一說更變態了?他其實就是性/癖很異常吧!這個變態。

  但其實五條悟想的是別的東西,梨枝說因為他們插手了所以穿刺樂園在鬧別扭,在他的腦子裡面簡單地形成了一個等式,五條悟+緒方梨枝=重新孕育後的穿刺樂園,這豈不是就是說!這豈不就是說!

  旁邊的悟身體一瞬間僵直,而且莫名其妙的頭頂又開始冒蒸汽,呃說真的,他的腦子跟梨枝的構造不太一樣,冒蒸氣真的會壞吧?夏油傑看了他一眼,在想是不是該把他丟進海裡面冷靜一下,五條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終於想起幫忙重新孕育的人之中還包括這一個眯眯眼...!

  好,現在他倒是不臉紅了,轉而朝這邊投去「今晚我就暗殺你」的視線。夏油傑根本就不想去猜五條悟的腦回路是什麼樣的,總感覺他的心思比青春期小女生都難懂。而真正的青春期小女生梨枝妹妹則只是咬著手指,她重新孕育的反應都差不多:會表現的有點虛弱,好像發高燒一樣,往外面發散出了熱熱甜甜的香氣,而且臉也很紅。她的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笑容,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但還是在笑,五條悟是因為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很可愛,也跟著傻笑了,夏油傑在旁邊看得有點毛骨悚然,畢竟梨枝每一次這麼笑的時候,接下來都會有人倒霉啊。

  但是他也有點擔心,覺得這樣子站在海裡面是不是不太好,也快要接近晚上水有點冷,他伸手想要去抓梨枝帶她回到岸上,她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卻很悠然地開了口「就算能召喚出來,穿刺樂園現在也不可以出現哦。」

  這個時候,精靈盛宴總算完成了治療,它們慢悠悠地飛回梨枝身邊,梨枝偏了偏頭,讓其中的一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因為這些孩子會...嗯,有危機感。」

  「有危機感。」夏油傑重復了一遍。

  梨枝又露出笑容「它們的治療是基於讓獵物繼續活下去的原則,你把它們想像成一群在覓食的螞蟻會比較好吧。在路上發現了很大只的獵物(人類)為了獲取自己想要的資源,要保證人類繼續活下去,所以會治療。」

  「......」

  「而這種時候如果人類被其他的同類(怪物)搶走,它們就會先下手為強。哦,大概就是這樣子。」

  夏油傑又愣愣地重復了一遍「先下手為強」,而梨枝則頭也不回的用手直接抓住了肩膀上的一只小精靈。不顧它一邊撲騰撲騰的掙扎,把它舉到了面前,用兩根手指分開了它的嘴,露出其中的牙齒。

  夏油傑呼吸一窒。

  很像鯊魚,非常尖利,一排一排的牙齒。

  「大概就會咬上去,先吃掉再說。」梨枝說,然後又歪了歪頭,露出笑容。現在她的背景是身後的公路和公路更後面的城鎮燈火,她的身後和身體周邊的輪廓都被照亮,而面對著他們的身體則黑沉沉的,臉上的笑容捉摸不定,看上去簡直像是某天夜晚突然降臨在海邊的小惡魔——比起可愛更多的是「好恐怖啊。」夏油傑想。她在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在笑。

  同時他心裡面也再次堅定梨枝根本沒法生出正常的小孩(分裂正常的意識),本來以為這一次橫濱之旅讓她和悟的關系有了飛躍,心情也受到影響所以才....不。可能真的是有了飛躍,所以才會生出這種治療類型的孩子,然後再加上這個「如果在被治療的途中三心二意(被其他的同類盯上),就吃掉你」的束縛。那個吃掉也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吃掉啊,總覺得那個尖牙能夠無縫替換到梨枝自己的身上...

  總覺得現在悟變得有點可憐了。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夏油傑用有點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卻發現悟真的沉醉於梨枝的小惡魔笑容裡面,周邊像是螢火蟲一樣飛來飛去的精靈盛宴他是半點都沒管啊。

  他熱切的視線甚至看得梨枝都有點莫名其妙了,最後她又把笑容收起來,只是雙手環在身前「唔...」的看著旁邊的沙灘。

  好吧,悟也是一個重量級人物。

  夏油傑在想這裡面的正常人只有他一個,但是怎麼這裡面的受害者也只有他一個??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是不是要變成怪物才能夠融入啊。幾個人又在那裡很安靜的站了幾分鐘,等到精靈盛宴獲取完自己想要吃到的東西,或者說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吃到,然後才慢慢的從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身邊飛回梨枝的身體裡面。重新孕育完成之前梨枝沒法得到獎勵,現在去看她的脖子,那裡還是有傷,而且大晚上的也不好換泳裝。夏油傑那個時候在想悟要怎麼收場,結果他興衝衝地提議「我們去參加祭典吧。」,看起來是早有預謀。

  梨枝那個時候有點被嚇到了,但是也無可無不可地笑著點了點頭。重新孕育的時候她會顯得很母性,很有大姐姐的氣質,基本上會把五條悟同學單詞當成有點愛鬧的男孩子,或者說是大白貓一樣遷就。如果是平常的她的話,估計又會笨蛋白痴的說著,間或搭配有點不開心的表情/瞳孔濕潤的從下往上看/和真心的笑容,把他耍的團團轉吧。

  祭典並不很熱鬧,感覺只是當地人的一個商業活動,不過穿梭在人群中還是很有趣的,梨枝被兩個人護在中間,走路的速度慢慢的,一直饒有興趣地觀望著旁邊的攤販和攤販上面掛著的燈籠。她的臉還是很紅,但是沒有表現出對人群的厭惡,或者說至少沒那麼歇斯底裡。如果在看東西的途中有人經過她的視線,她也就把那個人當成空氣一樣無視過去了。這感覺相當的目中無人,旁邊不乏「難道因為是美少女,所以就自以為這麼了不起?」和「不,可能是因為她穿的是香奈兒吧。那玩意賣幾十萬美金的,我是說單就那一個發圈。」的聲音。梨枝也全部無視,夏油傑松了一口氣,他把梨枝護在中間,其實更多的是希望作為防波堤,現在看到這樣子知道至少不用擔心在這裡發生流血事件了。而先是趕走輔助監督把梨枝帶過來出任務,再是直接把她帶到祭典上的五條悟則完全沒有擔心這些,他在旁邊相當的蠢蠢欲動。每每給夏油傑一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這家伙比梨枝更鬧騰吧?

  事實證明他的確是,而且就因為梨枝在,所以才會這麼鬧騰。幾個人一路走,祭典對於五條悟大少爺來說也是很新奇的,就是說如果祭拜的神不是他自己的話,他每看到一個新東西總會緊急賣弄他臨時惡補的知識:「這個是撈金魚的攤子哦」「這個是巧克力蘋果。」然後興衝衝的拽著梨枝去看。梨枝最後吃了一大堆的章魚小丸子之類的東西,她反正沒味覺,觸覺也基本沒有,基本上吃上一口或者把東西抓在手裡面玩上幾下,就會遞給旁邊的夏油傑。

  搞到最後夏油傑反而像是他們之間拎包的那一個。他懷裡面抱著的東西幾乎快要擋住視線了,只能夠臉黑黑的往旁邊斜眼,示意五條悟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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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搞到最後夏油傑反而像是他們之間拎包的那一個。他懷裡面抱著的東西幾乎快要擋住視線了,只能夠臉黑黑的往旁邊斜眼,示意五條悟差不多得了。

  五條悟察覺到了,他用余光掃到了夏油傑瞄過來的眼神,然後轉過頭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旁邊路過的女生們發出尖叫,夏油傑看到那個笑容也窒息了一下,當然不是因為被驚艷到了,他又不是gay,而是因為他清楚的透過那個笑容——透過眼睛這心靈的窗戶發現了五條悟的想法(天哪,為什麼他總是能夠發現五條悟和梨枝的想法,他寧願不要發現啊,誰發現誰倒霉)

  他的意思是我才不要聽。

  幾個人走到了祭典攤位的後半段。五條悟拉起梨枝的手。之前人們討論的發圈就戴在梨枝的手腕上,這也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之一,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選中了這個。不過梨枝的頭發短短的,還沒有到肩膀,應該沒法綁起來吧,通常來說都是男孩子那邊會帶著女朋友的發圈來著。夏油傑看悟的臉色卻發現他現在好像沒有想到那個,他握著梨枝的手腕,垂下眼睛,在祭典的燈光下檢查著。梨枝現在還是戰損狀態,那個發圈會顯得她的手腕更細瘦,手背上的傷口也藏不住,她皺起眉好像有點抗拒的想要縮回手。五條悟在她這麼做之前把手放下來,轉而握住了她。

  兩個人的手在黑暗中折射出一點蠕動的影子,之後又歸於平靜,梨枝的表情依舊有點不開心,不過看樣子是沒有掙脫他。悟看著斜前方的攤位,那裡有一些綢帶,他說「去那裡看看好了。」

  幾分鐘之後,夏油傑依舊站在原地,周圍的行人從他面前路過,在行人的間隙中,他看到五條悟站在那一家攤販前面,拿過一條銀底藍絲線編織的發帶,在梨枝的頭發上比劃了一下。梨枝在他這麼做的時候站在原地,手依舊被牽著(應該是。藏在攤販下方的陰影裡面,他看不太清楚,只能夠從上面的動作來判斷)

  梨枝露出在忍耐什麼的表情。她看起來好像很不情願,夏油傑想。但梨枝真的不情願的時候,整個祭典都開不下去,就是說他干嘛還要站在原地呢?

  五條悟把綢帶比劃了一下,最後捏起了梨枝耳畔的一縷發絲,專心的把綢帶系在那裡,在上面綁了一個蝴蝶結,然後再松開手,讓那縷頭發慢慢滑落到梨枝的臉頰邊。整個過程中他所站立的位置沒有變化,只是在伸出的手和手上的姿勢會在藍色的眼睛裡面投射出不同的影子,梨枝也依舊站在原地,周圍的燈火依舊,燈籠偶爾搖晃,行人們帶著笑聲從他們的身側路過,他們投射的影子在綢帶的表面變化。甚至綢帶本身也在變化:和梨枝就算被槍擊中也不會破損的裝備衣服不同,它太脆弱了,幾乎是剛被系上去就被微風吹動,並且順著她順滑的發絲往下掉,梨枝不得不用一只手去固定住旁邊的蝴蝶結,從下而上有點不高興的看著五條悟。

  「這樣子做也沒有什麼意義啊。」梨枝小聲的說。五條悟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神好安靜,這個人什麼話都不說的時候,可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美少年。最後他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梨枝的頭頂,說「看起來很漂亮啊。」

  這個人竟然有勇氣站在梨枝的面前,甚至親自去觸碰她。這兩件事全世界敢做的人都不多,而對於五條悟來說不是生命危險的問題,而是心髒會不會爆的問題(等下,這是不是算另一種生命危險?)夏油傑有一瞬間在想悟是不是被什麼祭典咒靈附身了之類的,就是那種帶著狐狸面具出來獵捕年輕女子的妖怪,但是這個想法也是轉瞬即逝。他差不多明白悟的想法,因為他首先明白梨枝為什麼留短發:她在以前的學校一直被欺負,就算留長發也只能是等著被火燒和被揪來揪去而已。之前做過的那個關於狂信徒的夢裡面,梨枝留著一直到小腿位置的,很漂亮,但是幾乎有點不方便行動的美麗長發。那裡面的她看起來也很自信的樣子,每一次讓教主傑倒霉之前的准備動作都是撥弄頭發。但是現實中的梨枝還是有一點...在那次的夢之後,感覺她稍微開朗了一點。甚至可能開朗過頭了,倒霉的是橫濱那群人還是宿舍差點被毀的他,現在看氣氛夏油傑就不說了!

  她自己可能也想清算一下過往,在悟的幫忙下,她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會消失。頭發也可以慢慢留長了吧,看她特地把發圈戴在手上就知道了!系統只會發布梨枝想要去做的任務,梨枝只會孕育出她的潛意識希望孕育的小孩,她就是這些小動作會讓人們看見她內心真正的想法,並且讓人忍不住想要幫她實現啊。

  梨枝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單純聽對話的話感覺她很不領情,但是她之後一直都是一邊手按在旁邊的綢帶上面,一邊慢慢的往前走的。那看起來還是很在意吧,悟在之後又回歸了那種莫名其妙的興奮狀態,走得很快,看到什麼東西就會兩眼放光的湊過去。梨枝在這個時候都會和夏油傑一起默默站在後面,並且小聲地罵一句白痴。但是在悟回過頭來招呼她的時候,又會慢慢的走上前。

  在祭典接近尾聲的時候,她看上去已經有一點疲憊,重新孕育應該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負擔,就把手慢慢的放下來。她把手放下來的時候,發絲發出輕微的聲音並且散開來,夏油傑看見藍色的綢帶在梨枝的指間一閃,又隨著祭典人群的流動導致從街道傳來的光被擋住,那一閃的藍色頂端被陰影吞沒了。

  「下一次再戴上好了。」梨枝的聲音輕輕的。她說到後面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悟在這個時候露出了擔心的表情,把兩只手放在膝蓋上面,半彎下身來看著她。夏油傑想你不要總是擔心梨枝妹妹,能不能想想看後面已經被祭典物品淹沒,兩條手臂都是袋子,脖子上面甚至還掛著一個,像是穿上了一個活盔甲的我呢?之前還有高中女生以為他是祭典的吉祥物,准備上來留影和念的!真的是混蛋東西。夏油傑想,但是也對梨枝有一點擔心,她可是能和穿刺樂園打肉/搏戰一整場下來也神采奕奕的家伙,哪裡至於10公裡都不到的路程就這麼累了??

  他把臉湊過去的時候,梨枝正在打第二個哈欠,她的嘴張大的時候會微微顫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困,還特別的小學生。看她對面五條悟的那個樣子,估計是被這一下可愛的直接殺掉了,畢竟他現在和梨枝保持視線平齊,能夠看到她的所有表情,六眼用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六眼不是顯微鏡,主要是捕捉咒力,其他的是通過「沒有咒力的地方」間接反映出來,但梨枝說過她是咒靈,身體完全用咒力組成,也就是代表真的什麼都看得見——夏油傑僅代表人類鄙視悟。但也問梨枝「真的沒事嗎?」

  梨枝看了看他,她的眼睛裡面有濕漉漉的一層光輝,不過倒是沒有再打哈欠。夏油傑和她對視反而心裡一驚,上一次看到梨枝眼睛裡面有淚光還是在她發射魔眼之前。

  她說「重新孕育的時候,召喚物會被封印,因為子宮(出生點)已經被占據了。」

  原來真的是從子/宮裡面出生啊...感覺這個對話的方向有一點不太妙物,現在悟已經一邊臉紅一邊朝這邊飛眼刀過來了,怎麼樣啊?梨枝妹妹自己說的,難道要自己現在捂住耳朵嗎?別開玩笑了,這麼做反而會被殺啊!夏油傑不示弱的朝那邊丟回去一個瞪眼,同時梨枝繼續往下說,「屬性也降低到了10%,能用的只剩下技能和裝備,不過有點懶得用...」

  最後一句話直接就變成氣音了。她看起來是真的很沒力氣。因為之後梨枝已經連走回去都不願意,干脆蹲在地上了。

  她這麼做,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細細瘦瘦的,身體也是小小的一團。夏油傑才意識到梨枝的確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十四歲?這種時候還是按照梨枝自己認定的年齡來吧。)但是真的第一次看她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他在旁邊束手無策。路過的行人用很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以為這是祭典結束後鬧別扭的兄妹三人組,本來梨枝的體型就很小學生啊。

  悟在旁邊比他束手無策一倍,丟臉程度是一億倍,因為夏油傑只是在那裡發呆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已。他甚至覺得有點新奇,第一次看見這個樣子,但總體不擔心:怎麼樣都能回家的,而且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讓梨枝在這裡呆上100年,也沒有人能夠對她造成威脅啊。

  悟卻一邊不知道該怎麼做,一邊又拼命想要做點什麼,他最後甚至已經開始拿撥浪鼓晃來晃去的想要逗笑梨枝並且激勵她站起來了!夏油傑想這家伙能不能不要這麼啥比,關鍵是他也被別人當成笨蛋二人組看待了。最後就只能自己來,他湊過去彎下身來,盡可能放柔聲音,但也用理性的態度和梨枝說話,問她「現在還能夠站起來嗎?」

  梨枝默不作聲的把臉埋在手臂裡,露在外面的發梢輕輕晃了一下,應該是在點頭。

  怎麼樣都能夠站起來的嘛!但是夏油傑接下來跟她說「那我們先回去吧,很快就可以到了。」一邊又覺得等一下,莫非像悟那樣子把她當成小孩子會比較好嗎因為?

  他這麼想,糟糕的預感就成真了,因為梨枝接下來就連發梢抖動的輕微反應都不給他了,就只是把臉埋在手臂裡面蹲在原地,祭典已經結束了,返家的行人越來越多,每一個人都會朝這裡投來視線,甚至不乏有人對夏油傑投來譴責的目光,怎麼能讓妹妹就這麼蹲在這裡!

  他深刻的感覺到了一種羞恥感和無力。而此時的五條悟已經試過了金平糖和撥浪鼓,金平糖在引誘無效後他自己吃了,撥浪鼓梨枝覺得吵,他自己倒是玩得很起勁。搞的梨枝在沒力氣難受的間隙還從手臂中抬起臉瞪了他一下,想說安慰人干嘛自己玩的這麼嗨啊?

  後來悟還搖晃了一下裝金魚的水袋子,想要不要用這個去鼓勵梨枝,但是由於這玩意實在很像之前的妖精生物,而悟被那東西折騰的得夠嗆,所以放棄了。

  最後他也跟著蹲在了梨枝的旁邊

  夏油傑當時都直接傻了。想我該不會要搬運兩個吧?而且就算是要搬運物旁邊那個(悟)也太大只了吧?但是五條悟自己好像沒有那一個意思,他把兩只手背在身後,後背則對准緒方梨枝,對她說「上來吧。」

  他之前玩的時候看起來明明很小孩子氣,現在說話的時候卻很大人,很成熟的樣子,那一句話讓人有忍不住想要聽從的魅力。「我背你回去。」


第87章

  「上來吧。」

  他之前玩的時候看起來明明很小孩子氣,現在說話的時候卻很大人,很成熟的樣子,那一句話讓人有忍不住想要聽從的魅力。「我背你回去。」

  梨枝聽到這句話之後沉默了幾秒鐘,這幾秒鐘感覺她連呼吸都沒有...哦,本來梨枝就沒有呼吸,只是在朋友面前的時候她會刻意模仿出來好融入他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一天都能夠聽見她的呼吸聲。然後她那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衣服摩擦,並且她把頭抬起來,眼睛看著五條悟。

  悟那個時候正偏過頭和她對視,兩個人的藍眼睛對在一起一瞬間,最後還是悟紅著臉先別開了頭,唉既然這樣子那就不要擺出那副架勢嘛!夏油傑想,而梨枝妹妹默默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但是也沒有完全站立,她在做到一半的時候就失去力氣,整個人趴到了五條悟的背上。

  梨枝很輕,七十斤左右。應該不是單純的營養不良,她自己可能也在追求更加輕盈的體態(夏油傑實在搞不懂女孩子是怎麼想的)悟用手托著她的後背把她給背起來看,卻沒有往前走,他戰力在原地幾秒神情有點微妙的樣子「你再重一點也行啊。」他說。

  「太輕了。」

  梨枝搭在他身體兩側的腿細細的,彎曲的時候被光照亮幾乎半透明,夏油傑看著那個不知為何想到了瀕死白色昆蟲的觸須。

  她唔了一聲,沒有回復,悟就這麼一路背著她回去。落腳的旅館並不太遠,夏油傑倒是以為他帶他們去五條家的房子,所以微微詫異,對此五條悟的說法是「太晚了,和那邊解釋起來也很麻煩。」他自己應該怎麼樣都行,那就是顧慮到梨枝吧,她好像趴在他後背的時候就已經睡過去了,搞得五條悟一路上都只能把手放在後面支撐著,不要讓梨枝掉下去。

  到了地點之後她睜開了眼睛,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她看了看旅館的裡面,日式建築和超大的庭院,標准的溫泉旅館。那裡面的經營者似乎是本著客人不進來就不會主動招呼的態度,就算對視了,也只是禮貌的朝她微笑一下,而沒有准備出來。她於是松了一口氣,眼睛又轉著看向五條悟。

  「你。」在旅館門前的小小白色燈籠的照耀下,梨枝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投射下陰影,她的睫毛本來就是白色的,陰影也淡淡的,看起來並不鬼魅,倒是很脆弱很惹人憐愛。

  五條悟屏住呼吸。

  「這次之後可能會留長發。」梨枝說「下次再幫我戴上吧。」

  「這個發帶。」她在面前搖晃了一下「有點太復雜了,我一個人不會系。」

  五條悟看著她愣了一秒鐘,感覺就算他心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潛意識也肯定懂了,因為他一瞬間就睜大雙眼,夏油傑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心想悟可千萬不要在這裡哭,幸好沒有,他最後只是點頭說好。至於聲音裡面是不是帶著一點哭腔...反正沒被戳穿就全都忽略掉吧!

  男孩子這樣子是不是太沒有出息了一點,不過這對於兩人來說也是關系的一個□□,梨枝在看到他點頭之後就紅著臉轉過頭去,她之前好像也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還是堅持和五條悟對視,直到得出到結論為止。她最近也變得很堅強,很有戰士的風格了!

  梨枝對大家都是要不然叫全名加職位(夜蛾老師。夏油傑同學)要不然就是省略所有敬語的「你」,剛剛對5條悟就是你,但夏油傑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個稱呼比五條悟同學要好多了,相信那家伙也是這麼想的吧...

  梨枝沒有說太多,游戲的身體並不需要睡眠,但是她重新孕育的時候都很困倦的樣子,上一次也是直接在教室裡面睡了。幾個人這次的任務是要將某個物體護送到指定的地點,在做任務之前還聽老師講了一大堆「星漿體」「天元大人」「結界」之類的事情,他們原本以為要護送的是個女孩子呢,三個人都對此不太感冒。五條悟是覺得如果已經弱到必須得這麼做才能活下去,那還不如自我了斷呢。夏油傑有自己的正義。而對於梨枝來說,她從以前就處於那種「會因為更高的利益而被犧牲」的地位,或者說她周邊的人不管有沒有更高的利益,都已經在犧牲她了,現在跟她說不獻祭星漿體就會有災難來臨,梨枝也只會嗤之以鼻,這種吃人才能夠維持下去的社會對她來說壞掉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她肯定有點代入自己,在剛剛出校門去拿要護送的東西的時候,梨枝一路都很很沉默,臉微微低下去,神情有點陰沉,並且手也若有若無的撫摸著自己的衣擺,那下面的陰影窸窸窣窣的,蠕動幅度已經超過了陽光投射的正常陰影範圍,裡面的怪物絕對蠢蠢欲動了。

  帶他們過去的工作人員也被嚇了一跳,會過來和他們交接的也是被認為有能力的二級咒術師,但是咒術界...不,基本上不管是誰站在她面前都會是這樣子的。

  在拿到東西的時候梨枝倒是愣了一下,如果要運送的是一個女孩子,她可能會在那裡直接大鬧一通,把倉庫也好守衛也好全部都弄壞,再放那個女孩子逃跑。但是如果要護送的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她就失去興趣了。「我難道是跑腿的?」梨枝喃喃自語,旁邊的咒術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更僵硬了,連連說「哪裡敢!」不過她也沒有聽見的樣子。

  梨枝在那之後依舊沒有說些什麼,感覺她覺得有點無聊,但是頭也抬起來了,總體恢復了開朗。五條悟一路都是那種很無聊的表情,但是在看到梨枝笑了之後也跟著笑了,第一次開口說「你們撿回了一條命呢。」

  夏油傑在旁邊笑眯眯的對咒術師說「不用太在意,他們就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後者好像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反而臉色更加僵硬了,他想高專的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已經不是問題兒童的等級了,他們完全不把人當人看啊。

  其實夏油傑一路上沒有對梨枝說什麼,就是代表如果她要大鬧他也會協助了。

  現在就是要把這個盒子送到指定的地點,梨枝重新孕育中很虛弱,所以還是讓她待在旅館睡覺了,悟在臨走之前還特地隔著紙拉門確認她「真的沒有關系嗎?」怎麼感覺有點像修學旅行中女同學發燒的樣子?夏油傑當時站在門口等悟問完出來。同時心裡面已經做好了他被吊的准備了——也不看看他們兩個出任務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凌晨六點二十!

  他當然不准備提醒五條悟,昨天為了制止這家伙「不行,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我去隔壁看看」夏油傑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眼圈還是黑的。

  他一開始覺得五條悟你真的是變態吧!哪裡有這麼找借口的?但是後來發現他是認真的在擔心之後陷入了更深的絕望——去問問橫濱那些人,問問之前的恐怖分子,有哪個人會說梨枝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會生病啊?

  戀愛腦好可怕。不過他制止主要是因為梨枝最近在青春期(另一種意義上的恐怖),重新孕育的時候心情更奇怪,應該是體內激素分泌不對,吧,她的身體本來就是被制作出來的,潛意識還得同時重新孕育怪物的時候,可能顧不太上她。潛意識雖然是全知全能者,但是不擅長處理感情。悟大晚上的過去,如果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梨枝直接在這裡把他們和旅館一起蒸發了都有可能啊。

  現在梨枝在裡面根本就沒有回復,夏油傑覺得悟這家伙差不多見好就收吧,他自己明明也是被鬧鐘吵就會打碎鬧鐘和牆壁的人啊。但是悟收不到回復反而只是覺得更加擔心,就又敲了敲門。

  夏油傑閉上眼。

  他在敲到第三下的時候,紙拉門從裡面被東西打到並且震蕩了一下。重新孕育時沒法召喚怪物,所以才沒有讓金屬或者紅之類的爬出來搞他,看樣子應該只是她把旁邊的台燈或者什麼東西丟過來了吧。還是說不該說「只是」?反正悟被嚇了一跳。

  他那樣子夏油傑也是第一次看見,假設這裡有個一米八的大貓咪,在它懶洋洋悠閑度日的時候把冰塊放在它後頸處就能這種反應。

  悟最後說了一句「凶什麼凶嘛」然後就走了。夏油傑這個時候並不覺得他幼稚了,這幾天他被無限刷新世界觀此時已經心如止水,只是很欣慰原來悟也是會發脾氣的。干得漂亮!就是這樣,不能夠被女人拿捏住啊(這句台詞似乎很不妙,沒有歧/視的意思,主要是梨枝本來就是一個很不妙的對像了,如果一直讓她放手發揮,總覺得明年的今天就要去東京灣底部撈悟了...)

  但最後悟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很擔心地回頭看了一下。夏油傑一瞬間放棄了,恨鐵不成鋼到一定程度已經連鼓勵的話都不想說了,只是好想笑「如果這麼放不下心來的話,那你去陪梨枝妹妹也行啊。我一個人去做任務?」

  他說那句話本來只是為了揶揄的,以前的悟就會「誰是那種人啊」,然後就氣衝衝的走在前面,他是最強,還不至於推卸責任。但現在五條悟兩眼放光的看著他,那表情明顯是「真的可以嗎?」的意思

  夏油傑想你他/媽/的,兩個人的任務本來多加一個就是為了讓你追女孩,現在你們兩個真的要去談戀愛讓我一個人去做任務?門都沒有就直接扯著五條悟的袖子,把他給帶出去了。

  #

  這次任務怪怪的。第一點是特地指名了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位最強。第二點是明明是這麼鄭重的任務,卻可以隨便加一個人進來,甚至任務的物品也隨意的更換。

  總覺得比起運送物品本身,更重要的是借著這次任務的機會,他們能對這兩個人做什麼吧,所以夏油傑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一邊走一邊發現自己被詛咒師團伙狙擊。

  悟一邊說著太弱了,一邊在一分鐘之內把他們搞定,最後笑眯眯的坐在人山上面豎起V字手拍照,夏油傑就不去問他准備把照片發到哪裡了。反正咒術師有保密義務,這種東西肯定發不到ins。

  悟很珍惜的把這張照片存進了自己的相冊裡面,據說這個是「以後要和某人一起在房間裡面一張一張觀看並且回憶往事的甜蜜相冊」夏油傑想如果你們都一起在一個晚上躺到床上了,還只是看相冊,那麼悟你就活該到了35歲才能結婚了。


第88章

  悟很珍惜的把這張照片存進了自己的相冊裡面,據說這個是「以後要和某人一起在房間裡面一張一張觀看並且回憶往事的甜蜜相冊」夏油傑想如果你們都一起在一個晚上躺到床上了,還只是看相冊,那麼悟你就活該到了35歲才能結婚了。

  #

  梨枝躺在床上發呆。然後又滾了一圈。她不太喜歡榻榻米,不過偶爾睡在地上也很有小孩子的感覺。他很喜歡被當成小孩子,不過也可能只是喜歡被特定的人當成小孩子來對待,剛才五條悟同學的過度關心就讓她有點討厭...真的討厭嗎?梨枝在地上滾來滾去,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心裡的想法,最後想看看時間,但是今天被她丟到門上的就是鬧鐘,她跪在地上爬到門口把鬧鐘撿了起來,檢查了一下上面顯示的時間,下午兩點,竟然一直折騰到了現在!等到下午六點的時候她的能力就可以回復,梨枝靜靜地眺望著窗外,五條悟和夏油傑同學今天早上出去執行任務了,他們兩個應該應付得來,但是都開拓新地圖了,也有可能有麻煩的地方。

  她最後想了想,跪坐到了窗戶旁邊,那裡有陽光可以曬進來。全屬性下降90%包括她體內的向日葵,但這麼待機幾小時應該可以儲存兩發魔眼的量。梨枝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裡很平坦,但是能夠感覺到其下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這孩子很喜歡折騰自己的母親呢,她想,歪了歪頭,最後有點苦惱的笑了。不過作為母親也只好包容就是了。

  有點發燒,腦袋很熱,不想說話。太陽曬得梨枝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沙灘上的水母,快蒸發了。她也不太確定為什麼自己明明就在旅館裡面還要儲存魔眼,敵人如果打到這裡來的話,那兩位同學能不能活著也就很難說了。那種強度的敵人不是只有10%能力的緒方梨枝能應付得了的。而如果他們什麼事情都沒有的話...梨枝用手繞了繞頭發,房間裡面只有她一個人,或多或少還是有一點寂寞。

  那就直接用魔眼狙擊他們,告訴他們自己一個人被丟在房間裡面的確有些寂寞吧。她想。

  #

  下午四點的時候悟遇到了自己人生的勁敵。

  一路清除了好多敵人,不知為何他們的名字都被掛上了懸賞網站。但咒術師都拿他們沒辦法,更何況那些普通人——「猴子。梨枝妹妹最近就會這麼說呢。」「都說了別這麼叫她...不過那是因為她在懸賞網站上面非常有名。還被起了一大堆外號之類的吧。」五條悟說。她肯定很不爽。

  說好是由夏油傑把物品送到指定的地點,畢竟在那裡肯定還要跟別人進行交流之類的,五條悟絕對不耐煩應對這些,就拜托。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看見他下來,倒是後面出現了一個黑發的肌肉男開始往這邊打過來,那人的身上縈繞著血腥味。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雖然不知道傑為什麼會輸...哦會輸的理由可能還蠻明確的。」他一邊撓著頭發一邊說。傑最近的咒靈簡直是當成消耗品用的,之前梨枝給他的那個巧克力血漿就讓他咒靈大縮水了,除了特級咒靈不受影響,剩下的都和巧克力血漿一樣黑乎乎的融化在一起了。「倒是有變強,但是這樣實在沒法用啊。」夏油傑當時很苦惱的樣子。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默默整理著自己的咒靈庫,能讓一個恢復原形就讓一個恢復原形,但是昨天他被梨枝拉去參與穿刺樂園鎮壓戰了。那些咒靈也是該做炮灰的做炮灰,該做墊腳石的做墊腳石。消耗的很厲害。

  「趁人之危啊。」五條悟嘟囔著。伏黑甚爾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小少爺沒見過嗎?」他的身上沒有特別大的傷口,但是他的心裡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得這麼從容。

  他的衣服上面有一塊黑色的污漬,是他用武器貫穿夏油傑身體的時候沾染上去的,一開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後來發現那東西好像凝聚了所有在那裡被他消滅的咒靈的力量,簡直像是活物一樣開始在他的體表擴散開來。不僅僅是沾染衣服而已,它們開始想要往接觸著的皮膚裡鑽。伏黑甚爾其實對咒術的抗性很高,但是當時感覺這個東西和自己以前應付的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甚至和自己剛剛殺掉的那些黑色咒靈都不是同一個等級的,他當時一邊撕扯自己的衣服,已經做好了如果這個沒有用就要把一塊肉給削掉的准備,一邊看著夏油傑,而後者則半趴在地上,不斷地往地下咳著血,眼神非常冷淡地向上看。

  甚爾在想如果有這麼強的力量,為什麼之前不拿出來?那些咒靈被殺死的時候感覺出乎意料的順手,簡直像是用刀去捅番茄。但看夏油傑的眼神他就明白,夏油傑知道咒靈最終會變成那樣子:梨枝的饋贈從一開始就是完整體。喝下那個東西之後咒靈就會融化在一起,然後擁有梨枝的侵染和同化的特性。特級咒靈之所以沒有被同化,不是因為做不到,而只是性價比不高而已。但夏油傑還是執著於把咒靈還原成自己熟悉的樣子,一方面是他作為咒靈操使的自尊,另一方面就是「這個世界還沒准備好迎接那樣子的怪物。」夏油傑說。

  他緩慢地撐著一旁的樹木站起身來。基本上他不常在體術上被別人打倒,更不要說是被一只沒有咒力的猴子。「你應該比梨枝那個時候要強一點。」夏油傑說「她那個時候也沒有用咒力。」那是在進入列車副本之前。

  甚爾微微睜大眼睛,他知道這次三個人是一起行動,甚至經過昨天的觀察,也明白三個人關系挺好,但是怎麼樣也沒有想到夏油傑竟然真的會叫那個怪物「梨枝」

  夏油傑站起來而甚爾並沒有制止他,現在他自己應接不暇,面對那樣的伏黑甚爾夏油傑露出了看蟲子一樣的表情。接下來夏油傑釋放出自己剩下的咒力,讓其抵達甚爾的身前,這看起來並不像是攻擊,倒很像是溝通,溝通對像也不是甚爾本身。他在與那黑色說話。

  夏油傑的眉眼一瞬間溫柔下來,不知道對那邊說的是什麼,接下來甚爾感覺到那灘黑色失去活性,不再侵蝕自己,變成一灘單純的人類咒靈血液混合體。而夏油傑失去了所有力氣,重新坐倒在地上,他的神色看起來非常陰沉,被沒有咒力的猴子打倒對他來說可能還是非常大的打擊(說起來這個稱呼到底是誰教他的?好中二啊)

  甚爾看著他好幾秒,他在想既然有這樣子的威脅,怎麼可以讓他繼續活下去。

  他握在咒具上的手動了幾下,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倒不是因為自己被救了所以感謝。而是因為他不確定如果殺死他,那些黑色的詛咒會如何動彈。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夏油傑不是問題的核心,而是那個給他這些黑色東西的女性——「梨枝。」甚爾說。「你們關系真的很好呢,要我現在讓一個人對我的身體動手腳,把我的能力扭曲成別的樣子我可受不了,如果不是因為那樣他也不會輸了。」

  「不,該說真正厲害的是在這種時候都還能叫梨枝嗎?你們知不知道整個暗/網上根本沒人敢這麼叫。大家都說她是怪物。」

  「她現在就在那裡面吧?」甚爾站在原地,挑釁的用下巴指了指旅館,現在旅館已經在兩人可視的距離內。「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五條悟很安靜。

  他原本根本沒有把甚爾放在眼裡,對傑的失敗也只是有一種「那家伙輕敵了?」「但是怎麼會敗給這種人。」的感覺。此前的對話也是完全無視甚爾報上的姓氏,而只是稱呼他為禪院。但現在他放在後面揉著頭發的手僵在原地,然後慢慢放下來,藍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伏黑甚爾。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站在原地的身體動都沒有動一下,但是爆發而出的咒力卻將周圍的大樹連根吹起,就連上方的雲層好像都因此而吹散了一些。

  「我要殺了你。」五條悟說。

  甚爾想這家伙上鉤了。

  #

  伏黑甚爾接下了暗殺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人的任務。沒有緒方梨枝,不然的話不說他敢不敢接下這個任務,連有沒有人敢發布都不知道。

  他對梨枝的事情知道得很多,因為梨枝現在顯現出的能力,百般武藝、魔眼、金屬等在橫濱都有體現,橫濱那地方所有的情報都流通的很快,更別提她當時直接就是在高速公路上面和恐怖分子交戰了!而底牌的穿刺樂園更是出道成名作,通過錄像視頻的分析,或多或少知道是閉眼10秒鐘後能召喚,但是甚爾並沒有自信自己能在10秒鐘內殺死那女孩,如果是之前的無力少女還好,但是在橫濱街頭的那家伙怎麼看都是怪物。而且...梨枝麻煩的不是她作為人類的時候。

  醫院事件同樣大名鼎鼎。到現在咒術界對於噩夢領域到底是怎麼樣生成的?梨枝在那三年究竟怎麼樣維持自己的防護罩都還沒有一個定論。剛剛攻擊夏油傑看到那黑色的一攤的時候,伏黑甚爾當然不知道【墨】的事情,但是他是半點都不意外的。緒方梨枝就是那種死掉反而會更麻煩的東西。人們平常覺得她很恐怖,其實也就是覺得封印的符紙很恐怖而已,把符紙揭下來會有什麼東西出現誰都不知道。「我猜可能是有海底魔城拉萊耶出來,或者所有人都被卷進幻夢境之類的。」伏黑甚爾當時說。他雖然對活著並沒有什麼興趣。但也沒到希望整個世界毀滅的程度,總之這次任務能不碰緒方梨枝就不碰。


第89章

  總之這次任務能不碰緒方梨枝就不碰。

  接下這次任務就是因為那邊打包票梨枝不會造成威脅。甚爾一開始根本不信的,但是那邊已經提前過了定金過來,並且承諾如果甚爾發現還是有來自她的危險的話可以直接走掉,並且不用退還定金,他就干脆過來偵查了。昨天一天的事情說真的有點嚇到他。海邊那東西出現的時候他輕微屏住呼吸,在想如果自己在那裡是否能夠活下去,但最後得出的還是否定的答案,或者說在得出答案之前他就已經決定了,死都不要出現在那裡。但那次的事件反而堅定了甚爾要繼續做這個任務的決心,因為正如委托人所說的,緒方梨枝之後失去了威脅。她在祭典上表現的很困倦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今天一整天也沒有從旅館出來。剩下兩個人也受了傷。

  此時正是好時機。

  梨枝打開旅館門的時候是下午五點,不知為何今天天黑的特別快。她有點擔心的觀望著上方的天空,看著群聚的雲層在想是不是要下雨了。然後她低下頭。從旅館到下面有一條長長的石階路,她看見五條悟和某人在下面。五條悟同學趴在地上,那人站在他旁邊。五條悟身下的血一直流到他腳邊。

  緒方梨枝安靜的站在原地看著。

  伏黑甚爾猜到那小子根本瞧不起自己。五條悟從出生以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家世能力外貌,原本他應該作為神子而感覺到孤獨,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相互理解,但是上了高中之後,他甚至連朋友都擁有了,之後還獲得了命中注定的妻子(母胎)。他知道五條家特地把緒方梨枝安排在高專是什麼意思,但是覺得這肯定只能弄巧成拙,那群人雖然想六眼和母胎培養感情,但就等著接下來某天高專變成魔窟,五條悟也跟著裡面的所有人一塊死掉吧。

  但是沒有想到昨天在祭典上面,他真的是一路把緒方梨枝給背回去的,而那個怪物也真的像一個小女孩一樣趴在他的背上,有點困倦的閉著眼睛。甚爾對女人了解很深,他覺得她們是漂亮淺薄不可思議的生物。但要用起來也方便。今天早上五條悟去叫醒方梨枝,而她只是把鬧鐘丟到門上卻沒有讓他的頭爆開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總而言之就是這種人,從出生就站在最高點,而且之後一直都在往更高的方向走,他當然會看不起伏黑甚爾,而甚爾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知道自己的無下限不起效之後,五條悟似乎嚇了一大跳。他應該從出生開始就絕對信任著自己的能力吧,不過甚爾沒有想到的是,他很快就克服了這種驚訝,開始重整旗鼓。不是「雖然不懂怎麼回事,但是殺了你就OK」,而是真的接受了甚爾有辦法無效化他能力這件事。「能問問為什麼嗎?」說真的他挺好奇的。五條悟當時歪著頭釋放攻擊,甚爾覺得自己在追捕大型猛獸,雖然可以傷害他但是一不小心死的就會是自己。「我以前也有過這種經驗。」他說。他第1次跟緒方梨枝見面的時候就被撕裂了無下限。甚爾看他的表情差不多能夠猜到這個經驗來自哪裡,五條悟自己應該沒有發現,但他只有在提到那個怪物的時候眉眼會柔和下來,哪怕是在戰鬥的時候也一樣,為什麼自己要來這裡看這個小鬼的戀愛劇情呢?他在心裡面想。同時覺得要來真格的,所以握住了咒具。沒有問題,這個可以撕裂無下限,之前已經在他的身上開了好幾個口子,現在他那美麗的銀發上面已經斑斑點點的濺上了鮮血。但是五條悟的體術比他想的更厲害,或者說他從之前開始就很擅長應對「能夠撕裂他無下限的武術專家」了。現在甚爾自己的傷也只比他輕一點而已,雖然論體力來說他會比六眼更強,但是考慮到那邊有治療能力者,這樣子下去先死的會是自己...委托人說緒方梨枝一直到下午6點為止都會待在原地。而今天那邊還特意使了飛機催雨。

  梨枝在車內或者在建築物裡面的時候向日葵的效率不會降低很多,但是如果天空被雲層擋住了就沒辦法。原本說好的兩發魔眼,現在估計只能儲存一發了,而且還要再等幾十分鐘。

  甚爾並不知道這些,他只是明白要速戰速決。「結果還是要用那個。」他想,從咒靈的口中取出一個瓶子。

  五條悟的視線凝固了。

  「你也認識這個啊?」伏黑甚爾說。瓶子裡面滾動翻湧著黑色液體。或者說根本就不存在液體,只有黑色這個概念而已。之前夏油傑。讓他沾染上的咒靈血和這個很像,但是瓶子裡的那東西顯然更加帶有惡意,就像是失去主人控制的狂犬——又像是失去了母親所以狂怒的孩子。

  「那邊給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看來應該跟緒方梨枝扯不開關系吧。唔。」甚爾也做了很多壞事,但是他總覺得用這東西來對付人不太好,單純作為人類來說不太好,夏油傑尚且還覺得不能夠讓那東西在世界上擴散呢。甚爾用了這東西也會擔心會不會接下來一整個區域都要變成污染區(切爾諾貝利?)

  「你也不要怪我,如果你們那邊沒有因為它(緒方梨枝)而獲得莫名其妙地增強的話,現在我應該早就完事了才對。」他說,把一整瓶液體倒了下去,然後用咒具穿過向下流淌的水流裹挾著黑色液體貫穿了五條悟的身體。

  五條悟躲不開。

  因為早在上方的咒具觸碰到他之前。下面的液體就已經開始無序擴張侵蝕他的雙腳了。

  緒方梨枝站在台階頂端看著,雲層很厚陽光很稀薄她體內的向日葵懶洋洋的做著光合作用,能得到的能量也只有一點點。她一開始以為從五條悟身下蔓延的是血泊,但後來發現是黯淡天色造成的錯覺。他身下只是單純的黑色...【墨】

  「怎麼會在這裡?」梨枝說。第一點,墨被她重新孕育過變成了紅。第二點。就算紅又有一部分變了,回去現在再重新孕育狀態,他也根本召喚不出來其他怪物。第三點,也是聽起來最沒有說服力,但是對梨枝來說最重要的一點——「那不是我的小孩。」

  很像。但是不是。...至少不是這個世界的她。

  梨枝想到了平行世界,游戲裡面經常會有這種設定,之前在副本裡面她也跟10年後的教主傑戰鬥過。之前去和太宰治說話的時候他也說過相信存在另一個世界。但是現在她並不在意這些。她站在那裡,考慮到一位同學受重傷躺在地上另一位同學也凶多吉少,梨枝顯得格外冷血。伏黑甚爾站在地上抬起頭來看她,他也受了很重的傷,每一次呼吸的時候,口鼻間幾乎都會縈繞血霧。但他對梨枝微笑著,梨枝後面是一片白色的渾濁天空,她的後背被透過雲層照射過來的光微微照亮,那光芒並不明顯,因此她正對著他的背光的臉也不很模糊。伏黑甚爾可以看到那上面真的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在某一個瞬間閃爍出湛藍的光輝。

  魔眼積蓄完成了。

  緒方梨枝對他發射了激光。

  人可能快過光嗎?不可能。但一般人也快不過子彈,卻照樣可以從開槍者的手勢動作來判斷什麼時候應該躲開,並且也真的躲得開。緒方梨枝的魔眼在橫濱使用過很多次,讓人印像深刻,他的委托人也拿到了全套的資料,之後有一個星期專門拿來特訓伏黑甚爾。讓他躲開。他一開始覺得這個真的很離譜,這個是根本沒有辦法實現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讓人體去躲激光,他們還不如直接拿一個核/彈去轟炸那片區域。但隨後那邊給他遞過來更多的資料,伏黑甚爾就不再抱怨了,恰恰相反,他在一瞬間的驚嚇過後,露出了有點玩味的表情。

  「這些資料不是分析就可以得到的吧?」他彈彈手上的紙。問他們。但真正的委托人是一位大人物,能夠和他這個雇佣兵交流的只是下面的人而已,那個白頭發戴項圈的少年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的抿著嘴唇。

  太宰治貴為橫濱的地下首領,能拿到緒方梨枝在那裡的所有記錄。分析知道人工降雨可以阻礙向日葵也很正常。但打包票梨枝重新孕育過後就不會再有威脅,甚至單純是知道她重新孕育的時間、給他那個黑色的小瓶子。還有其他的資料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甚爾在接任務之前對太宰治的印像是「聰明到像個怪物。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步了所有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後塵,有點瘋了。」,太宰治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並且為了抵達平行世界做了很多根本不必要的努力。

  但是當時甚爾也不得不懷疑,是否太宰治在這一條路上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他是不是窺探的另一個世界的未來並且從那裡拿到了一些東西呢?

  不過這些也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他只要在這裡活下去就可以了,甚爾靜靜的看著她,在心裡面默背著所有的步驟。

  在光線射出後是無法閃躲的,但是在那之前有零點零幾秒的緩衝。她會伸出手確認自己要攻擊的方向,不這麼做也可以,但是就像梨枝會以前會無視別人在場直接說出自己的心理活動一樣,她沒太把游戲人物當回事。考慮到甚爾是「一只沒有咒力的猴子」就更是如此了。在眼睛亮起來之前,她的頭發會微微飄起防止阻礙彈道,有這個預兆,也是女孩子愛美的天性使然吧。更重要的是在發射之後。光線只會持續一個瞬間,強化後的效果是包裹住要攻擊的個體並且最高攻擊能融化一整棟樓房。甚爾深吸了一口氣,下方的墨仍舊在擴散,現在沒有融化掉他,只是因為他的優先度不夠(委托人打包票說墨只會攻擊五條悟。與其說是痛恨,不如說讓甚爾感覺到了一種執著)再過上一小時從衛星雲圖上看這一塊地區都會變黑。委托人基本已經和整個橫濱包括自己的部分下屬為敵了,沒必要在這裡再制造多的騷動,而甚爾自己也不想這一下子就毀滅世界,當然還是要處理墨的。

  而這個會和處理魔眼的危機放在一起。

  資料的最後是逃脫魔眼的方法:只需要甚爾說出一個關鍵詞。那個詞語是「母親」。

  實話實說他根本不懂這有什麼意義,不過照做就是。

  梨枝的劉海輕飄飄的浮了起來,甚爾利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吐出了關鍵詞,墨就在那個瞬間仿佛受到了吸引一樣往上躥去,阻隔在了甚爾與梨枝之間。


第90章

  梨枝的劉海輕飄飄的浮了起來,甚爾利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吐出了關鍵詞,墨就在那個瞬間仿佛受到了吸引一樣往上躥去,阻隔在了甚爾與梨枝之間。

  魔眼發射激光,在這個時候甚爾甚至無法作出反應,更不要說是躲避了,但是他確信只要說出了那個詞語之後,墨會幫忙處理之後的一切事情。——而事實就是這樣子的。他取回意識的時候,光芒已經褪去,下方的大地重新取回了瓷磚的灰色。所有的墨在剛剛聚集成了一塊並被光芒灼燒殆盡。緒方梨枝愣愣的站立在原地,看著她的表情甚爾甚至會覺得這女孩有點可憐,她被自己的能力背叛了,這種感覺應該比五條悟更加厲害。

  魔眼為什麼會不起作用,剛剛擋住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或者說在那之前它為什麼要擋住?但是甚爾沒有想到的是梨枝接下來吐露出的是這麼一句話。「我的...孩子。」

  在那之前,梨枝以為這只是從平行世界召喚來的怪物。或者是利用了一部分她的身體細胞克隆出來的贗品而已。但是在魔眼的光輝抵達他的那一個瞬間,梨枝感覺自己和它連接在了一起。她皺著眉,在墨落下並被灼燒成虛無的時候依舊望著那裡。她的眼前是高速掠過的數據,系統告訴她開啟了新的副本,那好像是一個平行世界,上面顯示的開啟等級是緒方梨枝現在遠遠沒有達到的。她並不在乎,她用手往前面一揮,像是擦去車窗上的水霧一樣把這些圖像給弄走,而現在在台階下面伏黑甚爾依舊站在那裡,他好像很耐心的在等梨枝做完這一切,現在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從天上可以得到的能量少得可憐,梨枝再怎麼樣也無法積蓄出一發魔眼了。

  她的虹膜裡面閃爍著光,但那光也是細碎的,甚爾面對著這雙眼睛微笑了一下,這好像是一個不帶惡意的微笑。

  他把放在身旁的手給舉起來,把咒具舉得高高的,咒具尖端正對著下方的五條悟。他要殺了他。

  「和你的小男朋友說再見吧。」伏黑甚爾說。

  緒方梨枝什麼都做不了,全屬性下降到10%而且隨著孕育的時間越來越近,穿刺樂園就在她的身體裡面越來越騷動,現在她連站立都做不太到,兩個膝蓋碰在一起,勉強支撐著她現在的姿勢。

  梨枝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面前的景像很難凝聚成像,她的耳畔是無限的雜音,視野殘留的最後景像是伏黑甚爾把手往下刺,他的速度很快,而且一旦決定動手就不會再猶豫,有尖銳的破空聲刺透了雜音,梨枝確信他已經得手了,隨後面前的景像重新恢復,她看見在地上蔓延出新的血泊。甚至把失去活性的墨的屍體都給蓋住的,鮮紅的血。

  「五條悟...」她的口中溢出悲鳴。

  她看起來真的很傷心呢。伏黑甚爾想。但是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像人類,從捂住嘴的手指縫隙中溢出的聲音,有點像是烏鴉的鳴叫或是廣播電台的雜音。

  他把咒具拔出來,把它在夕陽下舉高,那上面的血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出光芒,而上面的咒具也被照得鮮紅。他確定梨枝看到了這一幕,然後把它往下刺。

  抬起來,往下,抬起來,往下。甚爾能夠感覺到刺穿人體的手感和聽見聲音,他並不是虐待狂,現在也只是覺得有點無聊。但是根據太宰治的交代,他要重復這一種行為,直到完全激怒緒方梨枝,考慮到之前也有很多甚爾完全看不懂的吩咐,而照著這些做,自己也真的活下來,他覺得現在也是照做為好。

  他並不知道緒方梨枝重新孕育的時間是下午6點,但是他知道要在6點之前殺死五條悟和夏油傑,並且至少讓梨枝見證到其中一個人的死,再采取各種手段在剩下的時間讓她背怒火包圍而失去理智。這聽起來有點宗教儀式的味道,難道等一下她會因此而產下對這個世界充滿厭惡的小孩嗎?

  或者看現在的樣子...甚爾不斷的重復著凌/虐行為。血已經蔓延過了他的腳邊。但就算是神子,五條悟流出的也只是單純的血而已,不會像墨一樣侵蝕人體,他也就放任了。上面的梨枝眼睛怔怔地印著下方的景像,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們在她的虹膜裡面肯定也只是一個小點,但她完全被這景像所動搖了。從第三下開始她就完全不動了,不呼吸,不動彈也聽不見心跳聲。如果說現在這女孩會因為心髒麻痹而倒下去甚爾真的一點也不奇怪。聽說有些鳥類會因為心情抑郁而死,但是這個怪物莫非也是同樣的構造?本來咒靈就是用負面情緒構成的,其實不奇怪吧。

  甚爾想,看了看時間。

  五十九分了。離六點還有十秒鐘。

  天空中分布的厚厚的雲層,它們擋住了陽光,但是夕陽把這些雲層一層一層地染成血紅色,雲層只從緒方梨枝背後露出一點空隙,在這空氣中有陽光照下來,在太陽漸漸往地平線下落的時候,光線在那縫隙中傾斜,原本是照在緒方梨枝的身後,但是現在它碰到了她的頭頂,並且在發絲的尖端閃了一下,從甚爾的角度看她的身體完全被染成血紅色。而接下來緒方梨枝也真的開始流血了。

  她站在那裡,身體微微後仰,像是身體上吊著看別人看不到的操控線,她是被那線提起來的人偶,他的雙腳真的已經微微離地,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控制著漂浮在空中,她裙擺下的陰影蠕動著,那變化絕對不是單純的光線角度變化可以解釋的,那陰影本身就具有意識。

  伏黑甚爾聞到血腥味。隔著這麼遠,甚至他的腳下就是蔓延開來的血泊,但是他仍然聞到血腥味。

  她的腿間開始流血。一開始像是有一條細細的紅線纏繞在緒方梨枝的腿上。但是很快血就變多了。一瞬間她的兩條腿完全變成紅色,後來這紅色就完全消失,她重新站到了地上。她的皮膚潔白好像新雪。

  取而代之的,伴隨著水流聲,她腳下的大地完全變紅。

  水流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像伏黑甚爾現在正站在海面上,周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潮汐激蕩。從緒方梨枝的腳下開始有血泊蔓延開來,它們順著石階一節一節的往下面流,甚爾一點都不想知道它如果碰到自己會怎麼樣。說得難聽一點,之前夏油傑的咒靈和墨都沒有這個的惡意大。對,就是惡意,緒方梨枝和她的怪物基本都給人一種「我對人類並沒有興趣,只是因為我很強,所以一不小心就會弄死很多人,你走在路上不也會踩死螞蟻嗎?干嘛要怪我」的感覺。但這紅色血泊顯然制造出來就是為了殺人的......甚爾在心裡面咦了一聲。

  他一開始以為這個是血,但現在發現不是。原本他聞到的是血腥味,並且是能夠直接和五條悟區分開來的血腥味,現在想來有兩個要素,一個是厚重程度不同,一個是聞起來帶一點奇怪的甜味,如果問女孩子的血是什麼味道,應該就會是這種味道。(不考慮現實,問一個沒有殺過人的人)但血液會比這個更加粘稠厚重一些,而現在順著台階流下來的感覺完全是紅色的水...「或者是葡萄酒。」伏黑甚爾說。

  基/督教的聖餐會用葡萄酒替代耶/穌的血。

  緒方梨枝很安靜的看著他。現在她給人的感覺和之前可大不一樣。紅流到甚爾上方的三級石階,他彎下腰來用食指點了其中一下然後放進嘴裡面,真的是...但比他之前喝過的每一種酒都要甜。很輕薄,直接在舌尖炸開。如果把葡萄制造成炸彈就是這種效果吧,制造它的人一定完全不懂酒。而緒方梨枝也好,五條悟也好,也一定沒有到喝酒的年齡。

  只是這麼做而已,一開始碰上它的指尖和嘗到它的舌頭以及更加內裡的區域都開始被同化,甚爾看她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坑坑窪窪,到處都有部位變成紅色液體往下面流,還剩下的身體像是被咬了很多塊的奶酪,他的眼睛仍舊抬起來往上看。

  臨到死的時候他選擇品嘗了一下紅。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怪物體內流出來的血。味道卻並不如他想像中的一樣好。

  「紅是我的血。」緒方梨枝說。「但我體內不真的需要血液運輸氧氣。它也可以是飲料。飲料會更好吧?」她偏過臉,頭發搭在臉頰上面,眼睛往一邊看。

  「原本是想在慶祝的宴會上面和大家一起喝的。」把身體開一個口,拿一個水龍頭接在上面,往杯子裡面倒,夏油同學肯定會被嚇一跳,五條悟會跟著他一起鬧嗎?還是又是一副發高燒一樣的不好意思表情呢。

  她在笑。

  伏黑甚爾站在下方看著這一幅景像,莫名其妙的感覺到這個怪物,不,緒方梨枝可能真的是個人類,起碼現在她真的有人類的情感,在她的身上充斥著一種哀傷和近乎虛無的情感,這種情感幾乎影響到了下面的他。

  「如果最後是和五條悟戰鬥,我准備在我死後把我的小孩托付給他,他看起來是那種會承擔責任的人。或者殺掉也行,我管不了了。」

  緒方梨枝的眼睛依舊看向一旁,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如果我現在和你說的話,你會做什麼?是叫重新孕育嗎?把他改造成怪物說不定也好——可能只有那樣他才能在接下來的世界上活下去。」

  甚爾的話與她完全沒聽進去。甚至地上的五條悟她好像都無視了。接下來的世界——紅現在已經開始侵蝕甚爾了,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倒繼續往外擴散。緒方梨枝本來還是最在意孕育和母親的。之前墨她也是一邊說著我的孩子,一邊兒莫名其妙的開始動搖,但是現在她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現在明白了任務吩咐的到6點為止要盡可能激怒緒方梨枝是什麼意思,之前的指令可以保證甚爾成功殺死五條悟和夏油傑(至少在這段時間裡不死),最後的指令則確保他一定沒法暴露太宰治是幕後黑手——他沒法和緒方梨枝交流,那之前他就會死。

  「重新孕育。唔。不錯啊,真的真的很不錯。」梨枝說。這個時候甚爾已經只剩下腰部以上的區域了,他沒有覺得痛。原本的紅應該會用血泊上無數張懸浮的嘴撕咬他吧,但是現在酒具有讓人神迷的作用。他甚至覺得挺開心的,帶著一種莫名的愉快感望著上面的那個女孩子,她看起來倒是完全瘋了。「什麼?瘋掉?沒有啊,真的沒有。我也沒有受打擊。死掉的人可以再復活。不管多少次我都會幫忙生出來的。只是形態會改變,只是數據被覆蓋而已,不過大家本來就是AI,只要數據一樣就是復活吧。」

  「不。抱歉。騙人的哈哈。我真的有一點受打擊。」梨枝慢慢地站好,她開始往台階下面走。她的步伐很緩慢,走在被血泊蓋滿的石階上好像在走紅毯。「我好弱。被你這種沒有咒力的猴子弄成這樣子,朋友也再一次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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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抱歉。騙人的哈哈。我真的有一點受打擊。」梨枝慢慢地站好,她開始往台階下面走。她的步伐很緩慢,走在被血泊蓋滿的石階上好像在走紅毯。「我好弱。被你這種沒有咒力的猴子弄成這樣子,朋友也再一次弄丟了。」

  「之前硝子做過夢哦,她自己沒有跟我說,但是我看一看系統日志差不多可以知道。是整個地球被重新孕育出來的夢。你也說了接下來的世界吧,哈哈。什麼樣的世界?別看我雖然和你說話好像很開朗的樣子,能和30多歲穿著緊身背心的大叔說話的確需要勇氣啊,對我這個美少女來說。但我沒有去過多少地方,地圖基本上都是黑色的,交涉過的NPC也不多,好友列表呃就是隨隨便便可以殺掉可以利用的列表的人數也不多,整個世界變成紅色對我來說損失不大。」

  「...又不小心說謊了,在快死的人面前干嘛要逞強呢?其實損失很大的。地圖變黑的地方只是我還沒有去而已,我是期待那裡能夠遇見新的人,有新的劇情的,他們全部變紅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看。」梨枝指了指旁邊,那裡本來是一顆巨石的,但是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紅色的血泊。

  「但是那樣子的話就是絕對安全的世界。不會再莫名其妙的有敵對NPC了吧,之後如果想要人的話讓系統生成就是了。我就要這樣子的世界。」

  「你說過你的孩子對嗎?沒有關系,交給我吧,我也會把他變成這樣子的。我很弱。我是弱者的朋友。我要制造讓大家都能夠幸福生活的世界。」

  緒方梨枝說。她現在站在了第三節 台階上面,剛好站在甚爾剛剛用手蘸取葡萄酒的地方,單從這一點上看,他覺得她真的是個虐待狂。這位「弱者的朋友」現在臉上掛著空無的的表情,她站在甚爾面前臉也對著他但是完全沒有在看他。就算真的把她男朋友殺掉了也不至於這麼崩潰,她好像從以前開始精神就不穩定。又是系統又是NPC的,根據之前的觀察,至少她在跟夏油傑他們在祭典上的時候沒說這些。那就是現在一口氣大爆發了。

  「重新孕育。重新孕育啊,讓你融化在紅裡面的話,你就會和我們合為一體了之後我會感覺到你,你也會感覺到我這樣不行我要殺掉你,我真的要殺掉你,你知道穿刺樂園對嗎?都特地挑到這個時候來了。」梨枝說,她閉上了眼睛會抬起頭。她這麼做的時候並沒有給人斷絕感知的感覺恰恰相反,甚爾覺得她隔著眼皮在看自己呢。重新孕育後已經沒有閉眼10秒才能召喚的限制,梨枝只要想它就會出現。她閉上眼睛是為了和系統溝通,她不要再hp歸零卻由於未成年保護限制不能殺人了。她不要甚爾以任何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復活,但唯獨他沒有資格!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傳來輕微的聲音。

  「你...在那裡干什麼呢?」

  梨枝睜開眼。

  是五條悟的聲音。

 

  伏黑甚爾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就算梨枝被嚇到了,她也沒有停止攻擊。穿刺樂園一口氣把他帶到了離地有300米的高空,然後再讓他掉下來,他掉下來的時候已經不確定自己還殘留多少部位了,上去的時候是只有腰部及以上,下來的時候估計少得更多但是沒有感覺到痛,也還有意識,可能是因為侵蝕他身體的紅,同時給了他一點hp吧。掉下去的時候能看見兩個人靜靜的在原地。

  緒方梨枝站著,一只手攥著自己胸前的衣服,頭往旁邊偏。而五條悟用手支撐著地上慢慢的站起來,他現在看起來狀態挺好,身上是有血,衣服也被弄髒了,但是露出來的肌膚上面沒有傷口。梨枝問怎麼回事,她的聲音冷得像是冰。之前明明一副崩潰的樣子,但是現在五條悟真的復活了,她就開始質問事情為什麼會如此發展了,她是不是覺得五條悟從頭到尾做一個死者,然後梨枝復仇並且悲傷(悲劇女主角)比較好啊?甚爾心裡面想的這些,覺得女人真是不可思議。

  「哦...」五條悟似乎也愣了一下,他眨眼的時候從他衣服的陰影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往下面流,那是黑色的液體或者說只是黑色而已,就是墨的殘留。「它們對我似乎有什麼執念,總之重構了一下我的身體。算是復活嗎?還是說我之前就沒有死呢?」

  這麼說的時候五條悟看了地上的伏黑甚爾一眼,現在是輪到他去俯視甚爾了。考慮到甚爾剩下的地方只有一個頭左右,他還是希望這人不要像自己之前那樣拿刀一次又一次捅他,五條悟有墨來幫忙重構身體,紅卻只會侵蝕他啊。

  五條悟沒有這麼做,他看了甚爾一眼,藍色的眼瞳非常冷淡。「之前差點被捅到腦子。」他說。「不過現在活下來了,嗯,好像還從復活的途中學到了什麼,就是說我也能治療了。」

  「反轉術式?」五條悟說。

  梨枝的表情依舊很冷漠,她的臉望著旁邊。沒有說話。伏黑甚爾轉動眼睛向上看她,他現在畢竟連脖子也沒有了。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狀態能保持多久,不過在能活的時候就盡量活嘛。他發現梨枝也不是全然的冷淡。(證據1就是之前五條悟說差點被捅到腦子的時候,伏黑甚爾真的覺得自己會死,會被根本沒有反應的緒方梨枝弄死)

  現在她的眼睛偶爾會失去焦距,而每一次恢復神采時裡面的光芒都會微微變化。她好像在消化五條悟復活了的這個事實,在她消化完畢後,她從台階上走下來,走甚爾(的頭)的旁邊,然後一只膝蓋跪在地上。「呃,你在干什麼?」五條悟問她。

  梨枝召喚出了精靈盛宴,它們在她身邊飄飄悠悠的,考慮到又是滿地血泊。又是一片陰雲,連月光都照耀不下來的黑色天空。這群小精靈一出現,它們的亮色的確就讓場景變得平和了一點,不過由於它們現在顯得非常焦躁的樣子,飛來飛去,還會露出鯊魚一樣的牙齒,也有可能比前面的兩者都更恐怖。

  梨枝原本是想要直接讓他們飛到甚爾身上(頭上?)的,但後來打消了主意。她把手放在地上,慢慢的讓紅回到她的身體裡。從甚爾的角度倒是可以看到它們是怎麼流進她裙底的陰影裡的,但是那裙子簡直反牛頓,就算被紅碰到了也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動靜,他也根本不期望去窺探裙下風光,潘多拉魔盒也不過如此了吧!

  梨枝把紅給收了回來,現在不存在其他的怪物,精靈盛宴不會因為焦躁而抓緊吃掉它的治療對像(獵物),她就讓他們停在了甚爾上面幫忙治療了。五條悟還是能夠看得懂這一點,不過沒搞懂梨枝為什麼要干這個,他之前沒有特地的去在意甚爾。(那臭小鬼經過這一次的死而復生算是史詩級加強了,比之前更加不把人放在眼裡。)但是在梨枝治療的時候,他反而用手掐著腰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這家伙是不是真的鼓起臉頰了?

  「我被他打得很慘哎?干什麼要救他?」五條悟的語氣簡直是無理取鬧的女高中生。梨枝頭都沒抬。「閉嘴。」

  她真的在生氣。5條悟被嚇到了,肩膀都抖了一下。甚爾也有點愣,他被救助和感覺自己要死的時候都很事不關己。到現在這一步,甚至連說出委托人的名字報仇都懶得。真要說的話之前請求他們去照顧自己小孩還比較認真一點呢。不過現在也沒有這個意思了,甚至覺得那真是違反人設(說起來之前是為什麼想生孩子的?),他不覺得梨枝是對自己一見鐘情了要救自己。甚爾有著豐富的小白臉經驗。但看得出來這女孩根本不是吃這一套的人。比起他她真的更中意惠吧...感覺她討厭男人,是個同/性/戀,或者就只能想像到第四愛了。

  「我不能讓他死。」梨枝說。精靈盛宴回復的速度還是太慢了,現在她把他舉了起來,甚爾只剩下一個頭,她舉起他的樣子有點像莎樂美舉起聖人約翰的頭,帶著宗教性的神聖感。她的眼睛藍藍的,顏色和光澤根本不像人類,就算無法發射魔眼也讓他覺得很恐怖。

  「都怪你剛剛打岔。跟系統的交涉沒有成立,他死了我就會得到新怪物。我才不要生這種人的小孩。」

  「哦哦...」五條悟說,他好像還沒有從剛剛被梨枝說閉嘴的衝擊中回復過來。

  梨枝接下來看著甚爾,「隨口問一下。」她說「夏油傑怎麼樣了?」

  「我沒殺他。」伏黑甚爾坦誠。「當時感覺殺了會爆雷就把他丟在那裡了。」如果五條悟能夠被墨重鑄的話,他有那麼多咒靈(黑色)應該也沒事。

  「別把人家的朋友說的像是炸藥包啊。」五條悟嘟囔著。呃你既然這麼擔心朋友那你就去找他嘛。說真的這位神子被捅過腦袋一次之後是不是越來越遠離人類了?甚爾斜著眼睛看他。緒方梨枝沒理五條悟。反而笑了「嗯,我想也是,好友列表裡的人雖然很少,但是其中他的名字沒有灰下去。應該就是沒有死。」

  「順便問一下,如果他死了你准備怎麼做?」甚爾問。「讓穿刺樂園殺了我?」

  這下輪到五條悟斜著眼睛看他。這人到底有沒有理解自己現在的地位。「亂挑釁就會被殺。」五條悟說。

  「你好像很想死。是厭世嗎?像我這樣子的美少女厭世可以。你這樣子的(肌肉男)還是活下來。或者去做點體力活養活小孩吧。」梨枝說。她的嘴巴好毒,而臉上依舊帶著微笑。「順便如果他死了,我就會讓紅把你溶解。」

  「那不就是一開始的...你之前不是根本不想讓我活,所以才。」「跟你沒有關系啦,之前是因為你溶解了,我也能夠感覺到你所以很惡心,但是如果夏油傑同學死了的話,我就會把你溶解。忍著惡心去做哦。你知道紅裡面有多少人嗎?」梨枝往旁邊看了一下,不知道她在看什麼。可能是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看得見的屏幕吧。(瘋子都這樣)「哈哈,數字一直在滾動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有七八十億吧。大家作為紅存在的時候,根本不會意識到。但如果要作為人類存在...和七八十億的人連接呢。」梨枝說。「你受得了嗎?」

  甚爾抖了一下。

  「只剩下一個頭都能抖啊。」五條悟笑得好大聲。說真的,這個場景如果拍下來發到網上,絕對會被冠名為獵/奇殺/人事件。五條悟也好緒方梨枝也好,都准備作為舉世罕見的虐待狂而聲名大噪吧。甚爾想著這些。其實是為了掩蓋剛剛自己心中真正升起的恐懼。...還有他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和七八十億的人連接,現在只是後面有一個背景音在吵而已,他就已經覺得快煩死了。

  「不過現在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我現在決定要救助你...嗯,作為救助的話是不是有點慢?我並不想一直拿著男人的頭啊」精靈盛宴感覺被罵了,它們有點不安地抖動了一下翅膀。梨枝把手背上的針管給拔出來,直接插到了他臉上。...一般來說會在這個地方打針的嗎?但反正反抗不了,甚爾就任由她去做了。

  沒想到卻從那裡傳來了豐富的生命力,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復活」。梨枝接下來把他放到地上。甚爾的身體也開始慢慢出現了。她的表情只是覺得有點無聊...看著他的身體浮現這種表情他現在真的是有點自尊心受挫了。


第92章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復活」。梨枝接下來把他放到地上。甚爾的身體也開始慢慢出現了。她的表情只是覺得有點無聊...看著他的身體浮現這種表情。他現在真的是有點自尊心受挫了。

  五條悟倒是非常激動。大呼小叫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丟到他的身上。好歹把部分部位擋住。他好像說了「不知廉恥」「怎麼能夠把這種東西露出來!」「我都沒有被看過」之類的。梨枝抬起臉去看他並說「白痴」,她在面對五條悟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要生動一點呢。甚爾現在倒是沒有自尊心受挫,變成一個頭直接被女孩子舉起來的經歷都有,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自尊哪。只是有點震驚,看這個反應...莫非她真的不是同/性/戀??

  五條悟被緒方梨枝看著就瞬間蔫下去了,他張開嘴好像還是想要說些什麼,梨枝完全不搭理他,重新低下頭,自從五條悟復活開始她就是這樣子了,偶爾會說話但總體非常冷淡。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吧,甚爾分析著這些,但是心裡面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去管這對怪物情侶談戀愛,他只是在感覺自己可以正常說話的時候開口了。

  他說出了幕後黑手的名字。「是太宰治讓我這麼做的。」

  他原本以為這一句話能掀起千般波瀾,結果卻只是一片寂靜,五條悟過了幾秒鐘之後才發出疑問「太宰治是誰?」甚爾剛剛說話的時候,他一臉凝重的表情,他還以為五條悟想了很多,結果只是在思考這人是誰嗎?唉,不用管這個白痴。而緒方梨枝則發著呆,她好像又在看一個誰都看不見的屏幕,感覺過了一個她自己腦內的小周期之後,她才回到現實,說「知道了。」系統發布了新的任務,追蹤幕後黑手。說名字都給出來了,這還叫什麼幕後啊?

  「嗯...你不意外嗎?」甚爾問。他說這個只是為了交換。連報答都不是。(說起來復活他真的算是做好事嗎?他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活著啊)緒方梨枝把他復活了,他就告訴她這個名字僅此而已。但現在看他們這個反應真的好受挫啊!

  「意外...」梨枝有點猶疑。「之前發現平行世界的小孩...在看到【平行世界】的時候,腦子裡面就只有兩個人選。」

  「如果副本裡面的教主傑沒跑出來的話,那就只有太宰治了,所以就是他了。」

  就算帶入到緒方梨枝所說的游戲副本和NPC的語境中,甚爾也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推理過程。「說白了就是只憑感覺?」這麼問的時候梨枝點了點頭。他想真夠嗆,但莫名其妙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她,「你說腦中突然浮現出了兩個人選,究竟是根據什麼原理?」就算是感覺也分很多類的,該不會這個人是一個不自知的天才,能夠在腦中運轉誰都不懂的推理過程吧!(橫濱那裡是不是就有這種超能力者?)

  「原理?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只見過這兩個跟平行世界有關的人啊。」梨枝理所應當的說。

  對於她來說游戲裡面現在出現的人,還是要你推理身份的,那麼之前一定有線索,不然誰會玩啊。但是甚爾就真的愣了,他做這一行經常要面對出乎意料的敵人,或者自己經常就是那個出乎意料的下黑手的家伙。現在聽見這種思考模式已經不是被嚇到了,甚至都有一點感動:這年頭還有這麼純的?如果自己每一次遇見的任務對像都是這種人該有多好啊!

  但是感動之後又是深深的郁悶,這一次自己的確遇見了她,他對於劇方梨枝來說也的確是出乎意料的。(甚至是知道了他的全部信息之後也很陌生,她根本就沒有記住他吧,到現在都沒叫他名字,而是叫他猴子之類的)但是她照樣贏了。而他像個垃圾一樣躺在地上。

  甚爾一瞬間湧起深深的無力感,什麼報仇啊交換都不想管了,他只是覺得很可笑,並且把一只手臂橫在臉前,真的笑了起來。緒方梨枝歪著頭看他。(應該不是關心。她像看垃圾桶旁邊沒有丟進去的罐子,只是覺得有點不協調)旁邊的五條悟也有點猶疑的盯著他看,心裡想「這人是不是瘋了?」。啊,他真的說出來了。「離他遠點了,我覺得他有什麼毛病,等一下傳染給你。」

  五條悟肯定單純不想讓只披了一件外套的甚爾離緒方梨枝這麼近,但是他說的話可真是夠傷人的。梨枝頭也沒抬「閉嘴,我的復活是完美無缺的。」但很聽話的往上了兩節台階和甚爾拉開距離。她的腳踩踏著石階發出聲音。甚爾抬頭看她,看她踩在地上的雙腳,再往上看她的臉。逆光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他問「現在知道了是太宰治,你有什麼打算呢?」

  「現在什麼打算?你說不說我都知道是他啊,你的話其實沒影響的。」她很討厭承認別人的功勞吧。「要做的事情和之前差不多。直接去橫濱問問就好了。」

  梨枝的問問絕對沒那麼簡單,她剛剛問伏黑甚爾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個頭被她舉起來了!

  擋路的就弄壞,問出來的答案不符合我的預期也弄壞。甚爾的角度只能夠看到她的嘴,嘴唇沒有笑。只是有點不高興的抿起來,這其中蘊含著決心,表達出上述意味。...甚爾說出來之後就算了,考慮到她之前只憑著自己開玩笑一樣的推理也會這麼做。伏黑甚爾一瞬間有點同情起太宰治了:他下這麼嚴密的封口令有什麼用呢?

  或者說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吧,到時候緒方梨枝一遇到什麼恐怖襲擊(在她身邊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少。)就會開始亂懷疑然後就會到處「問問」...現在輪到他用很猶疑的眼神看五條悟了。他想這個人怎麼敢現在還站在她身邊啊?他之前差點被捅死就是因為被墨侵蝕了啊。不能夠因為之後被復活了就視而不見吧,話說那個真的算是復活嗎?

  「到這裡就沒有什麼事了吧。」梨枝說。她好像察覺到了伏黑甚爾在想什麼,皺著眉看他。甚爾突然覺得現在才是他最大的生死危機。五條悟之前被甚爾看得後退了一步,他可能沒有過被只披一條外套的男人盯著看的經驗吧!聽到這句話也說「沒有了。」他只想讓伏黑甚爾趕緊從眼前消失。緒方梨枝下一個問題是「你現在想讓我殺掉他嗎?」她明明都那麼大張旗鼓地復活了,之後也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但是現在也給人一種五條悟一點頭甚爾的腦袋就會再次爆開的感覺。伏黑甚爾現在覺得自己的生命不是自己的東西,而完全由上面那兩個人的對話所決定。他此前一直覺得活著就是隨波逐流,但現在也升起一股怒火,想這群家伙把人命當什麼了?可怒火升起來之後又像小火星一樣被隨便熄滅:他的確沒辦法。

  他百無聊賴地轉動著眼球,觀望著上面那兩個人的對話,他怎麼樣都沒有想到五條悟既不點頭也不是搖頭,他的反應是爆紅著臉再後退一步「啊,你原來這麼愛我。」甚爾睜大眼睛腦子裡面一個一個往外面冒問號。他再怎麼縱情歡場,擅長和女人打交道,都沒見過這種情況的。說真的五條悟該不會十幾年來從來沒有跟女生正常說過話吧?

  緒方梨枝站在台階上也愣了。她「啊?」了一聲。發現她也有正常人的反應,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五條悟之後就解釋自己電視劇看多了不小心就會冒出其中的一句台詞。梨枝嘟囔著「怎麼會看那種電視劇啊?」但是也不准備在這裡追究下去了(她不想知道男同學的奇怪品位啊!)悟的腦子裡面有自己的小宇宙,他現在才不管甚爾是死是活呢。連自己痛得要死的頭都忽略了。只是想起來之前自己讓梨枝殺掉甚爾梨枝殘忍拒絕的樣子,現在梨枝問他這個問題不就是反悔了,想要為她自己那種殘酷的態度挽救一下,但是又拉不下臉來嗎!好嘛,我會原諒你的,我知道你還是...咳咳那個詞在這裡說出來就不太好了。

  五條悟莫名其妙的很開心,想起來梨枝的拒絕理由(不想生下這種人的小孩)就拼命搖頭,表示伏黑甚爾不殺也可以。應該不是什麼貞潔觀念。主要梨枝的孩子之後大家都得長期打交道。跟那種怪胎還是算了......

  梨枝於是點點頭。她要甚爾承認自己被打敗了。「不殺掉他又要完成任務獎勵條件就得這麼做。」她又說任務獎勵了,但是這種在咒術界的某些束縛條件中也是成立的。應該只是她術式的發動條件吧。

  甚爾是說出來也無所謂。但他覺得梨枝一開始想讓他去舔她的手絕對是虐/待狂屬性發作。最後在五條悟的強烈制止下她是沒有這麼做了,但是有點遺憾,「我明明贏了呀,更加恭敬一點嘛...」

  反正一通混亂,甚爾承認自己輸了,並且承諾以後再也不會與緒方梨枝為敵。說完之後她的眼睛閃爍了一下,表示契約成立。之後就很爽快地放甚爾回家了「不是有一個小孩嗎?跟他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吧。」梨枝作為母親說出這句話倒是格外的有說服力。

  這次的任務失敗了,還暴露出了委托人的名字,照理來說肯定得慘,但是太宰治之後會被緒方梨枝找上門。□□存不存在都不好說,可能他真的可以過和平生活吧...伏黑甚爾心頭也不是沒有要不然之後抓緊做任務也去打聽情報,看看有沒有什麼超級武器能入手,並一口氣把這群家伙全部轟上天,但是由於緒方梨枝說兩個人已經成為了好友(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可以讓穿刺樂園隨時找上門,他還是放棄了。

  緒方梨枝目送著甚爾遠去。五條悟和她看著同一個方向,兩人的藍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不同的光芒。五條悟不笑的時候真的好恐怖。他看起來真的像神一樣。雖然對人類這個大概念有反應,但是細到單個的人的時候就不會有情感了,當然更不可能有憐憫心。「應該殺了他的」他說。「我動手。」(這才是緒方梨枝第二次問問題的意思,該拿的情報已經拿到手了,五條悟要是真的想殺人他自己殺了就行了,甚爾死了任務獎勵也能拿到)

  「他太危險了。」

  這可是第1個把他們搞得這麼狼狽的人。最後也成功防御了梨枝的魔眼抓住了她重新孕育的周期,太宰治的情報當然起了主導作用,但是唯一一個能夠實行這個計劃的人也就只有伏黑甚爾了。太宰治肯定從一開始就看穿了這一切。就算知道優先度不夠自己不會被攻擊,也不是誰都敢站在墨上面。並一路攜帶著這個小瓶子監視緒方梨枝的。

  「唔。」梨枝說。「那干嘛不這麼做呢?」

  五條悟想了想。最後說「不知道。可能因為你第一次說「不要」吧。」

  梨枝又開始發呆。這次重新孕育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搞不好她的機能還下降了。發呆的時候紅竟然會偷偷從陰影裡面跑出來。梨枝的臉在它們的映照下面紅紅的。(還是說順序搞錯了,是她先臉紅才放出它們來掩飾的...?)反正5條悟沒空想這些,他當時倒是為了躲避這個手忙腳亂,最後梨枝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在系統包包裡面翻找,拿出來了一個...皇冠?

  樣子很像皇冠。構成它的材料卻不是金屬。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根穿刺樂園有關系,整體是紅色荊棘,頂端有黃色的眼睛偶爾還會眨動一下。那些眼睛都齊齊的轉著看向五條悟,後者發出悲鳴,有種丟臉樣子被小孩看見的感覺。(他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想殺掉伏黑甚爾嘛!再多出來一種討人厭小孩哪裡受得了)「ego飾品,好像是這麼叫的。重新孕育的獎勵。」梨枝說。「裝備上去就有hp上限加成。」這次辛辛苦苦戰鬥就是因為系統說了這個啊。

  「幫我戴上吧。」緒方梨枝說。

  她坐在石階上。仰頭看著五條悟。


第93章

  「幫我戴上吧。」緒方梨枝說。

  她坐在石階上。仰頭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咽了一口口水。他想現在的情況不對吧很奇怪吧自己會不會落盡了什麼陷阱?他把紅色頭冠接過來。那東西竟然真的沒有攻擊他。荊棘也柔順的收起了刺只是靜靜躺在他的手上。五條悟瞬間覺得更加有鬼。他把手舉起來,有種一旦給緒方梨枝戴上去,就好像自己在犯罪現場被警察抓到並且戴上手銬一樣,接下來自己的下半生都要完蛋(被束縛)了。咦,但是會不會就這麼完蛋比較好?這是不是就是自己期望的結果呢?五條悟在那裡狂咽口水。

  夏油傑拖著剛剛能行動的身體爬上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差點沒有氣得從台階上面滾下去,一只手按在膝蓋上面,一邊問「你們在這裡玩的挺開心啊?」

  氣氛被攪亂了。梨枝收回視線。她原先那種安靜柔順的氣氛全部消失無蹤。又變成在發呆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的女孩子。夏油傑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反正悟在瞪他,這啥比還有臉瞪他??如果不是因為五條悟現在看起來也挺凄慘的樣子,他早就打上去了。

  現在兩個人也在旁邊打打鬧鬧梨枝在發呆,給人一種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的感覺。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找出聯絡平板給太宰治打電話。那邊很快接聽了。她原本以為不會有人接的。

  「喂。」太宰治的聲音一如往常。給人溫柔大哥哥的印像...咦他給其他人的印像是這種嗎?反正給梨枝的印像是這樣啦。她說「你真的有臉接啊。」一邊繞頭發,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好像也是從哪個電視劇上面看來的台詞。

  夏油傑和五條悟停下動作,看梨枝打電話。那邊很爽快的承認了一切罪行。梨枝愣了,到這種程度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五條悟在那裡狂比口型「弄死他。弄死他。」他明明都沒有殺掉伏黑甚爾對幕後黑手應該也沒有什麼討厭的,但是就特別想讓梨枝幫自己報仇。梨枝自己也不太討厭他啦。但也沒有原諒的道理。總之聽太宰治一通講解完前因後果,甚至包括他怎麼找到伏黑甚爾怎麼布置的計劃都說出來之後那邊最後問她,「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梨枝說「我要殺了你。」

  她這個時候已經變成圈圈眼了,太宰治講述的計劃好復雜,真的聽不懂。不過原來自己是這麼偉大的人,需要別人用這麼復雜的計劃才能打倒倒是明白了!她聽到1/3的時候就已經放棄去理解,只是不斷把這一句話記在腦子裡面,准備等太宰治話一說完就說出去。

  因為醞釀了好久,梨枝「我要殺了你。」這一句話說的特別展釘截鐵,感覺聽到的時候就會死了。(考慮到她的性質,也不是不可能)夏油傑在旁邊咽了一口口水。五條悟星星眼覺得她好帥哦!夏油傑斜眼看他想這個女子高中生。太宰治在電話那頭卻完全沒有被嚇到。他連對母胎表示尊敬的(被嚇到)停頓都沒有。只是說「好的,那麼我就被殺吧。」

  「啊?」

  「之前伏黑甚爾和你都有提到平行世界的事情,我也跟你說過。其實我現在正准備離開這個世界,我的整個人都不會在這個世界上面存在,這也是由於你的關系,你就可以對任何人宣稱你把我殺了。」

  我不會出現在你眼前。太宰治的聲音挺溫柔的。梨枝卻皺起眉,倒不是不想他離開的關系「怎麼說呢,總感覺有點騙人,我的意思是說我被你騙了。」

  太宰治說「沒有啊。我真的會死的。這樣可以原諒我嗎?」

  「原諒不原諒的...」梨枝殺人從來就不是為了原諒,而是為了獲得獎勵和「看那人實在不爽!」她轉眼去看旁邊,夏油傑一副這群家伙在說什麼的表情,他不管是對緒方梨枝五條悟甚至是硝子都經常露出這個表情,不用管他。但是五條悟好像在之前聽見太宰治聲音的時候,就全身的警戒雷達開動了,「這家伙一副夜店牛郎腔到底是想要干什麼?」感覺他一副隨時都要衝上來搶平板的樣子,梨枝就稍微把頭轉過去,讓平板遠離五條悟的視線。

  她的手又繞了兩圈自己的頭發,專注於思考與太宰治的對話,那個大哥哥...在橫濱被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不過友好的對待了自己,現在他要被自己「殺了」,梨枝以為自己會很難過或者至少有點惆悵,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從平板中映出的自己的嘴角竟然在笑。

  這個的意思是說自己比他更偉大吧?

  梨枝的語氣很輕松,她說「跪下來。」

  「啊?」夏油傑忍不住發出聲音,太宰治什麼都沒說。

  「在電話那邊跪下來。把頭按在地板上,跟我說請求梨枝大人的原諒。做到這種程度就原諒你——因為我並沒有親手殺掉你,只是你不在這個世界而已了嘛。」今天一天以來梨枝第一次露出這麼開朗的表情,她好像在跟朋友打電話一樣,手在旁邊動來動去的,臉上的表情也很活潑。夏油傑想這個死變態。(他基本叫她梨枝妹妹。但有的時候她會做的太過頭)其實梨枝也不確定他會不會照做,而且順著氣氛來講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太過分,她有一點懸浮在空中的感覺,只是在逞強。

  可是之後她總是會踩到地面。因為以前跟她通話過的每一個人都會跪下的。

  她一直在等電話那頭傳來膝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太宰治說「不要。」

  什麼?如果說梨枝有這種想法,那至少她沒有說出來,她只是睜大了眼睛,但是表情可比說出聲了還要不可思議。她在電話那頭安靜幾秒,而對面的太宰治好像已經看到了她的表情一樣,又重復了一遍說「我不要。」

  「你已經習慣了讓別人向你下跪嗎?」他問。

  「......」夏油傑從來沒見過梨枝臉上露出這種表情。

  混合著羞恥與殺意。她被說中心事很羞恥。又因為自己想的是壞事,所以格外的不好意思,但是梨枝怎麼可能會覺得自己有錯,就算覺得現在也不能夠表現出來!如果之前只是因為得這麼做,所以要殺掉太宰治。那麼現在她是真的想他死。

  梨枝沒說話只是因為不想再暴/露自己而已。太宰治繼續說「因為別人真的會這麼做...他們真的很害怕你。作為領導人這樣子可不行,不過你沒有想要去領導誰。大家統一都害怕你,你反而會比較好做事,所以這樣也可以。」「別說的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梨枝這句話一出來夏油傑就知道事情不好。他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太宰治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說「你只是在鬧脾氣吧?」

  緒方梨枝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兩種狀態,一種是被所有人欺負,一種是欺負所有人。她突然處於後者地位,那就只能夠按照以前自己被對待的方式去對待那些人,所以總是會做得很過頭。並且她不太擅長與朋友交往。硝子的死已經讓她有點在逃避了(就算復活了,她也跟別人玩得多一點)剛剛也是這樣。她對五條悟他們的「死」很憤怒。說「又一次弄丟了朋友。」但這個說法非常自我中心。得知他們沒死梨枝也沒那麼高興。因為她已經很迅速的度過了朋友死了的迷茫、不相信、悲傷,直接跳躍到「我要為他們復仇」和「之後要復活他們」(就算復活後可能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所以之後發現他們還活著梨枝反而很尷尬,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浪費感情啊!

  「真的是朋友的話你會更痛苦一點的。雖然也有意志堅強的人可以克服這一切,但你不是這種人吧?」太宰治說。「一瞬間就可以舍棄。一瞬間就可以決定『再買一個。』這個不叫朋友而叫玩具哦。」

  「......」已經不是看表情的事情了,梨枝的眼神一瞬間就空了,她沒有在看系統,她只是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想而已。她往外面放出超級恐怖的氣場,之前擋住夜空的雨雲現在都已經被衝散,隱隱往旁邊湧動而去了。夏油傑對梨枝生氣早有經驗,他在這之前就按住自己的頭發往旁邊走了幾步,這才免於被她的氣壓直接吹到台階下面。

  太宰治還在繼續說。見鬼了他還在繼續說!之前那些官員隔著屏幕都不敢跟緒方梨枝交談,就怕被隔空咒殺,他是真的感覺不到這邊的氣氛嗎?

  「還有你對我說的話,殺了我...呃真的是為了幫忙報仇?你那邊應該收到了任務。按照大眾的思想,你收到任務就是因為你的潛意識有想要殺了我的衝動,但是不是為了幫朋友報仇吧,你被五條悟殺過一次,你自己也是第一次見面就想殺了他了。雖然沒有做到底不過也差不多。」聽陌生人(差點弄死自己的陌生人)大談特談同學的黑暗面,真讓人受不了。

  夏油傑一只手抓住胳膊,閉上眼睛,只希望煎熬的時光早點結束。五條悟在旁邊皺眉,他不是因為這些心理分析發現自己的在梨枝心目中的地位怎麼樣而不開心,而是因為又一次被提起了自己殺過梨枝的事情。他應該很在意吧。也可以說是那件事情直接奠定了梨枝的生死觀:第一次見面的人都能這麼對自己,她為什麼不能夠這麼對別人?

  「不是為了幫忙報仇。至少不是為了五條悟,你是自己想要殺掉我。」這話聽起來很奇怪,在整場戰鬥中,夏油傑和五條悟都瀕臨死亡,但是梨枝明明什麼都沒有被做,伏黑甚爾不至於去招惹她——甚至他做這個任務的前提都是確定自己不會跟完全體的緒方梨枝對戰。她明明沒有怨恨的理由才對。

  「但是只有最後的那一次。」太宰治說。在梨枝的注視下,他仍然殺掉了她的朋友,並且梨枝發射的魔眼也被擋了下來。「你覺得自己的面子受損了,單純為了這一點,你也得弄死幕後黑手...唔。雖然青春期會自我膨脹,但你是不是太過頭了?」

  「......」

  梨枝說「你是真的想死嗎?」

  這個是字面意思,太宰治在她的好友列表上面,她現在就可以召喚穿刺樂園,不要說他離開這個世界了,只要沒有進副本,不在系統認定的無法抵達範圍內,就算是外太空那孩子也去得了。梨枝有這種感覺。

  「我想死啊。」太宰治承認的好爽快,梨枝的眼睛又一次睜大,這一次她眼睛裡面的神采(人類情感)多了一點,她開始認真考慮這是不是太宰治這一個自/殺志願者的計策,就是為了讓梨枝終結他的生命。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滿身繃帶的樣子...

  「但是現在還不行。而且憑你是沒法殺死我的。」「...哈哈。那來試試看」「可以啊。但我先告訴你結果。你的遠距離追蹤武器只有穿刺樂園。它做不到。」

  「......」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梨枝就不認為他發瘋了,她一只手拿著平板面無表情地等太宰治繼續說。

  「要說原因嘛。和那邊的小少爺沒被墨侵蝕一樣。因為穿刺樂園是我和你生下的孩子。」

  「?!」

  「它是你殺死平行世界的我,而得到的獎勵。」太宰治說。


第94章

  「因為穿刺樂園是我和你生下的孩子。」

  「?!」

  「它是你殺死平行世界的我,而得到的獎勵。」太宰治說。

  梨枝完全安靜了。好像陰雲一點點散去露出上方的光線。籠罩著此地的威壓也一點點散開。她「唔」了一聲。表情不太高興,但是總算回到了正常女學生聊天的樣子,示意太宰治繼續往下說。

  「你有好奇過嗎?為什麼初始怪物的穿刺樂園這麼強。為什麼它一上來就要吃掉你那麼多的hp上限,你當時明明無法負擔啊。」「你連這個都知道啊?」梨枝說。他之前也是直接提到了「任務。」那應該就是懂很多了。

  「順便我並不覺得奇怪啊。因為當時根本連普通的基准都不知道,穿刺樂園是我第一個生下的小孩,所以沒辦法覺得它有多奇怪,至於強不強...之後的墨也是很隨便的就獲得了。它也可以毀滅世界。還比穿刺樂園要強一點。」

  「因為墨也是從平行世界來的。」太宰治說。

  夏油傑的表情驚疑不定。hp的事情他聽梨枝說過,但是在其他人口中聽到是第一次。梨枝不太在意對面那邊的內容,對她來說這裡畢竟不是現實,游戲怎麼超展開她都不奇怪。她反而把眼神微微轉過去格外在意夏油傑的表情。夏油傑問「他是誰?」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時候她真的愣了。

  「唔?」緒方梨枝說。把平板拿開,湊近夏油傑那邊「聽聲音,你不認識他嗎?」一開始和梨枝說到太宰治的就是他啊。夏油傑好像在橫濱那邊受到了太宰治的照顧,改變了人生觀之類的。

  通話對像是【太宰治】看到這個名字夏油傑睜大眼睛。「這個名字的確認識...不。如果有著這樣子的智謀和情報掌握的話,那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但是聲音,聲音完全不一樣。」他以前在橫濱遇見的那個人渾身裹在繃帶裡。不是梨枝遇見的太宰治那個等級,而真的是嚴重燒傷的病人那樣。從繃帶縫隙中露出來的肌膚是純黑的,或者夏油傑連那個是不是肌膚都不知道,總覺得他只是一個繃帶塑造出的形體。「他的聲音直接用脖子上面的機械發出,不是人類的聲音。」

  「哎?」梨枝說

  「因為真的不是人類啦。」太宰治說。「我來解釋吧。你們別再打斷我說話。」

  他的語氣完全把他們當成沒法控制自己行為的小孩子,梨枝說ok(談起正事的時候,她反而很認真)五條悟本來想詳細詢問一下「我們兩個生下的孩子」是什麼意思,還有關於他跟梨枝孕育出的墨,但是這個時候他上前的動作也僵在了原地,悻悻的退下了。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平行世界的我),你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子。」

  「你把我說得簡直像個不良少女。」梨枝說。

  「哈哈。有這樣子嗎?」夏油傑想難道不是嗎?而太宰治卻可以這麼說,這就是他比他厲害的地方吧。「總之從頭開始說,有這樣的一個平行世界,或者說那就是正確的世界。你一開始沒有得到穿刺樂園。普普通通的一步一步變強。就是手/槍和精靈盛宴這種等級的吧。後面那個已經挺犯規的了,你跟橫濱的恐怖分子戰鬥是中期才會發生的事情哦。」

  「可是金屬明明很厲害...」

  「它是沾染了紅的特性之後才變成金屬,在那之前只是手/槍而已。」

  「唔。」梨枝說。

  「你是為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的?滿身繃帶(這人竟然有資格說她?!)被所有人警戒普通狀態連學校都出不去?因為孕育出了穿刺樂園,因為他根本不是當時的你可以駕馭的制造出了東京大火災、吞光了你的hp讓你在醫院裡面待了三年。那三年裡面為了彌補這些hp,系統自動為你制作出了一個副本,於是你開始分享cg。結果卻制造出了一個席卷周圍區域的噩夢領域。人們想要排除你,人們無法排除你。他們發現了下線保護之後反而更加恐懼你...就是這樣吧。」

  「你真的懂很多啊。」梨枝說。她的語氣有些感慨,已經不生氣了,但是夏油傑從她的話語中嗅到了殺意。

  「沒有那個的話你可以過更正常的生活的,對於這一點我得向你道歉。」

  「沒關系啊,我現在活得還挺開心的。唔是挺開心的吧?雖然有不高興的事情,但是可以從別人身上找樂子。」梨枝繞著頭發說。她的找樂子就是欺負人。她的話語是「活在當下」的意思。其實她現在覺得太宰治很煩。這人莫名其妙地懂得好多,還揭露了她根本就不想知道的前世,就算現在跟梨枝說,她可以有一個更幸福的人生,她也沒法去啊。

  夏油傑在旁邊挺安靜的,關於cg的事情他是第一次聽說,不太清楚這個名詞是什麼意思,當成梨枝的身上的一個特質理解就行了。但他在意的是太宰治說出來了東京大火災和噩夢的事情,這些事情梨枝明明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現在聽了也當成事實接受,這是怎麼回事?

  高專的所有人,尤其是夏油傑和夜蛾都努力地瞞著她了呀?

  他問「梨枝?」而後者朝他轉過頭來,問他「怎麼了。」她的表情天真無邪。不是11歲或者14歲那種,簡直像個嬰兒。受過中學教育的少女做這種表情只會很異常。

  「......沒什麼。」夏油傑說。他確定從梨枝身上什麼都問不出來。同時也知道為什麼梨枝剛剛明明不生氣了,卻還是要殺掉太宰治了。

  情報應該是從阪口安吾那邊聽來的吧,政府人員那裡肯定會有。但梨枝很擅長自我欺騙。討厭的記憶就會全部忘光。(比如她雖然會提起被校園暴力的事情,但是沒有特意的提起那幾個人過。他們被殺掉之後就沉在醫院底部一直在做夢,梨枝自己好像也忘記他們了)只要排除太宰治這個妨礙她做夢的人就好了。

  「在正常的世界你11歲生下了小孩,很快就因為活用能力而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嗯,感覺做的事情還是沒有變嘛,那個時候的我也把城市炸上天了?」

  「沒有。你只是毀掉了自宅和討厭同學的家。」

  「哎...」

  「因為那時候的你沒那麼強。」太宰治說。他沒說的是對於剛剛獲得系統的梨枝來說,「毀掉一個城市」是不可思議的。她現在已經完全醉心於自己的力量了,根本忘記作為普通少女的時候是如何思考的。

  「之後就被關押起來了。被監視。一度差點被判死/刑。不過你也積極的跟他們去交涉,系統也給你發布了一些任務,讓你爭取了一些npc的好感,他們為你擔保。在調查中上面的人也發現你的力量,想要把你作為王牌。他們和你達成了合作,在三年的封閉訓練中,你慢慢變強,最後和五條悟同一時期入學高專。並且成功的打敗了他。」

  「打敗?」

  「對。沒殺死。那時候的你根本沒法殺人。」

  「...好爛。」緒方梨枝說。

  「三年的成長期就只能做到那種程度?還有被監視是什麼情況?死/刑?」

  「和官方機構合作就是這樣子,但是在官方的指引下你也獲得了同伴和導師。和大勢站在一起。」

  「我快要惡心吐了,現在根本不需要站在一起,他們全都會對我下跪啊。」

  梨枝繞著頭發說。她完全皺起了眉,竟然會在五條悟和夏油傑面前說這話,看來她是真的被氣瘋了。

  「...現在的你會這麼說啊,也有可能這麼說才比較好,那個我就是在期望這個嗎?」他嘟囔著。跳過所有不必要的敘述直奔主題。「總之咒術界還是一如既往的腐朽,尤其是他們控制著「任務發布」的時候,你得到力量其實很緩慢。」

  「怎麼能控制的?」梨枝問。得到官方委托的任務的確會有,但是就算沒委托。平常在梨枝感覺到不開心的時候(殺了這個人吧?),系統也會發布。

  「那個完全由你的潛意識決定。當時你覺得跟大家站在一起就算弱一點也可以。或者說太強了就沒有辦法再融入大家了,所以潛意識一直沒有發布任務。」

  「......」

  「現在你不也是會裝出呼吸和心跳聲嗎?我在聽筒這邊可以聽見,」太宰治說。

  「你去死。」梨枝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慢慢的呼出最後一口氣,但是之後就完全像個死人一樣不呼吸了。她的表情混雜著厭惡與痛恨,那並不完全針對太宰治,也是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沒有出息到那種程度,干嘛不去死算了?

  夏油傑發現五條悟的表情很奇怪。感覺他好像很痛苦,但是仍然站在原地不去讓自己更輕松一點的地方。太宰治下一句話提到了他。「從呼吸聲中還可以聽得出來,那位小少爺就在旁邊對吧?一直都沒和你說話抱歉啊。不過我覺得變成這樣子你得負全責。梨枝一開始對自己的強度設定就是以你為基准的,不可以變得比這個人更強,否則會變得脫離群體,如果當時的你更努力一點」

  「你之前不是你對我抱歉的嗎?你的責任呢?」梨枝插話。

  「我負百分之七十。」太宰治說。梨枝的話根本沒能讓五條悟好受一點他周邊的空氣更加往下沉了。「剩下一百三全是那家伙的。」

  「剩下一百三?」這人數學怎麼比我還差。

  「其中100%是對你的責任,剩下的對是對那個世界的責任——它真的被毀掉了。」

  「唔。」梨枝說。聽見夏油傑說的平行世界太宰治那樣子就可以猜到那個世界肯定完蛋了。但真的聽見竟然沒有怎麼開心。她想像著那個世界的自己最後是什麼樣子呢?

  「他們一邊把你作為隱藏王牌,一邊害怕你的力量。總之只是希望在最終危機時你能夠派上用場。其他時候你就是潛伏的最終危機。」

  「你生下過一些孩子。但來不及強化它們。在不合理的任務安排下它們死得很快...怪物應該具有更加強韌的身體,但是作為普通人類的你很容易死。它們很多是為了保護你而犧牲的。」

  梨枝很安靜。

  片刻後她說「系統什麼都沒做嗎?」

  「它做了。杯水車薪。就算當時想提升自己的強度也來不及,午條悟那個時候是高專的最強,在咒術師中也屬於第一梯隊,但是要反抗大勢力是不夠的。而只是幫助你度過一次兩次任務的危機已經很不容易。實際上你真的度過了,而且那可不是一次兩次,那一年裡面你一個人總攬了咒術界1/3的任務份額。」

  「嗯...」

  「問題出在哪裡你也知道吧?」太宰治那句話好像不是對梨枝說的。「因為潛意識(系統)根本沒法給你發布針對高層(源頭)的任務。你第一次得到了朋友與容身之處。根本沒可能把他們殺掉。」

  「安排你那一年入學,就是為了讓你和五條悟做同期,他們對你母胎的性能抱以重望。不過你們交往倒是出於個人意願。我個人認為五條悟在成為你的錨這一點也居功甚偉。」

  哈哈。圖窮匕見了。夏油傑想。其實他的心裡面也很無力,不知道自己怎麼還笑得出來。

  梨枝轉移視線去看五條悟。她表情略顯無所謂。「你還干了這件事啊?」的意思。「母胎的事情我知道,甚爾在想奇怪的東西。給我添加了奇怪的印像。」

  「嗯。但重點是錨。我覺得他連這點都沒做好。」太宰治說。

  這人真的好恐怖,夏油傑想。他明明一副解說者的樣子,顯得很客觀很背景解析npc,但提到五條悟卻全是「我覺得」「我個人認為」。的確全是他的個人偏見!卻想要他們當成普世真理一樣接受下來。


第95章

  「嗯。但重點是錨。我覺得他連這點都沒做好。」太宰治說。

  這人真的好恐怖,夏油傑想。他明明一副解說者的樣子,顯得很客觀很背景解析npc,但提到五條悟卻全是「我覺得」「我個人認為」的確全是他的個人偏見!卻想要他們當成普世真理一樣接受下來。

  「你的痛苦他好像沒有察覺,或者說就算察覺了也礙於自尊心或者其他原因,而沒法正確安撫。」

  「......」

  「他給你的崩潰推了最後一把。因為太多孩子的死去。你無法再信任任何人。在【最終日】之前你去找了五條悟,殺死了他。得到了【墨】。並在全咒術界的追蹤下消失了一個月。再出現的時候,墨以人工造雨的方式被發射上去,天空開始降下黑色的雨...剩下的我不說你也知道了。」

  「人類會毀滅吧。」緒方梨枝說。「不,可能地球都會毀滅。」墨的侵蝕不僅僅限於人類。它沒像紅一樣特化攻擊。所以反而什麼都能同化。

  純白的神子最終會誕下那樣子的怪物...不。在此之前梨枝不能夠想像自己是怎麼樣親手殺死五條悟的。剛入學的時候倒是還做得到。

  「但是人工降雨聽起來有點眼熟啊。」她跟甚爾打架的時候沒辦法很好的使用魔眼,就是因為人工降雨的雲擋住了陽光。

  「你失蹤的那一個月在橫濱。□□勢力範圍內,咒術界也無法追蹤。」太宰治爽朗的說。這個人類毀滅的幕後黑手真有臉說!他之前還說自己占有70%的責任,現在想想應該是往少裡說吧。

  感覺人工降雨也是這家伙做的。之前見面的時候感覺他很年輕,但是如果說他會開飛機梨枝不會很意外。「順便最後把墨發射上去不我哦。只是設置了一個自動執行的程序而已。」「咦。」梨枝說。「我以為你會在飛機上。」他好像是那種世界終結的時候會一直看著,並且一定要自己親手去送它最後一程的人。

  「我在那之前就死了。」太宰治說。「怎麼說呢。我雖然追求死亡,但那種死法不是我想要的。和全人類融化在一起而已太惡心了。」

  「那天之前我請求你殺死我。你照做了。」太宰治說。「我其實是你殺死的第一個人類。」

  不過很快這個數字就會變得毫無意義,第二天死在緒方梨枝手上的人數是七十多億。

  梨枝的眼神有點放空。太宰治是一個區域勢力的首領。如果殺掉他能獲得穿刺樂園她其實並不奇怪。不過這沒法解釋為什麼現在的梨枝會獲得穿刺樂園和夏油傑遇見的那個機械太宰治。

  「我和你說過平行世界的事情嗎?我知道這個其實是因為我手上有一本書,透過這個能夠看到故事的發展,在上面寫東西,也可以改變世界的走向。」

  「唔。」梨枝說。「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厲害的東西。」

  如果有的話他就用不著跟梨枝在這裡說東說西,直接把劇情改到他喜歡的進展就好了

  「不過我沒法用。用了的話我們的世界反而會毀滅,所以只是通過這個看看故事的進展而已。那個世界的我沒有書。他身處橫濱卻甚至連異能力都不太追求。和你接觸後他投向了科學的道路。」

  「啊?」夏油傑說。他知道插話不好,可是怎麼樣也沒想到梨枝能夠讓人投身科學,梨枝連10以上的加減法都不太會算啊!

  梨枝在發呆。她發呆後得出的結論是「我是他的繆斯(靈感)女神之類的嗎?」太宰治在對面笑了一下。「沒有啊,你是他的研究課題。」

  「......」

  「你那裡有一個系統說明是嗎?」太宰治問。

  「對。是一個幾億字的說明書。」梨枝說。

  「幾億字...」夏油傑說。

  「其實不止。隨著你見到東西的增多上面也會記載更多的信息,是一個只要發問就會得到回答的便利物品,那個我給你輸入了各種各樣的情報,並且從你那裡得到了回答,他利用這些獨自開展研究。相對論說的很清楚。想要穿越時間的話,只要達到光速就可以了。」

  「能做到嗎?」梨枝問。「怎麼達到光速姑且不論,人類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啊。」

  「能做到。人類的身體做不到,但是你做得到,你本來就是信息體,連咒靈都不太算,在系統的指令中穿行的本來就是電波(光)。」

  「我不太清楚主世界的物理法則是怎麼樣的,但是根據書中所說,間隔兩個平行世界(書生成的世界)的是黑洞。跨越黑洞就可以穿到宇宙的另一側。」

  「越靠近黑洞速度只會變得越緩慢,這種時候需要有足夠的質量來克服它,在【最終日】,你把整個地球都變成黑色的了。」

  「我並不覺得一個地球就可以抵擋黑洞啊。」夏油傑忍不住插嘴。

  「前置條件啊。」太宰治說。「有這個基礎就行,你摸過她的手/槍應該知道的,金屬也好墨也好,它們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更改物理信息。本來就是信息體嘛。」

  「......」梨枝很安靜。利用電波和整個被獻祭的地球來穿越時間,把穿刺樂園送到系統數據裡(她的腹中)也許是可行的。之後的墨也是這麼來的吧,兩者之間隔了三年多。也有可能它們在過來時幾乎同時,但是一點點的差距也被無限放大了。「但這沒法解釋為什麼夏油傑會看到那個太宰治。他是人類吧,怎麼做到的?」

  「不是人類啊。至少那個時候用的不是人類的身體。」太宰治說。「一個提示。穿刺樂園的性質是什麼?」梨枝開始思考,感覺上穿刺樂園就是會無限延伸、鮮紅、很尖銳,然後還有...她停了一下。

  「免疫所有物理攻擊。」

  那樣子的話是有可能穿越黑洞的。

  他可以抗拒那股潮汐力。

  「但沒法整個人類的身體都帶過來。被帶過來的只是一點信息。死前仍然活躍的腦組織...呃你要說是靈魂碎片也行吧,這麼說好聽一點。然後在這裡由我著手進行重組。」

  「重組。」梨枝說。

  她看著夏油傑,而夏油傑的眼神放空,想起之前自己遇見的那個人,太宰治在繃帶間露/出的肌膚是純黑色的,或者那根本不是肌膚,而是一片空無。

  「在所有的書中世界裡面。那個我是唯一一個走向科學之路的吧?科學和異能力有很大的差別,他專注於信息與人工智能方面那差別就更明顯了。那就是可復制性啊。」

  「其實一開始書無法看到平行世界。是他主動和我進行了聯通,然後也通過書給我演示了各種各樣的技術。他不需要專門和我說話,他只需要用那個力量去改變世界,然後讓我看到這樣的劇情發展就可以了。」

  「我活用了那些。」太宰治說。

  「......」

  「我把其中的一部分拿出來擴張□□,很微小的一部分,但也可以讓我成為整個橫濱的掌控者。得到想要的資源。資源一半給下面的人一半我繼續用。大部分技術隱藏在□□地下的實驗室裡面...一開始只是一個地下實驗室的,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有一個海底城市這麼大了。現在的衛星技術很發達,水底也有雷達,還有潛艇巡邏。要瞞過他們可真的不容易!」

  「應用這些技術。三年前穿刺樂園重新孕育。我也得到了它裹挾而來的信息。我復活了太宰治。或者說是有著太宰治的人格的人工智能,並且給他量身定制了身體...唔不過那家伙對外貌沒有什麼要求,我就隨便做了。」他沒惡意的笑笑。夏油傑渾身僵硬。「那個外殼是專門為了和你對話才出現的,其實你沒看錯,繃帶間的確什麼都沒有,全靠力場才讓它們鼓起來。他的真正大小是...只要能承載數據就好。所以是一個魔方大小的立方體。」

  「你做了這種事呢。」緒方梨枝說。夏油傑還是很僵硬。「他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唔這話由我來說??」太宰治在平板那頭好像手忙腳亂了一會。「怎麼說呢...緒方梨枝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芳齡十六。是個楚楚可憐的絕世美少女。」

  雖然身邊總是跟著一群過保護的怪物,而且受束縛很多,眼裡總是閃過痛苦的神色,不過也有可能這樣子才更好。

  「呃這話由我說也不知道好不好,不過那個我的確是個變態......總之......」

  「一見鐘情了。」太宰治說。

  這個人說這種話真的很不適合。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

  「啊,不過是先聲明雖然說一見鐘情,但也不是多麼濃烈的情感,大概就是某個人透過櫥窗看到了一個中意的商品那種等級吧!呃我不是說你是商品的意思...不過現在你也殺不了我,那可能就是這樣子!」

  這家伙竟然給我蹬鼻子上臉!梨枝愕然。

  「那個我和這個我都沒有什麼人類的情感,這麼說是不是又太蠢了?好像人類男性過了十一歲就不好說自己沒有人類情感了,又不是中二病。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太宰治說。

  「最重要的就是最後梨枝殺死了他吧。我覺得死在美少女手上是個不壞的選擇!雖然是第一次殺人,但是她的技術很好,也沒有讓那個我覺得痛...倒不如說有一點溫柔?考慮到第二天她也死了,這明顯就是殉情吧!說真的對那個垃圾一樣的我來說,這實在是太超過的待遇!」

  「......」這人吐槽起自己來也真的是毫不留情的。夏油傑想。太宰治和那個他又到底差在哪裡啊?

  「他自己得到了幸福,同時也對梨枝妹妹有點放心不下,大概是希望她也能得到幸福...或者至少從不幸中掙脫。」太宰治說。

  到這裡他的聲音恢復正常,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有一點低沉,「那個程序裡面有著自毀指令。在做完要做的事情之後就會毀掉,或者說是永久的沉眠吧。他得到了休息。「

  梨枝一根一根的壓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他有專門去和夏油傑說話,那個時候我不太清楚是為什麼,不過現在好像懂了一點。除此之外也做了其他的事情,在這裡我就不說了。啊,不過他有專門幫忙更新我們的技術。說真的是幫大忙了。」太宰治說。

  「打電話過來也是為了這個。不是為了宣傳啦。那個他好像完全沒有准備和你見面,如果你翻系統連個以大帥哥形像出現的輔助AI都沒發現,那就是沒准備接觸你了。我也不准備為他宣傳,事實上他就是被年輕自己十幾歲的小鬼打敗了,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實在丟太宰治這個名字的臉!想我也是有很多女性投懷送抱的!」

  「真的嗎?真的不只是敵方那邊的間諜?」梨枝嘟囔著,這句話好像戳中了太宰治的心,他很快就不說話了,快速轉移話題。(不過夏油傑覺得他應該不是這個性格,該怎麼說呢?ooc了吧!還是說他竟然會在梨枝面前這麼演,好像更恐怖)

  (順便不管怎麼說,吐槽役這個人設都是沒有競爭力的,他還不如像悟一樣說自己是個跑車男呢)

  「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讓你相信我。看現在你既沒掛電話,也沒有讓穿刺樂園鬧騰,那就是相信了吧——作為從他那裡得到超越時代十三個世紀的科技的回報。我要在他沉眠後。代替無法行動的他去幫助緒方梨枝。」

  電話那頭。太宰治。這個黑/手/黨頭子、瘋狂科學家的異面同位體、書的持有人(威脅全世界的超級恐怖分子)堂堂正正的宣告。

  「緒方梨枝。你有麻煩了。再這樣子下去,你很快又會走向悲劇的結局。(bad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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