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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幸村,美麗不是一種錯誤》作者:霧矢翊【完結+番外】

下卷:出閣後的夫妻甜蜜生活

我喜歡你,與任何人無關

  「對不起……」

  「沒事,別想太多。」幸村精市親親少女紅撲撲的臉蛋,親暱自然,全然不理會遠處那群少年飽受驚嚇的心——可以說,敢喜歡這只BT的兔子,幸村少年也算得上勇氣可嘉了,實在是讓人無比的敬佩啊。

  少年們不禁對那位立海大的神之子肅然起敬!

  雖然沒有言明,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幸村精市對女孩的感情。那是一種呵護與疼寵,明明白白的告訴眾人,這隻兔子雖然是詭異了點,但還有他罩著。

  三月窩在少年懷裡,好不容易止了哭意,心情平復許多,但那種沮喪感仍在心頭徘徊。見到球場上的少年們揮汗如雨的練習,很體貼的讓幸村精市不用再陪她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就好。

  幸村精市低眸看她強顏歡笑的臉蛋,怎麼不明白她心裡的惶恐沮喪,只是幸村精市並不打算告訴她什麼,也不想讓她由此產生負面影響。

  「要不要去走走?這附近的風景很不錯呢。」幸村精市建議道。

  三月搖頭,「我坐在這兒看你練習就好……」說著,瞄了眼青學那邊的不二周助,打從心裡一陣發顫。

  發現她的小動作,但對她固執的要留在這兒幸村精市並不反對。可以說,當意識到她那詭異的審美觀對自己已經免疫後,幸村精市是打從心裡開心的,這是他努力了那麼久的成果,三月已經是打從心底接受他了,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開心的呢?

  拍拍她的腦袋,幸村精市走回網球場。

  「幸村君。」

  幸村精市回首,見是他們網球部的經理桐島和央,微笑道:「有事?」

  桐島和央是個很溫和愛笑的女孩,氣質隨和,是個典型的日本女孩,很容易便讓人產生好感的類型。只是這會兒,她的笑容有些勉強。

  「幸村君,請恕我冒味,你和千草桑是男女朋友麼?」

  幸村精市笑容微斂,微微搖頭,在少女眼裡乍現驚喜時,輕聲說道:「我們是夫妻!」

  桐島和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溫雅絕美的臉蛋,少女芳心破碎成一片片,面色是飽受打擊的慘白,搖搖欲墜的看著他,「……這、這是幾時的事情?」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看網球部那些人的反應,應該也是一樣被瞞著的。

  網球場上,少年們正努力練習中,並沒有人發現這個角落發生的事情。

  幸村精市想了想說,「有一個多月了。」

  桐島和央咬緊唇看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連自己的部員都瞞著,卻要告訴她,「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可以不回答的。」

  聞言,幸村精市淡淡的笑了,「因為我想,桐島桑一直是個聰明人,所以才會當上我們網球部的經理。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了。暫時不公開,只是想讓三月適應我們的關係。」

  見少年抬首透過鐵絲網望著遠處樹下那個抱著膝席地而坐的女孩,滿目溫柔。桐島和央眼裡掠過暗黯然和嫉妒,突然覺得那個原本給人感覺很可愛的女孩子面目可憎起來。

  其實她一點也不聰明,有時候女人的嫉妒心輕易可以毀了一個人,做出許多醜陋的事情。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誠實呢?她以為他一直都懂她的心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

  三月遠遠的坐離網球場的地方,原來是安靜的看著幸村精市走回網球場的,當看到網球場裡的一個女生攔下少年時,她只是看了一眼,認出她是網球部的經理。不過,當他們兩人一起看向自己時,那古怪的目光,三月心裡莫名覺得不舒服。

  摸摸刺痛的胸坎,三月覺得自己病得不輕。幸好他們很快又能恢復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了,兩人彼此錯開。

  她想,她好像喜歡上阿市了,明明他仍是長著一張妖怪臉,她現在卻不只不害怕,反而很依賴他。

  這種感覺應該就是喜歡了。

  **********

  近中午時分,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在龍崎老師的示意下,很友好的帶無所事事的三月一起去為大伙準備午餐。

  三月拎著菜刀在砧板上的一大塊生牛肉上比劃了下,然後在一屋子少年少女們吃驚的目光下,一陣眼花繚亂的刀光劍影,很快就將牛肉按要求切成了大小均等的小肉粒。三月將它們裝盤後,回首看一屋子的少年少女。

  「還有什麼需要做的麼?」笑靨燦爛可愛,哪有丁點方纔那哭得驚天動地的模樣?

  「啊啦,千草前輩的廚藝真好……」小阪田朋香朝她比起大姆指。

  聽說刀功不錯的人,廚藝應該也是不錯的。而且這種刀功,他們只在電視上看過,讓人懷疑她是個專業的廚師。

  三月不好意思的搔搔臉蛋,笑得極為靦腆。

  青學的崛尾、勝郎等三個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很輕易的被某只的外表蒙騙了。當然,來合宿的還有兩個立海大的非正選男生,他們同樣對這個與幸村精市親密的女孩感到驚奇。不同於女孩子們因為網球部的王子而引起的嫉妒,男孩子們對這種事情保持更多的理智與遺憾——雖然某隻兔子很詭異,但不否認她那很有欺騙性的外表,總會令男孩子們由衷喜歡,甚至暗戀她的人實在不少。

  說來,「千草三月」的大名在立海大可是如雷慣耳啊,先不說她可愛甜美的外表足以引發少年們的思春,再說那傳說中彪悍到拆了道劍部地板的怪力就讓人側目了。而身為立海大的一員,在開學那幾次的接觸中,便有了轉校生千草三月與網球部的部長——幸村精市不對盤的傳聞,可以說是見之則逃。

  可是,現在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這兩個性格不合的人竟然貌似在交往中?

  「啊啦,千草桑與幸村部長是男女朋友麼?」

  三月馬上搖頭,「不是!」他們是夫妻。

  「啊……」不是男女朋友竟然同住一個房間……少年們糾結了,對幸村精市致以深切的敬慕——同居啊,這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龍崎櫻乃已經漲紅了臉,小阪田朋香張大嘴,無比的羨慕——這讓她想起了遠在美國的越前龍馬,她的龍馬王子啊,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因為要準備太多人的食物,廚房裡可以說是忙得熱火朝天。然而,當不過半個鐘頭時,某隻兔子差點被眾人面色鐵青的請出了廚房。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人吃的東西麼?明明一樣的調味料,為什麼她可以調出這麼可怕的味道?天啊,這一鍋咖哩牛肉是吃不得了,食物不夠了,怎麼辦?」

  廚房裡的人急得團團轉,這可是大伙的中餐啊!三月委屈的看著湊在一起商量解決之道的少年少女們,自己去試了下那鍋咖哩牛肉的味道。

  「嘔」的一聲,屋子裡正在商量怎麼解決他們午餐問題的少年少女們看到一抹影子掠過,衛生間裡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

  中午集訓結束後,一群辛苦操練了一個早上的少年們飢腸轆轆的跑回大廳準備享用他們的午飯,然後發現他們今天的午餐似乎還沒有弄好,桌子上空空如也,那一群專門為他們準備美味食物的人也不見了。

  「啊啦,發生了什麼事了?」餓昏頭的切原赤也呆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

  「餓死了,他們到底去哪裡了?丸井文太口氣不好的嚷嚷著。

  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皺起眉頭,不二周助和仁王雅治已經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嘖嘖的討論起今天反常的原因。

  一會兒後,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那群非正選們一人手裡抱著幾個便當盒子走進來。

  龍崎老師走在最後,朝那群已經集訓回來的少年們說:「由於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今天的午餐只能叫外賣了,不過下午的晚餐我們會補償給大家的。」

  少年們眨眨眼,聽到龍崎老師的話,沒有什麼意見,只有幾名少年很快就發現了某隻兔子不在。

  「龍崎老師,三月呢?」菊丸英二是第一個跳出來問的。連自己的午餐都沒顧,可見這隻大貓對三月是出自內心的關心的。

  「……」

  突然發現非正選們有些沉默,龍崎老師更是一臉的囧然,正選少年們一臉茫然。

  幸村精市撫著下頜,看了眼便當,問道:「今天的午餐,你們讓三月幫忙準備了?」

  龍崎櫻乃吃驚的看他,小阪田朋香更是忍不住問出在場人的心聲:「啊咧,幸村前輩,你怎麼知道的?」在場的非正選少年們有志一同的點頭,崇拜的目光看著幸村精市。

  怨不得他們今天的中餐只能叫外賣了。幸村精市心中了悟,委婉的說道:「啊喏,除了會做幾樣拿手的(粥和炒飯),三月其他的不太會做。」

  何止不會做,簡直是謀殺啊!他們可沒有見過誰有這麼厲害的調味本事,可以媲美乾貞治的乾汁了。不過,為什麼這只會如此清楚其中貓膩?幾位有心人士對幸村少年一陣側目,某只紅髮小豬甚至開始皺起包子臉了,拒絕想原因。

  「MA,我想那孩子心裡也不好過,我剛才見她出去了,在網球場西側的那一個小樹林中。」龍崎老師給幸村精市指點。

  幸村精市說了聲謝謝後,並沒有理桌上的便當,便出門尋人了。

  在場的少年們早已在猜測他們的關係非一般,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有桐島和央咬著唇目送少年離開的背影,心裡一陣失落難受。在今天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如此的痛苦,甚至開始痛恨起一個無辜的女孩。

  「啊喏,近水樓台並不是一定會先得月,不是所有的努力理所當然的有回報,我想桐島經理應該早就明白這點。」

  清雅的聲音淡淡的說,桐島和央轉頭,看到柳蓮二離開的背影,滿心苦澀。就是為了更近距離接觸那個少年,讓自己有更多的機會,她才會努力爭取網球部經理人的位置,為此,她付出了很多努力與汗水。可是,那些努力竟然比不上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甚至那人還曾經一度害怕少年的容貌而拚命逃離他。

  *********

  幸村精市走進風聲陣陣的樹林,聽見草叢裡夏蟲清脆的唱響,腳踩在地上腐敗的枯葉上的辟啪脆裂的聲響。破碎的陽光自枝頭跌落,灑在青草上。

  站在一株枝繁葉茂的百年槐樹下,幸村精市抬首抑望樹上茂盛的枝葉間點綴的一點白。

  「三月,你在那裡做什麼?大家都回去吃飯了,你不餓麼?」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三月?」

  良久,悶悶的聲音從樹上傳來,「阿市,我是不是很奇怪?」

  「嗯,會麼?」少年的聲音很溫柔。

  「我知道自己和別人很不一樣,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糾正我,七月也說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四月是誰……我不記得我昨天做了什麼事情,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阿市……我、我……」

  隱隱的哽咽抽氣聲響起,可以想像樹上的女孩正用手背壓著眼睛哭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委屈難過。

  幸村精市沉默,心為少女明顯痛苦的哭泣抽緊。

  「三月,下來好麼?我想看你。」

  「……不好,我不是好人,我很壞很壞的,我昨晚不只罵人打人還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而且我很笨,連做飯都做不好,讓你們的午餐報廢了。」

  「胡說!你只是喝醉了,不關你的事的。」幸村精市好氣又好笑,「誰說你連飯都做不好?你做的排骨粥很好吃,什錦炒飯也很不錯。你最近不是和姐姐學廚藝麼?姐姐說你學得很認真呢……三月是個很認真的女孩,三月很好很好呢。」

  「只有你會認為我好……丸井前輩一直不喜歡我,還說我是個怪人……」孩子氣的咕嘟聲,但已經沒有壓抑的哭泣了,幸村精市也鬆了口氣。

  他寧願她只是很孩子氣的大哭,也不要她躲起來偷偷的哭,壓抑著痛苦的哭聲讓他的心也擰緊疼痛起來。在這一條愛情路上,他已投入太多感情,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你不是怪人!」幸村精市說,聲音輕輕淺淺的散逸在滿山遍野的綠意中,「我喜歡你,與任何人任何事無關,你只是三月。」

  「……」

  「三月下來好麼?不然,我自己上去囉∼」

  卡嚓一聲,樹上的人似乎嚇了一跳,不慎折斷了樹枝。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從綠葉中探出一張明顯哭過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個蘋果一般誘人可愛。

  「你別上來,這樹很高,你會摔倒的。」三月急急的說,坐在高高的樹桿上,腳下一蹬,就這麼從樹上跳了下來。

  幸村精市看到她就這麼從六七米高的樹上跳下來,簡直嚇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就要撲過去抱住她,直到女孩穩穩的落在他懷裡,也因為慣性兩人一齊跌倒在地上。

  幸好樹下是柔軟的草地,摔倒了也沒多疼。

  三月坐在少年的腰肢上,無辜的看著平躺在草地上的少年。

  「阿市,你沒事吧?」她伏低身子,臉湊到他面前,然後被那雙猛然睜開的紫眸嚇了一跳,正想退開時,一雙鐵臂自後頭緊緊的將她攬入懷裡,臉蛋埋在少年胸膛上。

  「阿市?」三月不舒服的哼哼,她真不習慣直接坐在他人的腰腹上這樣壓□體,感覺好詭異。

  「……你嚇到我了!」沙啞的聲音。

  「對不起。」很誠懇的道歉,但還是解釋道:「其實我以前經常這樣,你不用擔心的,這點高度沒什麼的,我也不會摔倒。」

  幸村精市想,自己以後也許要適應自家小妻子的某些在旁人眼裡無比危險在她眼裡沒什麼的行為了,當然,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幸村精市認為某隻兔子還有調/教的必要。

  懷裡的小東西像只小蟲子一樣蠕動著,磨磨蹭蹭間不可避免的碰觸到了男人敏感的地方,讓他幾乎呻吟出聲。如果這只再這麼扭動下去,再溫柔儒雅的男人也會化身大灰狼的——即管現在地點不對。

  可是,當她輕輕的在耳邊呢喃著難得的情話時,身體的慾望化成了心裡的澎湃激流,暖暖的熨帖著全身。

  「阿市,我也喜歡你……」

  我們結婚了

  最終,他只是坐在草地上,在漫天的綠意與夏天特有的輕風中,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輕柔纏綣的親吻她的紅唇,以此訴說他的感情。

  她趴在他懷裡,揪著他的衣擺,不想起身。

  輕輕梳理著她的如絲綢般的長髮,幸村精市微笑低首親吻她的頭頂。

  懷裡的女孩小小巧巧的,卻那麼的乖巧可愛,輕易便滿足了男人的保護欲與自信心。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讓他覺得如此可愛有趣,也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讓他如此喜歡了。

  「卡嚓」一聲,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在這一片清風綠野中響起。

  幸村精市抬首,便看到不遠處的貓樣少年尷尬的搔著那頭髮尾微翹的紅髮,更遠一點的是不二周助笑容可掬的臉蛋和桐島和央面無表情的臉。卻只是揚揚眉,一點也沒有因為懷裡正抱著心愛的女孩而感到尷尬。

  高大的槐樹下青草地上的少年少女,不知是否因為這大自然太過神奇的原因,顯得無比的美麗而溫暖,讓人不忍打擾。像是欣賞一副美麗的風景畫,給人一種很自然和諧的感覺。

  桐島和央委屈難過的看著他們,心裡再一次為幸村精市佔有性的舉動感到受傷。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菊丸英二要來找他們回去吃午飯時一起跟過來,徒惹傷懷罷了。

  「啊啦,打擾了呢……」不二周助溫雅的說,聲音裡可沒有丁點打擾的意思。

  看到不二周助,三月馬上嚇得往幸村精市懷裡鑽,堅決不肯正視他的臉。幸村精市無奈的拉著她起身,為她拂去肩頭的草屑。桐島和央看到他的舉動,面色越發黯淡無神。

  菊丸英二尷尬又無措,急忙解釋道:「Nay∼你們出來好久了,見你們沒有回來,我們有些擔心才會和桐島桑一起出來找你們回去吃午飯喵……」說到這裡,菊丸英二反應過來,怨念的看著少年懷裡的兔子,苦口婆心的對某隻兔子說:「三月,為什麼要選擇立海大的部長呢?你不害怕了麼?其實你有更好的選擇嘛,像我們手塚部長更好喵,雖然不愛說話了點,但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家庭成員也簡單,手塚媽媽更是個很好相處的婆婆……」

  這是一種愛屋及烏的心情,因為親親女友千草七月,菊丸英二早就將三月當成自家妹妹來看待——反正他也一直想有個妹妹,自然是知道三月那詭異無比的審美觀,當看到他們親密如情人的舉動,自然又驚又怒,直覺幸村精市佔了女孩的便宜。基於對手塚國光品性的一種信任,菊丸英二毫不在意的將自家冰山部長拖下水了。

  「那又關我什麼事?我和阿市已經結婚了嘛!」三月反駁,嘟著嘴說:「七月沒有告訴你麼?」

  「……沒有……」

  呆滯的回答,菊丸英二一時被這個消息駭住了,風化成了灰色石頭貓。

  不二周助挑眉,一臉意外之色。怨不得這只審美觀詭異的兔子會接受同樣「妖怪」的幸村精市,想來是她那認真的性格與孩子似的依賴性讓她選擇了以後的歲月將要生活在一起的丈夫。與其拒絕,不如努力改變接受。

  當然,這其中也有幸村精市刻意努力的結果。

  看來,這隻兔子雖然單純,其實那種野性的直覺倒是彌補了這一點呢。想來幸村精市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抓住了機會。見幸村精市回以坦然的目光,不二周助笑著說:

  「啊啦,那麼恭喜了呢∼」

  聽到他的回答,三月鼓起勇氣朝他勉強笑了下,很快又撇開臉。幸村精市朝他禮貌性的頷首回禮,牽著三月的手走向他們。

  一行人慢慢的走回山中別墅,一路上,某只大貓幾乎是石化般掛在不二周助身上任人拖回去的。回到別墅,幸村精市拉著三月迎向立海大那群紛紛朝他們走來的少年,三月後退幾步,瞅著滿臉怒氣不愉的丸井文太,敏感的性子讓她心裡惴惴,無辜又怯生生的看著他們,就差點沒躲到幸村少年身後了。

  畢竟是她弄得他們的午飯泡湯了,天生的責任感讓她心裡挺愧疚難過的,這下子相信有人打她罵她也不敢吱聲吧。

  眾人捂臉,覺得仍能堅持自我給她臉色瞧的丸井文太心腸非比常人,看到這麼可憐又可愛的小兔子樣的東西,誰忍心給她臉色瞧呢?

  桐島和央看了她一眼,率先提步進了屋。

  龍崎老師見他們回來,吩咐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友拿午餐便當給他們。

  待眾人有序的坐下,準備再進午餐時,終於,某只石化的大貓像是解咒一般,突然衝到三月面前緊張不已的叫著:「三月,你們你們……」

  「什麼?」三月接過龍崎櫻乃遞給她的便當,抬眼看激動口吃的大貓,其餘的少年也邊捧著便當邊好奇的看著他們。幸村精市老神在在的揭開便當盒,微笑的看著室內一群嘴巴裡還含著食物的傢伙。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為什麼七月都沒有告訴我咩?」姐夫的責任心讓菊丸少年暴發了。

  與其說怨念兩人的婚事,還不如委屈七月竟然瞞著他。他一直將三月當妹妹,突然知道自家妹妹竟然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嫁人了,心裡當然會難受了。

  然而,某隻兔子卻沉下臉,哼了聲,很任性的撇過頭不加理睬。不是所有可愛的東西都可以得到她的歡心的,對這只搶走了七月的大貓,她從一開始就打從心眼裡怨念。

  而且,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們,七月不告訴青學這群人的原因是七月當時對也對這則婚姻是持反對態度的,甚至在他們結婚後一直擔心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會因為受不了幸村精市而很快就出狀況然後徹底離婚?

  還是那句話,離過婚的女人就像豆腐渣,比老姑娘的名聲好不了多少。

  菊丸英二更受傷了——可愛的兔子竟然到叛逆期了。

  菊丸英二這一嗓子叫喊,好比那驚天動地的一聲「喵」,彭的一聲雷飛了無數人,連手塚國光都難得的愣了下,更何況是那幾個原本正在認真吃飯的小動物,已經噴飯了。

  雖然猜測過他們是情侶,但絕對沒有想到是結婚了的,甚至他們還想著敢和這只BT的金剛兔子談戀愛的人已經算是很勇敢了,何況是娶她?

  真田弦一郎皺眉看著切原赤也一口飯噴在對面的丸井文太臉上,臉色很不好,認為這幾隻不夠淡定。柳蓮二淡定的移了個位置,仁王雅治興奮的扯著柳生比呂士嚷著「昨晚我果然沒有聽錯,四月確實說他們結婚了……」

  當然,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也很快意識到那句「怨不得你們結婚那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了……」頓時面色古怪的看著他們淡定優雅的部長。

  哦哦哦,這麼說來,某個腹黑人士其實還沒有啃到兔子肉呢……

  這一天的午飯時間熱鬧無比,事情的真相果然雷飛了許多人,也許還有某些人一臉沒辦法接受的表情。當然,更多的是出於對幸村精市的敬佩,那麼詭異又力大無窮的一隻兔子,雖然很可愛,但也很難消受啊……

  ********

  午休時間,幸村家的姐姐終於姍姍來遲接人了,後頭跟了幾個甩不掉的尾巴——早稻田大學那一群悠閒的大學生們。

  「大家好,我是幸村紫葉,是精市的姐姐。」溫柔的幸村姐姐同在場的少年們微笑:「啊啦,精市,看來你這些天過得不錯呢。嗨,弦一郎∼」柔和的聲音特意問候一旁的嚴肅的少年。

  真田弦一郎唇角微勾,朝幸村姐姐點頭,柳蓮二和仁王雅治敏感的發現自家向來對女生也不假顏色的副部長竟然有些溫柔的表情,頓時一陣面面相覷,懷疑他們看錯了。

  「啊啦,三月,和姐姐一起回家麼?」

  三月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幸村少年,但當眼角瞥見青學某只腹黑熊的身影,馬上堅決的說:「嗯,我和姐姐一起回家……」

  如果先前還有人懷疑這兩人的婚姻關係,那麼現在看到與幸村精市有五分相像的幸村姐姐如此親熱的對待某隻兔子,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丸井文太覺得這個世界太可怕了,他沒辦法接受一隻BT兔子成為他們立海大的部長夫人啊!

  於是,怨念的小豬幽怨的看著他們的美人部長,內心呼喊:部長啊,您不是一向英明神武的麼?你就算娶個三無的醜女人也好過娶一隻BT兔子啊,至少醜人只是多作怪,但還是在地球的範疇啊,而不是像BT可是火星來的……

  切原赤也仍在恍惚中,特委屈和受傷,覺得三月騙了他,明明前不久還和他說自家部長是「妖怪」來著,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和他們部長GD上了。最最重要的是,明明和他們部長關係匪淺,竟然從來沒有在部長面前為他說過好話,怨不得他最近經常被部長耍,特別是當他和三月親近點時,部長看自己的眼神總是特別的「溫柔」,然後就會倒霉上一整天……

  「哦……三月,速水哥哥等你很久了,和我們一起回東京吧……」速水暮人一點也不避閒的當著人家老公的面誘拐別人的老婆。

  於是,在一眾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速水少年再度被受盡驚嚇的少女輕輕的一拳拍——飛了……

  「噗哩,我現在有些擔心如果幸村部長和她吵架,會不會也會這樣被她一拳打飛了……」仁王雅治「擔心」的喃喃自語,卻奇異的得到了許多少年贊同的目光。

  幸村姐姐懷裡的兔子很快又被另一名少女搶走了,日暮秋奈興奮無比的將三月摟到她波濤洶湧的懷裡,邊尖叫邊回復仁王筒子的疑慮:「放心,我們三月是好孩子,不會和人吵架的,當然,前提是某些不會看人臉色的傢伙存心不良……」

  三月不爽的瞪了眼仁王雅治,鼓著臉說:「仁王學長別胡說,我就算將你打飛了也不會打飛阿市的!」

  「為什麼??」仁王筒子為小女生的回答鬱悶了,其餘的男孩子一臉好奇的表情。

  「因為仁王學長是狐狸仙人,耐打耐摔,是不會受傷的,受傷了也很快就好的,我不用擔心!」右手握拳擊在左手掌心上,少女說得特別的理直氣壯。

  意思說是,以後這只就算要出氣,也找仁王兄了……

  「噗——」幾隻小動物忍不住噴了。

  又一次被純真打敗的仁王狐狸抽搐著嘴角,這話貌似很耳熟,於是仁王雅治很快便想起了開學不久自己被某隻兔子用一顆躲避球誤傷時,切原赤也安慰那隻兔子的話。仁王雅治詭辯的目光直直的盯向自家某顆拚命往人群裡縮的海帶頭。很好,小海帶,你成功的被狡猾的狐狸惦記上了喲……

  幸村紫葉高興的和自家弟弟以眼神無聲勾通,然後在弟弟的搖頭中,忍不住一陣失望。

  阿市,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機會那麼難得你竟然不下手,母親還等著要抱孫子呢……

  幸村精市嘴角微抽,然後撇過頭當作沒看到自家外表很溫柔的姐姐那不純良的目光。

  也不想想這隻兔子剛受了X片的驚嚇,最是敏感的時候,他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因精蟲沖昏腦導致自己受傷。反正都忍了那麼久了,再等一會兒沒關係,到時讓某隻兔子雙倍償還就好。

  幸村少年心裡的算盤打個辟哩叭啦響,意味深長的看著某隻兔子。

  正在和仁王雅治鬥嘴的三月突然覺得身體一陣發冷,覺得今天的山風真是大啊……

  在依依不捨中,三月一手拎著自己的行李,一手挽著幸村姐姐,一步三回頭的走下山。

  網球部的少年們站在山腰上看那一群人離開,桃城武看某只頻頻回頭的兔子實在可憐,忍不住說:「啊啦,為什麼不讓她留下來算了?三月真可憐,才新婚不久,就要和老公分開那麼久……這就是青春啊∼」

  對於接受能力強的某只桃子怪老頭般的感歎,眾人一陣黑線的同時,心裡可是雪亮著,明白不是幸村精市不讓某隻兔子留下,而是現場的某個「妖怪」太可怕,讓某隻兔子情願離開自家老公身邊,也不要留下來天天一嚇。

  不二周助挑眉迎向在場眾人的目光,然後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眾人默默的別開眼睛,心裡覺得那隻兔子還是離開的好,免得這只三翻兩次在某只BT兔子面前吃虧的腹黑熊因為好玩而縷縷招惹,屆時說不定這座山都被金剛兔子給掀了。

  這樣想著,眾人頓時覺得敢一聲不響的就娶了那只BT兔子的幸村少年是多麼的勇敢偉大,可歌可泣!國家安全局應該頒發他一枚勇敢的守護人類安全的英雄獎狀。(==你們真的當那隻兔子是宇宙危險品了麼?)

  下午開始訓練時,菊丸英二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馬上轉頭問立海大的部長:「對了喵,幸村君,那天那個叫你爸爸的小孩是你的私生子喵?三月知道麼?」

  純良的表情,不贊同的眼神,讓現場一陣靜默。

  大石秀一郎不安的看著幸村精市的笑臉,乾貞治等人捂臉,立海大的各位吃驚的張大了嘴。

  你才私生子,你全家都是私生子!

  幸村精市嚥下心裡頭因某只大貓懷疑的語氣與眼神產生的負面情緒,溫雅緩慢的說,「我想菊丸君也許不知道,早稻田動漫節那天三月也去參加了比賽呢,是地獄少女的打扮,而且健太一直叫三月媽媽喲……」

  「……」

  一陣呼嘯的山風吹過,然後山中響起了少年們的慘叫聲:

  「Nani?!!你們(部長你)不但結婚了,連小孩都有了,難道這就是你們突然結婚的原因?」


我想你了

  從伊豆回來後,三月悶悶不樂了好久。

  但這種低迷的氣氛很快在繁忙的學生生活中減去了幾分。

  當然,這也有從流氓化身為女王的小早川知夏的功勞。

  為了她建立樂團的夢想,小早川知夏與三月卯上了,使出了渾身纏勁,粘膩得三月直呼受不了,處處逃躲。

  「如果你沒事可做,就答應她吧,這是知夏從小的夢想,她不會放棄的。」柏木佩環好笑的看著趴在桌上裝死的兔子。

  「可是,我不喜歡啊,我比較喜歡劍道。」三月扭著身體,不好意思的說:「我一直想做個偉大的劍道宗師,為國爭光。」

  當然,她所謂的為國爭光是為中國爭光。可柏木佩環卻誤會了小女生的意思,讚揚小女生志願高遠的同時,很委婉的告訴她,做個劍道宗師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特別是現在並沒有條件的情況下——這只被劍道社退社的傳說可是在立海大流傳甚久,說起千草三月,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某只被劍道社退社的彪悍史。

  三月憋屈的看她,差點咬手絹了。但因上次伊豆旅行因自己私自離開,若不是有柏木佩環頂著,自己是絕對會被班主任罵的了,自己理屈,所以對柏木佩環總是愧疚幾分。

  「當然,你可以先試著答應知夏,試一下嘛。」柏木佩環整理好學生檔案後,見小女生嘟著嘴對手指,建議道:「三月,不如我們去看知夏唱歌吧。知夏的歌聲很特別,會讓人感動的。」

  聽她說得那麼神,三月勉強點頭。

  已是放學時間,三月和柏木佩環站在那間廢棄的音樂室外,聽著裡面傳來的歌聲,在這夕陽西下的安靜校園裡,搖滾樂竟然給人一種心靈的震撼,讓人莫名的隨之亢奮起來。

  柏木佩環回頭看了眼默默傾聽的少女,她知道能打奏出那樣鼓聲的人,自然是明白知夏的歌聲的,她們兩人的音樂都有一種魅力,給人一種很純粹的震撼,讓人的心不由自主跟隨他們的音樂飛舞。

  「讓我考慮一下。」

  三月說,抿著嘴,神色很認真。

  柏木佩環點頭,覺得能讓她說出這種答案已經是很好了。

  週三下午,三月打了個電話同幸村紫葉說一聲不回去吃飯,便和千草縈音一起去東京看千草七月。

  千草七月最近有些感冒,若不是千草縈音打電話時聽出她的鼻音,說不定千草七月還會瞞著所有的人。千草七月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的她自己藏著掖著,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讓自己的事情麻煩到任何人,是一個比較能對自己狠心腸的人。原本生活中還有個菊丸英二纏著看著的,但這些天菊丸英二去合宿,所以便沒有人知道她的異樣。

  當看到七月在大夏天的,面色青白的穿著厚厚的外套開門給她們,千草縈音眉頭皺得死緊,某隻兔子當場飆淚,那架勢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千草宅出了什麼大事。

  「哭什麼?難看死了!」千草七月喝了聲,但聲音裡不難聽出她的無奈。

  千草縈音給七月量了溫度,有點低燒。看到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便決定去做些營養餐給七月補補身體,也順便做她們的晚餐。

  千草縈音一離開,某隻兔子便膩到了七月身上,抱著七月有些虛弱的身體不肯鬆手。

  「七月,我回來住吧?我照顧你!!」這只說得豪邁,但七月可是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在她額頭彈了一句,千草七月奈這只愛嬌的兔子沒轍,「說什麼傻話?你自己能照顧自己都算好了。你不想和幸村君在一起了麼?」

  「……當然想了。」小小聲的說著,為自己這種反應有些羞愧,爾後又大聲說道:「但阿市還在合宿,而且他也沒有生病嘛!」

  可事實是七月怕這隻兔子會趁機賴在娘家再也不肯走了,她才不能心軟的讓這只依賴成性的兔子回來住,相信幸村精市也不會允許的。好不容易拐了這只的芳心,若再讓這只回來依賴千草七月,相信幸村精市以前的努力很快又要打水漂了。

  見七月不肯妥協,三月扁扁嘴,差點又要掉眼淚了。

  七月瞟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先是關心的問了她與幸村精市的進展,從她的言行間得知這只竟然不介意幸村精市的「妖怪」而喜歡上那個少年了,千草三月感慨幸村精市的道行之深,竟然有能耐讓這只開竅的同時,心裡也頗為高興的。

  當初清水淡心說「三月其實還是個不通事的孩子,雖然很敏感,但卻拒絕長大,拒絕相信世界和人心。」七月心裡不是不擔心的,三月太敏感了,很容易便會被這個世界傷害。幸好,這則婚姻還不差,幸村精市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她成長。算是所托良人了罷。

  想著,千草七月自我嘲諷一笑。看來人在生病時,心裡總是特別的脆弱,總會讓人莫名感性起來的。

  男人想要變心,不是女人努力就可以了的,還要男人自己也能堅守自己的心。幸村精市將會如何,還要時間還證明,證明這則婚姻是對的,千草彌彥沒有挑錯人。

  說到千草彌彥,七月擔心的看了眼一臉甜蜜的說著幸村精市的少女,千草彌彥是三月的魔障,因為千草彌彥,四月的存在變得不穩定起來,她真擔心四月有一天會變得不耐煩,繼而不滿足只存在於黑暗中,屆時,三月怎麼辦?

  「對了,七月,你說我去玩音樂好麼?」

  突然轉移的話題讓千草七月側目,愣了下方說道:「你喜歡麼?」

  「我覺得打鼓很好玩,可是我更想做個劍道宗師。」

  千草七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很明確的告訴她,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沒有了不良師傅,武道早已不是她們追求的方向。

  三月有些傷心的看著她,「七月,我想師傅了。」

  七月拍拍她的肩膀,將她攬到懷裡,「放心,他在另一個世界還會好好的,吃喝嫖賭絕對少不了他,只要他不被條子捉住關個一年半載,還是禍害一枚。」

  三月為她的說詞逗樂了,咯咯的笑起來。某個不良師傅的德行她們可是一清二楚,也算是養大她們的人嘛。

  「如果音樂覺得好玩,就去玩吧,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歡讀書,只要順利畢業就行了。」千草七月最瞭解這只的德行了,讀書她不怎麼愛,但也會認真的去學,認為有必要的東西,無關喜歡與否,覺得需要就去努力學習。這真是個好習慣,就是讓人覺得這只因為如此勉強自己很可憐罷了。

  有了七月這句話,三月決定試一試,答應小早川知夏的請求,加入他們的樂團。

  千草縈音進來叫她們下去吃晚飯,看了三月一眼,有些不贊同,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看來她是聽到她們最後的談話了,但因為是七月發出的話,千草縈音向來寵愛這個異母妹妹,知道七月自己有分寸,所以沒有說什麼。只是三月是幸村家的嫡長媳,不知道幸村那樣的世家,容不容得將來的繼承人的妻子到娛樂圈去拋頭露面呢?

  夜暮降臨,千草家的司機恭候在千草門外迎接他們的大小姐。

  和七月揮別,千草縈音和三月一起搭車回神奈川。

  路上,千草縈音問三月,「你真的決定參加那個樂團?」

  三月點頭,歪首看她,「大小姐,有什麼問題麼?」只要七月答應的事情,這只向來覺得一切OK了,所以並不明白別人的顧慮。

  一聽到「大小姐」這稱呼,千草縈音就覺得肉疼,彷彿是一種諷刺。由這只嘴巴裡叫出,特別的讓人抽搐不能。

  「別忘了幸村家在神奈川的地位,是一個舉重若輕的名望世家,你是幸村精市的妻,若沒有意外,幸村精市可能是以後的幸村家的男主人。幸村家未來的女主人混跡演藝圈,你讓別人怎麼看幸村家?」

  三月張大嘴巴看她,覺得這位大小姐說得太嚴肅了。

  「可是現在阿市只是阿市啊。」她忍不住反駁。

  「他現在是沒有繼承幸村家,但他是幸村家的老爺子最囑意的孫子,年輕一輩的幸村家最優秀的男孩子,將來幸村家一定會是由他繼承。他的妻子不會只是個沒有家世的女人,也不會是個街頭藝人,除非你想讓他沒有繼承權。」千草縈音見她滿臉疑惑,知道她並不懂這其中的關係,不知道一個歷史悠久的名望世家更注意的是家世的清白,他們往往是看不起演藝圈那些藝人,認為是一種賣弄的小丑,相當於日本史上那種存在於酒館裡供客人玩樂的藝姬。

  三月抿嘴,她看見的從來是幸村精市這個人。以前認為他是可怕的「妖怪」不想嫁給他,而現在,仍只是認為他是和自己有親密關係的丈夫,幸村家除了柏榮爸爸和千繪媽媽、紫葉姐姐,其他的人關她什麼事情?

  「身在一個大家族中,特別是父母還是這個家族的當權者,身為子女是不可能放棄他們必得的利益。」千草縈音的聲音有些暗啞,「你當然不明白這種關係,但我從小就是這麼被教育長大的。我認為幸村君應該也會有這種心情。你嫁給了他,生活不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你也要為自己的丈夫想想。」

  直到三月回到幸村家,都不太明白千草縈音的話。

  只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想那個笑容總是顯得很溫柔的少年了,想賴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什麼也不用想。

  只不過才分開幾天,為什麼會如此的想念他呢?

  *******

  幸村紫葉正在教三月做幸村少年喜歡的烤魚時,觀察了一陣,溫柔的問:「三月很想精市麼?」

  三月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精神的點頭。

  幸村紫葉眼睛一亮覺得母親和祖父的希望應該很快就可以實現了,幸村家需要新生的下一代,那些老人太寂寞了,丟幾隻包子給他們玩倒不錯,特別是這兩人生出來的包子,絕對會是很有趣呢。

  這只的誠實讓幸村姐姐欣慰無比,當晚就給遠在合宿的弟弟打電話,劈頭就是一句:「精市,你老婆想你了,快點回家吧。」

  那時幸村精市正在和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人總結這些天立海大網球部的訓練成果,猛然聽到姐姐如此說,實在是愣了下。因為靠得近,真田弦一郎等人自然也是聽見幸村姐姐的話了,原本只是習以為常的,誰知幸村姐姐下一句話成功的讓這群青春期的少年亂了分寸。

  「精市,母親他們想抱孫子了,他們可是很關心你和三月幾時能給他們生幾個孩子呢。不用擔心,生下孩子後,母親會幫你們帶的。因為當初是在你們非自願的情況下讓你們結婚的,所以母親他們不怎麼敢去打擾你和三月,我就可憐了,很多事情你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去回答他們……」

  「……」沉默了會兒,幸村精市朝在場的幾名神色尷尬的少年陪罪一聲便起身走到庭院的花園裡,「姐姐,我自有分寸。」

  幸村紫葉聽出弟弟語氣裡的尷尬,心裡暗爽,口吻卻是溫柔而訝異的,「啊啦,精市,三月很喜歡你,不會拒絕的。當然,這也要看你的表現了。你那大姨子七月雖然多事了點,但三月太單純了,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可不想我的弟弟那麼辛苦……」

  幸村姐姐隱晦的說法仍是讓幸村精市微微紅了耳根,但知道是姐姐的關心,並沒有反駁。

  「精市,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爺爺最疼你了,你有時間就和三月回本家陪陪他老人家。」

  幸村精市蹙起眉頭,「醫生怎麼說?」

  「說是一些老人病,吃藥不頂什麼用,要好好調養放寬心,別想太多,我想現在爺爺最關心的便是你什麼時候為幸村家生下下一代。」

  「好的,我會帶三月回本家看看爺爺的。姐姐,三月在麼?」幸村精市抬眼看屋子裡的那兩人已經整理好資料,同他招呼一聲離開了,其餘的時間便空閒下來,開始問起自家小兔子來。

  幸村紫葉掩嘴而笑,看到樓上探頭探腦的某隻兔子,「她剛才喝了牛奶,說要上樓睡覺了。」

  「是麼……」聲音裡是淡淡的失望。

  「啊啦,騙你的啦,三月在呢,我叫她下來!」幸村姐姐發現逗這個陷入愛河中的弟弟比起逗那個腹黑強大、彷彿沒有弱點的弟弟好玩多了。

  不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了少女甜甜軟軟的聲音,「阿市……」

  幸村精市彎起紅唇,未語已是三分寵溺五分清美的面容在月色中顯得美麗至極。

  「阿市,我想你了……」三月老老實實的說。

  「我們明天就可以回東京了。」幸村精市說,不意外得到了那頭少女驚喜的大叫。

  「嗯嗯,快點回來,我和姐姐學做了你最愛吃的烤魚,雖然烤壞了二十多條魚,但姐姐說我現在做的已經很接近你的口味了,而且我調的味也沒有那麼怪了哦,只要我肯學,我也不是那麼笨的,是不是?」好驕傲的邀功著,幸福的小孩希望得到在意的人的肯定。

  「你當然不笨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償一償,等我好麼?」少年的聲音微微暗啞,但那頭的少女卻單純的未明少年所謂的「等我」的另一層念含義,高興的響應著,「好的。」

  幸村精市微笑聽著那頭的少女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從小早川知夏纏著她要她做樂團的鼓手到一個叫天澤久史的男生甚至為了讓她答應而給她寫情書,妄想動之以情將她拐進他們的樂團,還有千草七月生病的事情,平時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

  見面時都沒有那麼多的話,分開了反而讓這只話多得像女人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虧得幸村精市耐得下心傾聽,若是千草七月,早就當場闔了電話了。

  如水的月光灑在庭院裡穿著水藍色浴袍的少年身上,鳶紫色的髮絲與眼眸如一抹紫色流螢,散發著神秘的色澤。少年唇瓣的笑容寵溺柔軟,清風拂過衣擺款款而起,美麗傾城,讓一旁凝望的人心都痛了。

  「幸村君……」

  一雙藕白的手臂自後頭摟住少年的腰,少女的臉蛋貼在少年寬闊的背脊,淚潸然而落,很快浸入少年的衣裳。

  手裡的手機自指縫間掉落石板上,金屬的外殼與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三月愣了愣,在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那句隱隱的「幸村君」,是那個立海大網球部的女經理的聲音。三月不經常去網球部,只與桐島和央見過幾次面,並不怎麼說話,但她向來能很快便分清楚各種聲音的主人。

  三月微微撅起嘴,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五分了,她想她是很不高興這麼晚了桐島和央竟然還來找阿市,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明天再說麼?

  懷著不愉快的心情,三月回房掀被蓋住身體。

  然而,因為這事情,向來準時准點上床睡覺的乖小孩今天竟然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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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喜歡一個人

  第二天是週六,雖然不用上學,但三月在標準的生物鐘中,還是很準時的頂著兩個眼圈起床了。

  幸村紫葉剛弄好早餐,見到頂只熊貓眼的兔子出現,差點一口豆漿噴了出去。

  「三月,怎麼了?沒睡好?」

  三月懨懨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趴在桌子上,睡眠不足,腦仁脹脹的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現在很不舒服,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就是莫名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幸村姐姐好笑的揉揉女孩披散的長髮,漂亮的紫眼睛一轉,溫溫柔柔的說:「三月今天有節目麼?不如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吧,我們學校和東大有個聯宜會哦……」

  「……」

  「怎麼了?」幸村姐姐好無辜的問少女,不明白小兔子一臉糾結為何。

  三月將下巴抵在桌面上,對著一桌子的早點全然沒胃口,生平第一次失眠的滋味真不好受,使得她的好胃口也大打折扣。

  「聯宜是很多男的和女的一起認識麼?」三月皺著包子臉問。她對這種事情一向沒有對武功那麼在意,自也是從來沒瞭解過「聯宜」這個概念。

  「當然啦!」

  「可是……」三月欲言又止,絞著手指頭說,「我已經結婚了,這樣的話不是對不起阿市?阿市說好女孩只屬於一個男人,花心會遭天譴的……」

  =。=精市,你這個大腹黑到底給你家單純的小兔子灌輸了神馬東西啊,讓她對你這麼死心踏地?

  「這個,只是去玩玩,多認識些朋友罷了,不是像精市說的那樣的,你不必擔心。」

  幸村姐姐自然是愛護自家弟弟的,但也有些壞心眼的想給那個強大得不像話的弟弟添些小麻煩。如果說以前的幸村精市只在意網球及立海大網球部的那群小動物,看似溫文儒雅,其實卻是游離於溫柔之外的強大,疏離人世,幾乎沒有弱點。而三月的出現,終於讓一心撲在網球上的少年開始懂得了情為何物,並甘之如飴的為之沉淪,成功的成為了那個溫柔強大的少年的弱點。

  可是,三月太單純無瑕了,她的世界沒有黑白界限,一切可能的色彩都可以在她白紙般的心靈畫上痕跡,影響她的人生價值觀。她的人生道路上,只有極少的人能得到她的認可,得到她認可的人,將會誘導她的人生走向,例如千草七月,例如幸村精市。如果幸村精市想,三月的人生價值幾乎會順著他誘導安排的方向而行,塑造成他希望的模樣。

  可是這樣的話,卻不是人們所樂見的了。

  幸村紫葉知道現在的他們還是不夠成熟的少年少女,未來的路太長,三月會變成什麼樣,要看幸村精市的意願。只有幸村精市的引導卻是不夠的,三月需要接觸更多的人,見識更精彩的世界,讓她的思想更成熟,才能配得上幸村精市這個人的驕傲。

  在幸村姐姐溫柔的鼓動下,三月最終拗不過,勉強答應了幸村紫葉和她一起去參加早稻田大學與東大的學生聯宜會。

  不過——

  「今天阿市結束合宿要回神奈川了,我已經答應去車站接他的……」

  「那也是傍晚的事情,不急……來來來,我們去換漂漂亮亮的衣服吧……」

  幸村姐姐溫柔的聲音讓某只垂死掙扎的兔子蔫了。

  興致高昂的拖著沒什麼精神的兔子直奔更衣室,幸村紫葉發誓今天絕對要將這隻兔子打扮得驚艷奪目,才不枉上帝給她的好相貌,說不定還會發生有趣的事情呢。

  **********

  今天的少女打扮得真是讓女人尖叫男人癡迷。一襲極有夢幻風格的LOLI長裙,絲絲邊邊的花紋極其繁雜精緻,漆黑光滑的長髮挽了個公主髻,飾以珍珠髮帶,兩縷順滑的髮從頰邊飄落,恰到極處的將女孩甜美可愛的臉呈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只需一眼,便成功SHOCK到了在場的男男女女們。

  可愛的LOLI風,絕對的萌點,不只滿足女人的打扮欲,更是滿足了男人的那充滿了養成系的後宮夢。

  三月苦著臉,忍耐著坐在椅子上接受女孩子們捏臉捏手的舉動,還有男人放肆的目光。幸村紫葉雖然預想過會有怎樣的後果,但瞧見包廂裡的男人女人的表現,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家弟弟了。

  不管怎麼說,這隻兔子都是弟弟極力珍藏呵護的珍寶,突然展示在世人面前,招來了更多覬覦珍寶的人。

  「噢……我最最心愛的三月醬……來秋奈姐姐的懷抱吧,姐姐下次將你打扮成愛麗絲好不好?」

  日暮秋奈摟著女孩不肯撤手。

  三月當場黑了俏臉,幸村紫葉無奈的拉開為了可愛的事物幾欲瘋癲的好友。

  速水暮人是永遠不會看人臉色的少年,心目中的完美女孩出現在面前,並且如此精心打扮,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為之心甘情願陷落。

  實在是太可愛了,像個SD娃娃,並且是喜怒哀樂皆俱的真人娃娃。

  「三月,速水哥哥愛死你啦……」

  結果,在眾目睽睽中,速水少年再一次被一拳拍飛了……

  於是,想入非非的少年們驚悚了,少女們更是興奮的尖叫連連。

  三月扁著嘴,悶悶不樂的拖著裙擺下兩條快曳到地上的粉色蝴蝶結挨到幸村紫葉身邊,無視這一屋子出自日本兩個高等學府的精英少年人。

  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滿意的點頭。所以說她才不怕嘛,這麼厲害又可愛的兔子,除了她認定的人,誰能佔她便宜?

  見這一屋子的人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投在低著腦袋無聊的玩著袖子上緞帶的女孩身上,幸村紫葉瞇起紫眸,好溫柔的笑著,暗忖是不是打個電話給弟弟報告一下呢?

  ********

  熱鬧的新幹線列車上,一群少年興奮的笑著鬧著。

  終於結束了為期兩周的合宿,馬上就要回家了,心裡多少有些迫不及待。大抵是理解這種心情,連嚴肅認真的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也隨他們鬧騰而沒有制止。反正整節車廂都是他們這些少年人,也不怕吵到別的乘客。

  幸村精市笑著看仁王雅治在一群小動物間發揮他欺詐師的天份將一干小動物騙得一愣一愣的,柳生比呂士和不二周助等人在一旁笑看著欺詐師耍人,並不參與。

  女孩子們坐在另一邊說著屬於她們的東西,桐島和央很得體的與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搭話,不時的贏得兩名少女晶亮的崇拜的目光。

  突然,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幸村精市拿起來一看,微挑起眉。

  「啊啦,精市麼?你們回到東京了麼?」

  幸村紫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幸村精市抬眼看了眼一旁的真田弦一郎,見他已經停止手上的工作望過來,挑眉一笑,說道:「還有一個鐘頭應該到車站了。姐姐打電話給我有事麼?弦一郎坐在我旁邊哦……」

  「……」

  真田弦一郎咳嗽了聲,不自在的將帽簷拉低了下,逕自閉目養神去了,一顆心卻是吊得老高,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當然,皇帝這副明顯悶騷的模樣成功的讓幸村少年眼裡的笑意更深,就聽見那頭少女有些惱怒的聲音:「其實沒事,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三月睡著了,讓我在你回來時叫醒她,所以和你探探情況∼」

  透過手機聽到那頭不時傳來一陣說話聲,但又不像是公共場所的喧鬧,幸村精市蹙起眉頭,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啊喏,姐姐你們現在在哪兒?三月睡著了?她沒有睡好麼?」

  三月的睡眠時間向來準時准點,這種時候就是平常人也無法在那樣的說話聲中睡著吧?想起女孩在那麼多人的地方睡著,幸村精市的笑容有些僵硬。

  「嗯,我們現在在銀座的一個包廂,今天是我們學校與東大的一個聯宜會。啊咧,告訴你喲,今天是姐姐為三月打扮的,很漂亮哦,絕對會奪人眼球的驚艷,沒想到我們家三月打扮起來比起彌彥叔叔也不差呢,呵呵,精市想看麼?」

  一瞬間,幸村精市不可否認自己的心裡有些生氣,繼而是深深的無奈。這個世界,他可以同任何人生氣,但唯有他的姐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他無法生氣並給臉色看的人。

  當然,他是不能給自家姐姐臉色看,但不代表他不會通過別的方式給姐姐找些小麻煩。

  「啊啦,雖然是兩個學校的聯宜,但姐姐也要小心一些,不要給一些不長眼睛的男人騙了,知道麼?不然我和弦一郎可是會擔心的,屆時可能要麻煩在東大的裕一郎大哥了呢……」

  真田弦一郎睜開眼睛,看到少年過份燦爛的笑臉,有些無奈的扶額。

  「……」

  待幸村紫葉鬱悶的掛上電話,幸村精市偏頭望向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致,只留給眾人一個柔美的側臉。桐島和央結束與兩個少女的談話,隔著幾個座位遠遠的看著陷入深思的少年。

  只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彷彿是天涯海角,難以企及。

  真是連一絲絲機會也不給她啊。

  以前覺得這個少年是如此的溫柔霸氣,與人和善,從來不會給人臉色看,對待任何人都是如此的溫和。直到真正接觸到,方發現,原來他的溫柔是無差別的,而溫柔下的感情只為一個人綻開。

  這一刻,黯然神傷。

  *******

  與青學的少年握手揮別後,立海大的少年們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方出了車站,走在最前面的丸井文太嘴裡的吹著的泡泡糖「叭」的一聲破了,粘在臉上,呆滯的看著車站前,夕陽西下的廣場上,一名穿著夢幻的蕾絲裝美麗夢幻到極致的少女拎著一隻可愛的女式小皮包站在許願池前,高高噴起的水幕為她營造出詩意一般的背景。

  週遭來來去去的人們無一不是拿著欣賞悅目的眼神看著如少女漫畫裡走出來的美麗少女,甚至有人猜測是否是正在拍電影之類的。

  夕陽、廣場、和平鴿、許願池、少女……組成一副太過美麗的畫,輕易便可以吸引人們的目光。

  這是男人心目中永遠的夢想啊。

  而丸井文太呆滯的原因不是少女太過美麗夢幻,而是那張有些熟悉的臉蛋身段。他從來不知道心目中就像外星BT人一樣恐怖的兔子原來打扮起來竟然會是如此的像人類(= =她本來就是人類!),並且是一個在女孩子之間更顯得亮眼可愛的女孩子。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吧?哪有BT長這模樣的?

  仁王雅治當場吹了個口哨,然後詭異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掩藏在眼鏡下已經雙目發亮的紳士柳生比呂士——其實是一個隱性的宅男。真田弦一郎下意識看了看少女的身邊,當沒有看到那名紫發紫眸的溫柔少女,心裡掠過些許失望。柳蓮二下意識看向走在眾人後頭的經理人,見她面色恢敗,微挑起眉。

  見到被精心打扮過的女孩,幸村精市心裡滿滿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深吸了口氣,開口喚道:「三月,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多麼像遠歸的丈夫對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的的第一句話,真是TMD的讓人嫉妒啊!!然而,少年們囧囧有神的看著那名穿著夢幻風的可愛兔子卻一點也不美型的像某種動物般眼睛一亮,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撲到少年懷裡。

  幸村精市還來不及露出迷人的微笑,剛投入懷裡的某隻兔子突然像受驚的動物般跳離他身邊,瞪大眼瞅著他。

  「誒?怎麼了?」

  不只幸村精市疑惑,原本打算離開的少年們也疑惑了。切原赤也忍了許久,看了眼真田弦一郎終究是沒敢在這種時候給某隻兔子吐糟,老實說,經過一個星期的緩衝,現在看到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視覺衝擊並沒有那麼嚴重了,所以他沒有丸井前輩那種強烈的牴觸心理。

  三月悶悶的看他一眼,又看看週遭的盯著自己的少年,最後目光定在後頭的桐島和央身上。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她而轉,桐島和央見大伙都盯著自己看,莫名其妙的低首看了眼自己的穿著,並無不妥啊。

  三月愣愣的看著桐島和央,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心頭,讓她胃酸得直抽筋。最後,只是煩躁的抓抓頭髮,輕而易舉的拎過幸村精市手中的旅行袋,不吭一聲轉身便走了。

  「啊……她是什麼意思?來給我們顯擺她的打扮和力氣麼?」丸井文太撕下臉上的泡泡糖,不悅的問。

  「三月的打扮有什麼不對麼?」純潔的小海帶問。

  阿宅•柳生比呂士看了這隻小海帶一眼,扶扶眼鏡,掩飾眼裡的精光。

  仁王雅治一手搭在後輩的肩膀上,搖頭歎息:「啊啦,小赤也,你永遠是無法瞭解男人夢想中的浪漫啊……」

  切原赤也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以為這個狐狸一樣狡猾的前輩又尋自己開心,遂氣憤的將肩膀上的手甩下。

  ****

  兩人回到幸村宅,一路無語。

  打開房門,夕陽的餘輝浸入室內,給人一種迷幻的憊懶之感。

  三月扯掉頭上的珍珠髮帶,一頭烏黑如綢的長髮順滑而下。口有些渴,身上的衣服很繁雜累贅,三月拉開扣到脖子上的絲帶,打算回房將這一身行頭換下。

  一隻有力的手從後頭抓住她的手臂,腳下打了個趔趄,身體軟軟的向後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有力的雙臂立時摟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脖頸間傳來溫熱的呼吸,對方柔軟的紫發輕輕騷刮過敏感的肌膚。

  「三月……」少年暗啞的聲音,是濃郁的情感。

  三月低著頭,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待回神時,晶瑩的眼淚自臉頰滑落。

  少女纖細的身子輕顫著,嘴唇咬得死緊。

  幸村精市在心裡微微歎息,將懷裡像只小兔子一樣可憐的女孩抱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他雙腿上,深思的看著垂著臉顯得無比傷心的少女。

  「三月,別哭了,好麼?告訴我,怎麼了?」托起她的小臉,少年修長的手在她眼下停留片刻,彷彿是想遮住那會讓自己覺得心痛的眼淚,卻是最終移開,為她拭乾淚痕,捧著她可愛的小臉兒看她。

  太單純的人,如果有一天知曉了什麼是心痛,便是真正的成長了。

  他可以期待麼?

  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裡霧氣濛濛,她盯著他,其實心裡隱隱知道,他不是她心裡一直認為的「妖怪」,他很聰明很受歡迎,並不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

  「阿市……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的女生的味道……你只喜歡我一個,好不好?」


  無疾而終的……

  「阿市……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的女生的味道……你只要我一個,好不好?」

  軟軟的聲音,嫣紅美麗的臉蛋,水汪汪的黑眼睛,一襲充滿夢幻風的蕾絲LOLI裙及纏繞了一身的絲帶,還有那充滿了依賴與令人想入非非的話,幸村精市只覺得一股熱氣往上湧,不禁瞇起美麗的紫眼睛。

  姐姐一定是故意的!

  不肖說,幸村姐姐為某隻兔子的一番精心打扮確實煞到幸村少年了,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自己心愛女孩子如此打扮的。只是某人太過單純,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於男人而言,有著怎麼樣的誘惑力。

  「阿市……」

  然而,沒有得到回應的少女是徹底的傷心了,難以言喻的難過令她有種想暴力的衝動——當然,她是永遠不會傷害幸村少年的,畢竟阿市太「弱」了,她也捨不得。見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說話,三月咬咬牙,跳下他的腿,旋風一樣衝上二樓的房間,「彭」的一聲關上了門。

  幸村精市只來得及目送少女腰間曳地的粉色蝴蝶結掠過的弧線,只得無奈的笑了下,不知道那只心急的兔子是不是自個一個人胡思亂想了。

  不急著去安撫那只誤會了的兔子,幸村精市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看了眼窗外寸寸隱沒的夕陽,心裡想的是她那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讓她有這種不著邊的問題,所謂的「別的女生的味道」,不會是他所想的那般吧?

  幸村精市聰明的腦袋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經過,憶起先前在車上快要下車時,自己揣扶了一把差點跌倒的桐島和央,不會是那時兩人的接觸女孩子身上的一些香水味兒沾到他的衣服上,所以某只敏感的兔子才會在眾人面前有那一連串的舉動吧?

  想著,幸村精市有些囧了,那只不是兔子難道是狗兒麼?鼻子這麼靈敏?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了,止住了幸村精市走往樓上的腳步,只得先走過去電話機前接通,「麼西麼西,幸村宅。」

  「啊啦,精市,你們已經回家了麼?呵呵,喜歡姐姐送給你的禮物麼?三月真是超級無敵的可愛吧?有沒有被萌到了?感動麼?」那邊幸村姐姐自豪的聲音讓幸村精市有些黑線。

  感動?激動還差不多!

  「對了,既然你回來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公寓去住了,放心,姐姐不會這麼不識趣的打擾你們的啦……」幸村紫葉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但不難聽出她聲音裡面的曖昧與揶揄,「精市,是男子漢就拿出證明來,小心三月給人搶走了哦……」

  幸村精市微微勾起唇角,笑靨溫柔:「姐姐,這似乎也有你的功勞呢,今天的聯宜還玩得愉快麼?應該認識了不少的優秀男士吧?」

  「呃……」

  擱下電話,幸村精市看了眼沒有動靜的樓上,輕輕的笑起來,心情從來沒有的輕鬆。

  ************

  整個人裹在被子中,只有黑暗與窒息的空氣,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擔心害怕。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讓心這麼痛,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有這麼多苦惱,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陌生得讓自己害怕。那一刻,看到桐島和央,她幾乎忍不住想煸她一巴掌,讓她從眼前消失。

  這種念頭太可怕了,只有電視上那種壞人才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打人是不對的,特別是她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所以七月經常叮囑她不要輕易動手傷人,代價往往不是她能承受的。她很聽話,從來不會輕易產生傷人的心,對人也很友善,可是那一刻心裡真的很難過傷心,很想做出一些別的事情來排譴那種情緒。

  為什麼阿市身上會有桐島和央身上的香水味兒?雖然很淡,但她聞到了。明明昨晚他們還一起通電話,可是桐島和央的聲音卻在最後傳來,讓她胡思亂想了一夜。

  將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三月自我厭棄的沮喪著。

  靈敏無比的神經系統讓她知道有人開了門,不一會兒便感覺到有人坐在床邊。

  「三月,你會悶壞自己的。」

  那人這樣說,聲音很溫柔,是她習慣了的,也一直很喜歡他這樣的溫柔,那會讓她不覺得那麼害怕。也許,一開始也是這種溫柔,所以才會在明知他長得很「妖怪」時,也在他的友善中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回過神才發現,當初被自己一直害怕著的「妖怪」,最後竟然成為了自己重要的人,甚至重要到不允許別的女孩子得到和她一樣的待遇。

  光線低迷的房間裡,夕陽的餘輝只剩一點慘淡的光,自半開的落地窗溜進室內。以水藍色為基調的房間裡,寬大的雙人床上一個小小的隆起,團得像一團包子,讓人不覺好笑。

  幸村精市單手撐在床上,一隻手卻是強硬的將被單掀開。

  瞳仁微微緊縮,幸村精市的目光自那披散了一床的暗紅色的蕾絲裙擺到那雙纖細光滑的長腿上,然後是側身背對自己的女孩,黑色的長髮如絲綢一般披散在水藍色的床單上,在將暮未暮的天色中,形成一種顏色鮮明的對比。

  內心有一頭小獸在蠢蠢欲動。

  修長漂亮的手指溫柔的撫過女孩的長髮,像在撫摸著一件世間難得的珍寶,少年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三月,我說過,我喜歡你,與任何人任何事無關,因為你只是三月。」

  慢慢的轉過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著,看向很溫柔的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少年。半晌,小臉像顆紅蘋果般染上討喜的紅暈,小小聲的確認,「真的?」

  只是一句話,便可以讓情竇初開的少女滿懷喜悅,幸福像春日降臨。

  「唔,我想在伊豆那天我說得很清楚了呢。」幸村精市笑容不變的說道。

  是啊,那天,明明他說過了,自己很開心,也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所以才無法忍受他身上沾上別的女生的味道。

  心裡的不安和厭棄如潮水一般散去,心裡有種甜蜜的感覺,雖然心裡仍是介意他身上沾上的香水味兒,卻已讓她釋懷。她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然後睜大眼睛,屏息的看著微笑的少年雙手扶撐在床上,傾□體,溫暖柔軟的唇輕輕的印在她唇瓣上。

  輕柔淺嘗的吻漸漸加深,最後近乎是蠻橫的啃咬,彷彿欲將一個星期未見的思念傾訴。

  那打扮得美麗可人的女孩,毫無防備的躺在床上,任人採擷,讓男人心裡的那只獸叫囂著要出來。那是自己心愛的女孩,他的妻子,根本不必苦苦壓抑。這一刻,幸村精市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壓抑,放肆的親吻床上的女孩,雙手急切的撫摸著少女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身軀,並且著迷於她臉上為自己而展露的意亂情迷,是對男人一種最肯定的獎勵。

  修長的手指拉開少女腰間的腰帶,帶著令人顫抖的炙熱輕輕的撫過少女稚嫩的肌膚,壓抑的喘息聲響起,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

  夕陽的最後一點餘輝熄滅,冷風自窗台灌入,絲綢的藍色床簾被風肆意的吹拂,發出獵獵的聲響,沉迷於少年製造的激情中的少女猛然打了個激靈,迷濛的黑眸瞬間清醒,幾近□的身軀驀然僵硬了,猛然間按住少年已然移到肚臍下的大手。

  「嗚……阿市,我不……」

  可怕記憶再次侵襲上她的大腦,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怕得快要哭出來。即便是面對喜歡的男孩,那種可怕的感覺仍讓她止不住顫抖。陌生的情潮,與來自影片的可怕記憶,都帶給她濃濃的不安。

  少年幽黑暗沉的紫眸充滿了侵略性,不是平日那個溫文儒雅的少年,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柔,讓她越加的害怕惶恐。

  「三月乖,別拒絕,好麼?」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無論邊的魅惑,赤/裸的胸膛,沒有憤起的肌肉,是一種肌理分明的優美曲線,像裹著一層絨布的熱鐵。迷離的光線使紫發的少年看起來充滿了性感的風情,還有那種苦苦壓抑的欲/望,像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般,霸道,兇猛,彷彿下一刻就會將她生吞活剝。

  「我……」

  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可是她真的很怕啊,少年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樣,可怕極了,從來沒有感覺到那樣溫柔的少年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面。可是,他身上的氣息又讓她無比的安心……

  伸出赤/裸光滑的雙臂猛然摟住懸在身上的少年,她拒絕看他那雙充滿了侵略性的雙眸,「阿市,我很怕,我們不要繼續了,好不好?」

  少女可憐兮兮的聲音與那光滑赤/裸的緊貼在他胸膛上的身軀開成強烈的對比,這種時候,讓男人壓抑著欲/望而不得宣洩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懷裡的女孩子是他決定一輩子牽著手走下去的女孩,是他決定要慎而重之珍惜的女孩,她太單純無瑕,很容易便會受到傷害,讓他不得不考慮更多。

  終於,房內瀰散的那股曖昧的氣息在長時間的沉默中平息下來,幸村精市苦笑著扯過一邊的床單罩著幾乎赤/裸著身體的女孩,隨手撈起地上的襯衫披在身上,便困難的走進浴室沖冷水。

  聽見浴室裡傳來的水聲,三月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沮喪。明明知道那些是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很正常的,但就是會感到害怕,特別是在看了七月給她看的那些東西後,更是對它們畏縮起來。

  明明她都決定了,如果阿市真的想要,就算害怕也不能拒絕,可當事到臨頭後,又反悔了。

  當幸村精市終於平復體內的躁動走出浴室時,就見床上那隻兔子咬著被子,面上一會兒苦惱一會兒驚恐的變幻著。見他出現,似乎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手足無措的瞅著他,顯得無辜極了。

  好吧,對她,大凡是人類,都很難生起怒火,特別是當愛上她時,更是不忍心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的可能。

  幸村精市坐到床邊,將那隻兔子連人帶被的抱到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上。

  「阿市,對不起。」

  三月溫馴的依在他懷裡,滿懷愧疚的說。少年身上的涼意讓她知道他剛才是去沖冷水澡了,雖然也沖掉了沾在他身上的香水味兒,但她真的不知道那種事情對男人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不要緊,我會等你的。可是,別讓我等太久,好麼?」

  幸村精市溫和的說,又恢復成為了那個溫文爾雅,讓人放心的溫柔少年,只是紫眸裡掠過絲絲不易察覺的幽光,充滿了算計。懷裡的女孩愧疚的點頭,伸出手臂摟著他的腰,給自己加油。

  他當然會等的,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天。屆時,某隻兔子可是要雙倍的奉還了。

  想著,他輕輕的笑起來,然後很體貼的出去留下空間讓她換上衣服,順便下樓去為他們準備晚餐。

  **********

  第二天是週日,對於辛苦了半個月的少年來說,可以睡個難得的懶覺。

  天方大亮,意識剛剛恢復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

  正蜷縮在少年溫暖的懷裡睡得正香的少女蹙著眉頭,滿心不甘願的想著要不要接電話時,睡得迷糊的少年早已探出一隻手拿過床前櫃子上的電話接聽。

  「麼西麼西,這裡是幸村宅。」

  「……」

  「請問您要找誰?」

  少年充滿了睡意的聲音沙啞性感,不禁讓人想入非非,電話那頭的人徹底的呆滯了,良久,終於捂著發酸的鼻子小小聲的說,「您好,幸村學長,我是小早川知夏,我想找一下三月。」

  「哦,請稍等。」

  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了對方怎樣震撼幻想的幸村少年打了個呵欠,將電話遞給已經醒來,正抬頭拿一雙晶亮眼睛瞅著自己的少女,「吶,三月,小早川桑,找你的。」

  「謝謝∼」朝他甜甜的笑著,三月趴在少年的胸膛上,接過電話,「您好,知夏,找我有什麼事麼?」

  「……三月,今天十一點地下音樂室的練習,還記得麼?」

  「誒?有麼?」完全不記得有這麼回的少某只很驚訝的問,見少年雙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紫發亂蓬蓬的,不禁伸手去撥弄他的髮。

  想到某只傢伙的身邊還有個讓人想入非非的美男也許會聽到自己的咆哮聲,小早川知夏忍下那股邪火,咬著後槽牙,很溫和的說,「你上星期不是答應要加入我們的社團了麼?修作和地下音樂室的人有些交情,特地去申請了他們的音樂室練習,機會難得,你一定要來哦。」

  三月撅起嘴,看看時間,才六點十分,不滿的說,「既然才十一點鐘的訓練,你幹嘛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

  「呵呵……我興奮嘛。」

  「好啦,好啦,既然我答應你們了,就不會食言的,我會去的。」

  「那就說好了哦,你可不能食言。告訴你,女人若是食言會變成肥婆的喲……」

  三月翻了個白眼,聽到那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驚訝的聲音「知夏,你怎麼流鼻血了?」馬上闔上電話,重新鑽回少年的懷裡繼續睡。

  「什麼音樂室?」

  疑問的聲音響起,少女的身體被拉高,三月睜開眼睛,看到已經沒有睡意的少年疑惑的看著自己。為此,三月對小早川知夏一大早的騷擾行為更加不不高興,就為了確認自己會不會食言而肥一大清早打電話來吵醒了阿市,實在是可惡。

  「知夏他們要組樂團,要我加入他們,做他們的鼓手。」三月有些忐忑的看他,「阿市,我可以麼?」

  這件事情幸村精市倒有聽姐姐說過,並不覺得奇怪,奇怪的是少女語氣裡的擔心,「為什麼不可以?我剛才聽到小早川桑提起修作……應該是櫻谷修作吧,如果是那個櫻谷君邀請你,我相信三月一定能行。」

  櫻谷修作很出名麼?三月不懂少年語氣裡的意思,只是很老實的將千草縈音曾經說過的話複述給他聽。幸村精市聽罷,微微垂下眼瞼,這讓三月著實擔心。她雖然嫁入幸村家一段時間了,但除了結婚那幾天因為意外而在幸村本家住了幾天,見了一些幸村家的人外,其他時候都是住在外頭,根本沒有仔細瞭解過幸村家,心裡從來沒有那種世大家大族的概念,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嫁給的人代表了什麼身份。

  半晌,幸村精市給了她一個笑容,坐起身將她抱在懷裡,捧起她有些擔心的小臉,給了她一個窒息的早安吻後,方說道:「啊喏,沒關係的,三月只要做自己高興的事情就好,其他的有我呢。」

  「真的?不會麻煩麼?」她歪首看他,顯得無比的可愛。

  幸村精市蹭蹭少女粉嫩嫩的臉兒,輕聲說,「不會,母親會很高興你有自己喜歡的事情。」

  是的,不只有他,還有他們的父親母親呢。

  上一輩的恩怨雖然有些麻煩,但也給了他們最大的實惠好處,特別是對三月。如果不是千草彌彥,或許三月的身份根本不會被幸村家的那些人看在眼裡,繼而搞出這則婚約吧。


  誰敢不要命的找茬?

  早餐過後,三月抱著團成一團的小狗四月坐在迴廊的木廊上,放上一盤點心和一壺清茶,笑瞇瞇的看著燦爛的朝霞下,紫發的少年提著灑水壺澆花。

  陽光很溫暖,穿著一襲水藍色寬鬆休閒服的少年溫雅柔和,清風穿過走廊,拂起少年的髮絲和衣擺,唇邊的笑靨比那朝陽還溫柔,讓木廊下的少女幾乎看迷了眼。

  為每一株花細心澆水,幸村精市抬首望向瞇著眼睛,不知道神遊到哪幾重天外的少女,說道:「三月,麻煩幫我拿剪刀過來,我要修剪這些花。」

  「哦,好的。」

  隨手將窩在懷裡睡得正香的小狗丟在木廊上,全然不理會四月的抗議,三月樂顛顛的跑回客廳裡將那把專門修剪花木的大剪刀拿來,然後跟在少年身上看他修理院子裡的花。

  幸村精市是個很文雅的少年,網球場上那行動如風、霸氣如王的神之子,平常生活中最愛的卻是作畫和園藝,家裡的這一院子裡的花木幾乎都是他親自打理的。相對於純粹以愛好為宗旨的幸村少年,某隻兔子完全是被劍道社退社後不得已塞進園藝社的,並且在園藝社呆了兩個多月,卻不見有什麼長進,甚至有時能將花苗和雜草弄混撥掉,搞得園藝社的部長怒氣滔天。

  「阿市,淡心姐說暑假時,她要去岡山安胎,淡心姐問我要不要去岡山玩。」三月抓抓臉頰,秀麗的眉頭擰起,「淡心姐的奶奶住在岡山,聽說岡山很漂亮呢,那裡有很多好吃的水果,慈郎也告訴我,岡山很好玩的,那裡盛產奶葡萄和白桃、編織草帽、耐火磚,還有很美麗的高原,有好吃的奶酪……呃,可以去那裡體驗田園生活,慈郎說那裡會讓人不想走的。呃,阿市,我可以去麼?」

  =。=這只難道已經被馴養成了家養兔子了麼,什麼都要問一問飼主?

  幸村精市將灑水壺擱放在角落裡的架子上,走到水龍頭前洗手,然後拉著她走到木廊下坐下,三月自然很不客氣的一腳將趴睡在那兒的四月撂開,自己坐到少年身邊。

  幸村精市淡定的將嗷嗷叫喚的小狗抱到另一邊為它順了下毛,方為彼此斟了杯清茶,幸村精市對眨巴著眼睛等待自己答案的女孩說道:「那麼,三月想去麼?」

  岡山啊,確實是個不錯的渡假城市。暑假快到了,很多人開始計劃著即將到來的暑假將要怎麼度過呢。

  「淡心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小寶寶,我想陪在她身邊。」三月呷了一口茶,說:「而且慈郎一直邀請我去,我……我也想去……」三月有些羞愧的看他,覺得自己身為妻子,要在暑假將老公丟在一旁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妥。

  三月很喜歡冰帝那只綿羊,自從在跡部集團的唯一公子跡部景吾的婚禮上與芥川慈郎一見如故後,三月一直和芥川慈郎保持良好的聯繫,兩隻性情相當的動物就這麼成為了交情匪淺的朋友。只是,這兩隻湊在一起後,往往會往一個囧字方向發展,特別是針對那位跡部大爺時。

  幸村精市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兔子與清水淡心的關係,雖然覺得這三個女生過命的交情很奇怪,但她們在三月心裡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幸村精市心裡有些不舒服的同時,對她們倒是放心的。對於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暑假,相當於他們的蜜月一樣,只是某隻兔子完全沒有這個概念啊。對感情抱持著某種絕對的浪漫情懷的幸村少年對某只不解風情的兔子實在是無奈啊無奈。

  當然,幸村精市是不會打擊女孩的積極性的,今年的暑假,網球部也許也要集訓,三月並不怎麼喜歡網球,也不能讓她無聊的陪去吧?

  「啊喏,三月喜歡的話就去吧,不過別給人家添麻煩,知道麼?」儼然家長的的幸村少年說。

  「嗨……」

  朝霞下少女笑得眉眼彎彎,純粹可愛,讓少年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似乎只要有她的地方,空氣總會變得特別的明快活潑,充滿了生命力。

  這樣真的很好很好。

  **********

  兩人在家裡消磨了一個早晨,看時間差不多時,方換上出門的衣服,搭車去新宿町的一個音樂地下室。

  「阿市,你今天不忙麼?」三月挽著少年的手臂,仰起臉兒看他,眉眼俱是愉悅的色彩,很高興他能陪自己一起去。當然,幸村精市今天沒事做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想瞭解一下自家小兔子將要參與的事情。

  「啊啦,今天沒有什麼事情,我也想聽聽三月的鼓聲,聽姐姐說你打鼓很不錯。」

  淡淡的緋色染上少女的面頰,三月咬著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自己其實是個白丁,根本不會打鼓,全憑感覺胡敲一通的,她還怕自己力氣過大將鼓棒敲斷了呢。

  幸村精市拍拍少女的腦袋,這樣的女真是可愛到爆,讓人忍不住想揉進懷裡不放。怨不得那麼多人明知道她擁有無比的怪力的情況下,仍是情不自禁的喜歡她,想抱抱摟摟她。或許,這樣單純可愛的她,也是他當初喜歡上她的原因之一吧。

  幸村精市並沒有告訴她,如果是那個櫻谷修作邀請她入團的話,那麼三月也許真的有所謂的音樂天份也說不定。櫻谷修作這個名字,只要稍稍關注樂壇的人都會聽過這個被音樂界公認為少年天才的名字,曾一度被評為日本音樂界寫詞作曲的魁鬥,是音樂界中人人認同的音樂鬼才。

  卻沒想到那個早早在音樂界中綻放風彩的櫻谷修作放棄寫詞做曲,會選擇與人組樂團,並且會邀請自家這隻兔子去當鼓手。

  「其實,我覺得那根棍子很好使,拿到它,就忍不住想甩出去,很像雙節棍哩……」

  穿過長長的地下通道,少女喋喋不休的說著,沒有發現路口櫃檯前接待他們的工作者一臉古怪的表情。幸村精市開始有些擔心那鼓捧會不會給她當成了凶器行使。

  來到地下室A-3室,兩人敲門,久久不見人來應門,三月瞅向幸村精市。

  「也許他們還沒有來吧,不如等會兒。」本性溫文儒雅的幸村少年說。

  金剛兔子撅起嘴巴,「騙人,都十一點零五分了,依知夏對樂團的那股狂熱勁兒,是不可能允許自己遲到的。」說著,伸手握住門上的鎖,咯啦一聲,鎖著的門硬生生給某只不費吹恢之力便擰開了。

  震耳欲聾的樂聲自開啟的門傳來,震撼人心的搖滾樂,使整個空氣都隨那節奏舞動起來。

  偌大的音樂室裡,因為兩人的到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樂聲嚘然而止。

  推門而入的少女嬌小可愛,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青春活力,但她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也不可愛青春。沒有哪個正常的女孩子能將一把加了防盜的鎖擰壞吧?少年們看向少女的眼神幾番變幻。

  「抱歉,因為沒有人開門,而又到約定時間,所以我們不請自入了。」

  絕美的少年溫雅和煦的微笑,優雅的欠了欠身。

  室內的人嘴角抽抽,尷尬的笑了下。

  音樂室裡,除了他們認識的同一個學校的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櫻谷修作、天澤久史,還有速水暮人與兩個不認識的男生。

  兩方人見面,自然少不了速水暮人激動的表演,還有三月厭惡將之拍飛的動作。幸村精市單手環住躲到他懷裡怒瞪著速水暮人的少女,微微瞇起紫眸,笑容有些冷。

  「幸、幸村君,你們……」天澤久史吃驚的指著舉止親密的兩人,即便他癡迷於音樂,但在立海大中,幸村精市之名可是每個立海大學生如雷慣耳的。而幸村少年與某隻兔子相攜出現,極大的刺激了曾經為了使三月加入樂團而寫了一封深情並茂的情書給三月的少年。

  和立海大的腹黑BOSS搶女人,他又不是活膩了。

  見到柏木佩環三月自然很高興,但讓三月有些奇怪的是本應該激動萬分的小早川知夏卻是揉著發紅的鼻子,遠遠的躲著幸村精市,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啊啦,佩環,知夏怎麼了?」趁幸村精市友好的與在場的人攀談時,三月小小聲的和柏木佩環咬耳朵。

  聞言,柏木佩環的神色有些奇怪,詭異的目光打量了某只無知無覺的兔子良久,心裡斟酌了下,覺得那些事情不宜拿來污染單純的小動物,遂笑得天下太平道:「沒事,她最近火氣太旺,虛不受補,所以流鼻血了,正在努力降火中。」

  三月哦了聲,沒再追問。

  事實卻是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透過話筒,剛還未清醒的少年與平時相佐的沙啞低沉的聲音蘊涵著一種魅惑的性感,那讓人想入非非的聲線,讓對聲音極度敏感的小早川少女不幸的腦補過渡,終於忍受不住噴鼻血了。這兒,再度聽到幸村精市那溫雅清和的聲音,會令她再度回想起早上少年欲醒未醒時的性感聲線,身為一個正常的女生,怎麼可能如常面對?

  「佩環,你怎麼在這裡?那些人是怎麼回事?」三月繼續問。

  「今天沒事幹,所以我來看你們練習。」柏木佩環撫平裙擺坐在角落裡,微笑道:「他們是這個地下音樂室的音樂愛好者,也組了個業餘樂團,在地下音樂演唱會中挺有名氣的,知夏請他們來指導你們。」

  三月撇撇嘴,心道那個速水暮人可看不出什麼名氣,見到她總是不識相的動手動腳,讓她非常不喜歡。

  十分鐘後,幸村精市已經與這群人嫻熟的交談起來,瞭解了一翻搖滾樂的精髓——可以說那些男生們很樂意為這個有著和煦笑容的美麗人服務。而三月則被小早川拉過到角落裡的那架鼓架前,讓一個陌生的少年為三月講解起鼓的樂理。

  *********

  半天的時間便在練習與學習中渡過,當離開地下音樂室時,三月仍意猶未盡的抓著一支金屬鼓棒霍霍的揮舞著,像在耍雜技一般拋上拋下,三百六十度旋轉,看得一旁的人心驚肉跳,疾呼著那可是花了一大筆錢買的架子鼓啊,經不起摔的。

  「好玩麼?」幸村精市牽著女孩的手走回家,紫色的眼眸裡點點是笑意。

  三月大大的點頭,似乎那個從來只是醉心於武學的少女終於找到了讓她覺得有趣的東西,讓她肯花心思去瞭解學習的目標。

  幸村精市淡淡的微笑著,傾聽少女喋喋不休的同自己說起今天的練習心得。再單純的孩子,終有一天要走出那沒有污垢的世界,在屬於他們的天空自由飛翔。

  幸村精市願意為她的笑容庇護一片不受任何人干擾的天地,只為了保存心目中那個女孩快樂的微笑,讓是讓他感覺到生命的微笑。

  **********

  愉快的雙休日結束後,便是恢復正常工作學習的星期一。

  對於渡過了悠閒的雙休的人們來說,星期一的早上總是令人頹廢的。然而在於立海大高等部校園裡,倒沒有這種頹廢感,反而到處洋溢著少女們亮麗的身影。

  原因無他,而是為期兩周的網球部的正選們終於回來了,網球部外又開始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牆,隨時可以因為王子們的一個帥氣的動作而驚叫連連。

  不過,在晨訓進行到一半時,網球場外的少女們突然反常的沉默起來,甚至有幾個後援團身居高位的女孩子面色鐵青的扭斷了手中的用來為正選們做記錄的筆。

  「咦,今天好像很安靜呢?」反應遲鈍的小海帶第一個說出來,望望網球場外沉默的女孩子,滿臉疑惑的表情。

  「嘖,安靜不好麼?」丸井文太沒好氣的說,「整天就圍在網球場外叫個不停,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吵死人了,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又不是專門給人觀看的猴子!」

  「噗哩,確實反常呢∼」仁王雅治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說,狐狸的直覺讓這只知道似乎有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

  「那你這個八卦黨主席的包打聽要不要去打聽一下?」柳生比呂士托托眼鏡問,意有所指的望了眼不遠處正在商量訓練菜單的立海大三巨頭。

  仁王雅治笑嘻嘻的搭著紳士的肩膀,吊兒啷當的說:「噗啦,搭檔,這是必然的,但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自然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所以,搭擋,這就要拜託你嘍……」

  幾分鐘後,紳士柳生比呂士一個不小心將球擊到了場外,而立海大網球部的一個長相平凡的男生藉著撿球的空隙跑了出去。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黑髮小海帶和紅髮小豬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紳士。

  「仁王學長原來可以隨心所欲的扮成任何人麼?」

  柳生比呂士對可愛的後輩一樣紳士,解釋道:「啊咧,我想這是在千草姐妹的刺激下的超常發揮吧,你知道,仁王現在的夢想是能有一天騙過千草家那兩姐妹。」

  不一會兒,某只變裝狐狸回來了,並且手中多了一張照片,帥氣的臉蛋上笑得像一隻狐狸。

  「NANI,這是什麼?」

  趁機摸魚的幾隻小動物湊到一起想看清楚讓那隻狐狸笑得那麼得意的相片是神馬玩意兒。

  仁王雅治彈了彈手中那張相片,唇角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突顯了嘴角那顆狐狸痣閃閃發亮。「哦呵呵,這下有好戲看了喲……」

  柳生比呂士仗著身高優勢率先看清楚了那張相片,然後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切原赤也終於搶到了相片,和丸井文太湊在一起看起來。不一會兒,單純的海帶頭少年漲紅了臉蛋,而丸井少年則同場外的女生一樣黑了秀氣的臉兒,撥高了聲音。

  「NANI,這是什——」

  未竟的話被眼明手快的仁王狐狸摀住嘴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那是一張背景為藍天白雲和海灘的照片,色彩明亮快活,那湛藍的海水相接處,風景唯美的海灘上,額頭相抵的一對情侶,交纏的視線,美麗的面容,讓這張平凡的相片變得耀目無比。讓人覺得特別美麗的不是清朗的背景,也不是那面容美麗的情侶,而是那一刻的氣氛,定格在那一刻的畫面,溫馨而雋永,讓人覺得會連心也跟著幸福起來。

  而相片裡的地方和人都是他們所熟悉的,美浪漫的伊豆海灘,擁吻後額頭相抵的少年少女,纏綿的目光,訴說著難以描述的情愫。

  是幸村精市和他家的那隻兔子。

  「她們說,這是外校的一個女孩上周去伊豆旅行時拍的相片,因為覺得很好看,意境很美麗,所以在周未的時候拿這張相片去參加中學生攝影大賽,被我們學校的一個女孩子看到高價買下來的,還銬鋇了很多張哩……」抖抖這張相片,仁王少年笑得那個風光明媚。

  切原赤也擰起眉頭,不怎麼高興的看著貌似幸災樂禍的狐狸。

  「仁王前輩,你做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這種相片……那些女孩子不會去找三月的麻煩吧?三月會不會被欺負得很慘?不行,我要告訴幸村學長。」雖然單純,但不代表他蠢,即便他不怎麼理會網球以外的事情,也聽說過後援團的處事準則,當下擔心單純的三月會被那些嫉妒的女孩子欺負。

  聞言,柳生比呂士扶扶眼鏡,丸井文太無語的看著擔心的小海帶,仁王雅治笑得詭異無比,一手搭在就在去告狀的小海帶肩上制止了他的動作。

  「啊啦,小赤也,我想你該擔心的是那些女生勇敢找茬的後果吧?畢竟那只可不是常理上單純可愛的兔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惹得起的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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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濤(一)

  沐浴在晨光中的立海大校園有瀰散著一種古拙悠遠的氣息,清新,美麗,透著一股濃濃的書香氣息。

  三月拿著鋤頭給三色瑾的花圃鬆了土,撥了雜草後,抬頭便見另一旁的小早川知夏拎著一個灑水壺,瞇著眼睛昏昏欲睡,灑水壺裡的水已經空了,地上一窪水漬泥濘。三月望了眼不遠處走來的園藝社的幾個成員,馬上推醒她,小聲的提醒。

  小早川知夏打了個呵欠,揩去眼角困盹的淚,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拉著三月一起去休息室換鞋子走人。

  「有這麼困麼?你昨晚幹什麼去了?」三月疑惑的看她。

  小早川知夏有些嫉妒的打量了某人紅粉飛花的臉蛋兒,咕噥了聲「結了婚的女人真是幸福啊。」方說道:「昨天因為你正式加入我們的樂團,一時高興所以鬧到了很晚才睡……」

  三月嘖了聲,沒再說話。練習完後,她和幸村精市直接走人了,沒有同他們一起鬧。在這只看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特別是在她發現作為一個鼓手,似乎都是呆在角落裡的鼓架前,根本沒有主唱和貝斯手、吉他手這麼引人注目,這多少讓她有些沮喪。

  她比較喜歡拉風又能走動的位置,做為一個鼓手,卻只能呆一旁,完全不符合她的意願。

  聽到她的抱怨,小早川知夏大驚失色,爾後苦口婆心的勸起這只蒙生不好印象的兔子,告訴她,一個樂團裡,鼓手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沒有一個優秀的鼓手,其他的再好,這個樂團也不完美,就像缺少了靈魂。然後再引經據典一翻,成功的將某隻兔子忽悠成功。

  嗯,真好騙呢……

  小早川知夏終於體驗到某位幸村少年耍人時的樂趣,特別是當對像是某只單純又呆的兔子,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由於說得太認真,以至於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沿途路上,經過的一些女生們各式各樣的眼神,甚至更多的是憎惡和氣憤,赤/裸裸的沒有一絲一毫修飾,投諸在三月身上。

  天生的敏感讓三月很快就發現了那些憎惡的視線,但每當她回頭看過去時,卻發現幾個看自己的女生若無其事的調開了視線。這讓她有些疑惑,那種憎惡的眼神令她心裡覺得很不舒服,但因為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是以她只能不高興的嘟了嘟嘴。

  「怎麼了?」

  教室裡,柏木佩環正在寫班級報告,見到小女生進來,發現她的表情不怎麼好,關心的問道。

  三月看了眼教室裡的人,見他們還是平常的樣子,沒有路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眼神,於是搖搖頭表示沒事。

  「如果有事要告訴我哦,知道麼?」柏木佩環站起身,拍拍小女生的腦袋,見她點頭後,拿著寫好的報告出了教室。

  星期一早上的課堂上,讓玩了一個週末的學生們哈欠連連,幾乎倒了大半。

  三月並不睏,只是苦大仇深的盯著數學課本,看著那些數學公式打哈欠,然後頹然的趴在桌上裝死。而她前桌的那顆海帶頭早已趴在桌上睡死了,雷打也叫不醒,而一些科任老師已經對這顆海帶頭絕望了。

  三月哀歎連連,期末考試快到了,但她知道她的數學一定會不及格,還有物理、化學、歷史,都很有問題,不知道考試不及格的人會不會留級呢?

  因為早上的時間都呆在教室裡,沒有再感覺到什麼讓人不舒服的視線,是以三月沒有再理會早上那段不愉快的心裡,很快恢復了正常,像平常一樣和班上的女孩子們一起說笑。

  直到中午午餐時間,三月正要拿出便當和柏木佩環一起找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一起吃午餐時,一個二年級的男生來到一年D組將她叫了出去。

  「怎麼了?」柏木佩環瞥了一眼,覺得那個男生很陌生,似乎並沒有在校園裡見過呢。

  「沒事,那個學長說是阿市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我去看看。」

  三月指著門口路人甲一般長相的男生回了聲,拎起自己的便當便走了。

  柏木佩環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裡琢磨著那個陌生的男生是誰。想了良久,仍舊未果,覺得應該也沒什麼事兒,遂沒有再糾結。拿起抽屜裡的便當,柏木佩環正要去隔壁班叫上小早川知夏,誰知以往連吃個飯也總是拖拖拉拉的人竟然冒冒然的衝到了一年D組的教室來。

  「佩環,三月呢?」小早川抓住她的手臂追問。

  「聽說幸村學長找她,她出去了。」

  「啊?!!怎麼可能?」小早川知夏大叫,「如果幸村學長要找三月,用得著讓不認識的人傳話麼?切原君也可以啊!」而且她更樂意相信如果幸村精市真的要找那隻兔子,他寧願自己親自過來,相信那個腹黑的學長有的是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又理所當然的借口將某隻兔子拎走。

  「喂,你們在說什麼?怎麼了?」剛剛睡醒的小海帶切原赤也似乎聽到自己的名字,疑惑的看向教室門口的那兩人。而小早川的大叫頓時吸引了一年D組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早川知夏瞥了眼某個單純的小海帶,嘖了聲,煩躁的揮揮手,爾後才以現手裡還拿著的東西,趕忙將它們遞給疑惑的兩人看,說道:「今天早上,這張相片在學校的女生中傳了一遍,看你們班上的人的樣子,你們應該沒有見過這張相片吧?」

  看到那張以美麗的伊豆海灘為背景的情侶照,柏木佩環吃驚之餘,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唯一讓她皺眉的是小早川所說的「這張相片在學校的女生中傳了一遍」,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可以溫柔似水,但只要一扯上某些人某些事,完全可以化身凶殘的猛獸。

  而立海大網球部裡那群倍受矚目的王子們,正是女生們願意付出特別情感的對像之一。甚至為了維護後援團的平衡,她們絕對願意做出一些特別的舉動。

  切原赤也早就看過這張相片了,初見時原本也是為三月擔心的,但在某只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二狐狸的忽悠下,以及見一整個早上都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遂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而且那隻兔子真的很厲害耶,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哪有人欺負得了她。這會見小早川知夏動作有些大,認為她多慮了。

  小早川知夏看到某顆海帶頭的樣子,簡直想爆扁他一頓。

  三月是很厲害,但別忘記了,那是一隻很單純好騙的兔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那只會不會傻傻的被人騙了?況且女人要惡整一個人,手段多的得是,不單單是只會用暴力達成目的。

  聽了小早川知夏的解釋,深知某隻兔子性格的兩人擔心了,三人在一年D組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匆匆忙忙出了教室,趕緊尋兔子去了。

  ***********

  「小心!」

  一把將走在前面的男生推開,三月腳步錯開,旋身而立,單手接住從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然後朝那名冷汗直冒的男生露出可愛的笑容。

  「學長沒事吧?書上說,意外往往會發生在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上,所以走路時我們要仔細看路,才能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喲。」

  「是、是麼……」學長乾笑著,加快了步劃。

  在這一路上,某個幾翻給他展示了怪力的破壞狂讓這名男生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強大,無論怎麼折騰都可以輕易避開,反而是身為男性的自己,開始為自己脆弱的小命祈禱了。

  「學長,你是和幸村學長同一個班的學生麼?我好像沒有見過你耶!」三月捧著便當跟在少年身後,在學校裡,她一般都是這樣叫自家老公的。

  「啊,因為我是前段時間剛轉學過來的,所以你沒有見過。」

  「哦,怨不得你這麼眼生。我的記憶力很好,幸村學長他們班上的人我都認得的。」

  「是、是麼?」

  「學長,好好像有些遠耶,幸村學長來這麼遠做什麼?」

  「啊……我也不知道,他說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讓我叫你過去。」

  「哦∼」

  兩人拐過大半個校園,走到立海大東區的一個小樹林裡,那男生指著前面的一個方向告訴她幸村精市在那兒等她,然後聲稱突然想起有事要辦,沒給三月反應時間急急忙忙的走了。

  三月也沒怎麼在意,只是覺得這人的面色不怎麼好,應該是有急事,遂聳聳肩,往目的地走去。

  立海大是百年老校,偌大的校園裡有一些地方因為用處不大,來的人少了,便漸漸成了沒用的廢區,如果沒有必要,學生們是極少來這兒的。這是大多數立海大的學生們知道的事情,但在某個因為討厭自己要重新體驗一次高中生活而討厭起學校的傢伙卻是向來不關注這種事情的,並且在沒有感覺到那名男生的惡意下,並不認為有人會莫名其妙的騙自己,是以並沒有懷疑的過來了。

  所以,在聽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聲音而靈敏的跳到一顆樹上時,三月是極為好奇疑惑的,瞪大眼睛瞅著樹下在一堆枯葉掩飾下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的地面,歪了歪腦袋,以為只是個意外,正打算離開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小在山裡頭像野孩子一樣放養長大,怎麼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見幾個女孩子小心翼翼的避開一些地方,四處摸索著。

  「咦,有看到她掉到哪個陷阱裡了麼?」

  「沒聽到聲音啊!」

  「可是那個人不是說已經將她叫到這裡了麼?聽一些畢業的學長學姐說過,那些陷阱並沒有填上,我才不相信她會知道!」

  「可是,她是那個千草三月……」

  「那有什麼,你真的相信學校那些流言?」一個女生的聲音輕蔑的說,「流言總是誇大的,她不過有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蛋,欺騙一些以貌取人的蠢男人罷了!你真的相信她有那個能力拆了劍道部?要不是因為千草縈音,劍道部也不會讓她退社。」

  三月挑眉,好驚訝的樣子。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劍道社退社是因為千草縈音,那個大小姐雖然總是用不滿的眼神看自己,可是卻不屑什麼下作的手段,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吧?雖然單純,但不代表她真的是愚蠢。

  「不、不會吧?那麼優雅美麗的千草桑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呢!」

  「嘖,你懂什麼?那個千草三月,雖然是千草家的正宗小姐,有個很好聽的名聲,私底下卻不過是個下賤女人不要臉的爬上彌彥先生的床才懷了她的,是個連父親都不肯承認的恥辱,我可以感覺到千草桑並不怎麼喜歡她的。我還聽說二十幾年前,那個北海道世家的千草彌彥少爺曾經可是立海大的風雲人物,有一個很溫柔美麗的女朋友,兩人的組合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女朋友不只和他分手,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和他最好的朋友結婚。這也沒什麼,聽說千草彌彥先生很愛他那個女朋友,發誓為她終身不娶,可惜這則誓言最後竟然被那個爬上他床的女人破壞了,不過,聽說那個女人下場很不好。」

  那女生邊小心翼翼的尋找邊侃侃而談,這一番說詞不只讓樹下的幾個女孩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也讓樹上的少女神色陰鬱。

  「希和子,你知道的真多!」少女們一陣讚歎。

  「我也是聽家裡的一些長輩說的啦。而且,我上次有幸在校門口有見到北海道的那個千草家的彌彥少爺哦,他長得比幸村君還漂亮呢,看千草縈音同學就知道千草家的人長得都不錯的,而且千草家的人聽說都是情癡,不只是千草彌彥,還有那個千草家的大少爺千草知世,聽說在中國養了一個中國情婦,並且愛慘了她,甚至為了她,連千草家的當家主母都不看一眼,做了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

  名人的八卦永遠是少女們的最愛啊,特別那些有身家有長相的,更讓這群正值青春年華愛作夢的少女們YY不已。在立海大就讀的少女大都是出身古老世家的,對一些家族八卦倒是挺清楚的。

  「是啊是啊,我記得上個學期來我們學校找茬的那個很凶的女生就是千草家的大少爺養在中國的私生女。好像是叫……千草七月還是八月來著,去年冬季地區女子藝術體操單人錦標賽上還出人意料的奪魁,成為了體操界的一匹黑馬……我真不明白,那種家族的恥辱,為什麼千草縈音還對她那麼好!」

  七月才不是恥辱!!

  三月惱火的看著樹下的女孩子邊走邊笑,激烈的怒火在心裡蔓延。比起剛才他們污辱她的母親,她們對七月的污蔑更讓她受不了。

  「千草縈音也是個可憐人,自己的父親明明顯顯的偏心那個私生女,聽我家裡的長輩說,若不是千草家的老爺子執意囑意千草家的繼承人是千草縈音,說不定那私生女就要堂而皇之的賴進千草家了,成為以後的千草家的繼承人了!」

  「哼,那個什麼千草三月千草四月七月的,果然都是一些噁心的蟲子,家族的敗類,如果我是千草家的老爺子,絕對會讓這些家族的敗類丟在中國,管她們死活!!」

  「是啊,如果那個千草三月被彌彥先生丟在中國,幸村君還是我們大家的,根本不可能和那種賤女人生下來的東西拍出那種照片!我絕對不相信那張照片上的事情,一定是污蔑!那麼溫柔美好的幸村君,千草三月除了那張欺騙人的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蠢得要命,又粗魯沒審美觀,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們的幸村君?」

  「是啊是啊,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幸村君怎麼可能看得上那種女人?」

  樹下的女孩子們說得義憤填膺,眼睛四處溜躂,惡意的希望在這樹林中某個陷阱裡發現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傢伙,想到她會掉在某個地方昏迷不醒,心裡就一陣快意!

  嫉妒,往往使人失去理智!

  「你們說夠了沒有!」

  一聲夾雜著哽咽的怒叫,一道身影從高高的樹上輕盈落下來,裙擺翩躚,說不出的好看,卻嚇得幾個女孩子猛然後退幾步,差點跌倒。

  「你、你……」那可是有三屋樓高的樹啊,就這麼跳下來了,怨不得她們沒有瞧見她,可是怎麼不摔死她呢?

  不過,沒給她們反應的時間,那人身姿輕快的騰挪跳躍,好比那些充滿了夢幻風格的漫畫裡的人物,頃刻間已近逼至眼前。幾個女孩子只覺得一陣天眩地轉,一陣失重感傳來,身體直直的墜下,彭的一聲,視覺裡一片昏暗,身體傳來了一陣鈍痛。

  「千草三月!!!啊啊啊——住手,你想殺了我們麼!!」

  一陣尖叫聲響起,掉在幾乎兩米高的陷阱裡的幾個女孩子尖叫連連,抑著頭,怨毒的眼怒瞪上頭正冷冷的俯首看著她們的女孩子。

  「放我們上去!」

  又濕又冷的地洞即便是夏天仍讓人感覺不舒服,特別是這些陷阱荒蕪了好些年了,裡面有一些爬蟲類讓這些生長在文明都市裡的嬌貴的千金大小姐們尖叫連連。而且,上面那個表裡不一的傢伙還用腳跺著洞口的泥巴,讓鬆動的泥土滾了下來,兜頭兜臉的灑了一身。

  「千草三月,你啞了麼?」

  見上面的女孩子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們,不發一言,女孩子們開始覺得不安了,處於弱勢中,只能色厲內荏的叫囂。而且那人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彷彿是一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對,就是像看死物一樣的眼神。

  真是令人不愉快。

  半晌,背逆著光,那居高臨下俯睨著她們的女孩笑了,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一種無限的魅態在那精緻的眉稍眼角瀰散開來,充滿了異樣的風情,讓連同身為女孩子的她們也不禁感覺到一陣心悸。

  「MA∼你們竟然敢讓她那麼傷心,該怎麼謝罪呢!不如,將你們埋在地下三天三夜,只留一個飲料吸管的洞讓你們呼吸,可好?」酥軟的聲音,讓人打從骨子裡發軟,無限的柔情媚骨,滿是媚態的黑眼睛裡無邊的黑暗,沒有一絲一毫感情,「放心,只要你們少喘口氣,死不了的呢∼」

  一瞬間,少女們彷彿覺得血液凝固了,全身發冷。

  她的眼神太猙獰,根本不是說笑的。

  怒濤(二)

  夏日的風吹過樹稍,濃密的樹林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天氣真好啊∼嘻嘻,這麼好的環境,作為墓地,應該是一件很美麗的事,不是麼?」

  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那背著光的少女嬌媚可人,無邊的魅惑將清風朗日裝點得極為明媚,笑容的背後,卻讓她們感覺到了死亡的陰影。

  這一刻,絕望的窒息感,令這一群生長在和平環境中的女孩子感覺到了一種無法想像的痛苦,手腳發寒,那股求生的執念幾乎令她們忍不住從打骨子裡發顫。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她在說笑,她的笑容和表情清楚的表達了一個訊息。

  「你……你胡說什麼?告訴你,殺人是犯法的……」

  「對,你不敢的,最多只是讓我們呆在這裡罷了!」

  陰濕的陷阱裡,女孩子們擠在一起,氣息不足的反駁。和平的社會,「殺人」這種事情,除了看新聞電視,離她們太遙遠了。心裡明明如此肯定,卻又覺得不安極了。

  「為什麼你們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呢?這讓我很為難耶∼」少女似乎很苦惱的樣子,紅潤的唇瓣嘟起,連蹙起眉稍都散發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妖媚氣息,美麗又殘忍。

  明明還是一樣的面容,還是那個人,為什麼她會給人這麼恐怖的感覺呢?難道這才是千草三月本來的面目?

  「啊啦,你們真是天真得可愛啊∼」歎喟般的說著,「我竟然會遇到比那個傢伙還要天真的白癡,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呢。可是——」話鋒一轉,酥軟的聲音變得殘忍起來,「你們這些白癡竟敢讓她那麼傷心,難道不知道她的心情總會影響我麼?我最討厭這種感覺了,你們竟然害我跟著哭了……」

  雖然覺得恐怖,但卻仍是忍不住疑惑的看著自言自語的少女,而少女與傳聞中根本不符的性格更讓她們覺得流言果然是騙人的。什麼千草三月是個很單純白癡的女生?這根本是個惡魔嘛!單純的白癡會有這麼恐怖猙獰的眼神麼?

  然而,當見到那人竟然就這麼走了,女孩子們慌了。

  「喂,千草三月,你——」想囂張的命令上面的女生將她們拉上去,但還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對要陷害自己的人施以援手的。少女們皺起眉頭,發冷的手腳在這又濕又滑的地洞裡僵硬起來,不知道是剛才那人的眼神太恐怖之故,還是這地洞濕冷的原因。

  「咯啦……」

  一聲詭異的木頭斷裂聲響起,被困在陷阱中的少女們面面相覷,正疑惑著,突然發現頭頂上的光線暗了。當眼睛適應了光線後,讓她們嚇得心臟幾乎都要停止的一幕出現了。

  「啊啊啊————救命啊——」

  慘烈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那高聳的老樹倒下的轟隆聲。

  一瞬間,午休時分熱鬧無比的校園也無法遮蓋過這一聲巨響。

  「住手,你在做什麼?!!」

  一聲怒吼,站在那倒塌的樹前的少女慢慢的轉過身,闐黑無色的眼徐徐的掃過那一群從遠處而來的青春亮麗的女孩子們。站在最前頭的少女很美麗,有一頭燦爛的金髮與暗紫色的眼眸,但在這個審美疲勞的世界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出眾的,最多只能讓人打從心裡感慨一聲罷了。

  看著那突兀的倒在地上的一棵粗大的橄欖樹,天沒颳風也沒下暴雨,學校裡的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倒坍?就算它倒了,應該也會有人來清理,而不是一個女孩站在那裡,用一種猙獰的眼神看著它,特別是當聽到從那樹下隱隱傳來的尖叫聲時,讓這一群女孩子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是蓄意謀殺吧?如果上報學校,也許,千草三月就會被開除了吧?

  將手攏到背後,剛剛做了壞事的少女瞇著眼睛笑得很歡,緩緩的將綁在腦後的馬尾散開,單手掠了掠垂落臉頰的髮,然後在這一群突然出現的少女們疑惑的目光中,踩著悠閒的步子慢慢逼進。

  明明只是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嬌小玲瓏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一步步走來時,讓她們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只有最前面的金髮少女沒有後退。

  「……日安,千草學妹,我是網球部後援團的副會長——籐井乃梨!不好意思打擾了,聽說我們後援團的成員擅自做出令後援團蒙羞的事情,我來看看。」金髮少女微微抑起優美的下巴,聲音顯得禮貌而客氣,沒有那種在高位的盛氣凌人。少女露出一抹完美的假笑,問道,「雖然有些失禮,但請問,那幾名女生呢?她們可是後援團的成員,雖然做法不對,但要處置她們也應該由我們後援團來決定呢。」

  「哦,她們啊……埋在下面了……」

  指著那倒坍的大樹覆蓋的地洞,愉快的宣佈,墨黑的眼有趣的看著那群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們變得難看的臉色。

  雖然聽說過千草三月似乎有一種怪力,在入劍道社的時候幾乎拆了劍道社,但那也只是聽說,而千草三月給人的感覺太純良無害,也從來沒有見她做過什麼令人側目的事情,是以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千草三月有什麼特別的。

  只是,看那棵樹倒下的痕跡,似乎不是自然所為。

  可能麼?

  「……」

  「千草,你難道不知道她們是二年級的學生麼?你只是個一年級生,竟敢對學姐無禮,你——」籐井乃梨身後的一名女生氣道,看她的眼神又驚又怒。

  聞言,籐井乃梨閉了閉眼,這不是變相的承認這些事情是她們蓄意而為的麼?真是——蠢!

  「那又關我什麼事?」輕蔑的看著她們,氣死人不償命的附上一抹惡質的笑容,偏偏眉眼間的媚態橫溢,讓幾個定力稍差的女孩子忍不住臉紅起來。

  「千草學妹,這裡是學校!你不能這麼做!」籐井乃梨肅著俏臉說,意在提醒這個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女生,讓她收斂一些。說著,她轉頭吩咐幾名女生去叫人來將那棵看起來來幾十年年輪的大樹搬開,救出下面的女生。

  「既然知道是學校,你們還做出這種醜事?」歪歪腦袋,惡意的眼神看著這群面上顯現尷尬的女生,「既然你們敢做,那麼我為什麼不能正當防衛?呵呵,想必你們一定很不甘心吧?聽說你們其中有很多人喜歡網球部的那群正選,甚至為了他們達成了一種和平協議。」

  籐井乃梨微微沉下臉,平靜的問,「那又怎麼樣?」這是很多女生都知道的事情,立海大的網球部的後援團與冰帝那群爆發戶似的千金小姐所組的後援團不同,她們大多數是出身古老家族的子女,比較理智知性,後援團存在的義意可不是為了欺負那些與王子們走得過近的女生,而是維護王子們共同的利益,讓喜愛那一群少年的女孩子們有一個交流認識的機會。所以,她們達成了一個和平協議,共同守護擁有那群少年,而不是獨佔。

  微微歎息,憐憫的眼神令籐井乃梨下頜抽動,承認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學妹的眼神。

  「真是蠢透了!難道人類都是這麼蠢的東西麼?嘻嘻,你們一定很嫉妒吧?告訴你,『我』不只和你們最愛的網球部的部長認識,而且還同居在一起,每天每天同床共枕喲……」無限的挑釁,囂張得讓人忍不住想扁的笑臉。

  「騙人!!!」

  齊聲的怒吼,少女們的臉色已經接近猙獰的憤怒。籐井乃梨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些,不要被對方的挑釁失了陣此。此時她們來這兒是要給對方教訓,而不是讓她牽著鼻子走。

  「啊啦,嗯,告訴你們好了,其實,你們就算再不相信,但也不能否認事實,而我,連你們的幸村部長身上有多少顆痣我都知道哦……」

  這說話真是曖昧極了,不只成功的讓這群女孩子再度變了臉色,更讓她們憤怒到口無遮攔起來。

  「千草三月,你說夠了沒有?!」一個女孩子恨聲道:「幸村君是你可以污蔑的麼?你算什麼東西,以為拍了那些相片我們就會承認你和幸村君的關係麼?你配得上他麼?你除了這張臉,還有什麼資本與他相配?」

  「資本?哼,真是個笑話!」另一名女孩子接口,眼神滿是鄙夷,「比起千草縈音這個千草家最尊貴的大小姐,她充其量不過是個連父親都不承認的野種!我聽說她之所以會在中國長大,是因為她出生時,千草家的那個二少爺說她是個恥辱,根本不應該出生!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被丟到中國了。說白了,就和那個千草七月一樣,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籐井乃梨沉默的看了眼那些說話的女生,抿了抿唇。

  「確實,死皮賴臉的回到千草家,一定是因為千草縈音這個千草家的大小姐而沒辦法繼承千草家,所以才會不要臉的去勾引幸村君!」

  「是啊是啊,這事情一點徵兆都沒有,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她和幸村君……」

  輕蔑的眼神投諸在那仍笑得很嫵媚的少女身上,眉眼彎彎,笑晏盈盈,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的眼睛裡卻無一絲笑意,猙獰的血色在闐黑的眸中蔓延。

  「你們——說夠了麼?!!」

  低啞的聲音輕輕的響起,柔媚的笑容在女孩臉上漾開。

  *********

  「快,請你們快去救救她們,她們就快要死了!!」

  帶著哭腔的聲音,兩名女孩子一跑出樹林,便見到不遠處一群男男女女,來不及想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兩個女孩子趕忙跑過去驚慌萬分的說著。

  「怎麼回事?」

  不著痕跡的將撲在身上的一名女生推給一旁湊熱鬧的某隻狐狸,幸村精市嚴肅的問,視線不由自主的眺望看不到邊的樹林,心裡有些焦急的說,「三月……千草三月是不是也在那兒?」

  聽到千草三月的名字,兩名女孩子齊齊變了臉色,帶著一種恐怖之色,顫聲道:「是、是……就是那個千草三月,她簡直不是人,竟然要活活的將她們埋在地下殺死……」

  幸村精市面色突變,還來不及說什麼,後頭的幾人齊聲反駁。

  「你別胡說!」

  切原赤也和小早川知夏惱怒的看著那兩名女生,切原赤也氣憤道:「三月不是那種人!」

  「三月那麼單純可愛,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那麼好騙的傢伙,你可別污蔑她的形像喲……」小早川知夏一把將窩在仁王雅治懷裡的女孩拎過來。

  那女生憋紅了臉,幾乎要哭了,不禁望向幸村精市:「我沒有……幸村君,求你快點去救救她們吧,還有幾個女孩子被樹壓在地下,根本出不來……」

  真田弦一郎聽罷,面色完全沉下來。在學校裡竟然發生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是惡意傷人事件了。幸村精市隨意點了下頭,帶著網球部的幾個部員和來找他告訴他三月出事情的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等人一起走進樹林。

  午休時間,本是用餐時間,網球部的成員如若沒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在天台上聚餐。可是今天,他們才剛坐下,要等某只總是因為在課堂上睡覺而睡過頭的小海帶一起聚餐,就見那棵海帶著帶著兩個女生匆匆忙忙過來,說某隻兔子被人騙走了。

  遠遠的,就聽見一個聲音尖叫著:「住手,千草三月,你快將她掐死了!!」

  幸村精市心一驚,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著過去。後頭的幾名網球部的正選和幾個女孩子也不甘示弱的跟上。

  當看到樹林裡的情景時,即便是素來風清雲淡的幸村精市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三月!」幸村精市心神不寧的叫住那個一腳踩在一個女孩子背上,一隻手掐住另一名女生脖子的女孩,少女臉上傲慢又嫵媚的笑容令他心裡的不安感成了現實。

  其他人幾乎呆住了,無法相信那趴的趴、倒的倒的一群女孩子是那唯一站著的女生的傑作。而他們所熟悉的那個女孩,沒有了可愛的笑容,有的只是輕慢與魅人的笑顏,變得很不真實。

  「千草桑,請住手!」

  正直又有責任感的真田弦一郎第一個跳出來阻止,不贊同的看著那違反了校規正在施暴的女生,扶起離得最近的一名女生,然後認出她是同班的籐井乃梨同學。

  籐井乃梨此時很狼狽,向來乾淨整潔得無一絲褶皺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巴和草屑,金髮粘在滿是汗水的臉頰上,眼睛是滿是受傷的憤怒。

  看到他們出現,倒在地上哀哀叫的女生們哭起來,七嘴八舌的告起狀來,全不外乎是某個怪力女欺負她們這些正常柔弱的女生。只是那唯一站著的女魔頭一個橫眼過去,嚇得立刻閉嘴了

  隨手將被強大的臂力掐得面色紫紅的女生丟在地上,踹開腳下的女生,黑色的大眼睛徐徐的環視這群已經呆滯的人,挑釁的眼最後略過那個面色沉斂的紫發少年,看著嚴厲的真田弦一郎。

  「憑什麼?」

  憑什麼?她竟然問憑什麼?

  真田弦一郎蹙起眉頭。囂張的眼神,明明魅惑至極,卻又讓人覺得滿身的張揚罪惡。突然覺得那個有著黑亮無垢的眼神的小女生,原來是如此的可愛單純,而不是眼前這個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女孩。

  「三、三月?」小早川知夏弱弱的喊道,而那個向來很可愛的女孩卻只是隨意瞥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讓她覺得鬱悶極了。

  「……呵呵,這不是四月醬麼?」強大的欺詐師尷尬的笑著打了聲招呼,於是贏得了女孩風情萬種的笑容,卻讓在場的少年們紅了臉。

  不得不說,四月真的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著一種媚態的迷人女孩,很容易便可以誘發男人體內的雄性荷爾蒙。

  「真田君!」籐井乃梨整了整儀容,故作平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那棵樹下還有幾個女生,麻煩你讓人去將她們救出來。」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少年臉上出現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只有一直堅信某隻兔子是外星來的BT的丸井文太還算平常,並沒有多大驚訝,反而說,「看吧,我就說她很詭異危險嘛……」

  「放心,還死不了!」絲柔的聲音軟軟的,卻空洞得沒有一絲感情,「雖然殺人很爽,但我還懂得這個世界的規律。只是……太便宜她們了!」用一種看死物般的眼神看著這一群生長在陽光下的年輕的生命,女孩笑得很嫵媚,「不過,僅此一次,如果再有這種事情,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絕望!」

  一瞬間,他們似乎被那沒有邊際的黑暗眼神震懾住了,打從心裡湧上一股陰冷的寒顫。

  這個少女,太陰暗殘忍,絕對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單純又可愛的三月。

  四月麼……

  立海大的幾名少年雖然見過四月一次,但那時接觸的不多,除了戲弄一下大伙,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是,這次,她做得太過份了。這裡是學校,而這一群是女孩子啊,她竟敢公然在學校使用暴力,就不怕被開除麼?

  正想著,卻見從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幸村精市走過去,在那群女孩子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將那名笑得風情萬種的女孩攬進懷裡。

  「拜託……四月,讓三月回來,好麼?」少年將額頭抵在少女細瘦的肩膀上,低低的請求,滿含心痛。

  一瞬間,除了摟著她的少年,而面對著她的一群人皆看到少女闐黑的眼睛一片死寂,唇邊的笑容已然凝固,她說:「你知不知道,她憤怒到失去理智,所以我就出來了。她該死的在乎七月,在乎你,氣她們說七月是千草家的恥辱,氣她們說你們不相配……」

  「……」

  「我做錯什麼了?她們是一群高傲的大小姐,有好的家世和父母,就可以這樣恣意的辱罵別人了麼?」嘲諷的眼看過那群別開眼睛的大小姐們,還有那群若有所思的少爺,「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做了錯事,卻可以不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只因為她們是女孩子麼?告訴你,我不是那個傢伙,我從來不覺得殺人有什麼不對,要殺個人對我們來說很簡單。可是我沒有動她們,只是讓她們受些小傷教訓一下罷了,你們卻用那種眼神看我……」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明明我是她,她卻永遠不可能是我,所以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像對她一樣對我麼……」

  慢慢閉上眼睛,闔住了濕潤的眼眸。

  不知何時,週遭慢慢安靜下來。沉默的看著那個閉上眼睛的女孩,眾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連素來不喜歡三月的丸井文太都恨恨的別開臉沒說話。

  再睜眼時,無邊的闐黑幽暗已換成了清亮的純淨,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大滴大滴沿著小巧的下巴掉在少年的衣裳上。

  她說:「阿市,我很難過……」


宣佈主權

  「阿市,我很難過……」

  清亮的眼睛裡噙著淚,呆呆的看著遠處,沒有一絲焦聚。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覺得很絕望。幸村精市抬起頭,伸手接住沿著那小巧的下巴掉下的眼淚,心裡在發疼。

  四月的心情終於影響到她了麼?會不會有一天四月會替代三月呢?這個猜測令他心裡發緊。而他更不允許四月的殘忍毀了他心目中乾淨純潔的女孩。所以,在看到四月所做的事情時,幸村精市真的很不安。

  從一開始,他所喜歡的是就是那個有著清亮無垢的黑眼睛的女孩,而四月的所作所為,只會破壞三月的乾淨。如果三月知道「她」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她將會有多難過?

  哭得眼眶發紅的少女將臉埋在少年的懷裡,緊緊的摟著他的腰。

  「怎麼了?可以告訴我麼?」

  幸村精市撫著她散落在背後的長髮,用一種柔和輕緩的聲音說,紫色的眼眸徐徐的瞥向那群正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女孩子們,面上的表情很溫柔,不是那種溫雅和煦的客套,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柔與寵溺。

  籐井乃梨突然覺得這樣的幸村精市很不真實,讓她心裡感到一陣不安。此時,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挑動來做了一回炮灰,真正的跳樑小丑。

  「她們的嘴巴很壞,不只說七月的壞話,還說我除了一張欺騙人的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蠢得要命,又粗魯沒審美觀,配不上你……明明當初是那些人硬讓我們在一起的,關她們什麼事情?她們做什麼那麼惡劣?」

  「嗯,確實不關她們的事情!」幸村精市附和著少女的話,深沉的紫眸滿含威嚴凌厲的看著那群女生,讓人不敢正視。

  聞言,那群只幸運的受了些外傷的女孩子們高傲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挫傷了一回,然後對某只正在告黑狀的兔子怒目而視。

  這分明是惡人先告狀!

  這只只是哭了一下,沒看到她們集體都受傷了麼?

  此時再多的語言,在幸村精市看似溫和,其實醞釀著風暴的眼神下噤聲。

  而另一群少年們心裡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他們熟悉的那個女孩子總算回來了。雖然因為「四月」剛才的話讓他們對那名叫「四月」的女孩感到莫名的抱歉,但人是一種習慣性的動物,他們所熟悉的,所樂於接受的,只有這個叫「三月」的女孩罷了。

  「切∼我就知道會這樣!這傢伙可是個超級厲害的BT,怎麼可能受傷嘛,連告狀都讓人覺得她是對的……」丸井文太對某只的評價很高,率先鄙視了一翻。其餘的人開始覺得,或許這只紅髮小豬是最瞭解那隻兔子的人了。

  當然,對於幸村精市不問黑白原因先去安撫自家小妻子,在場已經知道這兩人關係的某些人表示理解——甚至是嚴謹負責的真田弦一郎也知道,只有幸村精市能鎮壓住某只暴走的兔子,率先安撫好那只甚比人形凶器的兔子是應該的。並且他們夫妻的關係,幸村精市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可是,除了網球部的幾個和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其他人不知道啊,這就導致那些不明真相的女孩子們傷心又憤怒,還有止不住的戰慄。

  四月帶給她們的恐怖,相信好一段時間內是無法消除的了。

  因為少年溫和的安撫,終於讓某隻兔子止住了哭意,可是仍是很委屈的窩在他懷裡不肯起身,並且用一種類似憤怒的眼神繼續盯著那群終於跌跌撞撞的揣扶著彼此起身的少女們。

  單手摟著自家受了委屈的女孩,幸村精市完全不介意這行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多刺眼,唇邊只為懷裡的女孩而綻的笑容已經收斂,顯得有些冷然,「吶,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三月的哭訴有些沒頭沒尾,幸村精市更想知道全版過程,好為自家女孩謀個公道——這樣才能讓她自這件所謂的校園暴力事件中脫身。

  為了某隻兔子,幸村精市此時並不介意濫用職權。

  「……」

  此時明顯作為受害者的少女們一陣啞然,而另一群後來者則對那位腹黑的美人公然的維護翻了個白眼。

  半晌,勉強整理好心情的籐井乃梨咬著後牙槽故作冷靜的問:「幸村君,可以請問一下,你和千草學妹……」

  少女的眼睛裡明擺著的不信與屈辱,為幸村精市這行為明顯的偏心,作為立海大的學生會會長,他此舉只會讓人覺得他徇私枉法,並不能讓她們心服口服,願意據實告知。如果這樣,她們寧願轉而向真田弦一郎,至少真田弦一郎是個公正嚴謹的人,不會如此赤/裸裸的擺明要護短。

  聞言,網球部的眾人看向籐井乃梨的眼神各異,而幸村精市還來不及回答時,某只已止住哭聲的兔子從少年懷裡抬起頭,怒瞪著這群女生。

  「阿市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許搶!!」她大聲說,惡狠狠的看著那群女生,緊緊摟著少年的一條胳膊。

  幸村姐姐說,他們既然結婚了,就只能屬於彼此,三心二意是要遭天譴的!所以,阿市當然是她的!

  對這只的思路有些瞭解的幸村精市沒什麼反應,只是如常的微笑著,沒有反駁某只類似吃醋的行為。更確切的來說,是頗為滿意某只的行為。陷入戀愛中的人都是希望看到對方為自己吃醋的行為,幸村精市也不例外。

  結果,少女們一臉如喪考妣。而某些人,已經囧得不能了。

  「這傢伙……就不能矜持些麼?」柏木佩環撫額。

  小海帶等人=口=,仁王兄已經看戲到興奮的不能了,給某只豪放勇敢的兔子比了個大姆指,真田弦一郎拉低帽簷,在心裡大聲歎氣。這只可以再囂張一些麼?

  「可是……你根本配不上幸村君!」那名剛才差點被四月掐到翻白眼的女生撫著脖子的掐痕,憤恨的看著她,「一個沒有正常審美觀的傢伙,連幸村君的臉孔都不敢正視,不覺得你自己的感情很莫名其妙麼?不覺得很可笑麼?」

  聞言,瞭解某隻兔子那詭異審美觀的人暗暗點頭,認為這名女生說得實在很有理。如果不是事實擺在面前,他們也是不相信一直堅定認為幸村精市那等長相是「妖怪」的BT傢伙竟然會嫁給她心目中的「妖怪?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太恐怖了吧?

  「有麼?那又怎麼樣?」某隻兔子認不完全沒有問題,「就算阿市很妖怪,我也覺得阿市很好,我就是喜歡他!」

  喲,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白了喲∼

  對於某些人戲謔的表情,幸村精市笑容越發溫柔美麗。

  「你——真是不要臉!!」那女生咬牙切齒的說。

  三月也不甘示弱,「那你們更不要臉!騙我來這裡想讓我掉進陷阱,還想使壞破壞我們!告訴你們,阿市是我的,如果你們敢來打他主意,別怪我沒警告你們——」烏黑的大眼睛一溜,板板手指頭,將骨頭捏得咯吱作響,「哼,我不介意讓你們償償分筋錯骨是什麼滋味!你們哪個先來試試?」

  「……」

  聽聽,這是正常人說的話麼?這只果然沒什麼是非道德觀,越是單純的人,其實越沒有黑白是非觀,只憑自己心意做事,偏偏理直氣壯的沒有考慮後果。

  幸村精市趕忙拉住就想上前演示什麼叫「分筋錯骨」之痛的女孩,語重心腸的說,「啊啦,三月,暴力是不對的!」作為丈夫,幸村精市覺得有必要調/教好自家單純過頭的兔子。

  三月回頭看他,然後「哦」了聲,點頭虛心的說道:「那我不用暴力,我恐嚇好了!」說著,瞄見一旁橫倒的大樹,雖然疑惑它為何倒在這裡,但因為忙著要宣佈主權,所以也沒多想,在一少女幾乎爆凸出來的眼睛中,輕而易舉的將十幾米高的大樹扛起,然後像拿一把巨形掃帚般,刷的掃過眾人眼簾,將之丟在一棵大樹上卡著。

  因為大樹的挪移,終於露出地洞下灑了滿頭滿臉泥巴樹葉的幾名女生,驚懼到極點的神色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

  拍拍手,可愛的少女朝那群面色青白的女生笑得很可愛。

  很好,很強大,這個世界果然是讓人絕望!網球部的少年們已經扶額不能了。

  很有威懾力,四月的陰狠加上這只的BT的演示,終於讓這群不相信傳說的女孩子們噤聲了。

  或許,應該說,讓她們感到絕望的是幸村精市至始至終的置身事外,還有對千草三月的親暱維護的舉動,都在說明,那張相片上的事情是真的,不是他們一開始的安慰幻想。

  最後一絲幻想期盼,被那個她們一心要維護的少年親手打破了。

  從那張相片開始在女生中流傳開始,因為沒有一個人知道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的關係,而且因為千草三月轉學至立海大之初發生的幾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讓人對千草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感到好笑的同時,幾乎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會有什麼牽扯的。因為篤定,也因為不肯相信,所以她們憤怒嫉妒那相片中的事情。於是,才有了這麼一系列的動作。

  某隻兔子的表演很精彩,但不代表這事情就此結束。

  因為事情涉及某位腹黑又護短的部長大人及他家的兔子,真田弦一郎可以體諒,但卻絕對無法昧著良心將此事揭過。特別是在救出困在陷阱中的那幾名女生後,發現她們的精神狀態出了些問題,不得不送到校醫室——或者說,今天這事情,除了某隻兔子,參加與進來的女生們其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精神傷害,心裡的創傷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治療了。而名為「千草三月」所給予她們的傷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撫平了。

  所以,這件事很快驚動了學校的老師。

  幾名還在學校的老師很快出現了,神情峻的將他們帶走。因為這群女生中,有幾名家世複雜的學生,她們在學校裡發生這種事情,學校不可能當作不知道。

  三月低著頭,咬著唇不說話,拉著幸村精市的手走在最後。突然,三月回頭看了眼樹林通向某個方向的一條小道,眼神黯了黯,然後抿著嘴更用力的握著少年的手。

  「怎麼了?」幸村精市低首看她,見女孩不悅的臉色,以為她擔心,只是握緊了她的手表示安撫。

  待他們都離開後,從另一條小路的轉角中,走出兩名女生,神色平靜的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

  「啊咧,沒想到幸村君竟然會那麼維護她。看來要動千草三月是不可能的了!」一名氣質嫻靜優雅的女生說,側首看了眼身畔氣質隨和的少女,眼神有些輕蔑:「不過,我覺得最諷刺的是千辛萬苦當上網球部的經理的你,卻什麼都不做,還真是讓人覺得遺憾呢!」

  將捏成拳的手負在身後,桐島和央唇邊冷笑一聲,「宇都美樹,不要以為全天下就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原本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以幸村精市的手段,要讓它息事寧人就此揭過完全可以,但你不只濫用職權煽動籐井乃梨那蠢貨去做蠢事的同時,連帶的一起設計了幸村精市,讓這件事情大到驚動了學校……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將千草三月趕出立海大了麼?」

  聞言,宇都美樹彎起唇瓣,露出嫻雅美麗的笑容,「不管事情起因怎麼樣,千草三月暴力傷人是不爭的事實。那些女生中有幾個家世可不容小覷,她們的家長定然不會這麼放過千草三月的。」

  「呵,我要說一聲愚蠢麼?」桐島和央瞥了她一眼,「或許,你的計劃很完美,不留一點痕跡。但我不得不說,你完全錯了。」

  「哦?」

  桐島和央憐憫的看她:「宇都,身為網球部後援團的會長的你,竟然連幸村精市結婚的消息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呢!」

  「不可能!!」唇邊的笑容僵硬住,宇都美樹失聲尖叫,終於變了臉色。

  「不然你以為我這個網球部的經理為什麼一直沒有行動?我可是他們的經理人,網球部的成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我會不知道麼?千草三月可不單單是那個沒什麼名氣的中國轉校生,她同樣還是幸村家的孫媳婦哦∼雖然這件事情沒有公開,但卻是幸村精市親口承認的事情。」快意的看著那張美麗的臉扭曲變形,桐島和央終於體會到痛苦的事情就要與大家分享的樂趣。

  當我的痛苦成了你的痛苦,大家一起絕望痛苦,才會感覺自己並不那麼孤單絕望。

  胸膛劇烈的起浮著,宇都美樹幾乎要尖叫出聲,這比當她聽到自己的死對頭桐島和央竟然當上男子網球部的經理更讓她難受。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竟然會恨死了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女生,恨不得要殺了她。

  桐島和央輕蔑的看著痛苦到將自己的唇咬出血的女生,說道:「宇都,我們爭了那麼久,到頭來卻誰也沒有得到,上天真是公平呢!奉勸你一句,千草三月你最好不要動她!不光是她本身的能力,還有幸村家與千草家對她的態度,並不是外人所流傳的那般。千草縈音早就表明了她的立場,千草三月代表千草家,千草家在北海道的歷史地位,可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

  大概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了,從第一眼看到那個還是個青澀孩子的少年開始,她們就注意到他,於是,為了那個叫幸村精市的少年,她們很努力的提升自己,努力製造各種有利條件,努力讓她們優秀到能堵住他人嫉妒的情緒更接近那個少年。她們努力了那麼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比起努力後一場空的失落,或許擦肩而過的感情更令她們難過絕望。

  愛情,原來真的那麼傷。

  「憑什麼——憑什麼是千草三月?!我不甘心!!!」

  桐島和央神色黯然。

  是啊,憑什麼是那個半途殺出來的千草三月?她除了有張還算不錯的臉蛋,還有什麼特別的?看她的表示,真是個只有蠻力的花瓶,除了總會莫名其妙的惹事,能做什麼?可是,千千萬萬的人中,卻是這麼個平常的人幸運的成為了那個光華秀蘊的少年的妻子!這讓她們這些為了「幸村精市」這個人努力了那麼久的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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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個公道

  下午的課,很多人都缺席了。

  校長辦公室裡,坐了幾撥人。

  當千草縈音趕來的時候,看到校長室裡鬧哄哄的一群人。

  「有須川校長,我們籐井家敬您是立海大學園的校長,但我女兒乃梨在學校裡受了傷害,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籐井夫人摟著神情萎頓的女兒籐井乃梨,生氣的看著對面的那對少年人。籐井先生沉著臉盯著校長,那強硬的態度似乎今天非要校長給他們一個公道。

  「還有我的希和子,我這麼寶貝的女兒,連一丁點委屈都不捨得她受,竟然會在學校被人欺負,你以為我們清川家好欺負麼?」另一名打扮靚麗的婦女不悅的說。

  「校長,無論事情怎麼發生,但就憑我家櫻子脖子上的這個痕跡,我完全可以告你們惡意傷人,讓兇手直接丟進牢裡坐上個三五年。菊地家的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菊地先生憐惜的看著女兒脖子上那道悚目驚心的掐痕,然後狠狠的瞪著坐在角落裡的那對少年少女。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看到女兒脖子上的掐痕,菊地夫婦實在是驚駭到極點。女兒在家是千金大小姐,平時捨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雖然將她寵得有些過份,但他們相信女兒仍是好的,無法相信究竟有多惡毒的人才會對他們的女兒做出這種事情。

  其餘的一些參與者的女孩子垂著腦袋坐在一旁,她們的家長這時還沒有來到,但校長要求她們到場,這件事是要追究到底了。

  聽著那些在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放出的話,立海大的校長暗暗擦汗,忍不住瞥了眼據說是施暴者的女孩——千草三月,此時正不安的挨坐在紫發少年身邊,咬著唇滿臉委屈。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力氣大了點,但校長更願意相信她是善良懂禮的,沒什麼特別原因,這孩子是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校長也明白,這件事情,並不是這些人想要討個公道就討得的。比起現場的這些人,幸村家似乎更不好惹啊,還有個雄據北海道一方的千草家作後遁呢。看幸村家的那個孩子雲淡風清的坐在那兒,沒有一絲焦慮,還有出現的千草縈音,校長在心裡大聲歎氣。

  「各位冷靜一些,請先聽這些孩子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好麼?」可憐的校長只能先安撫家長們激動的情緒。

  「有什麼好解釋的?!」菊地夫人憤怒怨毒的看著紫發少年身邊一臉不安的女孩,恨聲說,「告訴你,她差點殺了我的櫻子!!這麼惡毒的學生,應該退學!!」說著,憐惜的摟著低聲啜泣的女兒安撫,「櫻子放心,媽媽一定會讓那個惡毒的學生退學的!」

  菊地櫻子——就是先前那名差點讓四月掐到翻白眼的女生聞言哭聲頓了下,然後將臉埋在菊地夫人溫暖的懷裡,人們無法看清楚的地方,滿臉止不住的驚恐。

  腦袋裡彷彿還停留著那那名有著嫵媚笑容的少女陰冷猙獰的眼神,那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還有掐在脖子上怎麼也掰不開的手,讓她一輩子都無法望懷,每每想起,都會感覺到一陣發寒,止不住的恐懼。現在的她,根本不敢再正視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女生。而她也知道,千草三月會特別的針對她,也是那時她說的話。

  千草縈音皺緊眉頭,環視了在場的女生一眼,說道:「打擾了,各位。我是千草縈音。」

  千草縈音所代表的千草家在場的人都是認識的,眾人臉色稍霽,但聯想起製作這一切的人叫「千草三月」,讓他們不得不嚴厲的對她。

  千草縈音環視在場的人,然後挑了個離幸村精市兩人比較近的位置坐下,擺出嚴肅的表情,靜看事情發展。

  三月咬著唇,陰鬱的看著那群叫囂的家長,手指甲狠狠的摳著手心。直到一隻大手強硬的將她的手掰開,將她的發冷的手握住。三月抬頭,看到那個很溫柔的少年朝她露出如往常般和煦溫柔的笑容。

  心裡突然輕鬆起來。

  無論他們怎麼說自己惡毒,至少阿市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如果阿市也和他們一樣認為做了那些事情的自己惡毒的話,她想她一定會受不了,很難過的。

  哼,她都沒有做什麼,經典的套麻袋敲悶棍灌水泥都沒有做過,憑什麼說她惡毒?!!三月憤憤不平的在心裡反駁。

  她真的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她不知道自己差點殺死那個叫菊地櫻子的女生,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受傷的,但他們說確實是她幹的。

  三月皺著眉,滿臉苦惱的回想著事情的經過。

  校長室裡,家長們仍在憤怒的叫囂,要讓校長給他們的女兒一個公道。那些「受害者」的少女神色萎靡的坐在那兒,提不起什麼精神——應該說,自從幸村精市出現承認了他與千草三月的關係起,她們就提不起什麼精神了,覺得為了「幸村精市」所作所為的自己不過是個笑話——當事人都不領情了,她們又能如何?只能自欺欺人罷了。

  幸村精市神色平和的與三月坐在角落裡,聽而不聞那一群叫囂的聲音,老神在在得讓陪同一起過來的網球部的一群正選們面色越發的古怪。

  他們在等千草三月的家長出現,讓他們給一個公道。

  當那個有著飄逸的長髮與美麗絕倫的臉蛋的男人出現時,三月下意識瑟縮了下,然後緊緊揪著身畔少年的衣服,可愛甜美的臉蛋變得無比的蒼白。

  校長室突然安靜下來。

  同來的還有溫柔美麗的幸村夫人,她朝眾人禮貌性的微笑,然後走到三月他們身邊,有些憐惜的看著女孩蒼白的臉蛋,溫柔的問,「啊啦,三月沒事吧?」

  三月遲鈍的搖搖頭,忍住撥腿而逃的衝動,僵硬的坐在那兒。

  「是……千草學長和幸村夫人麼?」幾位家長驚訝的看著那兩人,當認出千草彌彥的身份時,著實驚訝,更驚訝的是這兩人會一起出現。

  當年立海大的千草彌彥,可是個風雲人物,立海大的學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謂是才貌雙全的風華滿冠少年,不知惹得多少男生女生的愛慕,與幸村伯榮並立於立海大,整個學生年代,在立海大中出盡了風頭。同幾屆的立海大的學生對於千草彌彥,有崇敬和愛慕有排斥,不管怎麼樣,千草彌彥的存在,在立海大真的是一個傳說也不為過。

  千草彌彥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這群曾經少年時的校友——其實根本不認得這些路人甲乙丙丁,優雅的坐在他們對面,「呵呵,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有人認得出我啊,真是榮幸呢!」

  幸村夫人朝他們頷首致意,「啊啦,菊地先生、夫人、籐井先生、夫人、清川先生、夫人,好久不見!」幸村家在神奈川是個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對商壇上的一些家族都有些往來。作為幸村家的主母,幸村夫人認識他們也不奇怪。

  相對於大人們的吃驚與欣喜,小輩們就顯得複雜多了。除去千草彌彥那妖孽長相,幸村夫人對千草三月的溫柔問候更令她們覺得不可思議。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之間的關係,先前只是以為兩個人是情侶,而現在,竟然連事不關已的幸村夫人來了,這代表了什麼呢?

  「啊啦,千草學長几時回日本的?」一陣交際禮儀的寒暄過後,菊地先生率先問,看到這兩人出現,心裡有種違和感。作為當年的校友,對千草彌彥與幸村夫人當年的情事是知道的,只是幸村夫人早已嫁入幸村家,聽說夫妻倆感情甚篤,所以這兩人的出現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而當年的事情發生後,聽說千草彌彥離開了日本,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回來了,所以看到他出現,實在令人驚奇。

  千草彌彥與校長打了聲招呼,說道:「今天剛從北海道回來,聽說我家女兒在學校出事了,所以來看看!」

  千草彌彥的話令在場的幾名男士感到尷尬,但身為母親的幾人卻是憤怒的,菊地夫人怒瞪著千草彌彥,冷硬的說:「千草先生,出事的不是你女兒,而是我家可憐的櫻子,她幾乎讓你那怪物女兒殺死!!」

  籐井夫人跟著說,「千草學長,雖然她是你的女兒,但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份了,我家乃梨幾時受過這種委屈了?」

  「千草先生……」

  千草彌彥噙著淡淡的笑容傾聽家長們的憤怒之言,眉眼一笑,成熟的男人氣息與歲月沉澱的氣韻,是極盡的風華沉淪,讓那些偷偷瞄他的涉世未深的少女們羞紅了臉蛋。

  幸村精市當然也是個很出色的少年,但只是少年罷了,相對於經歷了時間社會淬瀝的千草彌彥,還失了些味道。

  只是這麼個人,永遠是三月的惡夢。

  幸村精市不得不將發抖的女孩攬到懷裡,撫著她顫抖的肩膀安撫。幸村夫人在心裡歎息,卻沒有阻止兒子的作法。而趁空隙偷偷瞄見那對少年少女動作的校長則是抽搐無能了。

  千草彌彥用手指敲著桌面,很紳士的等那群女人控訴完方說道:「你們的意思是,我女兒公然在學校裡對其他女生施暴?那麼原因呢?她要施暴也要有個由頭吧?」

  「這……」

  千草彌彥一針見血的指出,令眾人面面相覷,然後看向那群「受害者」的少女們。誰知道那群女孩卻別開臉,什麼都不說。

  千草彌彥漂亮的黑眸掠過些許嘲弄,然後看向在幸村精市懷裡臉色慘白的少女,厭惡在眼裡一閃而逝,聲音清雅如琴,「那麼,小三月,你來給我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那聲音如魔鬼一般刺激著心臟,三月幾乎要尖叫出聲,幸村精市緊緊捏著她的手臂,另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溫柔的說:「三月,給彌彥先生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好麼?」

  幸村夫人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撫著少女的腦袋,安撫的說,「三月別急,慢慢說。」

  忍下眼裡因恐懼而憋出的淚,三月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起這件事情的起緣,從一開始有人將她騙到小樹林,到那些女生的對話,到回復理智時幸村精市等人的出來。途中,聽到三月重複那些女生八卦的話與極盡的污辱時,在場的男士們尷尬的笑了下,而女士們則輕蔑的看了眼三月,千草彌彥垂眸敲著桌面,沒什麼表情。幸村夫人皺起眉頭,嚴厲的看著那群女生。幸村精市漂亮的紫眸掠過怒氣,千草縈音已經完全憤怒了。

  當三月的話結束後,菊地夫人大聲叫起來,「即便櫻子說話難聽了些,但你也不能差點殺了櫻子啊!」

  「難聽?」千草縈音護短的性格發作了,冷聲道:「菊地夫人看不起我們千草家麼?」作為內定為千草家未來的掌權者,千草縈音不容許任何人污辱她父親親手交給她的千草家。

  幸村精市護著懷裡的女孩,沉下臉看著菊地夫人,「菊地夫人,我想菊地小姐的禮儀素養有待提高,如果菊地小姐說的那些話流傳出去,立海大的百年聲譽可能會遭受重大質疑。立海大可要不起給學校蒙羞的學生!」

  溫柔的少年並不是沒脾氣,當他沉下臉時,一種世家從小培養的高貴威儀的氣勢流露出來。幸村精市作為幸村老爺子中意的孫子,可不是個繡花枕頭,事實上,幸村精市從小所要學的東西比起常人更多,也更努力。而當少年流露出他強勢的一面,確實很驚人。那些女孩子已經被他的話羞得抬不起頭來了——因為之前對於千草三月的看法,她們確實是這麼想的。

  菊地夫人一時被少年所流露的氣勢駭住了,然後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你——你什麼意思?櫻子哪裡說錯了?」

  「夠了!!」菊地先生喝斥一聲,「千草學長的女兒豈是別人可以隨意污蔑的?」說著,有些冷汗的看著沒什麼反應的千草彌彥。菊地家雖然在商界佔有一定地位,但比起歷史悠久的千草家與神奈川古老的幸村家,還是不夠看。

  幸村夫人此時已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冰冰的看著這一群女生,「你們今年也十六七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不知道哪些話是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麼?我對你們實在是失望。莫說三月要暴發,就是我,也忍不住給你們幾個教訓!」

  「幸村夫人!」

  聞言,那些夫人們驚訝的看著儀態全失的幸村夫人,無法相信那個代表幸村家總是很溫和完美的夫人會說出這種話。難道幸村夫人要為了一個外人而得罪他們?

  「吶,你們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你們可以大張旗鼓的為她討公道,我家的孩子被人這麼污辱,我就不可以為她討公道麼?」幸村夫人硬邦邦的說。

  籐井夫人疑惑的看著幸村夫人,說道:「啊喏,幸村夫人,我想你錯了吧?這個女生,不是千草先生的女兒麼?」她女兒乃梨是個多麼優秀的孩子,一直喜歡幸村精市,籐井夫人甚至想過,為了女兒,等幸村精市成年時,找個時間與幸村家談一談結姻的可能,可是,這會兒幸村夫人的反應,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幸村夫人笑了下,撫著躲在兒子懷裡的女孩的髮,柔聲道:「三月是精市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女兒了。」

  「NANI?」

  見眾人不敢置信的神情,幸村夫人解釋道:「他們從小訂了婚,因為我們這些作長輩的心急了些,所以才會讓他們這麼早結婚的。不過,他們還是學生,為了讓他們更好的體驗學生生活,所因此才沒有公佈這件事情。」

  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幸村家老爺子最看重的孫子結婚可是一件大事啊,讓這群有利益考量的大人們一時無法消化這個消息。而那群少女,已經精神恍惚了。

  在幸村夫人說完後,千草彌彥終於抬起眼,看著在場的這群大人,「吶,各位,我女兒傷人是事實,可是你們女兒的作為,是不是該負起這個責任呢?」

  ********

  這一天過後,全立海大的學生都知道,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一對情侶,可謂是跌破眼鏡的組合。因為某些原因,知道他們結婚的消息的人還是沒有透露出來。而今天過後,千草三月的所作所為,也在立海大悄然傳開,「千草三月」本人,成了一個恐怖的存的。

  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至於大人們是怎麼協商的,除了在場的人,其他人並不知道。千草三月沒有被退學,其他的人也沒有再追究。但網球部的後援團的氣焰確實被狠狠的挫傷了一回,那些想找千草三月麻煩的人也開始先掂量一下自身的能力,能不能鬥得過那只武力值甚比怪物的BT兔子,而明面上的找茬是徹底沒有了,至於暗處裡耍陰的,屆時就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傍晚,將小夫妻送回幸村宅,千草彌彥瞥了眼那個至始至終不敢正視自己的女兒,神情冷冷的,說道:「小三月,這次就算了。下次要惹事,記得不要給人捉到把柄,到時要殺人還是分屍都隨你。可是,如果因為你而使得幸村家對你忍無可忍,你自己就看著辦吧!」

  三月僵硬的著站在幸村精市身邊,慘白的臉上一片空洞,沒有一絲表情。

  千草縈音看了自家冷酷的叔叔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彌彥君,請不要這麼嚴肅好麼?」幸村夫人出來打圓場,「這事情並不是三月的錯呢,而且這孩子今天受了很大委屈,應該讓她回去休息。」說著,示意幸村精市將女孩帶回家。

  幸村精市有禮的朝眾人點頭,摟著三月走進屋。

  而三月,當回到熟悉的地方,看著蹲在面前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少年,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市,阿市,好可怕!我討厭他,就是因為他,我才死了的……」

  死?!

  幸村精市怔忡的看著哭得幾乎要背過氣的女孩,他想,他似乎找到了一個朦朧的線索。


  我要向你挑戰

  在晨曦朦朧的光線中,紫發少年悠悠轉醒,胳膊上的沉重感讓他知道今天女孩難得沒有早起。

  抽回枕在少女頭顱下的手臂,再將搭在大腿上的一隻腿挪開,幸村精市攏了攏身上凌亂的睡袍,然後就著清晨自窗外灑入室內的光線打量像只小兔子般蜷縮在身邊顯得更加小巧纖細的少女。

  可愛美麗的臉兒睡得紅撲撲的,分外可人,只有眼袋下的紅腫讓他有些心疼。

  昨晚她是哭著睡去的。

  不知為何,這一次,千草彌彥的出現幾乎令她崩潰。

  他不知道,為什麼千草彌彥的存在會對她的影響這麼大。昨晚甚至在她睡著後,他親自打電話給千草七月詢問,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千草七月雖然是與三月一起長大,是最為瞭解三月的人,但有些事情,連七月也不清楚。

  這是個迷團,除非千草彌彥或三月願意告訴他們,不然沒有人知道這對違和的父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幸村精市撫摸著少女散落在枕上的黑髮,在晨曦的光漸漸明亮時,方小心翼翼的在熟睡的女孩臉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晨跑結束後,順便買了早餐回來時,便見到難得睡過頭的少女穿著印有流氓兔圖案的睡衣,瞇著眼睛懵懵懂懂的坐在院子前的木廊上,吹著清晨特有的風,小狗四月窩在她膝蓋上懶洋洋的打著盹兒。

  如果不是昨天刺激過大,相信這種睡過頭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那只精力旺盛的兔子身上,以往都是她起得比他還早的。

  看見晨光中晨跑回來的少年,三月眼睛亮了亮,眼巴巴的瞅著少年。

  幸村精市走過來,彎腰在女孩臉上親了下,然後伸手將她拉起,一起走回房。四月搖著尾巴跟在他們身後。

  早餐過後,看了下時間,兩人去更衣室換上校服。

  三月一手拎著書包,蹲在門口中用手指戳著追出門來的小狗,嘟嚷著,「啊啦,四月,你可不能跟我們去學校!聽話,不然我就撥光你身上的毛,讓你光屁股!」

  真是不入流的威脅,四月嗷嗚一聲,撲上前咬住少女的裙擺。

  「你們在做什麼?三月不要總是欺負四月,好麼?」

  幸村精市很溫柔的為一隻狗抱不平,可惜那語氣過於溫柔,而沒被愛欺負自家小狗的少女放在心上。

  三月抬頭,看到少年竟然從車庫裡拖出一輛嶄新的淺藍色外表的自行車,不禁有些奇怪。

  「阿市,我們家幾時有這輛自行車的,我怎麼不知道?你今天要騎這輛車去學校麼?」三月隨手將小狗丟到草地上,跳到少年身邊,很感興趣的看著那輛自行車。

  「啊,是我們今天要一起乘坐這輛車去學校,三月不喜歡麼?」幸村少年眉眼含笑,聲音溫雅柔和。見少女老實的搖頭,少年笑得越發的溫柔了,解釋道:「這是前些天姐姐從學校裡讓人寄回來的車子,聽說她學校舉辦什麼晚會抽獎時抽到的獎品,姐姐已經有一輛自行車了,所以這輛只能帶回家裡來。」

  三月雙眼晶亮的看他,「那好,那我們一起乘單車去學校好了……」反正路程也不遠,這樣剛剛好。

  說風就是雨的少女將書包甩在單車籃子上,然後催促著少年快些走。

  幸村精市嘴裡應著,心裡鬆了口氣。

  單細胞的生物其實很好呢,至少那些苦惱痛苦的事情,不會放在心上記那麼久,接連的影響到身旁人。

  當然,會突然選擇騎自行車去學校,其實原因之一是因為經過昨天的事情,相信全校的人都相信他們在交往了,不必再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而隱瞞,索興就將交往的權利進行到底。其二是,幸村精市不同於某個粗神經的傢伙,他的感情細膩而敏感,兼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浪漫情懷,自從彼此表明心意後,陷於熱戀中的少年總是忍不住想親親碰碰自己喜歡的女孩,除了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沒有做,情侶間的親密已經做了不少,但,仍是覺得不夠的。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每天都可以看到碰到摸到,卻因為某些原因吃不到,正處於血氣方剛中的少年也很辛苦呢。

  「阿市,我載你吧!」三月擼高袖子,很豪邁氣壯的說:「我的力氣比你大,可以載你去學校……」

  「……」

  真是挫傷男人的自尊心啊!

  幸村精市很快就收斂了那份挫折感,不容某隻兔子再作掙扎,將她拎上了後座說:「啊喏,我想這點體力我還是有的,而且你並不重。好了,抱緊我,別摔了∼」

  身為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整天與運動為舞,怎麼可能會這麼不濟呢?這只特小瞧人了。

  三月撅了撅嘴,很淑女的側坐在後坐上,最後還是乖巧的伸手摟住少年纖細的腰。

  自行車迎著夏日早晨的微風徐徐前行,穿過一排排漂亮的民房,植滿鮮花的道路,燦爛的朝霞是最好的風景。似乎平時所見不到的美景在因為換了另一種方式而被發現,讓心情也舒爽起來。

  心裡的煩悶一掃而逝,三月摟著少年的腰,將臉貼在他背後,聞著少年身上清草味的沐浴香波的氣味。

  一個會在你絕望傷心的時候給予你安全感的男人,一個在你哭泣的時候提拱胸膛安慰的男人,一個會時時刻刻會為你著想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除了七月,她找到了一個她不願意放手的男人了,並且償到了淡心姐所說的愛情滋味。

  ********

  自行車在校門口停下,不意外的,或者說也很意外的贏來了一群學生風中凌亂之相。

  雖然昨天鬧得很大,但除了當事人外,也只剩下了各式各樣的流言。在沒有親眼所見之前,流言只是口頭上的說笑,並沒有什麼真實感。而今天見兩人乘著一輛自行車出現,舉止親密,流言突然在他們面前變成了不容質疑的事實。

  王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情侶。

  昨天確實有人這麼說,在網球部的王子後援團的行動中爆發了一場女人之戰,結果在鬧大之後突然不了了之。

  於是,愛慕幸村精市的少女們雙眼發紅了,而對某只外表很有欺騙性的兔子極有好感的少年們心頭泛酸了。

  三月環視了眼校門口像木頭一般靜止的學生,哼了聲,拎著書包與幸村精市一起走進校園。

  「下午部活後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去新宿找姐姐,讓她請客∼」幸村精市朝少女眨眨眼睛,「聽說新宿的空盛町開了一家很有特色的蛋糕店,我想你會喜歡的。」

  說到甜品糕點之類的,某隻兔子雙眼放光,握緊拳頭,「好……」

  幸村精市在心裡為自家姐姐的錢包默默祈禱。

  在岔路口,三月與少年揮手分別,然後一如往常的走向園藝社,參加早上的部活,全然無視週遭各異的視線,甚至在一些少女們虛張聲勢的怨毒視線中,也瞪大眼睛瞪回去。

  昨天的事只是個導火線,不是結局。近段時間內,立海大將不會太平。

  但三月不怕,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跟她搶阿市!!

  越是單純的人,越是執拗。

  *********

  早上的課程,一年D組的氣氛有些古怪。

  千草三月在一年D組的學生中,比起學校裡的其他學生更熟悉親近。三月轉學至立海大快一個學期了,其開朗樂觀與乖巧的性格早已贏得了一年D組眾多學生的喜愛——前提是這只不會扯上學校備受矚目的風雲人物。

  因為流言原因,一年D組的學生並不能一下子完全沒有芥蒂的與三月談笑,連個眼神也帶著小心翼翼的迴避與打探。特別是女孩子們,大多是網球部那群少年的崇拜者,而昨天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實在讓他們難過接受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情侶的可能。

  不過,好的情況是,至少因為昨天的校園暴力事件,至少眾人對千草三月的印象完全改觀了,但也沒有人敢輕易來找茬了,特別是一年D組深知千草三月能力的人,表示與千草三月比武力是一種最愚蠢的欺負方式。

  「哼,沒想到做出那種事情,她還有臉來學校!幸村學長一定不知道她擁有那種怪物一樣的力氣吧?」

  不,阿市早就知道了!三月抿嘴在心裡反駁。

  「啊啦,人家只不過是長得好,有個優秀的姐姐作靠山(千草縈音),所以才能GD上幸村學長……你們懂的∼」

  呸,才不是她勾搭阿市,是家人安排的!她一開始有反對過的。

  「嘖,說到長相,我們學校長得比她好的女生大把,她算什麼?」

  三月點頭,確實,她向來對自己的長相很不滿意,太醜了。這個女生說得到誠實。

  「還有,聽說前兩個星期他們班不是去伊豆旅行麼?她竟然不要臉的跑去網球部合宿的地方……」

  窗外,一年級的幾個女生以一種誇張的方式邊說邊走過,柏木佩環無奈的看著一臉認同之色的少女,見她不在意,心裡略略放寬,環視教室裡今天顯得特別沉默的同學,知道他們一時還無法接受,也不勉強。

  不過,那些少女說得有些過了,當事人還沒爆發,某顆海帶頭已經怒了。

  「喂,你們這些傢伙說夠了沒有?也不怕嘴巴壞掉!」

  見是網球部的正選切原赤也,正凶巴巴的瞪著自己,知道這只平時很單純無害,其實是最為暴躁的,女孩子們嚇得噤聲,面色有些難看復又有些委屈。

  她們也只不過是口頭上酸兩句罷了,比起搶走了幸村精市的千草三月,她們並沒有做什麼啊,凶什麼凶嘛?

  「切原君……」

  隔壁班教室走出一道身影,像趕蒼蠅似的將那幾個來酸言酸語的女孩子趕走,「切,有本事就去二年級找幸村學長酸他,來這兒像隻狗一樣亂吠算什麼?真是低級!就像三流連續劇裡的不入流的癟三,一看就知道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這只更低級的話語不只讓旁觀的人無語,更將那幾個女孩子氣得半死,最後在對方無賴的戲耍下只得恨恨走人。

  揮揮小手絹,又耍了回流氓的小早川知夏蹦進一年D組,涎著臉湊到三月面前,「吶,三月,下午有沒有空,我們樂團要去練習了……掙取半個月後在地下音樂室的表演。這可是我們樂團第一次亮相,我好期待哦……」捧著臉,小早川少女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三月直接拒絕了,「才不要,我下午要和阿市一起去新宿找紫葉姐姐,聽說新宿的空盛町新開了一個蛋糕店,我們要去吃新品種的蛋糕……」

  小早川身體一歪,那邊的某顆同樣的甜食愛好者已經躥過來了,「真的真的?我也要一起去!」

  三月很大方的應允了,反正是幸村姐姐請客,應該不介意多帶一個人吧?

  *********

  然而,今天卻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午休時分,終於又有人大張旗鼓的來找茬了。

  哦,說錯了,在某只那種堪比怪物的身手和力氣下,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不會白癡的跑來找茬的。

  她們是來和平挑戰的。

  幾乎全體立海大的女生們都想知道千草三月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幸村精市那樣高華秀蘊的少年另眼相待,甚至與之成為情侶?從一開始以高調出場的轉校生,然後出乎意料地同網球部的切原赤也表白,在切原赤也的愛慕者還未成功找茬之前,莫名其妙的又傳出兩人是好朋友的事情,於是在立海大的公主千草縈音的干預下,此事不了了之。後之這個轉學生除了做了一些囧事外,也像個正常的女學生沒什麼特別的,與網球部的聯繫,除了同班的切原赤也,也沒見她與哪個王子走得親近啊,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了呢?

  某人真是好命得讓人嫉妒啊。

  昨天的那群女生因為某些原因,對當時的事情三緘其口,沒有人知道千草三月與幸村精市其實是夫妻的事情,所以不甘心者皆來瞧熱鬧了。

  被攔在教學樓門口,三月好奇的看著攔住自己的一群女生,都是二三年級的。

  「千草三月,我來挑戰你,琴棋書畫茶道插花……隨你選擇!」

  三月有些好奇的看她們,「難道那些你們都會?」

  某人太過驚奇的話讓這群驕傲的少女們漲紅了臉。

  所謂的多才多藝請的是精也不是稍微涉獵,精於幾樣已經算是厲害了,要鑽研出一道才藝要花費的時間可不少,她們的年齡還未讓她們如同小說傳奇上所說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且,所謂的天才,大多數是某個領域上的,而不是廣泛上的用語。

  「當然不是,只是今天我們要挑戰你,想知道你有什麼過人之處罷了。」一個女生不悅的說。這只太好命,不要怪他們給她找些小茬兒。

  三月聞言一陣失望,摸摸扁扁的肚子,她餓了,想吃飯!

  看到她的動作,有幾個瞭解某隻兔子的人掩著嘴悄聲笑起來。

  「怎麼,你不敢?」見她不說話,幾個心急的女生忍不住叫囂起來。

  週遭站了許多學生,他們都是想看能不能觀賞一場現場版的才藝大比拚,也讓人知道千草三月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贏得立海大的王者幸村精市的垂青。畢竟這個組合,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可是你們說的我都不會耶!」三月歪腦袋看她們,「那樣我不是很虧?」

  「……」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連這種事也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這只不嫌太丟臉了麼?現代社會的豐富校園生活下,哪個女生沒有自己的某一項長處?偏偏這只說得好像她們在欺負她一樣!實在是TMD的氣人啊!

  見她們臉色太難看,三月看了眼一旁拚命忍笑的小早川和扶額的柏木佩環,打了個響指,高興的說,「不過我有力氣,也會一些武功,不如我們比武力好了,我自信不會輸給人!」

  「……」

  終於,小早川知夏再也繃不住,狂笑起來。有人無奈的悄悄走了,有人捂臉不忍睹目,有人憂鬱的四十五度角抬頭望天作長歎狀,更有人直接跑到遠處大笑起來。

  一群女孩子漲紅了臉——氣的,抖著手指著三月說不出話來。

  開玩樂,這只在開學之初就拆了劍道部的地板,昨天更是神奇的爆seed上演了一場校園爆力事件,那些女生今早還精神恍惚呢,甚至有幾個請假沒來。試問,這麼彪悍的兔子,她們這些正常柔弱的女生可能和她比神馬武力麼?

  三月見她們沒話可說——其實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伸出撥開擋在面前的女生,說道:「我的才藝就是武功,如果你們誰想和我砌磋就來一年D組,我隨時歡迎哦。」說到這,語氣可疑的亢奮起來:「現在,麻煩讓讓,我餓了,要去吃午餐!」

  說著,拖著仍在笑的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一起走了。

  不遠處,一群少年默默目送三名女生往餐廳行去。

  終於,銀髮少年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狂捶著牆,對走遠的女生豎起大姆指。其餘的人作無語望天狀。

  「噗哩∼太有才了,比力氣有誰比得過她?真不知她是裝傻還是天真?」

  「啊咧,我相信她是不以為然,認為她們所仗持的才藝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比不上她從小喜愛的武功!而且,她的神情看來,似乎很想有人上門挑戰和她比試一場呢。」柳蓮二翻著筆記本,上頭有千草三月的記錄,詳細得近乎鉅細糜遺。

  「切,我就說嘛,能出什麼事情,那只可是火星來的BT,她不去欺負人都好了!」丸井文太嘟嚷著,一臉不屑的樣子。

  柳生比呂士扶扶眼鏡,接著說,「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我想正常人都不會再想去體驗一次她的怒氣!」所以今天的人來找茬,用的理由都委婉許多。

  「嘖,小三月可是大大的露臉了,比我們都出名了哩∼」仁王雅治玩世不恭的說。

  「這種出名……」真田弦一郎搖搖頭,瞄了眼一旁唇角帶著柔雅微笑的紫發少年,認為某只的名聲算是毀了。

  沒看到那些人眼裡最多的不是憤怒,而是驚恐麼?昨天的事情給人的印象太過糟糕了,某人的形像完全是崩了。什麼甜美可愛的女生,沒被說成是母夜叉,一定是因為她恐怖的手段的威懾力緣故,完全是恐嚇了。

  「切,管她呢,我快餓死了,走走,去吃飯吧!」丸井文太終於不耐煩的催促眾人。

  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幸村精市抬首望向湛藍明媚的天空,然後撫著唇角輕輕的笑起來。

  炎熱的夏日,在少年們的笑臉中慢慢走進了。

  節制一點

  在炎熱的夏天走近之際,網球部迎來了他們一年一次的全國大賽。

  王者立海大,從來不負它的盛名!

  立海大學園中的許多項目都在青少年杯中脫穎而出,就拿網球部來說,一直以來是日本網球界的王者,除了兩年前冠軍被青學拿走過一次,從來一直無愧它的王者之名。相信今年立海大在二年級的幸村精市的帶領下,也會一直勇往直前,不負王者之名。

  當然,在全國大賽之前,更重要的是期末考試。

  鬧哄哄的教室裡,三月捧著考卷,目光發直,冷汗直冒。

  半晌,某只一臉悲慘相兼倒霉相的轉過頭,想詢問一□旁的好朋友,然後,很快被一顆像醃壞的海帶般的少年嚇著了。

  「赤也……」三月推推也是捧著考卷一臉絕望的少年。

  切原赤也搖晃著身體,幾乎充血的眼瞳機械式的看向身邊的少女,在少女關心的詢問中,一絕悲慘的說,「我的英語又不及格,而且全國大賽快到了……」

  三月歪歪腦袋,見他如此悲慘,暫時忘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成績有一科不及格,不能參加比賽!」小海帶用一種空靈飄忽的聲音說,「真田副部長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給我補習……啊啊啊啊!!我不要補習啊,太可怕了,那些人一點情面都不留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曾經的補習事件,某海帶一臉慘綠之色。

  「你幾科不及格?」三月很平靜的問。

  「就英語這科……」

  額角狠狠爆青筋,終於,三月捏緊拳頭吼道,「你才一科不及格,我是三科啊啊啊啊!!!我也是要參加樂團演出的人啊,如果不及格,學校也不允許我出演,到時知夏會滅了我的啊啊啊!!!」

  抱頭,某隻兔子被為了樂團而成功進化成女王的小早川少年逼迫成仁。

  兩隻面色慘綠,同命相連,淚眼相望。

  當然,更具體一點的說法是,某只竟然有三科不及格的兔子更慘。

  當小早川知夏第一時間知道三月的成績時,那個臉色叫一個精彩……

  於是,幾乎狂化的少女惡狠狠的脅迫某隻兔子,「啊啦,你的腦袋只用來塞甜食的麼?那麼好的資源不會利用,難道每天回家只顧著當人/妻,連學生的責任都忘記了麼?幸村學長可是全優生,那麼好的條件在那裡你丫的沒長眼睛就擺在那兒當花瓶麼?」

  「我我我……」她嫁人了,早就是人/妻了嘛!單純的兔子想要反駁,但很快被氣瘋的小早川知夏拎走了,順便撂下話。

  「從今天起,到補考結束,在學校我要好好看著你複習,回家後就看幸村學長的了!」

  網球部的正選們在每年的這個時間都照例的對某棵小海帶的成績表示關心,去年小海帶國中三年級時,在沒有一干升上高中部的前輩盯著的情況下,竟然全部及格,本想今年應該也不用他們擔心才對,可誰知某人今年的英語照例會——不及格!

  面對一干前輩猙獰的臉色,小海帶驚悚了。

  「什麼啊——我才一科不及格,三月可是三科不及格哎!」切原赤也不平的爆料。

  於是,在小海帶這一嗓子的作用下,幾乎全校學生都知道某只搶走了優秀的幸村少年的兔子竟然在今年的期末考中,有三科成績不及格。

  哈哈!原來那傢伙是個笨蛋麼?這種人怎麼配得上優秀全能的幸村精市?嘖,果然是不小心踩到了狗屎——走了狗屎運啊!私底下,少女們無限的滿足了。

  面子裡子丟盡的某人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盯著將身體縮成蝦米縮到真田弦一郎身後的小海帶。

  嗷嗷嗷!就算好朋友,她也要滅了這貨!

  「你是笨蛋麼?竟然會搞到三門成績不及格?」丸井文太第一個叫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兒。「身為王者立海大的學生,竟然……嘖嘖,太丟臉了!」說著,一臉被侮辱的表情。

  三月凶狠的瞪他,差點就要撲上去在他臉上撓幾道痕跡解恨。

  幸好,在場的某位紫發少年摟住了就要爆發的兔子——兔子抓狂可是很可怕的,這種時候還是讓她的飼主來順毛吧。

  切原赤也不及格的只有英語,眾所周知小海帶的英語有多糟糕,所以並不奇怪。而三月竟然有三科成績不及格,可謂是破了立海大的紀律了——再差的學生也不會差成這般吧?怨不得當初轉學至立海大,當某人向校長提出要跳級請求時,校長死活不同意——這種丟人的成績,能給她跳級麼?不留級都算好了。王者立海大的學生可沒有哪個突破二門不及格的。

  三月不及格的科目有語文、數學、歷史,其他的倒考得還算不錯。

  此時,午餐時間,網球部的正選們加上一隻兔子坐在草地上解決午餐,週遭不遠處還有一些同樣跑到草地上來吃午餐享受悠閒時光的學生們。

  幸村精市要來了三月的考卷,仔細看起來,三月垂頭喪氣的坐到一旁玩著手指頭。

  「噗哩,三月,歷史數學不及格可以理解,為什麼你語文也不及格呢?你平時說話不是挺溜的嘛?」仁王雅治湊過來邊逗兔子邊問。

  三月憋著氣翁聲翁氣的說,「我以前說的又不是日語,我哪知道上面的意思?那些東西很難理解,我看不懂。」她以前只是選修過日文,又不是將它當成主要專業來攻。而且她更不像七月那樣有語言天賦,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就神速進步——特別是在她不認真的情況下。

  說了十幾年中文,就算突然來到這個奇怪的時空,但她的習慣仍是改不來的。聽說看沒問題,但讀寫能力還有待提高。她本就不是愛讀書的料,怎麼可能會有多認真?

  至於數學,她數學一向不好,特別是以前學的東西早就忘光光了,基礎都沒打好,怎麼可能考得多好?還有歷史——說到這,三月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恕她無可奉告。

  幸村精市不愧是網球上的王者、立海大的學生會會長、學習上的全優生,很快就找到了結症。

  將某隻兔子勾到懷裡,幸村精市就著她的考卷講解起來:「三月,以後得多看些書了,你會發現語文很簡單的呢。數學的話,你的公式不熟,錯的大多是要套公式的題目。至於歷史……也不能勉強,只要及格就好。」幸村精市理解她從小在中國長大,不能太勉強。

  真田弦一郎冷峻的臉孔扭了下,然後沉聲道:「太鬆懈了!」

  什麼及格就好,某人未免太寵那隻兔子了吧?按真田弦一郎的意思,不求滿分,至少要個優秀嘛!而小海帶則無限羨慕三月,這只真是好命啊,竟然有他們部長如此溫柔的安慰,對他們這些男生,部長只有黑人的份,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那麼,這個週末,就給他們補習吧!」

  立海大的軍師柳蓮二在收集了數據後,根據兩人的情況下了指示,幸村精市等人欣然允之,仁王狐狸詭秘的笑起來,換來了切原赤也一臉慘綠的菜色。

  三月眨巴著眼睛,瞅瞅這,看看那,單純無知得教人歎息。

  *********

  當知道某人考試不及格後,千草縈音深覺丟臉的摀住臉,拒絕承認某人會是他們千草家出來的。遠在青學的千草七月暗暗磨牙,心裡開始琢磨要不要再給某人「特訓」好讓她明白作為學生的職責。

  放學後,三月來到網球部等部活結束的幸村精市一起回家。

  圍在網球場外的女生一見她,馬上退避三舍——真的後退了三米距離哦∼想來這傢伙的暴力行徑在立海校園大傳開了,現在大伙在害怕這只暴力兔子的同時,反而同情起和她交往的幸村精市了。

  三月也不在意別人怎麼評價自己,只要她們不來惹自己,萬事好商量。朝那群讓道的女生們笑了下,結果見她們面露驚恐退得更遠了,三月有些鬱悶的摸摸臉,呆在一旁等網球部的部活結束。

  今天仍是一起乘自行車回家。

  晚嵐扶頰,明媚動人。

  三月坐在後車座上,摟著少年的腰,嘰嘰喳喳的同少年抱怨因為她的成績不及格,被班主任川下老師特別請去辦公室喝茶的事情。還有一些人在背後酸她,說她是笨蛋的事情。然後特憤恨將這事情暴露的小海帶,她是女孩子,當然也愛面子的。

  幸村精市瞇著眼睛傾聽,偶爾開導幾句。

  「我才不是笨蛋,我只是不喜歡讀書罷了!」三月握緊拳頭,咬牙發誓,「哼,我一定會在補考中考出個好成績給他們瞧!!」

  「那麼,三月要加油了!」

  「嗨……」

  自行車拐進一條清幽的小巷,直到幸村宅前停下。

  三月率先跳下車,跑去開門。

  「咦,我們今天出門時沒鎖門麼?」三月奇怪的回頭問少年。

  幸村精市挑起眉,「我記得鎖了的。嗯……或許是姐姐回來了吧。」

  聞言,三月自然高興不已,旋身進了門。

  幸村精市在後頭推著自行車跟進去,不過幾秒鐘,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一道高亢的尖叫聲。

  「啊啊——」

  幸村精市心裡一驚,將車子丟在院子裡,快步走進屋。

  屋內,漂亮優雅的男子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美麗的黑眸冷冷的看了眼忤在門口僵硬的少女,伸手撫著一旁趴睡在沙發上的小狗四月。

  當看到幸村精市出現,男子冰幽的黑眸頓時染上溫暖的笑意,彷彿曇花綻放般,連空氣都為他舒展開來。

  「精市,你們回來啦。」

  幸村精市笑著點頭,握著三月的手帶著她一起走進來,然後讓她去廚房給男人泡茶。

  「彌彥先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以為你又去旅行了呢。」幸村精市坐到男人對面,溫雅的說。

  千草彌彥雙手搭在膝蓋上成塔狀,對少年露出長輩一般寬厚的笑容。

  幸村精市眼神黯了黯,神色不變的看著他。

  「啊喏,我想這陣子應該不會離開日本了,在外頭跑了這麼多年,也煩膩了,想留在日本看看長大的地方。而且,你和三月剛結婚,我也不能現在就走開呢。」

  幸村精市笑了笑,不著痕跡的移開話題,「彌彥先生來得有些遲了呢,我們剛回來,還沒有做晚飯。彌彥先生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

  千草彌彥瞄了眼毫無動靜的廚房,嘴角挑起一抹瞭然的笑,「不必那麼拘束,說來,你和三月結婚,也算是我的孩子了。」說著自己笑起來,「雖然我很想與你一起吃飯,但我怕我那女兒在飯裡給我這個不盡職的父親下毒什麼的。」

  如果家裡有毒藥,說不定某隻兔子真的會這麼幹呢。幸村精市在心裡暗忖。

  沒等到某只磨磨蹭蹭的兔子泡茶出來,千草彌彥已經起身告辭了。

  幸村精市自然起身送他。

  「啊啦,精市,你和三月……你們還沒有做過麼?」

  千草彌彥一句話讓幸村精市止住了腿步,畢竟才是十七歲的少年,還未嘗過情事,頓時兩抹紅雲出現在美麗的臉蛋上。這種事情,本就隱秘,連關心他的姐姐也是隱晦的暗示,而這麼明明白白的挑明的人竟是自己的岳丈,怎不教他尷尬?

  千草彌彥是何等狠辣的眼光,自然是看得出來自家女兒那種還沒有被開苞過的純潔處/女氣息,心裡不禁感慨千繪的兒子有如此忍性耐性。可是,他讓他們結婚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讓這兩人只是蓋綿被談談純純的愛情的。

  「吶,別介意,就當我這個作長輩的多事好了。但是,千繪很關心你們,又怕自己多事會讓你們反感,所以一直不敢來催促。而且,你們家老頭子年紀大了,近來的狀況不太好哦,想讓他開心就生個包子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幸村精市注意到男人說起自家爺爺時,臉上深刻的惡意。看似關心的話語,卻飽含惡意嘲弄。

  因為對方是長輩,幸村精市不好說什麼,只能將不知道來這兒幹什麼的男人送出了家門。

  回到客廳,就見在廚房探頭探腦的少女。

  「阿市……」

  眼裡的笑意不覺加深,「喏,彌彥先生走了。」

  少女眼睛一亮,歡快的撲過來緊緊的摟住自少年。

  「真可惜呢,先前我還想如果他賴在我們家不走,我去找洩藥放在茶水裡給他喝呢!」三月皺著可愛的鼻子說。

  「……」

  幸村精市苦笑了下,然後摟著膩在懷裡的女孩,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回想著方才千草彌彥透露的事情。

  似乎,他該有所行動了呢。

  ********

  週末,兩只可憐的小動物被網球部的正選們押到幸村家的書房的大桌子上補習,三月終於知道了為何切原赤也對補習這麼抗拒,真是斯巴達式的教育哇。

  幸好書房夠大,在容納了七八個人後,空間仍是夠大。

  只不過——

  兩隻小動物糾結的看著陪他們一起學習的某些人,氣悶不已。

  輔導的是立海大的三巨頭,其他的人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柳生,請問你手中那本是神馬書?偵探推理小說或是宅男經典語錄?仁王兄,請你表光明正大的在他們面前玩弄你的遊戲機好劃?文太小豬,麻煩吃東西請到茶室去,這裡還有兩隻正在水深火熱補習中的小動物,請你表誘惑他們了,好劃?

  終於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三月癱倒在榻榻米上,全無坐相。

  少年們此時對幸村小夫妻倆的婚後生活很感興趣,在逛完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幸村宅後,有人提問了。

  「幸村部長,幸村姐姐呢?」

  幸村精市泡了壺茶,嫻熟優雅的給眾人倒茶,微笑著回答,「姐姐搬到學校附近的宿舍住了。」

  「哦∼」

  少年們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曖昧極了。三月正在牛飲著一杯茶水解渴,沒有發現少年們心照不宣的表情。

  「噗哩,你們只有兩個人吃飯,那麼是誰負責做飯?」仁王雅治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柳蓮二早已攤開筆記本開始收集情報了。

  幸村精市看了僵硬的某人一眼,笑得天下太平,「嗯,大多時候是我哦。」

  少年們睜大眼睛,久久方道:「部長……你真是賢惠呢!」

  仁王,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笑得快咧到耳朵後的嘴巴。

  三月氣悶的坐在角落裡摟著小狗四月肆虐,她承認自己討厭這麼多人來她和阿市的家,為什麼補習的地方要選要他們家呢?更討厭他們臉上異怪的表情。特別是中午飯後,三月由於前一天和小早川他們的樂團練習太晚以至於今天的精神並不太好,在她窩在沙發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到一道嚴肅無比的聲音低聲說。

  「……幸村,你應該節制點,畢竟她的成績比較……」

  真田學長要阿市節制什麼?為什麼她聽到仁王學長笑得像隻狐狸一樣的聲音?真是刺耳。

  茫然的少女睜開眼睛,遲鈍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熟門熟路的爬起身,像只土撥鼠一般挪啊挪的挪到熟悉的懷裡,然後趴在他懷抱中睡去。

  「……」

  正在說話的少年們突然停止了說話聲,眼睜睜的看著某只睡昏頭的兔子將少年的懷抱當床睡,然後然臉紅如滴血——他們這群中其實還是很純情的花樣少年啊啊啊!!不要在他們面前秀這種所謂的夫妻恩愛好不?

  幸村精市朝眾人抱歉的笑了笑,將懷裡的人抱起身,送回樓上他們的房間。

  昨天晚上因為訓練很晚才睡,今天一早這群少年就來打擾了,一個早上被困在枯燥的學習中,莫怪她會精神不濟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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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了(修文,你們懂的)

  學習一整天,三月覺得自己要瘋了。

  當然,有這種頻臨暴發情緒的不只這隻兔子,還有另一隻小動物。

  立海大三巨頭一起上場當家教補習的情景絕對很少見,也很少有人有這等殊榮。但切原赤也承認自己不是個有福氣之人,這種殊榮他寧願不要。自己寧願面對真田副部長的鐵拳也不要面對宛如鬼畫符一樣的英語,特別是那幾人不留餘地的手段。

  不過,在看到對面的女孩愁眉苦臉的模樣,小海帶心裡無限平衡了——敢情那只就是為了讓你在危難之中得到心裡平衡的好朋友?

  如果幸村部長連自己的老婆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耍著,自己這個小兵丁又算什麼?還是愛咋就咋滴吧。

  學習了一天,為了獎勵兩隻的努力,下午繼續補習的時候,眾人宣佈晚上一起去參加夏日祭的廟會,放鬆放鬆一下。

  「哦哦,我要去我要去!!」

  三月和切原赤也忙不迭的舉手表示,並且在幸村精市笑瞇瞇的端出兩份試題,要求他們完成後才能出發時,兩隻不只沒有怨言,反而像打了雞血一般鬥志激昂,毫不猶豫的誇下海口,一定會努力、認真、仔細完成任務。

  其餘的人看著深諳大捧加糖果策略的主上大人,頓時心裡一陣油然而升的敬意。

  只有丸井文太由彼聯想到已,一副備受打擊的表情:「這兩隻……原來這麼好騙麼?」

  原來,他們一直被自家部長的懷柔政策耍著玩啊!!!

  傍晚的時候,三月在少年們不容質疑的目光中,委委屈屈的抱著幸村精市從衣櫃裡搜出的和服走進更衣室。

  用丸井文太的話來說:「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一點女人的自覺啊!!是女生會穿這種讓人誤會的衣服麼?我們可不想走在路上幸村部長又被人質疑是同性戀!」這只有前科,丸井文太也不想跟著被人誤會。

  真過份,她只不過是比較喜歡中性的衣服打扮罷了,怎麼可以說她是男生呢?

  待少年們換上清爽的浴袍趿上木屐後,另一間更衣室裡的兔子也終於出來了。

  幸村精市很自然的上前,為她束好腰帶,微笑著傾聽她嘟嘟嚷嚷著和服真麻煩之類的,在場的少年們紅著耳根別開臉。

  還是那句話:他們只是一群很純情的花樣少年啊,拜託別總在他們面前秀這種所謂的夫妻恩愛好不?!!

  準備好後,在夕陽終於隱沒後,一群打扮光鮮亮麗的少年嘻嘻哈哈的出門了。

  三月走在幸村精市身邊,穿著粉色的浴衣,烏黑順滑的頭髮斜斜挽成一個髻,飾以一朵珠花,從珠花尾處流動下來的流蘇順滑的貼著耳側滑下來,手裡拎小巧精緻的袋子,臉上的笑容燦爛明媚。

  丸井文太愣愣的看了她一會兒,直到三月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頭疑惑的看他,歪歪腦袋:「丸井前輩,你看我作什麼?」

  「……你打扮起來也人模人樣的嘛。」一個不留神,丸井少年很誠實的說出心裡的話。

  大大的「井」字在少女額頭出現,仁王雅治只愣了下,馬上縱聲大笑,拍著丸井少年的紅髮。其餘的少年知道丸井文太的心結,只能無奈歎笑。

  要不是幸村精市還拉著自己的手,三月早就撲過去一爪子將他拍飛了,恨恨的瞪著他,三月扁著嘴問:「丸井前輩,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當然是……呃……」丸井文太張張嘴,看見少女可愛無辜的表情,如果不知道她的彪悍BT程度,他定然會如同常人般認為這只是個長得很可愛、性子也很可愛的女生罷了。不過,說來,似乎除了第一次見面,千草三月也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除了第一次見面,她所做的那些事又有與自己何干呢?

  總的來說,如果沒有碰觸到她的底線,千草三月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女生,開朗大方,又聽話乖巧,沒有一般女生的矯揉造作,又不會見到他們就尖叫花癡,使盡手段的往他們身邊擠……似乎還真的是比其他女生好很多耶。

  想著,丸井文太釋然了,不過,見對面的少女緊緊盯著自己,非要一個答案,忍不住又嘴硬起來,「切,本天才為什麼要告訴你這笨蛋?」

  「我不是笨蛋!」三月握緊拳頭。

  「如果不是笨蛋,怎麼會在考試中落得三門不及格?」鄙視的丟去一眼。

  「那是因為……」反駁不出來,兔子蔫了,委委屈屈的躲在幸村少年懷裡。

  終於板回一局,紅髮小豬心裡暗爽,於是整個晚上對所有的人都笑瞇瞇的。

  其餘的少年也是笑瞇瞇的看著兩人的鬥嘴,兩不相幫。

  不過,很快,丸井少年就償到了和某只BT兔子鬥嘴的下場。

  來到充滿吃喝玩樂的廟會現場,三月興奮的拽著幸村少年到處玩,身後跟了幾個跟屁蟲。無論是撈金魚、打手槍、打地鼠、投籃球……利落的身手一下子便贏得了一堆戰利品,包括吃的與玩的。

  三月很大方的將戰利品分給大家,只除了嘲笑她的文太少年。

  丸井文太切了一聲,表示不稀罕,心裡卻不平衡了。

  幸村精市揉揉少女的腦袋,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柔和。

  這一群出色而青春的少年在華燈閃爍的夜晚,如天上的明星般閃爍奪目,唯一不和諧的是其中抱著一堆戰利品的少女,實在是有礙瞻觀。少年們表示可以幫她拿一些,不過在某只拉高衣袖,一拳擊在路邊的石頭上,然後在四分五裂的石頭與少年們的沉默中,某人笑瞇瞇的說不用了。

  可以看不起她的長相和人格,但絕對不能小瞧她的力氣。

  然而,廟會在接近尾聲的時候很不天公作美的下雨了。

  夏季日的爆雨來得又凶又急,在三月和幸村精市衝回家時,外頭的暴雨辟哩叭啦的,宛如小石子般打在地板上,發出一陣脆響。

  拖著一身濕衣服回到家,某隻兔子很適時的打了個噴嚏,幸村精市抹去臉上的雨水,將身上還滴著水的某人推進他們臥室的浴室,自己也抓了件浴袍到隔壁房的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夏天的雨總是挾著狂風暴雨,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伴隨著一道驚雷聲,閃電劃過,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呃,停電了。

  「啊啊啊————」

  伴隨著又一道閃電劃過,是高亢的尖叫聲在幸村宅,充滿了恐懼。

  幸村精市一驚,就著閃電的光長身而起,抓住一旁的浴衣披上,馬上趕回他們的臥房,去敲浴室的門。

  「三月、三月,怎麼了?」

  「啊啊啊————」

  在雷聲轟隆中,少女再次充滿了恐懼的尖叫聲刺入耳膜。

  難道三月害怕打雷麼?幸村精市猜測著,知道有些人害怕打雷,對雷聲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並且會因此而嚇得歇斯底里,神經崩潰。別看三月平時大大咧咧的,力大無比,在幸村精市心裡,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害怕打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三月,快開門好麼?」

  幸村精市拉高了聲音,希望這樣能讓裡面的女孩聽見。

  很快的,門咯啦一聲被人重重的揪開,然後一具身體撲上來,緊緊的箍住他的腰,那衝勢令幸村精市後退了幾步還是被撲倒了。幸好房裡鋪著柔軟的地毯,才沒有咯痛骨骼。

  「嗚哇哇哇……阿市,有鬼啊——我最怕鬼了——」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傢伙邊尖叫邊哭,狼狽極了。

  然而,被撲倒在地上的少年卻是渾身僵硬,沒有動作。

  怕鬼是女孩子的通病,三月也不例外,即便很多人告訴她,世界上其實沒有鬼,她還是怕得不得了,所以在那又打雷又閃電中,很容易將幻像看成了「好朋友」也沒什麼。

  但是——

  別忘記了,這只是在洗澡中途跑出來的,恐懼之下在聽到熟悉的聲音中只憑本能反應,所以是全身光溜溜的撲到少年身上。

  只是隨便披在身上的浴袍半滑開,同樣浴袍下面也無寸縷的少年敏感的發現少女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散發著陣陣少女的幽香,不知是不是因為停電的緣故,那股少女暗香比平時更濃烈,更能刺激男人的感官。

  「三月……先起來,好麼?」暗啞的聲音困難的說。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市,外面有好多影子,好多鬼,我不要離開你……」任性的小孩草木皆兵,堅決不肯起身,並且深深的將臉蛋埋在少年光滑的脖頸間,不肯面對外頭的雷聲閃電辟出的幢幢陰影。

  因這一磨蹭,兩具身體更綿密的貼在一起,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黑暗中,總是泛著柔和神色的紫眸幽深如翡,醞釀著堪比外頭的急風暴雨。

  **********

  風雨過後,天空湛藍明媚,朝陽初升,伴著天邊絢爛多彩的朝霞,將新晴的世界裝點得極為美麗。

  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披著寬鬆的居家服,面色蒼白的少女安安靜靜的坐在其中,大大的眼睛因長期盯著同一個方向而顯得呆滯,陽光戀慕的跳動在少女可愛的臉蛋上,有種出塵的美麗。

  幸村精市捧著牛奶走出廚房,便看到這樣的情景,心微微一悸,一種柔軟的情愫由然而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於發生親密的關係,在這一天,只是看著對方,尷尬無措中又帶點難言的甜蜜,心也會漲得滿滿的,四肢百骸都會酥軟下來。

  「三月。」

  似乎一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的轉過頭的少女眨著明亮的黑眸,茫然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年。直到手心裡被塞著一杯自己最愛喝的牛奶時,忍不住滿臉通紅,差點要蹦跳起身。

  昨晚的事情,遠比X片更加的刺激,親身體會到那種崩潰到哭泣的感覺,什麼害怕之類的負面情緒早已在某位少年的努力下拋到九霄雲外,每每回想起來,讓她忍不住臉紅的同時,竟然沒有辦法再正視他的臉。只是,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也不補習,兩人窩在家裡不知道要做什麼,面對面的尷尬,讓向來活潑的兔子難得沉默。

  對於她的臉紅拘束,幸村精市只是笑笑,便坐在她身邊,將臉紅的女孩摟進懷裡。三月只是掙扎了會兒,便乖乖的窩在少年懷裡。

  也許,感情的事情,總要經過親密的肢體纏綿方會更深濃醇厚。原本的親密只是習慣性的依賴,而現在,竟然有種相知的親暱。

  然而,這兩隻的溫情脈脈相對很快便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三月醬……今天有時間麼?應該不用補習了吧?要不要來地下音樂室一起練習呀?」

  「不要!!」三月毫不猶豫拒絕了。

  「=口=為什麼咪?」如果不是隔著電話,相信某個化身女王的小早川少女早就衝到面前拎住某隻兔子搖晃了,這只總是逃訓,實在是讓人火大。

  當然是因為她現在沒辦法見人了!

  天氣這麼好,她也想出去玩啊,但哪有人在大夏天的穿著高領的衣服?哪有人連走路跌跌撞撞的?哪有人的脖子會有那種可怕的痕跡……幸村少年實在是功不可沒啊,大抵也是清楚某隻兔子的彪悍,所以一時忍不住的放縱了,徹底的沒節制了。

  想著,三月哀怨的看了眼身旁正在把玩她頭髮的紫發少年。

  幸村精市當然理解了自家小動物的眼神代表何意,輕咳了聲,回以溫柔的笑容。於是,某只又臉紅紅的調開視線。

  嗚……她真討厭自己沒定力!

  沒有理會電話那頭抓狂的小早川知夏,三月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了。

  難得的週末,就在連走路也困難的某隻兔子只能窩在家裡種蘑菇,神清氣爽的幸村少年支起畫架,悠閒的作畫中渡過。

  ********

  日子在吵吵鬧鬧及兩人的甜甜蜜蜜中度過。

  當然,對於某只依賴成性又乖巧聽話的兔子對幸村少年的某些舉動,眾人一如既往的無視之。反正兩人是夫妻嘛,只要不在他們面前太過份,對那只總愛膩著人不放的兔子他們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對此,立海大裡愛慕幸村精市的女生們恨得牙癢癢,但是也沒辦法。誰讓那只是火星來的怪力BT兔子呢,她們是正常的地球人類,打不過那隻兔子的。

  「其實……幸村部長也很享受吧?」切原赤也喃喃的說,難得聰明了一回,「因為每次那傢伙出現,幸村部長就顯得很高興,連部活訓練也沒有那麼苛刻了。」

  聞言,仁王雅治等人側目而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在暑假來臨之前,原本一向悠閒的三月如同置身地獄般忙碌,每天睜開眼睛都覺得又是折磨的一天開始了。

  早上起床,要拖著瘋狂了半宿的身體困難起身,睡眠不足導致她每天是坐在自行車後面由某位每天神清氣爽的幸村少年載去學校。到學校後,小早川知夏與柏木佩環利用所有下課午休空閒時間幫她補習——不抓緊時間不行,這只有三門功課要補考,時間緊迫啊——放學後,與部活結束的幸村精市一起回家,去超市買菜做飯,然後飯後散一會兒步消食,最後,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少年拎到書房去補習。晚上十一點,補習時間結束後,便是某位少年期盼的夜晚……

  幸村少年的任務任重而道遠,而某只勞累過渡的兔子幸好體質神經都彪悍無比,只需休息一下便又開始活蹦亂跳,神采奕奕——話說你的恢復能力不要這麼彪悍行不?怨不得某個少年總會稍不小心就沒了節制啊啊啊!!

  於是,在這樣緊張而勞累中,補考開始了,然後暑假開始了。

  捧著新鮮出爐的考卷,三月笑得眉眼彎彎,可愛極了,馬上衝到網球部推開門便撲到正在同真田弦一郎商量事情的幸村少年身上。

  「阿市、阿市,我考試過了,歷史和數學都及格了哦……看!」

  真田弦一郎猛然噎住,當瞄見某只舉得高高的三份考試中兩份明晃晃的六十開頭只在及格邊緣徘徊的分數,幾乎忍不住要像對某顆海帶頭般一個鐵拳揮過去了。

  才及格你就滿足了,真是太鬆懈,太沒追求了,這只是哪家的,別再讓這種沒追求的生物出來丟人現眼了好不?!

  仁王雅治等人過來道喜,心情極好的兔子也不介意仁王狐狸「太醜」的笑臉(其實是邪氣又帥氣的笑容,可惜某人從來不懂得欣賞),得瑟的昂著頭接受了。丸井文太看不慣這只的嘴臉,酸溜溜的過來吐槽幾句,成功的讓某隻兔子氣得差點掀了整個網球場。

  相對於某人的低空飛過的成績,同樣參加了補考的切原赤也就考得出人意料了,竟然考了個良好近優,這說明立海大的三巨頭同時上場補習的情景多難得多有威懾力,不斷鞭笞某顆英語白癡的海帶頭硬是咬牙也要拚命過了它。

  所以,面對只是及格的某人,切原赤也覺得自己很有底氣,在三月面前腰板也硬了不少。

  **********

  補考終於過關了,不只三月滿意,幸村精市欣慰(?),小早川知夏等人也是極為高興。

  「太好了,暑假開始,這個夏天,我們樂團就去集訓吧!」

  立海大某間音樂室裡,由小早川、櫻谷修作等人組建的樂團——Flight成員在練習中途,小早川知夏突然握緊拳頭,激情洋溢的說。此言一出,贏得在場所有人的同意。

  「不要!」

  又是哪只不識相的傢伙來打岔?小早川女王怒了,轉眼一瞧,便見某隻兔子甩著鼓棒,滿臉不情願的表情。小早川少女蔫了,這位小祖宗又怎麼了?放眼整個樂團,就屬這只最愛耍大牌了。鑒於是自己將這只拖來入團的,小早川知夏只得付出百分百的耐心給她。

  「又怎麼了?吶,三月,你已經推了很多次練習了,不要因為是天才就偷懶,音樂的魅力是無盡的時間才能挖掘出來的。」

  「因為暑假我要去岡山玩,淡心姐和慈郎都邀請我了,而且七月也一起去呢∼」甜蜜蜜的笑著。

  原本只是因為清水淡心要去岡山養胎,芥川慈郎陪同,順便邀請他的好朋友三月。但在七月因為不放心也跟著去後,三月想也不想的答應了,連幸村少年也被她拋在了後頭——其中原因大概也有了近某位少年夜裡不知節制的行為,讓某隻兔子從害怕OOXX到另一種驚恐了。

  若不是知道這只本性乖巧單純,小早川少女真的以為這只出軌了,而出軌的對像是叫「七月」的女生。嘖,沒事不要提到千草七月就露出這種甜蜜的笑容好不?幸村少年都沒有得到過這種笑容呢。

  直爽的天澤久史少年眨眨眼,見到小早川吃癟的樣子,心裡暗爽——誰叫這傢伙平時是流氓,特殊時是女王,他們這些男生沒少被她壓迫啊。然後很好心的說道:「MA∼地點不是還沒定麼?其實我們也可以去岡山集訓嘛,那裡可是個歷史悠久的古城喲,風景很美麗呢!」

  好脾氣的櫻谷修作沒意見,只是對三月笑了笑,於是,差點被少年閃亮的笑容戳瞎眼的兔子只好點頭應允。見大伙都答應了,小早川知夏只好不情不願的答應。

  不過,高興的某隻兔子在這件事情上,似乎忘記了詢問某位少年的意見了呢。雖然曾經隨口提過,但那時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啊。


  71章補充

  「三月……先起來,好麼?」暗啞的聲音困難的說。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市,外面有好多影子,好多鬼,我不要離開你……」任性的小孩草木皆兵,堅決不肯起身,並且深深的將臉蛋埋在少年光滑的脖頸間,不肯面對外頭的雷聲閃電辟出的幢幢陰影。

  因這一磨蹭,兩具光裸的身體更綿密的貼在一起,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黑暗中,總是泛著柔和神色的紫眸幽深如翡,醞釀著堪比外頭的急風暴雨。

  又是一陣雷聲閃過劃過,亮如白晝的光眨然而逝,卻清楚的將地毯上的兩具交迭的身影清晰的印出來。

  暴雨沖刷著世界,洗去夏日的煙塵。

  雷聲閃電不絕,彷彿世界為之震動。

  半晌,少年動了動手指,慢慢抬起手臂,緊緊擁住懷裡的少女,微低頭唇瓣湊在香凝如脂的肩膀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三月……」

  猛然一顫,三月忘記了害怕,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清楚的感覺到落在肩膀上的吻,濕濡炙熱。雙腿間,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帶著無邊熱量的東西抵在腿窩處,又硬又脹。

  驚恐,戰慄。

  炙熱的吻從光滑的肩膀沿著曲線吻至精緻的鎖骨,再從鎖骨吻上纖細的脖子,下頜,然後是嘴唇。吻變得激烈起來,炙熱的舌毫不猶豫地在她的嘴裡攻城陷地搜刮著每一快角落,吞噬著她的氣息,彷彿要讓她的身體染上他的味道才甘休。

  霸道的吻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三月,別怕,相信我好麼?」

  外面的雷聲不知不覺漸漸小了,狂風颯颯,雨點打著窗欞發出嗒嗒的聲響。

  她很害怕,但少年卻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溫柔輕哄,讓她相信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害怕?只能緊緊閉上眼睛,顫抖的唇瓣被吞噬,彷彿連她的呼吸也要奪走般。

  「阿市……嗚……」她硬咽的叫著他的名字。

  「乖……三月,相信我……」

  抱起像只飽受驚嚇的小白兔般的少女放到乾爽柔軟的大床上,隨即赤裸的身體壓了下來,溫柔的吻著輕哄著,讓她別害怕,一切都交給他。

  時而憐惜時而霸道的吻輕易的將她的理智瓦解,幾乎讓她崩潰哭出聲。

  「三月……」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角滑落,幽深的紫眸不復平日的溫和,充滿了侵略性,那是雄性天生的略掠奪本能。渴望的女孩在懷,苦苦壓抑的慾望在這個狂風暴雨的夜晚被釋放出來。

  現在,誰也不能阻止他!

  她很難受,她想反抗,想讓他停下來,但出口的呻吟聲令她忍不住臉紅。

  雨聲辟哩叭啦作響,黑暗中,所有的感官變得更加深刻。一股揉合著青草沐浴乳香的男性麝香瀰散開來,刺激著她的神經。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味道,但開始模糊的神智令她昏昏沉沉的沉淪在少年製造的情/欲中。

  她覺得全身彷彿置身在火堆中,很熱,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覆在身上的身軀結實有力,散發著難以想像的熱度,幾乎讓她懷疑自己會不會被他融化,有力的手扣著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她不知道平時看起來那麼斯文的少年竟然有這種力道。

  下巴被溫暖的大手扣住,炙熱的吻隨即覆上。

  「嗯……阿市……」

  她想張嘴說話,可是出口的卻是陌生的呻吟聲,柔媚得讓她忍不住臉紅。

  「噓,別說話好麼?」

  沙啞的聲音滿是壓抑的慾望,移開唇,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壓在她的嘴唇上,以一種曖昧緩慢的方式摩挲著,光裸的身軀交疊,彼此的肌膚緊密相貼,慢慢的廝磨著,帶著點點溫情。

  少年的指腹上帶著一層細繭,是長期打網球揮拍留下的痕跡,磨礪著細嫩的肌膚,帶來一種陌生的戰慄。那手指順著唇瓣下滑,撫著少女柔嫩細滑的脖頸滑過鎖骨,然後覆在挺立的胸脯上。

  猛然一顫,黑暗中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不、不要……」

  按捺不住的呻吟聲很快被少年霸道的唇堵住,舌頭勾畫著她的唇線,像是在品嚐什麼美味的東西般,然後探進她口內探索起來。三月仰著頭拚命的吸著氣,但只是把他嘴裡的東西吸過來而已,四肢漸漸被抽走了力氣腿軟成一團。突然舌頭一痛,黑眸開始霧氣瀰漫,他咬痛她了。

  「乖,別哭……三月……」

  暗啞的聲音叫著身下人的名字,接著又開始吻著她的臉頰,然後舔著小巧的耳根。一雙手在她身上摸索著,被越來越多的快感弄得全身發燙,她開始害怕這種感覺。

  由於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少年有時會不小心力大了點捏痛了她。而可憐又可愛的少女在怕疼的痛呼後,輕易便得到了少年更多安撫的吻,幾乎吻遍了她的全身。

  心跳越來越快,三月難受得想跳開,但軟綿綿的身體使不上力氣,壓在身上的少年也不容她逃開,「三月,不要動……」喘息的聲音,顯示少年其實也很不好受,「再動我就忍不住了……」

  滿是情慾的聲音噴拂在耳邊,本能覺得危險讓她忍不住乖乖的僵直躺在原處,難受的抑著頭喘氣,下身被他緊緊地壓著,被抵住的腹部有點陣痛的抽搐著,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那個又硬又熱的東西抵著自己。當他開始吻咬乳尖時,三月終於忍不住那股陌生的刺痛和酥麻低低的哭泣起來。

  於是,少年放柔了動作,將身下的少女撈起身呵護的抱在懷裡,將她的無措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嗚……阿市,我怕……」

  將頭埋在少年汗濕的頸窩邊,夾雜著柔滑的呻吟嗚咽的哭起來。一波又一波陌生的情潮幾乎將她的理智瓦解崩潰,當順著小腹下滑的手碰觸到少女的密處,隱約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使她忍不住緊緊夾住雙腿。

  「三月……」

  豆大的汗珠從幸村精市額角滑落,打濕了紫發,但懷裡顫抖的身體令他只能忍耐快要暴發的慾望,用更多的耐心來安撫她的驚惶。

  「三月,別怕……相信我好麼?」

  「嗚……我相信阿市,可是……」潔白的貝齒咬住少年的肩膀,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外頭風雨大作,陰影幢幢。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停電時的害怕,現在讓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正在她身體製造著一波又一波快感的少年。攀著他肩膀的手摸到一陣濕濡,還有耳邊似乎非常痛苦的壓抑喘息。

  害怕的情緒在有了別的值得注意的東西後,稍稍抵消了一些。

  「阿市……你很難受麼?」帶著哽咽的聲音問,軟軟糯糯的。

  黑暗中,幸村精市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忍不住抬起她的小腦袋親親她的唇,「是啊……」

  「那、那……那我不怕了,你繼續好了……」帶著哭腔的聲音,勇敢得令少年失笑。就因為他難受,所以即便害怕也不想讓他難受麼?

  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傢伙呢!

  然而,這對正處於慾火焚燒的男人來說,卻無疑是邀請誘情。

  忍不住吻住少女的頸項,輕舔慢嚙,在她的鎖骨上留下淡淡的粉紅印記……手指探向了被他板開的腿心,引來少女止不住的顫抖喘息……

  被徹底挑逗過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平時的怪力似乎在這場情事上發不揮作用,只能無助的跟隨著他的動作沉沉浮浮著。

  黑夜中的廝纏,青春期對異性的好奇探索,還有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在這個下雨的夜晚,毫無顧慮的爆發出來。

  幸村精市任女孩軟軟的倚在懷裡,一手扶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將沾滿濕熱液體的手指往緊窒的穴口探進……

  「呃……阿市……別……」斷斷續續的呻吟,不但無法阻止少年的動作,反而因這曖昧急促的喘息而更加深入的往裡面探進。少女纖細的身體像貓一樣躬起,顫抖著。

  慢慢的適應,慢慢的摸索,然後抽送。每一步都透著小心翼翼的柔情。幸村精市忍耐著快要爆炸的情/欲,只為了讓懷裡的女孩適應自己,不想讓她在情事上留下失敗的印象。

  三月緊緊的閉著眼睛,黑暗只讓一切感官更加清晰,刺激神經。

  當濕潤的私處換上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時,她全身發抖,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恐懼叫出聲,迷濛的眼睛因被挑起的情慾而泛出眼淚。雖然可以拒絕,但她不想讓他難受。

  將兩條修長腿環在腰上,抵在少女秘處的雄性早已腫脹不堪。幸村精市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時,也同時的沉下身體,慢慢的將腫脹的慾望沉埋進少女緊窒的花穴。瞬間,窒息的快感衝上神經,彷彿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讓他迷戀上這種舒服的快感。

  被堵住唇瓣無法吶喊出聲,但僵直的身體顯示出她極度的痛楚。

  少年抱著懷裡僵硬的少女不再有動作,移開唇瓣,開始親吻她冒著冷汗的臉龐,聲音飽含心疼:「……三月,乖,放鬆點,呆會……就好了。」他忍得很痛苦的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身體彷彿被硬生生撕裂的痛苦令她終於忍不住崩潰的大哭起來,甚至再也隱耐不住的掐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分毫。骨骼清晰的疼痛與下身極致的快感交錯,讓他扭曲了臉,悶哼一聲。

  「嗚……可是我真的好痛,阿市,你出去好不好,我會壞掉的……」一邊抽抽嗒嗒的哭著,慢慢放開手勁,改由攀住他的肩膀抱著,將淚水滂沱的臉蛋埋在他胸膛前,哭得傷心極了。

  幸村精市突然覺得滿懷難以言喻的柔情蜜意。

  即便是在如此痛苦的時候,她也怕自己過人的力量傷害到自己,所以才會放開麼?

  千草七月曾說,三月太單純,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愛上她的人會很辛苦。而他也曾懷疑過,她的依賴與喜歡是否只是因為他對她太好,好到讓這個孩子氣的女孩產生親人般的依賴罷了。

  可是,在今晚這一場情事中,他突然發現,這個很乖很可愛的女孩,正以著自己的方式將她的愛情交給他。雖然沒有說,但其實她一直怕自己的怪力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他,所以處處壓抑收斂自己的力氣,用更多的時間在練功房裡練習克制力道的方法,小心的不讓自己在失控中傷害到他。即便在他終於佔有了她,讓她因為第一次而陷入極致的痛苦時,仍是不敢讓自己的力氣傷到他。

  他可愛的女孩!

  憐惜的親吻著她汗濕的臉蛋,待她的哭聲放慢時,終於忍不住爆炸的情/欲扶抱著她的腰,開始慢慢動起來。快感在交合處散開,肉體以一種絕對溫柔的方式摩擦著,直到急促的呻吟代替了痛苦的哭泣,終於開始加深的抽送,彷彿要將她揉碎進身體般。

  溫柔的佔有,又有狂放的霸道侵略。

  伴隨著疼痛與另一種陌生的快感,三月漸漸感到腹部生出一股熱流,這股熱流隨著越來越快的摩擦漸漸變成一種升騰的痙攣,她並著腳趾頭有些不自然的弓起腰部,難受得既想得到更多又希望這種折磨早點結束。她開始害怕的叫著他的名字:

  「……阿市……阿市……」

  騰出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幸村精市重重的吮吻著她的嘴,低聲應著她的.不安的呼喚。「三月,我在這裡呢……」

  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淫靡的氣息,終於,在一陣快速的抽送過後,幸村精市用力的將少女渾圓的臀部壓向自己,釋放在她溫熱的體內。

  腦袋一片空白,三月靜靜的躺在床上,直到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不斷喊著自己的名字,在她耳邊溫柔細語。

  「三月,辛苦了……」

  外面的的狂風暴雨似乎也隨著室內漫長情事的結束而變小,滴滴嗒嗒的雨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特別撩人,似乎輕易的勾起了人們內心隱藏的孤獨感。

  她突然感到無盡的寂寞。

  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疲倦的身體摟進汗濕光裸的懷抱裡,輕柔的吻細碎的落在下巴和肩膀上。

  「……阿市?」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讓她感到寂寞的心漲得滿滿的。

  「嗯?」

  她沒說話,將腦袋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抬起沉重的手摟住他的腰,像只小貓咪一樣蜷縮在他懷裡,這本是少女很習慣的依賴動作,但這一磨擦,敏感的身體再次熱起來,特別是還沉埋在少女身體裡的碩大,忍不住又硬起來……

  「阿市……」身體不由輕顫,雙眸瞪得大大的。

  不是才剛剛做完……

  雖然看不見少女臉上的震驚,但也能從她徒然僵硬的身體中想像得出她可愛的反應。男人的身體在心愛的女孩面前真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考驗,特別是償過那等銷魂蝕骨的滋味後,開始不能忍受進心愛的人在懷卻什麼都不做的從容。

  於是,在幸村少年翻身再次壓在某只光溜溜的兔子身上行不節制的事情時,也預示著幸村少年苦行僧一般忍耐的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暴雨早已過去,雨後初晴的天空,在晨曦的光中湛藍明媚。

  清晨,準時的生物鐘令她的意識漸漸清醒。

  累,是唯一感覺。

  緊接著累的是難以描述的痛,並且是痛在很令人羞恥的地方。

  晨曦的光從一夜未掩的窗戶投射入內,將以水藍色為基調的臥室裝點得極為溫馨。掩在水藍色的床簾後,嬌小的少女趴在少年身上入睡,鳶紫色的髮絲與黑色的髮絲糾纏在一起,散落在枕上,形成一種鮮明的艷色。



  薄薄的被單只是鬆鬆垮垮的披覆在兩人身上,在白日明亮的光線下,少女裸/露在被單外的圓潤可愛的肩膀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原本應該可愛紅潤的臉蛋此時一片慘白,秀麗的眉頭痛苦的蹙緊。

  半晌,一隻手撫向少女緊緊蹙起的眉頭,很溫柔的為她撫平開來。

  「疼……」

  低低的痛呼著,這種疼痛的疲累遠比她小時候被不良師傅罰繞山跑一圈還要痛苦,比七月不留情的踢飛掛牆頭當壁畫還要難受。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勉強支起身體,但渾身彷彿散架了般令她很快又跌回去,然後在她還沒發出痛呼之前,就聽到一聲悶哼。

  「阿市……嗚嗚……我好疼……」在意識未恢復之前,首先習慣了和少年撒嬌。

  「哪裡疼?抱歉,我應該節制一點的……」懊惱的聲音響起。

  「全身都疼……特別是腰還有……」說不出那羞恥的部位,累翻了的某人哽咽的控訴。然後,很快的當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腰,輕柔緩慢的為她揉捏時,終於意識到不對了,這回管身體怎麼抗議,硬是逼著自己睜開眼睛。

  還噙著淚的黑眼睛愣愣的看著身下滿眼溫柔的少年,眉稍眼角仍殘留著難以描述的春/情,使得晨曦中的少年絕美得像一副經過了藝術家潤色的畫,讓人難以直視。可是,卻讓她驚恐萬分。

  因為——身下的人竟然沒有穿衣服啊!

  轉眼一瞧,當瞄見自己也同樣沒有穿衣服的赤/裸胸脯上慘不忍睹的瘀痕,昨夜火熱的記憶像一道驚雷轟進她的腦袋裡,不只讓她慘叫出聲,同時也不管不顧自己疼痛不堪的身體馬上滾下少年的身體,扯著被子披在身上。

  幸村精市眼明手快的按住快要滑落身體的被單——雖然他是男人不必介意在自己妻子面前赤/裸,但請原諒他只是個十七歲少年,昨晚的情事也是他的第一次,在長久壓抑的慾望得到滿足時,心裡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阿、阿、阿……阿市,我們……」三月無限驚懼的看著他。

  相對於她像塊料抹布一樣的遲鈍動作,幸村精市就顯得神清氣爽多了——這是自然界中的規律,雄性生物在慾望得到舒解時,不管一夜多麼荒唐勞累,第二天不只不會疲勞,反而身心俱爽。

  見少女又驚又懼還有莫名的羞恥,臉色一陣青白交錯,裹著被單像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裸露的脖頸與肩膀上那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跡惹人無限聯想,少年在反省自己昨夜是不是太過份的同時,心裡一片柔情蜜意。

  「三月,別害怕,我們是夫妻,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伸手將可憐的小兔子勾回懷裡,幸村精市少不得一翻誘哄,務必要消除她不良印象。他知道她怕什麼,所以才會一直抗拒這種事情。只是,當情之所至,深入骨髓,肢體的糾纏便成了一種渴望。

  這是很自然發生的事情,幸村精市只有無限歡喜。而她的害怕,確實也有理由,畢竟女人的第一次都會痛的,並且在初償情滋味的少年不知節制下……

  好吧,白天才接到真田弦一郎隱晦的勸告,當天夜裡便實行了所謂不節制的事情,確實是他的錯。而他更大的錯是,讓某只向來精力旺盛、活潑可愛的BT兔子虛弱到連下床走路都跌倒。

  幸村精市趕緊跳下床,將要像團爛布般跌下床的女孩抱在懷裡,親暱的親親她嫣紅的唇瓣,用更多的溫柔耐心來輕哄被嚇壞了的小動物,甚至在將女孩哄好後,親自抱著她進浴室放了一缸熱水讓她泡浴消除疲勞。

  「阿市……」

  聽見少女可憐兮兮的叫喚聲,幸村精市回頭,便見全身縮在浴缸裡的少女全身都紅透了,眼裡閃過一抹羞恥,小小聲的說,「我自己可以的,你……出去好不好?」

  紫眸閃了閃,嫣紅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個忍俊的弧度,美麗的少年彎腰毫無顧忌的抬起她的下頜,親吻她的唇瓣一會兒,方低聲笑著出了浴室,留下某只頭頂冒煙臉蛋充血的兔子差點滑到水下窒息陣亡。


心甘情願的付出

  傍晚時分,夏日煦微的夕陽染紅了天邊。

  「吶,三月桑,週六晚上,新宿空盛町地下音樂室有個演唱,記得不要遲到,可以麼?」

  剛要踏出門口的腳步頓住,三月徐徐的回頭看向說話的櫻谷修作,原本蹙著的眉頭在少年回以笑容時忙不迭點頭。突然接到通知,沒有預約,三月心裡不太高興。但沒辦法,能克制她的是櫻谷少年的笑容,明明長得那麼平凡的少年,笑容卻彷彿有一種魔力似的,只要一笑,霎時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怨不得那麼多女生迷他,因而對這個樂團裡的唯二的兩名女性從來沒有好臉色。

  不過,因為幸村精市的原因,三月早已習慣女生們的晚娘臉了,渾然不在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當然,如果有人敢來找茬,相信她也會很高興與對方砌磋一下武藝——所以,現在幾乎沒有人敢對這隻兔子動手動腳,在這之前,人們大多會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皮粗肉厚耐打耐摔才行。

  而且,櫻谷修作之所以用這麼鄭重的語氣,大抵也是因為這是他們樂團的第一場表演,義意重大,由不得某人再又使性子。三月自然也知道他們有多重視,所以這次很乖的配合了。

  來到網球部,三月瞅了瞅,見一群女生圍在場外又是加油又是吶喊,好不熱鬧。於是只好拐到轉角處的一棵櫻花樹下,然後攏緊裙角,跳到樹上坐著,悠悠然的遠眺著網球場內的情景。

  網球場內,真田弦一郎一個球差點打偏,手滑了下,馬上收斂心神嚴肅對上對面的幸村精市。

  「咦?是我眼花了麼?真田副部長剛才那球好像失手了。」切原赤也撓著一頭亂髮問一旁同樣觀戰的隊友。

  柳蓮二側臉望向球場外的一處,唇角微勾,說道:「也許……不是錯覺哦。」

  這話中有話成功吸引了少年們的注意力,於是也顧不得立海大的皇帝與神之子的練習賽,幾人忙轉頭看去。

  網球場外不遠處是一排繞著球場的櫻花樹,櫻花早已凋零,青翠的樹葉中,可愛的女孩悠然的坐在樹其間,一手扶著樹幹,瞇著眼睛眺望著網球場——或者說她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是只望著一人。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自己是女孩子的自覺?」丸井文太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在跳動,「女生會穿著裙子爬樹麼?啊?」

  怨不得真田弦一郎差點將球打偏,對於向來家教嚴謹性情也傳統的真田弦一郎來說,女生爬樹已經很不雅觀了,偏生那隻兔子還穿著裙子就跳到樹上了,實在令人頭疼。

  「噗哩,其實三月這樣不是很可愛嘛……」仁王雅治永遠是事不關已,旁觀看戲的類型,挨在柳生比呂士肩頭上對某只肝火上升的紅髮小小豬調笑,「啊啦,文太,如果看不順眼就去將她叫下來,相信三月會乖乖聽話的……」

  「切,我只是怕幸村部長丟臉罷了,誰管那傢伙怎麼樣?」不屑的說,丸井文太轉過身,表示不理。

  見女孩坐在那裡悠然自得,少年們笑了笑,繼續轉過頭觀看比賽。既然她不想進來,他們也不會多事的叫她進來。

  終於,校園裡的人漸漸少了起來,網球部的部活也結束了。

  待少年們從休息室裡整理好自己出來時,下意識的望向網球場外的櫻花樹。只一眼,眾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為毛那傢伙竟然可以一下子便坐在樹上睡著了,就算她體質彪悍,也不要這麼刺激他們啊啊!!就不怕摔下來麼?

  接下來的一幕,他們更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彪悍。

  「三月∼」幸村精市只是挑挑眉,便含笑喚道。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黑眸突然睜開,因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讓樹上的女孩屁股一滑,就從兩米高的樹岔上摔下來,在及地五十厘米時,身體以一種柔韌的姿勢後空翻,穩穩的降落地上。瞬間裙擺飛揚,露出了裡面黑色的——

  「……」

  少年們呆滯的看著某只無知無覺的兔子歡快的撲到某個心性強大無比、神經也越來越堅韌的紫發少年身上,同時在心裡吶喊:喂,為啥女孩子裙子下面會穿著黑色運動褲啊啊啊啊?!!!雖然他們也是一群會因為在無意中看到女生的內褲而害羞的少年,但他們更不願意看到如此沒有品味的破壞少女氣質的東西啊!!!

  「阿市,我肚子餓了,我們回家吧。」

  眾人回過神,就見那只又做了囧事的傢伙若無其事的拉著少年的手,回頭很有禮貌的對他們說了聲「再見」便作罷。

  某位依然淡定的幸村少年同一干少年點頭,然後攜著三月走了,留下一群心靈受傷的少年風中凌亂在原地。

  ************

  回家之前,他們先去超市採購一些生活用品。

  從超市拎著幾袋東西出來,在擁擠的人群中,三月挽著幸村精市的手臂,笑容可掬的說:「阿市,看,我去換了抽獎券啦,我們去抽券。」

  幸村精市對抽獎什麼的沒什麼興趣,但見女孩興致勃勃,只是笑笑,任她將自己拉到超市門前的櫃檯前。

  「特等獎1名:星日最新遊戲月刊(半年份);一等獎1名:京都奈良一日游;二等獎2名:音樂會(兩人組招待券);三等獎3名……好小氣的獎品!」三月嘟嚷著抱怨。

  一旁主持抽獎的老闆笑呵呵的看著女孩很豪邁的擼了擼手臂,然後回頭問一旁氣質溫雅高華的紫發少年。「阿市,這些獎品你想要什麼?」

  「呃……音樂會招待券好了。」幸村精市看了看,給出一個不太貪心的答案。

  「其實我更想要最新的遊戲月刊!相信赤也得到它一定也很高興的!」三月握緊拳頭,扭頭看某個嘴角可疑抽搐的少年,「喲西,目標是特等獎!」

  既然已經有目標了,還來問自己做什麼?幸村精市對這只的習慣既好笑又無奈。

  「半年份的遊戲月刊是哪一種顏色的小球?」三月伸手進密封著只餘一隻手伸進去的盒子邊問老闆。

  「黃色∼」

  從最底下抓了一隻小球上來,原本充滿緊張的心情在看到是紅色小球時瞬間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幸村精市抱著裝著雜物的紙袋,掩著唇偷笑了下——這下子不用擔心她會拿著遊戲月刊和某顆海帶海整天湊在一起不務正業一心談論最新款上市的遊戲軟件了……

  「紅色的,是音樂會喲,兩個人剛好一起去渡過一個浪漫的約會……」

  老闆笑瞇瞇的將音樂會招待券遞給淚眼汪汪的某人,然後送客。

  幸村精市很客氣的同老闆再見,拎著賴在人家攤前不肯挪腳的兔子走了。

  「吶,偶爾去欣賞音樂會也很好呢?還是說……三月不喜歡陪我去?」少年溫和的聲音一下子顯得有些憂鬱。

  三月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想解釋:「不、不是啦……只是……」絞著手指頭,幾乎不敢看他。

  自從那晚後,兩人之間的相處突然多了份說不出的曖昧親暱,然後總在少年不經意微笑回首間,想起夜晚的親密情事,於是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相對於主動的幸村少年,在這方面,某隻兔子是難得的害羞,更不願意每天晚上辛苦滾床單弄得第二天太累。

  「那麼就說定了,這個星期六,我們去欣賞音樂會吧……」

  一個不留神,便被那人牽著小手走回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三月扁扁嘴,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被動了,突然想起今天放學時櫻谷修作說的事情,忙不迭的說,「對了,阿市,這個星期五晚,我們樂團在東京地下音樂室有個演唱。這裡也有門票,你去看麼?」說著,從書包中掏啊掏的,掏出幾張門票。

  幸村精市欣然同意——況且是在晚上的地下音樂表演,身為丈夫的,說什麼也要護送自家可愛的小兔子過去,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即便知道三月身手很厲害,還是會擔心,特別是女孩還如此單純無瑕,通透的心靈未被任何黑暗浸染過。

  幸村精市想保護她的單純,只願她一直如此燦爛開朗的笑著,哭泣與絕望並不適合她。

  想著,幸村精市眼神微黯,握著女孩的手緊了緊,惹來她奇怪的目光時,只是笑笑。

  晚上,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翻著手裡的網球雜誌,見三月又披著一頭濕髮從浴室出來,只能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書,將她招到身邊,拿乾毛巾為她擦乾頭髮。

  三月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手裡轉著搖控器,「阿市,第七台晚上九點起播什麼節目?」

  「《天堂的微笑》。」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用毛巾細細的為她擦頭髮。

  「十點呢?」

  「棒球。」

  「《奇異世界》在哪台了?」

  「三台。」

  「哦,謝謝……」已然將頭腦聰明記性不錯的少年當成電視週刊的少女喜滋滋的轉向自己喜歡的節目,三月扭了扭頭,腦袋馬上被一雙溫暖的手固定住。

  「吶,別動,頭髮還沒幹,不然明天早上又要頭痛了。」

  聞言,她馬上不動了。

  這是從小留下的習慣,與太會照顧人的七月一起長大,每次洗澡出來是從來不自己擦頭髮的,然後在七月冷冰冰的神色中湊過去讓七月幫她擦乾頭髮。這種時候的七月真的很溫柔,與她外表的清冷一點也不相符,而她很喜歡七月這樣的溫柔,似乎只為自己一個人似的。結婚後,當幸村精市發現自家小妻子有這個習慣後,擦頭髮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

  其實,這未償也不是一種心甘情願呢。

  掬起一縷半乾的黑髮湊到唇邊,淡淡的洗髮香波的味道。三月不像別的女孩子喜歡化妝噴香水,全身上下自自然然、清清爽爽的,看起來很舒服,讓他由衷喜歡上這種味道。

  怎麼辦,似乎越來越滿足於這種現狀,只要她在懷裡,想著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可以呢。

  我只是想與你一起,無論何時何地,只願與你一起白頭。

  幸村精市微笑,在這樣溫馨的晚夜,默默的在心裡作了個決定。

  ************

  星期五晚上八點鐘,櫻谷修作和天澤久史等人親自開著一輛跑車來幸村宅。

  「啊喏,幸村學長也一起去麼?」天澤久史驚奇的問。

  幸村精市微笑道:「嗯,明天不用上課,去放鬆放鬆也好。」

  地下音樂會的票,三月不只給了幸村精市,也給了她認為是好朋友有福一起享的切原赤也。既然單純的小海帶都知道了,還少得了仁王狐狸一夥人麼?於是,在唯恐天下不亂的仁王狐狸的鼓動下,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幾乎都去了——仁王雅治說這是三月妹妹生平第一次表演,身為親切友好的學長,怎麼說也要去捧場。也因為這群人佔了票數,讓來不及給身在東京的七月門票的兔子怨懟不已。

  相對於粗心的天澤久史,細心的櫻谷修作自然明白幸村精市的考量,忍不住對他說道:「阿啦,幸村君,雖然演藝圈很複雜,但請相信我們會保護好那一抹難得的淨色,絕對不會讓它受污染。」

  幸村精市打量他良久,方露出和煦溫雅的微笑,「如此,便有勞櫻谷君了。」

  其餘的幾個不夠聰明——或者不是天才的人茫然的看著在打啞謎的兩人,只有被小早川知夏扯來作陪的柏木佩環抿唇笑了笑,目中儘是瞭然。

  這一晚,由一群十幾歲少年組成的樂團——Flight之名在音樂界的鬼才櫻谷修作的帶領下,以一匹黑馬之姿在日本地下搖滾樂中闖出自己的名號。太過豪華的陣容,沒有絲毫的懸念,在當天夜裡,一躍成為了地下音樂界的榜首。

  回程路上,星月早已高掛天際,眾人卻興奮得意猶未盡,特別是一圓多年夙願的小早川知夏更是忍不住引吭高歌——不過因為是坐地鐵回去,怕吵到別人,所以小早川少女的行為很快被眾人鎮壓了。只有某人,因為標準得不得了的生理時間,已經不客氣的窩在某位叫「幸村精市」的靠墊上睡得正香。

  「啊啦,幸村學長,暑假我們樂團決定要去岡山集訓,呃……還有,速水前輩他們應該也會去的。啊喏,三月應該和你說了吧?」小早川知夏覺得應該和人家老公吱一聲,免得被質疑他們拐了人家老婆,特別是明明決定好的事情,又湊來了早稻田大學同是玩音樂的幾個前輩後——更重要的是,小早川知夏更怕與美貌同樣聞名的腹黑學長心裡為此不快。

  「啊……我並不知道。」幸村精市笑吟吟的說,燦爛的笑容幾乎要將天上的月亮比了下去,絢麗的百合花在少年身後開了一季。

  在場的少年,無論是網球部的還是樂團的,不期然的覺得全身發冷。

  「呵呵……這樣啊……」乾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當地鐵到站,眾人站在夜幕中目送某位少年橫抱著睡著的女孩離開的身影,在心裡默默為某只無知幸福的兔子祈禱,希望她明天還能爬得起身。

  ***************

  在睡夢中被鬼壓床實在不是一種有趣的經驗,特別是對某只怕鬼的兔子而言。

  「啊……」

  出口的尖叫很快便被一個溫軟的東西堵住了,然後,是很熟悉的撫摸與難耐的呻吟。

  窗外,月華明亮璀璨,風輕輕吹起水藍色的窗簾,隱隱約約露出床上糾纏的兩道身影。

  「阿市……嗚嗚……不要了……」

  又被折騰到哭泣,太多的快感讓她覺得羞恥,更多的是無法負荷的痛苦。

  然而,某位少年只是將她攬緊,沒有再多的語言。

  直到一切結束後,她睏倦的任他將自己抱在懷裡,連抬起一根手指頭也覺得累。汗濕的髮被一隻手拂到耳後,慢慢的梳理著。

  「三月,還有幾天就是暑假了呢。」沙啞的聲音,還透著未息的情/欲,眉眼儘是春/色的少年柔柔的親吻著女孩漂亮的耳廓,拂過肩膀的手,帶著一種極盡的挑逗,讓她明明很想睡卻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回應他。

  「嗯……」

  「呵呵,三月還沒有告訴我,暑假要怎麼安排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這麼晚了,他為什麼那麼有興趣找自己聊天,但三月是個很乖巧體貼的孩子,勉強提著精神配合。

  「咦?我不是說過了麼,暑假要陪淡心姐去岡山安胎,當然,七月和慈郎也一起去哦。」為此,她不介意此行的另一個目的其實還有樂團的集訓——這只的腦袋向來只放自己感興趣的。

  「是麼?」

  「是啊是啊∼」小動物的第六感似乎覺察到了危險,忙不迭的應著。

  「聽說你們樂團似乎也是選在那裡集訓吧?啊啦,今晚回來時,小早川桑告訴我,除了你們樂團,早稻田大學的速水君也一起去呢。」對於某位不死心的對自家小兔子虎視眈眈的速水少年,幸村精市雖然不擔心,但心裡還是不愉快的。更不愉快的是,某隻兔子的反應,難道就沒有一點對自己的不捨麼?

  回過神,當發現懷裡的人發出平緩的呼吸聲時,不禁啞然失笑。

  柔柔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幸村精市將她摟緊,也閉上眼。

  只是,不知為何,隨著暑假的到來,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般,令他忍不住一再的確認懷裡的女孩正一直好好呆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

  極寵

  尉藍的天空,飄浮的白雲,熾熱的艷陽。

  炎熱的夏天,暑假如期來臨。

  「喲喝……岡山,我們又回來了……」

  歡快的大叫,在一輛加長型的豪華小車裡發出來。沿途的風景一路青山秀水,方塊農田片片,一陣風吹來,稻浪洶湧,空氣中飄來清爽的稻花香。

  「哥哥,你安靜一點,會吵到別人的啦……」芥川志唯體貼的將半個身子都要探出穿外的兄長拉回來。

  「吵到誰?」芥川慈郎回頭,瞄瞄前座靠在一起的一對年少夫妻,撇了撇嘴,表示對某位霸佔著自家姐妹的大爺的不滿後,然後又瞄瞄身旁的妹妹,滿臉無辜的純真。直到芥川家的小美女無奈的將自家哥哥橘黃色的腦袋轉向最後一排的兩位少女,壓低了聲音說,「三月醬似乎不舒服呢。」

  芥川慈郎自然也見到了趴在車窗前氣息蔫蔫的少女,歪了歪腦袋,很疑惑向來精力旺盛的某隻兔子此刻的萎靡。

  「喏,三月精神不好麼?」

  聞言,坐在後頭的千草七月睜開眼睛,拉下耳中的耳塞,回答道:「芥川君不必理她,很快就會沒事的。」

  話剛說完,就見那趴在車窗前萎靡不振的某人突然一個反身撲到七月身上,無比的可憐兮兮的說,「七月啊啊啊,怎麼辦?阿市生氣了,討厭我了,不理我了啦!!!」

  「……」

  前方的跡部家的某位大爺一聽,略帶意外與得色的回頭看了眼那只哭喪著臉的兔子,唇角一挑,華麗的笑容炫花了一干人的眼睛。

  「嗯啊,看來那位立海大的部長也是個正常的平凡人吶!」

  言意之下,是個正常的平凡人都會受不了那只BT兔子啊,真不曉得那個少年怎麼會有勇氣娶這隻兔子。難道王者立海大在這方面也是個強者,沒有死角麼?

  在場明白某位華麗大爺的言意之下的幾名少女沉默了。只有那只仍在哭兮兮的兔子怒目而視,最終因為對方太過「妖怪」的臉孔嚇得縮回來,只得恨恨的嘟嚷著什麼「害淡心姐懷小妖怪的大妖怪」之類的,聽得素來備受女生推崇的天之驕子的跡部景吾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他忍!反正這只BT兔子也嫁了個「妖怪」了,算是個報應吧。

  挑釁完討厭的「妖怪」,三月又開始蔫蔫的趴在一旁不說話了,心裡仍為今天早上出門的事情難過不已。

  怎麼說呢,這只拋下自家老公跟著千草七月等人跑到岡山渡暑假,實在是令人髮指的行為。特別是兩人好不容易確認了自彼此的心意,水到渠成將該做的事都做過了後,感情正濃時,某人卻不解風情的跑了,怎麼不讓人生氣。

  幸村精市說來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雖然平日穩重溫柔,體貼入微,但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性子。自家老婆先斬後奏的行為,沒有絲毫的不捨表情,還真是令人傷心。不就是偶爾晚上不節制了點,這隻兔子用得著一副終於解脫了的模樣麼?

  一大早,某人就精神抖擻的跑上跑下收拾行李了,幸村精市打著呵欠半倚在床上看著女孩一件件打包衣裳,見她臉上的明媚笑容,怎麼瞅怎麼覺得礙眼。

  「阿市,聽說岡山有很多有名的土特產,像白桃、麝香葡萄之類的,很好吃呢,等我過去後,我給你打包一些郵寄給你,好麼?」

  幸村精市唇角彎了彎,卻沒什麼表示。

  「阿市……」三月停下動作,歪首看他,一臉的無辜。

  今天是暑假的第三天,終於定於今天大夥一起出發去岡山,芥川家自有車子過來接她出門,連車費都省了,可見對這事情,芥川家有多積極,芥川慈郎等人有多歡迎這隻兔子一起去岡山渡過一個歡樂的暑假。

  早餐過後,三月跪坐在榻榻米上喝茶,等約定的時間,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對面慢條斯理、優優雅雅的品茶的少年。三月嘟了嘟嘟,心裡不禁咯得慌,使得原本因為有七月與清水淡心一起陪同渡過的美好暑假生活也無法讓她興奮起來。

  阿市從昨天起就不怎麼理她了。

  這讓習慣依賴了少年的女孩心裡覺得難過,蹭過去抱他的腰,他也只是拍拍她的腦袋,很快就將她拉開了,而不是像以往般偶爾會親暱的摟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是一起喝茶聊天,氣氛溫馨甜蜜。

  當聽到外頭按響的喇叭聲,三月猛然跳起,然後又回頭看仍是坐在一旁沒什麼動作的少年。

  怎麼辦,阿市生氣了。

  「三月,我們來接你咩,準備好了麼……」

  聽到門外少年爽朗歡快的聲音,三月卻是不理,盯著對面的少年看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在外頭的人催得急時,小小聲的說,「阿市,我走啦……」

  拎起行李,沮喪的兔子垂頭喪氣的往門口挪去,一腳踏出門時,想想仍是不怎麼甘心,正想要不要回頭再努力一下時,一時手從後頭伸過來攫住她的手臂,身體猛地被人推到牆上,一具具體侵略性的身軀壓上來,抬起她的臉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呃……阿市……」

  狠狠的咬著女孩紅腫的唇瓣,幸村精市將她摟至懷裡,一手托起她的臀部,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啞聲說道:「……三月,為什麼你不聽話呢?真的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

  「……誒?」

  半個小時後當車子已經離開了神奈川駛往南時,某只終於回神的兔子面色青紅交錯著,然後終於糾結出一個讓自己傷心不已的答案。

  阿市討厭她了啦啦!!!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幸村精市有多寵某人,但身為當事人,也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當局者迷,只覺得自己因為不乖,被少年討厭了,開始傷心不已,眼淚差點要掉了下來。

  千草七月瞟了她一眼,半晌終於歎氣的將那只快要哭的兔子拉過來順毛。

  如果說千草七月總能帶動三月的情緒,那麼幸村精市便是主宰三月所有感情的人,喜怒哀樂,全因他而起。就不知道這個傢伙又做了什麼囧事讓那樣溫柔的少年第一次對她生氣了——或者,僅僅只是這只誤會了?

  下午時分,在炎熱的天氣中,車子抵達了岡山市西郊的高知村。

  當車子駛進村子裡一棟靠山臨水的日式別墅時,眾人終於一臉解脫的表情。

  「大熱天的乘車真不舒服咩,淡心沒事吧?」芥川慈郎邊從車裡爬出來,忙不迭的關心此刻身體無比金貴的少女。

  穿著素白寬鬆的孕婦裝的清水淡心由跡部景吾揣扶下車,朝關心的綿羊笑了笑,抬首,便看到從別墅裡走來的一位七旬老太太,眼眶驀地有些發紅。看見依然慈祥的長輩,那份小女孩的心情無可抑止的氾濫,那是連在跡部景吾面前也無法展露的委屈。

  「慧子奶奶∼」

  在場的少年少女們齊聲叫道,圍過去同老太太問安。

  保刈慧子哎了聲,拉著淡心的手打量因懷孕而顯得更清緘的少女,滿眼心疼。

  千草七月和三月這兩個初來乍到的人默默站在一旁,然後隨著眾人一起踏入鄉間充滿了古意的別墅。

  「吶,七月,淡心姐好像安心了耶。淡心姐一定很喜歡那個老奶奶。」三月邊走邊偷偷和七月咬耳朵。

  七月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只有時敏感得讓人吃驚。

  說來,這個暑假,若不是因為清水淡心懷孕的緣故,或許她們也不會應邀而來。頭一回作父母,雖然不知道某位做爸爸的華麗大爺有何感想,但於清水淡心而言,隨著肚子漸漸明顯起來時,心裡或多或少都是不安的。作為朋友的她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所以在清水淡心要求回岡山的保刈宅安胎時,不只跡部家無法拒絕,甚至清水淡心的幾個好朋友都被一起叫來時,眾人採取默許的態度。

  三月其實也是捨不得幸村精市的,但清水淡心的情況,讓她憂心。

  懷孕四個多月了,卻還是孕吐得厲害,原本不夠健康的臉色,此時顯得更蒼白了。大抵跡部景吾也憂心不已,方會允許清水淡心不遠千里回到熟悉的保刈家安胎,甚至捎帶上某只BT兔子,只為了讓清水淡心因為有熟悉的人在身邊而不那麼不安惶惑。所以,三月才會第一時間便答應了某只綿羊的邀請,將幸村少年拋下了。

  幸村精市自然明白三月有多看重千草七月等人,結果,即便生悶氣,也只能讓某只無辜的兔子飛離自己的手心。而且立海大的網球部在這個夏天也有自己集訓,三月不怎麼喜歡網球,他也無法讓三月陪自己去集訓吧?

  ——雖然說,有某只運動神經超級強悍的兔子加入,會刺激那群少年的成長。

  *

  一群人隨意坐在清雅的和室裡歇息喝茶,一陣涼爽的山風吹來,長廊上的風鈴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庭院裡,植著一畦生長茂盛的玫瑰花,鮮紅妖艷的花朵在風中燦爛的陽光下搖曳生輝。

  淺間太太、女傭美奈子忙上忙下為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準備茶點,保刈老夫人笑呵呵的看著這群年輕的後輩,顯然極喜歡安靜的宅子裡終於在這群少年人到來時熱鬧起來。看到最疼愛的孫女兒嫁為人婦,轉眼就要當母親了,還有當初並不看好的少年一心一意的對待,保刈老夫人終於安下一顆心。

  看著在場的一干少年少女,保刈老夫人欣慰的同時,當看到慈郎與陪同而來的其中一名叫三月的女孩高興說話的模樣,不禁暗暗點頭。當初她是想將淡心嫁給慈郎的,誰知會給跡部家的小子搶先一步了,看慈郎十七歲了,家裡不只沒給他定個未婚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可真讓她這個做奶奶的心急。看這個叫三月的孩子,長相不錯,性子也單純乖巧,很適合她的慈郎呢。

  不過,當聽到清心介紹三月是幸村家的媳婦時,保刈老夫人的算盤再次落空了。

  「啊啦,志唯決定什麼時候嫁給真田家的公子?」保刈老夫人失望的將目光轉向已經有著落的另一名孫女。人老了,便想看到一群孫女後輩有個好歸宿。

  芥川志唯還沒有回答,對這方面很敏感的綿羊幾乎炸毛了。「慧子奶奶,志唯還小,起碼要到三十歲才會結婚。」憤憤的說著,同時在心裡詛咒遠在東京的真田家的大哥。

  「三十歲?」保刈老夫人佯裝吃驚的說,「那時佑一郎也都三十五六了吧?」

  「是啊,真田大哥那麼老,志唯還是不要他了吧?」趕緊回頭對妹妹說。

  芥川志唯翻了個白眼,不理會還在糾結的兄長,都已成定局了,自家這個哥哥還要到幾時才能接受事實呢?

  聞言,將臉蛋皺成了包子的綿羊氣哼哼的別開臉,過了一會兒,又轉過頭來,「啊啦,慧子奶奶,為什麼院子裡種的都是玫瑰?去年都沒有見到這麼多的玫瑰花呢。」芥川慈郎指著院子裡的花不高興的說。

  不用說,玫瑰花定然是某位大爺最最喜歡的花了。而芥川慈郎不高興的是,為什麼自家奶奶家裡會種滿了跡部大爺所喜歡的花?這讓他有種小景不只搶了他家的姐妹,連自家的宅子都霸佔了的錯覺——太可惡了。

  「呵呵,慈郎少爺忘記了麼,這是前年淡心小姐讓安吉先生(保刈宅裡的花匠)種上的,因為景吾少爺最喜歡玫瑰花了。」淺間太太掩唇笑著說。

  此言一出,淡心難得愕然了下,跡部景吾一臉的得意,芥川慈郎與某隻兔子齊齊哀怨無比。那年的夏天,清水淡心與跡部景吾初識,只因為跡部景吾抱怨了句這宅子裡都沒有華麗的玫瑰花,當時清水淡心只不過因為其是客人,便很體貼的讓安吉先生種些玫瑰花罷了,誰知道會給人這種誤會?

  三月在心裡氣哼哼,原來兩年前淡心姐就被妖怪看上了……太過份了,為什麼自己當時不在呢?

  *

  夜幕降臨,蛙聲一片。

  三月坐在屋頂上,吹著夜晚涼爽的山風,看著佈滿了天幕的繁星,如同點綴在黑絨布上的鑽石般閃亮,這是城市裡所看不到的美景。

  「今晚的星星真多呢……如果阿市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很喜歡的。」喃喃的說著,心裡突然覺得無邊的寂寞。不過早上才分開,她竟然覺得自己就開始思念那個少年了。

  抿著唇,三月垂下眼瞼。

  「三月醬,你在那裡做什麼?」

  三月眨眨眼,循著聲音望去,便見庭院裡穿著浴衣的芥川家兄妹,還有朝自己笑得溫柔的清水淡心——直接忽略站在清水淡心身邊的「妖怪」,三月好奇的看著這群穿著華麗浴衣,手裡揣著燈籠的少年少女。

  「志唯,你們要做什麼?」三月問叫住自己的女孩。

  「咦?三月醬忘記了麼?今晚村子裡有個煙火大會,我們去看煙花。」

  芥川慈郎牽著妹妹的手,朝三月笑得極開心,「三月快下來準備吧,今晚會有很多好玩的呢。」

  想了想,三月乖乖從屋頂跳下來,這舉動無疑嚇到了院子裡的人,只有熟知她強悍的清水淡心與千草七月面色如常。三月瞅了瞅,當看到倚在走廊柱上的千草七月,又開心起來,很乖巧的任淺間太太等人將自己拖去打扮了。

  *

  拎著一隻兔子造型的燈籠,三月黏在七月身畔,跟在一群穿著浴衣的村民身後,今晚沒有開路燈,四周漆黑一片,但人們手中的燈籠發出暈黃的光線,顯得一切朦朦朧朧的,有種氤氳的美麗詩意。

  三月瞅瞅身邊的七月,又回頭看了眼提著燈籠,正和跡部景吾說話的清水淡心,敏感的發現她眉稍眼角淺淺淡淡中隱藏不住的瑰色與微笑,應該是熟悉的環境、慈祥的保刈奶奶終於安撫了她因懷孕而彷徨的心。

  三月開始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了。

  她們四人中,清水淡心的身體向來不好,養成了她們一切以清水淡心為重的性子。清水淡心意外懷孕本來就有危險,決定要生下來時,讓他們開始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負荷。懷孕真的很危險呢。

  三月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已經不會無知的認為夫妻倆脫了衣服躺在床位純蓋綿被就會懷孕了,每天晚上辛苦的滾床單,也沒有刻意避孕,不知道會不會懷孕。前些天,千繪媽媽還隱晦的問了自己的肚子有沒有消息,開始她沒聽懂,後來還是幸村姐姐直白的同她解釋了一些關於懷孕與避孕的事情,才明白原來他們晚上做那種事情從來沒有避孕,很快就會懷孕的——當三月爆紅著臉回答自己生理期剛過時,幸村家兩名女性失望的表情令她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有寶寶,會不會生個「小妖怪」呢?

  如果寶寶外表長得像阿市,不知道將來他(她)會不會沒有人要呢?她也不貪心,只要寶寶有阿市的聰明腦袋就可以了,至於外貌……呃,就算妖怪也沒辦法了。只希望他/她能找個好對像結婚就好了。

  ——這只還沒懷孕就開始擔心未來的孩子婚事了麼?

  夜晚,千草七月坐在窗前吹著夜風,邊翻著手裡的英文名著,就見穿著一套兔斯基圖案睡衣的女孩披散著一頭長髮打著哈欠走進來,然後蹭到千草七月身邊,倒頭便躺下,蜷著身體窩在七月腿邊。

  千草七月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這種時候不是她的睡眠時間麼?這只怎麼還跑來自己這兒?不會是因為認床吧?千草七月黑線的想,隨即很快便否決了這個可能——因為這只BT兔子向來是准點準時上床就睡的,從來沒有失眠的例子。

  「怎麼了?」千草七月放下手中的書,撫著蜷縮在自己腿邊的女孩的腦袋。

  「七月……阿市不在身邊,我睡不著。」扁著嘴,說得可憐兮兮的。自從結婚後,晚上一向和幸村精市躺在一個床上,並且幸村少年自從榮登為某只睡姿黏人的兔子的抱枕後,便養成了某隻兔子的依賴性。一下子沒有了人體抱枕,即便很睏了,還是無法入睡。

  千草七月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忍住將某人一腳踹出去的衝動。

  幸村精市真的將這隻兔子寵壞了。

  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屋外,鄉間的夜晚除了天上閃閃發亮的星星,四週一片黑絨色的闐暗,牛蛙的聲聲,透著一種古老的寧謐意蘊。

  千草七月繼續翻著手裡的書,沒再理會蜷縮在自己身邊的傢伙。

  三月閉著眼睛,聽著七月安靜翻書的聲音,腦海裡開始一遍遍的回想著那個少年的音容笑貌。

  如此的思念,如此的愛戀……

  怎麼辦?為什麼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如此難熬?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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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的誓言

  岡山的生活很簡單,但對於慈郎和三月來說,幾乎都天都可以有事做,玩瘋了。

  今天去摘葡萄,明天去爬山,後天去河裡撈魚,採蓮蓬……岡山的人們依舊純樸熱情,對這群來自城市的公子小姐們的農家樂也不吝嗇的讓他們玩得盡興。

  不過,三月的快活也只有那麼幾天,當樂團的人來到岡山後,小早川女王親自蒞臨將某隻兔子拎走,千草七月等人揮揮手,沒有絲毫不捨。

  也是,別人不知道,千草七月可是受夠那傢伙白天快活,晚上總是要死不活的跑到她房裡失眠,只因為某位幸村少年不在她身邊。

  「啊啦,三月,好久不見了喲∼真想你!」倚在車子上的速水暮人一見到拎著行李的女孩,馬上歡快的蹦過來。

  三月一拳將總是不吸取教訓的少年揮開,臉色鐵青的問,「為什麼速水前輩會在這裡?」

  小早川知夏等人同情的看著越挫越勇的速水少年捏著幾乎飆鼻血的鼻子,訕訕的解釋,「嘿嘿,當然是因為速水學長是我們的樂團的顧問啊,他負責給我們作特訓。」

  「我……我不要!」

  速水暮人有些傷心的看著小女生,「啊啦,三月太傷人心了,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呢?」

  三月鼓起腮幫子,「因為我已經結婚了,不是速水前輩你理想的女性,你不要再做一些奇怪的舉動了。」

  對小女生將自己熱情的表白當成奇怪的舉動,速水暮人蹲在角落裡種蘑菇,一蹶不振。

  「吶,三月醬,等你們樂團下次演出,我們一定會去捧場的∼」芥川志唯體貼的鼓勵哀怨的女生。

  「三月,放心吧,等我有空了,我會去找你的咩……」仍沉浸於農家樂中的綿羊說,絲毫沒有不捨。

  清水淡心摸摸小女生的腦袋,溫和的說:「三月,有空再來玩啊。」她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跟著她們到處跑了。

  跡部景吾是最為高興的一人,言語中表示了對某人離開的歡慶之意,氣得三月恨不得當場將院子裡的一畦玫瑰花全拔了。

  於是,依依不捨中,樂團的人將某隻兔子拎到岡山市裡臨海邊的一棟海邊別墅裡,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辛苦集訓。

  天氣很熱,海風陣陣,四腳八叉的攤在地上的少女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這傢伙……竟然在這裡睡著了?」

  剛走進門的小早川知夏見到睡在木質地板上的少女,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後頭跟進來的天澤久史與櫻谷修作兩人忍著笑,目不斜視——畢竟那只只是穿著清涼的短褲短袖睡在那兒,可真夠清涼的,他們可不想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某位有名的腹黑學長惦記上。

  「我就說她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去海邊游泳,原來是在這兒睡死了……」天澤久史瞅了瞅那張無瑕的睡顏,臉蛋有些紅,不可否認,千草三月真的是個長相甜美可愛,很容易便讓異性產生愛慕的女孩。「啊啦,三月晚上睡不好麼?你們看,她有黑眼圈呢。」

  聞言,小早川知夏白了他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了!」

  自從離開東京後,三月一直處在失眠中,都是靠白天補眠才不致於因為失眠而搞垮了身體。

  說著,見風似乎有點大,天邊飄來幾朵不祥的烏雲,小早川知夏怕難得補個眠的女孩感冒了,正打算去找張涼被給她蓋上時,卻見到從樓上走下來的速水暮人,手臂裡掛著一張薄被。

  「速水前輩……真是體貼!」櫻谷修作輕聲說。

  速水暮人看了他一眼,逕自走過去,將被子蓋在熟睡的人身上。

  似乎將有一場雨要下,風很大,吹得外頭的椰子樹垂彎了長長的枝葉。

  見速水暮人就在三月身邊隨意席地而坐,櫻欲修作挑了下眉,淺淺抿唇一笑,便邁開腿步走回房間,天澤久史瞅了瞅,見沒自己的事也跟了上去。小早川知夏走到三月身旁,彎下腰以指戳了戳某只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說道:「啊喏,速水學長,我認識你也有三年了,覺得你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前輩,幫助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東西。我一直敬重你,將你當成哥哥一樣。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痛苦。」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速水暮人這回有多認真。他對三月的心意,並不因為三月結婚而有所收斂,反而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痛苦。

  因為太過喜歡,反而更痛苦。

  近在眼前,卻無法得到的痛苦。

  所以,只能藉著樂團的事情想方設法的接近她,逗她笑逗她怒。

  速水暮人沉默了下,說道:「我知道,知夏,你不用擔心。」

  言既此,小早川知夏也不知道說什麼,拉了拉身上過份暴露的泳衣,決定先回房換下這一身行頭。

  天色變得有些暗了,狂風大作,吹得窗戶咯吱作響。

  速水暮人側著身體,雙手撐在蜷著身體睡在地板上的女孩的身體兩側,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張無瑕的睡臉,一如她清醒時的模樣,都是如此的純真無瑕,沒有絲毫的醃染。

  如此純粹的,沒有污質的女孩,生平少見,從初見面就被她的單純乾淨所吸引,於是一見鍾情,馬上去搭訕,誰知卻給了對方不好的印象。不知是他真的表現得太令人討厭,還是這女孩純粹得只能接受最先得到她感情的那個少年,所以連一點點的曖昧也不肯給別人。

  真是失敗,為何自己會不受控制的喜歡上一個明知道不應該喜歡的人呢?

  聯想起那名紫發少年警告的目光,速水暮人嘲諷一笑,微微傾□,在女孩紅潤的唇上淺淺印下一吻。

  咯啦一聲,原本掩著的大門開了,呼嘯的海風灌入,吹得一室窗簾起舞紛飛。

  半斂的眸瞬間抬起,便見到那抹醒目的紫色出現在門邊,還有少年絕美的容顏,在外頭漸漸昏暗的光線中如一彎清淺的月華耀眼。

  慢慢直起身,速水暮人與門外的不速之客四目相對,清楚的看見那雙原本溫柔清雅的紫眸裡醞釀著翻滾的怒潮,冷峻佈滿了那個溫柔少年的面容。

  「你……」速水暮人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這兒的人,正欲開口,卻在聽到身畔的女孩軟軟的呢喃時,沉默了下來,甚至充滿了挑釁。

  「……阿市?」

  軟軟的喚著,閉著眼睛的女孩下意識的將身體窩靠近身旁溫暖的體溫。然而,不過一瞬間,黑亮的雙眸瞬間大張,驚訝的看著扶抱住自己腰的人。想也不想的抬手將抱住自己的人推了個老遠,三月翻身坐起,怒目而視。

  「速水前輩,你做什麼?」

  永遠都是這樣,不會給人一絲一毫的機會,即便連在睡夢中毫無防備時,也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那個人是誰麼?

  速水暮人慢吞吞的坐起身,忍住背脊上的痛楚,笑道:「沒做什麼呀,只不過是見你穿得這麼少睡在這兒,會感冒的,所以便給你拿被子過來了。」該死,感覺肋骨都要斷了幾根了。不過,看到門口的那名少年看不出表情的臉,速水暮人不禁有種報復的快感。

  ——太過幸運的人,總會遭人怨恨的呢。幸村精市,你真的很幸運啊,為什麼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你呢?

  「是這樣麼?」三月撓撓頭,蹙了蹙眉頭,好抱歉的說,「那對不起啦,你沒有受傷吧?」

  速水暮人笑嘻嘻的,「沒有哦,我都已經習慣了說。」

  三月撇撇嘴,很想說他習慣了還不是他活該,誰叫他一見面總是想要動手動腳的?不過當聽到門口傳來異樣的聲音,猛然回頭,瞳孔裡印入那一抹醒目的紫色時,馬上想也不想的朝他衝去。

  「阿市!!!」

  幸村精市接住像顆炮彈一樣衝入懷裡的女孩,抬頭看到速水暮人垮下的臉,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諷笑。

  吶,她永遠只會是我的,無論是身體或是心。

  「真的,不是夢?」抱了一會兒,三月好奇的捏捏幸村精市的臉,然後再捏捏自己的臉,猶覺得不夠真實,又跑到速水暮人面前,一拳再將習慣了的速水少年打飛到牆上當壁畫後,終於高興的又跑過去抱住少年。「阿市,我好想你……」

  幸村精市微汗的看著可憐的速水少年慘叫連連的爬起身,心情舒暢。

  而少女輕微的呢喃讓他的心柔軟一片。

  「阿市,不要生我的生,不要不接我的電話,不要不理我,不要討厭我啦……阿市,好不好?」委曲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打電話他也總是愛理不理的,甚至才說幾句話說掛了。

  因為他不理她,所以才會失眠麼?這個笨蛋!

  幸村精市歎了口氣,少女眼下淒慘的黑眼圈讓他心疼。

  「我沒有生氣,只是……」只是因為莫名的原因有些擔心煩躁罷了。

  屋外,烏雲壓城,終於凝聚成厚重的的積雨雲,在狂風中大滴大滴的雨嘩啦啦而下。幸村精市順手將門關上,摟著賴在懷裡的女孩,抬首與聽到異動而出來察看的幾名少年打招呼。

  「啊啦,幸村學長,你怎麼來了?」天澤久史奇怪的問。

  三月趕忙抬起臉,問道:「阿市,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是我告訴幸村學長的。」小早川知夏摸摸鼻子,在一干少年的目光中訕笑。

  每晚見三月總是失眠,白天精神恍惚,擔心她身體會受不了,小早川不得已方打電話給遠在東京的幸村精市,在聽聞幸村精市所在的網球部為期半個月的集訓結束後,便拐彎抹角的邀請這位學長有時間來美麗的岡山一起渡假,他們一定盛情歡迎。

  幸村精市溫和的微笑,「來岡山辦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了。」至於辦什麼事情,幸村精市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嚇到這隻兔子比較好。

  三月眨眨眼,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小早川知夏等人輕笑。單純的人就是這點好,不會糾結太多。

  屋外雨下個不停,雖沒有閃電雷鳴,但雨聲混和著不遠處驚濤拍岸的聲音,讓困在室內的人覺得一陣寂寥心驚。

  晚飯後不久,除了身體不舒服的速水暮人,眾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笑鬧,有時說一些演藝圈裡的趣聞。幸村精市坐於一旁優雅的喝茶傾聽,任由某個依然睡不夠的兔子將自己當成沙發般靠著。

  「速水前輩怎麼了?」天澤久史撐著臉頰,疑惑的嘟嚷著,「以往這種時候,他不是都霸佔在遊戲機前玩了麼?今天怎麼休息這麼早?」

  聞言,除了某只昏昏欲睡的兔子,其餘的人拿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天澤少年。嘖,從這件事情來看,被腹黑惦記上的人真很慘啊。雖然不知道速水暮人做了什麼讓幸村精市生氣的事情,但一個晚餐下來,速水暮人的下場讓櫻谷修作與小早川知夏兩人更堅定了以往的想法。

  惹誰都好,就是不要惹腹黑。

  「吶,外面的雨下得真大,連練習的心情都沒有了,今天大家就早些休息吧!」

  小早川知夏揮揮手說,瞥了眼坐在沙發上喝熱奶茶的少年,還有倚在少年身上昏昏欲睡的少女,打了個呵欠便回房了。其餘的人也識趣的跟著回去,偌大的客廳裡,只有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和已經趴在他懷裡睡著的女孩。

  掛在牆上的掛鐘發出滴滴的聲音。

  幸村精市低首,目光逡巡在少女微微開啟的紅唇,修長白晰的指腹慢慢劃過柔軟的唇瓣,紫眸變得深沉。半晌,幸村精市終於將懷裡的人抱起走進別墅裡三月的房間。在他們消失的瞬間,速水暮人從角落轉出來,目送兩人消失在二樓的方向。

  半晌,速水暮人煩惱的抓抓頭髮。「嘖!還以為幸村家的小子會生氣呢,哪知還是那麼無害的模樣。紫葉桑,你家弟弟還真是會忍啊∼」嘖,虧他還想看幸村家的小子生氣的模樣呢,怎地卻從見面到現在,一副不溫不火的態度。而某個一無所知的兔子也只是單純的高興思念的男孩在身邊,無知得幸福。

  微微歎了口氣,速水暮人苦笑一聲,頹然的轉身離開。

  既然注定得不到,那麼製造些麻煩也是可以的呢。

  **************

  這棟別墅是櫻谷家位於岡山的私人別墅,裡面空間倒是挺大的,除了偌大的音樂室,二樓一溜的客房大得驚人。聽說櫻谷修作的父母皆是演藝圈裡的著名導演與著名演員,家裡確實有錢,怨不得會來岡山集訓。

  捻開燈,幸村精市打量這個充滿了少女氣息的房間,然後目光定在雙人床上某只翻來滾去似醒非醒的兔子。見她就快要滾下床了,幸村精市好笑的走過去,上了床,將那只眉頭皺成麻花的傢伙拉進懷裡。

  找到熟悉的懷抱,三月歎息一聲,終於安心的睡去。

  才晚上九點鐘,並沒有睡意,幸村精市坐在床上,從床頭抽了本雜誌翻閱。而某隻兔子一頭壓在他的腰腹上,睡得正香。

  失眠了快一個月,今天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半晌,幸村精市終於放下沒有看進幾個字的雜誌,抬首望著雕著西歐宮廷雕花的天花板,腦袋裡還回想那個昏暗的客廳,狂烈的風從窗外吹拂而來,親吻少女的少年,滾進少年懷裡的女孩——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因憤怒而失控,回神卻發現原來自己什麼也沒有做的站在那兒,冷眼看著,看著少女吃驚的一揮手,失控的力氣將速水暮人傷了個徹底,不只是身體,還有自尊心。

  生氣並不能解決事情。

  他生氣的對像從來不是她,而是趁人之危的速水暮人。

  可是,真的很礙眼呢。

  想著,幸村精市托起枕在腹上的腦袋,彎下腰以唇封住那獨屬於他的紅唇。

  「三月……」

  快一個月未見了,她似乎瘦了很多呢。慢慢的摩挲著柔軟的紅唇,直到忍耐不住的挑開牙關,開始加深這個吻。當單純的親吻逐漸變了個味道時,終於將難得睡個好覺的某人給弄醒了。

  「呃……阿市?怎麼了?」揉著眼睛,沒有發現自己躺在少年懷裡,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得差不多了。

  少年露出迷人的笑容,趁著某隻兔子似醒非醒時,誘哄著,「三月,想我麼?」

  「想,很想,晚上都睡不著。」習慣了他的氣味他的呼吸他的懷抱他的身體作抱枕,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失眠了快一個月,三月幾乎以為自己要崩潰了。

  「是麼?我也很想你呢……」呢喃著,隨之烙下的吻輕易的攪亂了她的思路。

  「那阿市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不聽話的。」沒有發現正兔入虎口的某只自動滾進少年懷裡,摟著他的腰。

  幸村精市隨手關掉床頭的燈,將光溜溜的少女托起,「呵,我已經不生氣了……」

  ********

  第二天,雨過天晴。

  「喲,三月醬,今天心情很好呢……」天澤久史一起床便見最近沒什麼精神的人竟然笑瞇瞇的。

  「中安,久史∼」三月中氣十足的打招呼,說道:「今天我要和阿市去高知村看淡心姐他們∼」

  「Nani?你又要逃訓?知夏會殺人的!「天澤久史好心的提醒。

  三月甩頭不理,「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要和阿市去淡心姐那兒玩!」難得天氣不錯心情不錯,三月根本不想困在這兒進行枯躁無味的練習。更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只有人陪了,更有人撐腰了,啥都不怕。

  那邊坐在餐桌前的櫻谷修作想了想,說道:「這幾天總是練習太無趣了,出去輕鬆一下也可行。」言意之下,是准許了某隻兔子翹班的行為。

  幸村精市接過別墅傭人端上來的咖啡,笑容迷人的道謝後,對正在爭執中的少年少女說道:「啊啦,偶爾也要勞逸結合一下,天澤君,櫻谷君,不然我們今天一起去看望一下保刈老夫人好了。」

  天澤久史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自然愛玩的。若不是小早川女王的鎮壓,哪會這麼乖巧聽話?聞言,覺得可行的天澤少年立即跑去敲小早川知夏的房門了。反正這是幸村學長的提議,小早川要生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能不能鬥得過那位腹黑學長再說。

  三月蹦到幸村精市身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撐頰看他,「阿市你也認識慧子奶奶麼?」

  「保刈家是岡山的名門望族,幸村家與保刈家有些往來。」幸村精市淡淡的解釋。雖然幸村家與保刈家沒有跡部家與保刈家來得親密,但也算是有些交情的。難得來岡山,不去拜訪一下這位在上流社會中名聲威望皆經久不衰的保刈老夫人也說不過。

  幸村精市在麵包上抹了奶油遞給某隻兔子,自己再次拿了片吐司抹上果醬慢慢的解決他們的早餐。角落裡的櫻谷修作見兩人忽略自己,也不甚在意的拿起今天的報紙閱覽起來。

  於是,在幸村精市的表態下,除了依舊身體不舒服的速水少年,早餐過後大夥一起出發了。

  「啊啦,速水前輩的身體太差了,才下點雨就不舒服了,真是缺乏鍛煉呢。」三月不客氣的嘲笑,幸村精市微笑點頭附和,笑容聖潔如女神。

  一陣風吹過,其餘的幾名少年少女們渾身發冷。

  原來腹黑與天然呆一樣殺傷力不可限量啊,惹誰都好,就是不要惹腹黑和天然呆。

  從海邊到偌保刈宅也不遠,才兩個小時間的車程。

  一下車,某隻兔子便歡快的朝面色清冷依舊的千草七月撲去。

  千草七月默默的看著跟著一起出現的幸村少年,然後捏起懷裡的女孩的下巴看了看,發現這只今天的氣色好得讓人可恨。

  果然……

  「啊啦,三月醬,你們來啦,慧子奶奶在裡面等你們了,快進來。」芥川志唯得體的招呼這群人。

  幸村精市朝跡部景吾、清水淡心等人點頭算是打招呼。見冰帝的那位大爺挑起眉頭,瞥了自家女孩一眼,然後甩頭不理,輕輕的笑了一下,跟著眾人一起進屋。想來,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也讓冰帝這位華麗的大爺吃過苦頭罷,心裡不禁平衡了。

  七月與眾人錯後一步,走在幸村精市身邊,淡淡的說道:「太寵她不是一件好事,她需要自己成長。」

  幸村精市點頭,微笑道:「啊喏,若說寵,七月桑也毫不差呢。而且,三月值得的。」

  千草七月腳步微頓,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很難說,但以她現在的狀態,她還不足以承擔。」

  「我會保護她。」

  「那我且看著。」

  *

  也許真的是岡山風景優美、人傑地靈,或者是清新的空氣與慈愛的長輩,懷孕五個月後,清水淡心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肚子也像吹氣球般鼓了起來。

  三月驚嚇的看著清水淡心的肚子,結結巴巴的問,「淡、淡心姐,肚子不重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孕婦,並且是自家姐妹,這隻兔子心裡的負擔可想而知。

  「嗯……」清水淡心想了會兒,說道:「這得等三月以後懷孕就知道了呢。」

  話落,一隻紅燒兔子成功出爐。

  三月羞得滿臉通紅,不再糾結清水淡心的肚子問題。

  她還沒打算生小妖怪呢,阿市也說她還小,過幾年再說,她很聽話的。

  保刈老夫人對這群少年的到來很歡迎,特別是幸村精市,很愉快的與他親切交談了一個下午。

  真不愧是大家族的人,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也可以說上個半天不只不累,兩人面色愉快,極為得體。作陪的千草七月暗忖,回頭看了眼正在和慈郎說話的三月,心裡無奈歎息。雖然沒有言明,但幸村精市將會是幸村家下任的繼承人的事情是死訂了的。而嫁給幸村精市的三月將會是幸村家的主母……這麼孩子氣的三月真的能勝任麼?到時,幸村精市能護得了多少呢?

  傍晚,在保刈家用過晚膳之後,樂團的人與幸村精市等人驅車回海邊的別墅。

  今天三月實現了當初的承諾,和幸村精市一起去葡萄園摘岡山的名產麝香葡萄,去後山的果園裡摘龍眼番石榴山荔枝,離開時,還帶了好幾箱他們今天奮鬥的成果——都是一些天然的農產品。

  夜晚,三月趴在幸村精市懷裡摟著他的腰說,「真好呢,原來那時都不覺得高興是因為阿市不在啊!」

  剛開始,雖然每天都和慈郎他們玩得很高興,但總覺得有遺憾,原來是因為最想要陪在身邊的人不在啊。特別是那時,她以為幸村精市還在生她的氣,心情自然難以開懷。

  幸村精市拿吹風機執著她的髮為她吹乾,聞言,笑了笑,關掉吹風機,俯首親吻她的髮頂。

  自己又何償不是如此,集訓半個月,已是勉強撐過來。從認識到結婚,從朦朧的感情到表白心意,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讓他第一次償到何謂相思如狂。他喜歡有三月在的空氣,燦爛陽光的笑臉沒有絲毫陰霾,讓人打從心裡喜歡上這個有她存在的世界。

  這樣快樂單純的女孩,真的很容易讓人敞開心菲,為之戀上。

  或許,他慶幸自己從一開始沒有因為被人安排的人生產生厭惡而拒絕了她。

  「阿市,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三月抬頭,睜著清亮的黑眼睛定定的瞅他。

  幸村精市溫雅的笑著,慎重的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如同誓言。

  「好。」不分開,一起白首不相離。

  這一夜,氣氛美好溫馨,三月彷彿放下了心頭的重擔般,輕鬆起來。

  然而,只不過一夜,第二天,他們卻開始將要面臨人類生老病死的悲哀。

  第二天下午,在三月因為一個音律弄錯,壞了一張樂譜時,別墅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彌彥先生?」

  幸村精市驚訝的看著門外的男子,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兒。回頭看了眼正垂著腦袋乖乖聽小早川知夏教訓的女孩,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千草彌彥似笑非笑的看了少年一眼,一身剪裁精緻華麗的西裝,束成馬尾的長髮,透露著一股成功男士的成熟與優雅,還有那掩不住的慵懶邪肆,甚至比女子更精巧美麗的臉龐,施施然的站在那兒,便可以吸引別墅外所有路人的目光。與三月七分相似的容貌,卻沒有三月的單純乾淨,猶如墜入地獄的惡魔般,讓人打從心裡不舒服。

  「精市,現在和我一起回神奈川。」

  「為什麼?」幸村精市疑惑的蹙眉,「前些天的文件彌彥先生您已過目,應該不出什麼問題了。」幸村精市來岡山的原因之一便是親自代祖父送一份重要的文件到岡山交給正在岡山旅行的千草彌彥,其二也是因為不放心某只也呆在岡山的兔子。

  「文件當然沒問題。」千草彌彥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說,「而是你爺爺的事,難道你不想回去見他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您說什麼?」

  「幸村老爺子生病了。」

  「不可能!!」失聲驚叫,幸村精市臉色驟變,「我並沒有接到電話……」

  「呵,那是因為你爺爺不讓人告訴你這個消息。」撫著唇微笑,千草彌彥瞇著眼睛說,「可是我覺得他既然如此寶貝你,應該不介意我幫這個忙,讓他在臨死前見見他最愛的兒子生下的孫子吶∼」

  絲滑的聲音,如同魔鬼變調的詛咒。

  千草彌彥透過少年的肩膀看向屋內的低著頭聽訓看不清楚表情的女孩,紅唇微啟,「哦,差點忘記了,三月應該也要一起回去,畢竟這個可是他最愛的孫子的妻子呢。」

  說著,千草彌彥愉快的看著屋內的女孩終於抬頭,當看到自己時,那一臉的驚恐,彷彿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妖魔。

  後悔

  幸村爺爺病危?

  三月覺得很不真實,暑假之前,她還和阿市一起回本家和幸村爺爺、伯榮爸爸、千繪媽媽一起用餐,那時候,看起來很健朗的幸村爺爺還笑呵呵的說,讓她和阿市趕緊生個小包子,讓他們這些孤獨的老人有事操心呢。

  這樣的幸村爺爺怎麼可能病危?

  然而,讓三月感到劇烈不安的是徒然出現的千草彌彥。

  忍不住撫住跳動不休的心坎,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心跳過快導致心律不正而死亡……

  為什麼,那個人總要出現在她的世界,讓她感覺到無邊的絕望痛苦呢?

  為什麼?

  來不及收拾行李,三月和幸村精市跟著千草彌彥匆匆忙忙的上了車。大抵是心裡焦慮,幸村精市的神色有些緊,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用了些力,似乎也沒有發現身畔的女孩蒼白的臉色,滿臉惶然的害怕。

  坐在司機旁邊的千草彌彥透過前車鏡看了眼後座的一對少年少女,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快別開眼,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阿市……」

  三月扯扯身畔少年的衣擺,不敢看前座的男人。

  「啊……」似乎方回神,幸村精市側首便看到身畔的少女向來可愛的臉蛋煞白一片,滿臉掩藏不住的驚惶害怕。微微一愣,猛然從自己的世界回神,幸村精市有些抱歉的彎唇,然後展臂將不安的少女摟進懷裡,安撫她驚惶恐懼的心。

  「三月,別怕,爺爺會沒事的……」幸村精市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撫自己。

  只是……似乎連自己也欺騙不了呢。剛才打電話給母親,得到的答案並不樂觀,想來千草彌彥並沒有騙人。可是,千草彌彥太過刻意的惡意,讓他無法釋懷。一直以來,幸村精市覺得長輩之間的事情,作為晚輩不應該置喙太多,可是千草彌彥的行為,真的讓人介意呢。

  幸村精市眸色微暗,摟緊懷裡微微顫抖的女孩,明白她對千草彌彥不正常的懼怕,每每見到,總是止不住的心疼,甚至幾乎想要剜根究底,到底曾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這樣陽光快樂的女孩在千草彌彥面前露出那樣深刻的絕望。

  傍晚時分,終於回到東京。

  一刻沒有休息,幸村精市等人匆匆趕往東京綜合醫院。

  「抱歉,請問……」

  在服務台問清楚幸村老爺子的病房後,眾人匆匆趕去。

  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響起,幸村精市甚至無法顧及身後的女孩,一心撲在手術室裡的爺爺身上。走廊盡頭,有幾個人站在那裡大聲吵著什麼,走近了方看清楚此時正在醫院走道裡大聲喧嘩的人竟然是幸村本家的人。

  幸村伯榮神色冷峻的站在一旁,繃著臉不說話。幸村夫人滿臉止不住的擔憂焦慮,時不時的勸慰一旁正在爭吵的人們。

  「夠了!你們別吵了!」幸村伯榮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正在爭吵的幾人,「父親此時生死不明,你們就為了一點小事爭吵不休,像什麼話?真是幸村家的好子孫吶!洋介,還不快叫你的好兒子們閉嘴?總一郎,你也少說兩句。」

  被點到名的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陪著笑拉住兩名年輕人,訕笑著,「對不起,伯榮,您別生氣,氣壞身體可不是鬧著玩的。裡頭已經有個病人了,幸村家再倒下一個就要亂了!」

  另一名年齡稍大的男人卻是滿臉不悅,挑釁的看著幸村伯榮,惡狠狠的說:「伯榮,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老頭子生病也是他自找的,可不關我的事情。」

  「總一郎,你……」

  幸村夫人趕緊安撫氣得發抖的丈夫,溫言說道:「總一郎大哥,請您體諒一下伯榮此時的心情好麼?」

  幸村總一郎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著調開目光。

  另外被扯住的兩名年輕男子也是一臉不情願,滿臉輕蔑的看著冷著臉的幸村伯榮,叫道:「父親,您那麼聽話做什麼啊?爺爺就快要不行了,幸村家遲早會分家的,用不著再對他如此恭敬吧?」

  「是啊是啊,而且爺爺也沒有指定幸村家的下一任家主是伯榮叔,我想身為爺爺的長子的您不是更有資格繼承幸村家麼?」

  「混賬東西!」幸村伯榮額角青筋直冒,森冷的眼神掃過那兩名年輕人,「你們爺爺還在裡面生死不明,身為幸村家的子孫卻只想著分家產,我們幸村家沒有如此不孝的子孫!你們兩個,馬上給我滾!」

  「伯榮,他們可是你的侄子,你不能——」幸村洋介陪笑道。對這個弟弟,幸村洋介從來不敢得罪。

  「我沒有這種不孝不仁的侄子,幸村家也不需要這種不孝子孫!」幸村伯榮冷硬的說,幸村老爺子的病已讓他心焦痛苦到難以想像的地步。對著兩名侄兒恨不得老爺子就此升天的行為,令他氣得直罵「恥辱」。

  「你——」幸村洋介看到兩個兒子被人如此嫌棄埋汰,終於忍不住怒了,「伯榮,你不要過份了?要不是仗著父親偏心,幸村家的繼承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和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生下的小崽子……」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幸村伯榮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改懦弱性格對自己惡言相向的男人,氣得發暈,這真的是自己的親生兄長麼?竟然會如此說自己親弟弟的妻子。他心裡的大哥可從來沒有這麼惡毒的嘴臉。

  幸村洋介終於豁出去了,對著面前已近中年卻依然可窺出年輕時的俊雅風彩的男人說道:「哈,伯榮,原來你還記得我才是幸村家的長子,你的兄長!阿誠說得對,我才應該是幸村家的繼承人,而不是你這個做弟弟的。可是父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眼裡只有你,無論我做什麼,做花了多少努力,都比不上隨隨便便就成功的你。後來,因為你喜歡上千繪,父親竟然會為了達成你這個不可能的心願,做出那種卑劣的事情,硬是從千草家的少爺手裡將千繪送到你床上……呵呵,真可笑,彌彥可是與你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你竟然不知羞恥的覬覦他的未婚妻,甚至硬生生將彌彥逼得遠離日本。這樣的兄弟,這樣背棄了自己未婚夫的女人才是幸村家的恥辱,你又憑什麼說我的兒子是幸村家的恥辱?」

  說到最後,幸村洋介已顧不得此時在醫院,直接吼了出來。

  幸村伯榮面色慘白,身形有些踉蹌。幸村夫人抿著唇扶住丈夫,一改以往的溫柔形像,冷淡的說,「啊喏,洋介大哥,千繪就算再有不是,此時父親病危,請您閉嘴好麼?」

  「說什麼笑話!父親病危也是你們害的。就是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不配當幸村家的夫人!」幸村洋介一臉怨恨的說,「幸村夫人的位置應該是我的妻子香子的,而不是你這種女人!我的兒子那麼優秀那麼努力,為什麼最後仍得不到父親的關心?反而是你那個長得像女人整天沉迷於網球玩物喪志的兒子,憑什麼讓父親那麼喜歡?」

  「你們真是噁心,搶了彌彥的女人,竟然隨便塞了個女人給他不算,竟然將主意打到彌彥的女兒身上,以為讓精市娶了彌彥的孩子就補償了一切?真是可笑。而最可笑的是,這麼噁心的你們,憑什麼一直事事如意,憑什麼總是得到我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怨恨的說,積了半輩子的恨,讓幸村洋介再也不管不顧的吼了出來。

  「父親!」兩名年輕人趕緊上前扶住激動的幸村洋介。

  周圍只聽得到重重的喘著粗氣,在場的人沉默的看著平時在老爺子面前總是顯得唯唯喏喏的男人,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大的怨恨,也沒想到,積在他心裡的話是如此的傷人。

  「啪啪啪!」

  清晰的掌聲在安靜的醫院響起。爭執中的眾人這時方注意到不遠處出現的三人,此時正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容鼓掌的千草彌彥,斂去了笑容顯得清峻無緒的絕美少年,還有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少年身後的少女。

  「彌彥君……」幸村夫人吶吶的低呼。

  「啊啦,真是精彩呢∼」千草彌彥笑得很歡,「洋介大哥,謝謝你如此為我抱不平,雖然說,以前在幸村家,我就一直瞧不起你那懦弱沒用的樣子,但不得不承認你今天真的很有迫力呢!」將手揣在褲兜裡,千草彌彥笑臉一收,冷漠的說:「可是,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當事人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妄下定論?哼,千繪怎麼樣也由不得你說她的不是!」

  「喂,我父親可是幫你耶!你別太不識好歹了!」一直陪在幸村洋介身邊的一名年輕人不平的說。

  千草彌彥只是輕飄飄瞟去一眼,便讓憤怒的年輕人閉嘴了。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然而那樣的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情緒,漆黑得看不到底,彷彿這個世間已沒有讓他值得在意的東西,全世界已經讓他遺棄的無所謂。

  太可怕了。

  千草彌彥慢慢的走過來,站在面色慘然羞愧的幸村伯榮面前。

  「彌彥……」幸村伯榮輕輕歎息。

  半晌,千草彌彥豪爽的在幸村伯榮肩膀上狠狠捶了一記,笑道:「做什麼呢?伯榮,這可不像你,別讓小輩看笑話了!」

  幸村伯榮順著他指示的地方看去,見到他引以為豪的兒子神色清淡的站在那兒,不言不語。幸村伯榮很快收斂起那份失態,和眾人一起等待手術室的門開啟。幸村夫人見丈夫與千草彌彥並排著站在那兒守候,便走到幸村精市身邊,憐惜的看著兩個孩子。

  「啊啦,你們辛苦了,不過不用擔心,爺爺會沒事的。」

  幸村精市勉強笑了下,三月低著頭,不說話。

  幸村夫人奇怪的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少女,以為她為手術室裡的爺爺擔憂,拍拍她的腦袋。

  半個鐘頭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疲憊的走出來。

  「病人暫時搶救回來了,可是這次的中風來得凶險,以後也許會全身癱瘓了……」

  全身癱瘓也比死亡來得好。

  眾人鬆了口氣,幸村洋介和幸村總一郎面色難看的哼了聲,然後帶著各自的妻兒離開了醫院。

  在幸村老爺子被移去護加病房時,在新宿的幸村紫葉也趕回來了,在場只剩下幸村伯榮一家子與千草家的父女。在幸村老爺子脫險後,千草彌彥並沒有離開,反而貌似頗為關心的留在了醫院。

  「啊啦,各位餓了麼?我去叫人送些吃的東西來吧。」幸村夫人體貼的說,和幸村紫葉一起離開醫院為眾人張羅吃的東西了。

  幸村夫人離開不久,護加病房裡的一名護士突然走出來,看了看眾人說道:「幸村老先生醒了。」

  「真的?父親沒事吧?」幸村伯榮又驚又喜,激動的走上前問。

  護士小姐微笑著回答了幸村伯榮的話後,問道:「啊啦,請問哪個是千草彌彥先生?幸村老先生想見見他。其餘的人請稍候,幸村老先生剛醒,不宜見太多的人。」

  護士小姐的話讓幸村伯榮面有失望,但此時見老爺子已脫離了險情,也沒有計較太多。幸村精市微微蹙起眉頭,看著面露微笑的千草彌彥,心裡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

  千草彌彥微笑著朝因他出色的面容而臉蛋羞紅的護士小姐道謝,正欲邁步而行,瞄見緊緊挨在幸村精市身邊的少女,心一動,說道:「啊啦,小三月不是也很擔心幸村爺爺麼?要不要和爸爸一起進去看看爺爺?」

  「啊——不、我不要!」三月像只受驚的幼獸般跳起,緊緊的揪住幸村精市的衣擺。

  聞言,千草彌彥挑起一邊眉頭,看了眼神色不明的幸村精市,直接走過去將躲在幸村精市身後的少女拎出來,將臉湊到已經駭得全身發抖的女孩面前,「吶,三月不乖喲,竟然說不要去看爺爺,枉他平時那麼疼你呢。喏,三月是好孩子,要聽爸爸的話哦。還有,精市,作為聰明人,這種時候你不會又找一堆借口阻止我們父女親近吧?放心,作為父親,我疼愛她都來不及,怎麼會害她呢?是吧?」笑瞇瞇的說著,貌似親切的揉揉女孩的頭頂以作親暱。

  幸村精市伸在半空中的手就如此定格住,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面露痛苦的少女在眼前消失。緩緩收回手,不知為什麼,三月投向他的最後一眼,讓他覺得心坎發疼得厲害。

  然後,輕輕嗒的一聲,那扇門在眼前關上。

  只不過是進去看看爺爺罷了,他也想知道爺爺怎麼樣了,應該不要緊的,不是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後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幸村精市為自己當時沒有抓住她伸來的類似求救的手而後悔萬分。

  為什麼他當時沒有看清楚她求救的眼神,為什麼他當時因為擔心爺爺而忽略了她已經恐懼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他要任她就這麼消失在那扇門後……

  *************

  刺鼻的消毒水味,世界是一片純白。

  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真的是老了,佈滿了皺紋與老人斑的臉,枯槁的手指,包著橘子皮般的骨骼,已經沒有記憶中的強勢與冷酷。

  千草彌彥隨手將拎在手裡不言不語不掙扎的人扔到一旁,不理會她跌倒時發出的痛苦呻吟,就這麼定定的看著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

  半晌,老人睜開渾濁的眼睛。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病彷彿耗去了他畢生精力,此時躺在床上的老人憔悴虛弱得連動根手指頭也困難。

  「……孩子,你來了?」

  邪氣的笑容在千草彌彥臉上漫開,「喲,老頭子,你可真是命大呢,竟然連這樣也死不了。」雙手環胸,笑容裡難掩刻骨的惡意,「不過,我以為你醒來後第一個想見的會是伯榮呢,將我叫進來做什麼?嘻嘻,這裡可是醫院哦,你可沒有辦法再安排的第二個蠢女人給我幹了!啊啦啊啦,當然,也沒有什麼噁心的藥來控制我的身體了呢∼」

  愉快又粗暴的說著,沒有修飾的粗俗字眼,彷彿街頭沒有教養的地痞流氓般,配合著那惡意的眼神,使老人面色微變。

  半晌,幸村老爺子無奈的歎息一聲,「孩子,你怨我是應該的。」

  「錯,我不怨你。」撫著唇魔魅的笑著,絲滑的聲音很輕很柔:「我是用盡生命在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肉,扒你的皮,剜你的骨,抽你的筋,將你的內臟拿去餵狗,看看狗吃了會不會也會做出那樣殘忍狠心的事情。」

  「恨我?『恨』不累麼?」老人疲憊的問。

  攤開手,男人笑得像個純潔的孩子,「因為除了恨,我不知道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泯滅了一切繁華的眼睛,只有無盡的虛無空洞。

  「如果這樣能讓你快樂一點,你恨我吧。」半閉著眼,幸村老爺子悠悠的說,「我本以為自己這次會就這麼死去了,也算是心滿意足。可是,死之前最想見的人不是我最愛的兒子伯榮,而是你。你是我看大的孩子,我曾經那麼愛你,卻也那麼恨你。」

  「哦,我知道。」雲淡風清,彷彿事不關已。

  老人的視線從千草彌彥淡漠的臉移開,望向那蜷縮在地上發抖的身影,有些不忍。那孩子對彌彥病態的懼怕,已經讓她陷於歇斯底里了,很快就會崩潰的。

  「伯榮是我最愛的兒子,他聰明優秀,文雅乾淨,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少年,給那個沉悶的家帶來生氣。我從小出生在古老的幸村家,悠久的歷史令這個家沒有一絲人情味,蒼白,清冷,感覺不到活著的意義。直到伯榮出生,帶給我們希望和陽光。我願意用整個世界讓我的孩子一生順遂平安,願他心想事成,像個少年般永遠快樂無憂。可是,一個女人,卻讓伯榮開始變得不快樂。」

  「所以,為了伯榮,你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千繪從我身邊搶走,甚至為了製造既定的事實,給他們下藥,讓他們沒有理智的發生關係,背叛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甚至為了讓伯榮後半生不愧疚,安排了個女人給我發洩性/欲,破了我的誓言,算是給我留個後代麼?」嘲諷的笑在那張美麗的臉蛋上漾開,「呵呵,不得不說,除了伯榮,您真的可以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殘忍無情呢。」

  「但是,我不後悔。」喃喃的說著,老人望著沒有任何修飾的天花板。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病態的愛與保護,已經深刻到容不得他有一絲不快樂。

  「你當然不後悔,除了伯榮,你還會在乎什麼?」詭笑在美麗的臉上展開,「可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殘忍,你毀了多少人的未來?」

  說著,大踏步走到那蜷在地上發出痛苦呻吟的女孩面前,拽住她的手臂,大力的將她從地上拖到病床前,呵呵的笑著,「吶,看吶,三月,我的好孩子,就是這個老傢伙害得我們如此痛苦,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以這麼痛苦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甚至被早紀遺棄,被人利用,做成了妖孽的容器。」

  「妖孽的容器?你做了什麼?」幸村老爺子疑惑的側首看向垂著腦袋瑟瑟發抖的女孩,心微驚。

  殘忍的笑無邊無際,「嘻嘻,老頭子,你沒想到吧,你當初給我挑選的好妻子,天道早紀可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還有二分之一的古老中國的血統,中國西域一個神秘的種族,那個種族的族人專門侍奉世間恐懼的妖孽,為了使家族昌盛延長,生生不息的製造妖孽的容器用以控制妖孽為他們所驅使。所以,在早紀死後,為了早紀所說的妖孽,我來到中國,找到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的女兒,我親手殺了我的女兒,讓她的身體成為妖孽的容器。當有一天,你的孫子娶了我女兒時,妖孽就會來報復了!」

  哈哈大笑起來,「你狠心毀了我的幸福,我那麼恨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呢?老頭子,你特小看千草家的人了,千草一族,從來不是溫馴的綿羊,必要時,我們也可以比任何人都瘋狂。」

  「你瘋了?!」老人又氣又急,這個秘密太驚人,老人看向那少女的神情有些不自在。那麼乖巧可愛的孩子,精市那麼寶貝的媳婦,竟然是妖孽?

  那可是伯榮千繪最愛的孩子的另一半,他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千繪傷心?

  「我為什麼要擔心千繪傷心?你們傷我的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傷心會痛?」冷冷的說著,甩開那個不中用的女孩,千草彌彥痛快淋漓,傾盡所有,只是想讓這個主宰了他一生痛苦不幸的男人後悔,讓他也跟著一起痛苦,一起墜入地獄。

  年少時那麼愛那個女人,說好畢業後就結婚,可是,只因為一個父親對兒子變態的愛將一切都毀了。他的未婚妻,他的好兄弟,所有的一切變得沒有意義,彷彿這個世界一夕之間將他遺棄了。

  既然你遺棄了我,那麼我也要將整個世界遺棄!

  「彭」的一聲,軟軟的倒的地上的女孩發出痛苦的呻吟,抱著頭,嗚咽出聲。

  她不是妖孽!!

  ——你當然是妖孽,不然我怎麼會在?

  ——你是誰?

  ——吶,聽好了,我是四月……

  ——不,我不知道什麼四月,我不是妖孽啊啊!!!!

  「如果精市知道你們為他挑的妻子是個妖孽的容器,他會怎麼想呢?會不會如同每個愚蠢的人類般害怕呢,會不會憎恨安排了這一切的你們,會不會害怕他竟然娶了一個妖孽的妻子……哈哈,屆時精市一定會憎恨你們的吧?慈祥的爺爺,原來是個虛偽的陰謀家,真是可憐啊!嘻嘻,老頭子,你在害怕麼?別忘記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呢,要不是你,我的人生怎麼會如此痛苦……」

  「住口!你不能這麼做!」粗重的喘息,老人驚怒交加之下,活活氣昏過去。

  千草彌彥冷眼看著,半晌嘖了聲,沒有絲毫的感情。

  偌大的VIP病房裡安靜下來,寂靜的空間彷彿醞釀了百年的孤獨。

  「MA∼原來,是這麼回事呢!」

  酥酥軟軟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的聲線,扶著牆慢慢站起的女孩絲柔妖媚的笑聲中響起,在媚笑的女孩抬起溢滿了春情的臉時,乾淨的單純變成了張揚嫵媚。

  千草彌彥挑眉,絲毫不意外的表情,「MA∼第二次見面了呢,你就是早紀說的那個家族伺養的妖孽?」

  點著豐潤性感的唇,輕輕搖著腦袋,烏黑的髮絲垂落在精緻瓷白的臉頰上,形成一個美麗的剪影。「你說是就是吧。」噙著足以讓男人失去理智的媚笑,蓮步輕移,搖曳生姿,一步一步朝千草彌彥行去。當只有一步之遙時,原本嫵媚的妖異化為了毫不客氣的一拳,重重的將男人打飛到牆上。

  「彭「的一聲,男人高大的身影像塊爛抹布般摔落於地上,很久沒有爬起身。

  「咳咳咳……」血咳了出來,順著嘴角滑落。五腑六髒彷彿移了位般焚燒著,刻骨的疼痛足以令人昏厥。瞇著迷濛的眼睛,千草彌彥第一次知道死亡原來是如此的痛苦。

  居高臨下的俯視地上狼狽的男人,妖媚的笑,迷惑人心,卻無絲毫的情感的冰冷。一雙墨眸暗無天日,星月泯滅的死寂,已經化身為四月的妖孽魅笑無邊,「啊啦,死亡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不是麼?嘻嘻,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也不能傷害那個笨蛋呢?」

  「哦,可是我已經傷了她了,你說怎麼辦?不如,就讓我死吧!」千草彌彥閉上眼睛。

  「死?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啊。可是,我有比死亡更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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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你(完結)

  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

  他從來都是如此的任性自私,肆意妄為,生命中,唯一在乎的那個少女已嫁為人婦,活著,枯燥無味,每天每天都是如此的無聊,唯一所恨的人也老了,逃脫不了生離死別,報復過後,還有什麼?

  或許,他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半輩子,只希望找一個讓他可以輕看死亡的借口,一個可以,讓他不覺得無聊的借口,一個讓他覺得死亡是理所當然的借口。

  他從來不怨背叛了自己的伯榮和千繪,因為他相信如果時間可以從來,他們絕對不會任事情如此發展。老頭子的計劃太縝密,做得太絕,不給任何人逃脫的機會,下的藥夠猛,殘忍的讓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好朋友與未婚妻像野獸般沒有理智的苟合,生生破壞了一切,將他的世界推向毀滅的深淵。

  當那個少女哭著說,「彌彥,對不起,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時,世界變得很無聊。

  真的很無聊啊,在千繪就這麼走離他的生命後,連活著的興趣也沒有了。

  只有恨,才讓他覺得活著不是那麼無聊的一件事情。

  既然恨讓自己不那麼無聊,那麼就去恨吧。盡情的恨那個讓自己的生命覺得無聊的人。幸村老頭子雖然做得絕,卻私心裡仍是希望他這個被老頭子看大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呢。

  真是可笑啊!既然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為何要將千繪從他身邊搶走呢?明知道,是千繪花了多少時間才讓自己明白活著的快樂;明知道他們是如此的相愛;明知道他們已經約好,一畢業就結婚,搬出千草家自立門戶;明知道,作為幸村家的長輩,他是他們這群少年心裡敬重的長輩……為何要親手撕去了他們的敬重,毀去他們少年的純真快樂?讓他從此開始墜入地獄?

  人們總說,恨太沉重了。

  可是,恨卻是一種讓人活下去,生命不那麼無聊的存在呢。

  恨了,自然要去報復的。

  沒有報復行動,人生會很無聊呢。

  於是,當看到那個已成功被自己一起拉入地獄沉淪的妖孽笑得極盡魅惑,笑落了一地致命的罌粟花,閃爍著非人類特有的殘忍嗜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感覺到她收緊的力道,讓他清晰的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時,死亡如此進逼,又讓他如此的釋然。

  在突然撞開的門聲響起時,他看到了紫色的光線,然後世界是一片黑暗。

  如果,就這麼死了,倒也不錯呢……

  只是,伯榮啊,少年時最好的朋友,其實……

  ***********

  「彌彥君!!!」

  失聲尖叫,幸村伯榮與幸村夫人吃驚的看著倒在地上滿身血污的男人,還有那站在一旁妖妖媚媚的笑著,蔥白如玉的雙手沾染上艷紅色鮮血的少女。她剛才——竟是要活活的用雙手挖出千草彌彥的心臟麼?

  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對著人們驚駭的神色,少女璀璨而笑,瞇起闐黑如夜的眼眸,飽含太多的訊息。

  那一刻,他們彷彿天使折斷的羽翼,名叫絕望的黑暗,將意識包圍,屬於妖孽的意識甦醒,直至佔據了身體的所有權。

  陰暗,沉重非常。

  將純潔的白一點一點侵略覆蓋。

  「彌彥……」

  幸村伯榮蹲□,顫抖的看著攤坐在牆邊沒有聲息的男人,目光不由停駐在男人唇邊彷彿解脫的笑容上,心頭大痛。半晌回神,幸村伯榮沒有時間苛責犯下人倫大罪的少女,只是急切的將地上的男人抱起,衝出病房,邊大聲喊著醫生。幸村夫人與幸村紫葉等人面色慘白的看著那亭亭玉立於白色世界中媚然而笑的少女,眉稍眼角四溢的媚態,蔥白的五指上殷紅的液體,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嫵媚又恐怖。

  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或許,更不願意相信那樣單純的少女會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來。她們心目中永遠乖巧可愛的女孩,單純無瑕,讓人憐惜的少女,就算知道她有不為所知的另一面,她們也相信她是好的。

  當少女闐黑的眼眸緩緩飄移時,那一抹深邃的紫晃過眼簾。

  紫發的少年從門口出現,美麗的鳶紫色眼眸印入那雙闐黑如夜眼睛時,露出了震驚與痛楚。

  少女平斂的眼不起一絲波瀾,妖妖媚媚直面眾人,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名少年。

  幸村精市垂著眼瞼,縮在背後的手青筋突兀。

  當那樣風華絕代的少女映入眼簾,心臟是窒息的痛楚,一瞬間讓他不知所措。

  門外,一群醫生護士手忙腳亂的聲音在門外吵吵鬧鬧響起,與室內安靜的氣氛形成對比。

  又一群護士湧入,急急忙忙的查看昏迷的幸村老爺子,檢查,測血壓,忙得不可開交。

  與週遭的忙碌相比,是那彷彿被時間定格住靜止不動的四人。

  「三月,你……」

  「抱歉,我不是三月呢∼」笑嘻嘻的說著,撩起散落在背後的一頭長髮垂至胸前,看著那三人露出沉痛的眼神,不禁愉悅的笑起來,「再次聲明,我叫四月,不要認錯了喲……」

  「四月……」幸村夫人喃喃說著,爾後終於恢復平靜的神情,溫柔的看著少女,「不管你是三月還是四月,都是我們最心愛的孩子呢……」

  四月怔了下,突然瘋狂大笑起來,掩著唇咯咯的笑著說,「啊啦,夫人你這話應該對那個笨蛋說,我算什麼呢?我只是一個不受人類歡迎的妖物罷了,因為人類的自私,被禁錮在人們所希望的地方,作為報復世界的工具罷了……」撫著唇角,暗紅色的血就這麼塗抹在那唇邊,形成一種妖冶的詭異之態。

  「三月……」不知所措的看著散發著妖冶氣息的少女,幸村紫葉吶吶的不能言,眼眶有些發紅,眼角瞄見一旁的少年面上平靜得詭異的神情,不禁讓她心裡大痛。她的弟弟一向是溫柔的,無論面對什麼事情都會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何時是這般的平靜了?

  風情萬種的撩著發,熟悉的甜美的容顏,本是單純的神情已不復存在,卻是做得那般自然嫵媚,讓一旁瞄見的醫生護士無論男女都臉紅起來。

  這是屬於四月獨一無二的誘惑。

  可是,卻不是幸村精市要的那個女孩啊!

  「三月……」少年輕輕的低喃,飽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如果不是真的絕望到了極致,四月怎麼會出現,怎麼會以這種方式將那個男人傷了個徹底?生死不明的千草彌彥與妖邪嫵媚的四月,皆讓幸村精市心神大亂。

  「喲,美人,咱們又見面了呢。」看著面色平靜實則已心神大亂的少年,少女彎唇盈盈而笑,「不過,這回,似乎是我勝利了喲……所以,不要用那種噁心的嘴臉看我,那會讓我忍不住想破壞的啊。」

  少女妖嬈的嗤笑一聲,不屑的抬起小巧精緻的下頜睨向眾人,然後無視眾人走出這個折得刺眼的空間。幸村精市呆呆的看著踩著悠閒自在的步子從自己身畔經過的少女,如絲綢般黑亮的縷縷髮絲在空中晃動,掠過眼前。

  明明近在眼前,卻仿若咫尺天涯的距離,難以企及。

  ——阿市,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耳旁還殘留著她軟軟甜甜的聲音,亮晶晶的眼神,眼前的人卻再也不是她了。

  不是他要的那個女孩了。

  「三月!!」

  幸村精市猛然轉身,快步追上毫不遲疑離開醫院的少女。終於在醫院門口攔下那名渾身散發著妖媚迷人氣息,卻帶著濃重黑暗色彩的少女。

  「三月……不要走。」

  似乎覺得,如果,他不將她攔下,三月就再也不回來了呢。

  少女的眼睛從被少年攫住的胳膊移到眼前少年肅然堅定的臉上,爾後嫣然一笑,笑容裡的嫵媚讓不經意間瞥見的人無端臉紅了。

  幸村精市卻沒有臉紅,面色如常的看著她,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誘惑。

  「美人,我不是那個笨蛋喲……」

  「三月不是笨蛋!」

  掩著唇咯咯的笑著,四月對他的堅持露出有趣的表情,「啊啦,她就是個笨蛋啊,不然怎麼會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呢?嘻嘻,我可不是她喲,你真的要我留下麼?」將身體偎進少年懷裡,纖巧的手指挑逗性的撫過少年的瑣骨,「啊啦,你可要想清楚了哦。」

  身體微微一僵,幸村精市低眸看著巧笑倩兮的少女,為她語氣裡一瞬間的異樣挑起眉,然後——仍是堅定的將懷裡的人推開了。

  「抱歉。」幸村精市淡淡的說,一如以往的拒絕,「我只想要三月回來。」

  四月後退幾步,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啊喏,美人,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好不容易出來,奪得這個身體的主控權,怎麼可能讓她回來?而且,老實告訴你呢,那個笨蛋因為千草彌彥的一句話逃避了,竟然將自己的意識封閉在黑暗中,不願醒來面對事實,可不是我硬要強佔這具身體的哦。」

  幸村精市面色變得難看至極,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那麼單純的女孩寧願自我逃避?

  彎眸看著面色愀然大變的少年,四月瞇起闐黑的眼睛,愉快的說道:「這回,是我勝利了,這個身體是我的了呢。既然你仍是拒絕我,那麼,美人,再見了……」

  「等——」

  一隻手輕輕的將欲上前的少年推開,幸村精市錯不及防下,吃驚的看著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推開的少女。那看似輕巧其實不容拒絕的力道讓他有些失神。

  難道她……

  笑容可掬的拋了個飛吻,穿著夏日白色中長裙的少女翩然而去,只留給人們一道朦朧的背影。

  「三月……」

  ************

  黑色的長髮及臀,黑色的套裙束腰,黑色的高靴齊膝。

  在光線低迷的酒吧裡,當一身黑色元素的女人出現時,成功的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讓人第一眼便會記住不忘的女人,精緻嫵媚的妝容,將她小巧美麗的臉裝點得更加美麗,一身妖嬈的魅惑,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一根髮絲,無不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法抵抗的挑逗誘惑,卻又在濃重的黑色背景調和下,變得不真實起來。

  這是個讓人感覺到濃郁黑暗色彩的女子,華麗,虛幻。

  格調高雅的酒吧裡,在妖嬈的女子推門而入時,空氣似乎為之靜止了一下,喧嘩聲變得小了不少,甚至有大半的人的目光被這推門而入的女人吸引,毫不掩飾的露出露骨的慾望眼神。

  「吶,小姐,喝酒麼?這是黑色火焰威士忌,獻給最性感美麗的女人。」一個長相英俊卻讓人感覺到流氣的男人利用最近的便利距離,在一群男人吃人又艷羨的目光中,擺出最瀟灑的姿態將一杯酒遞到吧檯前的女人面前。

  「啊……謝謝,剛巧我也渴了呢∼」彎起性感的紅唇,女人朝男人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容,瞬間讓男人露出欣喜又渴望的眼神。

  男人充滿慾望的看著打扮成熟嫵媚的女子,被眼前的女人誘惑著,挑逗著,全身繃緊,幾乎恨不得馬上將之拉上床,狠狠蹂躪,享受女人完美性感的誘惑。

  用眼神挑逗,用言語吃豆腐,昏暗曖昧的酒吧裡,男人的勸酒女人的媚笑,充滿了調情的氛圍,讓這一群衣寇楚楚的人類化身為本能的野獸。

  然而,在這樣誘惑的氣氛中,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

  「千……千草桑麼?」

  性感的關西腔略微遲疑的喚道。

  那名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在女人微挑眉,側首望向不遠處,一名倚在吧檯前手執水晶玻璃杯正在品紅酒的性感男人——或者是少年?高挑修長的身形,俊美成熟的臉龐難辯年齡,穿著剪裁得體西裝,氣質慵懶邪氣,光看外表,會讓人們毫不遲疑的將他當成一名在社會打滾中英資煥發的精英人士,哪會想到,此時在氣氛低迷的酒吧裡品酒的男人其實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少年?

  「啊啦,這不是冰帝的忍足君麼?真是巧啊……」又嬌又軟的聲音帶著二分笑意三分漫不經心五分魅惑的說。

  於是,此舉終於肯定了某位少年的猜測。

  忍足侑士挑高修長的俊眉,吃驚的看著那張熟悉的容貌卻不同氣質的女人——或是少女?原來千草三月也可以打扮成這麼性感成熟的樣子麼?心裡暗暗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這個女人——或女孩除了有千草三月的臉蛋,跟那個氣質乾淨純澈的女孩一丁點也不像啊。

  或者,是自己認錯了吧?

  可是,沒有聽說千草家除了千草縈音、千草七月與千草三月外,還有第四位小姐啊。

  而且,這兒是酒吧啊。雖然這個酒吧比起一些三流的酒吧算是格調比較高雅正經的,但也是酒吧啊,可不是未成年的好女孩該來的地方。忍足侑士一雙桃花眼不客氣的在少女纖細有料的身材上吃豆腐,儼然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七歲未成年的少年,同樣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成人的世界。

  然而,在忍足侑士吃驚又疑惑中,就見那名女子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晃著,媚笑著說,「不過,忍足君可別多事喲,你可以當作不認識我呢∼」

  忍足侑士一下子懵了,正在琢磨著她話裡的意思時,就見那名氣質完全不同的少女微笑著答應了一名長相英俊卻流氣的男人共渡夜晚的邀請,任那名男人將手扶在她腰間。

  「那麼,忍足君,再見了,祝咱們彼此都有個愉快的夜晚∼」

  充滿暗示性的說著,少女撩著披散的黑髮,與男人相攜離開。

  忍足侑士完全驚呆住。

  這一定不是立海大那只審美觀詭異的兔子。

  可是,若不是她,那又是誰?

  於是,基於一種莫名的責任,或者是因為清水淡心與千草三月的交情,忍足侑士無法當作沒看到,匆匆跟了出去。

  ***********

  東京有名的酒吧街後面的一條昏暗的巷子裡,正在上演著一出暴力血腥的事戲碼。或者說,在這種聚集了太多黑暗元素的地方,這種情事是縷見不鮮的,意外撞見的人也會當作沒看到,匆匆走離。

  「……誰允許你用骯髒的手來碰她的?給我去死吧!」

  猛力的一拳下來,男人原本英俊的臉變成了豬頭,肩胛骨被一身黑色素少女狠狠捏碎,垂在身側的十根手指不正常的扭曲著。

  「啊啊啊啊——我的手——」男人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不敢置信的看著先前還和自己調情的女子,怎知一轉身出了酒吧,便露出殘忍的笑容,對自己毫不留情的凌虐。這女人——不,她不是人,人類哪有這種恐怖的力量和殘忍的手段?

  「因為你的手不老實,那麼就廢了吧!」輕描淡寫的說著,少女彎□,從男人口袋裡掏出一個男式錢夾,給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拋了個飛吻,踩著依舊風情萬端的步子離開。

  夜色掩映中,躲在遠處的少年驚駭的看著漸行漸遠的少女和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已然殘廢的男人,一陣燥熱的夜風拂來,方發現全身衣襯已被冷汗浸濕。

  她不是人。

  人類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方法凌虐,不會有那麼恐怖猙獰的眼神,不會臉上明明帶著妖魅橫生的笑容卻徒手將男人的手骨一根一根折斷……

  不知過了多久,忍足侑士扯扯僵硬的嘴角,困難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120。不久後,當救護車出現在夜生活正濃時的酒吧街時,酒吧街的人紛紛被驚動。

  凌晨一點,遠在岡山正好眠的跡部景吾被一通電話驚醒。

  「……不管你是誰,三更半夜打電話來搔擾本大爺,最好有死的心裡準備!」火大的說著,被電話吵醒的跡部大爺先是小心的看了眼懷裡依然安眠的少女,不禁鬆了口氣。

  孕婦是最需要睡眠的,如果有誰敢害他家懷了他寶貝兒子的少女三更半夜驚醒,跡部景吾殺人的心都有了。

  「……」

  那邊沉默了會兒,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得可怕。

  「跡部,抱歉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我剛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徒手將一個男人凌虐成殘廢,有些……被嚇著了,想找淡心確認一下。如果真是她,那麼最好給立海大的幸村君打個電話吧。」

  安靜的鄉村夜晚,除了夜蟲淒厲的聲音,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清晰。

  跡部景吾皺起眉頭,覺得這事情似乎非同小可。竟然會讓他們冰帝的天才說出「有些嚇著了」這樣的話來。敏感的發現身畔的少女睡得不安穩,跡部景吾輕輕撫著她散落在枕上的黑髮,低首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方小心的抽出被她抱在懷裡的手臂,起身出了房門。

  「啊嗯,侑士,你給我說清楚,你今晚看到什麼了。」

  倚在走廊的柱子上,跡部景吾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今晚,在酒吧……」

  「啊嗯,侑士你又跑去那裡花天酒地了?小心玩太多哪天得了A字頭的病回來,那時可別說本大爺認識你,實在太丟臉了!」跡部景吾毒舌的調侃,算是報復這隻狼三更半夜將自己吵醒。

  「……」那邊沉默了下,決定裝作沒聽到,繼續說道:「MA∼我在那裡看到一個與千草三月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但似乎又不是她……」

  當電話那頭緩緩的道來時,跡部景吾眉頭微微一皺,很快又散開,恢復成那副囂張華麗的大爺樣。

  終於,在忍足侑士敘述得差不多時,已得到該有訊息的大爺啊嗯一聲,諷笑道:「侑士,你似乎雞婆了。本大爺不否認淡心是很關心那個傢伙,但是——淡心現在懷孕五個多月了,你就算想確認也別來打擾她。千草七月就住在本大爺隔壁,你可以去問她……」

  對於嘴壞的女王大人,忍足侑士明智的不接茬,只是無辜的說,「MA∼跡部,我當然知道千草桑也和你們一起去岡山渡假了,所以才打電話找你嘛,這事情,就請你親自去確認一下了。還有,那個像千草三月的女生打劫了那個倒霉男人的皮夾後,不知道去哪裡了。」說完,完成了任務後利索的關機。

  跡部景吾低咒一聲,心裡哼了聲。明明某隻兔子完全不關大爺他的事情,為何他要親自去找青學的那個冷冰冰的面癱女確認?而且,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跑哪裡去了,怎麼不管好他家的兔子,怎麼能隨便放她出來隨便咬人呢?

  最終跡部景吾攏了攏身上的睡袍,施施然的走到隔壁的和室,敲響門扉。

  不到一分鐘,穿著和服的千草七月打開房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有事?」冷冷的看著門外在夜色中氣勢華麗囂張的少年,千草七月懷疑的看著三更半夜不睡覺來敲自己房門的少年。

  跡部景吾被她懷疑的眼神看得一陣不爽,要不是為了淡心——啊嗯,真不知道這種冷冰冰又不可愛的女生,青學的那隻大貓怎麼消受得了她?

  「啊嗯,有關千草三月的事情,她的身體裡,似乎養了一隻相當了不起的怪物呢,想找你確認一下。」

  千草七月神色一緊,冷冷的瞪著他。

  跡部景吾抬起驕傲優美的下巴,囂張的笑著。

  千草七月最終將門掩上,隨著他走到廊道上說話。

  ***********

  凌晨一點三十五分,幸村宅裡燈火通明。

  當幸村精市掛上電話後,俊美的面容難掩疲憊與憂慮。

  幸村紫葉見弟弟接完電話,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擔心起來,見到弟弟抄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出門,幸村紫葉趕緊上前制阻。

  「精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幸村精市蹙著眉,「姐姐,剛才七月桑打電話給我,說冰帝的忍足君在東京的酒吧街看到三月了……」

  「酒吧街?三月去那裡做什麼?」幸村紫葉吃驚的問。

  幸村精市眉宇間有些憂鬱,「姐姐,她不是三月。而且,她似乎傷了人,搶了那人的錢夾消失了。」

  聞言,幸村紫葉反應卻是鬆了口氣,「啊咧,太好了,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三月身上身無分文而流浪街頭了。至於她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她想,這世間有誰能傷得了她,不是麼?」至於四月傷人的事情,幸村紫葉明智的選擇不理會,不想給弟弟添更多的憂傷。

  「可是她現在不是三月!」幸村精市沙啞的說,紫色的眼眸幽深如晦,「姐姐,我要去找她,將三月帶回來。」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受夠了,他不要再等下去了。

  那個女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所蹤,怎不教他心急如惶?而他不願意相信的是,如果他再不去找她,三月可能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精市!這麼晚了,你不能出去!」幸村紫葉強行攔住弟弟,心裡著實擔心弟弟現在的狀態。這些天來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自從三月失蹤後,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身體早已有些負荷不住了。所以,她怎麼可能讓他在這麼晚的時候還出去像無頭蒼蠅般亂轉?

  自從那天下午那個叫四月將千草彌彥打傷從醫院失蹤後,無論幸村家怎麼派人去找都沒有消息,幸村精市也跟著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身體怎麼受得了?要不是今晚幸村紫葉終於看不下去將弟弟強行扣留在家裡休息,說不定弟弟現在還在滿大街的找那個走得瀟灑殘忍的少女。

  四月,你到底想做什麼?

  幸村紫葉在心裡深深歎息。

  腦海裡彷彿仍聽見那個少女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自己是妖孽,不容於世間的存在。可是,既然是不容於世間的存在,為何要用那麼悲傷的語氣說呢?

  「精市,你既然知道她現在不是三月,找回來又有什麼用呢?她說她是妖孽,如果她不想回來,根本不會讓我們找到。」不同於單純可愛的三月,四月給人的感覺太沉重了,而且憑她表現出來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讓人找到的話,定然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到她。

  三月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如果是以往,只有喝了酒四月才會出現,並且只要睡一覺就好了。而這次,自從四月從醫院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幸村紫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定是三月還沒有回來,所以才會任佔據了她身體的四月在外頭流浪。

  幸村精市盯著姐姐看了半晌,最終頹然的坐下,那只雪團一樣的小狗四月彷彿也明白了主人焦躁不安的心情,蹭過去,舔砥著少年的手。幸村精市看到這只三月最喜歡的小狗,忍不住抬手摸摸它的腦袋,失神的看著落地窗外無邊無際的夜色。

  明明,前不久她還乖乖的躺在他懷裡,可憐兮兮的說想他,高興的說他們再也不要分開了,為什麼現在卻找不到她了?那個可愛的、單純的女孩到哪裡去了啊?

  是他不小心將她弄丟了麼?

  他早就知道四月的存在了,如果真會害怕,他也不會愛上她了。不管四月是不是妖孽,他一直看到的,接觸的,愛上的,想要的,都只是那個單純得過份的可愛女孩罷了。

  幸村紫葉不忍見弟弟這副樣子,那麼痛苦自責,明明她的弟弟應該是一直冷靜自持微笑的少年,絕美的容顏與卓越的風姿霸氣不知吸引多少人的目光,讓人為之折服,而不應該這般頹廢的。「精市,放心,我們會找到三月的。」幸村紫葉勉強安撫弟弟。

  幸村精市收回失神的意識,抬首勉強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終於在敬愛的姐姐疼惜的目光中,忍不住掩住臉,痛苦的呻吟從喉口深處逸出。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可以感覺到三月那麼傷心痛苦,卻沒有辦法安慰她……姐姐,為什麼我那時沒有抓住三月伸來的手呢?為什麼我要放開她,任她消失在眼前……」

  那個牽動他所有感情的女孩,讓他慢慢愛到發狂的女孩,就這麼消失了。

  到底怎麼辦呢?她那麼傷心絕望,他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找不到她了。

  幸村紫葉心頭大痛,卻不知道怎麼安慰痛苦的弟弟。她的弟弟是被網壇譽為神之子的王者,總是那麼自持霸氣又溫柔冷靜,何時有過如此痛苦無助的神情?明明不是他的錯,卻開始痛苦自責。

  誰知道那時會發生那種事情呢?

  沒有人知道那天在病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那三個人。然而,在幸村老爺子再次清醒後,卻是一言不發,不肯說一句話。而千草彌顏——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凶險,搶救的醫生甚至懷疑的質問幸村家,千草彌彥這一身的傷,完全不像人類所傷,反而像是野獸所為,殘忍可怕,雖然被搶救回來,但仍在昏迷中,也沒辦法問清楚。唯一清醒的當事人,已經不知所蹤,將幸村家上下累了個夠嗆。

  只是,對於幸村家知道三月異樣真相的幾個人來說,卻沒有辦法承受也許找回的不是三月的那個人。

  幸村紫葉此時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心歡迎那個不是三月的人回來。

  也許,她現在失蹤,對他們而言,或許是幸運的。

  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與那個陌生的人相處,甚至於面對她對自己父親所做的傷害。要有多刻骨深重的恨才會將自己血脈上的父親傷成那般,幾乎殘廢?

  想著,幸村紫葉心裡複雜的摟住弟弟,「精市,別擔心,三月那麼喜歡你,一定會回來的……」

  是的,幸村紫葉相信,依那隻兔子單純坦率又戀家成癖的心思,只要她清醒,就算爬也要爬回來的。只要三月清醒,她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三月什麼時候清醒呢?

  **********

  東京空盛町的一家五星級的賓館裡,攤在一張豪華的雙人床上的少女半閉著眼,將手掌貼在額頭。

  「……笨蛋,你要躲到幾時才肯清醒?」輕輕的聲音像夜的絮語,「那麼不肯接受事實麼?還是……你不肯接受的是他將會因為妖孽的事情而害怕放棄你呢?真是笨蛋啊……」

  「如果你害怕這點,放心,我會幫你的。可是,你再躲下去,你心愛的美人可會被我搶走了喲……」

  「吶,笨蛋,快點從你的世界醒來吧……三月……」

  像含在嘴唇裡的呼喚,蘊含著難以言明的複雜情感,悄悄的散逸在安靜的空氣中。

  少女原本閉著的眼,一滴眼淚悄悄滑落,消失在枕畔。

  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

  夏日的長空是碧澄澄的天青色,大團大團的白雲高掛在空中靜止不動,偶爾風吹過城市,使得行道路上樹影婆娑起舞,走在樹下的人們不自覺微笑起來。

  「真是的,為何大好的暑假,我卻要在這麼炎熱的天氣中和一堆男生一起去看電影喵?」

  喃喃的抱怨出自滿心怨念的少年口中,連同那一頭翹翹的紅髮也顯得無精打采。

  「啊啦,這部電影是好萊塢最新的大片,很出名呢,很多人都去捧場了,難道英二不想和我們一起去看麼?」笑得眉眼彎彎的不二周助說得委屈,可那瞇成月芽的眼兒卻是恁地揶揄。

  一隻手粗魯的搭在紅髮少年肩膀上,一頭沖天怒發的桃城武笑得賊兮兮的,「啊咧啊咧,菊丸學長說什麼呢?其實你不是抱怨在這大好的暑假要陪我們一群男生去看電影,而是抱怨這麼好的假期,七月學姐竟然去了岡山,一走就是一個月,是吧?嘿嘿……」

  隨著桃城武的打趣,在場的少年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MOMO,你給我住口喵!」

  被說中心事的菊丸英二面紅耳赤的跳得老高,反手勒住桃城少年的脖子,將他勒得差點翻白眼。老好人大石秀一郎馬上去救火順毛,其餘的少年好笑的看著,心裡皆是明白某只大貓從暑假開始就不怎麼快樂的心情。

  原因,還不是出自此時遠在岡山渡假的千草七月身上。

  沒辦法,相對於活潑健康的男友菊丸英二,好朋友清水淡心懷孕的情況更令人擔憂,所以,千草七月義無反顧的決定將暑假的時間花在岡山,打算陪清水淡心渡過這一季嚴熱的夏天。

  想到此,菊丸英二心裡有些哀怨。

  明明知道七月這麼做是對的,可是漫長的暑假,真的好想她呢……

  「咦?那不是……七月麼?」

  突然,桃城武眼尖的瞄見從繁華的西街走來的少女,不由得吃驚的低呼起來。在場的菊丸英二、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乾貞治等人很快的響應,順著桃城武指示的地方看去,只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清冷的少女穿著繁複的和服,那麼格格不入的匆促行走在東京街頭上。

  菊丸英二的眼睛瞬間亮如星辰。

  「七月……七月!!」興高采烈的同不遠處的少女揮著手,正準備順著心意跑過去時,卻見那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連聲招呼也不打馬上調頭扎進人群中。

  「……」

  青學的一干少年沉默的看著備受打擊然後風化成灰色石頭的大貓,一臉同情之色。

  「MA∼七月學姐要拋棄菊丸學長了麼?」桃城武撓撓頭,終於忍不住猜測道。

  不二周點著唇,露出有趣的笑靨,「啊咧,MOMO,我想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吧?」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使原本應在岡山渡假的千草七月匆匆忙忙回到東京,連衣服都是古老宅第裡傳統的精美繁重的和服呢。千草七月不怎麼愛穿複雜的和服,如果不是萬分急切的事情,千草七月定然不會如此打扮就跑出來的,特別是看到為了方便行事將那和服下擺被撕裂到大腿的撕痕,就讓人忍不住為少女的彪悍汗顏。

  千草七月,其實從來是彪悍的代表人物之一……

  「啊啦,2%是七月因為英二而回來,8%是其他意外事件,90%的原因是三月的關係。」乾貞治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

  在場的少年因為數據狂人肯定無比的概率而轉頭看他。

  乾貞治推推眼鏡,在一群好友灼灼的目光和大貓期盼的表情中,很大方的滿足了大伙的求知慾望。

  「MA,昨天,我在一個俱樂部見到一個長得很像三月的女生。不過,因為那個女生的氣質與三月不同,所以我沒有怎麼留心,後來才想起,那個女生……其實很像上學期我們和立海大合宿時的那個三月,感覺很陌生……」那時他們都以為是雙重人格,大伙也被她與幸村精市的夫妻關係雷得不輕,很快便將那件事拋在腦後了,是以乾貞治乍然一見之下,沒有多想。

  手塚國光皺起冷凝的眉頭,很冷靜的問道:「啊,乾,你在什麼俱樂部看到她?」

  「……」

  乾貞治推推眼鏡,望望盛夏長空,在一群人懷疑的目光中,終於說道:「同性戀俱樂部。」

  大震驚!

  在場的少年囧囧有神的看著他們青學的數據狂人,桃城武、海堂薰、不二周助等人甚至毫不遲疑的後退幾步,與某位沾上「同性戀」標籤的數據狂人保持距離。

  乾貞治一陣黑線,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MA∼其實我只是去那裡收集資料罷了……」

  問題是,你要收集神馬數據才會跑到同性戀俱樂部去哇?

  眾人正糾結著,卻見終於從風化中恢復的菊丸大貓一個躍步,朝千草七月消失的方向追去。幾位少年看了看,基於朋友的情義,也跟了上去。

  然而,才剛跑過一條街,青學的少年們與從對面轉角跑來的一群少年不期而遇。兩方人馬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後齊齊朝一個地方奔去。

  「啊啦,你們也是追七月學姐去的?」桃城武湊到立海大的白毛狐狸身邊,饒有興趣的問。

  仁王雅治瞥了他一眼,狐狸眼一轉,笑嘻嘻的說,「噗哩,我們是跟著幸村部長一起過來的,這次行動的宗旨是捕捉兔子大作戰!」

  青學的少年們不禁黑線罩額,而那邊的小海帶可惱了,「仁王學長你正經點行不行?幸村部長已經夠憂心了,拜託你不要再玩啦!」

  「嗨∼嗨∼」

  *********

  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穿著一襲黑色吊帶半短裙、蹬著一雙黑色細根高跟鞋的少女翩然行走在人群中,一身化不開的黑色,不顯得陰沉古怪,反而瀰漫著一種刻骨的妖艷嫵媚風情,令來來往往的人們無不看迷了眼,紅了臉頰。

  撩著披散長髮,慵慵懶懶的倚在街邊的行道樹下的少女散發著致命的風情,無不挑逗著世人的理智神經。

  突然,原本懶散的少女微微矮過身,躲過了身後掃來的一記足踢,旋身面對身後穿著一襲藏青色和服的少女,臉上露出了傲慢又嫵媚的笑容。

  「啊啦,原來第一個找到我的人竟然是你呢,管家婆七月。」

  千草七月面色難看的瞪著用三月的臉作出這種討人厭表情笑容的女生,冷道:「你玩夠了沒有?讓三月回來!」

  四月滿不在乎的聳聳肩,「MA∼雖然我一直很討厭你這種管東管西的性格,但我不得不誠實的對你說,不是我不讓她回來,而是她自己選擇了逃避,不肯面對事實,我也沒有辦法呢∼」

  聞言,千草七月下頜微抽,神色越發的冰冷。

  四月露出一種類似勝利的笑容,「啊啦,這次,是她自己選擇逃避的,這具身體是我的了∼」說著,看向不遠處匆匆出現的紫發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美人,你終於來了∼」

  幸村精市放緩步子,平復匆促的呼吸與跳得過快的心臟,汗漬從臉部優美的線條順著瑩白如玉的肌膚滑落,幾縷紫色的髮絲凌亂的黏在臉頰邊,使得向來優雅從容的少年添了幾分狂野的凌亂美,顯得無比的精美絕倫。

  「四月,讓三月回來好麼?」幸村精市溫聲說,笑容一如既往。

  四月歪歪腦袋,自由自在活動了好幾天,她也有些膩了呢。而這次,目標人物終於出現了,雖然有些遲了……

  「MA∼你們不覺得很可笑麼?我可是妖孽哦,是封印在那個笨蛋體內的妖物,可不是你們一直以為的那個單純可愛的傢伙。而且,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不能代替她呢?」

  千草七月不語,只是冷冷的看著,意思不言而喻。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慢慢的走過來,伸手撫上熟悉到骨子裡的容顏,「對不起,人都是自私的。三月在我心裡,一直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呢。」

  四月深深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幸村精市一直微笑著,笑容溫和而酸澀。

  週遭經過的行人莫名其妙看著街頭對峙穿著各異的三名出色的男女,微妙的氣氛讓人有種正在拍電視的錯覺,不禁轉頭尋找是否哪裡有攝像機。

  「啊啦,他們在那裡!」突然,一聲驚喜的大叫,就見不遠處一群形貌出色的少年匆匆而來,然後看到在場的三人時,彷彿也感到那種莫名的氣氛而停步不前。

  「那是……三月麼?」不二周助低喃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一身黑色素的暴露衣裝,透著滿身的妖魅誘惑氣息,說是個成熟性感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會懷疑。這讓早已習慣了某只單純可愛乖巧的兔子的眾人乍然一見之下,頗為不習慣。

  不二周助這一聲低喃,隔得有些距離,除了周圍的幾名少年,本不應該有人聽得見的,然而,在他話落時,卻見不遠處的少女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一抹妖媚的笑顏浮現在少女臉蛋上。

  幸村精市心裡微窒,看著她的笑容,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漫延。

  「嘛,美人,我真的很喜歡你呢。可是,你對別人都是那麼絕情,也會令我生氣的啊!記住,我是你們人類憎恨的妖物啊,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喲∼若不是被人強行喚醒,我也不會……」聲音輕輕的淡下去,那一刻,妖媚的表情散去,只留下無邊無際的平靜,少女定定的看著幸村精市,然後身體往後退幾步,翻過街道邊的鐵欄任由身體直直往車來車往的公路墜去。

  「啊啊啊——」

  「小心啊——」

  頓時一陣驚呼聲此起彼伏,在場的人目眥俱裂的看著面露詭笑的少女不要命的自殺行為。

  然而,比起反應不及的眾人,是一抹敏捷的身影衝了過去。在腦袋反應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衝過去伸手拉住倒在公路中的少女,在車子呼嘯而來時,緊緊的將懷裡的女孩抱住不放。

  「三月!」

  「幸村——」

  眾人大駭,原本靜止的動作像放電影般動起來,紛紛跑到公路旁找尋那兩人。

  像是慢鏡頭,原本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公路上疾行的車子終於經過,伴隨著失控的剎車聲,是在夏日煙塵飛舞處水泥路上一對男女,靜止在地上不動的少女,還有被少女緊緊護在身下的少年。

  幸村精市睜開眼睛,看著緊緊將自己箍在懷裡護著的少女,蒼白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劇烈的抖動著,除了那過大的力道讓他感覺到骨骼的疼痛外,敏感的發現貼在身上的柔軟身軀不正常的微微顫抖著。

  看著她,嘴唇輕輕嚅動著,小心翼翼的,「……三月?是你麼?」

  只有三月,才會從來捨不得他受傷的。

  明明心裡知道,三月那麼厲害,除非她想,這個世界有什麼可能傷害她的呢?只是,在看到那麼危險的時刻,身體比理智快一步的衝上去,本能的將她護在懷裡。

  目不轉睛的看著仍不肯鬆手的女孩,就算一旁的朋友們心急的呼喚,還有公路上失秩的交通事故,都沒有辦法讓他注意分毫。

  他的眼裡心裡,只想知道,是不是他的女孩回來了。

  終於,在他急切的注視下,少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清亮無垢的黑眼睛,彷彿大海裡醞釀了千年的黑珍珠,明亮,不染纖塵。

  淚水慢慢蓄上那雙乾淨漂亮的眼睛,然後順臉頰滑落。

  「阿市……你,受傷了……」

  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她從長長的黑暗醒來,睜開眼睛時,便看到心愛的男孩就在面前,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甚至落淚。可是,當看到少年胸前白襯衣上那一大片血漬,讓她止不住的驚痛害怕。

  是三月!

  幸村精市欣喜若狂,見她伸手輕輕的撫上他胸前的位置,低首,此時才看到胸前一片濕濡。白色的襯衫,更顯得那一片紅色液體觸目驚心。

  可是,這不應該是他的血。

  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幸村精市坐起身,抬眸瞪著她,視線停留在她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上,瞳孔急促緊縮。

  原本那一片本應該細緻無瑕的肌膚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擦傷與反白的肉,被地面磨擦得血肉磨糊,極為恐怖,血大片大片的冒出來,浸入黑色的衣料中,也沾在了他身上。

  「三月,是你受傷了!!」

  幸村精市驚叫,不理會公路上無秩的交通,一把將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抱起。

  *****

  千草七月看著抱著受傷的少女疾步走來的少年,聽著周圍一群少年熱情的歡呼聲,清冷的目光變得柔和,還有一些不易覺察的無奈與寵溺。

  「……還是,一樣任性呢,四月。」

  千草七月其實一直知道,名叫四月的妖物其實不叫四月,是沒有名字的存在。而「四月」之名,起因,只是因為某個笨小孩曾經某一天在山裡撿到一隻生病的小狗,哭著對她們說要養它,為它取名為「四月」。她說,「你叫四月好不好?我叫三月,你就叫四月,我會將你當成家人,一直對你很好很好的。」

  可是,有一天,那只本就生病的小狗還是死了。某個單純又敏感的孩子哭得好傷心,幾乎岔了氣,或許,也因為太傷心了,哭到昏厥醒來的小孩,將這一片記憶沉埋,儼然忘記了曾經自己撿過一隻小狗,並且那只她要當成家人的小狗死了。

  所以,那個因為仇恨而被人強行拉入世的妖物為自己取名叫「四月」。

  既然你堅持要取名為「四月」,你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千草七月模糊的回憶著,耳邊聽到了立海大那只一樣很單純活潑的海帶頭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啦∼你這傢伙,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知不知道會給我們添很多麻煩啊?」

  「是啊是啊,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的?竟敢去撞車,你腦殼壞掉了麼?就算你腦殘的想不開,也別拖著我們部長一起去送死啊!!如果幸村部長受傷了,我絕對不饒你哦!」丸井文太是最不諒解的人。

  相對於單純的兩隻的責罵,其他隱約明白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少年們只是笑而不語的看著,然後揉揉窩在少年懷裡難過道歉的女孩的頭,將她一頭長髮弄成鳥窩頭方罷休。

  「MA∼三月受傷了,還是快點將她送去醫院吧!」好心腸的大石秀一郎體貼的說。

  看著懷裡女孩肩臂上一大片的擦傷與血污,痛楚與心疼掠過少年美麗的紫眸,在眾人的擁簇中,快步走向不遠處的醫院。至於身後的交通事故與司機的責罵,完全沒有看在眼裡,只是丟給了接到消息前來的幸村家的人處理。

  三月將臉理的少年熟悉的懷抱裡,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眼眶有些酸澀。

  「阿市……」

  「嗯,怎麼了?很疼麼?」

  「……嗯,很疼……」哽咽的聲音飽含無盡的委屈,「阿市,我真的好難過……我迷路了,一直找不到路,四周都很黑,我看不清楚方向,我找不到你了,他們說我是妖孽……我真的好怕你不喜歡我了……嗚……阿市,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不害人,不可怕的……」

  「不,不我怕你,你只是三月,我心愛的的女孩。」幸村精市溫柔的說。

  就算你是妖孽,我依然如此的愛你呢。

  她躬著身體蜷縮在他懷裡,眼淚打濕了他肩頭的衣裳,「阿市,我想回家……回那個有你,有紫葉姐姐,有四月的家……好不好?」

  幸村紫市微笑,忍不住收緊了力道,緊緊的將少女嬌小柔軟的身體抱緊,不再讓她離開。

  吶,三月,一輩子雖然漫長,但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呢,不要反悔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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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幸村少年的奶爸生涯

  懷孕了?

  11月,北半球開始進入冬季。

  街頭上的樹木上的葉子早已泛黃,當葉子終於投奔大地時,枝頭上開始展現光突突的枝椏,為島國的冬季添了幾分冰冷的氣息。

  拉緊了頸項上的高領毛衣,黑髮齊肩的少女慢慢走進醫院。一陣北風吹來,將絲絲縷縷的黑髮掀捲上半空,掠過少女小巧精緻的臉龐,被寒冷的空氣凍得通紅的臉蛋顯得精緻美麗,紅灩灩的嘴唇抿著,一雙烏黑清亮的大眼睛,顯得無比的純淨可愛,使得與少女擦肩而過的人們無不多看幾眼。

  美麗可愛的東西,總會得到人們第一視覺的欣賞。

  「啊啦,幸村小姐,又來看你爸爸了麼?」一名穿著白袍的男醫生從住院部走出來,愉快的與少女打招呼。「啊啦,今天怎麼沒有見到幸村先生呢?把老公撇下是不好的行為喲∼」

  「……啊,嗯。」微微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於熱情的醫生,少女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含糊的應著。

  「真乖啊!」醫生不吝嗇的稱讚,拍拍她的腦袋,突然「咦」了聲,「啊喏,你怎麼把頭髮剪了麼?那麼漂亮的長髮,真是可惜呢。」

  「呵呵,因為太長了,覺得有些煩,所以就去剪了。」

  「可是,我聽說女孩子一般很寶貝自己的頭髮,換髮型一般是因為想換一種心情。嘛,難道你和幸村先生吵架了?」

  「才沒有,我和阿市是不會吵架的,遠籐醫生亂說!」鼓起腮幫子,少女忍不住摸摸齊肩的頭髮,神色微微一黯,在那名爽朗的醫生仍是想逗逗小女生時,說了聲失陪,快一步走了。

  經過住院部一樓大廳,看到一群穿著白色護士服正在執勤的小姐,目不斜視的走到櫃檯前登記來訪人員。去登了記,拿到通行牌朝她們點點頭,少女低著頭穿過人群,耳邊清晰的聽到身後自己走過時的一些閒言碎語。

  「MA∼那個女孩子,真是可愛呢,聽說嫁給了幸村家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真是讓人羨慕啊……」

  「不會吧?她看起來那麼小!」

  「嘖,你懂什麼,這可是神奈川的那個幸村家耶!你難道不知道大戶人家就喜歡搞這種彎彎道兒,時不時的就來個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或者商業聯姻、強強聯合,讓子女早早的就結婚了。」

  「不過——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命不好?你們別忘記了,她來這兒可是來看她父親的,就是二十樓的VIP貴賓房裡那個已經昏迷好幾個月未醒的男人。嘛,聽他的主治醫生遠籐醫生私底說,那人再不醒,大概要成植物人了。」

  「喂喂,你們說的就是那個很神秘的千草先生麼?原來他是剛才那個很可愛的小姐的爸爸啊!果然長得很像,我有見過他一次哦,有次我被護士長叫去給遠籐醫生搭把手時見到,真真是一位美麗無匹的男人,如果不是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他的身體,我真的以為他是個美麗的女人呢。」

  「我也見過,我也見過!不得不說,他實在是一個美麗得不得了的男人,實在是……讓女人嫉妒呢。說來,剛才那個小姐真的和他長得很像哎,不愧是父女啊。」

  「只是,讓人心痛的是,那麼美麗的男人,竟然是個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那麼美麗的男人,連我這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憐惜,每次看到他,都會忍不住想到底是要多殘忍的人才會這麼狠心的將他弄成了植物人?」

  「啊啦,你們說了那麼多,他到底受了什麼傷,怎麼會變成植物人的?」

  「嗯……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聽上頭的一些人說,好像是被野獸弄傷的,當時差點喪命了。只是雖然及時搶救回來,但卻再也沒有清醒過。這讓幸村家的人和千草家的人都很難過傷心呢。」

  「騙人!千草先生是去了非洲野生叢林了麼?咱們日本哪有什麼兇猛的野獸會將人傷成那樣啊?」

  「可是,我聽說不是野獸抓傷的,而是人為耶,好像是……千草先的生的女兒……」

  「噓,小聲點,你不想在這兒混下去啦!這可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誹議的。」

  「可是,你們不是說千草先生的女兒就是剛才經過的那個女孩子麼?騙人的吧,她長得那麼纖細可愛,看了就好想抱回家裡養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嘛,你不要嫉妒人家好命就在這編排是非喲∼」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我也是聽一些資深內幕人說的啦……」

  ……

  雖然她們說得小聲,但她的聽力一向很好,仍是一清二楚的將那些話收入耳裡。

  快步走進電梯,在電梯的門關上時,也阻隔了那些小聲的議論。

  到了二十樓,少女抿著唇,深吸了口氣,方推開那扇門。

  門內,只有單調的純白,在這冬日的世界,顯得蒼涼而憂傷。

  在看到床上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動靜的人時,瞳孔緊縮了下,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

  明知道他已經睡了好幾個月,不會突然起來,不會用那雙惡意瘋狂的眼睛看著她,說她是「妖孽」,但仍是止不住從骨子裡浸透出來的害怕絕望。

  她很矛盾。

  她希望這個讓她時時感覺到絕望的人從這個世界消失,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她又怕他會因為自己而消失在這個世界,讓在意他的人傷心,苛責自己。

  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然後,慢慢蹲□,將臉埋進雙膝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想害人,我不是殺人兇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借口!你真是好狠的心腸,連自己的親生爸爸都捨得傷成這樣,有一天,是不是連我這個爺爺都不放在眼裡了,一樣下得了手?你到底有沒有當自己是千草家的女兒?千草家白養你了!

  她很難過,想對生氣咆哮的千草爺爺說,她是想殺了他,但她記住七月說的話,這個世界是不可以殺人的。她一直很聽話,她不會害人的。也沒有想過要殺他,那個名義上的爸爸。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一隻手搭在她肩頭,抬起臉方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透過模糊的淚眼,她看到那一抹醒目的紫,像夢幻的星空下的鳶尾花,美麗至極。

  「阿市……」

  幸村精市蹲□,將她的臉捧起,用手帕細細為她試去臉上的淚痕,笑容溫雅柔和,「啊啦,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呢?今天是冰帝學園的學園祭,不是說好一起去參加麼?赤也他們等了你很久呢,小心他們又生氣了哦∼」

  定定的看著他半晌,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難過的哭起來。

  「嗚嗚……阿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嗚嗚,阿市,我們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幸村精市訝然的挑高一邊眉,「誰說的?好好的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是夫妻,只要不離婚,都會在一起的呢。」

  她抽嗒著,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可是、可是……千草爺爺說我是殺人兇手,要將我從千草家除名,甚至解除與你的婚約……」

  幸村精市瞇起紫眸,斂去一閃而遜的冷戾,唇角的笑變得危險。

  除名?嘖,三月早已嫁到他們幸村家了,似乎與千草家早已沒什麼關係了呢!至於解除婚約……嘛,幸村家的人,可不是千草家可以隨便主宰的喲。千草家的老爺子似乎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想著,幸村精市心疼的抱著她,任她的懷裡哭泣。

  如果知道她會這麼痛苦,或許,他會禁止任何人告訴她,有關千草彌彥的傷——雖然自私,但幸村精市真的不喜歡那麼開朗陽光的少女哭成個淚人兒。

  而且,千草彌彥的事情,又不是三月的錯,為什麼那些人就看不清呢?真是可笑啊,已經幾個月了,千草彌彥身上的傷早已好了,醫生也檢查過,出來的報告說千草彌彥全身健康得不得了,千草彌彥自己不願意醒來,誰能奈他何,又有什麼辦法?將一切推到三月身體不覺得很可笑麼?還是,他們真的想嘗試一下妖孽的破壞力?

  「吶,三月,解除婚約可不是千草爺爺說的算哦。你不相信我麼?」

  從少年懷裡抬起臉,在少年堅定的目光中,終於露出小小的笑臉,點頭。

  「嗯,我相信阿市!」

  幸村精市低首親親親她唇邊抿起的笑容,拉著她起身,目光在她齊肩的頭髮上溜了一圈,微微皺起眉,壓下心裡的不快,拉著她走進病房。

  「吶,三月,既然來了,我們一起陪彌彥先生說說話吧。」

  少年說著,唇角露出意謂不明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惡意淘氣,還有狡黠。

  三月的表情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可是你不是說赤也他們等我們一起去參加冰帝的學園祭麼?」她寧願現在就趕去冰帝看「妖怪」,也不要在這個地方陪個不喜歡的人說話。

  「那個不急,我們慢慢來。」

  「哦……」

  **************

  北海道,千草本家。

  疾步行走在古老偌大的宅第中的少女面色陰寒,一身沒有收斂的怒氣,嚇得認出她身份的僕傭們紛紛逃避不休,不敢正面阻了少女的路。

  看也不看那些抱頭老竄的傭人們,少女輕車熟路的穿過長廊,然後停在一個和室前,在一群人驚嚇的目光中,很乾脆很暴力的一腳踹開那扇脆弱不堪的紙門,硬生生將橫拉的紙門踢成了兩瓣,也成功嚇著了裡面正在議事的四人。

  呆呆的看著斷成兩瓣的門,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維持著跪坐的姿勢,已經僵硬成石頭了。

  而坐在最裡頭的一位老者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吩咐一旁的管家千草明進讓人來清理垃圾,順便換扇新的防盜木門,好方便小姐下次再鍛練腳力。盡職的管家眼皮也不撩一下的下去了。

  「七月!」回過神的千草知世父女同時叫道,對千草七月突然出現在北海道欣喜不已。

  千草七月淡淡撇了眼這對一遇到「千草七月」便腦袋有些短路的父女,抬起下頜對神色不明的千草老爺子說道:「喏,誰允許你到三月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了?別忘記了三月是你親自允婚嫁到幸村家,她現在姓幸村,與你們千草家沒丁點的關係了!」

  簡明意駭,沒有丁點的廢話。

  老爺子對千草七月的行為並沒有不悅,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難得你回來見見我這個老頭子,就只為了這件事麼?七月?」

  千草七月冷冷的看他,不吭聲。

  千草明宗終於在這孩子幾年如一的清冷中歎息出聲,「七月,三月雖然是我的孫女,但別忘記了,彌彥也是我的孩子,還是三月的爸爸。他被害成這樣,我這個作父親的怎麼能不管?」

  聞言,千草七月冷笑不已,「你也知道你是個父親?哈,我真的以為在你心裡,千草家才是你的兒子你的親人,知世爸爸和千草彌彥算什麼呢?」

  「七月!」千草知世感動的看著女兒清冷的側臉,心如澎湃。原來,七月表面雖然不說,一直記在心裡的。

  「而且,千草彌彥的情況怎麼樣,相信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是誰將他害成這樣你自己心裡有數,何必做出這副假惺惺的姿態,為千草彌彥抱不平?還是,你需要我親自一一列出當年的事情麼?哼,你這麼做,還不是想逼我出面?千草彌彥不願醒來面對這個世界,又怨得了誰?別以為你當年和幸村家的老頭子的交易我不知道,千草彌彥會變成這樣,有一半是你這個作父親造成的!」

  聞言,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震驚的看著神色冰冷的千草七月,為這一出乎意料的事而難以置信。半晌,千草知世僵硬的轉過臉,艱澀的問一旁不說話的千草明宗,「……父親,七月說的……是真的麼?」

  千草明宗深深的看著長子,眼裡有遺憾,「知世,千草家幾百年的傳承,是最重要的。」

  已經不言而喻。

  千草知世雙手攥成拳,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父親……彌彥是您的親生兒子啊!你明知道彌彥從小到大雖然是個不省心的,沒什麼分寸,但這也是我們家的原因造成的,母親的死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他一直不快樂,甚至患上了輕微的憂鬱症。你明知道是千繪花了那麼多時間才讓彌彥變得正常,千繪是彌彥唯一感覺到快樂的人,您怎麼能忍心拆散他們,讓彌彥失去千繪?」

  千草知世低吼著,想起了自己,還有他用整個生命來愛的和子,一樣被父親拆散的戀人。若不是當年父親的干預,和子也不會過早死去,他最愛的女兒七月也不會成為私生女離開他十幾年。

  真是悲哀啊!為什麼別人家的父親那麼疼愛自己的孩子,而他的父親卻只是當他們當成了振興家族的工具?甚至不惜生生毀了自己的兒子一生?

  千草明宗淡淡的看著長子,聲音裡帶著遺憾,「知世,你太重感情了,這就注意定你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說著,千草明宗的眼看向門口的七月。

  七月是他唯一滿意的繼承人,只可惜,這孩子太冷太傲又太聰明,不肯妥協,也難以拿捏,著實讓他煞費苦心。

  千草七月笑了,那笑如曇花一現,因為太短,反而讓人記憶深刻。

  「MA∼老頭子,我說過,我對千草家完全沒有興趣喲∼無論你使什麼手段,我都不可能回到這個噁心的家的。如果你不死心,我真的不介意讓千草家變成歷史,不要小看我哦!所以,你也別花那個時間力氣到三月面前搬弄些沒必要的事情,讓她傷心難過,逼我出面。那傢伙是很單純,但我們可不一樣!而且,你做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幸村家是不可能如你所願解除婚約的。」

  想要拿三月的婚約來威脅她?嘛,也不看看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幸村精市允不允,不要以為那個少年年紀小,就如同當年你的兒子般好拿捏,要真動真格的,幸村精市可能會反咬你一口呢。

  說著,冷哼了一聲,千草七月一刻也不願呆在這裡,轉身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家。

  就因為有這種變態父親,才會養出千草彌彥那種變態兒子!千草七月一點也不可憐千草彌彥!

  真的,一點也不!

  最好他們父子倆一起狗咬狗,咬得一嘴毛!

  見女兒走得毫不留情,千草知世滿心悲痛,倏地起身追了出去。千草縈音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

  終於哄好了某只愛哭的兔子,在兩人走往冰帝學園參觀學園祭時,某位向來溫柔體貼的少年破天荒的拉著張臉不說話。而某隻兔子跟在一旁,怯怯的像個飽受欺負的小媳婦,滿臉無辜懵懂的表情,不敢說話。

  作為京有名的貴族學校的冰帝學園,它的學園祭自然也是充滿了貴族氣息,吸引了關東所有學校的注意力。

  當然,作為東京三所名校之一的立海大怎麼可以不參加呢,所以立海大網球部的幾隻小動物也早已約好,要去冰帝學園參觀一下它的學完祭,順便品嚐冰帝學園祭上的貴族美食。

  在看到相攜出現的幸村精市與三月,立海大的少年們很敏銳的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當然,更容易發現的是某隻兔子那一頭散落的短髮。

  「NANI,三月,你怎麼把頭髮剪了?」切原赤也是第一個叫出來的。

  三月瞪著眼,恨恨的看著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小海帶。

  嚼著泡泡糖的小豬文太向來是最喜歡找某隻兔子的茬,當場鄙視的說,「嘛,我說你這傢伙平時已經夠沒有女人味了,現在又將頭髮剪了,更不像女生了。啊啦,如果走在路上被人誤認為是男生時,別說我認識你啊,真是太丟臉了!」

  三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向胸前的隆起——MA,雖然穿著厚重的冬衣,但她該有的女性特徵,還是很明顯滴。所以,這只本質很誠實的兔子也鄙視的說,「我是不是女生,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如果近視的話,請去配副眼鏡!吹泡泡糖的紅毛豬!」

  「你你你……」丸井文太幾乎吐血三升,這是誰教她這種話的?他要找出那個教壞兔子的罪魁禍首鞭屍一百遍。

  在場的一些正處於青春期敏感而細緻的少年們隨著某只誠實無比的行為和語言而面色開始充血,嚴謹傳統的真田弦一郎等人甚至一副要昏倒的表情。

  天啊,快降下道雷將他們劈暈了吧!

  幸村精市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再也繃不住臉,眉稍眼角極致的笑意,使少年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

  一瞬間,彷彿突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見他笑了,某個一直不知道少年為何生氣的兔子也跟著咧嘴笑。

  雨過天晴。

  *

  不過,某只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幸村精市雖然笑了,但不代表他不追究。

  於是,在瘋狂的玩了個遍冰帝學園的學園祭一天後,晚上某位少年仗持著男人天生的精力與體力,不顧某隻兔子的睡眠時間做了不節制的事情後,某人終於真真切切的知道,原來事情還有後續發展的。

  從相識到結婚,幸村精市一直擔任著溫柔體貼好男人好丈夫的角色,從來沒有給過某人冷臉看,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而幸村精市的生氣,也是因為某人一聲不吭就將那一頭烏黑如綢的長髮剪去的原因。

  大抵男人都喜愛自己心愛的女孩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讓他可以在撫摸著感受那種「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的意鏡。可誰知道某人心情一個不好,就一聲不吭的跑去剪了呢,讓身為丈夫,並且一直以來都很積極的為某隻兔子整理保養一頭秀髮的少年不幹了。

  或許,沒有說的是,幸村精市更在意她剪掉那一頭長髮的理由。只是,在這方面,某隻兔子的嘴巴又緊得像蚌殼一樣難以撬開。

  於是,某只愛嬌成性的兔子嘗到了擅作主張剪去一頭長髮的苦果。終於在幸村少年雲淡風情笑著,卻仍是輕輕淡淡的不怎麼理會她時,忍不住跑到青學去哭訴了。

  「嗚嗚嗚……七月,阿市不理我了……」女孩抽抽搭搭的。

  千草七月還沒有反應,菊丸英二早已喳呼起來,「NANI,立海大的幸村部長欺負我們三月了喵?」

  桃城武甩著球拍,嘿嘿的笑著,「啊啦,三月乖啊,不哭不哭,咱們給你報仇去∼啊咧,就在球場上和他們一決勝負好了!」

  「啊喏,吵架了麼?」不二周助摸著下巴思索其中的樂點。

  「為什麼不理你?」輕飄飄的撇了眼那群正在起哄的傢伙,七月極有耐心的問,目光逡巡在她臉上,發現她似乎已走出千草明宗挑唆的陰影,又恢復成那只沒心沒肺的單純兔子後,心裡鬆了口氣。

  幸好,有幸村精市護著。這一刻,千草七月是由衷感謝當初那則不被祝福的婚姻,將兩個人聯繫在一起,讓他們悲喜與共。

  「嗚……我不知道。」三月可憐兮兮的趴在七月肩頭抹眼淚,心裡好委屈。

  千草七月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忍住暴力的衝動,將某隻兔子推開。

  「那就自己想!」

  「你說我腦容量小,想不出來嘛……」

  對於某只沒有絲毫羞恥感的自暴其短的兔子,七月磨牙了,在場的菊丸英二、不二周助等人笑崩了。

  MA∼總的來說,某隻兔子實在是青學這一干少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劑品啊。

  ************

  想了好幾天,仍是想不明白的某人,決定不能再任事情如此下去,終於在某一天放學後,守在網球部不肯走了。

  網球場上,風將披在少年肩上的外套吹落於地,未等少年回神,某個敏捷的身影早已快步跳過去撈起,討好的送到少年面前。

  「阿市,你的衣服掉了!」

  少女依然笑得很可喜,燦爛的笑容,露出珍珠白的牙齒和粉肉色的牙床。很傻氣的笑容,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軟了。

  幸村精市微微歎了口氣接過外套,看著她一頭短髮,目光深邃。

  「啊啦,三月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將頭髮剪掉麼?」

  聞言,三月有什麼僵硬,在少年不容質疑的肯定目光中,扁扁嘴,終於忍不住小聲的說,「他們說我長得很像他……他也是留長髮的,我不想像他,我要將頭髮剪掉,這樣就不像他了……」

  如果不說,阿市又會不理她了吧?可是,這理由,真是很丟臉,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很懦弱沒用,連這點都接受不了。

  聞言,幸村精市的眼神變得柔和,也有些憐惜,不禁伸手將低著頭的少女拉近懷裡,安撫她受傷的心。

  三月,那真的不是你的錯啊!吶,要怎麼辦才能讓你像以前那般快樂無憂呢?

  ***********

  12月,天氣越發的寒冷,在聖誕節來之前,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城市。

  日子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千草彌彥一如既往的沉睡著,若不是幸村家與千草家的幾人經常去醫院探望,人們幾乎都要遺忘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叫千草彌彥的男人了。

  離聖誕節來臨之前,清水淡心歷經兩天兩夜,艱難產下一名男嬰。

  跡部家上下高興不已,為孩子取名「景瑟」——跡部景瑟。

  清晨,幸村精市穿好衣裳,從更衣室出來,便看到床上那團隆起,依然沒有動靜。

  走過去掀開床子,便看到某只睡得紅撲的臉蛋,很可愛誘人。不過昨晚已經做過不節制的事情了,白天就放過她好了。

  「吶,三月,起床了!」

  幸村精市坐在床邊,彎腰省視那張愛困的臉蛋。似乎她最近很愛睡呢,以往,總是精力充沛,按時按點起床,起得比他還早,從來不會賴床睡懶覺,也從來沒有這種情況的。難道……

  聰明的少年摸著優美的下巴思索了一陣,然後認為某只已經睡得夠久的少年直接將那團兔子抱起,走到浴室給她洗臉清醒清醒。

  「三月,你不是說今天要去醫院看望清水桑,聽說昨天清水桑生了個男孩子,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那隻小妖怪麼?」幸村少年現在已然很習慣跟著自家兔子一起稱呼跡部家那隻小孩為「小妖怪」了。

  「……」下一刻,烏溜溜的雙眸睜得老大,睡意全無,尖叫起來:「NANI,淡心姐終於生了?幾時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幸村少年慢條斯理的將她扶正,擰乾濕毛巾給她擦臉,回答道:「我也是昨晚接到七月桑的電話才知道的,昨天清水桑生下了個男孩子。我想你會想去看看清水桑的。」也順便去看看跡部家的新生兒是否繼承了父母的「妖怪」特徵。

  不過……

  幸村精市低眸瞄了眼某個正邊刷牙連嘟嘟嚷嚷抱怨自己因為演唱會而錯過了清水淡心生產的少女的肚子,心裡想的是,自己家的「小妖怪」不知道是不是也要來報到了。

  嘛,他們才十七八歲的年齡,似乎真是太早了呢……

  懷孕神馬的……

  近午時分,幸村精市方攜著某只仍是滿臉睏倦的兔子前往東京忍足集團下的醫院。

  下了車,三月依然打不起精神,整個人懶洋洋的想睡。

  「三月乖,別睡了,我們到醫院了。」幸村精市扶著少女下車,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動自發的偎在自己懷裡昏昏欲睡的少女。想不到才一下子,又睡了,似乎是早把十幾年來的過盛的精力已經花掉,變得沒有精神。

  搖了搖頭,努力清醒,三月反手攥住少年溫暖的大手,心裡有些明白自己這些天來不正常的渴睡,讓她心裡有些擔心。

  「阿市……」

  「嗯?」幸村精市回首,看了看,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她掛上。

  三月皺著眉,有些困擾的說道:「阿市,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以前從來沒有像這樣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睡不夠……」

  正在為她系圍巾的手頓了下,幸村精市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笑容溫雅和煦,透著股子讓人安心的味道。「啊啦,別擔心,這不是病。」當然不是病了,幸村精市抬頭望天,嘛∼作為與她同床共枕的親密枕邊人,太過瞭解自家女孩的生理期,算算時間,似乎上一次的生理期是兩個月前了,延期了好久了呢。在這方面上,只有某個性子大大咧咧的少女還是無知無覺。

  通報了名字,兩人直撲忍足醫院婦科樓的最頂樓的VIP房,似乎今天注定是個喜相逢的日子,除了立海大的,冰帝的、青學的網球部的一干人都來齊了。也是,今天可是那個華麗的大爺的兒子新生的第二天,並且在場的大多數人或多或少皆與清水淡心有些交情,說什麼也會過來探望一下,特別是生產後,清水淡心因為身體過於虛弱,至今仍未醒來,教人無比的憂心。

  育嬰室裡,幾名少年少女圍在嬰兒床邊,無比好奇的打量此時還在熟睡的小嬰兒。對於這群才十七八歲的少年來說,為人父母的路很遙遠,是以對這只剛出生的小包子,飽含著濃濃的好奇之心和無比的熱忱。

  「啊啦……果然是個小妖怪呢!」伸出手指很小心的碰了下嬰兒嫩乎乎軟綿綿的臉蛋,三月回頭對正在禮貌性的同手塚國光、忍足侑士等人寒暄的幸村少年說。

  同來探望自家姐姐清水淡心與小侄兒的芥川志唯一愣,不明所以,而對某隻兔子那詭異的審美觀比較瞭解的少年們卻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MA∼我想這是最好的讚美了,小景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不二周助笑瞇瞇的附和。當然,對於這只腹黑熊的說法,三月向來是不理會的。

  剛從另一間病房轉出來的跡部景吾聽到不二周助的解釋,當場給他三條黑線下來。三月忍不住瞅瞅新上任的爸爸,又打量嬰兒床上小手捏成小肉拳睡得正香的小包子,無比肯定的點點頭,有些難過的說,「啊喏,雖然知道這樣,但淡心姐那麼努力生下個小妖怪,我還是很傷心……」

  青筋暴跳!

  啊嗯!本大爺的兒子是最華麗的,不需要這只沒有審美觀的傢伙用這種類似悲憫的語氣說這種話啊啊啊啊啊!!!

  最後,強忍著咆哮衝動的跡部大爺冷哼一聲,禮貌性的與現場的人打招呼。

  「啊喏,淡心怎麼樣了?」千草七月關心的問。

  聞言,芥川家的兄妹也眼巴巴的看著剛從病房裡出來的跡部景吾。其實他們也想去看看的,但某位忍足家出品的囧醫生忍足憂一說清水淡心剛生產完,身體虛弱,不能讓太多人去吵她,只有作為丈夫的跡部景吾被破例進去探望。

  跡部景吾抿了抿唇,神色微黯,「還沒有醒。」說著,跡部景吾撇過頭,看向嬰兒床上的小包子。才出生第二天,小小軟軟的,彷彿一個手指就可以傷害他。皮膚還有些紅,但小小的臉蛋卻已是五官分明,精緻美麗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個男孩子,卻有這樣的長相,不知道長大後是怎生的妖孽形像了。

  不過,這隻小包子是否有些安靜得過頭了呢?簡直像是——某個同樣安靜過頭的少女嘛!想著,跡部景吾皺眉,回首便見某只綿羊正趴在一旁,嘴裡嘟喃著什麼「幸好小景瑟性子像淡心,像小景就壞了……」那副滿意得不得了的神情再次讓華麗的大爺亂黑線一把。

  MA∼這群人是不是忘了,大爺他才是這顆包子的爸爸啊啊!

  索性眼不見為淨,跡部景吾轉過頭繼續盯著自家兒子看,心不由得發軟。這是淡心為他生下的孩子,是繼承了他們血脈的孩子啊。

  明白清水淡心此時昏迷不醒,對跡部景吾來說,並不是件開心的事情,眾人也體諒的沒有再這個問題糾纏,就著醫院專門為某位大爺準備的豪華的沙發坐下來,圍著那顆睡得正香的包子說話。連桃城武等大嗓門的也在小包子無瑕的睡顏中不禁收斂自己的聲音,可見那顆小小的包子不自覺帶給人一種要好好保護他的感覺,連空氣也為之輕緩。

  在這樣輕聲細語中,原本正好奇打量小包子的少女卻又開始感覺到一波波難以忍耐的睡意,身體一歪,不由得倒向一旁坐在沙發上同眾人說話的幸村精市身上。鼻息間尋到熟悉的氣息,很快便安寧的進入睡眠。

  「……」

  眾人張口結舌的看著蜷縮著身體睡在幸村精市懷裡的兔子,半晌無語。

  「MA∼難道在你們家,這傢伙也是這麼睡的?未免太厲害了吧?現在才中午耶!」向日岳人指著某只,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三月還有這等睡功,與慈郎倒不相上下呢∼」不二周助摸著下頜笑瞇瞇的說。隨著不二周助的提醒,眾人視線轉移,黑線的看著高級的貴賓病房裡靠牆的一組沙發上,一隻羊霸在那裡睡得正香甜。

  左瞅瞅,右看看,眾人皆不由得笑起來。

  「哈哈,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三月也是個睡神麼?」爽朗的桃城武撓撓頭附和。

  相對於粗心的少年,在場作為女性的芥川志唯與千草七月則是若有所思。

  千草七月抬眼,有些訝然的看著正將三月護在懷裡讓她更好眠的幸村少年,微挑起眉,心裡有些懷疑幸村精市此時過於縱容小心的動作。

  「MA∼幸村君,她……」千草七月抬起下巴呶呶少年懷裡的人,說道:「最近都是這個樣子麼?」見幸村精市含笑點頭,千草七月難得露出一種類似扭曲的表情。

  如此,更是得到某位少年愉悅的笑容,千草七月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而千草七月這一系列難得的表情運動,成功的引起了在場的少年們的興趣。總的來說,千草七月一向是清冷而理智的,彷彿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的表情,可是今卻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嘛,其實他們更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能讓一向清冷無緒的千草七月被打擊到了。

  「七月,怎麼了喵?」菊丸英二湊到她身邊,不明白七月這個表情代表什麼意思。千草七月與幸村精市之間的打啞謎也讓這群少年一陣莫名其妙,不禁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們。

  「怎麼了,怎麼了?」小動物之流的幾名少年興致勃勃。

  幸村精市視而不見在場人興味的目光,依然溫雅的微笑著用風衣外套將懷裡的人裹緊,對千草七月說道:「啊啦,我也不太確定,正想找個時間到醫院檢查一下。不過,這樣似乎也有些不正常吧,三月最近很愛睡,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花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在睡眠上,對身體不太好吧。」

  千草七月凝眉,然後當機立斷的起身,不容質疑的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馬上帶她去檢查吧!」說著,同在場的人說了聲抱歉,和幸村精市一起離開了房間。

  身為男友的菊丸英二自然跟去,屆時房裡除了一顆睡得香噴噴的小包子和天塌下來永遠不關心的睡羊,其餘的人仍是莫名其妙的看著。

  「MA,難道是那傢伙生病了?可能麼?那可是彪悍的千草家的人耶!」向日岳人覺得很不可思議。在這只心裡,千草一流都是外星來的生物,彪悍那是她們的名字。

  「三月生病了?不太可能吧?」想不透的不二周助等人同樣皺著眉頭,不管平時怎麼看笑話,說到底他們也挺關心那個女孩的。嘛,那麼活潑又無裡頭的人,生病了就會少了很多樂趣呢。

  「如果不是生病,七月怎麼可能那麼緊張?我想一定是了……」

  「可是……」

  見這群少年們東拉西扯,沒個準頭,在場唯一的女生芥川志唯心裡歎息的同時,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我想,三月醬應該是懷孕了!」

  這句話好比驚蟄的第一聲春雷,成功的將一室的人雷了個外焦裡嫩。

  ********

  一個小時後,千草七月臉色黑黑的陪同幸村精市從婦科門診樓走出來,後頭跟著已經石化的某只紅色大貓,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

  一旁仍抱著某只睡得正香的兔子的幸村少年臉上一片複雜之色。

  雖然有預感,但真正得知,心裡卻止不住的複雜。

  站在路口,千草七月與幸村精市分別,摸摸他懷裡用披風包著的人的腦袋,輕輕的說:「請你保護好她……喏,實在是太早了,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幸村精市的目光從千草七月複雜疼惜的目光移到懷裡無瑕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睡顏,那一刻,一股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在心頭漫延。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知道,懷裡的這個人,無論平時她在別人眼裡多厲害,此時只是個可愛的、脆弱的女孩,需要他好好的呵護疼寵。

  也是一個,懷了他孩子的少女。

  「呵,我會的。」幸村精市低聲笑著,見幸村家的車來接他們了,同千草七月、菊丸英二兩人點頭便上了車。

  晚上,幸村宅。

  「天啊天啊,終於盼到這一刻了!」幸村夫人幾乎,那副歡喜的模樣,哪有平時的端莊溫柔,反而激動得像種了什麼大獎。

  幸村伯榮也是激動不已,「啊啦,太好了,這可是我們幸村家第一個金孫,爸爸若知道他要做祖父了,一定會很高興的!」這也是幸村爺爺盼了半個的曾孫,幸村家現在需要新生兒來沖淡低迷了許久的氣氛。

  從學校趕回來的幸村紫葉高興的的一拳打在弟弟肩膀上,「精市,幹得好,我終於能當姑姑了!」

  相對於這群高興的大人,某個正捧著一杯熱牛奶的少女卻是一臉茫然的表情。然後轉過頭,尋求的看著某個雖然依然溫柔的笑著,但笑容裡難以掩飾喜悅的少年。

  「MA∼三月,你懷孕了!」想了想,幸村精市更貼切的說,「你不是說很喜歡小妖怪麼?吶,八個月後小妖怪就會來我們家報到了呢!」


  彪悍的孕婦

  「Nani?懷孕了?」

  驚天動地一聲吼,霎時立海大網球場上所有的視線投諸在休息區裡兩名已然僵硬的一黑一紅的兩名少年身上,心裡琢磨著所謂的「懷孕」不會是他們想的那般吧?

  想著,眾人的視線不禁轉到休息區的長椅上支著臉睡得昏天暗地的某隻身上。

  饒是向來愛玩愛湊熱鬧的欺詐師仁王雅治也忍不住抽著嘴角,看著某兩隻被打擊得石化的小動物。噗哩,不過一個聖誕節加寒假,世界就要變天了麼?

  「噗哩,原來竟然是懷孕了麼?」只不過一下子,恢復能力也絕對彪悍的仁王筒子饒有興趣的摸著下顎說,「原本還覺得她最近特安靜了,原來是因為懷孕了嘛!嘖,想不到我們部長的行動也滿快的。」

  離得近的柳生比呂士默默瞥了他一眼,心道:這個八卦黨主席似乎仍對上個學期合宿時四月透露出的那句「怨不得你們都結婚那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人了……」無限介懷,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某隻狐狸竟然不知死活的質疑其中的男主角「不行」,給愛記仇的幸村少年無限溫柔的黑了幾次。

  真是——不值得同情啊!

  因為家族原因與幸村家來往密切的真田弦一郎倒是早就知道幸村家有喜的事情,這會看到部裡不省心的兩隻小動物,直覺這兩隻太鬆懈了,欠教育。當然,真田弦一郎的視線轉到休息枯椅上又睡死了的某隻兔子,不覺額角青筋一跳。

  ——吶,弦一郎,三月在學校時就請你多關照一下她了呢!

  回想起那名溫柔的紫發少女雙手合十笑容可掬的請求自己,真田弦一郎眉角抽動,不知道為什麼幸村紫葉這麼信任自己。按幸村紫葉的意思,幸村精市雖然很體貼能幹,但也不能時時顧著孕婦,特別是懷孕的兔子隨時隨地皆能入睡的功力太高深,總有顧不到的時候,所以性子認真嚴謹又負責的真田弦一郎被幸村姐姐賦予了保父的重任。

  想著,不禁給他黑線下去。不過看在那只是孕婦,並且是好友幸村精市的老婆孩子份上,真田弦一郎倒是認為自己有責任看顧一下的。也幸好,自從上個學期發生了那件欺負事情後,某隻兔子的BT彪悍擺在那裡,也不怕有人敢對她不詭。

  此時已是放學時分,網球部裡除了一些正選,其餘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因此某人懷孕的事情,也沒有惹起多大的轟動。

  震驚完後,已經部活完後的眾人不急著回家,反而很感興趣的圍在休息區中,瞪著在大冷天的,竟然就這麼坐在長椅上睡著的少女,懷疑這只是不是睡神附身了。

  絲絲縷縷的黑色髮絲貼著臉頰,襯得白晰的肌膚宛如上好的陶瓷,小巧的臉蛋,五官精緻美麗,微微開啟的紅唇,輕輕淺淺的呼吸吐吶。全然放鬆的靠著長椅睡著的少女,身上披著一件土黃色的運動服外套,不肖說,那運動服一定是某位腹黑少年的了。

  這樣看著,幾位面皮比較薄的少年忍不住紅了臉。

  雖然這只清醒時很囧很無裡頭很BT很暴力,但不可否認,這只具有絕對欺騙性的外表,有時比幸村精市那個美人還來得具有欺騙性,絕對會在不經意間使異性產生無限好感繼而無知的愛慕上的可愛女生。

  老實說,他們其實也只是一群未成年的男孩子,正在求學階段,成家立業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幸村精市的情況絕對是意外,而這個意外伴隨著某隻兔子的懷孕……MA∼為啥事情一擱到某隻兔子身上,他們又覺得理所當然了呢?難道因為這只給人的感覺太BT了,連這種BT他們都能接受了,就算懷孕神馬的,不知不覺就淡定了麼?

  ORZ……

  「啊咧,孕婦……都是這樣的麼?」切原赤也終於從好友懷孕的打擊中恢復,撓撓一頭凌亂的海帶頭,滿是憂心的問,「她這樣睡……以後會不會生出一個比冰帝那隻羊還會睡的小包子?」

  「會麼?」丸井文太憂心的是——「我比較擔心她會不會生個BT又暴力的小包子吧?那樣部長就太可憐了。」

  柳蓮二捧著筆記本,很學術性的說,「根據人類基因學和染色體遺傳,我覺得孩子長得像三月的概率是四份之一,四分之一像幸村,四分之一是兩人的綜合體,四分之一是基因突變……」

  嘮嘮叨叨的解釋了一大堆,將一干少年說得繞昏頭。而頭腦比較簡單的兩隻卻只聽到了那句「兩人的綜合體」時,不由得僵硬了。他們寧願將來出生的小包子像幸村學長一般腹黑,也不願意那隻小包子是兩人的縮合體,不僅腹黑還暴力BT,那人生還有什麼活頭?簡直是世界末日降臨啊啊啊啊啊!!

  「噗哩,也許生下不定來的是兔八哥也說不定喲∼」仁王雅治笑嘻嘻的插嘴附和,「或者是兔斯基,或者是流氓兔,或者是……」

  「仁王前輩,為什麼三月一定得生隻兔子不可?」切原赤也一時懵了。

  「因為她就是兔子屬性嘛!」

  指著睡得一臉純真無瑕、實則也很純真不通事,但卻又很BT的某只,仁王雅治理直氣壯的說。

  「就算生個兔八哥,也好過生個腹黑BT強吧?」丸井文太喃喃自語:「我真擔心生下來的小包子又是那副德性,我們部長就要變成妖怪爸爸了!」

  聞言,眾人一陣好笑。看來最初相遇時,某只指著幸村精市的臉大叫「妖怪」這件事情仍在刺激著這個可憐的少年呢。

  當被教練叫去拿一些資料的幸村精市終於回到網球場時,見到自家懷孕的女孩不出所料的睡著了,而那部裡那群問題少年則圍在一旁,憂心忡忡的討論著他未出世的小包子將會是怎麼樣的。老實說,幸村精市乍聞之下,感覺微妙的同時,心裡卻頗覺有趣的。

  未來的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呢。

  不過,真令人期待,不是麼?

  幸村精市甚至有些壞心眼的想,若是孩子也繼承了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MA∼大伙就繼續擔待著吧∼

  ******************

  知道自家部長要做爸爸了,網球部一干人起哄著要未來的爸爸請客吃大餐,於是,心情頗不錯的幸村少年大方的應允下,少年們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的撈起行李,打算去狠狠宰他一頓。

  腹黑美人幸村精市的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此時不佔更待何時啊……

  「喲西,聽說東京空盛町新開了一家德國風味的餐廳,味道很不錯哦∼我們就去那裡吧!」

  「好,贊成!」

  當三月被吵醒時,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眼前這群興奮過頭的少年。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情,打了個哈欠,慢慢蹭起身,然後乖乖的讓少年牽著走。即便這只懷孕了,依然是乖巧溫馴得不可思議,除了愛睡點,完全沒有那種孕婦喜怒無常的兆頭,也讓某位准爸爸心裡微微遺憾的。(難道乃真的想要那隻兔子給你使性子麼?)

  「累了麼?」幸村精市撫著少女溫暖的面頰,發現這只一年四季體溫都很高,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也暖烘烘的讓人不由想靠近取暖,特別是懷孕後,這只整天懶洋洋的睡著,抱在懷裡,就像揣著一個火爐,很暖和呢。

  「不累,但好困哦!」揉揉眼睛,三月嘟嚷著,又想睡了,不禁有些哀怨的看著身畔貌似好溫柔的少年,「啊喏,阿市,我不是懷孕了麼?什麼時候可以休學?」雖然懷孕不在預料中,但某只不愛學習不愛考試的兔子心裡早就打好了小九九。明明健康得不得了——甚至連所謂的孕吐都沒有——硬是沒有絲毫羞恥心的想學某些三流偶像劇情裡的狗血劇情的女主角般享受休學的特權,認為那些未婚先孕的女主角可以休學待產,為毛她不可以?還要每天去上學?實在是太過份了。

  對此,幸村精市是不慌不忙的應對:「啊啦,才兩個月,不急呢。和我一起上學不好麼?難道你想呆在家裡,讓母親一天三餐補藥吃個沒完?」最主要的是,有固定的生活軌跡,才不至於讓孕婦感到無聊而產生懷孕症候群,才能生下健康的小包子。

  想起曾經新婚之夜的流血事件後,是一系例讓人崩潰的十八般補藥上桌,三月面色鐵青的搖頭,表示自己暫時還是乖乖上學吧。

  解決完了上學問題,某人又有話了,「MA∼阿市,如果我生下個小妖怪怎麼辦?你會不會嫌棄我?」自從被告知懷孕後,某只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其實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孩子能看就行!現在不是流行內在美麼?就算長得不好也不要緊,有你一半聰明就好……」

  「……」幸村精市努力擺正面部表情,很淡定的安撫儼然陷入隱憂中的少女。作為丈夫,也必要讓孕婦保持好心情。

  走在他們前面的真田弦一郎耳尖的聽到某只不長進的兔子沒必要的抱怨,差點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撲街。

  很好,很強大!某隻兔子依然是如此的BT,想來也不必他怎麼關照了。

  「切,幸村部長未免對她太好了吧?這麼不長進的傢伙,如果是我們也這樣,早就被滅五感伺候了!」丸井文太心裡很不平衡的想,難道這就是隊友與老婆的區別?

  「因為三月現在懷孕了嘛!」切原赤也理所當然的說。

  「嘻嘻,如果文太你羨慕,你也懷孕好了∼」仁王雅治笑嘻嘻的開口。

  「……」

  被打擊到的紅髮少年風中凌亂了。

  為毛他的隊友不是腹黑就是欺詐或者吐槽,就沒有一個體諒一下他被傷害的純純的少年之心呢?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的走在東京街頭,不經意間,為這個寒冷的冬季添了幾分亮麗的色彩,驅散了嚴酷的冰冷。

  「啊啊,有小偷啊——」

  突然一聲尖叫聲起,人來人往的街道頓時混亂起來,那偷了行人東西、穿著前衛的小偷在人群中滑溜的穿梭著,教人避之不及,甚至有好些人被撞倒在路邊。這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情,特別是在熱鬧的街市中,這種事經常發生,縷見不鮮,沒什麼好奇怪的。

  「啊啦,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東西,實在太過份了!」

  未等那群少年反應過來,某只正義感十足的兔子精神一震,豪邁的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幫人捉小偷,腦袋反應比身體更快一步的幸村少年很快的制止了某只現在身嬌體貴的兔子,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牽強。

  三月回首無辜的看他,事情就在一瞬間,錯步上前,反手抄起一旁紅髮少年掛在肩膀上的網球袋,一個原地投籃,網球袋如一隻激射而出的箭矢無比準確的正中前方的小偷,將之砸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看那姿勢,不曉得會不會落得個半身不能自理了,可憐喲∼

  不知其底細的路人紛紛鼓掌叫好,而在場知道某只身體狀況的少年們腦門盜汗,僵僵硬硬的在冷風中凌亂了。

  話說,這只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是孕婦啊?哪有孕婦會去捉小偷的?就算是搞彪悍也給個限度嘛!!

  「MA,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孕婦的自覺?」抽著嘴角,被搶了行李的丸井少年怨懟的看著某個很無辜很無辜的兔子,很想對她大吼當作練練嗓門。

  幸村精市等人捂臉,將長長的歎息噎在喉口間。

  話說,還有八個月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等到小包子問世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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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甜蜜一下

  叮咚的一聲輕響,猶如雨珠墜落地上的聲音,幽遠而寧謐。

  幸村精市頓時醒覺,下意識的看向蜷著身體將頭枕在他大腿上的女孩——或者即將要成為一名母親的少女。

  輕輕歎了口氣,少年背靠在庭院迴廊前的柱子上,藉著力小心的將睡姿不正的某只孕婦托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睡得更舒服一些,雖然知道她體質特殊,自懷孕後特別嗜睡,無論怎麼折騰也不會醒,但幸村精市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了所有的動作。

  輕輕的撫摸著懷裡人高聳的肚子,心裡一片安寧。

  在秋天的時候,他的孩子將要出生。

  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又會是什麼性格,長得像他還是她。

  想著,少年抬眸望向屋簷外頭午後清草藍透澈的天空,憶起了方纔那名清冷到極致的少女來訪時的事情。

  *

  幸村精市雖然沒有接觸過孕婦,但也知道沒有一個孕婦會像自家這只那麼的詭異。

  從懷孕至今,三月開始陷入了長長的睡眠狀態,並且在懷孕五個月時,仍有繼續睡下去的勁頭,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喝拉撤和作為孕婦的一些必要運動,除余時間隨時拿來睡覺了,簡直像冬眠的蛇一般。雖說瞅著讓人深覺不安,但到醫院裡檢查,醫生會拿一張檢查報告給你,順便告訴你,某只身體健康正常,是個健康得不得了的孕婦。

  於是,對於不正常的某隻兔子,眾人將之當成了正常,不可不謂之強大。

  因為三月的懷孕,千草七月來幸村宅的時間多了起來。

  以前為了避免某人對千草七月那種過份的依賴而不得不選擇與幸村家少往來。而現在在三月懷孕後,那種理由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其一是經過了一段不短時間的婚約,某隻兔子依賴的對像已改成了某位不知是倒霉還是幸運的幸村家少年,其二是依此時某隻兔子的狀態,就算千草七月天天賴在幸村家,某人也沒那個精神去纏她了。

  所以,千草七月來得放心。

  因為千草七月來得多了,與幸村精市這名「妹夫」,或多或少熟稔起來,彼相處下來,此都沒有以前那沒種過份的客氣,變得隨性多了。

  「幸村君,你怎麼會喜歡她呢?」茶室裡,千草七月認真的看著對面優雅沏茶的少年,絕美的容姿,世間難尋,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的風華,讓人不覺眼睛一亮,只覺得這樣的少年宛如上天的眷寵而生的存在,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幸好,他雖然長得美如水晶,但沉穩的氣質與不經意間流露的霸氣,使他不至於流於女性化。

  幸村精市挑眉看她,笑語盈盈。

  最終,千草七月還是理智的別開眼,將視線放在一旁本來說要陪他們一起喝茶聊天,反而自個瞇著眼睡在柔軟的地板上的少女,習慣性的蜷縮在少年的身畔,一手搭在高起的腹部間保護著。

  可以看出來,雖然三月平時嚷嚷著怕生出個小妖怪,但心裡卻是極愛這個孩子的,不允許任何因自己的輕忽大意而傷害到他/她的事情發生。

  「也許這麼說有些直白,但我知道你性格中的驕傲,是不會允許別人輕易主宰自己的人生。只是,我很奇怪,為什麼當初你會選擇她呢?你其實可以拒絕的吧?其實,單就外表來說,比三月出色的女孩子不少,而且……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某些性格,實在是讓人不太能接受。在你瞭解真相時,你仍會喜歡上她,我覺得很奇怪。」

  千草七月慢慢的說,面色有些悵然。

  在兩個親密的姐妹朋友相繼結婚懷孕後,她變得憂鬱起來,特別是想起她們結婚的對像,就打從心裡悵然,覺得太快了。

  對千草七月突然而來的話題,幸村精市彎唇淺笑,盈盈的笑意使少年精緻美麗的臉蛋漾滿了說不出的情絲悸動。

  「可是,你不能否認三月是個會讓人感到快樂的存在,不是麼?」幸村精市反駁。

  人心總是複雜的,讓人倦於猜測。而那樣乾淨純白的少女,如透明的水晶,可以一眼望到底,甚至可以透過水晶看見更美麗的世界,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事情,讓人不自覺想保護,宛如在這個世俗世界晨保存在心裡的一方淨土。

  對幸村精市來說,或許是身在那樣的古老大家庭,因為自己的心太複雜,裝的東西太多,所以才會打從心底裡喜愛乾淨的東西,這份乾淨不只體現在友情上——這也他縱容網球部裡的那群鬧騰的小動物的原因之一——也表現在他的愛情上。對待愛情充滿了絕對的浪漫主義色彩,不能接受一絲一毫的瑕疵。而三月對他的全心全意,更讓他深陷其中。

  「MA∼說喜歡,似乎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的。剛開始的時候,只覺得三月很有趣,讓人忍不住想她會有什麼驚人的反應會做出什麼讓人矚目的事情呢?後來,接觸多了,不知不覺就喜歡了。」放下茶盞,少年攤開手,笑得極無辜,「也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只覺得有她在的世界,很絢麗多彩,讓人無法擱捨。」

  千草七月怔然,清冷的眉宇不由得有些松怔。

  是啊,雖然從小到大那傢伙詭異的性子給自己找了不少的麻煩,但仍是樂此不疲的寵著她,捨不得生出絲毫改變她的想法,不就是這個原因麼?她是旁觀者,一直看著這兩個人的感情發展,從相遇相識到相戀,自然也明白了幸村精市在這段婚姻生活中所擔持的角色,明白幸村精市一直在致力保護的東西,正是那份沒有雜質的乾淨。

  可以引導,可以縱容,但絕不會刻意去改變。

  好吧,千草七月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了,對某只太早懷孕的事情也釋然。

  想起當初,聽聞三月懷孕時,千草七月的反應,幸村精市撫唇淺笑。而後來,冰帝的向日岳人甚至為此不平的嘮叨了一陣,說為什麼清水淡心懷孕時,千草七月看跡部景吾的眼神宛如死物,超級的恐怖。而對千草三月懷孕一事,卻只是輕輕淡淡的就接受了,沒有去威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一番?真是太不公平了吧?這是差別待遇。

  當冰帝小動物的嘮叨傳進立海大網球部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的孩子再一次對他們偉大的部長拜倒。不愧是神之子,立於皇帝之上的主上大人,就算是難纏的千草家姐妹還不是一樣被他收伏了?

  向日岳人又哪裡知道,千草七月所想的是,依某隻兔子的詭異性,幸村精市能不嫌棄已經算好的了,相信未來的一段日子,某位少年會有很多甜蜜的負擔吧,值得同情,所以找麻煩的事情就免了。

  夏日一陣涼爽的風呼啦啦的吹過,樹影婆婆。

  幸村精市望著室外清藍的天空,小心的扶著懷裡人的腰肢一起坐在和室外頭木製廊道中看天上的雲卷雲舒,享受假日難得的清淨悠閒生活。

  少年夫妻老來伴,雖然年輕,磨擦不少,但卻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反而心裡是對未來滿滿的期待與憧憬。

  他們就如此自然而然的同一屋簷下,自然而然的相處,氣惱難免,小鬧難免,卻不會太久,更不會讓彼此等太久。無論轉多少次身,都會回頭看著那人,等待他(她)追上來。

  於此,甚好。

  輕輕的嚶嚀一聲,懷裡的少女閉著眼,將腦袋枕在他臉上磨蹭了下,要醒不醒的樣子。看看時間,午休時候結束了,某只懷孕的兔子得起床了,可不能真的做一條冬眠的蛇,不利於生產的。

  「三月,醒了麼?」掬起她已經長到背脊的黑髮,幸村精市輕輕的喚著醒了卻賴在懷裡不肯起身的少女。自從上次,幸村精市難得為她的自作主張將那頭長髮剪去而生氣後,三月就再也不介懷自己與千草彌彥一般長髮的特徵,開始為他再留起長髮來。而且,還有少年細心為她護理一頭烏髮,留得也甘願。

  「阿市……」將一雙纖細白晰的手臂攬上少年的脖子,三月咬著嘴唇小小聲的說,「剛才我聽見你和七月的話了。」

  幸村精市淺笑,「哦,原來你沒有睡著呀。吶,三月,裝睡不是好的習慣喲∼」

  「我才沒有裝睡,而是那時剛要睡著,模模糊糊的就聽見了。」嘟著嘴反駁,將整個笨重的身體一起挪進少年懷裡,她瞇著眼睛笑得很開心,「我喜歡阿市說的話,因為阿市,我才覺得這個世界很好很好。」

  幸好,我能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了你。

  幸村精市摟著她,低首親親她瑩白如玉的臉頰,將大手小心的撫在她高聳的腹部上,感受裡面的胎動。

  **********

  秋風起兮雲飛揚的時節,在萬眾矚目期待中,幸村家彪悍的孕婦蟄伏了十個月,終於順利分娩,生下一顆胖乎乎的小包子。

  幸村一家高興不已,作為新上任的爸爸的幸村精市為他取名——藏月,幸村藏月。


  彪悍的嬰兒

  經過漫長的等待,當護士將新生兒抱到陪在產房中的少年面前時,少年只是略略看了,朝護士小姐笑了笑,眼眶有些濕潤,低首將唇瓣烙在床上形容狼狽的少女額上,見她已經累得睡著,抬手摩挲了下她的面容,便邁著還算沉穩的步劃走出產房,將充滿血腥氣的產房留給醫護人員處理。

  產房外,圍了一大群人,見少年面色如常的走出來,不禁詫異了下,但轉眼就拋在一旁,關心起產婦和新生兒來。

  「精市,三月怎麼樣了?生了麼?」

  幸村精市朝家人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嗯,母子均安。」

  「母子……」幸村伯榮和幸村夫人驚喜的看他,「啊啦,三月給我們生了個孫子麼?」

  「哦哦∼我就說嘛,那只可是火星來的BT,那麼變態,怎麼可能有事呢?」接到消息來圍觀的丸井文太對立海大那一群少年說,少年們笑嘻嘻的,切原赤也猛點頭附和。

  「嗯,孩子很健康,哭聲很大呢。護士小姐正給他清洗身體,呆會就出來了。」說著,幸村精市不理會高興壞了的家人,轉頭對一旁靠在牆邊沒什麼表情的千草七月說,「她很好,已經睡著了,謝謝你趕來。」

  原本千草七月今天在市中心體育館有個比賽,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藝術體操選撥賽,為了三月而臨時翹掉了這場比賽,由此可知在千草七月心裡,三月所佔的份量有多重。幸村精市心裡有些抱歉,也由衷感激千草七月對三月如此的看重。若沒有千草七月的看重,他這一生,不知道是否能遇到那個女孩,並且心甘情願的愛上。

  千草七月只是略略點頭,心裡倒是對他陪進產房的行動滿意不已。雖然聽說男人進產房,會有一些心裡陰影,也會影響男人的「那啥」能力,但這不在她關心的範圍。況且現在看他一如既往如常的模樣,讓千草七月由衷的感慨了聲:不愧是王者立海大的神之子,心裡素質就是強。

  那邊,幸村一家子為幸村家的新生兒高興不已,另一邊,立海大網球部的少年們也在討論著他們部長強悍的神經,全程觀摩了生孩子過程,竟然還能面色如常地談笑風生,單就這份膽魄就讓他們欽佩不已。

  「噗哩,我可是聽說很多男人在產房中昏倒的,沒想到我們部長不只沒昏倒,反而堅持到了最後∼」八卦黨主席仁王筒子說。

  對於幸村精市的強悍,就是真田弦一郎也是心中有數的,仁王筒子這聲感慨只得到少年們白眼一枚。

  於是,在眾人眼裡親眼觀摩了自己兒子出生的心裡素質無比彪悍的爸爸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從容退場了——幸村紫葉二話不說便興奮的扯著自家弟弟回家收拾一翻,要給剛生完孩子的某只勞苦功高的兔子準備做月子的東西,順便讓辛苦了幾天的弟弟休息一下。

  幸村精市一路上是含笑聽著自家姐姐夢幻的嘮叨著剛出生的侄子咋樣咋樣,是否結合了父母的優點,或者又像其母一樣的萌物,未來的日子不會無聊了,搞個COSPLY又有對像了。興奮的幸村紫葉沒有注意到,少年一雙鳶紫色的眸子有些游移,根本沒在狀態之中。

  剛回到家,走進房間,原本還微笑著的少年唇角一凝,直挺挺的倒下了,發出好大的聲響,嚇得樓下的幸村姐姐趕緊上樓察看,當看到仰倒在地上的弟弟無奈的笑了下,認為弟弟一定是累著了,死拖活拖的將比自己高了個頭的少年搬到床上後,便貼心的關了房門下樓去廚房折騰了。

  只是,幸村姐姐似乎忘記某位少年天性中的潔癖,斷斷不會因為太累而直接仰倒在門口睡著的。

  如同很多正常的男人進產房的表現,幸村少年雖然表現如常,笑容不變,其實進產房陪著自家老婆一起生孩子這事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啥咪經驗都沒有,即便再強大的心裡素質,也早已被女人生孩子的過程狠狠的嚇到了,中途沒昏倒是因為捨不得某只同樣害怕的兔子擔心,強硬保持理智留在那裡安撫。加上性格中那麼點驕傲的潔癖性子,就算要昏倒,也要回到家再昏,不可不謂之強大。

  於是,這件事情,除了當事人,完全沒有一個人覺察到事實真相。

  幸村精市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了,霞光滿院。

  北半球秋日的腳步已經接近,颯爽的秋風止不住秋老虎的威力,空氣中浮躁著慵懶的氣息。

  在床上坐了會兒,心裡素質彪悍的幸村少年很淡定的起床梳流一番,打扮得光鮮亮麗下樓了,全然沒有將自己受刺激到昏倒一事放在心裡。

  此時,幸村姐姐收拾妥了一切,見到弟弟下樓,遞給他一袋東西,自己也拿著廚房折騰了一下午的補品直撲醫院。

  兩人來到醫院,卻見VIP的病房裡,一群少年圍著嬰兒床上的肉團流口水,床上某只理應產後虛弱的產婦卻是精神煥發笑嘻嘻的和一群人鬥嘴。幸村精市嘴角微抽,心裡不得不感慨自家小兔子那變態的神經體質。

  這只整整睡了十個月懷胎期,就像一條冬眠蟄伏的蛇,孩子一生下來,馬上恢復了以往的精力,已然沒有懷孕時的困盹萎靡,不再是彷彿永遠睡不飽的狀態。

  很好,很有精神,可喜可賀,不用再擔心這只隨時隨地便睡著了。

  看到他,床上的少女眼睛亮如星辰,像一隻看到美味食物的小兔子,差點沒戳瞎旁人的眼睛。

  「阿市,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等幸村精市從容走過來後,仰著甜美的臉兒看他,伸手扯扯他的衣擺,笑容明媚燦爛,充滿期待的問:「吶,阿市,寶寶怎麼樣?」她其實也是剛醒來不久,生產耗去了她太多體力,沒來得及看她辛苦生下來的小包子,就被這一群突然出現的少年搶了先機,害得她只好坐在床上耐心的等著。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某只詭異的兔子之所以能安安份份的忍耐不去看寶寶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害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小包子長得像妖怪,所以便怯了步。

  身為她的枕畔人,幸村精市哪可能猜不出她的心思,此時真有點不忍心面對她太過期待的表情。幸村精市當然如同天下所有的爸爸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可愛最漂亮的,但自家小兔子太過詭異的審美觀,兒子的可愛漂亮在她眼裡就是嚇人的妖怪了,該怎麼回答才不會讓她傷心失望呢?

  就在幸村少年糾結著怎麼忽悠自家小白兔時,那邊的少年們早已快嘴的回答了。

  「啊啦,幸村部長,你家的小包子雖然胖了點,但比起冰帝的那位大爺家的包子也不遜色,長大後又是一個禍害哦∼」丸井文太無限滿意的得出這個結論。

  其餘的少年也笑嘻嘻的點頭附和。這群驕傲的少年,不只在網球上不願輸人輸陣,就是在這方面也是要比一比的,於是很滿意於自家部長家的小包子那長相,拿出去絕對不會輸給冰帝的那個大爺家的小包子,看那個囂張的大爺再怎麼橫怎麼炫耀。

  不遜色的意思就是和跡部家的小妖怪一個性質麼?

  三月深深受打擊了,一時滑倒在床上挺屍。幸村精市只來得及接住她滑倒的身體,對她兩眼空茫的神情悄悄別開臉。

  幸村紫葉見狀偷偷笑了下,便過去押著沒什麼精神的兔子喝她精心料理的補品。

  幸村精市在心裡歎息一聲,由著自家姐姐去折騰某隻兔子,走到嬰兒床邊好奇的打量著自家的小包子。今天早上在產房裡,早已被女人生產這一幕驚嚇住了,護士小姐將孩子抱來時,只是略略看了下,根本沒怎麼注意,這下仔細看,雖然皮膚有些紅,但卻奇異的沒有那種皺皺的樣子,反而很順滑,小小的眉眼很細緻,雖然還沒長開,但可看出將來那漂亮得過火的模樣,如那群少年所說的,確實是胖乎乎圓嘟嘟的,給人一種萌得不得了的感覺,心癢癢的恨不得抱一抱蹂躪一下。

  大抵是因為某人懷孕時不是吃就是睡,山珍海味凡是幸村家能弄得來的都弄來給她補了,是以生出來的孩子不只胖乎乎的,連帶的皮膚也是紅潤光滑,全然沒有剛出生的孩子那般又紅又皺像隻猴子。

  不說幸村精市心裡喜愛非常,也不說那群少年被幸村家的包子萌得不行,更不要說某隻兔子對一天天五官長開的漂亮嬰兒的怨念,總之,幸村家的包子在吃了睡睡了吃,在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星期準備出院後,終於讓眾人目睹了這個孩子的不平凡之處。

  「光當」一聲,房內所有的人都回頭看向嬰兒床邊手無足措一臉快哭了的護士小姐。

  「怎麼了?」

  不只幸村家的人疑惑,連一同聚集到醫院迎接某顆討人喜歡的小包子一起出院的立海大少年,還有來探望小包子的千草七月與跡部景吾、清水淡心等人皆是奇怪的看著年輕的護士小姐和摔在地上的儀器。

  「他……他……」護士小姐驚懼的說不出話來。

  「寶寶怎麼了?」三月一下子緊張起來,趕忙跑過來察看。即便小包子越長越「妖怪」,但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因為他長得「妖怪」而不喜歡他呢?沮喪一陣過後,某隻兔子很快的恢復了精神,心裡決定以後要培養自家的小妖怪向他爸爸的聰明才智發展,沒有外表那就注重內涵好了(難道乃真的要再培養一隻大腹黑麼?)。

  眾人也探頭一看,就見床上的包子半瞇著眼,攥著胖乎乎的小拳頭舉在頭頂兩側,身上的衣服半解,露出白嫩嫩的小胸脯——因為護士小姐要給他檢查而解開的,沒有力氣的小腿一蹬一蹬的踢著包著小屁屁的布。

  在眾人的瞪眼中,那包著某只小包子的屁屁的布嘶啦的一聲很輕很緩的被踢裂了,終於露出兩條蓮藕般的胖腿來,不只如此,他們突然發現嬰兒床邊的一根床架歪了。

  這是咋回事?

  「……他剛才一舉手就將床架弄歪了,怎麼可能呢?」護士小姐夢幻般的說,那語氣彷彿自己在做夢一般。

  聞言,在場的人反應不一。

  立海大的少年一臉扭曲,千草七月面無表情,清水淡心一臉有趣的表情,跡部景吾嘴角抽搐,幸村家的人彼此面面相覷。

  只有小包子的爸爸媽媽反應最正常,也最不正常。

  三月扭頭看幸村少年,雙眼燦亮:「阿市,寶寶和我一樣力氣很大耶,以後如果有誰敢嘲笑他長得像妖怪,寶寶就可以揍得他們個生活不能自理,看誰敢笑我們寶寶!」少女神氣哄哄的說,鼻子快翹上天了。

  不用別人嘲笑他,他們現在就想嘲笑了!

  ——立海大少年兼某位華麗的少年在心裡大吼,很想掰開某只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神馬東西,哪有人會高興才出生不久的柔弱嬰兒就力氣大得到一揮手就將床架弄折了?他們只覺得無比恐怖!

  幸村少年很淡定的點頭,摸著下巴說,「啊咧,原本還想等他長大點就送他到弦一郎家學習劍道,免得他將來因為長相吃虧,看來現在倒不用擔心這個了。」

  長得太過漂亮的孩子總是遭罪,幸村精市從小便明白這個道理,特別是在見到自家這個集齊了父母所有優點甚至可預見將會長得比他還出色的孩子,真擔心會不會被一些中年怪蜀黍看上猥瑣,自家的小包子這個長相確實讓幸村少年憂心啊∼

  聞言,眾人同情的看了眼面色僵硬的倒霉催的真田少年,為他的交友不慎默哀。還沒默哀完,那邊又聽見某隻兔子興致勃勃的宣言。

  「不要緊,真田學長家的劍道雖然沒什麼用,但讓寶寶去學一學強身健體也是好的,真田大哥一定不會介意的∼」

  可憐的真田弦一郎,誰叫你家那不著調的大哥N年前不小心惹了天然呆呢,竟然讓她惦記了這麼久。

  話說,真田家的劍道在東京可是頗有歷史名氣,也只有某只生來就帶著怪力的BT才會評了個只能強身健體的恥辱結論。

  這下子,真田弦一郎反駁的力氣也沒有了,永遠不要和天然呆的BT對著幹,吃虧的永遠只會是正常人。

  脾氣很大的小包子

  幸村家的小包子除了長得漂亮一點,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了。

  當然,若論漂亮程度,冰帝那位華麗的大爺跡部景吾的那個一歲多的兒子也不逞多讓,安雅幽靜如水晶般,看到的人絕對會誇上一聲好。有了比較,幸村家的小包子倒不顯得漂亮得慘絕人寰了。

  年紀輕輕就當了爹媽的幸村少年與幸村家的某隻兔子對自家的小包子倒是還算滿意的,初為父母的壓力因為有一大堆人搶著幫他們帶孩子而沒怎麼享受到——雖然幸村精市倒是想體驗一把半夜被兒子哭醒沖奶粉換尿布的事情,可是被自家母親以他高三要聯考為由拒絕了。

  小包子一點一點的長大,辦了滿月酒後,幸村本家的人就時不時的將小包子帶回本家去養了,說不擔擱兩人的學習,畢竟他們現在還是高中學生。

  於是便有了某對父母依然悠閒的過著他們的校園生活,導致沒啥為人父母的自覺。

  小包子出生在初秋,春天的時候便是幸村精市的大學聯考了。以幸村精市的努力和智商,東大的入學考試不是問題,有問題的倒是小包子那不成器的媽。想到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那成績,幸村精市欣然同意父母親的做法,隔開來也好,等想兒子了便回本家去住幾天。

  因為有人搶著照顧小包子,當父母的反而顯得很清閒,一點也沒有初為人父母的手忙腿亂,有時甚至會忘記他們還有個小包子在本家哩。

  「阿市,大學你想考哪個學校?」

  書房裡,三月咬著筆桿瞪著數學本上的練習題,愁眉苦臉的問。

  「東大!」

  三月對東大有印象,那可是日本的最高學府,與中國的清華北大同一性質的。對東大,三月覺得依自己的那點成績是考不上的了,幸好她現在高二,不用擔心聯考問題。而且七月一直知道她不愛學習,對她的要求也不高。

  「Ne∼三月呢?有想過以後讀哪所大學麼?」幸村精市支著腮,眉眼含笑的看著一臉苦大仇深的少女。「或者是想和櫻谷君他們一起向演藝界發展?」

  以櫻谷修作為首的Flight樂團現在已經在音樂界闖出它的名氣,特別是三月復出後,有音樂界的鬼才櫻谷修作的謀劃,小早川知夏等人的努力,Flight樂團的素質高得嚇人,假以時日,Flight樂團絕對會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三月搖頭,「我才不要當藝人,一點也不好玩!七月說我感興趣可以玩玩,但遲早是要引退的,至於大學嘛……」兩條好看的柳眉擰成了麻花,「到時候再說吧。」

  明白這只的逃避心裡,幸村精市也不點破。雖然沒有明說,但幸村精市寵老婆在立海大中是出了名的,而被寵的人卻沒有那個自覺,就算被人欺負了也自個欺負回來,一點也沒想過自家那個腹黑少年的報復更可怕更讓人記憶深刻。

  難得週六,幸村精市逮著時間將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去書房補習數學,力求下回考試不要再補考了。三月怨念叢生,但擋不住幸村精市的堅持,只得配合在書房裡窩了半天。

  半天時間後,某隻兔子像放風的牢犯一樣,跑到院子裡轉悠呼吸新鮮空氣,不太愛動的腦子轉得飛快。在禍害了院子裡的兩個人木樁和一個沙包後,終於眉開眼笑的去吃中午飯了。

  「阿市阿市,我們下午去本家將藏藏接回來,好不好?」眨著清亮的眼睛,少女笑得無比的討喜諂媚,「過幾天你就要參加東大入學考試了,我們帶藏藏去神社求支籤給你祈福!」

  幸村精市喝了口味噌湯,好笑的橫她一眼,「你不是從來不信那個麼?」從來不信神的人卻怕鬼得要命,這樣的極端還真是讓人好笑。

  三月扁嘴,「可是你們的風俗信仰是這樣嘛,連淡心姐都帶小景瑟去,我們也不能輸太多!」

  這只還在對上次的事情無比的怨懟。面臨聯考的不只幸村精市,像青學的手塚國光、不二周助等人,冰帝的跡部景吾、忍足侑士等人,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轉眼間都是高等部三年級學生了。前些天,清水淡心一時心血來潮,帶著她家那個已經會走路的景瑟小包子一起去神社抽籤,小景瑟細細小小的卻無比的貼心,也很不負重望的為今年面臨聯考的父母抽了個上上籤,當看到某個大爺對自己笑得無比得意的嘴臉,三月就一陣不爽!

  嘖,有兒子就了不起啊?她也有兒子啊!

  對於她的意氣之爭,幸村精市表示好笑。

  好吧,千草家的姐妹與跡部景吾今生的梁子結大了,想來是一輩子也沒辦法消彌了。特別是因為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特別的能挫傷美少年的自尊心時,跡部景吾表示自己一輩子都和這個不華麗的兔子不對盤。

  最後,幸村精市對她的提議表示同意,只不過在出門的時候捉著某隻兔子的啃了幾下嘴巴。

  回到本家時,小藏月剛午睡醒來,正在和室裡滿屋子的亂爬,看到顏色鮮艷的物什就去破壞一番,不一會兒屋子裡能看的東西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被傭人收走又送了一批過來。幸村夫人滿臉慈愛的笑意坐在一旁看著孫子自己玩得正歡,對滿屋子的破壞品沒有絲毫不悅——幸村夫人豪爽的表示:他們幸村家不缺那麼幾個玩具錢。

  當看到一個連站起來都不會的小豆丁生生將一個木搖玲捏斷時,幸村精市很淡定。

  「啊啦,藏月,來爸爸這兒!」

  幸村精市蹲□,搖著一個綴著紅色流蘇的大鈴鐺吸引兒子的注意力。

  穿著一身中國紅的小包子坐在榻榻米上,歪著腦袋盯著少年和少年手裡晃動的鈴鐺,紅撲撲的臉蛋粉嫩嫩的,像新鮮出爐的桃壽包子,絲絨的紫色毛髮覆在小腦袋上,紫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五官精緻如畫,小嘴肉肉嘟嘟的,一不小心就能將人萌煞。

  少年的紫眸紫眼顏色鮮活明媚,笑容溫雅寵膩。小包子甩開手中的東西,噌噌噌的往少年爬去,然後一個虎躍撲騰在少年身上。

  幸村精市只覺得身體一重,彭的一聲,仰躺在榻榻米上,胸腔坐了個小東西,帶著五個可愛肉窩窩的小手好奇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漂亮的小臉蛋貼著他的臉,好奇的瞅著他。

  幸村精市一下子被兒子可愛的模樣萌翻了!

  三月目瞪口呆。

  「哎喲,看來我們藏月認得爸爸了呢!」幸村夫人笑咪咪的說,習慣性忽略某顆包子不正常的怪力——正常的嬰兒是沒那個力氣將一個大男人撲倒的吧?

  於是,三月憂鬱了。明明是她懷孕十月生下來的小包子,明明她每晚都回本家陪他玩,為什麼小傢伙不對自己熱情一些?

  幸村精市陪兒子玩了下,將興奮的小包子丟給怨念的媽媽,陪母親喝茶說話。

  「母親,這兩天就讓三月帶藏月吧!」幸村精市說。

  「啊喏,過幾天你不是要參加東大的入學考試麼?藏月放你們那兒顧得來麼?而且三月……」幸村夫人隱晦的表示自己對即便生了孩子依然很孩子氣的某隻兔子致以擔心。

  幸村精市看向一旁一起折騰的那對怪力母子,笑容不改,「雖然不說,但三月似乎很緊張呢,我自己覺得對考試沒什麼壓力,但三月擔心我發揮不好!」

  說麼一說,幸村夫人頓時明白了,對自家兒子寵老婆的行徑無話可說。將兒子帶回去,給三月些事情忙,就不會時時惦記著幸村精市的入學考試了。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當然,幸村夫人對自家這個心腸有些促狹的腹黑兒子表示無奈。若不是享受少女為自己的擔心,也不會這麼遲才提出來吧。幸村夫人望向正抱著兒子一起搭積木的少女,發現她有些清瘦了。

  第二天,三月將自家小包子打扮得像個中國吉娃娃,再戴上虎頭帽出門了。

  正是春寒料峭時節,春櫻浪漫,世界變成粉紅一片。

  小藏月搖頭晃腦的看著漫天漫地的粉紅,時不時的鼓起腮幫子吹氣,將飄落眼前的櫻花瓣吹向遠方。可愛的模樣一下子萌倒了神社裡一大群朝拜的少年少女。加之一身火焰的中國紅,在這粉色的世界中,顯得喜氣極了。

  「噗哩,小藏月,仁王哥哥抱抱∼」仁王雅治恨不得搶過蹂躪一番,可惜沒有得到小包子的自動伸手討抱,不敢輕舉妄動。

  小包子瞅了瞅,然後朝一臉嚴肅的真田少年露出無齒的笑容,伸手討抱。

  真田弦一郎熟練的將小包子抱過懷裡,從小包子的衣袖縫裡拉出手帕為他試去嘴邊的口水。小包子樂呵呵的玩著真田弦一郎的圍巾,看得一群少年吃味不已,卻沒有辦法。

  嗷嗷嗷嗷……為毛他們這些青春朝氣會哄人開心的少年比不上一個少年老成、成天繃著張臉的偽少年?太沒天理了!

  確實沒天理啊,表忘記了這只包子可不是尋常的包子,有著不同尋常的怪力,輕輕一捏都會將人的骨頭捏碎。唯一慶幸的是,小包子的脾氣大得很,遺傳了某位幸村少年的潔癖,如果不是讓他主動親近的人,就算任你是日本天皇,照樣一巴掌拍飛,哪管你受不受傷。

  所以這群少年見面就以獲得小藏月的好感為目標,可惜現在拔得頭疇的一般都是嚴肅正經不會討人歡心的真田少年——米辦法,誰叫小包子的姑姑對真田家少年有不良企圖呢。

  不,應該說太過份了!這個總是一臉嚴肅的黑臉皇帝為毛會讓小子孩子親近啊?世界反了不成?

  神社人不多,就只有這一群相約而來的少年們嘻嘻哈哈的逗著那顆穿著中國大紅色娃娃裝的吉娃娃,看得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忍不住懷疑這群人到神社的目的,只是為了湊熱鬧吧?

  「藏藏,呆會要為爸爸求支上上籤喲!」三月對兒子耳提面命,惹來丸井文太的嗤笑聲。

  「藏月這麼小,他哪裡聽得懂你的話?」

  「他聽得懂!藏藏很聰明的,他像阿市一樣聰明!」三月大聲反駁,瞪著吐槽的文太小豬。於是丸井文太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小藏月在兩人中間樂呵呵的笑著,口水從小子嘴邊誕下,小手拉著母親的長髮玩得正歡。

  其他的少年對這兩隻但凡聚在一起必吵架的行為已經免疫了,根本當耳邊風不理,當然,偶爾某只小二狐狸會來煸風點火一下。

  小包子還沒有進化成靈長類動物此時只是個爬蟲類,但在這種大冷天是不可能讓他在地上爬的,所以這一過程中一直由人抱著。

  抽籤結束後,眾人以考前放鬆為由,扒著幸村精市讓他請客。用柳蓮二的話來說,「成了爸爸100%有自己的私房錢,應該不介意他們揩些油∼」

  幸村精市似笑非笑應了。

  於是一群少年,加上一個穿著中國傳統服飾很有喜氣的吉娃娃一起殺向最近的餐廳,點了一大堆的佐料吃火鍋。

  **************

  柳生比呂士是個很紳士的少年,不只表現在他整齊的髮飾著裝上,更是表現在他無可挑剔的氣度涵養。

  但此時紳士少年對膩在身上的紅色小包子有些無奈。

  柳生比呂士尷尬的抱著某只六個月大的小包子站在東大人來人往的校園裡等某只不負責任的兔子來領走他家的小包子,任由經過的學子們對自己好奇的指指點點,甚至有些年輕的少女邊害羞的偷瞄,連猜測正窩在他懷裡抱著奶瓶不放的小東西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是冤枉的啊!

  「喲,這不是立海大的柳生君麼?」

  活潑的聲音響起,柳生比呂士下意識抬首,便見到一個似乎永遠也長不大的紅髮少年輕快的叫著自己。金髮少年身邊還有一個白頭髮的俊秀少年。

  紳士良好的記憶一下子便認出這兩人是四天寶寺網球部的部長白石藏之介和遠山金太郎。

  「nani這是什麼東西?」遠山金太郎很自來熟的蹦過來,伸手指撮撮柳生比呂士懷裡的小包子嫩嫩的臉,滿臉好奇,很容易便被手下軟嫩嫩的觸感征服了,正待要雙爪一起用上蹂躪時,白石藏之介適時出口制止。

  柳生比呂士很想說「這不是東西」,但這話又不是好話,若讓某隻兔子知道自己這樣說,非發飆不可。而幸村家寵老婆的少年也會百合花朵朵綻放黑人不要錢,自己還是悠著點吧。

  「今天是東大的入學考試,柳生君怎麼會在這兒?」白石藏之介微笑著問,視線掃過紳士少年懷裡那顆抱著奶瓶正咧著嘴露出無齒笑容的小傢伙,一瞧之下,發現那顆白嫩嫩綿乎乎的包子真是異常的漂亮可愛,萌得不行,不只女生容易被煞到,連男人也不例外,有種想蹂躪的衝動。

  「自然也是來參加入學考試的了!」柳生比呂士回道,小心的避開遠山金太郎的手,怕懷裡這只脾氣頂大的傢伙被撮得不爽,一揮手就將人給撂了。

  「MA∼真是好巧耶,我們部長今天也是來參加入學考試的哦∼而我是陪部長過來的∼」

  遠山太郎笑瞇瞇的說,對那只愛理不理的小包子很感興趣,上躥下跳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顯然柳生比呂士剛才的動作是多餘的了,就見那只脾氣頂大的小包子終於不爽了,一手抱著自己的奶瓶,一手「啪」的一下拍開少年戳在自己臉上的手。於是,在眾人遠目中,永遠活蹦亂跳被稱為小怪獸的遠山少年被一個嬰兒不耐煩的PIA飛了……

  =口=春天的風吹落了漫天的飛櫻,視線變得有些朦朧。

  白石藏之介沉默了下,說道:「柳生君,你的兒子……很厲害呢!」

  柳生比呂士僵硬的笑了下,「抱歉,這不是我的兒子。」

  「那……」白石少年也尷尬了。

  說實在的,少年抱著嬰兒站在那兒,漫天的櫻花飛舞中,少年時不時的扶扶懷裡孩子的帽子,托托他小手中的奶瓶,那任勞任怨的模樣兒還真是有當爸爸的架勢啊,也怨不得白石藏之介誤會。

  不遠處,像小怪獸一樣恢復能力也是彪悍的少年終於哼哼唧唧的爬起來了,滿臉不可思議。柳生比呂士遠目,抱著懷裡嘟著紅灩灩小嘴巴的傢伙不著聲色的退了幾步。白石藏之介關心的尋問後輩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柳生比呂士左右四望,終於在無比的熱切盼望中,盼來了小包子的媽媽。

  就見兩名少女從植滿櫻花的大道中走來,其中一人眉眼飛揚,顧盼神飛,粉櫻過處,不知吸引了多少無知少年心。而另外一名氣質高雅沉斂的少女面色鐵青,一路被穿著粉色中國漢服的少女拖著走過來。

  「藏藏,媽媽回來了,乖不乖啊∼」三月抱過兒子,在兒子嫩嫩的臉上啃了幾口,惹得小傢伙發出咯咯的笑聲,以為母親同自己玩,揮著小手將湊過來的臉推開。

  這聲「媽媽」成功的shock到了四天寶寺的兩名少年。

  柳生比呂士瞅瞅笑得沒心沒肺的某隻兔子,再看看面色不好的千草縈音,關心的問道,「千草桑,怎麼了?」

  東大的入學考試完後,原本他是打算離開考場去找在別的考場的幸村精市等人,沒想到會在東大校園裡碰到這對母子。而三月一見他,二話不說將小藏月丟給他,叫他照看一下便百米衝刺消失在遠方。

  千草縈音抿著唇,正醞釀情緒時,三月輕快的回答了:「剛才有個帥哥調戲大小姐。」

  「……」

  柳生比呂士覷了眼面色鐵青的千草縈音,暗忖著能被這個審美觀詭異的傢伙稱為「帥哥」的,那得長得多抱歉啊,怨不得這位千草家的大小姐面色不好,不禁有些同情了。

  而那邊的兩名少年有些糊塗了,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一臉古怪。

  三月燦爛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顯得無比的可愛無瑕,「所以我就將他踢了個絕子絕孫,大概要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調戲大小姐∼」

  於是四天寶寺的兩名少年和柳生少年一樣面色慘綠慘綠的了。

  白石藏之介明智的將正試圖接近那個暴力少女懷裡的孩子的遠山金太郎拎走了,決定要禮貌性的遠離這個笑得無比可愛無害的女生。身後還聽見那少女困惑的反駁聲。

  「都告訴你了,那人是我們千草家的世交,你怎麼能踢他那裡,你想讓我父親難做麼……」

  「可是他對大小姐你動手動腳,七月說,如果遇到這種事,就要毫不留情的出手,我有做錯什麼?」

  「你可以下手輕點……」

  「我已經很輕了啊!要不是看在世交份上,我更想直接鬮了他,讓他知道太監是怎麼自/慰的!」

  白石藏之介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撲街。

  柳生少年已經言語不能了,這會才知道原來他們生活的地球是處處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不要用這麼迷惘的表情說這麼恐怖的話,好伐?

  千草縈音閉了閉眼,良久方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她是千草家的長小姐,對於下面的堂妹有教導的義務,不能退縮,也不能因對方太BT而放棄。於是,心裡建設夠了的千草家大小姐開始說教了。

  當幸村精市出現時,發現自家小妻子一臉委屈的抱著兒子站在那兒挨訓。看到他出現,千草縈音終於意猶未盡的閉了嘴,這才有心情接過小侄兒逗弄。

  「阿市……」軟綿綿的聲音委屈極了。三月撲到少年懷裡,在幸村精市順勢問起時,將剛才的事情概說了一遍,毫不意外的引來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人暗暗的吸氣聲,也慶幸他們品行端正,從來沒有做過令這隻兔子誤會的事情。

  這只BT的金剛兔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阿市,我做錯了麼?」三月歪著腦袋看他,「那個人好討厭,不只調戲大小姐,還抓著我不放。」

  聞言,少年美麗的紫眸有些幽深,唇邊露出好溫柔和雅的微笑,身後的背景綻放了一季的百合花,高潔如女神,說道:「不,你沒有做錯,這是正當反擊。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就這麼做!」

  「好,我會的!」少女高高興興的應了。然後一手抱著自家小包子,一手挽著少年的臂彎走了。

  「快快快,我們要今天去慶祝你們的入學考試順利落幕∼」

  被留在身後的少年們風中凌亂了,漫天的櫻花飛雪,說不出的淒美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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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

  三月份放榜時,幸村精市順利考上東京大學,待四月份伊始,便是東大學生了。

  面對眾人的恭賀,幸村精市謙虛的笑了笑,三月卻是興高采烈,抱著兒子轉圈圈,恨不得昭告天下。

  櫻花已開至頂盛,島國被厚重的花瓣添上了春天特有的色彩。

  在高興過後,三月心裡又有些落漠。

  鸝歌唱響,畢業典禮上,當看到站在演講台上畢業致詞的紫發少年,笑靨依舊,卻不知有多少學生黯然傷心。兩年時光,不長不短,每天都一起上學回家,養成了一種習慣默契,彷彿一轉眼就能看到那人,寵溺的眼神,會心的一笑。在這充滿離別情意的禮堂裡,看著身旁眾多男生女生為他的畢業而傷心抹淚,三月心裡有些酸酸的。

  透過禮堂,穿過重重人流,幸村精市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時,不禁微微一笑。

  少年溫潤如玉,風華正茂,讓人景仰敬佩。

  三月的心情突然變好起來,只是在學校見不到罷了,回家以後還是那人罷。

  不只三月落漠,切原赤也頗為不捨的看著幾名前輩穿著黑色制服,手裡拿著畢業證書,在傷感中又談笑風生的模樣。六年時光,匆匆而遜,做了六年的隊友,六年的朋友,六年的同伴,不禁讓他感性起來。

  不過,海帶少年的感性很快便被哭笑不得取代了。

  櫻花樹下,一群少年對著相機喊茄子,笑容明媚燦爛,屬於他們的少年時光,青春飛揚。合照過後,仁王雅治拐著法兒將他們部裡的幾名正選拖出來合照,在漫天的舞飛櫻中,一群少女一擁而來,對著心儀的男生表白,順便要他們詰襟制服上的第二顆紐扣。當切原赤也被三年級的學姐攔住索要制服上的紐扣時,不禁呆了一呆,在仁王雅治等人打趣中臉紅起來。

  網球部的正選們幾乎被女牆淹沒。

  「幸村學長,拜託不要畢業啦……」

  幽怨的女聲聽得在場的人不少打了個寒噤。

  網球部的幾名少年無限曖昧的看著仍是一臉溫潤神色的幸村精市,彼此賊眉鼠眼的互窺了眼,然後閃著無比的熱忱之心看幸村精市的八卦。老實說,自從傳出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交往的事情以後,除了某隻兔子偶爾做的囧事外,大抵是懼於那只BT的彪悍,幸村精市的八卦還真是少有,讓網球部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動物遺憾不已。這會見一群女生大膽的圍著他們立海大的王者少年不放,不禁側目了一把,心想趁那隻兔子未到之前,趕緊發生些什麼事情罷。

  「幸村學長,若是你畢業了,就沒有人能鎮壓得了她了,以後我們學校被她掀了怎麼辦……」

  那個「她」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是懂的。

  也是,立海大中,除了幸村精市,誰能壓得住某只金剛兔子呢?雖然說,那隻金剛兔子很乖很聽話,性子也很可愛,但抵不住她的怪力啊。兩年前的校園暴力事件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在立海大的學生中足可見一般,極少有人會不理智的敢去挑戰生命的極限。應該說自從兩年前的事情後應該不用擔心了,可是有些時候也抵擋不住一些沒自知之明的小白挑釁啊,若沒有幸村精市這個萬能救火隊及時救火,誰知道屆時立海大會不會被發飆的金剛兔子給掀了?

  幸村精市但笑不語,其餘的少年滿臉黑線,後悔自己幹嘛要那麼八卦?這種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幹嘛要拿出來晾在陽光下呢?

  看著在場大半是二年級的學生,網球部的眾人琢磨:那隻兔子原來是這麼叫人不放心的麼?

  當然,這一場幾乎出動了全體二年級女性學生的請求事件,在幸村精市高深莫測的笑臉中,不了了之,但之後也由無心人士的透露中載入了立海大的校史中。

  那一天,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全校師生重點擔憂對像的某隻兔子站在櫻花樹下,紅著臉接過少年親自取下的第二顆紐扣,然後在少年溫雅的笑靨中,將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腳主動親吻他的唇瓣。

  **************

  畢業典禮過後,便是四月份的開學了。

  在開學之前,幸村精市有了大把空閒時間,便將兒子藏月從本家接出來自己帶,終於有時間體驗了一把奶爸生涯。至於小藏月的媽媽,也被爸爸很不客氣的趕去書房了。

  眾人不指望這只能同幸村精市一樣考入東大,但至少也要她的成績考得上一般大學嘛。

  所以,這方面來說,幸村少年這個做人老公的,反而比較嚴厲了。

  三月正在書房翻著英語詞典愁腸百結的記單詞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嘻笑聲,然後是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糯糯的聲音。

  「啊喏,幸村哥哥,妹妹好漂亮∼健太長大了要娶妹妹回家∼」

  「……健太,藏月是弟弟,不能嫁給你!」

  「弟弟?可是藏藏比幸村哥哥還漂亮,應該是妹妹嘛!」

  「吶,健太,長得漂亮的並不一定是妹妹,也可能是弟弟呢!」

  「……嗚∼哥哥騙人,健太喜歡妹妹,健太要娶妹妹啦!」

  ……

  一手扶著窗柩,三月探身往樓下瞧,便見門口邊,三歲的小男孩憋紅了包子臉,泫然欲泣的看著幸村精市懷裡的小包子。而敗在孩子天真的願景下的幸村少年只能無奈的以行動說明自家兒子的性別,免得兒子將來真的因為那長相而叫人給娶走。

  直接扒開小包子的褲子,露出兩腿間的小玩意兒,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想來是做得很純熟的了。若是認識的人看見,估計那一個囧啊,但樓上趁機偷懶的某人卻看得興致勃勃。

  雖然在某只心裡,自家的老公兒子不是她理想的長相(直白來說,就是一「妖怪」長相),但不妨礙聽到有人稱讚他們,還是打從心裡高興,認為他們有眼光的。

  「……幸村哥哥,妹妹那兒有和健太一樣的東西耶!」

  面對孩子天真的表情純良的眼神,幸村精市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被難住的時候。MA∼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小傢伙知道自家的娃雖然長得漂亮,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兒子,並且不能嫁給他做老婆呢?

  終於將一步三晃、依依不捨的小健太送回隔壁的須川家,幸村精市單手摟著自家扁著一張包子臉的兒子回家,抬頭便見二樓的書房窗前趴著的人,無論多少年,笑容依舊是那般的明媚燦爛,不惹鉛華。

  「三月,我們回來了!」

  三月瞇著眼睛,朝父子倆揮揮手,望著庭院裡幾株開得燦爛的櫻花樹,不禁笑道:「啊啦,阿市,我們明天去公園賞櫻吧∼」這兩天一直在書房裡貓著,憋屈得緊,老早就想出去放放風了,陽春三月時節櫻花爛漫,正是賞櫻踏春的日子。

  幸村精市見懷裡的兒子像顆跳蚤一樣對樓上的少女樂呵呵的揮舞著小手,不禁笑道:「好啊,讓上杉太太給我們準備一些食物,明天我們去上野公園賞櫻!」

  上杉太太是幸村夫人從本家撥過來給他們的管家兼保姆,有一手好廚藝,終於不用幸村精市自己親自去料理兩人的三餐了,可喜可賀∼

  「嗨∼」

  ****

  夜晚,三月抱著兒子坐在地毯上,轉著搖控器尋找自己感興趣的節目,小包子對著電視屏幕上的畫面很感興趣,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幸村精市赤著足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本體育週刊,時不時的與三月聊兩句,氣氛溫馨而美好。

  不一會兒,小藏月趴在母親懷裡張著小嘴打哈欠,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三月瞧罷,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將他送回房間,放在嬰兒床上。

  小包子咂吧著小嘴,躺在嬰兒床上熟睡,兩條藕似的白嫩小手臂上舉,宛然舉起手來的動作,看得三月抿著嘴直樂,不禁伸手去戳戳小嬰兒圓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蛋。

  當幸村精市回到房裡,便見自家那個童心未泯的妻子趴在嬰兒床前玩得不亦樂乎,而那只脾氣頂大,睡癖卻超好的小傢伙無動於衷的睡自己的,任你滄海桑田我自巋然不動。搖頭失笑,幸村精市走過去,柔聲說道:「吶,明天不是要去賞櫻麼?怎麼還不睡?」

  三月想了下,馬上跳起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去了。反正兒子是自己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玩,但賞櫻嘛,只有春天,趕緊抓緊時間去玩吧。

  從衛生間出來,見少年坐在床上靠著床頭,慢條斯理的翻著一本金線裝的名著,紫發璀璨,氣質溫雅潔淨,皎皎若月,單看氣度足以折煞於人。三月看得呆了下,爾後有些臉紅。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抬起一雙鳶紫色的眸子,少年勾起紅灩色的薄唇,笑容微邪。

  「三月,過來。」

  呆呆的走過去,下一瞬便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手腕,身體趴在少年寬闊的懷裡,輕憐柔蜜的吻隨之烙印在額上、眉上、鼻子上,消失在唇齒間。

  「阿市……」

  **********

  日子一天天過去,幸村家那只圓嘟嘟的小包子也在不知不覺中一天天長大。

  當幸村精市等人在東大成為校園風雲人物時,三月也迎來了她的大學志願問卷調查。

  「大學?嘖,不是我打擊你,依你那成績,連個三流的大學都難嘍!」小早川知夏搖頭歎息。不過轉眼一想,這只學習不好,但也不是一無可取的,還有那音樂天份擺在那兒,相信到時反而天下掉個餡餅砸死她。

  所以說,這種人真是命好得讓人嫉妒啊!

  三月趴在桌子上無限頹喪,「……我就是不喜歡學習嘛!」要不是七月的堅持,還有幸村精市想讓她有個完美的校園生活,這只絕對會包伏款款,光榮退學。

  柏木佩環摸著下頜沉思片刻,笑道:「這種事也急不來,在能力範圍內就好。MA∼對了,千草桑和幸村學長怎麼說?」

  「七月當然希望我考大學,不過阿市說隨我高興!」三月老實的說,當初千草彌彥強迫她履行這則婚約時,三月確實有蒙生休學的想法,不過被千草七月一句「幸村家不需要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媳婦」為由反駁了,從此這念頭只能爛在心裡。這會有了兒子,三月更不太喜歡讀書了,只是沒人會附和這只頭髮長見識短的骨感理想。

  一時間不知道填什麼的三月索興將之擱在一旁,抄起書包直接回家了。

  剛踏進庭院,便聽見屋子裡小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叫著「姑父,姑父,藏藏要∼」。三月一聽,趕緊三步並兩步穿過庭院,打開房門,便見真田弦一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捧著一碗雞蛋羹耐心的餵養坐在他懷裡的紅色小包子,雖然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但臉部的線條柔和,唇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整體看來全然沒有人前嚴肅堅硬的感覺。

  坐在真田少年懷裡的小包子依舊是圓溜溜胖乎乎的,一看就知道營養豐富,可愛得不行,穿著一身中國紅,遠遠看去就像一顆紅色圓球,給人極喜慶的感覺。此時正瞇著眼,乖乖坐在真田弦一郎雙膝上,讓人餵食他最愛的雞蛋羹。

  三月有些怨念的看著自家小包子對真田弦一郎的熱乎勁兒,一口一個「姑父」的叫個不停,心中不禁腹誹:「什麼姑父,影都沒的事情虧這個小傢伙叫得這麼歡!」

  小包子眼尖的發現她的身影,笑呵呵的叫著「媽媽」,然後麻溜的從真田弦一郎雙膝上滑下,踩著不穩的步劃朝三月跑來,像顆小炮彈一般撲進她懷裡。

  「藏藏,媽媽回來了……」三月舉起兒子轉圈圈,母子倆笑得一樣燦爛。

  聽到聲音的幸村紫葉從廚房探出臉,見狀叫了聲,便又窩進廚房準備晚餐了。

  「媽媽,蛋蛋,姑父……」

  小藏月興奮的指著真田弦一郎,小嘴邊還掛著淺黃色的蛋漬。被叫「姑父」的真田少年嘴角微抽,很快便恢復成面癱狀。

  說來,幸村家這隻小包子頂大的脾氣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從出生伊始便很會給人臉子瞧,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就算百般引誘也不動一下眉,或者你將他逗急了,反而會一巴掌將人抽飛,眼不見為淨。自學會說話後,除了大人聽不懂的「咿呀」外星語,第一個吐字清楚的詞不是「爸爸」、「媽媽」,也不是「爺爺」、奶奶」「姑姑」之類的,而是對著來幸村家作客的真田弦一郎叫「姑父」。

  三月記得那時在場人的表情,那叫一個詭異。而立海大出名的黑面神卻破天荒的臉紅了,連她那麼神經大條的人都可以發現他的無措和尷尬,若不是幸村家的長輩都在,準得落荒而逃。

  懷裡的小包子像只跳蚤一樣,與母親黏乎完,馬上想蹭到手裡拿雞蛋羹的真田少年身邊繼續,三月無奈,只得打了個兒子的小屁股,便由他去黏真田弦一郎了。可憐的真田少年,只因為某些原因,只能任勞任怨的在幸村家作起了小包子的保姆。

  不過說起保姆,任何人都是比不上幸村精市的。

  當三月回房換下校服裙子,穿上家居服下樓時,便看到客廳裡,幸村精市抱著兒子同真田弦一郎說話,小包子很乖巧的坐在父親懷裡啃著蘋果,明明聽不懂大人間的對話,卻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隨著兩人的說話聲轉著小腦袋,可愛得不行。

  「三月,回來了?」幸村精市彎眸而笑。

  三月「嗯」了聲,沒什麼精神。

  幸村精市眼睛一轉,便知道這只為何這樣了。這也是今天下午時切原赤也這個三月名義上的好朋友無意間給尊敬的部長爆的料,雖然幸村精市畢業了,但因為有小海帶這個忠實的部員在,幸村精市總能第一時間知道某隻兔子在學校的事情。某隻兔子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第一眼便認下的好朋友在這一年裡,完全將自己賣了,將她時不時所做的好事上報上級。

  幸村精市也不急,任她自己做決定。無論考哪所大學,只要她喜歡,他不會苛求她大學的四年時光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或是為了幸村家的體面硬生生讓她考入一些名牌大學。認識三年時間,看著她慢慢摸索,慢慢成長,慢慢蛻變,不可不謂之驕傲。

  曾經單純的少女,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名精彩的女性。

  屆時,他將為她驕傲!

  「媽媽,給∼」小藏月很大方的將自己啃得像月球表面的蘋果遞給母親表示孝順。

  三月扁扁嘴,直接將小包子撈過來蹂躪這個不孝子。

  竟然給她啃得面目全非的蘋果,太不可愛了!我撮我撮我撮撮撮!!

  真田弦一郎挪挪屁股,對那倆母子表示胃疼。眼角瞄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心微微一悸,不自在的轉移目光,側首便對上對面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真田弦一郎遙種被人看透的錯覺,幾乎是狼狽的撇開臉。

  「爸爸……姑父……」

  那邊小藏月被母親咯吱窩弄得咯咯笑個不停,連連呼叫那兩名少年來救場。三月興致來了,停止咯吱兒子,將兒子夾在腋下坐到幸村精市身邊,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真田弦一郎。

  「嘻嘻,今天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早?而且真田學長還是和姐姐一起回來的麼?」

  真田弦一郎被少女盯得發毛,咳了聲道:「今天下午沒課,在路上遇到紫葉桑便一起過來了。」

  「姑父……」小藏月溜下母親的懷抱,吭哧吭哧的往真田弦一郎身上爬,那架勢已然將之當成了障礙物訓練。真田弦一郎不得不將這只抱起。

  幸村精市笑靨溫柔,紫眸裡掠過幾絲對自家小包子的讚賞,任由身邊的少女睜著一雙無瑕的眼睛將對面的少年盯得忐忑不安。

  「哦,我明白了!」露出潔白的貝齒,三月笑得滿室燦爛,「真田學長,你準備幾時娶紫葉姐姐過門當媳婦?看,我們藏藏都叫了你這麼久『姑父』了,你怎麼都沒行動?」

  這只的直白將內斂的真田少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眼角瞄見幸村精市平和笑臉下的狡黠,真田弦一郎只能無語長歎。

  三月仍在說著:「啊啦,真田學長,真田大哥可是準備著志唯一到十六歲就準備將志唯娶進門了。雖然最近被慈郎攪和了,但至少真田大哥算是給力,連婚戒都給志唯戴上了。可是你太拖拉啦,我聽說早稻田大學裡有很多男生追著紫葉姐姐跑,還聽說有個男生要在紫葉姐姐畢業時馬上娶她呢。你再不快點,我們藏藏就要喊別的男生做『姑父』啦……」

  聽著她巴啦巴啦說一通,真田弦一郎苦笑,他哪能同自家那不著調的大哥相比?況且,也不是他想就行的,而那個少女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如此溫婉淺笑,捉摸不透。從小到大,定格在「姐姐」的位置上,一直無法跨越這條鴻溝。

  幸村精市哂然一笑,見三月刺激得差不多了,終於開尊口:「弦一郎,姐姐可是等了你十幾年了。」

  三月眨眨眼,然後笑了。她雖然單純,但不代表她蠢。自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成為東大學生後,幸村紫葉與真田弦一郎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兩人若有似無的情絲攪得週遭的人心癢難耐,可是不知怎地,兩人卻只是這麼玩曖昧,讓他們恨不得將這兩隻湊作堆綁在一起,省得這兩人急壞了身邊看戲的人。所以,在幸村精市認為迂迴的戰略太婉轉無法醍醐灌頂後,乾脆來個直截了當的,於是三月也不負重望的直言不諱了。

  真田弦一郎微微一怔,抬首目光直直望向廚房的方向。


  嫁妝論(後續完)

  在眾人為真田弦一郎抱得幸村家美人歸而謀劃時,三月的大學終於定下來了。

  因Flight樂團緣故,三月成功被保送入東京音樂學院,並且樂京音樂學院離東大倒是挺近的。

  「所以說,那只就是好命,我們白擔心了!」丸井文太吐槽道,覺得這幾天他們白為那隻兔子操心了。

  千草七月等人對這個結果倒是滿意,某只終於展開了她自由自在的大學校園生活。

  這輩子的職業估計是得和音樂掛勾了,秉著「在其位,謀其政」的思想方針,三月倒不用人催便自己學習,省了幸村精市許多精力調/教,安安份份的享受起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涯。

  炎炎夏日,白雲悠悠。

  和室裡,幸村精市一手捧著調料盤,一手執著畫筆,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慢慢作畫,不時觀望窗口前抱著吉他彈唱的少女和趴在一隻雪團似的小狗身上的紅色小包子。

  三月是Flight樂團的鼓手,並不擅長唱歌,但上了大學後,得了系統的學習,開始喜歡上偶爾哼上那麼兩句,或者邊彈邊唱,自娛自樂。每每這時候,幸村家的那隻小包子無比捧場的拽著三月養了幾年的寵物「四月」一起做觀眾。

  「藏藏,媽媽給你伴奏,藏藏給媽媽唱歌,好不好?」三月對唯一的兒子也挺有期盼的,不僅盼望他有幸村少年的聰明才智,也盼望他多才多藝,迷死人不償命,所以無論是樂團的演唱或是學校的表演,經常將兒子抱到身邊觀摩,努力培養小包子的音樂細胞。

  小包子一聽,美麗的鳶紫色眼眸一亮,然後拽著四月的尾巴,咧著小嘴笑嘻嘻的拍手,「媽媽,藏藏昨天在爺爺家聽到好多小姐姐唱歌,也學了一首哦∼藏藏唱給爸爸媽媽聽∼」說著小短腿踢了下趴在地板上的雪球,然後在三月的喜悅與幸村精市的縱容中,小狗四月屁顛屁顛跑出去,不一會兒便將小孩子玩的小面鼓叨進來擺在小主人面前。

  小包子摸摸四月的腦袋以示獎勵,然後極有節奏的拍著小孩子遊戲用的小面鼓哼起歌來。

  「你不要這樣的看著我,我的臉會變成紅蘋果,你不要像無尾熊纏著我,我還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我是女生,愛哭的女生。我是女生,奇怪的女生。我是女生,你不懂女生……」

  幸村精市手中的筆一個不穩虛脫掉在地上,滿臉黑線的看著自家小包子拍擊著面鼓邊唱得歡。三月嘴巴微張,心裡詫異自家兒子原來記憶力這麼強,才三歲就可以記住一首歌了麼?驚訝過後是滿滿的歡喜臭屁。

  待兒子意猶未盡的哼完,三月忍不住抱著小包子的豆丁身材給了幾個響亮的吻。

  「啊呀∼我們藏藏好聰明……」

  小包子回親母親的臉蛋,得意洋洋的小樣讓作父親的幸村少年失笑不已。

  「MA∼藏藏這麼聰明,明天爸爸媽媽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三月擰擰兒子小巧的鼻尖,寵愛的說。

  「嗯,爸爸媽媽最好了……」

  親子時間完後,見三月去廚房給他們準備些解暑的涼品,小包子瞅了瞅,拖拽著小狗四月走到正在作畫的父親身邊。先是瞄了眼畫布,發現裡面所畫的便是剛才母親坐在窗前抱著吉他彈唱的情景,少女笑容燦爛,神彩飛揚,黑水晶般時亮的眼睛專注的凝視身邊穿著一身中國紅的孩子,帶著濃濃的疼寵與愛護。

  小包子看罷滿心歡喜起來,靠在父親身邊安靜的看著父親作畫。

  當幸村精市終於收筆時,睇了眼身畔的小包子,唇畔含笑。

  「藏月,昨天在爺爺家乖不乖啊?有什麼問題要問爸爸麼?」

  小包子仰起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紅灩灩的小嘴嘟起,兩隻肉肉的手攀著父親的手臂,示意要父親抱才肯說。幸村精市看了看染上顏料的雙手,然後輕笑著低首用臉蹭蹭小臉子肉肉的小臉蛋,起身去將手上的顏料洗乾淨後,方抱起小傢伙。伙父子倆一起坐在和室內的木製走廊上吹著夏日穿堂而過的風。

  「爸爸,藏藏是女生麼?」

  小藏月的話讓作父親的無語了一陣,小傢伙還有一個月就滿三歲了,理應不會意識到男女之分,也還沒到糾結自己的性別時候吧。但在幸村家的小包子眼裡,性別卻成為一件令人很糾結的事情了。

  「不,藏月是男孩子,是爸爸的兒子。」幸村精市摸摸兒子的腦袋說。

  小藏月垮下漂亮的小臉蛋,「MA∼可是爺爺家的好多小姐姐說藏藏是妹妹,漂亮的妹妹!明明藏藏是男生,為什麼那些小姐姐要說藏藏是女生呢?」

  「呃……因為藏月比那些小姐姐小,所以讓她們誤會了。」幸村精市睜眼說瞎話,兒子太小,總不能告訴兒子因為這只長得太漂亮可愛,又總是穿著一身喜慶的中國娃娃漢服,所以讓那群愛心氾濫的女生們硬生生的將之當成小妹妹來寵吧?

  「哦,等藏藏長大了,藏藏就會變成像姑父那樣的男子漢了麼?」

  小包子恍然大悟的高興勁兒讓作父親的心裡不安起來,小傢伙不只脾氣頂大,似乎也極為早熟,自己這麼誤導會不會有影響呢?瞅著兒子高興的小臉蛋,幸村精市在心裡決定以後要好好的回答兒子的十萬個為什麼吧,可千萬別像某隻兔子那般不懂裝懂,總是誤導兒子。

  這個世界所有的孩子都在「十萬個為什麼」中成長過來的,幸村家的這只也不例外。

  「爸爸,藏藏是不是有兩個媽媽?」

  幸村精市訝然的看著一臉求知慾的兒子,轉眼一想,便知道兒子定是見過四月了,眼前彷彿浮現那年夏日長空下少女絕決的眼眸,從路欄杆跌落公路的身影,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小藏月不明白父親為何沉默,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明白,逕自說下去:「爸爸,前天媽媽笑得好怪,不讓藏藏叫媽媽,要叫四月。可是四月不是狗狗的名字麼?」肉肉的小手很稚氣的戳著身邊的小狗,四月嗷嗚一聲,無動於衷的趴在地板上挺屍。

  幾年過去了,當初三月撿到的那隻小狗依舊是小小巧巧的一團雪白,依舊喜歡撲溫柔的幸村少年。在小藏月會走時便成了小藏月的寵物了,被小傢伙訓練得更有靈性,更聽話了。

  沉吟半晌,幸村精市問:「藏月,四月有說什麼麼?」

  小傢伙捂著肉肉的小臉蛋,有些委屈的說,「她捏藏藏的臉,還說藏藏長得不像媽媽,讓她很失望。」被打擊到的小包子垂頭喪氣,「爸爸,她明明是媽媽,為什麼說藏藏不像媽媽?」

  三歲的小男孩還不太能明白某些常人難以理解的詭異的事情,只能求助被母親洗腦認為聰明絕頂、無所不能的父親大人。

  幸村精市又再次被孩子的天真難住了,思索了下道:「藏月,這件事情很深奧,等你長大了爸爸再告訴你,好麼?」

  小包子更沮喪了,「MA,那藏藏什麼時候才算長大?」

  幸村精市輕笑,摸著兒子和自己一樣的紫發,從容不迫的說道:「等藏月長得和爸爸一樣高時,爸爸就會告訴藏月四月的事情,還有藏月的外公的事情。」

  「外公?就是爺爺奶奶經常帶藏藏去有很多漂亮姐姐的醫院裡的看的那個漂亮外公麼?爸爸,爺爺奶奶說外公睡很久了耶,為什麼都不起來陪藏藏玩?」

  幸村精市真不知道為兒子正常的審美觀高興,還是為他明顯對醫院裡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感興趣而擔憂好。他一直知道父親母親經常帶著兒子去醫院看那個男人,但因三月的關係,心裡下意識的對他又有些牴觸良多。只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三月的父親……

  「是啊,藏月的外公睡很久了,藏月是好孩子,有空就去和外公說說話,好麼?」

  「嗯,藏藏都有和外公說很多話哦∼」

  小包子明顯得意的神色讓幸村精市失笑,低頭蹭著兒子的小臉蛋,幸村精市歎笑不已。

  小包子被父親逗得咯咯大笑,純真的心靈並沒有感受到父親複雜的心思,快活的窩在父親懷裡做一個有著「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

  「爸爸,藏藏是媽媽生的麼?」

  「當然了。」

  「為什麼是媽媽生藏藏,而不是爸爸生的呢?」

  「呃……」曾經立海大的神之子囧了,「因為爸爸是男人,媽媽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會生孩子。」

  「為什麼女人會生孩子?男人不會呢?」

  「……因為女人的身體與男人不同。」

  「為什麼女人的身體與男人不同呢?」

  「……」

  「爸爸,為什麼不同?」

  「……」

  第二天,幸村家小夫妻倆吃完早餐,便帶著兒子去遊樂園了。

  小藏月一隻小手牽著父親,一隻小手牽著母親,漂亮的小臉蛋笑容燦爛,紅袍小鞋可愛到爆,一路上萌倒了無數母性生物。

  「爸爸、媽媽,快看,是淡心姨姨和小妖怪哥哥∼」

  小傢伙突然興奮的扯著雙親快樂無比的嚷著。

  幸村精市囧了,三月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在看到嫁到跡部家的清水淡心時,臉蛋如同兒子般一臉明媚燦爛。

  「淡心姐,小景瑟∼」

  「淡心姨姨,小妖怪哥哥……」

  高興的母子倆華麗麗的忽視了伴在一旁的跡部大爺,三月熱情的跳過去拉著清水淡心的手不放,宛如雛鳥遇見母鳥。幸村家的小包子也同樣朝跡部家那四歲的小包子撲過去,巴在小景瑟身上不肯離開,看得華麗的跡部大爺抽搐不已。

  幸村精市笑容可掬的看向嘴角抽搐的某位大爺,溫聲道:「啊啦,跡部君,好巧呢。」

  跡部景吾描了一眼自家被人霸佔的老婆孩子,忽略幸村家那只不華麗的小包子嘴裡「小妖怪哥哥」的不華麗稱呼,朝幸村精市點頭,「啊嗯,是挺巧的。」如果大爺他知道今天帶兒子老婆來遊樂園玩會遇到那只不華麗的大兔子及小兔子,大爺他絕對會先看黃歷再出門。

  「小妖怪哥哥,藏藏可想你了∼」小包子肉肉的小手摟著跡部家小包子的胳膊,笑瞇瞇的說。

  跡部家的小景瑟瞇起黑曜石般的雙眸,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恬靜怡然的笑容,「我也很想藏藏。」

  難得碰上,兩對年輕的父母決定一起結伴帶孩子去遊玩遊樂園。

  路上,終於被某兩隻大小不一的兔子攪得忍耐不住的華麗大爺跡部景吾不滿的哼聲道:「啊嗯,幸村君,為什麼我家景瑟要被你家兒子叫小妖怪不可?你兒子的審美觀不是挺正常的麼?」

  幸村精市彎唇,笑得高華如女神,「小孩子都有他們純真的用語,我們何必管那麼寬呢?」

  那是因為被叫「妖怪」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會管那麼寬!跡部景吾腹誹。面對腹黑的幸村少年,傲嬌的跡部大爺永遠是不敵的。

  玩了幾個小時,不管大人小孩都吃不消,便來到遊樂園中的露天餐廳休息。

  露天餐廳裡除了供人休息用餐外,還有供孩子玩的娛樂設施,幾名小孩在那裡玩得正歡,小孩子清脆的笑聲不時傳來。被母親餵了些東西的兩隻小包子很快便手牽著手鑽進去和那些小朋友玩在一起了。

  看著兩隻小包子相親相愛的身影,三月無限滿足,清水淡心微微一笑,騰手揉弄少女的髮。幸村精市微笑,跡部景吾別開臉,眼不見為淨。

  「淡心姐,小景瑟的身體還好吧?」三月吸了口果汁,關心的詢問。

  跡部家的那隻小包子受母親的影響,打從出生起,身體便不怎麼好,三天兩頭跑醫院不足為奇。小小年紀,大概因身體的原因,性子顯得安靜柔和,更多的像母親,與其父的自戀囂張性格大有不同。當然,這樣的小包子在三月眼裡是極好的,認為長得像那位大爺已經夠杯具了,如果連性格也像那就是餐具了。

  「還不錯,這幾個月都沒有生病過呢。」

  「是麼,那就好。」三月吁了口氣,總算放心了。

  正和幸村精市談論東大學生會事宜的跡部景吾撇了她一眼,這次總算沒有因為這只的多嘴而暗暗氣惱。

  兩邊大人們正在說話,他們關注的娛樂房裡幾隻小包子不知因什麼問題而吵了起來,終於引起了一旁看護的大人的注意力。

  「告訴你們,我爸爸可是豐臣公司的總經理,可厲害了。你們敢欺負我,我讓我爸爸修理你們!」一名七歲的小正太帶著兩隻五六歲的小正太氣昂昂的指著對面兩隻小包子放話。

  跡部家的小包子瞇起眼,乾淨漂亮的小臉上有些困惑。

  幸村家的小包子牽著小景瑟的小手,嘟起小嘴,貌似很鄙視的說,「藏藏是好孩子,才不欺負人!是你自己欺負人,說藏藏和小妖怪哥哥是女生的,藏藏和小妖怪哥哥明明是男生嘛!」

  「嗯,藏藏是好孩子,藏藏不騙人的!」跡部家安靜斯文的包子點頭附和,於是幸村家小包子眉開眼笑,側過臉捧住跡部家小包子的小臉蛋,吧唧一聲大大的親吻作獎勵。

  「騙人,哪有男孩子穿裙子的……」小正太憤怒的指著硬說自己是男生的小包子的衣服,明明是這麼漂亮的妹妹嘛,為什麼要騙人,太傷正太心了。

  「這位小哥哥是笨蛋麼?這明明是男孩子穿的袍子,是中國風的!」

  「我……你才是笨蛋,我要回家告訴爸爸,讓我爸爸修理你!」

  幸村家的小包子因為智商被人質疑而憤怒了:「明明你就是笨蛋嘛,你有爸爸有什麼了不起?小妖怪哥哥的爸爸可是日本第一集團跡部集團將來的總裁,小妖怪哥哥的媽媽是冰帝學園董事長的侄女。我爸爸是神奈川幸村家的繼承人,我媽媽是Flight樂團的鼓手,我們都沒有因此神氣,你神氣什麼?就算比錢多,小妖怪哥哥的爸爸可是財大氣粗的,錢多得可以砸死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亂說!」

  跡部景吾抽著嘴角轉頭撇了眼幸村精市:大爺他財大氣粗還真是對不起啊!有這麼教出孩子的麼?

  「連藏藏一根手指都可以被提起當成垃圾處理的傢伙是大大的笨蛋,這麼弱小有什麼用?怨不得只會拿爸爸來欺負人!藏藏欺負人時可從來不用爸爸來幫忙。」說著,傲嬌了的小包子牽著跡部家小包子的手,真的伸出一隻小手捏起那只被損得憋紅了臉的包子的衣領,將之提起輕輕放到一旁。這般怪力終於成功的嚇到了一旁的幾名蠢蠢欲動的小包子。

  如此被羞辱的小正太終於忍不住哽咽了,但在幸村家小包子威脅的眼神下只能扁著嘴。

  兩隻只有三四歲的小豆丁教訓人的畫面太可笑了,因著沒有過激的傷害,令一旁的幾名父母反而饒有風趣的觀看起來。

  跡部景吾撫額,幸村精市嘴角微抽,清水淡心抿唇失笑,某隻兔子在心裡暗暗為兒子加油喝彩。

  「我……我有妹妹,這點比你們厲害!」另一名小正太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怯生生躲在身後的小女孩揪出來,與家世樣貌皆出挑的兩隻小包子比攀起來。咱們爸爸不夠厲害不要緊,咱們還有妹妹呢!

  暫時還沒有妹妹的兩隻小包子互看一眼,然後轉過臉,跡部家的小包子軟軟的笑說:「景瑟也有妹妹的。」

  「你妹妹在哪?」小正太鄙視的左看右瞧。

  「爸爸說妹妹已經在媽媽肚子裡,很快就會和景瑟見面了。」

  言意之下,妹妹已經在母親的肚子裡了,也算是有妹妹了——問題是你確定就是妹妹麼?

  幸村家快成為黑芝麻包的小包子跟著說,「有妹妹有什麼用?媽媽說要想有妹妹只能等爸爸準備好豐厚的嫁妝,屆時妹妹就來我們家報到了,這樣才好呢,將來要是有人敢欺負妹妹,我們就可以用錢砸死他!你妹妹有嫁妝了麼?」說著,不忘鄙視人一把。

  「……」

  這是神馬邏輯?應該說,不愧是某隻兔子生的小包子麼?也是這麼JP。

  一會兒後,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的轉過臉對笑容僵硬的幸村精市吐槽。「……啊嗯,不得不說幸村君的孩子真是有見識呢!」

  幸村精市默然。

  ***********

  夕陽西下,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爸爸,小妖怪哥哥有妹妹了,藏藏什麼時候有妹妹?」

  「嗯……藏藏那麼想要妹妹麼?」

  「嗯,藏藏會為妹妹攢嫁妝的,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妹妹了!」小包子雙眼亮晶晶的說。

  「……」

  小藏月,是誰告訴你,為妹妹攢了嫁妝就沒有人欺負妹妹了?難道乃真的以為以後可以用錢砸死人不成?

  「爸爸,好不好嘛?」

  幸村精市側首看了眼鼓著腮幫子笑得雙眼氤氳的少女,對著兒子期盼的眼神,終於笑著點頭。


  番外•兒女債(上)

  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絕對的好

  我也知道它有離別有衰老

  然而我只有一次機會

  上主啊,請俯聽我的祈禱

  「嗚嗚嗚……」

  細細的嗚咽聲從一溜兒矮小的灌木叢後傳來,此時天上的藍天白雲是夏日特有的湛藍厚積,青天白日之下,那泣聲細細咽咽的,倒顯得委屈極了。

  曲折的小道盡頭,一個穿著無袖小背心和五分牛仔褲的男孩子匆匆忙忙行來,陽光戀慕的跳動在男孩美麗得難辯雄雌的臉蛋上,紫發紫眸在陽光下如一道燦爛的流虹,恍然間掠過眼簾,耀目飛揚。

  八九歲的小男孩個子已抽高,有些纖細瘦削,有少年的纖細敏感,卻又在宛轉間添了幾分明茂的風華。男孩停在灌木叢前,聽著那嗚咽的哭聲,暗暗吁了口氣,方扒開一叢灌木,俯身看著坐在灌樹下哭花了臉的粉團團。

  確實是粉團團,一襲夢幻風格的粉嫩色公主紡紗裙,一頭濃密如絲綢邊順滑的髮絲及肩披散在身後,劉海兩邊分別了個卡通兔子造型的髮卡。一雙肉嘟嘟的小手白暫嫩滑,透著健康的肉粉色,正沒形沒像的揉著眼睛,透出一翻嬌憨天真的味道來。

  明明見這團粉團團哭得那麼傷心,動作也是小孩子沒有修飾的率直,與他們的家教不符,但看在男孩眼裡卻覺得無比的萌,恨不得抱在懷裡呵疼一翻,蹂躪一翻。

  「唯唯,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欺負回來!」

  男孩邊柔聲說著,邊彎腰將那粉團團抱起。小女孩抬起一張哭得極淒慘的小臉蛋,肉嘟嘟的極惹人心憐,一雙鳶紫色的眼睛水霧瀰漫,嘴巴紅灩灩小巧可愛。見到熟悉的人,小女孩抽泣著伸出一雙小肉手攀上男孩的脖子,嗚嗚咽咽的說著:

  「……哥哥,外公不喜歡唯唯……」

  男孩神色微動,然後若無其事的將小女孩抱到不遠處的木製走廊的階梯下,將小女孩放坐在一旁,掏出手帕為她擦拭乾淨沾上泥巴的小臉蛋。小女孩仰著甜美可愛的臉蛋眼巴巴的瞅著笑靨溫柔的哥哥,眼睫尤沾著淚水,時不時的抽咽幾下。

  對這張委屈至極的臉蛋,小孩子特有的純真與無瑕讓人不由疼入心坎,恨不得掏心掏肺,只求她不要再哭了。男孩在心裡醞釀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唯唯,外公沒有不喜歡你。外公只是身體不舒服,口氣有點差罷了。」

  「真的麼?哥哥,不騙人?」向來對兄長無比依賴的小包子閃著純真的大眼問。

  男孩笑得連陽光也為之失色的燦爛溫和,「當然了,哥哥什麼時候騙過我們唯唯了?」當然沒騙過,只是忽悠罷了。

  得到哥哥的肯定,小女孩咧嘴笑起來,燦爛的笑容與男孩的溫文雅治的輕柔不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沒有雜質的純淨,比起山風,比起清泉,比起明月,比起陽光,更令人心折。

  妹妹很好哄,也很好騙。這點男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所以對受了委屈的妹妹,三兩下便能搞定。只不過,對於讓妹妹受了委屈的人,男孩心裡就有些惱火了,即便那人是長輩。

  於是,某個在妹妹還未出生就已淪為妹控的男孩臉上的笑靨越發的溫和燦爛了,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

  「吶,唯唯,哥哥帶你去外公那兒。」

  小女孩乖乖的給哥哥抱著,嫩嫩的小臉蹭著兄長的臉蛋,軟軟的說:「哥哥,唯唯喜歡外公。」

  「MA∼唯唯只見過幾次外公,為什麼那麼喜歡外公呢?」男孩有些驚訝。

  「因為外公長得像媽媽!」小女孩歡快的說。

  「……」

  男孩子畢竟只有八歲,見識心計還有待成長。聽得妹妹實誠可愛的話,男孩在心裡歎息。

  好吧,當初他也極喜歡外公的,因為外公和他們的母親極相似的容貌很容易讓沒有防備的小孩子產生好感,也許,如果外公的性格也如他們母親般,或許男孩覺得自己會一直喜歡外公呢。

  ************

  透著古老詩蘊與悠久歷史的日式庭院裡,穿著一襲黑色和服的男人坐在涼亭的石椅上,膚色蒼白無神,纖細透明,連皮膚下的血管也清晰可見。瘦削的身形,使得套在身上的和服顯得空蕩蕩的,風一吹,衣袂便飄揚起來,長長的黑髮絲絲縷縷掠過長空,營造出一種寧謐而沉重的畫面。男人靜靜的坐在那兒,風穿過庭院,宛如一尊陶瓷製的人偶般,全身上下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色澤。

  「外公……」

  軟軟糯糯的聲音彷彿滴落在古泉中的露珠,打碎了那一刻的寧靜。

  男人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微側臉,一張美麗無匹的容顏面向庭院那頭一對孩子。七八歲的男孩雌雄難辯,風華明茂,三四歲的稚兒嬌憨純稚、良善天真,正對著他露出小孩子特有的沒有世俗醃染的燦爛笑容。

  男人微微蹙起眉頭,厭惡的神色從美麗的臉龐一閃而逝,然後面無表情的別開臉。

  男孩笑盈盈的牽著妹妹的手穿過重重花木,待走近了時,小女孩很快掙開哥哥的手連蹦帶跳,歡快的走進涼亭,蹭進男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的拉著男人的和服下擺,抑起小臉瞅著他。

  「外公,唯唯是乖孩子,唯唯喜歡外公,外公生病了,不疼!」

  男人低首,黝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張仰起的臉兒,半晌只是將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孩抱起擱放在雙膝上,骨節分明的手不客氣的掐上小女孩粉嫩嫩的肉臉。

  「外公……疼……」某只小笨包子乖乖的坐著給人掐,只是可憐兮兮的叫疼。

  聽到妹妹的呼疼聲,男人仍沒有停手的意思,男孩可不幹了,上前一步,「外公,妹妹疼了。」

  男人似乎覺得很好玩一般,反而加重了力道,弄著小女孩一雙紫眸泛起了水霧,可憐兮兮的,直到男孩心疼得忍不住上前將妹妹抱過來。

  男人撇了撇嘴,慵懶的向後靠在欄杆上,嘴角微翹,「藏月,你媽媽就是這麼教你的麼?一點貌都沒有。」

  男孩笑容可掬,「外公,媽媽教我們要尊老愛幼,爸爸也教我們做事要有原則,可不能站著挨打不還手。」

  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哼了聲,「你長得倒像千繪,可惜性子不討喜。」說著,瞥了眼男孩懷裡拿一雙好奇又歡喜的眼瞅著自己的小女孩,忍不住惡意的說,「她是長得像三月,性子一樣不討喜。」

  聽到不「不討喜」三個字,小女孩鼓起一張包子臉。

  藏月親親妹妹蘋果般紅潤的包子臉,笑嘻嘻的說,「外公,妹妹性子像媽媽很好呀,我們都很喜歡,特別是妹妹的某性觀點也和媽媽一樣,嘻嘻。」說著,視線在男人身上溜了一圈,「外公和媽媽長得好像呢,一樣很漂亮,怨不得妹妹只見過幾次外公,就那麼喜歡外公。」

  男人倒是沒有理會男孩明裡暗裡的諷刺,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個小女孩與其母一樣詭異的審美觀,所以男孩才會告訴他,妹妹唯月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他長得跟他女兒相像,所以小女孩才會想親近他,少自作多情了。嘖,想起那不成器的女兒,千草彌彥唇角挑起惡意的笑。

  「嗯,爸爸說唯唯最像媽媽,唯唯最喜歡爸爸媽媽了……」沒聽明白大人對話的小包子甜蜜蜜的笑著。

  藏月將妹妹放下,溫柔的摸摸妹妹的腦袋。千草彌彥撇撇嘴,冷眼看著小女孩像只沒心機的小白鼠般沒有什麼心理陰影的接近自己,忍不住抬起一指彈彈小女孩的額頭,看她對自己笑得燦爛,心神微動,卻沒有說什麼。

  「外公外公,星期天爸爸媽媽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外公也一起去,好不好?」小女孩自動自發的攀上男人的膝蓋坐著,雙眼好奇的盯著他。

  藏月見妹妹膩人的舉動,也不理,逕自坐到一旁,從桌上的點心乾果籃子裡挑了塊要杏脯自個吃起來。

  「無趣!」男人瞟也不瞟她一眼,細細看著一旁男孩隨心所欲的舉動。

  「外公……去啦去啦……」搖晃著男人的手,小女孩膩聲撤嬌。

  對她自來熟的舉動,男人唇角露出些許涼薄的笑。一大一小重複著拉鋸戰,藏月笑得天下太平,直到庭院外走來一對夫妻終於打斷了小女孩的撤嬌。

  「爸爸,媽媽……」

  看見他們,小女孩一溜煙的從男人的雙膝溜下去,像只粉色的蝴蝶般朝那兩人跑去。

  紫發紫眸的男子含笑看著小女兒跑來,正要蹲□去抱她,卻見一旁的女子早已上前一步抄起小女孩放在胳膊間,一隻手強行捏起小女孩的下頜左右審視,臉上的笑容嫵媚而放肆,帶著一種意謂不明的嗤笑。

  「嘖嘖,一段時間沒見,你倒是長得越來越像那個笨蛋了。」

  小女孩歪著腦袋疑惑的看她,「媽媽?」

  「小笨蛋,又忘記了麼?我可不是你媽媽,我是四月。」說著,見那隻小包子還是一臉迷糊懵懂的神色,不怎麼感興趣的將小不點拎起丟給一旁的男子,撇著嘴說道:「笨蛋的孩子也是小笨蛋,一樣德行。」

  說罷,風情萬種的一撩長髮,自個率先走向涼亭。

  幸村精市抿唇一笑,為懷裡的女兒理了理微亂的髮絲,然後抱著滿腦子問號的女兒跟上去女子的腳步。小女孩嘟著嘴,趴在父親耳邊糯糯的說,「爸爸,媽媽不理唯唯了……」

  「沒有的事,唯月那麼乖,爸爸媽媽最喜歡唯月了∼」

  幸村精市親親女兒可愛的蘋果臉,注意力移到涼亭那邊的三人。

  看到妹妹被母親丟給父親後,聰明的藏月心裡已有些明白,等那人走近,瞧清楚了她渾身上下渾然天成的魔魅氣息與臉上妖治的笑容,瞬間止住自己腳步,只是站起身,朝女子溫和一笑,沒有說話。

  千草彌彥冷眼看著她走來,神色淡淡的。

  「喲∼聽說你醒了,我不相信來看看,倒沒想到是真的。」

  千草彌彥沒搭腔,任著她說盡風涼話。

  四月說了陣,也覺得無趣,由幸村精市抱著那只粉嫩嫩又單純天真的小包子團團過來,探手將那只包子抱過來蹂躪一翻,看得在場的父子倆有些心疼,這回藏月倒不敢像剛才對千草彌彥那般將妹妹搶回來惜惜,直到幸村精市見女兒一張小臉都紅了,委實可憐方順手抱過來。千草彌彥冷笑看著她,覺得真是諷刺。

  「看來這十年你在這裡也生活很好。」指腹磨礪著袖擺的滾邊,千草彌彥沒什麼感情的說。

  「那是你挑的容器好……」四月笑得花枝亂顫。

  聽明白她的諷刺,千草彌彥冷笑一聲。「啊啦,別太得意,容器一消失,你遲早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人的一生,有多少個日月?不過百年瞬息間,又能囂張到幾時?

  四月囂張的叉腰,「那又如何?短暫百年也夠我玩的了!啊啦,別惹我,我可以讓你睡個十年,就有辦法讓你再睡第二個十年,三個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千草彌彥不屑的撇開臉,蒼白的臉蛋上是十年植物人生活的病態。從漫長的十年沉睡醒來已有兩個月了,手腳仍是沒什麼力氣。十年時間,不過是短暫睡了一覺於他來說,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愛如骨的人依舊,恨如髓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事隔十年,兩人再次面對面,卻沒有什麼變化。或許,也有些變了。他滿心的怨恨已隨幸村老爺子的逝世而消亡,人生變得蒼白;她依舊是不容於世人的妖孽,卻在微妙間改變,偶爾在陽光下肆意生活。

  當然,他們之間,還多了個什麼都不懂卻在不經意間攪和,做了某種改變而不自知的小包子。

  幸村家的小女兒唯月小包子聽不懂大人間的話,瞅瞅面前兩張相似的臉蛋,然後利索的爬下父親的懷抱,向新認識的外公跑去。幸村精市也不阻止,由著女兒鬧騰。千草彌彥看了看,順著小女孩的動作將之抱到懷裡,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也沒有拒絕。

  於此,倒是四月看得很不爽,中途將粉團團挾持過來。

  「吶,小笨蛋乖,離他遠一點。」四月捏捏小女孩的鼻子,威脅道。

  小唯月鼓起腮幫子,「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他,我不允許!」

  「可是唯唯喜歡外公……」

  「不准,你要討厭他!」四月不容拒絕的說,唇角扯出惡意的笑,「不然我可不要你了喲∼」

  小女孩疑惑不已:「媽媽騙人,媽媽不喜歡唯唯了麼?」

  四月撫額,很想將這肉團兒蹂躪成肉餅,「我是不怎麼喜歡你……」

  「嗚嗚……媽媽不喜歡唯唯了……嗚嗚……」一雙小胖手已經揉著眼哭起來了。

  ——但比起你哥哥那長相,我還比較能接受你這小笨蛋的。

  四月吞下未完的話,瞅了眼幸村家那隻小腹黑,看見其長得與身畔少年相似的容顏,心裡不喜,任由那隻小包子自個哭得傷心。見身畔的男子眼眸瞇起,朝他挑釁一笑。

  幸村精市歎氣,將哭得委屈的女兒抱回來,拉著四月起身,對千草彌彥說道:「彌彥先生,天色晚了,我們改天有空再來看你,先走一步。」

  四月皺皺眉,朝千草彌彥諷幾句,方跟著幸村精市離開。幸村藏月朝外公瞇眼笑了笑,也走了。

  路上,幸村精市將女兒交給兒子哄,對挽著自己的手臂的女子說道:「小孩子哭太多會傷身的。」

  四月左瞅瞅右瞧瞧,見路上的一些年輕男女盯著他們猛瞧,明白這一家子人的外貌在人群中皆屬上乘,很容易吸引世人目光,於是刻意嬌揉的朝他們妖治一笑,看到有人因自己的笑容而羞紅臉,甚至為此跌倒,頓時樂不可支。

  「嘖,這愛哭的性子也像那笨蛋。」四月滿不在乎的說,側首見幸村精市停下步劃定定的盯著自己,眉一挑,妖妖野野的笑得放/蕩,「MA∼做什麼這麼看我?難道終於被我迷住了?」

  幸村精市很淡定的收回目光,露出無差別的溫和笑容,「吶,突然發現四月你其實是很彆扭的人呢,不過,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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