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他承認,他真的是個很惡劣很惡劣的男人。
× × ×
她在臥室裡幫他整理衣服,他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用圍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亂地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將最後一件衣服掛進衣櫃,她回過頭來,正巧就看到他擦頭髮的樣子,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傢伙……他是把自己的頭髮當稻草揉了嗎?
笑著笑著,她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舉步向他走了過去。
“我來吧!”她問他要來他手裡的毛巾,拉著他,讓他在床邊坐下。
簡單地用幹毛巾幫他弄幹頭髮上滴落的水珠後,她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吹風機,插上電源,替他吹頭髮。
“嗚——”吹風機的聲音劃破空際,強勁的暖風拂過,她的手指,在他墨綠色的髮絲上,穿插而過。
他很乖地坐在床上,安靜地看著站在他面前,正在幫他吹頭髮的她,恍惚中,想起了那個他在她面前,第一次丟臉失控的夜晚,無意識地彎起嘴角。
時間過得真快呢!從他開始追她、到他們正式開始交往、有了親密關係,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將近四個月,只是,如今再回憶四個月前發生的那些事,依稀好似隔世。
想起,剛剛在機場,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其實,每一句,都是故意的。
因為清楚她的性格,熟知她的脾性,所以他才會故作大度地告訴她,她有一個好哥哥,哄勸著要她聽她哥哥的話。
可是,真正的他,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那麼大方——會說那些話,不過是以退為進而已。
他是不是很惡劣、很虛偽?在她面前,一直一直在裝可憐、扮弱受,目的,只希望勾起她的愧疚感,好讓她心甘情願地多疼他一些。
他的奈奈班長……真是個傻女孩呢!連他在扮豬吃老虎都不知道——或者,不是不知道,而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孩子,盡可能地寵?
他說過,他不當一張好人卡就能被打發的男配,所以,對她,他真的會不擇手段。
不擇手段地耍無賴,不擇手段地去撒嬌,只因,他的奈奈班長愛當大女人,於是,他摸摸鼻子,樂得為她做小男人。
從沒想過,一向漫不經心的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人,可惜,他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自私地把她留在他的身邊。
昨天的舞會,格雷特公爵有問他,有沒有想過,他要怎樣才能給自己的女朋友安全感?
他是善變的雙子座,對很多事,他只有三分鐘熱度,以前他習慣了漂泊、習慣了流浪,就算他有心為了她在日本久居,但時間長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受得了。
老頭告訴他,網球是能看到巨大夢想的東西,為了這個夢想,當時年紀還小的他,毅然選擇離開越前家,提著網球拍,一個人去流浪——他喜歡挑戰、酷愛刺激,這樣的他,和習慣了腳踏實地、只求平穩過一生的林奈,實在有太多不同。
“年輕人,看你女朋友的樣子,應該是個乖乖女吧?好的高中、好的大學,畢業後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她人生的大致走向……呵,真想不到,你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呢!”當時,看著在舞池裡,和來棲、裡香玩得高興的林奈,格雷特公爵在龍雅耳畔,笑著說了這麼一番話。
格雷特公爵對龍雅說,“從你過去的那些經歷中,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會選擇像塔蒂那樣的女孩當你的Soulmate,畢竟,你和塔蒂有共同的話題,相似的生活環境,從不是那種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人,你們的體內,藏著不安定的血液,一成不變的生活模式,只會一點一滴磨滅你的鬥志,或許你現在覺得沒什麼,但是一年後呢?五年後呢?甚至是十年後呢?”
“當你白髮蒼蒼,重新回憶年輕時候的自己,是否會因為沒有去更多的地方闖蕩而有所遺憾?這樣的你……又該怎麼給那個女生安全感?年輕人,喜歡一個人,可不是用嘴說的,很多現實問題,都要仔細考慮清楚……”
“不要再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也不要認為自己現在還年輕,以後的事以後再打算,如果你真的想和那個女孩走一輩子,是時候,該為自己的未來規劃規劃了……”
“我看過你的比賽視頻,只要稍加磨練,你絕對有足夠的實力挑戰這個世界,可惜,日本那塊小小的島國,真的不適合你……”
也許,他很不想承認格雷特公爵對他說的話,但是,他卻找不到任何話語,出聲反駁。
夢想和現實,選擇和決定,很多他不想去考慮的問題,□裸地攤開在他面前,該怎麼選該怎麼做,對他來說,真的是個難題。
恍惚中,她關掉了吹風機,把吹風機收起來後,在他身邊坐下。
“在想什麼?”她出聲問他,伸手,按了按他不自覺皺起來的眉頭,笑了:“像兩條毛毛蟲似的,醜死了。”
聞言,他無意識地笑笑,沒有說話,更沒有再像平時那樣,裝可憐地纏鬧她。
他心裡有事,她知道。
“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她在心底歎口氣,想了想,還是出聲問他。
他沉默,許久,才抬起頭來,沖她彎起嘴角,道:“我肚子好餓!”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淡淡地接過他的話茬,問他:“那你想吃什麼?”
“面!”果不其然,他說了這個詞。
“冰箱裡只有泡面。”
“加兩個蛋。”
“嗯。”
她悶不吭聲地起身,準備去廚房幫他煮面,但是,她才剛走過他的身邊,冷不防地,他伸手,從後抱住她。
“奈奈班長,你生氣了?”他也站起來,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發上,苦笑一聲,開口。
她沒有回答,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氣?也許吧!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不是肚子餓了麼?”她垂眸看著他環在她腰上的手,“如果還想吃面的話,就放開我,不然,餓死你,我可不負責。”
最後這句話讓他悶悶地笑了,微微一用力,他把她拉向床鋪。
沒有料到他會來這一招,猝不及防的她,仰面倒進柔軟的大床,只是,不等她起身,他整個人已經壓了過來。
他壓在她的身上,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鼻尖對著鼻尖,她能清楚地聞到從他發上傳來的洗髮水味。
“還說沒有生氣?”他彎著唇角,張嘴,咬了一口她的下唇。
她微微紅了臉,彆扭地想要掙開他,可惜,未果。
他的力氣大得出奇,如果不是他自願離開,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讓開!”有些惱羞成怒地,她對著他悶悶地吼。
“不讓不讓!奈奈班長,我現在肚子好餓,你行行好,先讓我解解饞吧?”他又開始耍無賴,甚至,還開始動手,無恥地脫她衣服。
“越前龍雅!”她又急又羞,下意識地掙扎,卻是輕易地掙開了他的禁錮。
她一愣,扣上自己剛被他解開幾顆的襯衫鈕扣,坐起身。
他跟著蹭過來,從後環住她的身體,習慣性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
她的耳畔,聽得到他的呼吸,隱隱,有些急促。
這樣的他……真的很反常!
“有心事?”她軟下語氣,伸出手,像對待孩子似地,輕拍他擱在她肩上的腦袋。
他沒有立刻說話,沉默了許久,才狀似無意地開口問她:“奈奈班長,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想要的生活?
她微微一愣,不解地扭頭看他,但是,他垂著眸,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遮住了他眼睛的劉海,在他臉上投下的那層陰影。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他漫不經心地勾起一邊的嘴角,抬起頭來。
那麼近的距離裡,她看清了他的眼睛,很幽邃。
她不語,偏過頭,垂眸,再度看著他環在他腰上的手,許久,才道:“我不知道……”
“……”
“以前,只是因為那是父母的希望,只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所以,我逼自己努力去念書,告訴自己,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力爭最佳……”
“念優秀的小學,讀重點高中,考名牌大學,然後,完成一份漂亮的檔案,進一家效益很好的公司,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朋友羡慕,讓敵人嫉妒,讓父母驕傲,這些,就是我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去做的事……”
“可能是從小受的教育所致吧?我的人生,我的目標,每一個階段,都被定格在方格裡,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往上爬,想要爬到最高點,卻沒有去想過,最高的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她的人生,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很像是一個固定模式,照著已定的劇本,全力以赴地演。
“還記得以前我找你回教室上英語課,在天臺和你說過的話麼?”她沒有看他,只是一個勁地盯著他的手,一字一句,慢慢地說:“當時的我,告訴你,假若你沒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那麼唯有先勉強自己適應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這就好像,生存和生活,只有當一個人可以在這個世界生存了,他才有餘力去享受生活,而現在的我……還在生存和生活之間掙扎,沒有任何的籌碼,去想像我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所以,你問我的這個問題,很抱歉,此時此刻,我真的沒有辦法給你任何的答案。”從來,她都不是一個愛做夢的女生,她的腦海裡,考慮到的,都是很實際、很現實的問題。
“我承認,我這個人真的很無趣,對於一般女生來說,覺得浪漫的燭光晚餐、漂亮的首飾、高檔的禮物,在我看來,不過是浪費。我會想,既然你有錢準備燭光晚餐,既然你有錢買漂亮的首飾、高檔的禮物給我,為什麼就不能把這些錢都存起來呢?現在物價飛漲,東京的房價很高,或許,我們可以把錢存起來,買保險、買基金,花在更多有利益回報的投資上,不是更好嗎?”這些問題,都是曾經,她和忍足之間的矛盾,當時,彆扭的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忍足,只是皺著眉,埋怨他太奢侈、太浪費,讓忍足覺得自己不過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兩人之間的矛盾,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現在,她不想重蹈覆轍,於是,她願意和龍雅坦白,不願再讓這段感情再因自己的彆扭而錯過。
很多時候,誤會總是由彼此的不坦誠引起,這點,那天在遊輪上,從她和龍雅之間那次小小的不愉快,她就已經看出來了。
她承認,她很驕傲,一直認為,女人不需要為了男人去改變自己,可是,那天,當龍雅從後抱住她,在她耳邊,最先說出那句“對不起”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那些堅持,真的挺可笑。
既然他可以為了她,一次次委屈自己,為什麼她就不能為了他,改變自己?
她不想嚇跑他,不想他的耐性在為了她一遍遍妥協後,消磨殆盡。
戀愛,不是單向付出,唯有兩個人一起努力,才有可能真的圓滿——之前,和忍足,她已經錯了一次,如今,她不想再錯第二次。
她的這些改變,這些日子來,龍雅有全部看在眼裡,情不自禁,他環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地收得更緊。
“你問我,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讓你和我的家人見面,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是時機問題。”她把自己的手,緩緩地蓋在他的手上,緊緊握住,“所以,龍雅,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深吸口氣,她再度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他,懇求。
她把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
“抱歉!”他抱緊她,將臉埋進她的脖頸,悶悶地,這樣道。
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現實,很多時候,不是靠幾場網球比賽就能解決,而格雷特那個老頭子,也說的很對,現在的他,還給不起她想要的安全感!
喜歡一個人,不能單靠嘴說,他想,他真的是時候,徹底改改自己漫不經心的性格,為自己和她的未來好好規劃一下了。
把心底的話說出來,林奈感覺自己一下子輕鬆了很多,拍拍龍雅的手,她問:“呐!現在可以放開我了麼?”她記得,他剛剛還嚷著肚子餓呢!要知道,餓過頭,對胃可不好。
“不放!”他拒絕,這輩子,他都不放!
“你不放手,那我們中午吃什麼?”林奈簡直哭笑不得。
“……那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食材,你想吃什麼,我下廚做給你,好不好?”他用自己的臉,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忽然想起,當初他在向她推銷自己的時候,有告訴她,他會做菜,所以,他要抓住機會,好好表現表現,讓她知道,選擇他,真的沒錯。
“下廚?就你?”林奈斜睨著他,非常不信任的表情。
“是啊!不要忘了,你老公我,可是越前龍雅啊!”他鬆開她,稍稍拉開和她的距離,沖她閉上一隻眼。
看著他的樣子,“撲哧”一聲,林奈不自覺又笑了出來。
果然,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情,真的會很好!
……
“侑士,要不要買點牛奶?惠裡奈姐姐說,你這兩天睡眠不太好,睡覺前,喝杯牛奶,應該是有助睡眠的吧?”東京的某家超市里,千代從貨架上取下一盒牛奶,詢問地看向單手推車的忍足。
自那天在精品店,看到那張大頭貼後,她就一直沒有見過忍足——按他公寓門鈴他不開,打他手機他不接,於是,走投無路的她只好向他的姐姐求助。
惠裡奈告訴她,侑士是因為忍足夫人的關係,回了大阪本家,這才遲遲沒有和她聯繫。
藉口!那根本不可能!
“千代,如果你真的在乎侑士,那麼就請你給他一點獨立思考的空間,可以麼?”知道瞞不過她,電話那頭的惠裡奈,只好用很無奈很疲倦的聲音,這樣對她說。
她想抗議,想說不好,但是,她不想給惠裡奈留下不懂事的印象,所以,她只能虛偽地說好,這兩天,也一直強忍著,沒有去公寓找他。
他的手機關機,可是,她還是鍥而不捨地打他電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麼?昨晚,他的手機開機,她終於打通了他的電話。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只是,她還來不及和他說什麼,就聽電話那頭的他,低低地開口問她:“千代,明天有空麼?”
有空?她當然有空啊!
“那麼……明天中午,在我們以前經常見面的餐廳,我……有事和你說。”他的語氣,很慎重,似乎,是考慮了許久,才開得口。
她的心,一瞬間跌到了穀底,因為她記得,之前他和她說分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口氣。
很痛苦,很糾結,卻還是下定決心,想要攤牌。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她……又怎麼可能不懂?
但是,她能做的,卻是懂裝不懂。
“好啊!那……不見不散。”話落,她直接掛了電話,然後,經過一夜無眠,第二天的她,早早地來到他公寓門前。
“我覺得那個餐廳的消費有點貴,如果不介意,侑士,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食材,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我親自下廚做給你吃吧?”在他開門的那刻,她堆起笑臉,這樣和他說。
而他,在半秒的愕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麼,頷首,默認了她的提議。
因此,此時此刻,他們才會一起,出現在超市。
很多次,他想開口和她說話,可總被她先一步搶過話題。
他明白,她知道他想對她說什麼,可惜,她不想聽也沒有勇氣聽。
於是,他只能一直保持沉默。
現在,她拿著牛奶,詢問地看向他,然而,和前幾次一樣,不等他開口,她便僵著笑,自顧自地繼續:“不過,惠裡奈姐姐說過,你好像只喝固定牌子的牛奶,呐!我去那邊看看!馬上就回來!”說著,匆匆就想跑開。
“千代!”終於,無法再繼續默不作聲,他伸手拉住她。
很多事,不是選擇逃避,就真的會不存在。
他已經錯了很多,不能一錯再錯,他和千代兩個人……是時候,面對現實了。
“嗯?什麼?你不想喝牛奶是嗎?呵呵,也是呢!惠裡奈姐姐說,你小時候不怎麼喜歡喝牛奶的!那我們去那邊看看好不好?我最近從電視上新學了一道甜點,練習好久了,我做給你吃啊!”她不敢回頭看他,僵硬地笑著,拼命地掰著他的手指。
拜託!不要說!不要說!她不想聽,真的不想聽!
淚,一顆接一顆落下,看著這樣的千代,忍足侑士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混蛋。
捫心自問,這些日子來,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故意和鈴奈發脾氣,利用了小倉千代,一次次,像個胡鬧的孩子似地,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把自己,一點點推向死局,萬劫不復,申訴無門,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嗎?
那天,從手機裡,聽到越前龍雅的聲音,聽到越前龍雅和那個女孩的對話,他的心,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他只知道,他真的不希望她和越前龍雅在一起!
只是……他沒有資格,沒有立場,直到昨晚,他接到惠裡奈的電話,得知他那位元母親打算去鈴奈家拜訪的時候,他明白自己,再不能逃避!
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是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別再一錯再錯。
所以,他才會接起千代的電話,想要約她,好好談一談,把未來可能會有的傷害,降到最低——畢竟,他的母親,真的不是個好惹的角色,他已經傷害了千代很多,不能再因為他,讓她再被他那個母親傷害了!
然而,今早在公寓門前看到千代的那一刻,他明白,即便電話裡說了好,千代她……也不想真的和他談。
他對千代有愧疚,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他願意縱容她,讓她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思想準備。
恍惚中,千代掙開了他的手,像逃難似地向前跑去,他還來不及提醒她小心,只聽“砰”地一聲,千代已然和誰迎面撞上。
“千代!”沒有多想,他將推車移到一邊,快步向千代跑去,把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千代,小心地扶起來。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他問,而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關心,讓千代不自覺地再度紅了眼眶,臉上的淚,流得更凶。
他無力地在心底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說什麼,身後響起的聲音,讓他整個人恍如被雷劈中般,僵立當場!
“奈奈班長,你沒事吧?”
“嗯,還好,沒事!”
這個聲音……這兩個聲音……
行動不受控制地,他訥訥地回過頭去,鏡片後的眸光,在落到那對熟悉男女身上時,頓時一凝。
那一刻,這方天地,萬籟俱寂。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狗血果然無處不在
囧,我發現我應該可以完結倒計時了,要是RP爆發,我會爭取在年前完結的,握拳!
最後,還是希望BW冒冒泡,給點鼓勵撒╭(╯3╰)╮
75、攤牌 ...
其實,在那天結束和越前龍雅的通話後,他便在腦海裡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和那兩個人再見面的場景,只是,他卻沒有想過,這一刻,竟會來得這麼快,這麼讓他……措手不及。
× × ×
人來人往的速食店裡,他們四個人,相對而坐。
他和千代坐在這裡,她和越前龍雅……坐在他們對面。
很像,記憶裡,很遙遠的一個曾經,可惜,不同的是,曾經的她,會親昵地喚他侑士,會因不滿他身邊有別的女孩,而咄咄逼人。
現在……
她只是沉默,沉默著,坐在那裡,用吸管攪拌著可樂杯裡的冰塊,微微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仔細回憶,自她向跡部正式遞交了退部申請開始,他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她了。
她胖了,曾經足以媲美鑽子的下巴,圓潤了些許,原本消瘦的身形也豐腴了很多,她的氣色很好,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之前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面部線條,也因此刻她低頭沉思的安靜神態柔化了很多,甚至,舉手投足間,她的身上少了一些唯我獨尊的霸氣,多了一分小女兒的嬌態,變得很有女人味。
她變了,剛剛在超市乍見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
呵,看來……她和越前龍雅處得不錯呢!至少……比他和千代兩個人好太多了!
他自嘲地彎起嘴角,低頭,任由反光的鏡片遮去他眸底所有的情緒。
這邊,他和他對面的林奈都是沉默,那頭,越前龍雅和小倉千代,似乎聊得很投機。
“哦?是嗎?這半個多月,你和柳生同學一直在英國旅遊?”對於林奈和龍雅的英國之行,坐在他身邊的千代,表現得相當感興趣。
聽著千代的聲音,他想起不久前,在超市發生的那一幕——
短暫的時間凝滯後,是越前龍雅,率先出聲打破了沉默。
“喲!小白兔和小白兔的王子,真是巧啊!怎麼?你們也來逛超市麼?”他摟著林奈的肩膀,用空出的另一隻手,意思意思地向他和千代打招呼。
他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捏成拳,鏡片後的眸光,也在瞥見龍雅伸手摟住林奈的那一刻,瞬間冰凍。
可是,同樣的,還是無奈的現實——沒有資格、沒有立場,他沒有辦法表達他的在意。
不甘卻不得不,他強迫自己掛起虛偽的笑,一派從容地抬眸,迎上越前龍雅眸底那絲隱隱閃爍的挑釁。
“啊,真的是很巧!看來,我們真的是很有緣分。”他的語氣,是意味深長,特別是說到“緣分”這個詞的時候,他有故作不經意地瞟了眼林奈的方向。
林奈正巧也在看他,四目相對,他胸口的某塊地方,被狠狠一撞,而她……卻是淡淡地偏過頭,臉上的表情沒有多餘的波動、
仿佛,他在她眼裡,只是偶然遇見的陌生人,無足輕重。
心,一點一點,沉落穀底,無奈,苦笑,忍足侑士……你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
你到底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什麼呢?她的身邊有了越前龍雅,而他的肩上,也有小倉千代這個包袱,他們……早已無法回頭了!
“既然這麼巧,那乾脆我們去附近找個地方一起吃一頓,怎麼樣?看你們的樣子,應該和我們一樣,都沒來得及吃午餐吧?”注意到他們不遠處的推車,龍雅笑笑,忽然這樣提議道。
“反正大家都是舊識,再說下個學期我和奈奈班長可能會轉學離開冰帝,難得有這個機會,大家撞在一起,好好聚一聚,就當吃頓散夥飯?”沒有理會在場幾人的表情,龍雅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向他扔炸彈。
轉學?離開冰帝?!他們……
“哦?是麼?那可真是遺憾呢!”即便心情早被攪得天翻地覆,可面上,他還是能從容自若地推推鼻樑上的鏡架,平靜地做出回應。
“之前只知道你退出網球部,沒有想到,你還打算離開冰帝,呵,不知道跡部和伊藤是不是真的願意放人呢!”故作自然地,他轉向林奈,半似玩笑的語氣下,藏著的,是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心慌意亂,“要知道,你是冰帝學生會的實行委員長和後援會的副會長,這兩個職位……短時間內,可不是誰都能輕易上手的。”是不舍麼?那樣的感覺?原來比起目睹她和越前龍雅的甜蜜,他更怕以後真的再也沒有機會看看她——看著她的笑容,聽著她在會議桌上和跡部爭鋒相對,偶爾放學路過實行委員會預留的教室,還能看到她專心工作的側臉,安慰自己,她從來都沒有離開,他們還可以呼吸同一片空氣,一遍一遍,再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其實,她一直都沒有走遠——雖然,此時此刻,那個能近距離陪在她身邊的人,再不是他,也無所謂……
呵,是不是很自虐呢?這個想法?他在心底,苦笑著吐糟自己。
“其實,一個人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好的。”對於他的話,林奈只是無所謂地笑笑,淡淡地回答。
“是嗎?”那麼,是真的了?她要離開冰帝的這件事?
他苦澀地彎著嘴角,無意識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不想讓人看穿他此刻的心情。
剛剛有那麼幾秒鐘,他真的很期望她能開口否認,否認越前龍雅的話,否認要轉學離開的事,然而——
現實……就是現實,不會因為你的期望而改變,文藝電影中的橋段,果然,只適合電影。
“那、那就一起吧!”一直站在他身邊,將他的感情都看在眼裡的千代,忽然鼓足勇氣,開口插進了他們中間。
一起?為什麼要一起?他不記得他們四個人的關係有自然到能一起吃頓飯的地步。
他面無表情地偏頭看向千代,千代牽強地對他笑笑,深吸口氣,解釋說:“之前我和柳生同學之間一直都有些誤會,再加上我現在接替了她的位置,擔任網球部的代理經理,很想找個機會向她請教一些經驗,難得今天這麼巧能遇上,我想、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聊一聊……”話落,千代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不安地問,“侑士,你……你不願意麼?”模樣,很像一個局促不安卻又滿含期待的孩子。
“不會。”他深深地看了千代一眼,再度看向林奈他們那邊,“如果鈴奈沒意見,我很樂意。”他喚她鈴奈,低沉的關西腔,極富磁性的嗓音,好像他和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一聲鈴奈,被叫的人,毫無反應,倒是他目前的女朋友,白了臉色,而龍雅,則是似笑非笑,唇邊的弧度,夾雜著嘲弄。
於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他們這四個關係詭異的組合,便默契地放下彼此購物車裡挑好的東西,一前一後,離開超市。
因為龍雅的提議,他們進了超市附近的一家速食店,直到找了一張靠窗的座位,雙方沉默地坐下,忍足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家速食店、他們所在的座位,竟和他記憶裡的某個場景,重合到了一起。
那天,也是這家店,這個座位,甚至,就連他們四個人坐的位置,都沒有絲毫改變。
如果說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他沉了臉,漠然地看了眼坐在他斜對面的龍雅,擱在桌上的手,無意識地緊捏成拳。
龍雅沒有理會他的視線,他只是懶洋洋地彎著嘴角,和小倉千代,聊得歡。
“奈奈班長說,她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所以那場比賽,我只能贏,不能輸!”龍雅和千代在聊遊輪表演賽上的事,“但是俱樂部的那個老頭卻和我說,你太在意勝負,沒有好好享受網球,所以就算比賽贏了,你實際上還是輸了!”他用手撐開自己的眼皮,模仿格雷特公爵當時的表情,逗得千代忍俊不禁。
聽著他們的互動,一直垂眸盯著杯內冰塊看的林奈,漠然地偏了偏頭,注意到龍雅臉上的笑,對著千代的笑,莫名地,心裡一陣不舒服。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起身,淡淡地這樣道,話落,也不等在座的人反應,舉步離開了座位。
她走後,沒過多久,忍足的手機傳來震動,於是,借著這個機會,他也起身離席。
見林奈和忍足一前一後,走得如此默契,原本被龍雅的話挑起些許好心情的千代,立刻就慌了神,匆忙和龍雅打過招呼後,也藉口跑去廁所。
看著千代慌張離開的背影,龍雅無趣地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之前林奈喝了一半的可樂,直接喝了起來。
……
千代走進廁所的時候,林奈剛好在洗臉。
腳步,遲疑地頓在原地,看到林奈背影的那一刻,千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從面前的鏡子裡,林奈也看到了千代,只是,千代不出聲,她也不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自隨身的口袋裡抽出幾張紙巾擦乾淨臉,林奈習慣性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視地準備離開。
只是,當她和千代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有聽到千代,像是鼓足所有勇氣一般,囁嚅著出聲對她說了一句話:
“那個……越前龍雅對你……真的很好呢……柳生同學,希望你……好好珍惜……”言下之意就是,拜託你,不要再來糾纏侑士了!
回應她的,是林奈似笑非笑的一眼。
“我是說真的!你、你和越前龍雅真的……真的挺配的!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硬著頭皮,千代又補充了兩句。
“呵,那我就先謝謝你的祝福了。”林奈回過頭來,挑眉看向千代,說完,也不等她反應,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
另一方面,接了一個打錯號電話的忍足,重新回到座位上時,他們這桌,便只剩下他和越前龍雅兩個人。
龍雅悠閒地喝著林奈杯中的可樂,忍足微微蹙了蹙眉,緊抿著嘴角,沒有說話。
忍足不說話,龍雅淡淡地,開了口。
“呐,小白兔的王子,還記得這裡麼?如果我的記憶沒錯,這裡,應該就是你和小白兔戀情開始的地方吧?”他輕晃著杯中混著冰塊的可樂,表情有些漫不經心。
忍足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龍雅,靜等他自己說下去。
“不覺得很有紀念意義麼?畢竟,那一天,就是在這裡,你為了小白兔,很不客氣地指責過奈奈班長對小白兔太過分,說她的性格不好,然後,很有騎士精神地追著小白兔而去了呢!”龍雅放下手中的杯子,單手托腮,懶洋洋地斜睨著忍足,“我想,你決定和小白兔開始交往,應該……也是從那天開始的吧?當然,我會開始注意奈奈班長,也是從那天開始的!”
……
“很意外麼?但是,這就是事實啊!”
“在這個世界,只有兩種女人,一種女人,她的眼淚會讓所有人看到,而另一種……她的哭泣,只會在心裡!”
“記得冰帝學園祭舞會的那通電話麼?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和奈奈班長說了什麼,可是,從她的表情上,我能猜到一二。”
“那天,我在旅館找到她和跡部的時候,她喝了很多酒……”
“她把我當成了你,抱著我,哭著一遍一遍對著說,她喜歡我,可惜,我知道,那時候,她想說喜歡的物件,並不是我……”
“呵,告訴你這些,可不代表我嫉妒你,我只是在履行一個soulmate的義務罷了……”
“你們誤會她是內奸的那天,她在海邊問我,為什麼自己的付出,別人看不到時,我告訴她,那是因為她的好,給錯了物件……”
“很多話,她不用明說,我就能知道她的想法,我看得到她心裡的眼淚,猜得到她的心情,我不會要求她為我改變,卻會在潛移默化中,幫著她改變,和我在一起,她不需要有壓力,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男朋友會不會因為心疼其他女生的眼淚而遺忘她深埋心底的脆弱,更不會在她一遍一遍說著喜歡我的時候,狠狠地將她推開……”
“我會站在她這邊,一直一直站在她這邊,而你……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自己的角度,去要求她更多更多,甚至,別的女生的一滴眼淚,就會讓你心軟,口不擇言地打擊她的驕傲,而我……只會在意她一個人的笑容,其他人的眼淚,對我而言,連垃圾都不如……”
“這樣的你,和這樣的我,你覺得……是一條起跑線麼?或者……你還能厚顏無恥地認為,自己還有資格,和我競爭奈奈班長麼?”
“小白兔的王子,還是那句話,既然是男人,就該好好對待自己的女人,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可不是什麼好作風哦!”
“我想,今天過後,你應該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吧?”
回去的路上,忍足回憶著适才在餐廳裡,龍雅對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正中靶心。
是啊……這樣的他,和這樣的他,還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麼?他……還有資格奢望,自己能從越前龍雅的手裡,挽回她麼?
越前龍雅……這個男人,真夠狠的!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如果他沒有告訴他那些事,如果他沒有告訴他他曾經錯了多少,或許,此時此刻,他還能抱著一線希望,告訴自己,只要有心,他和她之間……或許還有可能!
“侑士?侑士?!”恍惚中,他聽到走在他身邊的千代,喚他的聲音。
适才她和柳生鈴奈從廁所出來,一前一後回到座位的時候,她有明顯感覺到,侑士和越前龍雅這兩個男人的氛圍不對。
越前龍雅還是一臉玩世不恭的笑,而侑士……他的臉色,卻是蒼白得可怕。
千代記得,之前學園祭的舞會上,在那個柳生鈴奈和跡部景吾一起離開的夜晚,忍足侑士他……也是這樣的表情。
慘白的臉,緊握的手,死死咬住的嘴唇,很壓抑、很痛苦的樣子,特別是後來,他看柳生鈴奈時的眼神,愧疚、抱歉、複雜,讓她的心,一瞬間揪得很緊,於是,再不想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她藉口自己身體不舒服,硬拉著他,和她一起離開。
只是,在離開的這一路,他一言不發,她受不了這種會讓人窒息的沉默,眼見他居住的公寓樓近在咫尺,忍不住她試著打破沉默。
聽到她的聲音,他回過神,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看向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看著他,關心地詢問。
他不語,許久才低聲回了一句:“沒有。”語氣,有點疲倦。
千代不死心,“是不是越前龍雅他和你說了什麼?和柳生鈴奈有關,對嗎?”她不是笨蛋,很多事,她只是不說,不代表她不懂。
特別,還是和他有關的事。
“不是,和柳生鈴奈沒有關係。”忍足無力地捏了捏眉心,不想和她解釋,舉步想走,卻被千代拉著,強迫著留在原地。
他無力地回頭看向千代,現在他的心情很亂也很糟,實在沒有心情再顧忌到她的感受。
因為兩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的對話上,所以,他們誰也沒注意到,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從他們身後駛過。
“怎麼和她沒有關係?每次遇到她的事,你都會這樣!為什麼?她都已經和越前龍雅在一起了,你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她?”千代的情緒有些激動,“她都能和越前龍雅單獨出國旅遊,她已經不在乎你了,你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她?為什麼?!”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全給了他,為什麼他還是不在乎她?
“我到底有哪點比不上她?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我?為什麼你就不能喜歡我?”他們在一起都快三個月了,為什麼他還是可以無動於衷?她可以為了他自殺,她可以把命交給他,為什麼他還是不願放棄柳生鈴奈用心看她一次?
嫉妒、憤懣,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逼得千代快要失控,無奈,忍足只好握住她的肩膀,大聲地要她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千代恢復了冷靜,只是,卻還是止不住滿面的眼淚。
看到她的淚水,看到她眸底的控訴,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個畜生!
他到底……把自己逼進怎樣的局?
“你聽我說,千代,我努力過,我以為我可以試著喜歡上你,可是,很抱歉,我沒有辦法!”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千代來說,或許很殘忍,甚至……在說出來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渣很混蛋,但……他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尤其是在剛才聽完越前龍雅的一番話後,他更沒有辦法繼續和千代在一起。
他不想……不想再繼續錯下去……
“當初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只是幼稚地想要試探柳生鈴奈,我……”他有些說不下去了,畢竟,那樣的自己,難以啟齒。
然而,聽著他的話,千代幽幽地笑了,因為他想告訴她的這些,她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呢!
知道裝作不知道,傻傻地存著希望,他或許會在彼此的交往中,看到她的好,像偶像劇的結局,一點一滴,喜歡上她。
可惜……現實真的不是童話!你的付出,有時候,真的沒有回報!但是……怎麼辦?她喜歡他,真的真的好喜歡他,沒有他……她真的會死……真的……
所以——
清澈的眸光,染上一層晦暗,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捏著自己的裙擺。
下一秒,她抬起頭,流著淚,勉強擠出笑,對他說:“我知道,侑士,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分手,因為我……懷孕了呢!”就算是說謊,就算是不擇手段,只要有一線機會,她都要把握。
她已經把自己所有的籌碼都投了進去,即便前方萬劫不復,她也認了!
她的話,是一道雷,忍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僵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反應。
就在這時,“啪”地一聲,那輛不知何時停在他們身後的勞斯萊斯,緩緩地降下了後座的一扇車窗。
與此同時,一道威嚴的女聲,從車裡,冷冷地飄了出來。
“你剛才說,你懷了誰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心覺得兔子GN在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