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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愛我,請告訴我 作者:尉菁

05


  噩夢終究成真。

  她陸無雙這輩子真的得栽在他冷仲幽的手掌心裡,逃不開來。

  自從上回聽了阿蠻的那一番話後,這個月無雙特別留意了自己的月事,她深怕自己當真懷了冷仲幽的孩子。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殘酷的,她這個月的月事遲遲沒來。

  無雙不敢去看大夫,她怕自己若是真有身孕,那麼,冷仲幽一旦知情,他會允許她把孩子拿掉嗎?

  不!她不要冷仲幽的孩子,她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她的肚子裡若真的有小孩,那她該怎麼辦?無雙的目光定著在急湍冰冷的河川上。

  她還記得那天阿蠻懷疑她有身孕時,急急的要她離開冰冷的河水,阿蠻說:「別再待在這冰涼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你小產,流掉孩子的。」

  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的東西會讓人小產……太冷、太涼……會小產……

  阿蠻的話似催眠般讓無雙直往河的中央走去。

  她不要孩子,她不能有孩子。

  或許這個念頭對還末出世的小孩有些殘忍,但,她若真留下他,日後苦的會是他們母子倆。

  她不要日日對著酷似冷仲幽的孩子生活,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她要永永遠遠的擺脫冷仲幽,不再讓冷仲幽介入她的生活裡。

  一步步的,無雙走向河裡,她任由冰冷的河水沖擊著她的身子。

  初春的關外,甫才融化的冬雪沿著瀑布嘩然而下,水流無情的打在無雙身上,無雙抖著身子,卻依然挺立站在河中央,感受河水沖刷她的生命力,感覺氣力一滴滴,一滴滴的從她身上流失。

  「無雙!」阿蠻到處找不到無雙,一路循來,卻發現無雙像瘋了似的站在水中央!

  現在才初春,天氣還沒轉暖,無雙她為什麼徑在冰冷的河中央站著不動!

  無雙循著阿蠻的叫喚,望了過去;她看到了阿蠻焦急朝她走近,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無雙慘白的面容突兀的浮出一抹笑,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覺得暖度漸漸離她而去──

  驀然,她瞧見了她爹。

  她爹遠在天邊,近在她眼前,爹朝著她笑,那雙溫暖的大手伸向她。

  無雙將她的手伸了過去,讓爹握住──

  阿蠻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無雙的身子直直的倒下,急湍的水流沖走無雙羸弱的身子,她像朵水芙蓉隨水流漂走。

  「無雙!」阿蠻嘶吼著她的名,大叫救命。

  她一邊嘶吼求救,一邊朝著無雙的方向奔去。她得救無雙。無雙不能死。

  阿蠻的歇斯底里喚來了任天行。

  他一看到阿蠻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過去,便順著阿蠻瘋狂奔去的方向望過去──

  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髮急急的往下遊方向漂走。

  一股不安從任天行的腳底竄起。

  不會是陸無雙,不能是陸無雙!

  任天行縱躍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張便從水裡撈起那朵水芙蓉。

  水芙蓉面無血色,但那清麗的容貌的確是屬於陸無雙的!

  該死!她竟然選擇輕生!她要真死了,整個鷹軍日後將活在將軍的暴戾之下,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只會給他製造麻煩!

  任天行心裡雖直埋怨無雙,但救人的腳程卻不曾停歇。

  他一手抱著無雙,另一隻手又去搶救歇斯底里的阿蠻。

  阿蠻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著面無血色的無雙,阿蠻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頭拚命的擊向任天行的胸膛,追問著他。

  「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慢?你為什麼沒來得及救無雙?」她哭得是涕淚縱橫。

  而任天行被阿蠻揍得很無辜,他大吼一聲,喚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沒死!看清楚,她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

  阿蠻深深吸了口氣,眨著水濛濛的淚眼望向無雙,看著無雙細微起伏的胸前,緩緩的,緩緩的,她在呼吸,雖細微,但無雙還是有呼吸!

  阿蠻激動的落了淚。「沒死,無雙沒死。」她又叫又笑,衝著任天行漾開了兩笑眼。「你真好。」她道謝。

  任天行看著阿蠻的笑顏,暖暖的情意傾洩在他心底。

  深深的,他喟歎了聲。唉,這個女人,合該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慘白的面容上定著。

  他發誓,她若膽敢停了呼吸,魂飛阿鼻,那麼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閻王爺追回她。

  他要向她問清楚,她是跟誰借了膽,竟膽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種。

  冷仲幽全身張狂著山雨欲來的暴戾,隨行軍隊的孟大夫顫著手替無雙把脈。

  老天!他從來沒見過將軍發這麼大的脾氣過。

  他顫巍巍地猶記得任副將將這女人帶到他房間裡時,這女人不僅全身毫無暖度,她還大量的出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傻事。

  她懷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讓自己小產,讓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際,便隨著血塊流出體外。

  他宣佈了她之所以虛弱的病因後,驀然,他聽到身後傳來冰冷的口吻。「救活她。」

  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將軍他以冷硬的氣勢無言的恐嚇著床上的病美人,無言的命令她只能活著接受他的拷問,不許她懦弱的死去。

  天吶!這個女人是犯了什麼罪?竟能挑惹起將軍這麼大的脾氣,就連死,他都不應允。

  他開了藥方,讓人熬了藥汁,送了過來。

  將軍冷著眼看著阿蠻餵她湯藥,瞧她喝了藥汁,卻嚥不下去,又從唇間逸了出來。見那女人如此受苦,將軍的表情始終冰冷,沒有變過,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藥,熬了藥,又令人餵她喝下。

  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週而復始,讓人見了,都為那病中的女人不捨。

  對於她的苦,將軍像是鐵了心腸似的無動於衷,他徑是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側,一動也不動。

  任副將請他回帳,說病人醒了,他會差人告知。

  將軍對於任副將的提議充耳不聞,他只是瞪著一雙凌厲的眼,狠狠的盯著床上那張病弱的慘白容顏。

  孟大夫發誓,要是他與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處,那他寧可就這麼死去,也不願意醒來面對將軍的怒氣。

  昏睡了好久,無雙虛弱的醒來。

  她睜開眼第一個瞧見的便是一張盛怒的臉。

  那高高揚起的怒眉,緊緊皺著的眉峰,飽含怒氣的虎目,週身張狂著暴戾之氣的生息,都像極了冷仲幽。

  不會的,不可能的;她不會連死了,都擺脫不了他的影子。

  無雙再次閉起眼簾,拒絕相信死後的地獄會有他冷仲幽的身影在。

  「睜開眼,看著我。」冰冷的嗓音在她上方低回。

  他終究是不肯放過她。

  「既然有那個勇氣不要我的孩子,那麼又怎會沒有那個勇氣來面對我?」他卓立在她的病床前,魑魅似的糾纏著她不放。

  他冰冷的嗓音彷彿寒風吹過,凍結了無雙的心。

  她睜開雙眼,以虛弱卻堅定的口吻跟他說:「那個孩子不該存在。」

  「他該不該存在,取決權在我,不在你。」要不要孩子是他的權利,她沒有那個權利來扼殺他孩子的生存權。

  他的易怒惹笑了她。

  「終於,終於有一件事是超乎你的掌控,不再被你左右。」最近,她的生命一直掌控在他手裡,現在他終於栽在她手裡一回,讓她在他專橫中博得一次勝利。

  突然,親手扼殺掉孩子不再讓她有愧,因為她終於走出冷仲幽的掌控一回,生命不再被他左右。

  這種讓心自由的感覺,說實在的,真的很不錯。

  她突兀的笑令他更為火大。

  他暴怒地欺近她的身側,捏緊她秀小的下巴。「你想掙開我的掌控是嗎?」他陰冷的一笑。「告訴你,不可能;從今起,你將如影隨形的跟在我身側,我征戰,你作陪;我死,你便不能活。」

  他不管她是生還是死,他的日子要有她陪伴。

  他大手一張,擒住她的手腕,猛然將虛弱的她從病床上拉起。

  他不顧她的病體初癒,便邁開大步,拖著跌跌撞撞的她走出孟大夫的房間,而將孟大夫的錯愕遠遠的拋在身後。

  這是行軍以來,孟大夫第一次見到將軍喪失了該有的冷靜,狂暴的好似風魔一般。他衷心的期盼,期盼那名女人能乖順一點,至少,別再輕捋將軍的虎鬚,挑惹他易怒的脾氣,這樣對她對整個軍營的人都好。

  他在凌辱她!

  自從他將她帶離孟大夫的房間後,他便自作主張地將她安排在他房間的旁邊,他命令侍女們照顧她生活起居,生活中的一切雜事,有人代勞。因為這樣,所以她的身份被曖昧的冠上「侍妾」之名。

  侍妾!雖然他沒有公開言明她的身份,但他替她選的房間,張羅的一切,在在暗示著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實。

  她的身份終究被他給矮化了。他終於如願的將「侍妾」這兩個令人羞愧的字眼加諸在她身上,而她卻無力反駁這一切。

  連日來,冷仲幽派人守在她的房間外,防著她逃、防著她再次出意外,她哪裡也不能去,冷仲幽軟禁了她。

  「無雙。」

  熟悉的叫喚,喚回了無雙出竅的魂魄。

  她猛然回頭。

  「阿蠻!」她的嘴角露出喜悅的笑。「你怎麼來了?他怎麼可能讓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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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仲幽像是決定孤立她,下令與她熟識的人不准進這房間裡來,所以這些日子,她沒有說話的對象。

  阿蠻淒惻惻的惶然一哂。「因為他知道,除了我,沒人能勸得了你。」

  勸她!

  無雙警戒的退了身子,倉皇的眼往阿蠻的身上搜尋,只見阿蠻不是空手而來,她的雙手還捧著一件衣裳。

  「今天有個晚宴,他要你去服侍他。」

  來了!她厭惡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冷仲幽他決定用這個方法來凌遲她的自尊,是嗎?

  無雙轉過身子,冷凝著嗓音。「告訴他,我不去。」不管誰來勸說,她不做任何侍妾必須做的工作的心意絕不改變。

  「無雙,他買了一個十歲的小男孩。」阿蠻的口吻幽淒淒的。

  無雙的心突然惶恐起來。

  「他,是你的挨鞭僮;今後,你若不順從他的命令,那麼那個十歲的小男孩將代替你受過,接受他的鞭刑。」

  無雙倒抽了口氣,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冷仲幽竟敢這麼做!

  為了讓她屈服,他竟然買了個年紀尚小的孩童來當她受過的替身!

  冷仲幽,你好冷血。

  阿蠻捧著衣服走近無雙。「換上它吧,鬥狠,你是鬥不過他的。」

  無雙的眼茫茫然地看著阿蠻手中的衫裙,她的手緩緩的伸了過去,顫巍巍的接了過去。

  她屈服了。

  看到無雙如他所願的穿上他指定的衣服,冷仲幽沒有絲毫的喜悅心情,他的眼直直的鎖在無雙的身上,憤怒的目光灼熱的刺向她那一身薄衫衣裙。

  他從來不覺得他們大唐仕女的服裝有何不妥,時至今日,那一身暴露的衣著穿在無雙身上,他才覺得他們大唐的衣飾有待改進。

  無雙的出現,吸引了在場戰士所有的傾慕。

  任天行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他發現那些傾慕的視線若多停駐在無雙身上一會兒,立刻會招來一記冰冷恐嚇的怒視。

  循著那怒目望過去,大伙不難發現他們的將軍鐵青著臉,冷凝著目光無言的宣誓她陸無雙是他的所有物,旁人多瞧一眼都罪該萬死。

  瞧見了將軍佔有慾極強的目光,大伙都很識趣,趕快回頭,尋找身旁的慰藉,不再對不屬於他們的女人多做非分之想。

  「過來。」他的眼賁張的鎖在她因憤怒而起伏的胸前。

  那淡紅色的抹胸緊緊的包裡著她豐滿的上圍,在這樣暴露的衣著下,她外頭竟只罩件薄衫。

  該死!「去拿件長帔過來!」他要把她過分暴露的地方全包起來,而長帔還沒拿來之前──「該死的,我叫你過來,你沒聽到嗎?」他憤怒得失去了理智,從主位上彈跳而起,邁著氣憤的步伐,走向她。拉著她的手,便往他的懷裡帶。

  她倔強,杵著不走。

  他與她兩個人就這麼立於宴會的中央,怒目相視。

  冷仲幽赤著怒眼望著她因憤怒而脹紅的臉;他訝異的發現到,她的臉紅通通的,盛怒中的她似乎比平時更吸引人。

  有趣的眼循著她的臉往下瞧,她一生氣,不只臉紅,就連脖子都泛著紅潮,而那片粉紅隱沒於抹胸之下;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著,不由自主的猜想在那抹胸之下,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是不是有相同的紅雲?

  這個大膽的遐思閃過腦際,他全身的血液急速賁張、鼓噪於血脈之下,亢奮的情潮席捲他全身。

  冷仲幽發誓,若他再不阻止無雙對他的吸引力,他會拋下滿營的部屬,將無雙拖回他的房間,而要了她。

  他隨手抽起一張桌子的桌巾,任那滿桌的酒菜灑在地上,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無雙「不得體」的衣著。

  他將桌巾包裹在無雙的身上,不許她粉紅的肌膚露出一丁點。

  他佔有似的摟過她的身子,不容她拒絕的強行帶她到他的位置旁坐下。

  「你別碰我。」她強行站起來,抗拒他的命令。

  她對他的拒絕明顯的表露在她嫌惡的表情裡。

  冷仲幽喚人帶阿蠻來。

  阿蠻來了,而她的身側多了個小男孩。那小男孩大大的眼充滿了哀傷與認命。

  無雙倒抽了口氣,猛然跌坐在冷仲幽的身邊,心沈到了最谷底。

  她知道這個小男孩是誰;他是冷仲幽新買的奴隸,是代她的挨鞭僮,只要她不聽令於他,那麼那小男孩就得替她挨鞭子。

  「看來阿蠻已經跟你說過你不聽話的後果了。」冷仲幽滿意的牽唇一笑,他命令她拿起酒盅。「替我斟酒。」

  「你何不直接鞭打我,為何要折磨那個小男孩?」她憤怒的眼質問著他。

  冷仲幽陰沉沉的笑開來。「因為我知道讓你受再多的苦,你也不會屈服,但相同的刑罰落在與你不相干的人身上,那便有不同的效果。」他勾起她小巧完美的下頷。「你說,我對你瞭不瞭解?」

  無雙緊緊咬著泛白的下唇,賁張著兩怒眼,無言的向他抗議。

  他的心冷絕到底,對於她的自虐,他根本就無動於衷。

  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強到何時?

  血,從她脆弱的唇沁涎而出,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鮮紅的色彩在這場格鬥中分外的觸目驚心,所有在場的人一片嘩然,全被無雙的不服輸給震驚了。

  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嬌柔的小女人竟會有這麼倔強、高傲的心。

  「放開你的唇。」冷仲幽命令她。

  她冷冷一笑。

  她知道鬥狠,她鬥不過他;既然鬥不過他,那她寧可自虐自己,也不願屈服於他。

  她賭上了自己;若冷仲幽真可以心狠到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也要凌辱她,那她也唯有一死以明志,言明她絕不當他侍妾的決心。

  該死的!他輸了!只因為他心軟,無法冷眼看她凌虐她自個。

  冷仲幽猛然推翻自己的桌子,任那滿桌的珍饈傾倒在地,他將無雙推開他的身側,向天嘶吼著。「滾,快滾!」他怕自己一時錯手,會扼殺這個處處挑釁他權威的小女人。

  阿蠻撇下挨鞭僮,快速的扶起無雙,連忙帶走她。

  她知道饒了無雙一命已經是將軍脾氣最大的極限了,無雙再不走,只怕會血濺當場。

  冷仲幽卓立在原地,望著無雙倉皇的離去,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他霍然拉起早愣在一旁的瓶兒,將她帶離宴會。

  他要在她身上找尋在陸無雙那邊得不到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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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一場又一場的歡愛,瓶兒悲哀的發現自己之於冷仲幽就像是一個妓女,他對她只有肉體關係的意義,沒有特別的情感在。

  她曾自作多情的以為將軍之所以會留她在他房間裡過夜,且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她,他從沒有要過別的女人,是因為他對她有感情在,但是,今天她才發現,她只不過是個替身,是將軍得不到陸無雙的替身。

  他將他對陸無雙的慾望發洩在她身上,他以為他這樣就可以降低對陸無雙的興趣;他不知道的是──他投注在陸無雙身上的感情已超乎他所想像。

  她在他的軍隊裡待了兩年。兩年來,她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這之中不乏有人使上欲擒故縱的伎倆來吊將軍的胃口,對於那些女人,將軍全撤了帳,理由是──他沒空跟人玩無聊的把戲。

  要女人,他唾手可得;他從來不費心思去討好難搞的女人。

  而陸無雙是個例外。

  第一次,將軍強迫一個不要他的女人入他房間;為了陸無雙,將軍買下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只為了讓陸無雙屈服於他。

  為了陸無雙,將軍在今天的晚宴上大發雷霆,拂袖而去。

  將軍他到底知不知道,為了陸無雙,他打破了多少的慣例!?

  從來沒有人可以當著他的面挑釁他的命令,而陸無雙犯了一次又一次,罪該至死,但是,將軍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饒了她。

  他以為他面露寒光,便沒有人看得清他對陸無雙的在乎;他以為他凌辱她的脾氣,就沒人知道他對陸無雙的愛。

  哎!今天只要參加晚宴的人都知道,當陸無雙穿著那件薄衫出現時,將軍有多想挖掉所有人的眼珠子。

  他像個妒夫似的命令人拿長帔,又迫不及待的扯下桌巾包裡陸無雙的身軀;他對陸無雙的佔有慾顯而易見;他要陸無雙只為他一個人所擁有。這樣強烈的情感,她從未在將軍的身上見著過;對女人,將軍一向不在乎,為何──陸無雙可以讓一向冷傲的他傾注所有的目光?

  幽幽的,瓶兒歎了囗氣,她側著身子,端看著枕邊人。

  瞧他,睡著時,全身依然張狂著致命的吸引力,他是所有女人傾心的對象,為何他單單只在乎一個陸無雙?

  瓶兒的纖纖玉指勾畫著冷仲幽冷峻有稜的面容;那濃黑如墨的劍眉,漆黑如子夜的星眸──多好、多俊的他,為什麼他就不能多留些心思在她身上?

  她雖不比陸無雙美麗,但她姿色也屬上上之選;而最重要的是,她愛他,在乎他,她多希望他的愛能分予她;為什麼他就是不能?

  瓶兒湊上了嘴,親吻他抿薄了的唇。

  冷仲幽下意識的響應,這無關於乎情、無關於乎愛,只是生理機能的需求,瓶兒知道;但,她滿足了。

  她希望陸無雙永遠都不要愛上將軍,那麼──縱使她只是陸無雙的替身又何妨呢?反正,真正得到將軍的人是她,又不是陸無雙。

  對,只要守著將軍,只要讓陸無雙不愛上將軍,那麼將軍永永遠遠都是她一個人的。

  瓶兒笑了,她熱烈的挑逗還在睡夢中,依舊渾渾噩噩的冷仲幽,她要當他這一輩子唯一的愛,所以她要徹底破壞陸無雙對於將軍可能的好感。

  只要陸無雙對將軍反感到了極點,那麼依陸無雙那麼烈的性子,將軍這一輩子都甭想得到陸無雙的心。

  想到這,瓶兒便覺得自己往後的日子是充滿了遠景,無限的美好。

  瓶兒堂而皇之的進入無雙的房間內。她是登堂入室,來趕人的;但她沒想到自己的自信滿滿在瞧清了無雙的房間後,心情倏然一變,盈滿妒意。

  銅鏡、妝奩、從關內買進的胭脂水粉,還有關內最新流行的半臂衫、翻領小袖衣,一件件的疊齊,放在案上。

  這些東西在關內或許稱不上稀奇,但在關外因為取之不易,這可算是寶貝。

  而這些寶貝,將軍費心的為陸無雙張羅來,但陸無雙卻棄之如敝屣,一點都不珍惜。

  瓶兒拿起一件淡綠色的半臂衫在自個身上比對起來。

  真合身。穿在她身上,肯定會很合適。

  無雙看瓶兒將她的衣服一件試過一件,並不在乎。反正那些衣服她少穿,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瓶兒姑娘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帶走。」

  「帶走!?」瓶兒滿是譏笑的回過身來。「不,我並沒打算帶走這裡的任何東西。」

  她拿著無雙的半臂衫走近無雙。「我是來接收這房間裡的東西。」

  「接收這房間裡的東西!?」無雙的眉頭因不解瓶兒話中的意思而蹙攏。

  「從今天起,你搬回以前的房間住,而這房間,就由我來接收。」瓶兒得意的嫣然一笑。「當然也包括接收這房間裡所有的東西。」

  對於這項安排,無雙沒有半點的可惜,她在乎的是──「這是冷仲幽的決定?」他決定放她自由?不再為難她!?

  瓶兒的笑顏倏然垮下。「這當然是將軍的決定,不然誰有那個膽子來遣你出帳!從今大開始,將軍決定不會為難你,他讓你恢復自由身,做你想做的一切,當然,如果你想反悔,想當將軍的侍妾的話,那將軍還是會考慮的。」瓶兒瞅著眼問無雙。「你要嗎?」

  無雙腰桿子一挺,直直的走向帳外。「不用了,謝謝。」自由便是她最想要的東西,這房間裡所有的物品,她根本就不在乎。

  瓶兒趕在無雙走出房間前,摟住了她的手。「你走出這個房間,就不能再回來了。」

  「我知道。」

  「縱使是出了這房間之後,你的身份只是個奴隸,你也不在乎?」

  無雙牽動嘴角,微微一哂。

  她要是在乎她的身份只是個奴隸,那她今兒個也就不會跟冷仲幽抗爭到底了。

  無雙的笑容寫明了她的想法。瓶兒終於相信陸無雙自始至終都對當將軍的侍妾沒有興趣。

  「這倒好,現在伙房那正缺人,我想你並不介意去伙房幫忙,是吧?」瓶兒想將無雙貶為灶下婢的意圖相當的明顯。

  在那成天與灶為伍的日子裡,她不信將軍還會對這個整天蓬頭坼面的陸無雙有興趣。

  無雙不在意。只要能讓她自由,那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無雙沒帶走房間裡半樣東西,她怎麼來,便怎麼走,她不想貪圖冷仲幽給她的任何物品。

  無雙走了,瓶兒笑了。

  她終於拔除她的眼中釘,現下……就只剩下挑撥將軍對陸無雙的感情。

  「我不信將軍會遣你出帳!」用晚膳時,阿蠻才聽到無雙被趕出房的事。

  說實在的,打死她,她也不信將軍會將無雙貶為奴隸,要無雙再做奴隸才做的工作。

  「這一定是瓶兒使的詭計,我叫任天行去問將軍去。」阿蠻放下碗筷,氣沖沖的就要往外走。

  無雙拉回了她。「你行行好,別去找任副將了,好不好?」

  「為什麼?」阿蠻瞪著杏眼問道。「難道你真的想當灶下婢?成天在伙房裡工作!?」

  「這沒什麼不好。」

  「可也沒什麼好的呀。」任誰也知道在伙房裡工作,成天有做不完的事,洗不完的碗筷,這樣的工作,無雙她怎能負荷得了?

  「他肯放我自由便是好處。」

  「可是……伙房的工作量很大的耶。」

  「我不在乎。」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在乎過什麼!」阿蠻朝著無雙吼。

  她幽淒淒的眼望著無雙嬌小的身子。「無雙,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是。」在這軍營裡,就只有阿蠻是真心在關懷她的。

  「那,為什麼你心裡有苦,卻從不對我說?」

  在這軍營裡,她與無雙算是好友,可是她卻一點都不瞭解無雙。「當初你有孩子的時候,你誰都不說,逕自一個人決定,便讓孩子小產,幾乎讓自己喪了命;孩子的死、你的生命,這些你一點也不在乎。」阿蠻難過的搖搖頭。「那我就真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在乎的。」

  無雙放下碗筷,她的手握上阿蠻的。「我在乎我的孩子,我在乎我的生命,但是這些若真要與我的自尊比起來,那麼孩子可以犧牲、我的性命可以不要。」

  她是陸王府的千金,是大唐的郡主,她可以不要一切,但是她絕不能讓陸家為她蒙羞。

  說她這是愚癡也好,說她這是昏昧也罷,只要她頂著陸王府之名的一天,她便不能辱了「陸無雙」之名。

  基於這個理由,所以她寧可不要孩子,不要性命,也不願意當冷仲幽的侍妾。

  「阿蠻,別為我擔心好嗎?為了找尋我的大哥與妹妹,我會挺得過這一切,好好的活下來。」

  她不會讓任何情勢將她逼絕的。

  阿蠻沒有無雙的樂觀。

  依無雙的性子,現在她倒希望將軍是真的對無雙沒了興趣,真想放她自由,不然,以無雙的倔脾氣,她的苦難日子還有得熬。

  無雙沒想到在伙房的日子遠比她想像來得辛苦,只因為,伙房是女人的世界,而女人卻又是冷仲幽的親衛隊。

  她們對她違抗冷仲幽的事大概略有耳聞,所以當她被貶來伙房當灶下婢時,她們三天兩頭,只要興致一來便對她冷嘲熱諷。

  她還記得前兒個她剛來,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旁邊一個女奴便朝著她喲喲喲的叫。「到底是將軍恩寵過的,怎麼,連個碗都不會洗啊!」

  對於這些冷言冷語,她吞忍了過來。

  因為她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走出這裡,回到京城。

  回到了京城,那便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想到這,無雙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而唇畔微微的漾著幸福的笑。

  「笑什麼?」女奴阿巧冷眼瞪著無雙。

  這個女人,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她從沒見過有人被貶到伙房來了,竟還有那個心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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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真賤!

  她最討厭的就是像陸無雙這種女人了,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還好將軍英明,沒被她的詭計給設計了,將她貶到伙房來。哼,瞧瞧這會兒,她就不信她還得意的起來。

  她冷睨著無雙跪在地上擦地,大剌剌的走近無雙身邊,故意打落盛了剩菜剩飯的盤子,讓那殘羹剩飯倒了一地。「喲,瞧瞧,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竟然長這麼大了,還會打翻東西。」她站在無雙面前。「不好意思,得麻煩你再擦一次了。」

  無雙抬頭,冷冷的眸光望向阿巧;她站了起來,與阿巧平視而望。「對不起,既然是你『不小心』打翻的,那就麻煩你自個兒收拾。」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陸無雙沒必要忍受這些屈辱。

  阿巧賁張著兩怒眼。「我是伙房裡的大丫頭,你這個新來的敢不聽我的話?」

  「大丫頭、小丫頭再怎麼分,終究也不過是人家的奴隸。」無雙傲眉一揚。「你憑什麼讓我聽你的?」

  「你!」她揚起手,摑了無雙一個巴掌。

  一個巴掌震驚了伙房所有的人。無雙冷眼瞪著阿巧。「別再有第二次了。」她不想像潑婦似的回阿巧一巴掌,但阿巧若得寸進尺,以為她的不反抗是懦弱,那麼她會讓她知道她的脾氣不容她來挑釁。

  無雙那高傲的姿態惹火了阿巧。她就不信她再賞她第二個巴掌,這個賤人又能拿她怎麼樣?

  抬起手,阿巧就要往無雙那絕美的臉打下去。

  伙房裡的管事適巧見到這一幕。「阿巧,住手!」他攫住了阿巧的手腕。「你在做什麼?」

  「她……」阿巧看到管事,氣勢倏然短了七分,她囁囁嚅嚅、支支吾吾的指控無雙。「她打翻了東西,竟然不收拾。」

  無雙徑是搖頭冷笑,並不反駁。在這個團體裡,她是弱勢的一方,她不覺得她的辯白可以澄清她的無辜。

  管事對陸無雙這個女人的印象雖只停留在她不斷的抗拒將軍的寵幸,但在她那樣冷諷的笑容裡,他對事情的真相多少有些瞭解。

  他相信他的直覺,相信伙房的這一場混亂絕不可能是陸無雙挑惹的,因此他命令阿巧。「將這裡清一清。」

  「為什麼是我!?」阿巧大聲的抗議。「錯的人是她,又不是我。」

  管事的臉倏然一冷。「我做的決定,需要向你解釋嗎?」

  阿巧噤口不語,而臉上露著古怪的神情瞄向無雙。

  聽說這個小賤人曾勾引過管馬的馬伕,這會兒她才剛到伙房不久,她該不會連伙房的管事都勾引了吧!

  是有可能。不然,一向公正無私的管事對這事不會連問都沒問的便編派她的不對,直要她清理這一切!

  原來,陸無雙也沒大伙所想像的那麼清高嘛。阿巧鄙視的眸光往無雙的方向掃過去,嘴邊掛著一絲不以為然。

  妓女!

  阿巧看她的目光透露著「妓女」兩個字。

  無雙知道自從她被冷仲幽納在他房裡起,這兩個不堪的字眼便烙印在她身上,象徵著她的恥辱,一輩子洗刷不去。

  幽幽的,無雙歎了口氣。轉身,她再跪下身子,刷洗地板。

  管事將她拉了起來。「別洗了。」他將一盤糕點放到無雙手中。「將這甜品送到將軍的房裡去。」

  無雙的身子冷顫,抖了一下。「將軍的房裡?」冷仲幽他又要耍什麼花樣了?

  她對將軍的恐懼顯而易見,管事連忙的解釋。「這不是將軍的意思,而是瓶兒姑娘吩咐的。」

  「瓶兒姑娘?她要我送甜品到將軍的房裡!?」無雙心裡的那股不安不減反增;直覺的,她就是覺得瓶兒對她沒安什麼好心眼。

  「既是瓶兒姑娘要的,為什麼要將東西送到將軍房裡?」無雙提出她的疑惑。

  阿巧嗤聲冷笑。「人家瓶兒現在是將軍身邊的大紅人,天天睡在將軍房裡,這甜品當然是往將軍房裡送,不然還能往哪擱啊?」打擊無雙,是阿巧現在最得意的事。

  無雙根本就不在乎躺在冷仲幽床上的女人是誰;她在乎的是,她再也不想看到冷仲幽,再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管事,可不可請別人去,我不想進那屋子。」那兒,有她最不願回想的記憶,她對那個地方有強烈的反感。

  管事莫可奈何的歎了聲。「我無能為力。」因為無雙是瓶兒指定的侍女。「瓶兒姑娘要你過去服侍她。」

  瓶兒指定她!「我不去。」要她為奴為婢,她可以不在意,只因為這是時勢所逼,但要她去服侍人,她辦不到。

  「嘖嘖嘖!」阿巧滿是譏諷。「你不要──呵!時至今日,將軍已經不要你了,難道你還以為你有那個權利說不要嗎?」阿巧白眼一瞪,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當然啦,如果你想反悔,再回頭央求將軍要你,幸運的話,你又得寵,那結果當然另當別論。只是現在瓶兒的身份還是高過於你,將軍想要的人依然是她。強權當頭,陸無雙,我想你是沒有說不要的權利;我勸你呀,還是乖乖的聽話,乖乖的去服侍瓶兒。倘若你能討好瓶兒,搞不好她會在將軍面前美言幾句,那麼或許到那時候,你可以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無雙心動了,不過不是為了阿巧那句可以離開伙房,而是──她若能讓瓶兒幫她說動冷仲幽,讓冷仲幽差人給驥遠大將軍送信的話,那麼她或許可以回到京城,或許她可以找到安平的下落。

  「我去。」無雙從管事手中接過膳盤甜品,高傲的走出去。

  她做這一切,不是貪圖日後的日子好過,而是為了早日與親人相聚。

  無雙依照管事的吩咐給瓶兒送甜品到將軍房裡,但她沒想到自個門一推,便見到冷仲幽抱著瓶兒正上演著火辣辣的一幕。

  她看到瓶兒衣衫不整的掛在冷仲幽的身上,任冷仲幽的大手游移在她玲瓏有致的軀體上。

  冷仲幽的吻狂亂的在瓶兒身上搜尋,他隔著瓶兒的薄衫吻住她的顫慄。

  無雙因為太過於震驚自己所目睹的一切,手中的托盤竟在目瞪口呆中滑落。

  「鏘」的一聲,不僅震醒了無雙的魂魄,連帶的也震醒了正纏綿的兩個人。

  冷仲幽從瓶兒的溫柔中霍然驚醒,他暴怒的眼急速的找尋罪魁禍首。

  他的憤怒在看到無雙滿臉臊紅後,怒氣倏然被不可言喻的慌亂給取代。「該死的!」無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雙見著了他的怒氣,慌忙的說聲:「對不起。」她不是有意偷窺的。

  無雙連忙奪門而出,為了她看到所不該看到的那一幕。

  冷仲幽翻身下床,下意識的想去追無雙。

  瓶兒攀住他結實的身子。「將軍,你要去哪裡?」

  瓶兒的問題潑醒了他的理智。

  他要去哪裡?

  追回無雙嗎?

  追回了,又如何?她終究是厭惡他的,不是嗎?

  冷仲幽跌回床上。「她為什麼會穿成那個樣子?」無雙的粗衣布裙上有著明顯的油漬。「為什麼她不穿那些新衣裳,反而要穿那些破舊的布衣衫裙?」冷仲幽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瓶兒的手勾搭著他寬闊的肩膀。「將軍,難道你不知道陸無雙將你送給她的衣服全送回來了嗎?」

  冷仲幽的身子一僵。「全送回來了?」

  瓶兒委屈的點點頭。「嗯,全送回來了;就連住的地方,她都搬離了。」

  無雙她搬離了他為她安排的地方!「她現在睡哪?」他深深的覺得被傷害了,而冷凝著嗓音問。

  「睡在下房,同那些女奴們住在一塊。」瓶兒眼尖的瞧見將軍條然刷白的臉,她得意的揚起一抹笑。「無雙她還自願到伙房去幫忙,她說……說……她還是寧可以勞動換取食物,也不願嗟來食。」

  瓶兒倚向冷仲幽,靠著他厚實的背部,將頭枕在他的肩頭上。「將軍您說,要不要將無雙強行帶回,畢竟伙房裡的工作並不輕鬆,她這麼做,無非是想向你抗議嘛。」

  冷仲幽寒了一顆心。「不,不用;她既然想待在伙房裡,那就讓她待在伙房裡吧。」從今爾後,他再也不想聽到「陸無雙」三個字。

  「將軍,難道您就真忍心看她在伙房裡凌虐她自己嗎?」瓶兒佯裝為無雙抱不平。

  「那是她的選擇不是嗎?」既是她陸無雙親自選擇的,那他便順從她。不管她想怎麼虐待她自己,那是她陸無雙的事,他再也不在乎了。

  瞧見將軍條然變冷的面龐,瓶兒知道她的計謀終於成功,將軍早晚會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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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自從無雙撞見了冷仲幽同瓶兒親熱後,她腦子裡熱烘烘的全是冷仲幽的影子。

  她腦子裡不時的浮現出他冷嘲的眼、剛硬的瞼,還有……還有他健壯的體魄。

  而那樣強健的身軀曾經深深地擁抱過她。

  無雙的呼吸倏然轉沈,心口發熱。

  老天!她變得淫蕩了!

  現在她只要想到冷忡幽冷峻有稜的面容,那纏綿悱惻的一幕便會浮出她腦海,只是身陷溫柔鄉、躺在冷仲幽懷裡的人是她,不是瓶兒。

  怎麼會這樣暱?無雙的手覆上羞紅的臉,忍不住呻吟出聲。

  「無雙!你怎麼了?」睡在無雙身邊的阿蠻聽到無雙的呻吟聲,連忙坐起了身子。「你人不舒服?」

  無雙捂著臉,搖頭。

  「你到底是怎麼了嘛?」阿蠻伸手將無雙的手給拉下來,卻赫然發現無雙的手變得粗糙。「你的手怎麼了?」她連忙拿火熠子點燃油燈,看清了無雙的手。

  那雙原本柔細的柔荑此時竟佈滿了傷痕。

  「很痛是吧?」阿蠻輕柔的手撫過那些傷痕。

  無雙將手收回。「沒有。」是真的沒有。這些傷口,她早已麻痺,縱使是真的痛,也痛不到哪裡去。

  「你別騙人了,我剛剛明明聽到你在呻吟。」阿蠻翻身下床。「我去跟孟大夫要些創傷藥。」

  「阿蠻!」無雙急急的拉住她。「你別麻煩了,我是真的不痛。」

  「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還逞強!」阿蠻以為無雙還是同以前一樣,受了委屈、受了苦,逕是往自己的肚裡吞,不讓好友為她分憂解勞。

  「不行,我不能任由你這麼糟蹋自己,我一定得去幫你拿創傷藥。」

  「阿蠻!」無雙見她勸說無用,乾脆說。「我自個兒去,你休息,別替我跑這一趟。」

  「那怎麼成?!」

  「阿蠻!」無雙倏然板起臉孔,佯裝生氣。「你再這麼堅持下去,那我就不去跟孟大夫拿藥了。」

  「好好好,你去就你去,別板起臉跟我生氣嘛。」很奇怪,阿蠻就怕無雙板起臉孔生氣的模樣。

  別看無雙生就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無雙板起臉的模樣是亂可怕的,好像她生來就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氣質,讓人自然而然的生畏。

  「無雙,你若是生對人家,鐵定是公主、郡主的命。」阿蠻是有感而發。

  無雙扯著嘴角笑。「你明兒個還得早起做事,快睡吧,別淨說些風涼話;我去孟大夫那拿了藥,待會兒就回來。」無雙穿了鞋子,披了件外衣,就要出去。

  「你真的不要我跟你去?」阿蠻不放心的又問了句。

  「不用了,你快睡吧。」無雙走了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其實這麼晚了,她怎好意思去打擾孟大夫的睡眠呢?她只不過是拗不過阿蠻的好意,所以才出來外面透透氣,省得她真的去敲孟大夫的門,吵了孟大夫的睡眠。

  無雙順著月光,朝著林子裡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她竟然走到了河邊;她想起自己在這條河裡失去孩子,想到自己差點死在這裡;想到──因為她的想不開,而冷仲幽怒氣沖沖的模樣──

  今天睌上,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又想起他來了呢!

  無雙的心被腦中的人影攪亂了,胸口隱隱的泛疼。她伸出手,看著自己的傷,告訴自己:這些是冷仲幽的傑作,要不是他,那縻她今天不會淪為灶下婢;要不是他,那麼她今大不會滿是傷痕。

  無雙將手浸到河流裡,讓那冰涼的感覺沁人她心裡。

  好舒服。她發現冰涼的河水可以麻痺她的傷痛。

  無雙脫下鞋襪,將玉足伸到水中。涼涼的舒服感受蕩漾著她的喜悅。無雙像個孩子似的開懷地在河裡玩了起來。

  有多久,她不曾感受到開心是什麼滋味了呢?

  冷仲幽本來是出來散心的,但林子裡銀鈴似的笑聲卻止住了他的腳步。

  都這個時候了,還會有誰在林子裡呢?他循著笑聲走了過去。

  來到河邊,他停下了腳步,奇異似的盯著不遠處的人影而愣在一旁。

  是無雙!

  他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過!

  此時的她,像個仙子似的,在水中玩耍,她的笑容漾著陽光般的暖意,一點一滴的融進他的心坎裡去。

  他,還是忘不了她。

  他的目光依舊固執的鎖在她身上。

  無雙很敏感的察覺身後有人。她急速的轉身,找尋那股讓她不自在的視線。

  她身子一轉,不用找、不用尋,她的眸光便迎上一股灼熱的注視。

  是冷仲幽!

  無雙的心突然紊亂,失了分寸;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直覺得想逃。

  他嗅覺到她的意圖。「別走!」他無意打擾她,如果有人必須離開,那也該是他。

  他的出聲更讓無雙感到慌亂,她以為他就要來逮她了,所以她的腳步愈加的慌忙,急急的想逃離令她不安的一切。

  一個踉蹌讓無雙不小心跌進水裡,拉回了冷仲幽想離去的身子。

  他急急的奔向她,粗魯的將她從水裡撈起來。「你要不要緊?」

  「你放開我。」她揮開他的禁錮,急急的往後退,退開的身子因為一時重心不穩,害的她再次跌到水裡頭,冷不防的嚥了幾口河水。

  「咳,咳,咳。」她坐在水裡,拍拍胸脯,救回驚嚇過度的心臟。

  她的反應過度,讓冷仲幽恢復了慣有的冷漠。

  她討厭他,她不願讓他碰她。

  冷仲幽的眼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大手一張,一把揪起無雙。

  她瞅著清澄澄的眼,不懼不怕的迎向他。「你想幹什麼?」

  他的眼鎖在她顫抖的唇,看見她美麗的臉龐聚攏著恐懼。

  她在怕他!怕什麼呢?

  冷仲幽的手指不安分的勾畫著無雙的容貌。狹長的兩細眉,汪汪的兩杏眼,她是如此的美麗。「為什麼怕我?」他突兀的問她。

  為什麼怕他?

  無雙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夜冷仲幽不該出現在這,今天,她的腦海裡浮現他的身影太多次,每回想起他,纏綿恩愛的一幕便伴隨著他的身影出現。

  老天!他冷傲的面容已深植在她的腦海裡,而她對他──有著不應該存在的遐思。

  心旋至此,兩片紅雲飄上無雙的兩頰,嫣紅了她的臉,看癡了他的眼。

  「你臉紅了?」他勾起她的下頷,讓她正視他。「為什麼?」

  無雙將手抵在他胸前,試著想推開他。

  他的氣息沉沉穩穩的吹拂在她週身,這會讓她不自在。

  而他卻不讓她如願以償。

  他的手專制性的覆上她渾圓的臀,將她推向他,讓她的身子靠他更近。

  他的陽剛箝在她的嬌柔裡,無雙試著想推開兩人的距離,但最後卻只能無力的攀著他。「冷仲幽,放開我。」他不能趁她心滿滿的都是他的時候乘虛而入,她會逃不開的。

  看慣了女人對他癡迷的模樣,冷仲幽知道無雙的眼神代表著什麼。

  「你愛上我了!?」

  她倒抽了口氣。「沒有。」不可能有。「我最討厭的人是你,我不可能愛上你。」她是在反駁他,同時也在警告自己,冷仲幽不是她愛得起的男人。

  「你說謊。」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的手直指她的心臟。「你的心在狂跳,你酡紅的兩頰,你心滿滿的都是我,對不對?」

  「你胡說,胡說。」無雙大聲的打斷他的狂妄。他怎能……怎能這麼說她呢?!她才不會喜歡上一個視女人為玩物,玩弄女人於股掌間的男人,不會,不會的。

  「既然不會,那麼你看見我為什麼想逃?」

  「因為──」她為難的嚥了口口水。「因為,我不想看到你。」

  「為什麼?」他追問她。

  她的目光迴避掉他眼裡的追問。

  因為,她一看到他,她便會憶起他與瓶兒歡愛的那一幕;那一幕,確實讓她的心喘不過氣來,揪痛的難受。

  她的肩蹙攏起來,莫名地擰痛了他的心。

  「無雙。」他輕柔的叫喚她。

  她心悸地回眸,望著他。

  他與她四目交會,鼻息相混。

  他的手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吻淺淺的落下。

  打從他輕柔的叫喚她的名時,無雙便注定了今晚得沈淪。

  她不曉得自己將心擱在他身上有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在撞見了稍早那一幕後,她的心便揪得難受。

  「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她明明抗拒著他,不讓心失落;然而他卻像只獵豹,緊盯住獵物後,便不輕易放棄。

  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肩胛上,重重的啃咬她如凝脂般的雪膚。

  她痛呼出聲。

  「這樣,你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痛。」他粗嗄的回答她,答案令她的心揪得老緊。

  她癡迷的眼望向他的狂亂。

  她不信以冷仲幽的冷傲,他會曉得什麼叫做「愛」。但,此時此刻,在他的狂亂裡,卻無庸置疑的顯現出這些日子,她的確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倏然,他的吻攫住她的唇。他狂暴地吸吮她紅灩灩的柔軟。「不准你在這個時候想別的人。」他霸道的想控制她的思緒。「此時此刻,你的心、你的人只能屬於我。」

  他對她的佔有慾顯而易見。不為一生一世,而為了此時此刻的這一句話,無雙便感動得莫名。

  這個倨傲的男人呵,他隨隨便便一句甜言蜜語、專制霸道的話便可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

  無雙將手盤上他的頸子,熱烈的響應他的吻。

  今夜,就此一次,她將自己沈淪在愛慾裡,她今晚是他冷仲幽的女奴,是他的奴隸,不是無雙郡主,不是陸王府的大小姐。

  冷仲幽抱著她走出水面,將她放在草地上,雙手挑開她的衣扣,纏綿的吻隨著雙手緩緩而下……

  無雙扣住他急躁的手。「求你,別在這裡。」「這麼晚了,沒人會來。」他在她頸間印上他的吻。

  他要在這裡解決他的慾望,他不想抱著無雙走那麼長的一段路,讓無雙有機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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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剛剛他專制的口吻全是裝出來的,其實他剛剛多怕無雙會抗拒他,不愛他。

  現在無雙是軟化了態度,但他還是會怕她的不抗拒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太美,這兒的氣氛太好……總之,可能是這裡的情境美化了他在無雙心中的印象,所以無雙才會應允了他。

  他不想錯失這一次接會。他不想讓她再從他手裡逃脫。

  他要她。

  他的手急躁的解下她的抹胸,任無雙的曲線暴露在他沉著的呼吸下。

  她好美、好美,美得好似虛幻一般。冷仲幽不確定的伸出手,探向那完美的軀體;觸著真實的肉體,他的手便沈溺地在她身上游移著,再也不願放開。

  而月光下,無人私語的夜裡,這兩顆心正纏綿。

  無雙側著身子,看著冷仲幽的側臉。

  時至今日,她頭一回正視他的容顏。

  現在,她才知道她委身兩回的男人,有著一張極好看的臉。

  他的臉或許過於削瘦,但有稜有角的線條卻將他刻畫得比一般男子更吸引人。

  就是這樣惑人的面貌,所以才有女人前仆後繼,不怕被他遺棄的追隨著他,只盼能得到他一夜的疼寵。

  而她,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這一生,她絕不被冷仲幽給迷惑,然而,現在她卻不知廉恥的躺在這兒探求他的愛。

  她真是墮落了……

  無雙別過臉,不再看他。

  說過了,只許一回,便不許自己再迷戀他的目光,現在她該離開,不能再眷戀才是。

  無雙搜尋著自己的衣裳,找到後,便想起身。而這一動,卻發現他的手橫放在她的腰上。

  無雙輕柔的拿開他的手,但甫才拿開,他一個轉身,又將手放在她身上;她再將他的手移開,才一眨眼,他的手又回到她的身上。

  想是他太習慣有女人在他身旁,所以就連睡夢中,他都習慣抱著女人入睡。

  幽幽的,她歎了一口氣,莫可奈何下,她找了屬於他的衣裳,她小心翼翼的用他的衣衫代替她,讓他抱著睡。

  而她,坐直了身子,想穿上她的衣服。

  驀然,一個身影推倒了她,覆上了她的身子。

  無雙的眼迎向一雙憤怒的眼。

  「誰許你離開的!?」他啞著嗓音質問她。

  在歡愛過後,他閉起雙眼卻不敢真正入睡。

  他怕她又像上一次那樣,趁著他入睡,便悄悄的離開了。

  而事實就如他所料,她果真又想再一次的遺棄他,偷偷的離去。

  「你從不留女人在你身邊過夜的,不是嗎?」

  「你是個例外。」他霸氣卻溫柔的聲音迴盪在她週身。

  如果這是個謊言,那一定是他說的最真的一次。

  「你不相信?」

  她的眼直直的望向他。「不是不信,而是事實與你的話有所差距。」

  「你說的是瓶兒?」

  無雙不語。

  說了,回答了,不就代表她真的在乎他的事,所以留心他的一切,而現在更是在跟他的女人爭風吃醋。

  「你好傻。」他輕輕的撥開覆在她頰旁的絲絲秀髮。「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留下瓶兒?」他低頭啃咬著她的耳垂,低低的在她耳邊呢喃著。「那是為了你呀;為了忘掉你,所以找拿瓶兒來填補對你的思念。」

  她瞅著眼,定定的望著他一張一合的嘴,直到他的嘴角泛著笑,同她說:「我喜歡你,真心的喜歡你。」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無雙回他一個笑。「會多久?你的愛、你的喜歡可以持續多久?」她早聽聞過他的風流帳史,她陸無雙自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能拴得住這顆多情的心。

  冷仲幽的笑臉僵硬掉了。「你是在跟我討承諾嗎?」承諾他會愛她一生一世,承諾他冷仲幽這一輩子只要她一個陸無雙,是嗎?

  無雙失笑地搖搖頭。「不是。」對一個有心背叛的人,要了承諾又如何?他若真心想背叛,空口無憑的承諾只是一時的甜言蜜語,真信了,是她傻。「我不會像玩兒戲似的跟你要承諾。」

  冷仲幽的心無端的被刺痛。

  沒想到,她是個不要承諾的女人;這是不是代表──她根本就不愛他,剛剛的那一場歡愛,只是個交易!?

  冷仲幽的眼危險的瞇成兩直線,他的手圍繞著她須邊的秀髮。「告訴我,不要承諾的你,要的是什麼?」

  「幫我一個忙。」她開口請求了。

  剛剛的那一場歡愛,果真只是個交易。她拿她的肉體來交換地想要的一切。他甚至多疑的開始懷疑,今晚的一切,是不是她怖的局,是故意引他入甕的陷阱。

  他的眼倏然轉冷,定定的鎖在無雙的眼瞳深處。

  太清澄了、太無畏了;一個說謊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清澄且無畏的眸光!

  「你要我幫你什麼忙?」他太好奇她的意圖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一向高傲的她拿身體來交換?

  「我要你幫我送個口信給驥遠大將軍。」

  驥遠大將軍!?「你說的是莫驥遠?」冷仲幽的眉高高的挑起。他不太喜歡無雙的口中提起另一個男人的名;尤其是,那個男人的來頭還不小。

  「對,就是他。」無雙興奮的開口道。「你告訴他,陸縱天的妹妹陸無雙在這。」

  「告訴他,你在這!」冷仲幽的口氣轉為冷寒。「你要見他!?」

  「不,不一定要他來,如果他不能親自前來,那他派遣個部屬來也可以。」

  在無雙的語氣中,冷仲幽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你為何要莫驥遠來?」

  「因為──」她本想說她是打算請莫驥遠帶她走,但──冷仲幽肯放人嗎?

  她不確定,所以,她不打算說明她的意圖。

  她雖不說,但她清明的眼睛卻言明了一切。

  她想離開,她要跟那個莫驥遠離開!

  「該死的,我不許你離開,一步都不許。」他要將她緊緊的鎖在身邊,一生一世都不放她走。

  一生一世?

  剛剛閃過他念頭的,真是「一生一世」四字嗎?

  冷仲幽被這四個字給震驚了。多情的他向來無法安定,此刻他怎麼會有跟個女人一生一世的念頭!

  他疑惑的眼盯住無雙絕美的容顏。

  她蹙著眉的模樣像是在埋怨他的不守信。「你說過你會幫我的。」

  「但不包括允許你離開我身邊。」甚至跟個男人遠走高飛。

  他不讓她走的意圖是這麼堅定。「何必呢?你縱使是留住了我的人,那又如何?」她的心依舊思念著安平,擔憂安平的安危,他這麼禁錮著她,讓她為妹妹擔心受怕的,又是何苦?

  冷仲幽倏然冷了面容,他說:「只要我活著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你走。」縱使他只能留得住她的人,沒能得到她的心,那也無妨。

  他伸手替她著衣,再為他自己披上衣袍後,他雙手環上她的柳腰,抱著她走回軍營。

  在他末來的日子裡,她得跟隨。

  再一次的,他又強行擄走她,將她納在他的羽翼下,不過,這一次他「大發慈悲」的允許她四處走動,只不過在她身側總有兩個侍衛隨行。

  這是變相的軟禁行為,不過他不承認。

  他說,這是為了她好。

  好?!她從來就不覺得時時有人在監視的感覺叫做「好」。她只覺得無奈,因為冷仲幽對她的態度讓她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她甚至會期待他專制安排的動機乃出自於他是真的在乎她,所以他怕她離開。

  太傻了;她覺得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傻了。

  冷仲幽若真心愛她,那又如何!?

  等新鮮感一過,他還不是如同他以往的女人那般,照樣對她棄之如敝屣;她期待這樣的在乎有何用!?

  幽幽的,她為自己的期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第幾聲了?這是他默不吭聲潛進她房子裡,無雙第幾回歎氣?

  難道,待在他羽翼下,就真的讓她這麼不開心嗎?難道,她就這麼想回到莫驥遠的身邊!?

  冷仲幽的眉頭為她的歎息而緊緊皺著。他發現無雙每歎一口氣,他的心就揪痛一回。他為他對她的在乎感到不值。在他為她心痛之際,她心裡頭掛念的是別人,是那個叫莫驥遠的傢伙,太可惡了。

  冷仲幽邁著大步,走近無雙。

  「你何時來的?」她被他怒氣沖沖的模樣給嚇著了。

  「在你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時間久得足以讓他勘透她的心。「你又再想能有什麼法子離開我的身邊了是不是?」

  她噤口不語,不願回答。他明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卻又不肯放她自由;這個男人,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跟我走。」冷仲幽霍然擒住她的手。

  她跌跌撞撞的跟著他。「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看著今兒個神情有異的他,讓她的心莫名的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冷仲幽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冷仲幽猛然止步,回首望著她一臉的擔憂。「你關心嗎?」關心他的安危,關心他週遭所發生的一切事物嗎?

  無雙張口,卻無法說出她當然關心他;因為這曖昧的話一說出口,她的心不就

  大剌剌的展望在他面前,明白的告訴他,其實她是在乎他的嗎?

  她不關心他,她甚至連虛偽的謊言都說不出口!

  「該死的!」他太在乎她了。要放她自由,除非是他死。

  冷仲幽張手將她攬腰抱起,衝向外頭,躍上馬背。他與她奔馳衝向關外。

  奔馳的馬蹄捲起揚天的風沙,冷風颼颼颼地直灌進無雙的口鼻裡,她受不了漫天飛揚的狂風,而將頭埋進冷仲幽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身。

  他想死,他不要活了,所以他找上她陪葬是嗎?

  疑惑閃過無雙的腦海,她猛然發現對死,她竟不在乎;如果他寧可死,都不願意放開她,那麼──她追隨他到陰曹地府,那又何妨?

  乘著馬,追著風,他帶她到高山嶺上。當一切都靜止時,無雙才從冷仲幽的懷裡抬起頭來。

  由高往下望,她看到瑰麗的大唐領土及遠處的鄰國。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昂起俏麗的臉龐問他。

  「今天早上從京城捎來聖旨。」他停頓下來,眉頭蹙上。他發現一向無懼征戰的他,此時竟充滿了恐慌。

  無雙的心無端的湧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下令鷹軍遠征南詔國。」他的手指指向鄰近的領土。「那兒就是南詔國她的眼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

  剎那間,大地的美麗不再,此時她看到的是滿城的血腥與廝殺,與她的忐忑難安。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他冷凝著嗓音,面無表情的望著無雙。倏然,他突兀的笑開了眼眸。「你的機會來了;即日起我將領鷹軍遠征南詔,而你──」他凌厲的虎目鎖住她絕美的容顏,他陰沉沉的開口。「你可以期待我征戰失敗,我一死,你便可以得到自由。」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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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又一次,無雙從噩夢中驚醒。

  自從冷仲幽帶領鷹軍征戰南詔的那一天起,她每天無不活在噩夢裡;夢裡,她總見他披著戰袍,血淋淋的叫喚她……

  而她總是被他的模樣給嚇得冷汗涔涔,潸潸而下。

  無雙起身,點燃油燈,環伺屋子裡的一切。

  曾經,這兒屬於冷仲幽,有他的身影、氣息在,而今──他身在遠方,生死難料,他教她為他操心,夜夜輾轉難眠,而這會兒她才發現不管她願不願意,冷仲幽的身影早已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進駐她的心房。

  她寧可被他禁錮一輩子,也不願意他死。

  在無雙兀自沉思的同時,城樓南邊的守衛發現一名騎士正以十萬火急的速度策馬而來,守衛連忙吹響號角,要城裡的兵士們警戒備戰。

  號角的警號震醒了守在城裡的每一個人。

  無雙驀然回神。

  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吹響號角?

  她披著斗蓬,急急的走出去。

  她一出房門,就瞧見議室廳裡傳來聲響。

  「你去叫醒無雙姑娘,要她打包好她的行囊,我得連夜送她走。」任天行同阿蠻吩咐著。

  「為什麼?」無雙走了進來。「為什麼要送我走?」

  「這是將軍的交代。」任天行不敢向無雙言明前線吃緊的事實。他只知道將軍要他趁早送走無雙。

  他什麼都不用說,無雙便能在他嚴肅的面龐中知道戰事的不樂觀。

  「他有沒有事?」她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沒事,將軍他沒事。」

  「但是戰況並不樂觀是嗎?」無雙清澄坦蕩的目光瞅著任天行。「所以他差你連夜趕回,送我走,是嗎?」只因他曾說過,他若征戰失利,那麼他便放她自由。他想守住他的承諾,乘他還有那個能力時,完成她的心願是嗎?

  「他是不是有戰敗的危險?」

  任天行點頭了。「不過日前將軍已差人回京征緩兵相助,所以將軍不會有事的。」他將情況說的樂觀。

  而無雙根本就不信。情況若真的可以明朗化,那麼以冷仲幽的性子,他不可能會放她走,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性命垂危,所以他才肯放人。

  「無雙姑娘,你快打包行囊。」他送走了她,他還得趕回前線去,與將軍並肩作戰。

  無雙挺直了腰桿。「咱們現在就可以啟程。」她的眸光堅定的望向任天行。「我同你前去南詔。」直至最前線。

  「無雙,你別傻了。」阿蠻焦心的上前,勸說無雙。「前線烽火連天,咱們隨時有戰敗的可能,你去前線無異是去送死。」

  無雙的手覆上阿蠻的。「你放心,他不會讓我死的。」他曾經強悍的不許她魂飛阿鼻地獄,那麼今天他也可以同樣霸氣的不許自己戰敗,不讓她命喪戰火之下。

  「阿蠻,讓我去見他一面。」在這個時候,她停在他身邊,讓他知道不管他身在何處,她必定跟隨。

  她意志堅決的不容人反駁。阿蠻同任天行都知道誰都勸說不了無雙。

  「好吧,咱們現在就趕回南詔邊境去。」

  他們一入鷹軍營區,便有守衛急急的向任天行稟告。「副將,主帥中箭,性命垂危。」

  任天行與無雙兩人聽了,連忙趕往將軍寢帳。

  冷仲幽的寢帳內外守滿了擔心他傷勢的部屬,大夥一看到任天行,像是鬆了一口氣。

  任天行掀開帳幕,走了進去。「怎麼回事?為什麼將軍會突然中箭?」

  「今夜援軍剛到,將軍便迫不及待的下令夜擊南詔國。」

  任天行望了無雙一眼,他明白將軍為什麼會在今夜突襲南詔。

  將軍認為既已遣回無雙,那麼他可以如同以往那般不在乎自個的生死,所以,他下令突襲了南詔國。

  「那又怎會受傷?」任天行走近受傷的冷仲幽,看著昏迷不醒的主帥,眉頭緊緊皺著。

  他怎麼也不信一向驍勇善戰的將軍會受傷。

  「是南詔國使的詭計。當時,將軍調遣鷹、虎、豹三軍精英三千名乘夜潛入南詔,攻下臥龍城,南詔將領假意投降,再乘咱們鬆懈之際,暗地裡下令弓箭手放暗箭。」

  任天行聽完報告,心裡的重擔沈的更深。

  如果將軍真熬不住,他不會想讓無雙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的。

  「無雙姑娘,你──是否可以迴避?」

  冷仲幽的傲氣性子,無雙再清楚不過,她知道任天行擔心的是什麼;不過,這會兒他都已受傷,她怎能走!?

  「不,讓我留下。」她要守著他。

  「他會醒的。」她深信。

  無雙走近冷仲幽,仗著幾盞昏暗的油燈望著他。

  他平時慣見的霸氣模樣已被侵蝕殆盡,此時躺在病床上的他虛弱的不像是她所認識的冷仲幽。

  無雙的手輕輕觸放在他裡著紗布的胸前。白紗布早已被鮮紅的血給染紅。

  「怎麼會這樣呢?」她喃喃自語。流了這麼多血,教他如何能活?

  孟大夫回答。「將軍中的暗箭煨上了劇毒,所以只能藉著大量的放血,釋出毒液。」

  「這樣──不危險嗎?」任天行真正想問的是:這樣,將軍他還挺得過來嗎?

  孟大夫面色凝重。「咱們只能聽天命了。」

  無雙聞言,又調回了目光鎖在冷仲幽身上。

  不!不聽天命;老天爺縱使是要他死,他也必須強悍的撐過來,只因,她不許他死。

  無雙俯下身子,在冷仲幽的耳旁低訴著。「不許你死,你聽到了沒有?」

  恍惚中,冷仲幽總覺得有人在他身側,用溫柔卻堅定的口吻命令他:不準死。

  而這個口吻像極了無雙,他那個驕傲的小女人。

  他半睜著虛弱的眼,直直的盯望著那個不斷為他擦汗的女人。

  朦朦朧朧的視線漸漸的聚合,這下他真切的看到那個人影是屬於──無雙的!

  冷仲幽的肩蹙攏而起。

  不可能是無雙,無雙都已被天行送回京城,此時她是依在莫驥遠的懷裡,不可能出現在他身邊,所以他見到的這個,鐵定是幻影;但──為什麼這幻影會如此地真實?

  他緩緩的伸出手,輕輕地碰觸她的肩。

  真實的觸感有著暖暖溫度。「無雙?」他試著叫喚她。

  無雙愣了一下,停下替他淨身的工作。

  她屏住呼吸,不相信她真的聽見他的聲音。

  「無雙?」他急切的再叫一聲。他怕她的身影真的是幻覺所致。

  無雙的嘴角漾起一抹笑。

  是的,是他,這個聲音雖虛弱無力,但低沉渾厚的口吻裡有著些許的霸意,這的的確確是屬於他冷仲幽的聲音。

  她猛然回首。

  四目交會。

  他的手掌顫抖的輕觸她的臉,難以置信這是真的。「真的是你?這不是我在作夢!」

  無雙的手覆上他的,讓他的掌心抵著她的臉龐。「這是真的,我在這兒。」

  他慘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你可知道,錯失了這一次機會,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知道。」

  「那你還是來了!」

  「是的,我還是來了。」

  「為什麼?」一直以來,她所固執的,不就是能離開他的身邊,到京城去依附莫驥遠嗎?那麼,屆時她又為何不走了?

  他的眼直勾勾的盯住她。

  她緩緩的開口。「我愛你,所以,我留下來了。」走過了可能失去他的噩夢,她終於識清了冷仲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他愛她不愛,不管他日後是否會變心,她的心都已無可救藥的淪陷在他的霸氣裡。

  「我會待在你身邊,直到──你厭倦了我,不要我時。」說這話時,無雙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

  愛,原來會讓人軟弱,無法堅強;像她,原以為自己可以逃得過多情的冷仲幽,不被他所攫獲;但事實證明,她終究無法逃開他所張的情網。

  她為了他放下身段,不求名分、不求專一,只求這一刻的短暫。愛,真的會教人變傻,不是嗎?

  在她眼眸裡,他看到了無雙的忐忑心情。

  冷仲幽伸手拉低她的身子,吻去她的不安。「傻丫頭,我會愛你一輩──」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唇。「別對我許下諾言。」因為日後他若做不到,那今日的山盟海誓將會是最大的諷刺。

  「我只要你在愛我的時候,別將心分予他人,這就夠了。」她不要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她要當此時的唯一;倘若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那麼,她會成全,會離開,不曾讓他為難的。

  她多情的眼凝望著他的虛弱。「答應我,好好的調養身體,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

  「答應你,絕不食言。」他的吻吻上她覆在他唇邊的手。

  別說鷹、虎、豹三軍不信,就連在冷仲幽身邊當副將三年的任天行都不信一向以剛強冷硬著稱的鎮遠將軍會變成女人的繞指柔。

  話說自從無雙姑娘進駐他們營區,探望他們將軍的病情之後,本來只能聽天由命的病情竟然快速的好轉。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們將軍這些天就像個討愛似的小孩,成天膩著無雙姑娘,喝個湯藥,得無雙姑娘親自伺候;吃飯用膳,還是得無雙姑娘親自餵食;奇怪,他們將軍受傷的明明是胸,又不是手,怎麼老要無雙姑娘伺候著!

  瞧瞧,吃藥的時間又到了,將軍的寢帳外又守著一大堆等著看好戲的士兵;噯,再這麼下去,他們將軍的威嚴將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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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挽救他們將軍的面子。

  任天行肅著一張臉走近冷仲幽的寢帳。

  「任副將!」守衛的士兵們行了個軍禮。

  而任天行點了點頭後,正打算斥退了他們,沒想到他的身子突然被拉下,被強行附耳在帳子旁。「任副將,你聽,咱們將軍又在跟無雙姑娘討價還價了。」

  討價還價?

  將軍與無雙姑娘又沒在做買賣,討什麼價?還什麼價?

  實在很奇怪,所以值得一聽。

  屆時,任天行也管不了冷仲幽將軍日後的威嚴了,他毅然決然的加入竊聽的行列。

  這個時候,只見帳內傳來無雙姑娘的勸言──

  「你別使性子了,這藥你不喝下,傷口就好不快。」無雙捧著藥盅湊近冷仲幽的嘴旁,哄他喝下。

  「這藥好苦。」

  「這才叫做『良藥苦口』呀;更何況,我幫你備著甜品,待會兒你一口湯藥一口甜品,保證絕苦不到你的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興吃藥還配甜品的。」無雙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在哄,是不是?

  無雙睇睨著他。「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模樣像個大人嗎?」她直嘀咕著。「哄小孩吃藥都比你來得容易些;你呀,是全天下最不配合的病人了。」他既霸道又愛使性子,最近他們倆常常為了一碗湯藥爭執個把時辰。

  冷仲幽的眼直勾勾的盯住無雙。此時,她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捧著他的湯藥,一匙一匙的舀著吹涼。突然,他有個好建議。「我知道有個好法子可以讓這良藥不苦口。」

  她停下吹涼的動作。「什麼方法?」

  他笑咧了口,瞅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眸光,他說:「你先將藥含進口裡,再餵我喝下。」

  無雙的臉倏然泛著紅潮。

  他──怎能叫她做這麼親密的動作!

  她臉紅的模樣總能叫他怦然心動。這妮子,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羞紅了雙頰,引人遐思呢!?

  冷仲幽伸出手,圈上無雙的纖纖柳腰,鐵臂一縮,便將她往他的懷裡帶。

  「小心你的傷口。」她試著推開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個碰觸到他胸前的痛。

  而冷仲幽並不在乎自個兒的痛,他加強手勁,讓她的嬌柔抵著他的剛硬。

  「這傷口不礙事的。」能抱著她,再大的痛,他都會咬著牙根忍下來。他低下頭,用鼻尖蹭著她臉上的嫣紅。「告訴我,你覺得我剛剛提的那個法子好不好?」

  她開不了口,只能直搖頭。

  「為什麼不好?」

  她困難的嚥了口口水,依舊紅著臉,望著他。

  「你受傷了。」

  「受傷的是我的胸,不是我的嘴。」所以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再想個好理由,我才肯放了你,不然──」他邪惡的露出一抹笑。「不然,咱們就採用那個方法喝湯藥,如果效果奇佳的話,那麼咱們以後就比照辦理。」

  無雙被他的話給逗得滿臉臊紅,她無法阻止自己因他的話而怦然心跳的情緒,現在她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以口餵他湯藥的畫面。

  老天,他教壞了她,她真墮落了!

  無雙突然變得口乾舌燥,她無意識的伸出巧小的舌尖潤濕她的唇。

  她的舉動是個誘惑。

  冷仲幽接過無雙手中的藥盅,將它放在床邊的案桌。他的唇吻上她紅灩灩的柔軟,探求她的愛。

  無雙再也無力去反抗他狂熱的掠奪,她任由他的吻吻遍她一身的顫慄。

  冷仲幽轉個身,將無雙反制在床上,雙手急切的解開她的羅衫,搜尋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無雙迷亂的響應他的愛,直到她的手在狂亂中觸到他的胸前,那裡著重重紗布的胸膛。

  她猛然回神,霍然收回手。

  「你的傷──」他的唇堵上她的話。

  他會以行動來證明,他的傷,真的不礙事。

  而帳外的那一堆人聽到這,也知曉後來的劇情發展,這會兒將軍當然是在跟無雙姑娘……嗯,不可說。

  孔老夫子不是說過「非禮勿言」嗎?這件事大伙心裡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冷仲幽的傷稍好一些,他便決定馬上出征,報一箭之仇,南詔將領段正飛的項上人頭,他是要定了。

  知道他傷才稍好,便又要帶兵出征,無雙的心情更顯得沉重。她知道他既做了決定,便聽不下別人的勸,所以她的擔心只能顯露在人後;在人前,她還是強扮笑臉,裝做不在乎。

  無雙的笑容變得好勉強,冷仲幽自然知道是他讓她擔心了;問題是,南詔國,皇上勢在必得,他身為人臣,便沒有退怯的餘地。

  「我會平安的回來。」冷仲幽伸出手臂,將她納入懷裡。

  她昂起臉,眨巴著眼,望著他。「記住你說的話,你答應的,你便得守諾。」

  「我答應過的事,就絕不食言;現在,你放心了嗎?」冷仲幽的手指舒展開她緊鎖的眉頭。

  無雙粉粉的面容釋出一朵笑。「相信你。」

  「既然相信我,那麼明天就讓天行送你回城裡,你待在這,我不放心。」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等你。」

  「無雙,別孩子氣;你在這,無助於征戰。」

  她慘兮兮的回答他。「問題是,待在這個有你的地方,感覺得到你的地方,我的心才能安。」她不要回到城裡,成天為他的安危忐忑。「讓我留下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

  冷仲幽緊緊的抱著她。「傻瓜,你永遠不會是我的負擔;只是,你在這,我會無心做戰,我現在墮落到成天只想看著你,什麼事都不做;答應我,讓天行送你走,我會在勝利後,馬上回去找你。」

  他的言詞打動了她。

  「你確定你在勝利後會馬上回來看我?」

  「確定。」

  「好,我答應你,明天我就會讓任副將送我回城裡,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准你帶傷回來,一丁點都不行。」

  冷仲幽縱容的目光鎖在無雙的面容上,噤口不語。

  「你無法答應?你不確定這一戰咱們是否會打勝是不是?」她看他光笑不說話的模樣,所有的恐懼佔滿了胸膛。

  「不!如果你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打勝,那麼我就不許你出征。」她的心無法再次承受他生死未卜之痛。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很霸道?」她專制到只許他成功,不許他失敗,連皇上都無法下令的事,她竟然開口要求了!

  「你說我霸道也好,專制也罷,隨你說,但我不許你再做傷害自己的事。」

  「身為一個戰士,本該就有隨時犧牲的準備。」在他身為一名戰士之時,他便將生命交給了國家。

  她向來懂他為國盡忠的心,但是──她墊起腳尖,輕輕的在他唇畔落下一吻。

  「我要你記住,我在等你。」頃刻間,他剛硬的心融成暖流。

  「無雙!」他親口許下諾言。「我會回來,會還給你一個完好如初的冷仲幽。」他絕不辜負她願意為他等的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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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又一天了。無雙在冊子上畫上一槓,代表又是一天的過去,冷仲幽他還是沒回來,而算算日子,她等他也不過只有七天,但這七天卻猶比七年還漫長。

  「無雙!無雙!」

  阿蠻早在八百里外,就大呼小叫的叫著無雙,到她進門時,無雙已經沏好茶、等著她了。

  「來,喝囗水,喘口氣,有話慢慢說。」無雙將水遞給阿蠻。

  阿蠻這次一反往常,沒將水咕嚕咕嚕喝完一整杯,卻將她的手給推得老遠。「現在沒空喝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回來了!」

  「沒有,他還沒回來,你別那麼心急。」

  「噢……」無雙興奮的臉剎那間變得無精打采。

  「你別這樣啊,他雖還沒回來,但也快了。」

  「怎麼說?」

  「他派遣部下傳回打勝仗的消息。」

  「是嗎!那算一算軍隊的行程,那麼──」無雙在心裡合計了下──「五天後,他們該會回來。」

  「沒那麼快,派遣回來的士兵說,南詔招降,除得寫降書之外,還得訂定契約條款,言明日後他們便是咱們大唐蕃屬國家,與咱們大唐是君臣關係;那士兵還說,將軍得等這一切都扺定後,才能回來。」

  「嗯,我知道。」無雙笑得有些勉強。

  「你別這樣嘛,將軍他只是會晚些日子回來,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聽到他打勝仗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她是該高興,但沒見到他的人,她就不能心安。

  「你真的陷得很深。」阿蠻望著無雙,突然發出這一句結論。

  「什麼陷得很深?」

  「愛上將軍;你真的很愛他,是不是?」

  無雙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若是不愛他,就不會將他的生死掛念在心;若不是愛他,那麼她會捨得一切,早該離開幽中城,回到京裡去找大哥與安平。

  他,是她留在這唯一的理由。

  「無雙,我想我該勸你一句話。」無雙是她的好友,所以有些話她不得不說。「無雙,不管將軍再怎麼在乎你,你都該愛自己多一些。」

  「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無雙看得出來阿蠻話中有話。

  「我的意思是,將軍再怎麼愛一個人,他最愛的人還是他自己;偏偏,將軍是個風流性,他……」唉,該怎麼說才好呢?「我看過他換過太多的女人,對女人,他是不懂得珍惜的。」

  「你的意思是,終有一天他會厭倦我?」

  「或許,你會是個例外。」阿蠻期待這個答案。

  無雙很有自知之明的搖頭了。「打從我接受他開始,就沒想過我會是個例外;我清楚他的個性,他生來就是為女人而活,他逃不開女人的風采,這我都曉得。」

  「既然曉得這一切,就不該放太多的心在這個男人身上;無雙,相信我,你絕對有足夠的吸引力,讓將軍迷戀你一輩子,絕不遺棄你;但,首先你得容忍他多情的性子,去接納他整個後宮,這樣你的生活才不會太悲傷。」無雙可以學將軍後宮裡的那些佳麗,盡情的享受後宮佳麗該享有的權利,但不要去干涉將軍去尋找別的新歡。

  無雙想,自己應是做不到的,因為她無法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如果冷仲幽愛上了別的女人,那麼,我會離開。」她寧可再也不要再見到他,她也不要每天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歡愛;這對愛他的她,是一種殘酷。

  「那我想,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她們的身後突然冒出一絲冷嘲的聲音。

  無雙與阿蠻同時回頭。

  是瓶兒!

  她大剌剌的走進無雙的房裡,嘴角還勾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來幹什麼?」阿蠻對瓶兒向來討厭。「我們這兒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對阿蠻,瓶兒也報以相同的態度,「你不是這兒的主子,你沒那個權利趕我走,是吧。」瓶兒回眸,轉向無雙。「你不想知道我剛剛為什麼說那一句話?」

  阿蠻將無雙擋在她身後。「我們不想聽你胡亂造謠,請你快走。」

  瓶兒不走;她就是要在這裡興風作浪,看好戲。她就是要讓陸無雙知道別以為她一日得寵、得勢,便可以囂張一輩子,要知道,以將軍的風流性、多情種,她陸無雙不消幾日,也會成為下堂怨婦。

  瓶兒的笑大剌剌的挑釁著阿蠻的怒氣。「你為什麼不敢將那士兵的話全部說出來?為什麼你不告訴陸無雙,她的將軍大人留在南詔沒回來,是為了那苗疆的七美人。」

  「你這個瘋女人,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阿蠻拉著無雙的手。「無雙,你別信她,這個女人得不到將軍的眷寵,便胡亂造謠生事,她啊,就巴不得你離開將軍的身邊。」

  「我有沒有胡亂造謠,你心裡再清楚不過。」瓶兒像是決定挑釁到底,她回頭衝著無雙繼續說出她聽到的──「與南詔降書一起送過來的,還有苗疆的七大美人,你如果不信,可以找那名傳口信回來的士兵來問話,看我宋瓶兒有沒有說謊。」

  「我們根本就不信,所以請你快走人。」不然,她就要拿鐵掃把趕人了。

  瓶兒將挑撥的話帶到,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再留在這礙別人的眼只是自討沒趣,她識相的走人。

  阿蠻對著瓶兒離開的背影扮個鬼臉。「這樣的女人活該她當下堂怨婦。」這才真叫做報應。

  阿蠻回頭,卻發現無雙的臉添了幾許的無奈。唉,那下堂怨婦,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無雙,你知道,我不是在說你;我是在說那個不要臉的瓶兒。」

  「我知道。」

  「你也別信瓶兒剛剛說的話,那──不是真的。」

  「是嗎?」無雙相信瓶兒若是沒有真憑實據,那她的臉上不會有志得意滿的神采。她的表情像是在說──想不到你陸無雙也有這麼一天吧!

  「好吧,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那南詔國要送七美人給將軍,將軍他可以不要啊,是不是?」阿蠻盡力的要無雙往好處想。

  無雙沒這麼樂觀,況且,她瞭解冷仲幽,她知道他的性子,他不會是那種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改了他風流性的人。

  而倘若,他收下了七美人,那麼──那個時候,她就真的得離開他身邊了!

  思及此,一股悶氣抑鬱在無雙的心口上,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想,她太在乎冷仲幽,而這不是個好現象,至少對一個隨時準備好要離開的人而言,她不該對冷仲幽有太多的牽絆在。

  算算日子,她沒見到他的人都已經大半個月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無雙對他會收下七美人的事實便更加確定。

  於是無雙用這些日子來省思,沈澱她對冷仲幽的感情。

  她明白到自己的離開是早晚的問題,為了避免自己對冷仲幽的思念會與日俱增,無雙只好每天用刺繡來填塞她整個腦子。

  她讓「忙」佔據她整個生活,不讓冷仲幽再次盤踞她的心,但是──夜深人靜時,他的身影會攻其不備的侵入她的夢,擾得她一夜無眠。

  恍恍惚惚中,無雙感覺到有人在說:「他回來了。」

  無雙抬起無神的眼,對上阿蠻的一臉興奮。「你何時來的?」她怎麼沒聽到阿蠻往常的喳呼聲?

  「我何時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守衛回報,將軍的軍隊已入城,他現在應該就快到大廳了,咱們快走。」

  阿蠻興沖沖的拖著無雙走出她的房,就連她手中的繡針都等不及讓她放下。

  他回來了!

  一進大廳的門,她就見他昂藏身軀卓立於廳內,眉眼彎彎地噙著一抹淡笑望著她。

  他終究還是回來了!他沒違背他當初的諾言,沒辜負她的等待。

  無雙嘴旁淡著一抹笑,加快腳程走向他。

  她興奮的笑在看到尾隨在他身後進門的七美人時,僵化在臉上。

  他沒撂下七美人──他將她們給帶回來了!

  倏地,一陣刺痛從她指尖竄爬到她心口。

  無雙低頭一瞧,白蔥般的指尖沁出一顆血珠子,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淡化血珠子的紅灩。

  「怎麼了?」見她倏然慘白的臉,冷仲幽奔及她身邊。

  他瞧見了她指尖的血,又猛然撞見她的淚;心不聽話的緊揪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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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坐巴士的時候被小賊偷了一部NOKIA 6510手機, 損失現金84Ds幣.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讓繡針給紮了手!」他下意識的提起她的指尖,吮去了她的痛。

  「很痛是不是?」不然,無雙不會落了淚。

  是很痛,但痛的是心,不是手。

  一直以來,無雙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冷仲幽再次納新歡,畢竟在她認識他之前,她便瞭解他的心是不可能只為一個女人專一,所以,她總希望這一天來臨時,她可以笑著離開,不讓他感到為難。

  但,事實證明,她做不到。

  她無法看著他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帶著笑。

  她收回自己的手指頭,不讓它繼續享有冷仲幽的溫柔。

  「對不起,我人不舒服,我……想回房。」她將聲音裝得冷淡,想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

  她刻意偽裝自己,不讓他接近她,他看得出來。

  「你跟我來。」他要向她問清楚,為何見到他回來,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相反的,她的舉止間儘是不該有的冷漠。

  「你不開心見我回來?」他盡量壓仰著自己的脾氣,不讓他的怒意嚇壞了她。冷仲幽自覺得他對無雙已夠呵護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一再的挑釁他的耐性,而她做到了。

  打從他脅迫她,帶她進房裡開始,她就噤口不語,不說一句話,說實在的,他受夠了。「你打算這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是嗎?」

  「不會是一輩子。」她想過了,既然她的離開是必然,那麼長痛不如短痛,她還是趁早了結他們之間的這一段,省得日子拖久了,感情的傷口刻劃得更深,到那個時候,傷痛就不容易平復。

  無雙挺直了腰,堅強地面對冷仲幽。

  她與他將終止於這一刻。

  「我要離開。」

  他的身子猛然僵直。「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斥著雙眼逼近她,而嗓音冷到了極點。

  如果她膽敢再說一次她要離開的要求,那麼他會──

  會怎樣呢?他明知道自己再怎麼心狠,他都無法對無雙下重刑,更何況,無雙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只怕他真對她用了刑,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

  無雙深吸了一口氣。

  他要親耳再聽她說一次她想離開,是嗎?

  好,她說。

  無雙才張口,冷仲幽的唇便狂暴地覆上。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心慌。他是真的擔心無雙她真硬起心腸,不理會一切,一心只想走。

  他無法忍受聽她再一次地開口說要離開。

  他的吻像是在宣示她陸無雙歸他所有,一生一世,她只能跟隨著他,不能有二心。

  多霸道的他呵,他冷仲幽可以擁有整座後宮,可以見一個便要一個,不必專一、不用癡心對待;可他的女人,卻得對他至始至終,無怨無悔。

  他怎能這麼自私!

  她禁不住的要怨他。

  她的唇嘗起來既冷又冰,沒有溫柔、沒有感情;猛然,一股寒意打從冷仲幽的腳底竄爬開來,他隱隱約約的明白到──無雙這次是鐵了心地想離開他,她將不管他採用多強勢的手段想留下她,她要離開他的決心絕不改變。

  冷仲幽的手緊搭在無雙纖細的臂膀,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瞅著憤怒的眼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她執意要離開?

  「將軍!」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急呼,打斷了他們之間冷滯的對望。

  無雙乘這個時候,躲開冷仲幽的詢問,幫那名家僕開了門。

  而家僕一進門就看見他們將軍冷寒著目光,射向他。

  家僕見慣了他家將軍脾氣不好,對於將軍的怒氣,他本該司空見慣,不該太過驚恐,但,將軍現在的表情真的很恐怖;唉,他實在不該選這個時候來的,不曉得現在反悔,再退回去來不來得及?

  望見冷仲幽鐵青的瞼,家僕的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急。」

  無雙輕柔的聲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家僕覺得自己對著無雙姑娘說話絕對會自在些,至少──沒了恐懼,話才能說得順。

  「小的是來請教將軍,來自苗疆的七大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是要將她們安排在上房,還是要安排與歌女們同住?」

  冷仲幽未語,他徑是瞅著無雙看。

  是誰准她開門?是誰許她讓第三者打斷他們之間的話題?

  「將軍?」家僕覺得他們將軍就要將他問斬了。「小的……還是先下去的好。」家僕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個暴風圈。

  「你等等。」無雙叫住了他。

  她回頭,對上冷仲幽一臉的狂暴。「你該給他一個答案。」她也想知道他冷仲幽要將七美人擱置在哪。

  她又試圖的想挑釁他的耐性了。她一直用這個手段在逼他發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只想讓你給個答案。」

  「由你做主,你想讓那七美人住進哪個園子?」他讓她全權做主,絕不干涉。這是他最大的退讓了。

  「就住這個園子,這個屋吧。」反正七美人將進駐他的心,她再留著這個屋子,也沒有多大用處。

  看來她真的打算離開,所以,她將他為她準備的園子讓渡給苖疆來的七美人!是他高估了她對他的在乎,還是她錯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離開,是不是要去找莫驥遠?」他冷凝著嗓音,咄咄逼人的問向她。

  「是的。」她的確要去找莫驥遠,因為,那裡有她的親人在。

  冷仲幽笑了,陰沉沉的笑開來。

  他終究還是敵不過莫驥遠!無雙最想投進的懷抱,仍舊是莫驥遠的!

  「我曾給過你一次機會,讓你走;當初是你放棄的,所以,現在就不許你反悔。」他絕對不放她走,不給她自由。

  她別再妄想離開他,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這一輩子只能待在我的府裡,不許你離開。」

  冷仲幽寒著臉下達他的命令,他轉身就走,獨留下無雙的失望與家僕的無辜。

  他是來問將軍苗疆的那七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這會兒將軍什麼安排都沒有,他如何回去向總管大人回復?

  冷仲幽越過門檻之後,突然開口。「將那七美人安排住進我的園子裡。」如果無雙有心拿七美人做話題,那麼他就讓她如願;從今天起,他會傳喚七美人入他的帳子。

  他是存心讓她不好過,無雙知道。

  這些天來,冷仲幽與苗疆來的美人夜夜笙歌,每天總有不同的女人陪在他身邊,伴著他入眠。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看得開,可以不在乎冷仲幽想要納多少新歡在他身側,但是──要她完全不在意,似乎是不可能。

  她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好,她會傷心,會難過……再待在冷仲幽身邊,對她而言,已經是一種折磨,而非幸福;所以,無雙決定了,她要逃,逃開屬於冷仲幽的這一切。

  無雙的逃亡行動,只告訴了阿蠻一個人。

  她們倆策劃在今兒個晚上行動。

  「今兒個晚上有個大型的慶功宴,營區裡的將士們勢必得出席這一場晚宴,所以城裡城外各有兩個士兵駐守,這是你逃的最好時機,」阿蠻一邊說著,還一邊攤開從任天行那裡偷來的地形圖。

  「你待會兒換上軍服後,騎著馬經過樹林,再往北走,會遇到摩天頂,然後再往東走,就是上回我撿到你的地方,再來──再來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阿蠻將地圖折好,放進無雙的包袱裡。「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阿蠻不知道她幫無雙逃走,是對是錯?畢竟無雙只是個弱女子,而這到京城的路途卻又是那麼的遙遠,途中若是發生什麼意外,那──

  無雙拍拍阿蠻的手背。「你別擔心,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我都能大難不死地熬過來,我不相信前頭還有什麼困境是我挺不過來的。」

  無雙絕美的容顏漾出一抹堅毅的笑。「為了我大哥與安平,無論如何,我都得挺直腰桿,走過這一切;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無雙將幾件較樸素的衣裳打包好,心裡掙扎了幾番後,決定帶走一些金飾。

  她並非貪戀這些財物,只是她身上沒半點值錢的東西,她便無法順利的回到京城,而這些貴重的金飾,就當她跟冷仲幽借的吧,日後,她若還活著,那她會還給他的。

  阿蠻將自個的荷包遞給了無雙。「這裡雖沒多少銀子,但,這是我的心意。」

  無雙將荷包推還給阿蠻。「不需要,阿蠻,你瞧見我帶走金飾了,不是嗎?」

  「可金飾變換成銀子並不是那麼容易,在小村落裡,還是銀子比較管用。」畢竟在鄉下人的眼中,銀子可以用來買東西、填飽肚子,而金飾卻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這些東西是不管用的。

  「你若當我是朋友,你就收下吧。」

  面對阿蠻的一番好意,無雙只好將她的心意收起來。

  「在戊時之後,他們也該喝得差不多,有了幾分醉意,那是你逃跑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我會從馬房裡偷出一匹馬,在後院等你。」

  無雙點點頭,表示瞭解。

  「那我去準備了。」阿蠻她還得為今晚的宴會唱幾首曲子。

  「你自己小心一點。」「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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