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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家有情郎 作者:林小力

「叩──叩──」

  「客房服務。」男子舉手敲門時,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笑容。

  房內的人放下手上衣服,挑了挑眉,「奇怪……」他疑惑的走近大門,對外說:「我並未叫東西呀!」

  大門之外的男子立即答道:「屠先生,這是本飯店免費附贈,請開門,以免東西涼了就不好吃。」

  「奇怪,這個腔調好像……是他,可是他應該在美國,怎麼會……」他緩緩轉動門,打開一道門縫。

  門外的男子見狀,立即用力推開門闖人,並大喊,「不要動,臨檢。」他衝進來後,迅速打開浴室門,往內探頭望了一眼,又跑向床鋪掀開棉被。

  「你……」房間主人來不及制止這位不速之客。

  「屠先生,沒想到你依然守身如玉,孤家寡人投宿飯店呀!」這位外來客對自己突擊檢查的結果感到非常滿意。

  屋主,也就是屠力剛聞言重搥他的背,將他推倒在床上,床頭燈的光暈恰好籠罩著他褐色的短髮。

  看到這位客人身形笨拙的趴在床上,他才說:「哼!我說柯威志先生,你的鼻子還真靈,和你現在的姿勢還真配……大老遠從美國追來台灣還亂搜一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來捉姦的,我是沒有這種傾向啦!不知柯先生你何時有了這種傾向呢?」

  「嗯……」柯威志原本悶笑的聲音隨著他站直身子轉而嘿然一笑,「嘿……我可是替你的秋妹妹看好你,免得你不小心走私,秋妹妹可會不理你了哦!」

  真是損友一個。早知道他會這樣損人,那一次就不跑去找他喝酒,因酒後的失言而常被這位損友拿出來調侃。

  「阿威,能讓你從美洲追到亞洲,鐵定是件大事,才會讓你這位大忙人放下手邊工作蒞臨台灣吧!」他順勢坐在身後的椅子,等著看老友如何解釋。

  柯威志大剌剌的坐靠在床鋪上,笑了笑說:「哪有什麼大事,只不過恰好有一大串的年假可以休,又正好聽說你要來台灣,所以想請你這位曾在台灣住了好幾年的老朋友當嚮導,帶我游一遊這塊令我老爹念念不忘的土地。」

  「是嗎?」斜睨了他一眼,屠力剛站起來走到衣櫃旁繼續剛才中斷的工作,將衣服從行李中拿出,一一掛進衣櫃中。

  柯威志見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說詞,只好認了,吐口氣說:「好吧!我招了。

  前兩天我到你的公司找你,你恰好不在座位上,當時我無聊的在你的辦公室裡晃了晃,一不小心就晃到你的桌子旁,眼神不經意瞥到你桌面上那份已翻開的目錄,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不禁驚歎南風的作品……」他頓時又陷人那幅畫的景致中,「它……令我好熟悉、好懷念,好像……似曾到過……」可是他深信自己的記憶,記憶裡自己並未去過那個地方。「所以知道你要來台灣和南風接洽,我就……」柯威志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我看不止吧!」

  這回的台灣之行,除了自己和台灣分行的人知道,也只有口風很緊的秘書知道,而且為了避免他母親阻撓,他還特別交代秘書千萬要封鎖一切消息,所以……

  他雙手環臂直視柯威志,「你哪來的消息?」

  柯威志眼神侷促不安的看向旁邊,心想,不會吧!連這件事也得提嗎?

  受不了屠力剛強烈質詢的眼神,他站起身來說:「好啦,說就說嘛!只不過順道瞟了目錄旁的行程表,又不是故意偷看的。」他知道屠力剛最重隱私,連秋妹妹這個人,他也只聞其人不知其貌,而且還是屠力剛不小心說出來的,這下不小心看了屠力剛的記事本只能任好友宰割了。

  屠力剛聞言鬆了口氣,心想,還好不是消息外洩,否則他母親大人又要鬧得滿城風雨。

  他抿抿嘴,故意調侃說:「阿威,你何時又有迷偶像的衝動?都步人中年了,只不過為了一睹南風的廬山真面目,竟會不顧你工作第一的美譽,放下一切飛來這裡。」

  對他的調侃柯威志沒反擊,反而長吁了一口氣說:「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那股衝動,心底有個聲音直催著我來台灣……」

  他聳聳肩,又說:「也好,來這裡順便幫我老爹找人,一舉數得也算不虛此行了,更何況我是Z的經紀人,Z到哪……我當然也得跟到哪嘍!」雙眸意味深長的盯著眼前的人。

  「你……算了,你想當超級保母就當吧!不要拖我下水就好,順便透露個消息給你,南風也有個保母,能不能見到南風本人,目前尚是個未知數。」說完即打開房門作勢請他離開。

  「嘿!大剛,這麼急著趕人,莫非……想叫妹妹怕我知道?咦,不對,」他搖搖頭,又說:「憑你那份癡心,我看是不可能,還是……你迫不及待想去會秋妹妹了?」

  「你……」屠力剛兩眼怒視著損友,真想再揍他一拳。

  柯威志見他臉色愈來愈壞,不加理會又說:「我……我說錯了嗎?

  還是你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抱著秋妹妹的相片入睡。」他走向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大剛,夠了……夠久了,屠伯母這兩年對你放鬆了許多,你該趁此次機會找回失落多年的心。」他沉重的語氣一轉又說:「嘿!好好休息吧!過兩天可得當我的嚮導哦!」

  臨走前,柯威志突然搥了屠力剛肩頭一記,趁他來不及反應前就溜之大吉。

  屠力剛緊握的雙拳此刻才緩緩放鬆,闔上門後,身子無力地倒向床,閉上雙眸,往事歷歷浮上心頭……

  「錯了嗎?那時該帶她走嗎?」

  那一年屠力剛回美後,才發現大哥所發生的意外是他們的母親一手所造成。

  原來,早年喪夫的屠母將希望全放在大兒子身上,一心一意培養大兒子成為家族企業的接班人,因為小兒子年紀較小,就放任他到台灣留學,對於大兒子的生活起居甚至於感情方面,她則是樣樣插手掌控。會有如此差別待遇,或許是因為大兒子與父親容貌相似吧!

  多年的管束,終於在大兒子找到感情歸依時發生嚴重衝突。就在大兒子不顧母親的反對,執意要與女友公證結婚當天,母子發生嚴重爭執,屠母失手將兒子推滾下樓,造成兒子重度昏迷,在醫院躺了近兩個月才轉醒,但也造成雙腳行動不便的後果。

  當屠力剛得知事情經過時,原本很不諒解母親的行為,但是卻在看到他母親因大哥離家而精神崩潰時,他也只能悄悄挑起重擔,一面安撫他母親一邊投入「屠風畫廊」的經營,畢竟那是他父親所創的事業,沒理由到了他們這一代就結束。

  第一年,屠力剛在公司、家裡兩頭忙,沒多餘時間與秋怡如聯絡。

  第二年,公司已進人軌道,原本要回台灣接秋怡如,他母親卻怕他一去不返而百般阻撓,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他只好按兵不動,聘請徵信社定期報告她的近況。

  當時屠力剛常暗自感歎,印象中的父親常忙得一個月見不到幾次面,如果父親還在世那該有多好,可惜他早早享清福去了。若是父親看到母親家教甚嚴,或許他會在天上大笑說:「好加在,自己已脫離苦海了。」

  由於受不了母親的管束,他只能借口到全球各分行巡視,換得短暫的喘息空間,惟獨台灣的「屠風」分行碰不得,那是他母親的禁忌。

  前兩年,大哥終於肯回來探望母親,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慢慢轉好,他母親也因而不再常逼他相親,他則乘機撤換母親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線。

  唉!或許……正如阿威說的,該行動了。

  不知小秋現在過得如何?上次收到的報告上說她將回台灣了,她回來了嗎?是否會回那裡呢?

  屠力剛臉部剛毅的線條想到這柔和了許多,微揚的嘴角好像他已回到甜蜜往日,漸漸的,呼吸愈來愈平穩……

  這一夜,他和衣而眠,沉入過往雲煙。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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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院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遠遠只看見兩個瘦弱的身影挨挨擠擠,硬是擠往與入場人潮相反的方向,費了好些工夫才得以脫離擁擠的人群。

  秋怡如輕拍胸口,用力吸了幾口氣,「哇!總算脫身了,差點兒透不過氣……早知如此,剛才就該順你的意,當屏幕一出現結束的字眼馬上就衝出來,不該貪看男女主角相擁的畫面,待到結尾曲都播完了才出來。」

  一旁的紅小君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好像對這種狀況早已司空見慣沒啥大不了。

  看秋怡如的喘樣她抿嘴一笑,「現在還好,如果你是看下午那一場,可就不像這次那麼簡單就能擠出來了。」「什麼……你說這樣還算簡單?!」她不由提高音量抗議。

  紅小君點頭說:「嗯……根據我以往的經驗,確實要費上更大的工夫闖上一闖才出得來,不過……今天有你幫忙開道,我倒是輕鬆不少。」

  「小君,聽你這麼說,你該不會……不但常來,而且身經百練不下數十回,才能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吧!」她忍不住說出心中的懷疑。

  紅小君靦靦說:「其實……我之前會事先告訴你,一出現結束的字眼就得衝出來的原因是……是希望你能比我理智,時間一到你就會爽快的拉我衝出去,這樣我才能去下不捨的心情,乖乖和你一道走,誰知道……」

  秋怡如聞言忍不住調侃她說:「原來你的闖功是憑實力得來的真功夫呀!呵……那你是如何找到這家電影院的,居然看兩片只要一百元,跟台北市的電影院一比,台北市的票價簡直是天價嘛!」

  「這事說來話長。」她一點也沒有說的意願。

  見紅小君不談此事,秋怡如心想,這事鐵定有甚古怪之處才令她不願張揚,這……這怎麼行呢?她可是自己的好朋友耶!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大夥兒一起笑笑就算了,不是嗎?

  她眼珠子一轉突生一計說:「小君,真是謝謝你的好康倒相報然這家電影院放映的都是之前的熱片,但就算是想再看第二遍,回味一下也很划算,更何況……這些片子都是我一直想看卻還沒有時間去欣賞的片子,更是讓我省了不少錢。以後有空更能常來這家電影院,好彌補這些年忙得沒空看電影的精神損失呢!」呵……米湯灌夠了吧!

  紅小君挑了挑眉望著她,心裡不禁納悶她今天怎麼如此……不過被她這麼一說,自己好像對她做了件相當有益的事,雖然今天拉她出來的主要目的是晚上那檔事,可是能提前聽到她的感言也不錯。

  「這會兒總算知道感激嘍!不知是誰哦……早上還怪我太早叫她起床呢!」不乘機糗一糗她太可惜了。

  秋怡如撒嬌的輕拍她的肩說:「唉喲!人家是想難得假日嘛,沒事當然多睡點兒美容覺補眠呀!早知道有這種便宜事,不用你叫我起床,我反而會梳妝打扮好,在你房門口等你起床呢。」

  紅小君睨她一眼說:「喲!這會兒又怪我沒早點兒告訴你……」

  「哎呀!人家我可沒這個意思喲!」她嘴裡雖講這樣,卻顯露出一副「這種事早該提了」的表情。

  「你……」她意欲反駁。

  「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帶我來這裡,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這種地方?」不錯吧!這下子不但能堵住你的反擊,又能套你的話了,秋怡如想,然見紅小君沒反應,她又下了一道料說:「小君,你真厲害耶!連這種偏僻地方,你都找得到這種高級的精神享受,卻只需低廉的花費。」

  這小妮子真行,明褒暗貶,嘿!我就大人有大量饒了你這個小人,沒錯,她的年齡原本就比我小,當然稱為小人嘍!呵……

  看紅小君那一臉竊笑樣,她知道眼前的人八成又想到損人的事,「小君,你怎麼淨是一臉賊笑,難不成你找到這家電影院的過程很好笑嗎?說來聽聽呀,也分人家開心一下嘛!」呵……看你這回往哪鑽,兩件總得挑一件講吧!秋怡如在心中奸笑著。

  紅小君聞言,收斂嘴角的笑容,「這……呃……其實過程也沒啥大不了的,只不過有一回我到五股的工廠洽公,回來的路上恰巧遇到塞車,只好另覓其它出路,結果……不小心迷路了,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三重來了,才會無意中看到這家電影院。這只能怪我不常開車,對路況不熟,再加上難得能開老闆的跑車,一時興奮過頭就衝錯方向了。」

  「呵……沒想到你是因為迷路,才發現了這家兩片一百元的電影院,不錯嘛!」

  她聞言不由嘟起嘴,脫口說出自己原本不想講的部分,「什麼不錯?那天為了下車看清楚招牌上寫的票價是否正確,結果……車子卻被吊走了,那天可是損失了一大筆銀子耶!」說完才發現自己嘴太快了,唉!算了,講了就講了,她又自嘲說:「後來為了彌補前虧,每當有新片上映,非得忍到這家有放映時才能來解解饞。」

  秋怡如沒想到紅小君幾年不見,性子還是依然如此純真,她笑了笑說:「好了,這會兒電影也看完了,下午有何計畫呢?」

  嘿……總算輪到我算計你了!她故意側頭想了一下,說:「我們先填飽肚子再研究要去哪?不過……我聽說今晚中正紀念堂的音樂廳有……」

  秋怡如興匆匆接下去說:「有三大男高音的演唱會對吧!」想到這件事,她不由得兩眼發亮,期盼夜晚早點兒來臨。

  「咦,你也聽說了呀?」這下不用她多費唇舌了。

  「呵……待在雜誌社最大好處,就是永遠有第一手的藝文消息。」秋怡如原本輕快的語調一轉,「哼!原本可以拿到幾張免費的公關票,沒想到卻全被那個老頭扣住了。」

  「好可惜哦!」

  「還好他們這回的演唱會有做戶外轉播,所以只要人到了中正紀念堂,就能欣賞到三位大師的風采及他們宛如天籟的歌聲。」她神情愉悅的說道。

  「看你興高采烈的模樣,莫非你早已打算去聽三大男高音了。」

  她語氣有絲不滿。

  她沒察覺到紅小君語氣中的不滿,回答說:「對呀!所以……」

  紅小君聞言故意板著臉說:「所以你原本打算今晚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自己則跑去洗滌心靈,對嗎?」此時她心中已有些不快。

  秋怡如這時才察覺自己樂極生悲,話講得太直接了。她支支吾吾說:「這……我只不過想……你原本就不太愛聽這種音樂,所以就……沒跟你提了。」

  唉!秋怡如在心中歎了口氣,早知道她會這麼小心眼,前幾天就該禮貌性的詢問她是否要一道前往。

  紅小君原本因天書未顯現出秋怡如已欲自行前往目的地而有絲不快,見她此刻一臉心虛狀,不由噗哧一笑說:「所以我們該快點餵飽肚皮,再到鬧區逛一逛,等時間差不多了,就轉移陣地到中正紀念堂挑個好位子,晚上哩,就可以倘佯在月光下,聆聽悠揚的歌聲。」

  見她一臉氣吁吁只能怒視不能反擊,紅小君不禁大樂自己終於扳回一城,以報她剛才計誘自己洩底的仇。

  「你耍我!我還以為你真的生氣了,沒想到……算了,看在你願意陪我去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了。」是自己錯在先,這回只好作罷,不予以反擊了。

  「真是謝謝你肚裡能撐船,不和我計較。不過何時能替我也裝艘船,我肚子已經咕嚕咕嚕抗議了好久。」紅小君伸手摸摸自己咕嚕作響的肚皮。

  「呵……我的船早支離破碎嘍!這回可也得裝艘進去……」秋怡如雙眸突然一亮,「小君,你看我們去飯店喝下午茶如何?價位既便宜又能大快朵頤,而且……

  「而且不要浪費時間了,從這裡到飯店還要花點兒時間,而下午茶頂多到五點就結束了,所以快走吧!吃完再散步到中正紀念堂剛好。」

  秋怡如笑了笑說:「看來你想的和我想的是同一家飯店,那還不快走!」她拉著兩眼發亮的紅小君加速移動腳步。

  呵……這回是你自投羅網的哦!我可沒算計你喲!紅小君嘴角揚起一抹賊賊的笑意。

  台北某飯店自助餐廳一隅,坐著兩位舉手投足皆受眾人矚目的男士,矚目原因不外是他們的外表太養眼了,一位是粗獷中充分展現出狂野的帥氣,另一位則是冷郁裡透露出剛毅的性格。

  平常難得一見的曠世帥男,這會兒一下子冒出了兩位,平常嘰嘰喳喳的女士們,當然靜悄悄拉長耳朵睜大雙眸,專心傾聽帥哥們聊了些什麼話題,欣賞美景之餘還不忘想找機會攀談。

  只是可憐了廚房裡的大師們,正百思不解今天的上菜速度怎麼比平常慢,不禁懷疑是否是自己的手藝變差了,令客人沒胃口?渾然不覺外場的客人們,早因有了冰淇淋而忘了他們的嘔心瀝血之作。

  「大剛,你不是不喜歡吃這種自助餐嗎?怎麼今兒個突然想通了?」他語氣有絲不解。

  神遊往事的屠力剛因柯威志的話打斷他的回憶,神情有絲懊惱,低頭吃了口食物才說:「因為這裡是台灣。」

  「咦!有何不同嗎?怎麼……我吃起來感覺相差無幾呀!」聽了他的說明柯威志更是糊塗,食物不是都一樣嗎?

  因為台灣有她呀!他和秋怡如曾踏遍台北市區各大飯店的自助餐廳,這裡有她最愛的下午茶,或許,他是希望能有這麼點兒奇跡,能與她不期而遇,才會選擇在此投宿吧!

  柯威志見他一言不發,不願自討沒趣再追問下去,改說:「畫廊送來的那兩張票你真的要找我一起去嗎?平常未曾聽你提過你喜歡三大男高音的歌喉,否則……

  此刻柯威志叨念的聲音已無法傳人屠力剛其中,只因他正極力用目光梭巡那個讓他嘗盡相思之苦的人兒。

  真的是她?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系的粗條線衫、棉質長褲,頸項則隨意紮著一條淺色系的方格子領巾,噙著愉悅的笑容,踩著輕快的腳步,一如往昔朝他走來……

  「大剛……你在看什麼呀?怎麼看得兩眼發直?」他順著好友的視線轉過頭望去,「哇……她的衣服怎麼和你今天穿的這一套相似,好像是情侶裝喲!」

  是呀!是一套情侶裝沒錯。這是最後一次和她逛街時買的,可是卻因兩套一起買價錢才能殺低,她左彎右拐硬是要他也買才行。

  想到這裡,他嘴角微揚扯出一抹笑容,可是卻在她擦身而過時,笑容頓時僵住了,心想,她怎麼沒看到我。

  「難怪你會看得兩眼發直,那位小姐的長相不俗哦!她看起來才十七、八歲還很有發展潛力喲!可惜你已經有了秋妹妹……」

  雖然屠力剛不知道她是故意或是真的沒看到他,但是兩人總算有了開端,這種猜疑已經不重要了。溢滿幸福感覺的他,心裡突然有了個決定。

  「阿威,我收回之前的邀請,音樂會我自個兒去聽。」他心裡多加了一句,當然還有她嘍!

  「哇……這位長髮妹妹也長得……你……你剛才……」他睜大雙眸,不敢相信屠力剛的轉變,「你是說……你打算帶著兩張票,獨自一人去聽演唱會?」

  他神情愉快的說:「嗯,沒錯。」

  柯威志無法理解他為何改變了主意,更想不出為何才一剎那他就變了個人,原本冷郁的神情已逐漸融化,好像被某種……他也說不上來的感情取代了,好像是累積許久的熔漿即將爆發般的感覺,不禁納悶著剛才有發生什麼事嗎?怎麼他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更詭異的是才三兩下,客人已走了一大半,視線所及只剩一群王老五,及碩果僅存的那一位女客人。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大夥兒都如此怪異?他不再叨念個不停,只想盡快填飽肚子好離開這個怪異的場所。

  餐廳的另一隅紅小君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走回座位,當她看到秋怡如時,那一抹竊笑頓時隱沒。

  她放下手中的餐盤,「怡如,今天這裡怪怪的,不但沒人排隊等夾菜,而且剛才還有一大票女人搶著買單,還不約而同念著「待會到哪做造型好呢?什麼衣服才適合聽演唱會?等等類似的話。」紅小君原本慢條斯理打開餐巾的動作待話一說完,立即拿起刀叉快速進攻盤中美食。

  秋怡如早已將刀叉舞得不亦樂乎,口齒含糊不清說:「太好……

  了,這下能吃……得更……暢快。」

  「說……得也……對。」品嚐口中美食比較重要,哪有閒時管他人閒事。

  兩位嬌小可人的弱女子,來回不停穿梭於各個吧台間,完全無視於他人訝異的眼神,掠奪了數盤戰利品。

  許久……

  紅小君癱靠在椅背上,說:「嗯……不行了,這已經是我最大極限。」可惜服務生陸續將空盤收走,否則還可算算有沒有破以往的紀錄,沒辦法,今天太暢行無阻了,哪來多餘時間去計算。

  秋怡如動作優雅的拿紙巾輕拭嘴角油漬,斜睨了四週一眼,「也罷!就到此為止,雖然肚裡還有多餘的空位,但是被數十道沒禮貌的視線盯著,胃口就沒了也懶得再動。」

  「可不是嘛!那一道道大為小怪的視線,好像說女孩子不該、也不可能吃太多東西,笑話!如果真是這樣,自助餐業、減肥業不都得關門大吉了,台北街頭的一般餐廳業不就門可羅雀等著關門了。」她吸了一口咖啡幫助消化。

  秋怡如頗為贊同說:「嗯!不止如此,醫院的生意可能也會大起大落,不過可能會造成色情業蓬勃發展。」

  「咦!這話如何說?」

  「抬面上的正當場所沒了,當然轉到抬面下活動,結果可能導致無數家庭破碎,空中佈滿無藥可治的病毒,之後就……」

  「你該不會說就……給它滅亡了吧?呵……天呀!你還真能瞎掰。」她不敢盡興笑,怕把嘴裡的鴨肉給笑了出來。

  秋怡如一副「信不信隨你,信我者得永生」的表情,「要不要走了?免得在這裡當別人的觀賞物。」她眼神不屑的瞟了四週一圈。

  紅小君板起臉,對那些流口水的視線白了一眼,「真是的,想吃不會自己去夾呀!」伸手作勢請服務生過來。

  服務生見狀緩緩走過來,「小姐,請問需要些什麼嗎?」她客氣的詢問。

  她抿嘴忍不住發噱,「麻煩你,我們要買單。」

  「請稍候。」

  「呵……」紅小君等不及服務生走遠就笑出聲。

  「小君,你是不是想告訴那位服務生,我們需要一面屏風,好擋住那些不禮貌的注視?」見紅小君點頭,她不由噗哧一笑。「呵,你和我真有默契,我想的是擋水牆,好擋住氾濫的口水……天呀!肚子有點不舒服,剛才笑太用力了。」秋怡如伸手安撫肚子的陣痛。

  服務生心裡納悶,自己剛才有說錯話嗎?怎麼那桌的客人笑成了一團,待她們恢復正常才走過去。

  「小姐,你們的帳單已經有人買走了,而且他還托我們轉交一封信給秋怡如小姐,請問你們哪位是秋小姐?」她忍不住猜測到底是哪位小姐能得到那位帥哥的青睞。

  「咦……」會是誰呢?她語氣遲疑說:「我是秋怡如……請問是誰買的單?」

  服務生頓了一下,才說:「是一位先生買單的,看他簽的名好像是姓屠,這是他要給你的信。」她將手裡的信遞給客人後隨即離開。

  紅小君盯著她手裡拿的信,「奇怪……會是誰幫我們結帳買單……噢!不對,該說是衝著你的面子才請的客……會是誰呢?」

  紅小君說出了秋怡如心中的疑惑,她毫不猶豫動手解開謎底,從封套裡抽出了一張票。

  呵……他的手腳真快,終於開啟了你們倆停頓已久的命運之輪,紅小君瞄了瞄眼前的人。

  她故作訝異狀說:「咦……這不是今晚那場音樂會的人場券嗎?」她眼神直盯著秋怡如看,不放過她臉部任何表情。

  秋怡如眼神不解的望著她說:「奇怪,會是誰呢?我不記得有看到熟識的人影呀!而且那麼巧,他怎麼知道我們今晚打算去哪呢?可是怎麼只送一張門票?」

  她順著秋怡如的語意說:「是呀!滿巧的。不過管他的,既然有人送票你就去聽嘛!反正是在公共場所,就算對方有任何不軌想法,諒他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對你有所不利,況且你不是很想進會場裡聆聽嗎?」

  「可是你……」秋怡如猶豫的盯著她看。

  她瀟灑的笑了笑說:「我正好回家看衛視中文台那一部連續劇,反正我原本就對那種藝術歌曲興趣缺缺,你就放鬆心情好好享受一下吧!只要留意自己週遭動靜,一有狀況立刻大聲疾呼,和台上的聲音分庭亢禮就行了。」

  「你……唉!只有一張……」

  「好了,傻丫頭,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再猶豫不決了,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紅小看別有深意盯著她看,突然語氣一轉,又說:「況且我今天沾了你的福氣,免費撈了一餐,你就不用對我愧疚難安了。」

  「你喲……不知收了人家什麼好處,淨是鼓吹我去,既然如此我就不──理你了,自己去享樂了。」秋怡如故意拉長語氣看看她會有什麼表情,結果大失所望,她依然一副「要不要去隨你」的調調。

  她俏皮的說:「秋小姐,那就請便吧!需要我當護花使者送你去嗎?」

  「謝啦!我自己散步過去就行了,拜拜!」

  紅小君望著她逐漸離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沒想到你們倆的緣分竟那麼深,不需我大費周章讓你們在老地方巧遇,卻提前在這裡……呵……還真是巧呀!

  開演前十五分鐘,她進人會場按號尋找座位,「不賴嘛!這個位子視野滿好的,呵……聽音樂好像不需要吧!」她不禁對自己看電影時的習慣動作在此展現感到好笑。

  她將身子滑入座位,好整以暇翻閱曲目簡介,直到燈光漸暗,她才抬頭望向舞台,放鬆的將身子往後靠,準備好好的欣賞這一場饗宴。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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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眼前閃過一個黑影,身旁的空缺被填補了,暗淡的燈光無法看清他的長相,依稀只能看出他是名男子。

  此時腦海裡突然浮起紅小君的玩笑,她不由得用眼角餘光留意兩旁的人,左邊的女子好像是和友人一道來,而右邊的他……好像是獨自一人。

  她感覺不到他有絲毫不良意圖,應該不會是……霎時,他的氣息向她罩來,她屏息對著他,心想,不會吧!他應該不是……

  看他彎身撿東西,她鬆了口氣,倏的,他的大手向她伸來,她倒抽了口氣,卻看他遞過來一本簡介,她瞟一眼自己早已空無一物的雙膝,原來他是幫她拾起不知不覺中滑落到地上的簡介。

  秋怡如接過他遞來的簡介,咦……為何這個動作好像似曾做過?

  看著他縮回去的手,自己有股衝動想握住它,好像它能給她溫暖似的。

  他特有的男性氣息雖只是短暫滯留了一下,卻令她感到有股熟悉的感覺,好像她曾浸漬在那股氣息中,一股燥熱從耳根蔓延開來。

  此時音符乍響,她才注意到表演者已然上台,不由收斂心神專心於舞台上的演出,隨著演出者渾厚的歌聲,優遊於各個音符間,心中的種種疑問早被跳躍的音符撞到九霄雲外。

  「啪!」如雷的掌聲乍起,充斥著整個空間,現場燈光全亮,亮起了中場休息的開端。

  「三位大師們今天的聲音狀況不錯,有達到他們平常的水準。」

  鄰座男子語氣充滿評論意味。

  她頗為贊同的附和他的論調,「嗯……」突想,為何覺得這樣回答是天經地義的事呢?

  倏的,秋怡如轉頭望向他。

  被柔和燈光所籠罩的他,有一頭微卷的短髮,濃眉底下是深邃的烏眸及英挺的鼻樑,剛毅的嘴唇正一闔一開……天呀!自己是怎麼了?像著了魔似的直盯著陌生人看,連他在對自己講話她都沒知覺。

  「看來你對這場音樂會很滿意嘍!還好票是送給你,不是……」

  她聞言不禁驚呼,「什麼……原來票是你送的,先生你如何稱呼,怎麼會將票送給我呢?」沒想到竟是眼前這位陌生人送的,她無法理解他送票的動機。

  被她一問屠力剛不由愣住了,眼神難以置信的直搗她的眼底,試圖尋找一絲毫的偽裝,卻只看到了一連串的疑惑。

  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看透似的,換作平常她對這種肆無忌憚的視線,只會心生厭惡,此時自己卻不能理直氣壯的反擊,反而好像有些心虛。

  他那一道難以言喻的眼神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指責她為何不認識他,可是她真的不認識他呀!

  憑他出色的外表,如果自己見過理當記得,沒有道理完全沒印象呀!可是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經由他的名字能喚起自己的記憶吧!

  秋怡如再度詢問:「先生,你方便告知我你的大名嗎?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你呀!」講到最後,聲音宛如喃喃低語,她又再一次過濾腦子裡的記憶。

  每當她努力搜尋記憶時就是這副模樣!見她側著腦袋瓜子陷入苦思狀,他由心坎底發出了一抹淒涼的歎息聲,難道自己不值得她深藏在內心深處嗎?

  聽到他的歎息,她心頭沒由來得緊揪了一下。

  「我叫屠力剛,屠夫的屠,力量的士,剛強的剛,你可以直接叫我阿剛或名字都可以。」他不放過她臉部的任何一個表情,希冀能從中找到一丁點希望。

  「原來是屠先生,請問……你我素昧平生,怎麼會突然送我人場券呢?」看他恢復了正常神色,秋怡如終於鬆了口氣,把憋在心中的疑惑問出。

  從她清澈透明的雙眸裡,只看到一堆問題,完全不見一絲偽裝,難道自己的名字地無法勾起她的回憶嗎?還是自己認錯人了,不可能呀!她的一顰一笑分明就是他日夜所思的人兒呀!

  他不死心的說:「直接叫我阿剛或名字就好了,不用那麼客氣還稱先生。」

  「這……不太好吧!」她神色有些猶豫。

  他聞言心涼了一半,自己深情以對,她卻……唉!情何以堪呀!

  見他近乎絕望的表情,她忍不住改口說:「好吧!那我就不客套了,直呼你阿剛好了。阿剛,我見過你嗎?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秋怡如呢?」

  聽她自報其名也喚他以前的叫法,一股熱流暖了心頭,看來只好先攀好交情,以後再找機會尋求問題的癥結吧!

  他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她,笑了笑說:「說來也真巧,這次是來台灣的分行接洽公事,下午在餐廳用餐時,視線起初是被你和我相似的衣服所吸引,後來才認出你來……前幾年我曾在日本見過你,當時你正忙著和一位畫家交談,而我則是和那位畫家約在貴公司碰面,事後從那位畫家口中得知你的名字,不知不覺就將你記下來了。」

  以自己當時在日本工作的內容看來,是有這種可能性,她想,「原來如此,難怪你認得我,我卻不認識你……其實今天我原本和朋友就有打算來聽戶外的轉播,沒想到卻接到你送來的票,還讓你破費請了我們一頓,真……」

  「那對你朋友真是過意不去……只送了你一張人場券。實在是因為畫廊只送了我兩張,我在這裡沒朋友,剛好又在餐廳認出你。當時想,或許你會喜歡這類型的表演,才想將多餘的票送給你,畢竟把這種票浪費掉太可惜了,沒想到……」

  「還好啦!我朋友她對這種音樂原本就興趣不大,說要來也只是為了陪我來罷了!對了,差點兒忘了向你道謝。」秋怡如站起身來,慎重向他鞠了個躬,「阿剛,謝謝你送了我這張票。」

  屠力剛連忙起身制止她彎腰,「小秋,你太客氣了……」見她愕然的表情,他才駕覺自己失言了,「呃……我可以稱呼你小秋嗎?」

  她雖然覺得突兀,但心裡不知為何還滿喜歡這個稱呼,「沒關係,你順口就好。」

  「小秋,你是怎麼喜歡上這類型音樂的?」這個問題雖然以前他曾問過她,但他忍不住想再度印證她的答案是否同以前一樣。

  「嗯……在我的記憶裡,該算是聽了我收藏的那張CD起呢!」她頓了一下,又說:「當時被ALoveUntiltheEndofTime這首歌震撼住了,才注意到這首歌是由Domingo和McGovern所合唱的,進而對Domingo的唱腔產生了興趣,因而開啟了對藝術歌曲的喜愛,後來……」一提起了她的興趣,不禁話匣子大開,盡情講述自己的最愛。

  沒錯呀!她確實是因這首歌產生了對這類型音樂的興趣,可是……從她的語意聽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聽她侃侃而談,他只好將心中的疑惑暫擱一旁,加人她的談話中,交換一些彼此對古典樂的心得,直到下半場的音樂響起。

  多位衣冠楚楚的女子在音樂廳門口留連忘返,個個伸長了粉頸極力探向出口,為的不是一睹大師風采,而是希望盼到那位佔據她們心頭不去的曠世帥男,當眾家美女終於盼到她們心上的那塊肉,卻不約而同……一掬心碎淚。

  他和她彼此有說有笑手牽著手走出會場。

  「阿剛,我們不是最後出來的嗎?怎麼還有那麼多女人在門口徘徊呢?而且她們的表情好奇怪喲!」秋怡如低聲詢問身旁男子。

  在屠力剛眼裡只有她,哪願管別人閒事,胡亂編了個理由說:「可能是沒見著她們的偶像,所以心情不好吧!」

  「嗯,或許吧!」她望著他,嘴角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阿剛,謝謝你陪我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我們就此道別吧!」她欲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看她那朵如芙蓉出水般的笑容他癡了,渾然不知她說了什麼,當他察覺手中柔荑欲抽走時,本能的加重力道。

  痛覺從被緊握的手傳來,使秋怡如不由得驚呼,「啊!阿剛你握得我的手好痛喲!」

  她的驚叫聲使他回過神,才發覺到自己的失常,「呃……抱歉!

  有沒有捏疼你?」連忙低頭查看被他捏紅的手,不捨的說:「糟糕!

  被我捏紅了。」他輕撫她的手。

  「呃……算了,沒關係啦!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他親密的舉動令她心頭產生異樣。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我家離這裡滿近的,一班公車就到了,謝謝你的好意。」

  雖然和他很談得來,但是才第一次見面,總不能讓他摸清自己的底吧!

  見她不願,屠力剛不敢勉強她,只好說:「那我送你到公車站牌好了。」

  「嗯……謝謝你。」

  再推拒就說不過去了,反正她也滿希望有人陪她走這段夜路。

  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地面上的人兒依然手牽著手,偶爾低語私談,緩緩步出中正紀念堂的廣場。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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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見到壇主的真面目,壇主送出現金78Ds幣.





  「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

  「老闆,待會兒九點三十分你有一場週報在大會議室舉行,十一點要接受M.B雜誌社的訪問,下午一點三十分則……」紅小君拿著一份行程表,將今天所有行程一一向她的老闆講述一遍。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聽完行程後,緩緩抬起頭,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說:「小君,不是說好不叫我老闆的嗎?」

  她慧黠的雙眸閃著亮光,說:「老闆──這個稱呼可是叫得名副其實的喲!」

  見老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她抿嘴憋住笑意說:「真的嘛!你每天穿著打扮得「老」氣橫秋,又時時刻刻「板」著一張臉,不叫你「老闆」……那太浪費這個名詞了,嘻……呵……」紅小君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喲!古靈精怪一個,虧你解釋得出來。」她無奈的搖搖頭,又說:「每天免費讓你消遣,就當是公司給你的福利好了,年終……」

  「哇,「老──板」,像你如此英明睿智的精英,理當不曾違反公司明文規定的人事規章,私扣你勞苦功高的員工們一個子兒吧!」

  看老闆啞言無法反駁,她見好就收,臨走前又說:「風大老闆,請你注意一下時間,已經快九點三十分了哦!」

  「小君……」

  「咦?」身後的呼喚使紅小君收回放在門把上的手。

  「我私下托你的那件事……」她不確定的問。

  紅小君拍胸脯保證說:「你放心,我口風緊得很,不會向不相干的人洩了你的底,一定會幫你辦得非常滿意妥當的。」

  呵……讓你後半輩子高枕無憂,順道讓她解開情結,呵……一箭雙鵰!

  「那就麻煩你了。」她放心的鬆了口氣。

  紅小君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說:「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見老闆詢問的眼神,又說:「老闆,如果沒其它事交代,可否移動你尊駕,打道前往大會議室呢?」

  「哦!是該走了……」

  紅小君不由慶幸,還好自己轉得快,否則就露出馬腳了。她趕緊回座位拿了一本會議記錄,跟在老闆身後走出辦公室。

  秋怡如來到位於十七樓的風氏企業總經理辦公室時,紅小君正在整理剛才開會的記錄。

  「嗨!小君……哦……你在忙呀!」

  看紅小君的手指正飛快的在鍵盤上舞動,她逕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來等。

  「OK!大功告成……」她鬆了口氣按下存盤鍵,隨即起身走向秋怡如。

  「怡如,抱歉!剛才正好敲到最後一段,沒和你打招呼!」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她伸手搭著紅小君的肩說:「嘿,小君,怎麼你在工作場所和在家裡不同?怎麼……變得那麼客氣,竟會說出抱歉的字眼,還真讓我一時無法適應。」

  她出手偷襲捏了秋怡如的腰,「呵……既然你有被虐待狂,理當不介意我對你動手動腳。」外加用鬼計吧!她在心裡多加了一句。

  「唉……你……」

  「我怎麼了?非要人家惡言惡語對你才能適應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喲!」

  見她做勢要敲過來,紅小君連忙語氣一正說:「入境隨俗喲,這可是我工作守則裡的頭條哦!」

  秋怡如咬牙切齒硬扯了一抹笑容說:「是、是,親愛的秘書小姐,既然進了貴公司,只有任你宰割的份,免得被你擋駕,見不了我今天的受訪者,是嗎?」

  「這可是你說的,身為秘書的我……可沒這個意思喲!」她頓了一下,又說:「我的工作守則上,可是真的有『入境隨俗』這一項哦!」否則如何能融人你們的生活,『盡力』玩……呃……幫你們呢?

  「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得撒野」也是秋怡如的工作守則之一,她只好投降說:

  「不和你抬槓了,現在方便進去訪問風小姐嗎?」

  「你等會兒,我進去通報一聲。」紅小君說完隨即起身前去。

  沒多久時間,她即帶領秋怡如進人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裡一室梨木傢具,古意盎然中穿插了幾件尖端科技的產物,兩者在搭配上看起來並不突兀,由此可見主人的巧思一斑,能想到利用綠色植物,巧妙的將兩者極為融洽的連結成一體。

  「老闆,這位是M.B雜誌杜的秋怡如……」

  紅小君替兩人做了簡單介紹後,隨即轉身去準備飲料。

  偌大的辦公室裡靜悄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及兩道打量彼此的視線。

  原來她就是電子零件業新起的黑馬──風昭男,奇怪,她不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嗎?怎麼一副看起來年齡宛如三十好幾的中年女子,會是因為那一套灰色系的套裝嗎?秋怡如腦筋飛快的推敲著。

  風昭男望著眼前的女孩。咦!紅小君不是說她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嗎?若不是她身上那一襲充滿秋天味道的合宜打扮,單看她的臉蛋兒……簡直是位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秋怡如首先劃破彼此間的靜默,說:「風小姐,你為了維持形象,每天得做這番打扮,真是難為你了。」她大膽說出自己的揣測。

  風昭男盯著眼前這位宛如小女生的女人,訝異她竟一針見血說穿自己的偽裝,不禁佩服她不同於單純外表的敏銳觀察力。

  她冰冷的嘴角逐漸溶化,淡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沒想到……才見面就被你看穿了,怡如……呃……我可以直接叫你怡如?」她見秋怡如微笑首肯,又說:「怡如,我們坐下來聊吧!」

  兩人隨即移向一旁的會客區坐下。

  「風小姐,先謝謝你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這……」

  她作勢打斷秋怡如的感言,說:「怡如,不用那麼客氣,說來我們的年紀也相仿,不如你直接叫我阿男好了,我的朋友不多,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做個朋友吧!」

  秋怡如聞言心情大樂,「呵……阿男,你正好說中我的心意,我原本打算公事談完再提……沒想到卻讓你先下手了。」

  難得那個老頭幫了她一回,讓她多了一位朋友,秋怡如心想。

  風昭男對於秋怡如能在瞬間即看穿她的偽裝,不由得感到好奇,「怡如,你是從何得知我這一身打扮是故意偽裝的?在這之前只有小君能一眼看穿而已,沒想到你也……是她告訴你的嗎?」

  秋怡如從容的笑了笑說:「那倒不是,小君平常只提過你做事常有獨到的見解,那時就很想一睹你的廬山真面目,恰好上頭丟了這件Case下來,才讓我有借口前來看一看小君口中的你,及這一間別有風味的辦公室。」她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是從你的打扮及這裡的裝潢猜出來的。」

  風昭男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心想,今天和平常沒甚兩樣呀!她疑惑的問:「怎麼說呢?」

  秋怡如噙著笑回答說:「一般來說……如果工作較繁忙的女性,她通常會將頭髮剪短以便整理,而你,繁忙的工作量不下於一般上班族婦女,可是你卻只是將一頭長髮挽起給了個髻。」她聰慧的眼神向四周巡了一圈,又說:「我曾聽小君提過,這閒辦公室是你親手佈置的,而從你將植物巧妙的擺設看來,不難發覺屬於你女性溫柔的一面,綜合以上兩點,我才大膽推測,你的這一身打扮是為了某種目的所為,我猜對了嗎?」雖然對自己的推測有八成左右的把握,仍不免想得到正確的解答。

  她讚賞的眼神盯著秋怡如,「沒想到,你和小君的論點幾乎……大同小異,沒多大差距,看來你和小君是物以類聚……」

  「哦!說我和誰物以類聚呀?」抗議聲從門口傳來。紅小君端了兩杯咖啡走進來,分別放在她們前面的茶几上。

  風昭男笑了笑說:「還有誰呢?就你紅小君和秋怡如把我辛辛苦苦的打扮給看穿了。」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老闆,你那套三腳貓的功夫,哪能騙得過我們兩位稱霸黑白兩道的武林盟主呢?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了。」紅小君說完隨即拍拍屁股走人。

  秋怡如搖頭歎了口氣,說:「唉!阿男,請勿見怪,此女家教不嚴。」

  「原來你們是名副其實的『損』友呀!呵……」一陣低笑從她雙唇間逸出。

  風昭男見她們真摯友誼的流露,不禁感歎自己未曾交過像這樣的知交。想到這裡,她的笑容漸斂,歎了口氣說:「兩年前剛接手我父親的公司時……」她不由得侃侃而談自己初接手時的種種阻礙。

  秋怡如按下錄音機,錄下電子業界眾人嘖嘖稱奇的女強人,如何在男人天下中擴展自己疆土的過程。

  「小君常說我老愛板著一張臉,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她無奈的抿抿嘴。

  「哦……又被我捉到了,是誰在說我壞話呢?」紅小君無聲無息從旁邊蹦出,令她們兩人都嚇了一跳。

  秋怡如歎了口氣說:「你哪來的壞話讓我們說呀!」睨了她一眼,又說:「莫非,你做了什麼壞事怕人知道,才……」

  紅小君聞言迅速往她肩頭敲了一記,「怡如,還虧我們是生死相交的好友,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居然誣陷我這個擁有完美品德的人會去做壞事。」

  「是呀!是玩』的品味很高,常『沒』有道德的設計別人的完人。」秋怡如優雅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咦!怎麼被她說對了大半?這小妮子嘴皮愈磨愈利,她真該感謝我對自己的磨練。「真是感謝你對我的推崇……」

  風昭男興味濃厚的觀看她們的唇槍舌戰,不禁羨慕起她們友誼的建立方式。

  紅小君見老闆欽羨的眼神,忍不住拉她加人戰局,「老闆,你倒是評評理,以我平常的為人,哪有可能像怡如說的那樣嘛!」

  被紅小君突然點名,她一愣,「我……」腦筋一轉立即說:「我好像……也是你魔手底下的受害者呀!」

  紅小君聞言哇哇大叫,「哎呀!太過分了,你們居然聯手……我不過是進來提醒你們要不要邊用餐邊談,卻被你們說得如此不堪……」

  哼!能讓我設計可是你們的福氣耶!說什麼受害者……該改成受益者才對呀!真是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在心底不平的想著。

  風昭男瞟了一眼手錶,望著秋怡如說:「都快十二點了,不如我們一道去吃飯吧!」

  「OK!我原本就打算和小君一道用餐,這會兒多了一位戰友幫我,嘻……更能幫助消化。」秋怡如眼神有意無意瞟了紅小君一眼。

  鹿死誰手尚未得知,既然你說我玩的品味很高,呵……待會兒就讓你們領教一下我的玩興,呵……紅小君雙眸乍亮,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風昭男見這兩個女人都面露不懷好意,追不及待想瞧瞧她們待會兒的交戰經過。

  「北方小館」外表並不起眼,探頭往裡面一瞧可是座無虛席,再從每桌所剩的空盤子數量看來,菜色的好壞可見一斑。尤其是坐在角落裡的那三名女人,更是拿了十多個空盤子放在桌子底下,好讓桌面能有多餘空間放新端上來的佳餚。

  「呵……今天收刮頗豐,不但完成了老頭交代的訪問,還免費撈了一餐,看來,今天鐵定是黃歷上的好日子。」秋怡如心滿意足的啜了口杯子裡的龍井。

  風昭男瞟了一眼她們這桌的空盤子,笑了笑說:「我還以為會聽到精采的辯論大賽,沒想到你們是『唇槍舌戰』主義的奉行者,不但比話還比吃,呵……從未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女人。」

  「老闆,你的功力也不差呀!少龜笑虌無尾了。」紅小君拿起紙巾輕拭嘴角油漬。

  秋怡如噙著笑說:「阿男,沒想到你也是美食一族,下回有空到我家再比畫比畫。不過……先說好喲,使用者付費哦!」

  紅小君眼珠子一轉,連忙諂媚的說:「老闆,你一定要挑個假日來,一整天的時間才夠吃……用,怡如的料理可不輸你今天所吃的食物哦!當然嘍!我一定會提供你最佳咨詢,指點你要點哪幾道菜,保證會讓你讚不絕口,三不五時黏著怡如做菜請你吃。」

  可不是嗎?如此才有更多機會吃到美味佳餚,否則以後……呵……不乘機多吃點兒怎麼行呢!她暗暗忖道。

  風昭男訝異說:「咦!怡如,沒想到你是位料理高手,聽小君這麼極力推薦,還真等不及到你家叨擾了。」

  「沒問題,隨時歡迎你大駕光臨。」她爽快的答道。

  「老闆,差不多該回公司了。」

  「嗯,也好。」

  一行人踏出店門不過才走了兩三步,就見紅小君漲紅了臉蹲下身子哀嚎。「嗯……哦……好痛!」

  「小君……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小君……你站得起來嗎?」

  風昭男和秋怡如一人一邊,扶小君站起身來。

  「嗯……我肚子突然好痛喲!可能是吃太多了……」她苦著一張臉,斷斷續續說出原因。

  「那怎麼辦?」

  「我看先送她去醫院好了,怕不單是這個病因。」風昭男說著就要扶她過街。

  紅小君見狀立即反應說:「不,老闆,我回公司休息一下就好了……嗯……待會兒,『屠風』的人不是要來……我這一走開……你難得的機會不就泡湯了。」

  「這……」風昭男緊蹙雙眉,一時之間難以想出妥善的法子。

  秋怡如由她們的對話聽來,好像有件挺重要的事有待解決,卻又卡在小君的身體狀況。「阿男,你們談的事我幫得上忙嗎?」

  風昭男的眼神在紅小君及秋怡如之間來回飄移,心裡突然有了個決定。

  「怡如,你有急著回雜誌社嗎?」見她搖頭表示,接著說:「事到如今……也只有拜託你了,請你代我赴個約……可以嗎?」請求的眼神直盯著她。

  紅小君聞言不待秋怡如回答,又叫了一聲,「唉喲!痛……老闆,既然你所托有人,我自己先到前面那家診所找醫生……你利用空檔告訴秋怡如事情的狀況……」她伸出顫抖的手,比了前面一家診所。

  「阿男,我們先扶她過去再談吧!」

  「嗯。」

  於是兩人攙著紅小君,走到前方約一百公尺的診所門口。

  「老闆、怡如,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嗯……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們先走吧!」她將身子倚靠在診所門邊,虛弱的看了一眼手錶。

  風昭男語氣擔心的說:「小君,我先帶怡如回公司,待會兒再來看你。」

  哦!這個女人怎麼那麼會拖泥帶水,完全不像她平常冷靜果決的形象。

  紅小君蹙眉半瞇著雙眸說:「老闆,不要忘了,你待會兒還有一場業務會議要開……嗯……我看完醫生會打電話回公司,告訴你狀況,你們放心吧!安心的回去吧!」

  「好吧!你要記得把結果傳回公司哦!」

  「小君……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嗯……可以……你們是要乘機報仇嗎?存心延誤……我的病情……」

  「你……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快進去吧!我和阿男走了。」秋怡如說完隨即離去。

  真是的,非得要說重話你們才捨得走,簡直是兩個超級欠罵的傢伙!害她憋氣憋得難受,差點兒弄假成真了。

  待她們真的走遠了,只見紅小君精神抖擻的推開診所大門,對裡面的護士說:「小姐,可不可以借我撥個緊急電話?」

  沒一會兒,她手裡拎著一袋胃藥,從診所裡走出來,伸手招了輛出租車坐,前往回家的路途。

  難得可以光明正大蹺班,快回去瞧一瞧那兩本天書會進展到哪?呵……真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一舉數得。

  見她一臉傻笑望著車外,出租車司機不禁擔心自己是否載了一位異常的客人,不時縱照後鏡留意客人的狀況。

  秋怡如透過會客室的落地玻璃往內看,只見一名身著深色西服的男子,坐在背對門的位子,手裡正翻閱著一本雜誌。

  她做了數次深呼吸,再將阿男剛才告訴她的事,在腦子裡匯總了一下,才伸手轉動門把走進會客室。

  一闔上門,她就出聲說:「抱歉!讓你久等了,南風她本人不便露面,由我替她……」當她見到他的容貌時,突然愣住說不出話來。

  「咦……怎麼會是你?」屠力剛愕然盯著眼前的佳人。

  「你……你是『屠風』……」

  此時她才突然想到,昨晚他遞給她的名片上,就有『屠風』這兩個字。

  他疑惑的望著她,「你是南風的代表?」

  秋怡如訝異的心情迅速被一股莫名的喜悅所取代,心想,這世界還真小,原以為她和他不可能會再見面,沒想到僅隔一夜就……

  她唇邊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臨時代班的。南風原來的代表,身體突然不適,所以阿男才找我幫忙,實在是……她的身份敏感不宜見光,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原來如此。」

  她喚他阿南……他們是何種關係?為何她叫得如此自然,像似相交甚深?

  「阿剛,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她作勢請他坐下。

  屠力剛烏眸滿溢喜悅之情望向她,「可不是嗎?才一夜,你竟從小女孩轉變成韻味十足的上班族。」

  她語氣略帶羞澀說:「可能是衣著上的差異吧!」

  她看起來依然弱不禁風,只有這一點和往昔一樣沒變,嗯,還有,她的穿著品味也依然得體,一身咖啡色系的毛料貼身洋裝,外頭則加了一件米白色及腰的薄外套,看起來既端裝又優雅。何時,她竟已成為一位風姿綽約的小女人了?

  「嗯……很適合你。」

  一朵紅雲悄悄爬上她的粉頰,突來的讚美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呃……謝謝!」她宛如喃喃低語般輕吐謝意。

  多久了,有多久他不曾再見到她嫩頰上的紅霞,她那珍珠光彩般的肌膚輕染了一抹紅暈,讓人忍不住想偷嘗一口,屠力剛極力克制內心那股衝動,怕唐突了佳人。

  他深邃的雙眸裡淨是款款深情,如海水般向她湧來,幾乎淹沒她僅有的理智。

  她極力穩住顫抖的心,說:「阿剛……你這回來台灣,該不會只為了阿男的事吧?」

  她的聲音喚回了陷在遐想中的他。

  「呃……是……嗯,大部分是為了與「南風」洽談全球個展的事,再者,順便來找一位朋友……」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可惜,找不到原來的她了。」

  秋怡如覺得他的視線好像是在指責她,他的話也有點怪異,但又不好探人隱私,只好附和說:「太可惜了。」話鋒一轉,她又說:「對了,阿男托我轉告你,她非常榮幸能得到「屠風」的青睞,也很相信『屠風』經營藝術品的手法,因此她願全權委託『屠風』辦她的個展,只除了……她希望能維持身份不曝光的原則,她特別要我向你轉告她的歉意,請你們多包涵。」

  屠力剛笑了笑說:「你請他放心,他這一點要求反而更容易引起大眾的注意,對這次的個展反倒有利,所以請他放心的創作,後續問題就由『屠風』來解決兩人又陸續討論一些細節,敲定原則後,他將合約中部分條文做適度的修改才遞給她。

  「這份合約麻煩你轉交給他,請他簽好再寄到畫廊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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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他遞來的合約時,她的手指不經意觸摸到他的手,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令她勾起昨晚被他握住手時的回憶……

  昨晚下半場的音樂會正進行到高潮時,他似乎感受到她的震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彼此分享了對音樂的那一份感動,自那時起,他就不曾松過手,直到她必須上公車才依依不捨鬆開彼此的手。

  就是那份依依不捨的感覺,讓她百思不解,為什麼她會有那種感覺,而且這之中卻又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

  手指傳來的暖意將她從沉思中喚回來,原來他又……

  「昨晚不小心捏疼你,看起來好像沒紅腫……」屠力剛記得她細嫩的肌膚很容易留下淤青呀!

  秋怡如猶豫的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沒事了!回去先擦了藥膏防止紅腫,否則我的皮膚很容易淤青的。」她輕握的手指還留著他的餘溫。

  「那就好。」原來她現在會先做好預防了,不像以前常等到皮膚青一塊紫一塊時才肯上藥。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咦……小秋,你不是在雜誌社上班嗎?今天怎麼有空來當臨時經紀人呢?」

  被他一問,她才想起自己蹺班蹺汰久了,不禁脫口說:「糟了,老頭子又要雜念了……」

  他一臉戲謔望著她說:「看來你是蹺班來幫忙的……

  「唉!沒辦法,她臨時出了狀況。」秋怡如無奈的抿抿嘴。

  「不如我送你回公司好了,免得你打不到下班卡。」見她雙眸一亮,屠力剛又說:「你先將合約拿給南風,我下去開車,我們門口見,如何?」

  她一掃先前鬱悶之氣,語氣愉快的說:「OK!阿剛,真的很謝謝你。」

  「傻丫頭,謝什麼。」他習慣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走吧!我們各自行動唉!」

  他和她分別搭了兩部不同的電梯。

  秋怡如一走進電梯,習慣性的對著鏡子整理被他弄亂的頭髮。

  霎時,鏡中的她停住動作,愕然盯著那一雙手、那一頭微亂的頭髮,這感覺、動作……

  秋怡如不斷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不懂,也想不通。

  直到她坐上了他的車,她依然沒得到解答。當車子緩緩激活,她只能默然的將視線望向車窗外的景物。

  他們誰也沒瞧見車後頭,有一名氣得直踱腳的男子狂亂揮舞著雙手,意圖吸引車內人士注意,要他們停下車讓他也上車一起離去。

  每年十月台北市中心幾條主要幹道,都會裝扮得美輪美奐,好迎接這一連串的國家慶典,今年也不例外。

  屠力剛載著秋怡如,正駛過一條兩旁插滿國旗的道路。

  一路上,車內的屠力剛不時留意她的表情,見她輕蹙柳眉許久不放,彷彿遇上棘手難題,忍不住關心的問:「小秋,怎麼了,是否那份合約……南風他有疑問?怎麼看你才一會兒時間,一下樓來就悶悶不樂。」

  她輕啟朱唇,「不是……」是因為你呀!你讓我心緒大亂……見他開車不專心不停瞟向她,她只好編個借口說:「是剛才聽阿男說我們一位共同的朋友……呃……就是原來要和你接洽的經紀人,她抱病自己從醫院回家,心裡有些擔心吧!」

  又是阿南,他到底是何方人士,能讓她為他的事忙為他的話憂?屠力剛握著方向盤的手,關節部位不由得發白,許久才恢復原來的膚色。

  看到一路上的國旗,他不禁感歎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唉!幾年沒來台灣,十月慶典的佈置依然大同小異沒太大變化。」

  秋怡如將視線投向馬路兩旁飄揚的旗幟,「是呀!相同的景致常會讓我懷疑自己不曾離開過台灣呢!」她抿嘴輕笑打趣說:「以前我還曾懷疑主辦單位掛的國旗、霓虹燈數量可能每年不變,頂多汰舊換新吧!」

  「呵,沒想到你會這樣揣測。」趁她心情佳時,他提出剛計畫好的邀請,「小秋,過幾天是我的生日,不知你是否願意陪我這個……在台孤獨無依、舉目無親的善良老百姓度過?」

  他不斷以眼角餘光瞟向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希望得到肯定的答覆。

  她輕咬下唇,眼神猶豫的盯著窗外。

  該再見面嗎?她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覺愈來愈強,怕一潰決不知會發生何事,可是,把疑問擱在心底不求解答,又非她一貫的原則,該一探究竟嗎?

  見她面有難色,屠力剛不忍強求,「小秋,沒關係,不要勉強……」語氣中有一絲落寞。

  他體貼的決定反而令她脫口說:「Ok,你的生日是哪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決定要弄清楚他們之間那一道若有似無的牽繫,到底從何而來,至於會有何種結果?那就等著瞧吧!

  屠力剛見她首肯,立即訂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一路上他淨是掛著一抹笑容,久久收斂不去。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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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B編輯室裡,男女老幼各司其職,有人專心看來稿、寫稿子,也有正在聯絡事情的人,更有人臭著一張臉,委屈的從主管辦公室裡走出來。

  她面有菜色的走向下一位即將被訓的人,對著那個人比手畫腳,原因無他,只因那人正在熱線中。

  「嗯……抱歉,請等一下……」秋怡如摀住話筒,對站在眼前的人說:「凡凡,你比來比去,是指我待會兒得進去找他,是嗎?」見對方點頭,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放開摀住話筒的手,說:「阿剛,抱歉,剛剛臨時有點事。嗯,這樣好了,我下班直接過去你住的飯店,我的時間不太一定……嗯,沒關係,你不用來接我,我人到了再Call你下來……嗯,一一O六號……OK!那晚上見嘍!拜拜!」

  「卡擦──」

  秋怡如掛上話筒的手依然沒放開,想到又得被老頭訓,手握得更緊,心情直往下蕩,又呆坐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才起身走向那間『批鬥室』

  辦公室的門才推開,身子都還未移進去就聽到──「秋大小姐,Z的專訪……」

  天呀!門都還沒闔上,炸彈就射過來了,她無奈的將門拉上,緩緩走向他……

  秋怡如站在飯店櫃台旁,握著話筒說:「嗯,我在大廳等你,OK!待會兒見。」

  她掛上話筒對服務小姐道謝後,隨即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無聊的盯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屠力剛才下電梯,一眼就看到身穿黑色上衣、黑絲絨裙子的她,他立刻奔向前去。

  「小秋。」他人未到聲先到。

  她循聲望去,「你來了。」隨即站起身面對他。

  屠力剛氣息有些許紊亂,「秋小姐,感謝你的蒞臨,請……」作勢欲挽她的手。

  她落落大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上,順勢勾著他的手肘,微笑詢問:「閣下意欲帶我前往何方呢?」

  他雙眸充滿笑意說:「小姐你認為呢?」

  「嗯,當然是你的宴會廳嘍!」

  「哦!那你認為……今天主廚會推出哪一國的佳餚呢?」

  秋怡如眼珠子轉呀轉,「看你走的方向……是法國料理嗎?」

  他但笑不語,又帶她走了一段路,「喏……」手比向前面的一個入口。

  入口的裝潢讓她一眼就瞧出了答案,不顧形象的疾呼,「哇……太好了,好久沒吃日式料理了……」她的呼聲讓先前短暫的「舞台劇」落下句點。

  見她整張臉蛋霎時發亮,屠力剛只是用疼愛、溫柔的目光鎖住那一個發光體。

  服務生領著他們走向座位,待客人坐定,立即奉上菜單。

  他望著直吞口水的秋怡如說:「小秋,想吃什麼盡量點,不用客氣。」

  「呃……」雖然她很想照著做,但總得保留點形象吧!「阿剛,由你決定好了,我可是『客』隨主便哦!」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不能太寒酸了。

  聽她的語氣,他瞭然於心,「既然你這麼客氣,那就讓我來為你效勞嘍!」

  他迅速向一旁的服務生點了數道菜,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秋怡如聽他點的那幾道菜,便知道他也是位行家,不由得食指大動唾液直分泌。

  待服務生離去,他望著一臉饞相的她問:「小秋,你中午有吃飯嗎?」心想,看她那副模樣,八成舊習未改。

  她心虛的將眼神望向別處,「呃:當然有呀!你怎麼突然這樣問呢?」心中很是納悶他怎麼會猜到她中午沒吃。

  還真的被他猜個正著,屠力剛抿嘴一笑說:「我是怕你餓壞肚子,心想如果你沒吃,先點杯果汁讓你充飢。」

  「哦……原來是這樣,不用了,謝謝!」

  開玩笑!怎麼可以讓果汁侵佔胃的空間呢?那豈不大壞胃口。

  「對了,小秋,你能喝酒嗎?我點了一瓶日本清酒喲!」他探試的問。

  她柳眉輕攏,「酒?很少耶!日本清酒喝起來會辣辣的嗎?」

  「你待會兒嗜一口就知道了。」屠力剛語氣中夾雜著一抹不易令人察覺的失望。

  他心想,若非他確定她真的是他的小秋,還真以為她只是一個和小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是,看她一臉無邪,卻又不像是說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等菜上桌前的空檔之際,她無聊的打量四方,無意間視線瞟到他身上的毛衣,「咦……阿剛,你身上那件毛衣的花樣好特別喲!好像很少見過那種編法,哪買的呀?」

  秋……你怎麼連自己親手織的毛衣都不認得了?屠力剛無言的在心中悲吼,眼神充滿震駕、不信及一抹淒愴望著她。

  秋怡如見狀噤聲,心想,他怎麼了,她踩到他的痛腳了嗎?他怎麼用那種有如受傷野獸般痛楚的眼神望著自己。

  此時,服務生正好送上酒來,主動幫兩位客人各斟了一杯酒。

  他一語不發,連喝了兩杯酒,雙眸如炬直盯著她瞧。如火般的視線直向她蔓延過來,秋怡如怕被燙著了,不禁低頭凝視杯中酒汁。

  他從心田深處發出了一聲歎息聲,從喉間逸出沙啞低沉的嗓音,「這件毛衣是……我深愛的女子所送,這一趟回台灣……公事只是借口,主要是為了找她,可是……卻找不到原來的她了。」

  原來是她碰觸到人家的傷心處,難怪霎時風雲變色,看來大概中間有了變故吧!他才會聞言傷情,禁不住為他的癡情感傷。

  「呃……」她真不知咳如何安慰他,不知不覺中端起眼前酒杯啜了一口。

  「咦,怎麼不會辣?」秋怡如一口將杯中酒汁飲盡,「奇怪,這味道……怎麼好像似曾喝過,可是,我明明不記得曾喝過日本清酒呀!」

  她的話讓他燃起一絲希望。

  屠力剛旁敲側擊說:「會不會是你曾在某些特殊場合喝過,卻又不知酒的名稱?」

  「不可能呀!以我平常的原則,只要是吃到不知名的食物,一定會追根究底非得查出食物名稱或是材料,所以不可能……」她拍了一下頭說:「傷腦筋!沒想到連對食物的常識也失了記憶,可是,從那之後我依然會料理食物呀!怎麼獨漏了酒的記憶……」她在喃喃低語中陷入沉思。

  他聞言雙眸乍亮,「失去記憶?小秋,你是說……你曾失去記憶?」語氣中有抹難掩的激動,心想,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難怪她會……

  秋怡如笑了笑說:「嗯……說來好笑,大約五、六年前吧!有一回我被機車撞倒在地而失去知覺,醒來時已經在醫院裡,身上雖只有幾處輕微擦傷,可是卻忘了自己是誰。後來醫院循線找到我的房客,哦!就是上回和我一起吃自助餐的朋友,經由她的協助才讓我恢復正常生活,可是遺忘的記憶卻無法失而復得……當初還因為這毛病多住了好幾天醫院呢。」她輕快的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屠力剛恍然大悟,原來她不單是忘了他,也忘了所有的人,心情頓時豁然開朗,不由得大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難怪……呃……可能是你以前不常接觸酒,才無法引起你本能的反應吧!」

  他不想戳破她刻意偽裝的輕快,怕引起她的傷感,也罷!就讓一切重頭來過吧!

  此時,服務生正巧將菜一盤盤送上來。

  放下心中大石後,他眉宇間的鬱結不由開朗,「來吧!開動了。」原本陷入低潮的秋怡如,一聽到可以吃了,勞什子的低潮早不見蹤影,眼明手快的先從那一杯蒸蛋下手。

  「嗯……這味道有如海風徐徐拂面,充滿海洋的鮮味……」她細細品嚐舌間美味,臉上淨是一片如癡如醉的神情。

  「看來……你大概很久沒去海邊了。」否則,蒸蛋是不錯啦!可也不會一臉神往的表情,他心裡如此推測著。

  秋怡如自嘲說:「是很久了,到底有多久……我也弄不清楚了,至少從失去記憶的那刻算起,大約也有五年了吧!」

  「不如……我們用完餐後,開車到海邊兜風,我也好多年不曾到過海邊了,不知那裡是否舊景依在?」他想起他們曾去過的那一處海灣。

  她欣然同意,「太好了!咦……怎麼今天好像我過生日似的,反而得到一大串的驚喜。」

  屠力剛深情望著她說:「看你燦爛的笑臉,我反而能忘卻煩惱得到快樂,所以……就不用分彼此了,快樂就好!」

  聽他這麼說好像自己已幫他忘了那段情傷,可是他的眼神怎麼……

  秋怡如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他,「差點忘了將禮物送給你。」開口打破他奇怪的凝視。

  趁他拆禮盒時,她解釋說:「臨時得知你生日的事,來不及準備更好的禮物,那天看你穿西裝打領帶的英姿,突然想到可以送你這樣東西,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敬請笑納。」

  她說完話的同時,他正好打開盒子,「白金的領帶夾……」

  「希望你會喜歡。」

  屠力剛眼底溢滿柔情蜜意望向她,「小秋,我當然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東西,我一定會好好珍藏它。」

  「阿剛,東西送你是……」

  「拿來用的,可不是拿來藏……」兩人異口同聲說出後半段話。

  她訝異的盯著他,「咦,你怎麼知道我會這樣講?」

  「呃……直覺吧!看你挑眉不以為然的神情,就覺得你會這樣說。」他在心裡大呼一口氣,差點露出馬腳。

  秋怡如愉快的笑著說:「呵……沒想到我們的默契還不錯嘛!」「別淨是光說話,菜都快涼了……」他催她多吃些好儲存熱量,待會兒散步才夠用。

  兩人很快的解決掉陸續端上來的菜餚,沒多久就結帳走下樓了。

  「咦……大剛,你去哪了?怎麼都找不到你的人?」

  呼喚聲從屠力剛斜後方傳來,使他不由得回頭望向聲音來源處。

  「阿威,是你喲!」他一見來者,不由大歎怎麼殺出了個程咬金。

  「大剛,你跑哪去了?這會兒又要去……咦……這位是……」

  此時,柯威志才注意到屠力剛身旁的她,一抹熟悉的感覺讓他想起了,「你……你是南風?」他突然想到,那天在風氏企業樓下和大剛一道驅車離去的女子,好像就是她,而那天大剛又是去和南風見面,所以他就一加一等於二的有此結論。

  「她不是,她是秋怡如,不是南風,碎!一天到晚老是想見南風一面。」屠力剛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隨即笑咪咪的對她說:「小秋,不要理這小子,他呀!為了一睹南風的廬山真面目,大老遠從美國追到這裡……看我,都忘了向你介紹,他是柯威志,我都叫他阿威……」

  她睜大雙眸望向柯威志,「你就是柯威志?」她興奮得驚呼出聲。

  屠力剛滿臉訝異望著她,「咦!小秋你認識阿威?」

  秋怡如心想,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他竟是阿剛的朋友!

  她眉開眼笑,對柯威志打了個大禮,「柯先生你好,我是M.B雜誌杜的秋怡如。」說著,她立即從皮夾裡掏了張名片遞過去,「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能為Z本人做個專訪。」除了語氣十分誠懇之外,又用非常期盼的眼神望著Z的經紀人。

  柯威志一愣,漸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呵……原來,小秋就是你呀!真是……

  「阿威!」屠力剛出聲制止他再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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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威志以戲謔的眼神,來回打量著眼前這一對金童玉女,嘴角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秋妹妹,這件事你就問阿剛吧!」他的嘴角愈揚愈高,呵……真是風水輪流轉呀!沒想到報仇的機會來得這麼快,嘻……

  屠力剛眼神有絲慌亂,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力圖鎮定說:「小秋,阿威的意思是說……他會替你向Z詢問這件事,至於結果如何阿威會告訴我,再由我通知你。」

  「原來如此。」雖然覺得奇怪,有這個必要多轉一手才讓她得知結果嗎?但只要能訪問到Z,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望向柯威志說:「柯先生,就請你在Z面前多幫我美言幾句,讓我得以交出這篇專訪,免得被上頭的人天天炮轟,我的生殺大權就請你慎重為之了。」一副可憐兮兮的口吻希望能博得他的同情。

  「呵……你放心,我想……」他意味深長的瞟了屠力剛一眼,「z他絕不忍心,讓秋妹妹你被損及毫髮……對了,你們要去哪?」

  她壓下對柯威志語意的疑惑,討好他說:「我和阿剛正要去海邊兜風,柯先生,你要一道來嗎?」

  屠力剛抿嘴怒視柯威志,巴不得他立即消失。

  「海呀!我好久沒看了耶!」看見屠力剛射來殺人的目光,柯威志連忙改口說:「不過,晚上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改天吧!改天再單獨約秋妹妹欣賞白天的海岸線……」柯威志還睨了他一眼,「免得有個殺風景的傢伙在,就少了一些樂趣了。我先上去休息啦!兩位請慢走。」

  柯威志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緩緩走向電梯。

  秋怡如前途堪慮的望向逐漸遠去的背影,心想,屠力剛怎麼會有這種朋友呢?他語露玄機指的又是何種意思呢?

  屠力剛憤慨的盯著好友的背影,心想,明天要記得叮嚀他,「朋友妻不可戲」的重要性。

  直到那個程咬金的身影消逝在電梯裡,他才挽著一臉憂慮的秋怡如步出飯店門口。

  他們從台北一路經淡水開往三芝,直到馬路左側的某一彎處,屠力剛才將車停了下來。

  在路燈的照耀下,只見路旁有一道白色柵欄,他們越過柵門直走,海浪的拍打聲逐漸明顯。

  似曾來過的感覺輕搔著秋怡如,當她看到不遠處的白色浪花,脫下鞋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往前奔去……「哇!沙灘好軟、好舒服,哇……水好冰喲!」一陣陣驚呼從她口中不斷逸出。

  屠力剛拿著外套,站在離她不遠的一處沙灘上,眼底溢滿柔情望著此刻宛如小女孩的她,見她一身成熟的裝扮,卻掩不住心底那股赤子之心,玩得像個小孩子般,他嘴角揚起一抹憐惜的笑容。

  「阿剛,你下來玩嘛!唉喲……啊,他們怎麼用那麼強的燈光照人?」

  原來是駐守在邊的海防部隊,正用探照燈巡視海岸線。

  只見她整個身子被柔和月光所籠罩,兩道強烈的光線好似舞台燈,不時交錯打在她身上,她宛如海之精靈沐浴在月光下,婆娑起舞於浪濤之間,他怔怔盯著眼前這幅美景。

  秋怡如一曲按著一曲盡情逐浪跳躍著,直到她舞累了,才喘吁吁的走向他。

  「阿剛……你怎麼不下……來玩嘛……」她雙手忙著擰乾被海水浸濕的裙襬。

  他拿出手帕遞給她,「看你玩成那樣……比我自己下水好玩多了。」

  「討厭!你笑人家……」小女孩羞態此刻在她身上一展無遺。

  海風陣陣拂來,使下半身全濕透的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雙手本能的抱臂御寒。

  「哈嗽!」陣陣冷風令她打了個噴嚏,突然背後乍暖……原來多了一件衣服。「穿上,免得著涼。」屠力剛幫她披好衣服,順勢摟住她的肩。

  突來的溫暖胸膛使她不由自主靠近取暖。霎時,心中警鈴大作她才察覺這個動作太親密了,正要掙脫時,他卻先下手為強緊緊扣住她的手臂,她愕然抬頭向他望夫,才發覺自己差了他近一個頭的高度,只能盯著他線條剛毅的下巴瞧罷了。

  咦……他的臉怎麼離她愈來愈近?在秋怡如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震驚的心情使她掙扎了一下,隨著他舌尖的挑逗,身子不由鬆懈下來。

  屠力剛趁她失神之際偷襲,闖過她的貝齒,竊取她口中蜜汁,一股暖流滋潤了他乾涸已久的心田深處。

  他的熱情像是要將她吞噬,又像要吸取她全身力量似的,令她不由自主將手攀向他的頸項,藉以支撐自己虛脫無力的身子,體內突竄起的一股燥熱強迫她響應他的索求。

  她的響應使他生理產生變化,急切的將她的身子揉進自己身體,讓她完全貼著自己身子。兩具緊貼的身軀,宛如找到失落已久的另一半,是那麼的契合,完全融在一起,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

  此時,一道強光偷窺過來,喚醒了屠力剛僅餘的一絲理智,停止了他對她的掠奪,只是依然緊摟著失而復得的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際間吸取她肌膚的芬芳氣息。

  秋怡如將頭靠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下半身傳來的異物感使她羞紅了臉,將頭埋得更深。

  心想,自己怎麼沒有推拒?自己曾幾何時如此放蕩過?可是那股心靈契合的感覺……她實在抗拒不了呀!更沒想到兩層的接觸,竟有如此大的震撼力。

  許久……兩顆劇烈跳躍的心逐漸緩和回復原狀,屠力剛依舊緊摟著柔弱嬌小的她,兩人無言的傾聽浪濤滾滾聲,遠眺天際點點漁火。

  高掛天空的月兒,一如往昔舒適的斜躺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中,含笑望著底下這對有情人,撤下皎潔的銀色細粉為他們倆祝福,海面上那兩道強而有力的光柱,也識相的留給他們一片靜謐的空間。

  意亂情迷後,秋怡如不禁問自己,他火辣辣的那一吻是吻她秋怡如,或他無緣再見的女子?她迷惑了……

  「呵……沒想到『食療法』功效如此強,能讓她的病情逐漸復原,但是,他們絕想不到解開她封印的辦法,呵……」

  紅小君一臉奸笑闔上手上的天書,身旁的白狗沒好氣的瞟她一眼,逕自在桌旁趴下。

  她彎身撫摸它的頭,用無辜的口氣說:「白,我當初會這樣做,也是為了她好呀!」見白狗依然不理會她,又說:「你看嘛!如果不封住她的記憶,她就可能憔碎的度過這五年的日子,不短耶!搞不好積怨太深,此時早就和他惡臉相向,哪會如此……嗯,親熱。」

  她俏皮的吐吐舌頭,又說:「再說……如不用那種方法才能解開封印,三兩下就讓她突破了,誰又能保證那股如潮水般湧來的記憶,不會衝散他們倆微薄的牽繫,而造成什麼憾事。」

  她頓了頓,一抹洋洋自得的笑容從唇邊蔓延開來,「所以嘍!只有如此、如此……

  這般解法,才能水到渠成完成他們這檔事,呵……」白狗聽主人一陣淫笑,不由得替她的「詭計多端」感到不好意思,只能睨她一眼無法度的長吁一口氣。

  「卡嚓──」

  關門聲使紅小君得意的神情僵住了。

  只見秋怡如柳眉微蹙、雙唇紅腫走了進來,「咦,小君,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她渾然沒察覺好友有何奇怪之處。

  「呃……是呀!嗯,剛看完一出連緩劇……」她趕緊將手上那本天書丟在地下,用眼神示意白狗行動。

  白狗立即用它龐大的身軀覆了上去,將那本冊子藏在身子底下。

  「怡如,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她沒注意到紅小君用詞有何怪異,回答說:「和朋友去兜風,所以較晚回來。我先去休息了……」秋怡如一臉無神的陳述完,拖著疲憊的身心進房去。

  「咦,怎麼會這樣呢?」她彎身挖出白身子底下的冊子,迅速遁人房裡翻閱。

  「奇怪,應該沒事呀!只不過他送她回來途中兩人皆靜默不語呀……唉!這個二愣子,就不曾講點甜言蜜語嗎?真傷腦筋。」她對著書中某一頁喃喃低語。

  而躺在床上的秋怡如則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皆因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突來的這一切,該淡然處之抑或是忘了他的存在呢?

  直到月兒都回家了,她才抱著心中的大問號墜入不穩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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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七天前的那一夜起,秋怡如就不曾再見過屠力剛了,若不是每天都有收到一束他送的「勿忘我」,她都快要以為那一夜只是場夢罷了。

  他送的勿忘我也揭開了日本那位不具名愛慕者之謎,數年來每日持續送勿忘我的人,原來竟都是他──屠力剛。

  好不容易解開了一道謎題,卻又換來更大的考題,他……不是曾有一位摯愛女友嗎?為何又送了多年的勿忘我給她,卻選擇今年才現身呢?他愛的人又是誰呢?

  唉……就算他現在就在她眼前,這一連串的問題她也不知如何啟口詢問。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她又該如何定位呢?或許該慶幸他給了她一段思考時間吧!

  可是她還未準備好呀!Z的經紀人柯威志卻來電告知,說Z願意接受專訪。他會出現嗎?出現了又該對他說什麼呢?

  這個困擾使她不若從前那麼想訪問Z了,但是職責所在,只好硬著頭皮來到眼前這一間飯店。秋怡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邁開了腳步,走進飯店大門,直向樓上的小型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裡的柯威志一見她走進來,立即咧嘴笑著說:「秋妹妹你來了呀!來,這邊坐。」他比了比一旁的位置。「本人先替Z向你致歉,由於他不便曝光,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他指了一下身後的大布幔,又說:「讓你在黑暗中訪問他。」

  秋怡如但笑不語,淨是站著打量四周。

  柯威志見她眼神有絲落寞,故意鬧她說:「當然嘍!我們也可以條件交換,只要你告訴我南風是何方人士,我當然就……」

  她斷然搖頭說:「我可是不出賣朋友的,除非,你先送上來兆萬美金,外加一座皇宮,或許……我可以考慮看看。」她故意獅子大開口,看他如何應付。

  他口裡發出嘖嘖聲說:「唉!秋妹妹,你不要開玩笑了,南風又不是用純鑽石打造的人身,哪能值那麼多花花綠綠的鈔票呢?喏,像Z的真面目,我只要收個百來萬的日幣……是日幣喲!我連Z本人都可以雙手奉上了。」反正你們倆本來就該湊成一對的,他不過從中撈點油水罷了!

  她聞言笑了笑說:「柯先生,你不怕我待會兒告訴Z本人嗎?說不定,他一怒之下會將你這個經紀人的頭銜摘下喲!」

  「他哪敢!在我的淫威下,Z連動都不敢動,哪能對我使壞呢?」他故意在她面前緩緩握緊拳頭。

  「是嗎?」她語氣充滿懷疑的口吻。

  秋怡如不相信Z不會反抗,從他的著作中可窺得他應是一位有強者作風又不失溫柔的人,絕不像柯威志所言的那般懦弱。

  「沒想到,阿剛會有這樣的損友……」她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名字嚇了一跳,不禁咬著下唇,連忙張望四周有無他的身影。

  柯威志見她尋尋覓覓的視線,忍不住調侃她:「秋妹妹,不用望了,大剛有急事回美國去了,明天才會再來台灣,沒想到才幾天沒見到他,你就想人了呀!」「你……」不行,別忘了工作守則,不在他人地盤上撒野……

  她忿忿不平,心想,柯老先生,你就不要哪天落在我手中,否則……哼!小女子報仇,總會逮到機會的。

  見她一臉的憤慨,他適可而止說:「秋妹妹,時間差不多了,請就座吧!待會兒一熄燈,Z就會在布幔的另一端出現,我會在現場陪你,如有任何需要喊我一聲,本人立即伺候在你左右。」

  她一笑暫泯個人私怨,「嗯,那就麻煩你了。」等訪問帶拿到手,再續他們的仇緣。

  她走到指定的位子坐下,再度測試錄音設備,怕稍有差池機會不再。

  光明頓失,著實令秋怡如有絲慌亂,但憑著專業的素養,隨即又鎮定下來。

  一陣腳步聲侵入了這個黑暗的空間,停在她前方的布幔後,寂靜的現場蔓延著一片詭異的氣氛,沒多久她就受不了先劃開那份詭異。

  「請問,你是Z本人嗎?」她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詢問來者身份。

  「秋……」布幔那端傳來短暫的英文單音,「秋小姐,你好。我是Z本人,首先該先對你說聲抱歉,因私人原因,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接受你的訪問,這一點請你見諒,你有任何問題請盡量詢問,我會盡可能的回答你。」低沉的嗓音道出不卑不亢的氣度。

  她立即改用英文溝通,「Z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先代表雜誌社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給我們這個難得的機會訪問你,讓我們在同業中拔得頭籌……」

  「秋小姐,我們就不用客套了,你直接叫我Z就好了,請開始吧!」語氣顯得有絲疲憊。

  「嗯……Z,請問你是第一次來台灣嗎?這一趟來台是為了度假或是其它原因呢?」她先以例行公事做訪問的開端。

  「不算是第一次來,以前……這一趟來主要是為公事,也是乘機見見以前的老朋友。」他避而不答以前曾來台的原因。

  「你的一系列「Z」偵探小說在全球掀起了一陣旋風,不知你是在何種動機下創造了Z這套書?而且不單是書名、主角,甚至於……連你的筆名,為何都是以Z來稱呼呢?」她問出了心裡積個已久的疑問。布幔那端遲疑了一會兒,才有聲音傳出,「呃……秋小姐,先說我對Z的定義吧!Z是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中最後一個,而「零」這個單字的第一個字母也是Z,所以找把Z定義為……自始至終……」

  頓了頓,他又說:「再回過頭來說我的寫作動機吧!當時我有一位深愛的女友,卻因故必須離開她,之後因故無法去見她,心裡的思念隨著日子的逝去愈積愈深,所以,一方面為了讓自己沒時間想她,另一方面……藉由書中Z和女主角的每次相聚合作辦案的過程,來彌補現實中……我無法與她相會的遺憾,所以才有了「Z」這一系列的書出現。

  「而書中的Z與女主角兩人個性上的塑造,多少和當事人某部分個性有些相似,才會直接用Z當筆名,只能說現實中的Z,他對女友的感情自始至終未曾改變,希望有如書中的主人翁們永遠都是最佳拍檔吧!」原本無奈的語氣,講到最後卻宛如Z本人正對著女友宣誓他對她的愛似的。

  秋怡如沒想到,原來書中那一對主角問的感情,竟是Z對感情的希冀,這股她所料不及的震憾力讓她呆滯許久。

  「呃……沒想到你的動機裡尚隱藏著這麼一段真實的愛情故事,照你這樣說來,你發展其它著作的機會不就微乎其微了?」她有感而發的推測。

  「嗯,是沒這方面的打算。」

  「果然,距離你出上一本書已經事隔半年之久了,我想你的讀者們已經望眼欲穿期盼已久,不知Z......你下本書何時會問市呢?」

  可不是嗎?自己就是死忠的讀者之一,聽過Z的感情世界後,她更迫不及待看到最新著作。

  「嗯……Z的系列……我極為希望能再推出已完成一半的這一本,當成Z系列的完結篇。」

  她愕然的盯著正好彈起錄音鍵的錄音機,久久無法動彈,心想,自己不是問了一個滿中肯的問題嗎?怎麼會得到這個令人震驚的爆炸性答案。

  秋怡如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才換好空白帶再度開口,「呃……Z,容我問你一個較私人的問題,你剛才的意思是指「Z」系列要結束了,而你又說沒打算寫其它的著作,這是否代表你和你的女友已有完美結局,才不打算再繼續Z系列?或者,是指你的感情生活另有歸依呢?」她拉長耳朵仔細聆聽Z的回答。

  「嗯,我只能說……自己極為期盼你說的前者,畢竟後者對我來說……可能性不大,你呢?你是希望我將z系列繼續下去,或落下完美的句點呢?」後面的語氣有些調皮意味。

  她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將一軍,「身為忠實讀者的我,這個問題著實令我難以抉擇,我衷心祝福你能與你的女友天長地久,但又希望你能繼續Z系列……你這一問,倒是考倒我了。」

  布幔那端傳來一陣悶笑聲,「嗯,或許以後能有其它折衷方式,不過,不是有種說法……說是在顛峰狀態退隱,反而更能令眾人念念不忘,不是嗎?」

  秋怡如頗不以為然說:「是有此說法,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觀念及考量,就我個人而言,反而認為如何維持顛峰狀態,是一種更大的考驗,也或許是因為我未能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頂峰,才能如此認為吧!」

  「嗯……這麼說也對……」

  兩人又陸績談了一些問題,才結束了此次的訪問。

  當秋怡如走到飯店門口時,才發覺剛才換的錄音帶忘了收進手提袋裡,又折了回去。

  柯威志打開會議室的燈,一臉酸味說:「沒想到你寫Z的動機是這個因素呀!你還真不夠朋友,當你內心空虛寂寞時,卻不會來找我安慰你,你是否認為我不夠格,當然嘍!我是比不上你心愛的女人……」

  「好了,別鬧了,坐了一整天的飛機快累透了。」屠力剛一臉疲憊的站起身。

  「累?你也會累呀!不知是誰,沒上飛機就叫我聯絡她,又是誰,一下飛機就來會情人了呀!呵……為了怕心所愛的人被炮轟,你可能連「累」這個字都不會寫吧?」柯威志逮住機會以報前仇,誰教以前無論自己如何追問他寫作動機,他大爺都只會說:「為了興趣。」之後,就像死蛤蜊似的嘴緊得密不透風,硬是不再吐半個字出來,不趁此機會報仇那該待何時。

  「好了,再讓你攪和下去,我就算到明天也無法休息。」他拉開門,打算離開現場。

  柯威志用戲謔的眼神盯著好友,「唉喲!把我利用完就一腳踢開呀?小心會有報應的……」故意用酸溜溜的口吻損他。兩人吵吵鬧鬧的離開小會議室,誰也沒想到柯威志的戲言一語成纖,在走廊旁的柱子後,有一道疑惑的視線直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秋怡如站在公車站牌下,失神的喃喃自語,「他不是明天才會回來嗎?怎麼人已經在台灣了,還和他從裡面走出來,難道……他就是Z嗎?」

  她挑上一班靠站的公車後,無言盯著車窗外,心想,阿剛曾說他曾有一位深愛的女子,而Z也有,可是,那天他卻如此待我……難道……我真的只是她的替身嗎?而他已和她復合了,才對我避不見面?但那一束束的花又該如何解釋呢?更可笑的是連「她」是誰,她還不曾見過。

  一堆的疑惑令她剪不斷理還亂,當她渾渾噩噩站在自個兒家門前已多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家了。

  紅小君一見她回來了,一古腦兒將剛才想到的辦法說出,「怡如,我們利用明天的假日來做個大掃除好嗎?」

  大掃除?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點子,能讓自己腦子清醒些吧!「不用等到明天,現在就可以做了。你等等,我先把衣服換下來……」秋怡如隨即走進房裡換上輕鬆的休閒服。

  「現在?現在不是該做晚飯的時間嗎?」紅小君歎了口氣望著她的房門,「愛情的力量真可怕,會令人忘了一切。唉!為達目的,只好捨命陪君子了。不行,得先塞點東西寶貝我的胃。」

  紅小君迅速衝到廚房尋找食物,運氣不錯的她,在冰箱裡找到了一小塊蛋糕,沒兩下就幫蛋糕移到一處永久藏身之地。

  秋怡如機械性的換下衣服,她不願再去想那一大串惱人的問題,只好用消耗體力的方式來麻木自己思考的運轉。

  兩個女人四隻手不停的晃動,一會兒刷子一會兒抹布,為她們的生存空間換進一股清新的空氣。

  紅小君若有所思盯著眼前的書櫃,「怡如,這堆書好久沒翻了,上面都積一層厚厚的灰了。」

  「一本本拿下來擦好了。」她不以為意的回答。

  「OK!正合我意。」呵……太好了,辛苦終於要有代價了,紅小君開心的想。

  兩人合力將書全卸到地上,把書櫃拭淨後,再將地上的書一本本拭過,再放回櫃上。

  紅小君雙眸直瞟向一本紅色書皮的書,乘機打開,「咦……怡如,這裡面怎麼有一封你的信?」將手中那封信遞給了秋怡如。

  她將信接過來看了一眼,「奇怪……怎麼郵票、住址都沒有,就只留了我的名字,而且這信封都有點黃了,看起來好像很久以前的?算了,清完這堆書再研究吧!」順手將信塞入口袋中,又繼續她的清潔工作。

  紅小君失望的抿抿嘴,唉!又得多勞動筋骨一會兒了。

  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多,兩個女人才停下揮舞的雙手。

  天呀!快累垮了,真不該想出這個主意,哼!是哪條神經提供自己這種大掃除的爛提議?紅小君神色呆滯,累得癱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秋怡如從廚房端來了兩碗麵,「老佛爺,這是您的宵夜,請慢用。」她將其中一碗放在紅小君前面的桌子上。

  「啊……只有泡麵……」地無法相信傾盡全身體力,卻只能換來一碗泡麵。

  「老佛爺,您就將就點吧!也體諒一下我這個做廚師的,都已經累到雙手顫抖,能沖碗泡麵給您享用已經不錯了。」秋怡如伸出自己微顫的玉手,在她面前晃了兩下。

  「唉!真是失算。」她只好無奈的舉筷進攻那碗熱呼呼的泡麵。

  沒兩三下,桌面就多了兩隻空碗。

  「小君,面可是我沖的,碗就交給你洗了。」秋怡如不理會她無言的控訴,立即起身回房。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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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獲得本周補貼現金42Ds幣.


紅小君長吁了口氣,「唉!秋大小姐,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對待你的恩人,我若不是為了很自然的讓你發現那封信,哪需要如此勤勞活動筋骨,搞個什麼大掃除的,唉,紅娘難為呀!希望忙得有結果才好呀。」她看了眼那兩隻空碗,不禁尖叫說:「到底是誰買的泡麵,就不會買有保麗龍碗那種的嗎?」渾然忘了這種泡麵是她當初為了響應環保而買的。

  秋怡如早忘了口袋裡的那封信,若非要將那一身充滿汗臭味的衣服,在丟到清潔劑中浸泡前順手掏了口袋,那封信早就屍骨無存了。

  她坐在床畔,打開封套抽出裡頭的信:

  小秋:

  謝謝你昨晚幫我過生日。看你滿臉笑容,我不知該如何啟口對你說出我即將離開台灣的事實。

  不知自何時起,我對你的感情就不再只是單純的朋友之情,早已轉變成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但是你年紀尚小,我不願用這種感情套住你,也怕……如果對你傾訴情意,可能會壞了我們之間原來的友情。

  昨晚……終究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才冒犯了你,我並不對我的行為感到抱歉,因為那是我深藏已久的愛,但是我依然要說聲「對不起」,不該在我要離去的前夕才傾訴我對你的熱情,幸好及時踩了煞車,否則我真不知是否能離得開你回美國。

  昨天下午接到我母親從美國打來的電話,從電話中得知我大哥出事了,公司也陷入一片混亂,我不知這趟回去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回來。這段時間我不敢請你一定要等我,但是請你考慮,仔細想想,你對我是否就如我對你那般,也有男女之情呢?

  相信我,我一定會再回來,屆時希望得到的是你肯定的答覆。

  PS.我會定期和你聯絡。

  愛你的阿剛留

  她愣住了,眸底的霧氣凝成水珠,一顆顆滑過粉頰滴落在信紙上。

  「難道我竟是他口中的那位女友?」秋怡如不禁伸手敲自己的頭,「我怎麼會忘了這件事?怎麼不記得了,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又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找我呢?」

  就這樣,秋怡如呆坐了一夜,直到天際微亮,才起身推開秋家大門走了出去。

  屠力剛自昨天和柯威志上樓又聊了幾句後,一回自個兒房裡他倒頭就睡,整整睡了十個鐘頭才清醒過來準備梳洗。

  「叩──叩──」

  他才將頭髮上的洗髮精揉出泡沫,就聽到持續不斷的敲門聲。

  「奇怪,不是才清晨六、七點嗎?阿威那麼早來幹麼?」他拿了條毛巾擦掉手上的泡沫才走去開門。

  「阿威,你……」他見到來者不由得一愣,「咦,小秋?快進來。」屠力剛待她進門,立即闔上房門,準備倒茶給她。

  秋怡如見阿剛頭上的泡沫,「阿剛,沒關係不用忙了,你先去沖洗,我坐在那等你。」她逕自走到一旁的位子坐下。

  他心中疑雲四起,直猜小秋怎麼臉色看起來很差,又一早來敲他的門,而且昨天阿威不是才告訴她,他今天才會回台灣呀!怎麼她……

  見她將頭別向窗外不理會他,他只好迅速衝回浴室洗戰鬥澡。

  秋怡如知道阿剛回浴室後,才站起不安的來回走動,完全沒了剛才的鎮定,她不知要如何詢問他一切事情的始末,又該如何啟口?

  當她走到茶几旁時,無意間瞟到桌面上的東西,原來是一份原稿,她駐足觀看「咦,是Z的原稿,難道真如自己所料,阿剛就是Z......」

  此時,屠力剛正好走出浴室,手裡拿著一條浴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看到秋怡如手上拿的稿子,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解釋。

  秋怡如感受到背後有一道視線正注視著自己,回頭一望,原來是他出來了。

  「阿剛,先將頭髮吹乾,我們再談。」見他依然不為所動,她走向他,拉他在梳妝台前坐下,拿起吹風機幫他吹頭髮。

  她溫柔嫩指撫觸他頂上髮絲,撩撥起屠力剛一觸即發的深情,怕嚇壞了她,趁火山未爆發時,他伸手握住她舞動的柔荑。

  她關掉吹風機電源,抽回自己的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份呢?」她直截了當起了開端,視線直探人他深邃的眼底,欲從中尋到解答。

  他無懼的望著她,「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你,告訴你……我是Z,就必須編一堆謊言好讓你交差,不告訴你,又怕你會像現在這般……」

  「這麼說,昨天的訪問中,你說……你的創作動機是為了一個女人,是真的嘍!」秋怡如雙眸依然直視著他,心想,你還不願全盤托出,那就一步一步慢慢來,看你如何解釋。

  「呃……這……是真的……」唉!真是自掌嘴巴!這下又該如何說明那個女人就是她?說穿了,又該怎麼解釋以前的事呢?她雙手環臂好整以暇望著他,「這麼說來……你,屠力剛,或是該說Z先生,從以前一直到現在,心裡「一直」只有女友的存在那我又是誰呢?你那一夜為何如此待我呢?」講到最後語氣不由得激動起來。

  「我……」他該如何解釋呢?

  秋怡如吸了口氣平緩激動的情緒,「告訴我為何自那一夜起,你就沒來找我?」她終於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奇怪,阿威不是已經告訴過她了嗎?見她依然等待回答,屠力剛只好說:「因為美國那邊臨時有事需要趕回去處理……」

  「呵。。」一陣淒涼笑聲自她口中逸出,「你可以換新鮮點兒的借口嗎?每回都以美國有事當借口……」

  他愕然望著她,莫非……「小秋,你恢復記憶了?」

  「怎麼,看你那副表情,好像不希望我恢復記憶嗎?正好讓你稱心如意了,我還沒想起以前的種種,只不過是發現了這一封陳年舊信。」她將信丟給他。

  屠力剛展信一看,竟是那夜他留給她的信。

  見屠力剛驚訝的表情,她一古腦兒說出自己的怨言,「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當年你丟下我就不曾來找我,卻送了五、六年的花,今年你終於出現了,肯見我一面,卻又不告訴我過往雲煙,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你私人的玩偶嗎?高興時就拿出來玩,玩過了就丟到一旁嗎?」說到最後,眼淚不爭氣的滑了下來,她逞強的轉過身,不願讓阿剛看到自己軟弱的淚水。

  他神情激動的從背後抱住她,「不是……不是的,小秋,你一直是我最深愛的人,不要把自己比喻得如此不堪……」

  秋怡如泣不成聲的說:「阿剛……告訴我……原因,我不要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木偶啊……」

  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憐惜的拭去她粉頰上的水漬,「不哭……我會心疼的……」喃喃低語的安慰她。

  待她情緒較平穩後,屠力剛扶她坐在床畔,將她摟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才緩緩訴說自己回美的種種原因,及母親的束縛導致他無法來台。

  「這一次回美的原因,也是因為我母親無意間發現我來台的事,因此大發雷霆跑到公司裡亂砸東西,而我大哥和大嫂又湊巧去二度蜜月,所以才必須匆匆趕回去安撫她,大哥他們回來後,我將所有事情全盤告知,他教我安心來台追求真愛,母親的事他會處理,我才得以脫身。」

  秋怡如抿嘴咬唇說:「這麼說來……伯母她很排斥我嘍!」

  他揉了揉她的發說:「不是你,是所有會搶走他兒子的女人,小秋,你願意和我一道回美國感化她、改變她的觀念嗎?」

  「呃……我還有媽咪需要照顧,你忘了嗎?」

  「我怎麼會忘了玉姊,她可以和我們一道去美國呀!或許玉姊一到美國病就好了也說不定。小秋,我不逼你,你仔細想清楚再回答我。」他低頭輕吻她的頸項,「希望你的答案是肯定句而不是……」

  她將手往後伸攀住他的頸項,將他的頭拉近自己的唇,迅速偷吻他的頰,偷襲成功後立刻跳下床,望著他說:「阿剛,我會慎重考慮這件事。」

  屠力剛也站起身,牽著她的柔荑說:「好久沒去看玉姊了,小秋,我們先去吃個早餐,待會兒一起去看玉姊好嗎?」秋怡如對他綻放一朵甜美的笑容,首肯說:「嗯!」

  疑雲盡去的佳偶,享用了一頓豐富的美式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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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床上的婦人依舊十年如一日,徜徉在她沉靜的世界裡,惟一改變的只是她肌膚比較暗淡無光,不復以往的彈性吧!

  坐在她床畔的女孩,眉宇之間多了抹成熟的韻味,也因情愁難解而輕蹙雙眉。

  「媽咪……已經一個多月了,我還是無法下決定……」

  秋怡如無心手上的編織,乾脆把東西收起來,將心中煩惱一古腦兒對她媽咪說出來。

  「小君說我很幸運,一生能有兩次初戀,而且對象都是同一個人,她說我極為幸運,一定能克服婆媳問題……而阿男別說,千萬不要被愛情沖昏了頭,藐視了婆媳問題,因為它的嚴重性足以成為婚姻殺手,而且極具破壞力……」

  她歎了口氣,握著她媽咪的手。「媽咪我該怎麼辦呢?」頓了頓又說:「我不記得當年自己對阿剛是何種感情,只知道現在的我是愛他的,但卻不如他愛我愛得深……我們之間一切是那麼契合,好像沒有了他,自己就不再是完整的秋怡如,我無法再回到沒有他的生活裡,那種感覺太孤獨、太可怕了。可是自己對他的愛卻又不足以能堅強的面對他母親的挑戰,除非我再度失去有關他的記憶……」

  屠力剛打開房門,正要出聲呼喚小秋,卻聽到她後面講的那段話,他迅速闔上門走向她,從背後緊摟住她的肩。

  「不……小秋,我寧可保持現狀,也不要再看到你不認識我的模樣……」他稍微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又說:「你知道嗎?當我歷經一次又一次被你當成陌生人時,我的心宛如被刀劃了數道傷口,那種錐心之痛不要再來一次,我……小秋,你不要為我母親的事傷神,我母親那邊由我來解決,如果擺不平她,那就幫她找個第二春,讓她沒時間管我們。」

  他暗怪自己怎麼沒早一點想到這個計策,害他和小秋平白多耗了那麼多年。

  她站起身望向屠力剛,「你怎麼可以故意設計你母親呢?虧你曾來台學習中國文化,『百善孝為先』,你忘了嗎?」秋怡如語氣有絲不滿。

  雖說阿剛是為了他們之間的愛情,但她並不希望他背上不孝的罪名,這也是她極為不苟同的行為。

  他搖搖頭笑著說:「其實這樣做如果能成功,對我母親反而是好事,畢竟能有另一半在身邊互相扶持總是好的,這種相依相偎的感情,是我們為人子女所無法做到的。」他握住她的柔荑,深情的凝視她的美眸,「如果……換成是你,我寧可你再尋找另一個春天,也不要你持續沉湎於喪夫之痛中,那樣我會心疼的,我希望你永遠都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不要心生煩惱,所以不要再去煩惱我母親的事,好嗎?」

  他的肺腑之言令她做了決定,「阿剛,我答應你。」

  屠力剛聞言放心的說:「那就好……」

  秋怡如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故意哇哇大叫,「哇!你怎麼一點興奮之情都沒有嘛!難道你之前說的話都不算數了?人家都答應將自己交給你,你還……」她偎入他懷裡撒嬌。

  他被突來的驚喜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緊摟著她,一臉傻笑,「呢……呵……太好了,原來你答應了我的求婚,呵,太好了……」

  她掙脫他的懷抱,兩手環臂望著他,故意說:「屠先生,你何時求的婚,怎麼我從來沒聽過呢?」

  此時他已管不了什麼男人膝下有黃金的蠢道理,還是早日娶得美嬌娘比較重要。他拿出早在五年前就買好的鑽戒,單膝下跪,深情款款望著眼前佳人說:「秋怡如小姐,你願意接受我屠力剛成為你的終身伴侶嗎?」

  她深受感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說出自己的顧慮,「呃……這……可是我好像愛得比你少……」心裡覺得這一點對他不太公平。

  原本,見她臉上猶疑的神情,使他全身繃到最高點,聽她這麼一說,他頓時放鬆心情說:「小秋,你放心,我對你的愛足夠我倆享用不盡,你不用擔心誰愛得多誰愛得少,這並不是買賣,不需要用到公平交易法。」

  聞言秋怡如心中的大石落下,調皮的反問他說:「屠先生,那你願意接受我和我媽咪成為你的負擔嗎?」

  他眉開眼笑的回答,「小秋,你和玉姊是我最甜蜜的泉源,怎能說是負擔呢?」

  她將紅通通的臉蛋別向他處,「嗯……」

  他見狀緊張的問:「你答應了嗎?」

  「嗯……」見他一臉緊張不忍再捉弄下去,她低下頭,雙唇極小聲的吐出,「好……」

  屠力剛聽到肯定的答案立即站起身,將手裡的戒指套人她的玉指上,「小秋,謝謝你,我不會讓你有一絲的後悔。」隨即將心愛的人擁入懷裡。

  此時門戶突然大開,跌進來了兩、三位護理人員,她們慌忙的站起身。

  其中一位代表說:「嘿,對不起,我們巡房,太貼著牆壁走了,才不小心……」當她見到那個傳聞中的男主角,臉色極為難看的走過來,聲音愈來愈小。

  屠力剛沒好氣的望向她們,突然決定索取他和她的傳聞版稅,遂將她們全請到走廊上談判。

  秋怡如神情大為不解,不知阿剛和她們談了些什麼,只見她們個個最先臉色皆羞愧不安,繼而轉為震驚不敢置信,現在又都以羨慕的眼神向她望過來,而且神色之間有股欣喜雀躍的神情。

  他對於剛才索得的報酬極為滿意,闔上房門即踱到床邊,「玉姊,你同意在聖誕節那天將你的女兒嫁給我嗎?不說話表示默認了哦!」

  「阿剛,會不會太快了?」她不禁擔心只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來得及準備嗎?

  他摟著她說:「小秋,我已經等五年多了,你忍心再讓我等下去嗎?」隨即低頭在她耳畔說:「五年前那一夜未爆發的熱情,我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她羞紅了臉躲在他懷裡,「可是來得及準備……」

  他洋溢幸福的神情,因嘴角揚起的笑容更為燦爛,「不是說好不煩惱的嗎?那些瑣碎的事,已經有人主動承攬下來了,你只要等喜帖發出去,結婚當天穿新娘禮服準時出席就行了。」

  「嗯。」

  床上的婦人此時若有意識能開口說話,她應該會大笑說:「呵……早被我料到了,大剛你動作太慢了,讓我等了十多年,才等到你這個女婿。」當然,她是無法開口的,然而在秋家裡的紅小君替她說了出口。

  「呵……終於讓我等到了,屠先生,你不用高興得太早,待她的封印一解,誰知道你有何罪受,反正那時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紅娘可是只包管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沒包生兒子哦,呵……」

  紅小君的奸笑直衝破秋家屋頂而響透雲霄,身旁的白狗則擔憂的望著主人,怕上頭會因主人的不當作法而怪罪下來,到時主人恐怕會樂極生悲。

  耶誕夜喜訊:

  屠秋結婚典禮演出主角:屠力剛、秋怡如監製:秋玉潔導演:牧師配角:紅小君、風昭男、柯威志及全體醫院同仁領銜演出欲入場一沾喜氣者,請自備大紅包交至服務台,可換取自助餐托盤一個。

  十二月二十四日傍晚,陸續有各方人馬踏入醫院大門,每位進來的人看了眼門口張貼的大海報都會心一笑,數天前,他們都曾看了海報上的名字卻全然陌生不知他們是何人,本來還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來看了傳單上的說明,才知道原來有一場婚禮要舉行,而所得的紅包將全數捐做醫院的愛心基金。

  既然吃、喝、玩、樂都有,還能做善事,大夥兒當然一傳十,十傳百,攜家帶眷全跑來醫院裡聚集了。

  此時新娘禮車已抵達醫院大門,新郎牽著新娘的手,緩緩步向紅毯的起端,一對新人走過醫院草皮,來到臨時搭建的舞台前,舞台上的牧師為這一對新人證婚。

  新人深情的一吻,揭開今晚晚會的高潮,男女雙方對來參加的民眾深深鞠躬後,隨即開舞跳了一曲華爾滋……

  秋怡如將頭輕靠在他懷裡,「阿剛,謝謝你別出心裁的設計,讓我們的婚禮格外有意義。」

  「傻丫頭,我們之間還需要談『謝』這個字眼嗎?」他用臉頰輕蹭她的頭紗,汲取她秀髮的清香,「倒是你的伴娘讓我白吃了一大桶醋。」

  「咦?」她疑惑的望向他。

  屠力剛笑了笑說:「那一次你代表南風和我簽約,老是阿男、阿男的,很親暱的稱呼著,當時,我還以為你叫的是南風的南,而誤把南風當成我的情敵……誰知道,南風竟是個假男人。」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誤會,秋怡如不由抿嘴輕笑,繼而想到南風的身份。

  「阿剛,答應我,不可以洩漏南風的身份哦!」她緊張的望著他,腳步踏錯了幾個拍子。

  「放心,我絕對保密,畢竟她是我的客戶呀!我可不像阿威,那個隨便就會洩密的傢伙。」口氣雖有絲不滿,但一想起那袋紅包,隨即愉快舞著腳步。

  當秋怡如無意間提及柯威志為了南風而有出賣他的打算,屠力剛不但立即摘掉他身為經紀人的頭銜,這回還敲了他說的一百萬元日幣,當賀禮。

  「阿剛,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伴娘、伴郎,彼此都不給對方好臉色看,可是他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

  像現在他們又各自離對方離得很遠,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他停下腳步,將地分心的視線拉回來,「小秋,你在我的懷裡怎麼可以想著別人呢?阿威、阿男都那麼大的人了,要做那種小孩子的舉動,我們也管不著呀!我們走了好不好?」

  她笑了笑,「嗯,我過去和媽咪打個招呼再走,好嗎?」

  「嗯。」他摟著她的腰走向舞台旁。

  只見新郎、新娘分別親吻了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婦人。如果大夥兒再靠近點看,會看到婦人的雙眸是閉著的,似乎是睡得很安詳。

  他們吻了婦人後,新娘隨即拋出了手中的捧花,霎時,眾人搶成一團,新娘捧花一不小心卻落人伴郎手中,伴郎好笑的看了一眼又再度拋出,這回卻打中正欲離去的伴娘,彈到她的身子再落到地上,伴娘一臉莫名其妙的撿起新娘捧花。

  新郎、新娘早就趁一團混亂時悄然離去,坐在輪椅上的婦人也被一位嬌小女子推進醫院,沒有人注意到在草坪的一角,正站著一位年約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切過程。

  秋怡如心情五味雜陳的坐在化妝台前,她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度過新婚之夜,只知道現在自己的心正蹦蹦亂跳,有點緊張、害怕,又有點期待、羞怯。

  鏡中的自己正孤零零的坐在房裡,不久後,她即將為人妻、為人母,邁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屠力剛沖完澡走進來,望著她單薄的背影,他緩緩走向她,將她摟進懷裡,「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伴著你……」

  「嗯。」他的出現使她緊張的心情倏的劇增,胡亂找了個話題,「小君要到阿男家住幾天,說是要把房子空出來……」話還沒說完就自動消音了,天呀!她怎麼扯到這個敏感話題……

  她突然想到一個安全話題,「阿剛,大哥他們有來嗎?」

  「有呀!本來要介紹你們認識,後來時間來不及就作罷,反正來日方長嘛!」

  屠力剛眼神充滿笑意的望著她一臉緊張的模樣。

  「那母親呢?」秋怡如小聲的問。

  「大哥曾明白的告訴她,如果她存心來鬧場,就請她乾脆不要來,後來,她只回答說:「我當天要出國旅遊,不會去。」之後就沒再提這件事了。」語氣夾雜著一抹失望的感覺。

  她關心的問:「那你們有問她要去哪玩?玩多久嗎?」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喲!才剛嫁過來,心就偏到她身上去了,也不多想想你的老公。」他乘機將她的身子抱起來往床鋪方向走去。

  「阿……剛……」

  秋怡如倒抽了口氣,一股燥熱迅速從耳根蔓延開來,當懸空的身子被平放在床上時,紅霞早已佈滿她的嫩頰。

  他俯身凝視身子底下的佳人,「你知道嗎?十年前……我曾在這張大床上,偷嘗了你好幾口,沒想到,現在終於能光明正大……」

  她在他的手臂上偷掐了一下,「大色狼,人家那時才幾歲呀,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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