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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花樣)綠希綠希》作者:夏曉水【完結】

康復 ...
  
  幸村精市的手術成功後,幸村家很多懸而未決的事情也迎刃而解了。雖然仍然有些分家的人想要趁著幸村精市住院的這段時間再做些什麼事情,但坐鎮幸村家的畢竟是幸村三老太爺。沒有多少人能在他的眼皮下做小動作。
  
  幸村精市開始配合醫生進行積極地複健,心意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幸村三老太爺把他的這一變化看在,對在這段時間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綠希更加喜歡。
  
  關東的青少年選拔賽開始了。
  立海大的柔道部要去合宿了。
  全國大賽就要開始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
  幸村精市的複健效果很明顯。布魯斯說,照這樣的情況下去,他很有可能在全國大賽之前重返球場,這簡直就是奇跡。
  
  醫院的複健室。
  幸村精市咬著唇,皺著眉頭撐著兩旁的橫杆,從這一頭走到那頭。剛走完,一個身影就快速地竄到他的面前。下一刻,他的腰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他無奈地舉著手:「綠希,我身上全是汗水,你別……」
  綠希笑嘻嘻抬頭看著他,抱著他的手並沒有鬆開:「那有什麼,我都不嫌棄你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旁邊的護士聞言,都捂著嘴偷笑。
  
  幸村精市眉目柔和,鳶藍色的眼睛溫潤剔透。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你都不在意了,我怎麼會在意。」
  綠希偷偷地瞥了瞥在那邊偷笑的護士,臉微微紅了一下。
  「對了,」她在幸村精市面前晃了晃手裡的碼錶,「精市,你這次時間又縮短了兩分鐘,真是厲害呢。」
  幸村精市摸了摸她的長髮:「不過是兩分鐘而已。」
  「誰說只是兩分鐘而已,」綠希不滿地拍了拍他的手,「就算是兩分鐘,那也是進步。」
  幸村精市撩起她的髮絲,然後饒有興趣問:「已經快要七月份了,你這樣一直披著頭髮不熱嗎?」
  綠希拉回自己的長髮,咕噥著說:「我哪裡有時間打理頭髮啊,隨便梳一下就好了。」
  
  幸村精市微微皺起了眉頭:「嗯?」
  綠希揚起笑臉,說:「沒什麼,我習慣了。」
  幸村精市歎了口氣,歉疚地看著她: 「綠希,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還有,謝謝你。」
  
  綠希白皙的臉上又飛上了兩朵紅雲。她有些看著他,有些訥訥地說:「怎麼突然又說起這個了?」
  
  一直在旁邊的護士偷笑著交談了幾句,然後她們推出了其中最有資歷的江川護士。
  江川護士笑駡了她們幾句,然後走到幸村和綠希身邊,笑著開口:「長谷川桑,幸村君剛出了一身汗,在這樣站下
  
  去,很可能會感冒哦。不如,我先送你們 回病房打理一下,你們在接著聊,怎麼樣?」
  綠希的臉越發紅了。她胡亂地沖江川護士點了點頭,就低著頭拉著幸村精市離開。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拉住急急地,又轉頭朝江川護士她們點了點頭,才牽起綠希的手,朝門外走去。
  
  江川護士點了點離她最近的小護士的額頭,然後跟著幸村她們出門去了。
  
  幸村精市拉著綠希走在走廊上。
  綠希偷偷地打量著他的側臉。溫潤,漂亮,就像是神一樣。這麼優秀的男生,是她的男朋友,是她最喜歡的人。她偷偷笑了起來,心裡甜的就像喝了蜜一樣。
  真是幸運。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後愣了一下。
  
  幸村精市停下,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誰的電話?」
  綠希笑了一下,說:「是侑士的電話。」說著,她就按下了接聽鍵,「摩西摩西,侑士。」
  
  電話那頭傳來綠希許久未曾聽到過的低沉有磁性的聲音:「綠希,你現在有時間嗎?」
  綠希看了看身邊的幸村精市,見他只是微笑著看著自己,這才回答:「有的,怎麼了?」
  「我現在住房部樓下,你能下來一下嗎?」
  
  聽到這話,幸村精市的眉頭動了一下,瞬間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綠希朝他做了個怪表情,然後笑著回答忍足侑士:「當然可以,侑士,你稍微等我一下。」
  她收起電話,朝身後的江川小姐說:「江川小姐,麻煩你先送精市回房,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幸村精市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忍足侑士畢竟是他的情敵。雖然兩個人之間已經將這個問題坦誠過,但是綠希去見他,他還是很不樂意。
  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就在綠希要離開的時候,他拉住了她:「半個小時後,三爺爺要來。你早點回來。」
  
  「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吧。」綠希笑眼彎彎地朝他揮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走廊了。
  
  幸村精市歎了口氣,然後微笑著對點了點頭,慢慢地朝病房走去。
  
   **********
  
  綠希剛到樓下大廳,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忍足侑士。
  優雅高貴,就算僅僅是坐在那裡,也有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她微微有些晃神。
  自從那一天從神奈川分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侑士他是故意躲著她,就算是她在沖繩修養,他的問候也是通過跡部傳達的,禮物和補品也是借著跡部的名義送過來的。他給她的一切,都是借著跡部和慈郎他們的名義。
  這樣也好。
  
  等大家的心情都平復下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 都已經過去了。她和侑士,還是最好的朋友。
  
  對於幸村精市現在的情況,忍足侑士是很清楚的。幸村精市的病好了,他就可以有更大的力量保護綠希了;綠希也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東京神奈川兩頭跑那麼辛苦了。
  他該為綠希開心的。
  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些失落和悵然。
  
  他看了看表,又朝電梯的方向瞥去,一眼就瞥見了在電梯口愣愣地站著的綠希。
  
  綠希瘦了很多。
  忍足侑士看著有些心酸。這段時間,她一定很累吧。
  
  綠希碰到忍足侑士的目光後,忍不住躲閃了一下。隨後,她又對上他的目光,直直地朝他走去。
  
  等到綠希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微笑著對她說:「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吧。」
  綠希點了點頭,跟在忍足侑士身後走了出去。
  
  夏日裡陽光正好。
  綠希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臂,愜意地說:「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對了,侑士,你最近怎麼樣?」
  忍足侑士微笑地攪著咖啡:「還行,倒是你……很辛苦吧?」
  綠希拿起一塊方糖放到杯子裡,然後抬頭笑了一下:「怎麼會?我哪裡會辛苦?」
  
  攪著咖啡的手頓了一下,忍足侑士抬頭,細細地打量著綠希,然後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你的傷口……痊癒了嗎?」
  綠希抿了口咖啡,然後笑眯眯地說:「已經痊癒了,前段時間我還和忍足前輩比了一場呢。」
  「叔叔?」放下手裡的勺子,忍足侑士驚訝地推了推眼鏡,「你和叔叔比賽了?」
  「是啊,」綠希的眼裡多了些嚮往,「忍足前輩真不愧是大宗師……我自認為我出招的速度也算快了,可是忍足前輩的速度更快,不,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快。他的實力,可真是深不可測……你知道嗎?忍足前輩不僅僅會跆拳道,柔道,他還會中國的太極!他用太極來試我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解決呢……我決定了,以後就要以忍足前輩為目標!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他的!」
  忍足侑士笑了一下,說:「叔叔是我們家的天才。」
  綠希笑眯眯地接過他的話:「你也是天才啊。」
  「我哪裡是什麼天才……」忍足侑士的眼裡閃過一絲落寞,「綠希,等我上了高等部以後,就不能再參加網球比賽了……」
  「什麼?」綠希放下手裡的杯子,擰眉問道,「是因為要參加家族事務嗎?」
  忍足侑士歎了口氣,說:「是啊,我以後是要做外科醫生。對外科醫生來說,最重要的,是他的雙手。而網球比賽,」他頓了頓,接著說,「很容易弄傷自己的手。」
  綠希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侑士和她不一樣。她的父母從來不會要求她為了家族事業放棄柔道和繪畫,不,是在任何一個家族,都不會把她的柔道和繪畫當成是不務正業,因為她有兩個分量極重的師父。所以,如果是她處在侑士的位置,忍足家一定不會要求她放棄這兩樣去學醫。
  綠希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她輕聲安慰他:「侑士,又不是不能再拿網球拍,不能再打網球了,別難過。」
  忍足侑士專注地凝視著她:「謝謝你……」
  
  綠希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兩口。
  忍足侑士心中一痛,扯開話題說:「其實跡部也一樣,上了高等部以後,他就沒時間去比賽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了,有些煩躁地拿勺子攪了攪咖啡,又把勺子拿出來,擱在盤子上。
  
  詭異的安靜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綠希假咳了一聲,問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不說我都忘了,」忍足侑士笑了一下,把放在旁邊座位上的東西遞給綠希,「我聽說幸村君的手術很成功,但是因為幸村君的身體需要靜養,所以幸村三老先生謝絕大家對幸村君的探訪。雖然這樣,我還是想恭喜幸村君。禮物我就不當面送去了,你替我拿給幸村君吧。」
  綠希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對他笑了笑:「我會的。」
  
  忍足侑士難過地撇開頭,再看向綠希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依然優雅:「好了,我還有點事,要先離開了。」
  綠希點點頭。
  忍足侑士起身,動作依然優雅,可背影裡,卻滲透出一種讓人心疼的落寞。
  
  綠希靜靜地看著他離去。
  侑士,祝你幸福。
  
  *******
  
  綠希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提著禮物慢慢地走在回病房的路上。
  突然間,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緊接著響起了悠揚的鈴聲。
  
  她把禮物從右手轉到左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電話是負責保鏢的東川先生打來的:「長谷川小姐,分家的幸村禮谷先生和幸村俊夫少爺強行闖進了幸村少爺的病房,三老先生又在開會,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好好守著嗎,怎麼會讓他們兩個闖進去?」綠希皺起眉頭,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悅。
  「抱歉,長谷川小姐,可是他們好歹也是……也是幸村家的人,我們不能太過……」
  「東川先生!」綠希的聲音冷冷地喝住了他,「你還記得誰是你的老闆嗎!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在三爺爺那裡,兩頭倒兩邊都想討好的人,是遲早要被踢走的!」
   「對……對不起……」
  「想要保住你的飯碗,就好好地守著病房,我馬上就過來!」
  「嗨!」
  
  綠希收起電話,快速朝病房走去。
  
  五分鐘後,綠希就到了病房門口。
  東川先生偷偷看了她一眼,立刻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長穀川綠希年紀雖然小,但是她是幸村少爺的女朋友,也會是幸村家未來的少夫人。況且,幸村少爺在醫院的事務,有一半是長穀川綠希在負責。也就是說,長穀川綠希是他半個老闆,有權利直接炒了他。
  
  而她現在看起來,明顯很憤怒。
  
  綠希看了看兩邊低著頭的人,又看了看病房房門,冷聲說:「你們保全公司沒有教過你們怎麼樣保護委託人的!這是病房,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放進去嗎!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誰付得起責任!是你們,還是你們公司的老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病房裡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病房裡傳出一陣清脆地杯子破裂的聲音。
  
  東川先生的額頭微微冒著冷汗:「不敢……」這一次,是撞到槍口上了。
  
  綠希微微揚了揚頭,冷冷地看了看病房門,又斜睨著東川先生說:「把今天值班的保鏢都換了吧,我們可不敢用。」
  
   「嗨!」東川先生微微彎了彎腰,退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綠希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幾步打開了房門。房門一開,她就掃了掃儼如主人般坐在沙發上的幸村父子,然後裝作驚訝地說:「原來是幸村叔叔和幸村前輩啊!」
  幸村俊夫冷笑著說:「長穀川,你好威風啊。」
  綠希走到幸村精市身邊,眼光掃了掃幸村俊夫桌子邊被打碎的玻璃杯,愧疚地說:「幸村叔叔,幸村前輩,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有幾個女生想要偷偷地溜進精市的病房,被保鏢抓住了。她們鬧了好大一場呢。保鏢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又是那些女生來鬧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幸村精市含笑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幸村禮穀的目光慢慢地落到綠希身上,然後又慢悠悠地開口:「長穀川真是好魄力,居然連我幸村家雇的保鏢都敢換了。」
  語氣傲慢地就像是來巡視的上級領導。
  
  綠希微微低下了頭,微笑不語。
  
  幸村精市面上笑容溫和,目光中卻帶著些許冷意:「三叔還不知道吧,綠希是我的女朋友。等我月底出了院,三爺爺就會和長谷川叔叔商量訂婚的事。綠希現在,也算是半個幸村家的人了。況且,我在醫院的保鏢,三爺爺都是交給綠希負責的。怎麼,三爺爺沒有和您說過這些嗎?也對,到底是本家的事,三叔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幸村禮穀噎了一下。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幸村精市這是在諷刺他越權,插手本家的事。
  
  幸村俊夫見自家父親受挫,忍不住想要給他出口氣:「長穀川東正不過是有一個小小的律師事務所而已,他的女兒,怎麼有資格進入幸村家的門?精市,你這選人的眼光,可真是……」
  
  綠希仍舊低著頭,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諷刺。
  幸村精市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幸村俊夫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對手。
  
  他的眸光轉了轉,從幸村禮穀的身上移到了幸村俊夫的身上:「表哥這話說的可太絕對了。長谷川叔叔雖然也是長穀川分家的人,可是他有自己的產業。長谷川律師事務所在業界的聲望可是與鳳家律師事務所不相上下呢!這比某些只知道靠著本家生活不思進取還四處頤指氣使的人可要好太多了。您說是不是,表哥?」
  
  「你!」幸村俊夫猛地從沙發上站起,怒目看著幸村精市。
  幸村禮穀的臉皮抽了抽。他剛想說些什麼,門外就傳來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你們兩個,來這裡幹什麼?」
  綠希抬頭看去,發現在門口站著的正在開會的幸村三老先生。
  
  
慶祝 ...
  
  幸村三老先生站在門口,目光銳利,表情嚴肅。
  
  幸村禮穀只看了他一眼,就冷汗涔涔拉著兒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微弓著身站在一邊:「三叔。」
  綠希鬆開和幸村精市交握著的手,快速走到幸村三老先生身邊,扶著他問道:「三爺爺不是在開會嗎?」
  看到綠希上前,幸村三老先生的面色柔和了一些。他一手被綠希扶著,一手拄著拐杖,慢慢地朝沙發那個方向走去:「我沒有去開會,我是去找你爸爸了。」
  
  幸村禮穀看到綠希扶著幸村三老先生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就惱怒地瞪了一眼兒子,示意他也趕緊上前去扶著幸村三老先生。
  幸村俊夫瞥了眼綠希,不耐煩地上前:「三爺爺,我來扶您。」
  幸村三老先生握著拐杖的手晃了一下,繞過了幸村俊夫朝他伸過來的手,面無表情地說:「不必了。」
  幸村俊夫聞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到自家父親身邊。
  
  幸村禮穀又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
  沒長進的東西!
  幸村俊夫翻了個白眼,滿不在乎地站到了他的身旁。
  
  綠希扶著幸村三老先生在沙發上做好,立刻又去一邊泡好茶,放在他的面前。
  幸村三老先生端起茶杯,慢慢地啜著,對站在一邊的有些慌張的幸村禮穀視而不見。
  
  許久,他才放下手裡的茶杯,將目光移到幸村禮穀和幸村俊夫的身上,緩慢開口:「放著正事不做,到兩個小輩面前耀武揚威,禮穀,你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啊!」
  幸村禮穀心裡一跳,忙陪著笑回答:「三叔這是哪裡的話……我聽說精市的手術很成功,就帶著俊夫過來看看精市……我們這也是關心精市。」
  三老先生冷哼一聲,不屑地說:「既然如此,精市手術之前你們怎麼一個都不來看!現在倒好,一個個地假情假意地過來了!你關心精市,當然可以。但是你最好清楚什麼東西你能關心,什麼東西你不能關心!精市他爺爺我還活著,他父親母親也還在,他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你最好記得,你只是精市的叔叔,還是一表千里的表叔!」
  「三爺爺,你這也太偏心……」幸村俊夫對三老先生怒目而視,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但是還沒有叫完,就被他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
  幸村俊夫不可置信地看著幸村禮穀:「爸爸,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幸村禮谷高高舉著的手微微發抖:「誰讓你這樣對三爺爺說話的!快向三爺爺道歉!」
  幸村俊夫捂著自己的臉,目光冷冷地掃過一言未發的幸村精市和綠希,轉頭就走。
  「你這個混蛋!」幸村禮穀氣得全身發抖。他怎麼就生了一個沒有一點腦子的東西!
  
  「碰——」一聲,幸村俊夫狠狠地拉上了門。
  幸村三老先生深沉的目光輕飄飄地飛到了幸村禮穀身上。
  幸村禮穀滿頭大汗地道歉:「家教不嚴,家教不嚴……三叔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
  幸村三老先生突然覺得很好笑,心裡那些因為他們不顧他的命令強行往幸村精市病房裡闖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綠希上前,伸手探了探茶杯的溫度,然後溫和地說:「三爺爺,茶水涼了,我再換一杯吧。」
  幸村三老先生點了點頭,綠希就將桌上的茶杯放到了幸村精市的床邊的櫃子上。之後,她又去另一邊的櫃子裡取出兩個茶杯,泡好了兩杯茶。她將其中一杯放在幸村三老先生的面前,又將另一杯送到幸村禮穀面前:「幸村叔叔也喝一點吧。」
  幸村禮穀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接過綠希手中的杯子。
  
  幸村三老先生慢悠悠地品著茶,說道:「禮穀,俊夫這樣可不行。雖然是分家的孩子,他以後可也是要進公司幫忙的。但是他今天這樣的表現,可讓我有些失望啊。你回去再好好教教他,等他進公司那天再帶他來見我。我看看,能把他安排在哪裡。」
  幸村禮谷聞言大喜:「真的?那就謝謝三叔了!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管教他!」
  
  幸村精市看了看在一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綠希,又看了看在沙發上悠閒品茶的三老先生,忍不住無聲笑了一下。
  打一棒再給一顆糖,這一招,三爺爺以前可是用得不想再用了呢。
  
  幸村三老先生看了眼樂得滿臉笑容地幸村禮穀,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道:「我看你也有事情要忙,不如就先忙去吧。」
  「好,好……」幸村禮谷連連點頭。
  「等等。」就在他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幸村三老先生威嚴的聲音又他耳邊響起,嚇得他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幸村禮穀轉身彎腰,有點疑惑地看著他。
  幸村三老先生嚴厲地看著他:「精市在醫院需要靜養。要是讓我知道,你,或者分家的其他人,誰還敢強行闖入病房的話,都給我等著滾回家去吧!」
  幸村禮谷忙應道:「是,三叔,我不敢了。」
  幸村三老太爺朝他揮了揮手。
  幸村禮穀忙行了個禮關上門走了。
  
  等門關上後,綠希就坐到了幸村三老先生身邊,力道適中地幫他按摩起來。
  幸村三老先生滿意地閉上眼睛。
  長穀川綠希這丫頭,果然很有眼色。精市挑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啊。
  
  幸村精市笑著看了眼綠希。
  就連討好人都是那麼理直氣壯,真是可愛。
  
  幸村三老先生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綠希的按摩,然後突然睜開眼睛,對著幸村精市說:「精市,你和綠希的訂婚,恐怕要推遲到綠希成年後了。」
  幸村精市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有些鬱悶地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幸村三老先生剛想回答,卻突然感覺到腿上按摩的動作漸漸地停了一來。他轉頭看向狀似不在乎實際上卻紅著臉豎著耳朵聽他們講話的綠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綠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然後又迷茫地看了看幸村精市。
  怎麼了?
  幸村精市看著她的樣子,也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幸村三老先生笑夠了,就拍了拍仍然處在迷茫中的綠希的肩膀,解釋說:「你長谷川叔叔還不想讓綠希醬那麼早就背上太過沉重的負擔,所以要求在綠希成年後訂婚。」
  
  幸村精市一愣,然後又看著滿臉通紅的綠希說:「這樣也好。」
  反正他會好好地看著她,誰也搶不走!
  
  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以後,幸村三老先生也離開了。
  
  綠希送他出門。回來時剛把門關上,就看到幸村精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她眼裡含笑,慢慢地蹭到他的旁邊。
  幸村精市捏了捏她的鼻子,把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柔聲問她:「忍足找你有什麼事?」
  綠希笑嘻嘻地看著他,一副「你終於問了」的表情:「我不告訴你。」
  幸村精市輕輕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罰你?」
  綠希一臉鄙視:「你能怎麼罰我?」
  「你說呢?」幸村精市雙眼含笑,又湊近了幾分,他的嘴唇幾乎要碰到她的。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全噴到了她的臉上。
  感覺很奇怪,又癢又酥麻。
  
  綠希滿臉通紅,忙推羞窘地開了他:「我說我說,侑士買了禮物,讓我拿開給你。」
  幸村精市的目光投向綠希剛進來時放在椅子上的東西:「嗯,他有沒有……對你說別的?」
  綠希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回答:「他說,明年,他和跡部就不能再參加網球比賽了。」
  幸村精市握住了她的手,良久才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除非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有了能夠控制自己命運的力量。」
  
  ************
  
  七月底。
  布魯斯醫生宣佈,幸村精市已經完全康復,可以重新拿起網球拍了。
  
  出院之前,綠希的心情好的像要飛起來一樣:「精市,我們明天晚上請大家一起出去慶祝一下吧?」
  幸村精市放下手裡的書,把她抱進懷裡,想了想說:「要請哪些人呢?」
  綠希自發地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弦一郎他們是一定要請的。我不在的時候,涼經常來看你的吧?那她也要請的……對了,你知不知道,涼和白石在一起了。」
  幸村精市的手指繞著她的長髮:「嗯?四天寶寺網球部的部長?」
  「是啊,」綠希興奮地看著他,一臉「我很好奇很好奇」地表情,「讓涼帶著家屬白石一起過來吧,住宿的話,我們那裡也可以,弦一郎那邊也行的。」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說:「你是想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吧?」
  綠希乾笑了兩聲,說:「哪裡啊,我是很真誠地邀請他們過來的,精市,你看我真誠的雙眼……」
  「呵呵,」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事情就那樣被定下了。
  週六的晚上,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及綠希外加四天寶寺的小情侶兩隻,一起去神奈川的ktv唱歌。
  
  進入ktv後,切原赤也就死死地抱著話筒再也不肯鬆手。
  綠希和幸村精市挑了一個靠近角落地位置,靠在一起坐下。綠希窩在幸村懷裡,感慨地看著那個在丸井的逼迫下仍然不肯放下話筒的切原:「原來赤也是麥霸啊。對了,」她仰起頭看著幸村精市,「網球部裡誰唱歌比較好聽?」
  幸村精市趁機在她粉色的唇上啄了一下,看她惱怒起來了就笑著說:「應該是仁王吧。他說他有可能會往娛樂圈發展。」
  「真的假的?」綠希一下子來了精神,剛剛被輕薄的憤怒也被拋到了爪哇國,「是雅治自己說的嗎?」
  幸村精市摟著她的腰笑:「當然……」突然,他頓了一下,然後笑意十足地示意綠希往前面看。「你看看那邊…
  
  …」
  綠希順著幸村精市的話朝前方看去,發現涼和白石正靠在一起,在機子面前點歌。
  然後涼好像有些為難地對白石說著什麼話。白石溫柔地看著她,看得她滿臉羞紅,直到不敢和他對視之後,他毅然決然地點了一首歌。
  
  綠希身上的八卦因數蠢蠢欲動。
  幸村精市摸了摸她的頭:「別激動,慢慢看。」
  
  就在白石君點了歌之後,柳蓮二如鬼魅般出現在兩人身後,報出了白石點的那首歌。那首歌好像是男女兩人唱的情歌。包廂裡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了。切原和丸井一下子扔掉了剛剛還搶得你死我活的話筒,沖到了他們身邊,推著他們上去唱歌。
  
  綠希揪著幸村精市的衣服,嗷嗷地叫了起來:「情歌啊!精市,涼要和白石唱情歌啊!手機手機,趕緊錄下來!」
  幸村精市瞅了白石一眼。
  唱情歌嗎?真是不錯的主意,過一會兒他也去點兩個吧。
  
  再說那邊。
  不管涼怎麼拒絕,還是被白石溫柔地拉了上去。
  
  綠希立刻掙脫了幸村精市的懷抱,拿著手機就跑到了涼和白石的身邊。
  幸村精市緩緩起身,走到點歌的機子前,一下子點了三首情歌。
  嗯, 到時候不能逼得太急。綠希要是害羞,回去唱給他聽也是一樣的。其實,還是綠希唱給他一個人聽更好啊。
  幸村精市這樣感慨著,手卻沒有停下,又點了兩首情歌。
  
  在白石溫柔的注視下,涼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唱了一句。
  因為起哄聲太大,綠希擔心錄的不清楚,就惡狠狠地用眼神鎮壓了在那邊打鬧的切原和丸井。
  包廂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聽著越發清晰的音樂,涼的臉越發紅了。
  白石的目光越來越溫柔,她唱著唱著竟然失了聲,沉醉在白石醉人的雙眸中。
  
  嗷!
  綠希忍不住想要尖叫。這是紅果果的jq 啊。
  
  白石拿著話筒,接過了她沒唱的歌曲。
  涼一驚,立刻清醒過來了。
  自己居然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看一個男生看到失神!想到這裡,她連死的心都有了,推開白石就跑了出去。
  白石一愣,立刻追了出去。
  
  綠希手一揮,喊道:「還等什麼,趕緊跟出去看看啊。」
  仁王雅治立刻帶著兩隻小動物追了出去。綠希按下錄音的結束鍵,又打開手機的錄影功能,拉著幸村精市興致勃勃地追了出去。
  
  柳蓮二和柳生比呂士見狀,立刻毫不猶豫地跟了出去。
  真田弦一郎臉色黑黑地說了一聲「太鬆懈了」,也紅著臉跟了出去。
  
  綠希拉著幸村精市趕到一個走廊的拐角的時候,發現那三隻正以牆壁為防護,蹲在那裡伸長了脖子在看。
  綠希忙趕了過去。她伸頭一看,激動地差點把手機扔在地上。
  
  他們在接吻啊啊啊!
  不僅僅是接吻,而是深吻啊啊啊!!!
  
  她顫抖地拿著手機,對準了兩個人。
  
  白石把涼困在牆壁和自己的懷抱之間,雙手緊緊地箍著她的腰。涼揪著他的衣服下擺,有些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
  嘴唇相貼,激烈糾纏。
  
  「哧——」一聲,切原流下了兩管鼻血。
  
  綠希還在激動地拍著錄影,突然背後被一個溫熱地身子貼了上來。那個人的氣息很熟悉,所以綠希只是略微動了動,小聲說:「精市,太熱了,你先靠邊站一下,我把這個拍完。」
  幸村精市的眉毛帥氣地一挑。
  居然敢讓他先靠邊站一下?綠希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他偏偏不聽。
  幸村精市微微低下頭,一口就咬住了綠希的耳垂。
  
  綠希猝不及防,全身一酥麻,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幸村精市鬆口,輕易地從她的手裡接過手機,扔給柳生比呂士,小聲說:「接著拍。」然後拉著綠希往包廂而去。
  
  柳生比呂士看著手裡的手機,傻眼了。
  
  幸村精市拉著綠希進了包廂,然後把門鎖上,把綠希困在懷裡,調笑著看著她:「很喜歡那個……」
  「我……我……你……你……」綠希羞紅了臉,窘地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眼前一暗,一個溫熱地東西就貼在了唇上。
  
  她一下子愣住了,連牙關什麼時候被撬開了都不知道。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幸村精市的舌頭現實在她的嘴裡掃了一圈,又細細地舔過口腔裡的每一個地方,然後吸吮著她的舞動,如狂風暴雨般激烈。
  
  活了幾十年仍然是純情小女生的綠希淪陷了。
  她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青澀地回應他。而這一切,換來的是,更激烈的進攻。
  
  他的胸膛緊緊地和她的貼在一起。滾燙地溫度,從他的身上傳到她的身上,讓她的神智越發不清楚。
  這一次吻,和以往那些完全不一樣。那種滿滿的愛意,通過激烈的糾纏,一絲不差地傳到了她的身上。
  
  良久,幸村精市才放過綠希。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啄了啄綠希紅腫的嘴唇,幸村精市揚起了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我點了五首歌曲呐,綠希唱給我聽,好不好?」
  
  什麼?綠希愣住了。
  
  幸村精市又是燦爛一笑:「要是不行的話,用剛剛那個作為懲罰吧。一首歌一次哦。」
  綠希徹底傻眼了。
  
  
遺憾 ...
  
  KTV的那場鬧劇最後還是以綠希、涼和切原的慘敗收場。
  
  說到這裡。綠希忍不住好好地鄙視了切原赤也一頓。雖然是偷窺,但是赤也你也不能當著大家的面流下那兩管鼻血啊啊!還有,最後在偷拍的明明比呂士吧,為什麼被涼抓住暴揍一頓的會是你啊啊!你是不是腦子木了?!
  
  從KTV出來後,涼死也不肯和白石一起去幸村家借宿:「綠希,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幸村是什麼樣的人啊,如果藏之介被幸村的腹黑傳染了,我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相比較起來,我還是覺得師兄比較可信一點……」說完,她還重重地點了點頭,以表示自己說的話的真實度,「真的!那種腹黑地始祖也就只有你能受得了……」
  
  幸村精市突然從綠希身後冒出,哀怨地看著千歲涼:「原來我在千歲眼裡就是這個樣子的,真是傷心啊……」
  千歲涼欲哭無淚:「又來了……」說完,就拉著白石藏之介躲到了真田身後。
  
  綠希忍不住笑了起來:「呐呐,精市,你被嫌棄了哦。」
  幸村精市不著痕跡地摟住綠希的腰,微笑著說:「是啊,我很傷心呢。所以,綠希你不能嫌棄我。」他轉過頭,委屈地看著她,「綠希,你嫌棄我嗎?」
  
  看了看四處逐漸朝他們這邊彙聚的目光,綠希幹幹地笑了一下:「當然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敢說會嫌棄他嗎?
  幸村精市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嫌棄那就是喜歡了,」他在她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綠希你這樣大庭廣眾向我表白,我還真是開心呢。」
  
  綠希無力地掛在幸村精市的手臂上,混蛋我什麼時候向你表白了!
  
  涼心有餘悸地拉著白石,不忍心再看綠希的慘狀。
  
  柳蓮二刷刷地記著數據,淡淡地開口:「綠希也就只是在幸村面前會變得那麼呆,其實她如果要反攻的話,也不是沒可能……」
  
  「反攻……」涼一下子被這個詞囧到了。
  「咳,」白石假咳了一下,微笑著說, 「立海大網球部果然是很歡樂啊,我以後會多找幸村君好好交流一下的。」
  柳蓮二聞言,朝他伸出了手:「我代表立海大網球部歡迎你,白石君。其實,你如果想要知道什麼消息的話,可以拿資料來和我交換的……」
  
  涼呆滯了。
  混蛋,她就不該來這個慶祝會的!
  
  **************
  
  八月初。
  各類體育比賽的全國大賽終於開始了。
  
  立海大女子柔道部和男子網球部分別以關東大賽第一名和第二名進入全國大賽。雖然男子網球社落敗於青學讓立海大的學生有些意外和失落,但他們還是氣氛高漲地幫進入全國大賽的部門做起了宣傳。
  
  立海大的成功,不僅僅是因為在賽場上奮鬥的正選,還因為那些一直包容著他們支持著他們的同學。
  
  網球部的正選一直憋著一口氣,越加努力地練習。關東大賽上的失敗,讓他們的鬥志更加昂揚;幸村精市的回歸,更是增加了他們的自信心。
  
  立海大王者的實力毋庸置疑。只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那最後冠軍之戰的對手,居然還是青學。只不過這一次,立海大絕對不會輸!
  
  柔道部在綠希的帶領下,以前所未有的勇猛之勢打敗了其他所有的對手,和去年的冠軍南湘南爭奪最後的勝利。
  
  比較遺憾的是,兩個部門的最終決賽的時間在同一天的同一個時段。
  綠希沒有辦法親自去給幸村加油。
  
  兩人從家裡離開後,先去學校和自家部裡的那幾隻會合以後,一起離開了學校。
  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綠希停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說:「精市,弦一郎,你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幸村精市淺笑,身上那種霸氣展露無疑:「當然,我們要一起制霸全國!」
  真田弦一郎「嗯」了一聲,沉聲說:「我不會忘記!」
  
  「那好,」綠希轉身面對著自己的部員,氣勢淩然。她大聲說:「今天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贏了這次比賽,我們就是全國冠軍了!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
  
  綠希眼神淩厲地掃了他們一眼:「說大聲一點!有沒有信心!」
   「有!!!」
  
  旁邊一起去觀戰的同學叫了起來:「綠希醬good job!立海大常勝!」
  網球部的正選對視了一眼,也跟著喊了起來:「立海大常勝!」
  這一句話帶動了周圍無數的同學:「立海大常勝!立海大常勝!」聲勢浩大,聲音響得直沖雲霄。
  
  ************
  
  柔道賽賽場。
  這場比賽比得很辛苦。對方是北海道來的一所學校,也是去年全國柔道大賽的冠軍。不是綠希低看自己部裡的部員,其實兩所學校的實力是不分上下的。通常一場比賽到了最後,拼的已經不是柔道技術,而是體力和意志力。誰能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看著場上滿身是汗的島田陽子,綠希面色淡淡地看了看手錶。
  已經三十分鐘了。
  
  這是第四場比賽。
  前面三場一勝兩輸。如果島田陽子再輸了這場比賽的話,立海大就和冠軍無緣了。可是島田陽子明顯已經體力不支了。
  青木玲看著在賽場上喘著粗氣的島田,著急地說:「部長,副部長看樣子已經撐不下去了,要是……」
  「青木,」綠希的語氣平淡地沒有一絲波瀾,「稍安 勿躁。」
  「可是,」青木抓了抓頭髮,幾步跨到她身邊,說,「副部長她……」
  「島田她什麼時候讓我們失望過?」綠希雙手抱肩坐在教練椅上,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傲然,「陽子的訓練量我們都是知道的,你、相原和小泉,你們哪個的比賽不是撐過四十分鐘的?但是陽子最驕傲的,不是她的柔道技術,也不是她的體力,而是她的爆發力。」
  青木玲若有所思,然後突然睜大了眼睛:「部部部長,你是說副部長她在……」迷惑對手!
  綠希微微笑了一下:「青木,柔道比賽,考驗的不僅僅是技術和體力這些東西。有的時候,計策也是很重要的。」
  
  賽場上。
  北海道的選手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連一點力氣都沒有的對手,雙眼中突然迸發出明亮的光芒,然後看准她進攻時的空擋,幾步靠近她的身邊,雙手扣住她的腰就將她摔在了地上。
  怎麼會!她不是已經沒有力氣了嗎!
  
  「島田陽子,一本。本場比賽,立海大勝!」
  立海大的觀眾席上發出了歡樂地呼喊聲。
  
  島田陽子神清氣爽地走下賽場,微笑著對綠希說:「部長,還好沒有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綠希遞給她一塊幹毛巾,然後摘下自己的手錶遞給她:「幫我看著時間,二十分鐘。」
  
  島田陽子接過手錶,有些不確定地說:「部長,對方是北海道最大柔道館館主的女兒,實力很強。想要在二十分鐘內結束比賽的話,恐怕會有些困難……」
  
  綠希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淡然而自信地走向賽場。
  
  對方是一個嬌小玲瓏,笑容甜美的女生。
  「長穀川綠希,上上次全國大賽個人賽的冠軍?我一直很期待和你的比賽。」
  
  綠希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諷意。
  上上次全國大賽個人賽的冠軍——她已經過氣了,就算是冠軍,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朝裁判點了點頭。
  
  對方等裁判一說完「開始」,就風一樣地竄到了綠希身邊,雙手扣住她的腰就想將她摔在地上。那只,還沒有碰到她的腰,她的雙手就被格開了。然後,長穀川綠希不知怎麼一動,她的雙手就纏住了她的雙臂,讓她動彈不得。
  
  自從和忍足葵幽比賽以後,綠希對柔道又有了新的理解。忍足葵幽在她面前使出太極,就是為了讓她看到空手道和太極的完美融合。他在告訴她,柔道也一樣,不能拘泥於技術和形式,要學會靈活多變。
  有了這層感悟後,她在練習柔道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增加一些其他功夫的步伐和技術,這其中就包括太極。她剛剛纏上對方的手法,就是太極中的「柔」和「虛」。
  
  對手反被她纏住了手臂,稍微一掙開,綠希的手又會像蛇一樣壓制住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這是她重未遇到過的情況。苦苦掙扎,卻不得掙脫,她心裡忍不住有些煩躁。腳下移動,就想用膝蓋壓住她。
  
  綠希覺察到她的意圖,微微一笑就後退了一步躲過了她的攻勢。
  
  兩個人之間的比賽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島田陽子看著手錶,在賽場邊大聲叫道:「部長,已經十八分鐘了!」
  綠希的黑眸一下子變得幽深,她的雙手不知道怎麼一動,就瞬間移到了對方的腰上,大力一提,就將對方摔在了地上!
  對方因被她困住不得動彈,心裡焦急,再加上不停掙扎又耗費不少力氣,原先的步調早已經被打亂了。她心煩意亂地只想甩開綠希的手,卻冷不防她這麼狠力一摔,居然就這樣被仰面摔在地上。
  
  「長穀川綠希,一本。本場比賽,立海大勝!此次全國大賽的冠軍為——立海大附屬中學!」
  「啊——贏了!」
  「冠軍!」
  台下發出了歡呼聲。
  
  綠希伸手拉起了對手,有禮地微笑說:「您是一個很不錯的對手,但是很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否則,我很願意陪您好好練練。」說完,還朝她點了點頭。
  
  對手氣得說不出話來。
  
  領了獎牌後,綠希連道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直接朝外面跑去。
  島田陽子朝立海大的學生揮了揮手,大聲說道:「想要去看男子網球比賽的,趕緊跟上啊!」
  立海大的學生立刻笑著跟在柔道部的後面跑了出去。
  
  柔道部的比賽場地和網球部的比賽場地並不遠。
  綠希跑到那裡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後一場比賽。
  
  幸村精市正站在網前,和青學的那個一年級正選交談。
  她沖到立海大的觀眾席上,拿過一個同學手中的大旗搖了起來:「幸村精市—— 」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正準備比賽的幸村精市也看了過來。
  
  見他看了過來,綠希就把手中的旗子交給旁邊的同學,然後摘下了脖子上的獎牌揮了兩下,然後大聲喊道:「幸村精市——我已經遵守約定,拿到了全國冠軍!你也要加油啊!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幸村精市看著她,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鳶藍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流轉出迷人的光芒。
  
  越前龍馬拿拍子指了指他,囂張地說:「喂,神之子,那是你女朋友?不錯嘛,我還以為她是部長的女朋友呢。不過,就算是女朋友來了,比賽也要繼續。」
  幸村精市不發一語,只是面色沉靜地看著他。
  
  場中的比賽很激烈。越前龍馬一開始就用外旋發球、A抽擊球、Cool截擊球,使幸村精市的外套掉落到地上。面對他的挑釁,幸村精市只是面色淡然地撿起地上的外套,走到場邊扔給切原赤也。他的目光滑落到綠希身上的時候,帶上了一抹溫柔。
  
  幸村精市回到賽場,比賽繼續展開。
  越前龍馬使出了自己和其他人所有的絕技,可是都被幸村精市一一回擊了。
  
  千歲涼從四天寶寺那邊走到手塚國光身邊,和他低語了幾句後,兩人一起走到綠希身邊。
  綠希從賽場上收回目光,朝兩人打招呼:「涼,師兄。」
  手塚國光的聲音清冷卻略帶暖意:「長穀川,恭喜你。帶著柔道部的部員走向全國冠軍,你的目標實現了。」
  千歲涼有些遺憾地看著綠希:「賽場上的綠希一定很帥吧,不過可惜我沒有去看。」
  綠希笑了起來:「你如果去看了柔道部的比賽,就沒有辦法看網球部的比賽了。」頓了頓,她又轉向手塚國光,面色擔憂地問,「剛和絃一郎打完球,你的手沒事嗎?」
  手塚國光動了動手臂,說:「沒什麼事了。」
  綠希抿了抿唇,然後歎了口氣說:「比賽結束後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上次去德國的事,嚇壞了手塚伯母……」話未說完,場中突然鬧了起來。
  裁判員吹了一聲哨子,大聲宣佈:「15—15!」
  
  綠希驚詫地看向柳蓮二:「發生什麼事了。」
  柳蓮二沒有回答綠希的話,卻把目光投向了真田弦一郎。但是真田弦一郎繃著臉,明顯不想回答。
  綠希皺了皺眉,又看向切原赤也:「赤也,怎麼回事?」
  咽了咽口水後,切原赤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真田,然後結結巴巴地回答:「剛剛……青學的那個越前,用……用副部長的……雷,打回了部長的球……」
  綠希瞥了眼真田,然後把目光投向場中。
  
  幸村精市只是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立刻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淡淡地將目光投向真田。
  
  綠希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千歲涼解釋道:「不久前越前君失憶了。為了讓越前君恢復記憶,真田師兄就和冰帝及其他學校的幾位正選就和越前君打了比賽,沒想到……」
  
  綠希撇頭看著真田。
  
  見綠希和幸村的目光都留在自己身上,真田面無表情地說:「我應該說過,要通過堂堂正正地對決屹立於頂點之上,這才是我們立海大附屬的做法。」
  
  綠希不知道幸村精市有沒有聽清楚真田的話。她看著幸村精市,他只是面色沉靜地看著真田,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突然笑出了聲:「弦一郎,你知道精市現在在想什麼嗎?」
  真田疑惑地轉向她。
  
  
  綠希仰起了頭,吸了一口氣後說道:「他一定在想,這只是你幼稚的小孩子的完勝想法。」
  真田弦一郎的眉頭微微皺起。
  笑了一下後,綠希接著說:「弦一郎,你和我們不一樣。雖然同樣是家族的繼承人,但是你卻受到了較多武士道精神的影響。你比我和精市都要公正,正直。我和精市成長的環境複雜,看到了太多的鬥爭。那些鬥爭的過程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結果。如果最後你輸了,那你就什麼都不是。」
  
  「你在關東大賽上,執著於結果,你輸了。但是弦一郎,對我們來說,沒有勝利的比賽根本就毫無意義。這是國三的全國大賽,如果輸了,我們無法讓時光倒流,重新再來一次。到時候,會有多大的遺憾,你想過嗎?」
  
  真田弦一郎的眉頭松了又緊:「綠希……」
  綠希卻不再說話了。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再次把目光投向場中。
  
  幸村精市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在越前龍馬再一次使用「雷」之後,他毫不留情地將球回擊了過去。
  綠希似乎看到他在驕傲而冷漠地說:「我毫無死角!」
  
  那個驕傲而優秀的男生,是她最愛的人。
  
  接下來的比賽,根本就是單方面的虐殺。無論那個青學的正選用什麼招式,通通都被精市化解了。到後來的時候,他甚至被幸村精市的滅五感奪走了五感,再沒有辦法接住幸村精市的球。
  比賽分數以飛快地速度達到了「4—0」。
  
  綠希略微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球場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和服的和尚。他看著倒在場地中的越前,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喃喃地說了什麼。
  聲音雖然很輕,但是綠希聽清楚了!
  那個人在說:「龍馬,打網球快樂嗎?去看清網球的本質吧。」
  
  她上前一步抓緊了欄杆,指節微微泛白。
  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場中那個躺在地上的少年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眼中突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精神抖擻地站在那裡,驕傲地看著幸村精市。
  
  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滅五感的狀態居然被解除了!
  真田弦一郎也有些驚疑不定,緊抿著唇不說話。
  
  緊接著,那個叫越前龍馬的少年,原先體力不足身體不適的情況通通不見了,開始了步步逼人的反攻。
  幸村精市在措不及防下,居然被他追到了4—4!
  
  「打網球,是快樂的啊。」那個中年和尚的話,又傳入了她的耳中。
  綠希突地轉身走向他,怒極反笑說:「打網球,是快樂的!僅憑這一條,就可以破除體力不足,技術不足等所有問題,在網球場上所向披靡無人可擋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平時練體力練速度練反應能力通通都沒有意義了!學柔道的人只要記著柔道是快樂的,學跆拳道的人只要記著跆拳道是快樂的!他們只要記著這些東西,就能拿到冠軍!您不覺得這太可笑了嗎!!」
  
  越前南次郎不防綠希突然這樣過來質問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愣在了那裡。
  
  「綠希,太失禮了!」手塚國光皺著眉頭,出聲喝住她。
  
  綠希卻沒有理他,只是接著質問:「剛學網球的時候,誰不是快樂的!但是當一個喜歡網球的人,因為網球背上了責任,肩負著其他同伴的希望的時候,他還能毫無顧忌地快樂地打網球嗎!所有的東西都一樣,如果一個單純地東西被賦上了責任和希望,他還能單純嗎!如果只是要毫無顧忌地打球,那要網球部幹什麼,要部長幹什麼!或者說,部長們無法快樂地打網球,他們天生就是被炮灰的命,天生就贏不了比賽!先生,您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綠希!」手塚國光和千歲涼歉疚地朝越前南次郎彎了彎腰後,將綠希強行拽了過去。
  越前南次郎回了一禮,轉身的時候卻因為綠希的話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深思的光芒。
  
  綠希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賽場,不再理會身後的人。
  比賽已經是最後一局了,分數也已經拉到了0—30。
  
  就在最後一個球從越前龍馬手中飛出後,真田弦一郎突然起身大叫:「幸村,給我把球打回去!」
  幸村精市的眼光變得淩厲,大喊著「立海大三連霸沒有死角」就將被分成兩半的球都打了回去。可是那個少年高高地躍向半空,以更快地速度將球打到了幸村精市的場地內。
  
  全場寂靜。
  隨後,場中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那些歡呼聲甚至壓下了裁判的宣佈聲。
  立海大,還是輸了。
  
  綠稀有些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
  
  幸村精市走回場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抱歉啊,大家,我輸了比賽。」接著,他又轉向了綠希,表情無奈而失落,「對不起,綠希,我沒有辦法完成和你的約定了。」
  
  綠希搖了搖頭,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這次沒辦法完成,還有下次呢。」
  「精市的這場比賽,真精彩。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英雄!」
  
  看著懷裡的女孩,幸村精市心中強壓著的感情仿佛找到了缺口一樣,如海浪般湧了出來。他緊緊地堡澤綠希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剩餘的勇氣和力量。
  「綠希,我輸了。」
  
  綠希又心疼又難受:「 精市相信我,這是你第一次輸,也會是最後一次!」
  「你是最驕傲最了不起的神之子,你是最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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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宿
  
  期末考試的成績很早就出來了。不管綠希多麼聰明,也架不住前段時間的東京神奈川兩頭跑,成績一下子從年級第三降到了年級第七,剛好排在真田弦一郎的後面。
  雖然成績下降了,但是綠希的人氣反而大大地飆升了。原本在立海大,能夠在成績上超過皇帝真田弦一郎的女生就那麼一個,更何況,她還率領柔道部在全國冠軍上拿了冠軍。
  
  全國大賽結束後沒幾天,長穀川玉子的攝影協會在東京開業。幸村精市和綠希正裝出席,在眾人面前確認了兩人的關係。到此為止,讓兩人頭痛地問題基本上都已經解決了。
  
  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被除去了,眾人的心情也就變得格外地好了。
  
  夏日的早晨,微風清爽宜人。
  幸村精市敲了敲綠希的房門:「綠希,你好了嗎?再不快一點,我們就要遲到了。」
  綠希把梳子扔在桌子上,抓過床上的背包就沖了出去。
  
  「碰—— 」一下,門被拉開了。
  
  幸村精市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綠希,有些愣神。
  
  綠希的頭髮不再像往常一樣披散著,而是被紮成了一個小團子掛在腦後。因為她的頭髮又長又密,有些細碎的頭髮紮不進去,散在外面,使整個髮型多了些淩亂之美。乳白色的連帽貼身短袖,短短地牛仔熱褲,將她修長的身材完美地展現出來。或許是因為從小練習柔道的原因,十二歲的綠希已經有了160的身高。尤其是那雙白皙修長的腿,如白玉雕琢般,簡直堪稱完美。
  
  幸村精市的心一跳。他微微撇開頭,有些不自在說:「你快去換條褲子。」他現在還記得切原盯著她的腰看的事情呢。
  綠希低頭看了看,疑惑地問:「為什麼?」褲子沒什麼問題啊。
  
  幸村精市笑容輕柔:「合宿的地方太陽很大,容易曬傷。」
  有些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綠希一邊背書包一邊說:「呐,精市,你去那邊是去訓練,可是我不是哦。我是去參觀的,又不要在太陽底下練習。」
  幸村精市笑容一滯,心裡暗暗有些懊惱。但是還沒等他用其他的理由說服綠希去換褲子,山田太太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恭敬地說:「少爺,您的同學已經來了。」
  綠希眼睛一亮,拉著幸村精市的手就往下跑:「弦一郎和蓮二他們已經來了,我們快走吧,不然真的要遲到了。」
  幸村精市無奈,只好被她拉著跑: 「你小心一點,別在樓梯上跑那麼快。」
  
  幸村家的門口停了一輛大巴,網球部的正選就在大巴上等著綠希和幸村精市。
  一上大巴,一股清涼之氣就撲面而來。綠希同情看了看幸村精市,然後幸災樂禍地說:「八月份還要在太陽底下訓練,真的挺不容易的。精市你放心,我會幫你多準備一些綠豆湯的,你就好好地揮灑青春的汗水吧~~」
  幸村精市笑著敲了敲她的額頭,然後轉頭朝大巴的座位看去。
  大巴上還有兩個空位,一個是在真田弦一郎旁邊,一個是在切原赤也旁邊。仁王雅治掛在柳生比呂士身上,調笑著對切原說:「赤也,你還不給部長和綠希讓座,呐,打擾情侶談情說愛是要被雷劈的。」
  柳生比呂士一把推開他,整了整衣服,慢條斯理地說:「坐好。」
  
  這樣的調侃聽多了,綠希的臉皮也變厚了。她笑嘻嘻地看了眼仁王,然後從善如流地拉著幸村精市走到切原旁邊:「赤也,麻煩你了。」
  切原赤也小心地看了看後面的副部長,又咽了咽口水看向表面上笑容輕柔實際上卻用眼神威脅他的幸村精市,糾結了很久後,最後還是決定坐到副部長旁邊去。
  如果是副部長的話,他還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如果是部長的話,切原在心底默默淚流,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著切原慢慢起身,面色痛苦地流露出這種想法,綠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赤也,你怎麼就不能體會弦一郎對你的愛護之心呢?」
  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子,沉聲說道:「赤也,過來。」
  優子拜託過他,要他幫幸村和綠希掃清路上的障礙。這種事情他沒做過啊,不過切原這樣,也算是一個障礙了吧。
  切原赤也慢慢地走到真田身邊坐下,眼睛卻一直哀怨地看著綠希。
  嗚嗚嗚……他原先溫柔的長谷川前輩哪裡去了?
  
  綠希疑惑地看了看切原,然後拍了拍手,恍然大悟地說:「精市,赤也是不是很崇拜你啊?連你的表情都學得惟妙惟肖的。」
  幸村精市笑了笑,拉著她的手坐下:「也許吧。」
  要不要讓仁王或者柳生好好調教一下切原呢?
  
  ***********
  
  幸村精市他們這次要去的是高中日本代表候補的合宿。那是日本網球界頂尖人才的培養地,也就是所謂的精英養成所。因為這一次初中生在全國大賽中表現異常優秀,所以合宿教練從初中生中選拔了50名代表合宿。這也是史無前例的一次。
  
  立海大的正選也在選拔之列。而綠希,單純是通過冰帝教練的關係,去那邊參觀閒遊的。
  
  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青學、冰帝和四天寶寺的人已經在那裡了。沒過多久,比嘉中和名古屋的隊伍也到達了。正在他們想要進場的時候,兩個高中生攔住了他們,指著不遠處在地上排成一排的易開罐說:「喂,初中生,想要從這裡過去就先把罐子打到。」
  其中一個笑得很猥瑣:「一人十個球,這種事情都做不到的話,可要在這裡完蛋哦。」
  
  綠希看著旁邊的朋友,笑眯眯地說:「哎呀,mina桑,一開始就受到挑釁了啊。」
  柳蓮二合上筆記本,歎了口氣說:「綠希,你能不能不要幸災樂禍地那麼明顯?」
  幸村精市笑容輕柔,有些惡劣地揉了揉綠希的臉:「看我們受到挑釁,你很開心是不是?」
  綠希忙扒下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沒有,絕對沒有。精市,剛剛絕對是蓮二看錯了,相信我。」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連真田弦一郎嘴邊都帶了一絲笑意。
  
  綠希皺皺鼻子,看了看日頭,然後伸手扇了一下,說:「真熱,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地接受考驗吧。」
  幸村精市碰了碰她的頭髮,溫柔地說:「要是覺得熱的話,先過去休息一下吧。」
  
  綠希抿著唇笑。她朝幸村精市勾了勾手指。幸村精市微微俯身,疑惑地看著她。綠希稍微猶豫了一下,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紅著臉,轉身就走。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下一刻就笑了起來,目光柔和地看著綠希遠遠跑去的背影。
  
  因為忙著挑釁初中生,綠希進入合宿場地的時候,那兩個高中生沒有攔著她。作為訓練隊裡唯一的女生,綠希得到了很多關注。
  
  綠希背著背包,拿著之前拿到的地圖,對比著在裡面閒逛。合宿場地裡的設備都是高科技設備,綠希很想上去好好看看,可是怕不小心弄壞了,所以只是在近處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綠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前方。
  前方站著一個氣質溫和地少年。卷卷的頭髮,和芥川慈郎的很像,讓人看著就想摸一下。他戴著圓圓的眼鏡,笑起來的時候和青學的不二周助有些像,只是沒有眯著眼睛。
  
  看到綠希那一瞬間的防備,那少年溫和地笑了起來:「反應果然很快呢。」
  綠希瞬間壓下心裡所有的疑惑,淺笑著開口:「前輩……」
  少年的笑容依然溫和:「長谷川桑嗎?我是三號場地的入江奏多。教練讓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綠希了然地點頭,微笑著說:「那麻煩您了,入江前輩。」
  
  入江奏多朝她伸手:「長谷川桑,我幫你拿包吧。」
  綠希的笑眼又彎了起來:「不用了,多謝前輩的好意。」
  入江奏多也不勉強,帶著她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語。
  到了宿舍後,綠希再一次向入江奏多表示了感謝。
  綠希的房間是一人間的。房間面積很大,裡面的傢俱也很齊全。在她進入之前,已經有人體貼地幫她開好了空調。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好,又在床上休息了一下後,翻出了一頂帽子,去操場上找幸村精市了。
  
  操場上。
  初中生們手裡都拿著幾個網球,小金懷裡抱了一堆,真田和跡部的網球拍上也有一頓。他們的笑容自信而驕傲。旁邊有些高中生拿著網球拍,對他們怒目而視,好像很憤怒的樣子。
  
  戰術教練黑部由起夫肅著臉說:「我之前說過,發出250個球,沒有搶到球的46個人給我回去……」話還沒說完,就有高中生喊了起來:「可是,教練,他們每人搶了不止一個啊!」
   「閉嘴!」黑部由起夫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那幾個高中生被嚇了一跳,立刻閉上了嘴巴。
  
  黑部由起夫看向場內,接著說: 「現在還是按照規矩,不管初中生搶到了幾個球,沒有搶到球的,都給我回去!」
  
  綠希面色不變,眼裡卻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黑部教練的選拔測試,」耳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綠希一轉頭,就撞入了一雙同樣溫和的眼眸中。入江奏多不知何時走到綠希身邊,耐心解釋說,「讓一部分高中生和初中生一起進行測試,沒有搶到球的人,就不能參加這次合宿。」
  綠希看著他,笑容溫婉:「這樣的選拔方法,我還真沒有見到過呢。」
  入江奏多笑容依舊:「是啊,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一半的人拿不到網球,九號場地之後的高中生好像已經全軍覆沒了。」
  「九號場地?」 綠希好奇地看著他,「這些場地,是按照什麼分的。」
  入江奏多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是按照網球實力。越靠近前面的,網球實力越強大。」
  
  突然,球場那邊又喧鬧起來:「我們不服,用網球來決勝負!」
  綠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後舒展開:「有好戲看了。」
  入江奏多好奇地問:「你怎麼一點都不為自己的朋友擔心?」
  「擔心?」綠希笑彎了眼,「那群傢伙,根本就不會要擔心。前輩們那樣子小瞧對手,恐怕要吃虧了。不過,前輩,他們這樣私自比賽可以嗎?您不需要去阻止嗎?」
  入江奏多笑著搖了搖頭:「長谷川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領著你在參觀訓練場而已。」
  綠希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真是一隻狐狸啊。
  
  如綠希所料,高中生和初中生比賽,輸得慘不忍睹。
  她和入江奏多站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看熱鬧,卻不知道幸村精市早已經發現了她。
  
  幸村精市心中有些氣惱。
  綠希那個壞丫頭,和不認識的人也能聊那麼久那麼開心?是誰說自己累了要去休息的?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是來給他加油的?壞丫頭,四處沾花惹草的人是誰?該被當做烏龜吃了的人是誰?
  他要想一想,怎麼吃這只讓人氣惱的小烏龜。不知道是回家吃好還是……算了,還是回家吃吧。不然那只小烏龜鬧起彆扭來很難哄的。
  
  想歸想,他的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賽場上的比賽,高中生已經全軍覆沒了。就在這時,綠希和入江奏多身邊又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面容有些兇神惡煞的,另一個面容冷淡,但是氣場很強大。
  
  面容冷淡的男生淡淡地瞥了綠希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入江奏多,冷著聲音問道:「入江,你就這樣看著他們私自比賽?」
  入江奏多笑容依舊溫和,說出的話卻有一點無賴的感覺:「這樣看看初中生的實力,也不是很好嗎?」然後,他指著面目有些兇惡的人,介紹說,「這位,是鬼十次郎,他在五號場地,」然後又指著面容冷淡的人說,「這位是德川和也,他在——一號場地。」
  綠希聞言,詫異而好奇地看向德川和也:「德川前輩好,鬼前輩好。」
  一號場地,那他就是這裡最厲害的人了。
  
  鬼十次郎不耐煩地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吧!」
  
  幸村精市看著綠希和那三個男生一起出來,心裡氣惱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要不要想個辦法讓她到他身邊來當經理?
  嗯,很有必要。
  
  這樣想著,他也不理會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他們講了什麼,笑容燦爛地走向了綠希。綠希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著鬼十次郎教訓眾人,直到幸村精市走到她身邊敲了敲她的額頭,她才拉著他的手問:「剛剛你怎麼不下場?」
  幸村精市微微笑了一下,眉宇間流露出「神之子」特有的驕傲:「如果他們有越前龍馬那樣的實力,我或者會願意去試一試。」
  
  其他三人聞言,將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綠希抱著幸村精市的手臂,笑眯眯地說:「別只把目光放在越前身上。精市,就算這次青學贏了比賽,他們也只是冠軍,但是立海大,是王者!」
  幸村精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刮了刮她的鼻子,微笑著「嗯」了一聲,毫不掩飾兩人的親昵。
  
  入江奏多走進兩人,輕笑著說:「長谷川桑,你不介紹一下嗎?」
  綠希眨了眨眼,黑色的睫毛像黑蝴蝶的翅膀一樣動了動:「這位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話未說完,就感到一隻手擱到了她的腰上,隱隱有點威脅的意思。
  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立刻握住那只手,對著那三人幹幹地笑了笑:「……也是我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朋友
   
  幸村精市這種不著痕跡地小吃醋,讓綠希心裡有些甜蜜。在她的面前,那個溫和而疏離,讓人仰望的「神之子」,也不過是一個會開心,會難過,會沮喪,會吃醋的普通少年罷了。
  想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甜蜜。她拉下幸村精市放在她腰間的手,放在自己手裡,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幸村精市緊了緊那雙交握著的手,笑容溫和迷人:「德川前輩,入江前輩,鬼前輩,你們好。」
  
  入江奏多輕輕地笑了一下。
  看來合宿地這段時間,是不會無聊了。偶爾看看這兩位打情罵俏,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德川和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著網球拍離開了。鬼十次郎對入江奏多說道:「還不快走?」說完後就跟在德川和也身後走了。
  
  那天,中學生們沒有再遇到挑釁,被帶著參觀了館內的設備,並對那些設備的齊全表示了驚訝。那一天,就這樣平穩地度過了。
  
  U-17代表合宿是以實力排序的,他分成第一號至第十六號場地,數字越靠前,實力越強。這次的合宿,教練將在練習前公佈幾組「排位交換戰」,只有在比賽中贏了,才能去前面的場地。
  
  在大家都在進行超負荷的聯繫時,悠閒閒逛的綠希就顯得尤其惹人注目了。
  切原赤也面色痛苦地撇開頭:「綠希前輩,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那麼辛苦地訓練地時候,在我面前悠閒地喝飲料吃零食啊啊!」
  綠希眉毛一挑,當著他的面又喝了一口飲料,然後臉上露出愜意地表情。
  切原「嗷」地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看向幸村。
  部長,您管一管綠希前輩吧。
  
  看到幸村精市瞥過來的似笑非笑地目光,綠希忙一本正經地說:「精市,我這是在考驗赤也的意志力呢。你也知道,意志力對打網球是非常重要的。」
  幸村精市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是赤也的意志力不夠呢。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面色不變地說:「切原回去後的訓練量增加兩倍。」
  為什麼呀?你們偏心!切原赤也在心中默默地內流。
  
  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幸災樂禍:「切原,不是和你說過嗎,得罪誰都不要得罪部長的女朋友……」
  柳生比呂士優雅地擦起額頭上的汗水:「切原,你這是點到幸村的死門了。」
  
  綠希聞言,又喝了一口飲料,在切原面前做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幸村精市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然後在轉頭的一瞬間,瞥到入江奏多三人組正遠遠地朝這邊走來,就握了握綠希的手,示意她往那邊看去。
  綠希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後轉頭往那個方向看去。
  
  入江奏多笑意盈盈地走到綠希面前:「長谷川桑,今天要去參觀哪個地方?」
  綠希正想回答,就覺得自己得手被誰捏了一下。她疑惑地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笑容不變地幸村精市,然後回答說: 「我要去的是食堂。不過,我可以去的,今天就不麻煩學長了。學長自己也要參加訓練吧,前兩天真是打擾了。」
  入江奏多揚唇說道:「啊,那長谷川桑有事情可以打電話給我。」
  綠希抿著唇笑:「多謝前輩了。」
  
  入江奏多朝眾人點了點頭,就和其他兩個人又一起離開了。
  等到看不到立海大眾人的時候,鬼十次郎皺起了眉頭:「入江,你怎麼和那個女生走得那麼近,這幾天都陪著她四處閒逛?那個女生都有男朋友了,你這樣……」
  入江奏多低頭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鬼,你說的對。長穀川綠希和幸村精市在立海大國中部,甚至是高等部,都是很有名的一對。但是你認為,教練會放一個女生來我們這裡閒逛嗎?」
  德川和也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
  入江奏多微笑:「算是來學習的吧。」
  「學習?」另外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對,學習,」入江奏多往旁邊走了幾步,靠在欄杆上說,「這個詞語或許不是很合適,但的確就是這個意思。」
  「長穀川綠希來參觀我們這裡的設備,學習教練的訓練方法,瞭解這些東西的優缺點,然後挑選合適的東西,用於她們柔道部的訓練。」
  鬼十次郎不滿地說:「她一個柔道的,來我們這裡打網球的訓練場來學習什麼?」
  「這你說得可就不對了,」德川和也難得的反駁了鬼十次郎,靜靜地說,「在這些初中生裡,最有實力的,就是立海大的那些人。我聽說,立海大的軍師柳蓮二曾經採用過長穀川綠希訓練方法中的某些內容。運動這些東西,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比如說速度,比如說力量。」
  入江奏多的手指在空中點了兩下,笑著說:「對,就是這樣。雖然今年的比賽,立海大輸了,但是他們的整體實力比去年不知道高了多少。而且,正如長穀川綠希所說,青學只是冠軍,而立海大是王者。青學能夠奪冠,除了一定的實力之外,靠的是勇氣和一點點的運氣,而立海大,則是完全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
  「據說立海大高等部女子柔道部,已經幫長穀川綠希留好了副部長的位置,就等她明年四月份開學去上任。因為學生會會長上野浩的原因,女子柔道部的經費……嗯,有點多,而購買某些設備的任務,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麼,黑部教練很想知道長穀川綠希對我們這裡的看法,所以讓我帶著她四處看看。」
  
  鬼十次郎了然,接著又問:「那她去食堂幹什麼?」
  德川和也不確定地說:「也許是……去看食譜?」
  入江奏多輕笑:「我覺得,她單純是在敷衍我們。這情侶之間相處,也是有訣竅的。」
  
  *******
  
  這天早上,黑部由起夫沒有進行例行的「排位交換戰」,而是雙手插在口袋裡說:「首先,兩人組成一組。」
  綠希歪歪斜斜地帶著帽子,手裡拿著一瓶可樂:「這是要進行雙打嗎?」
  黑部由起夫看著場內尋找親密夥伴做搭檔的初中生,笑而不語。
  
  綠希見他不回答,也不在意。她伸手去扭開可樂的蓋子,突然之間腦中閃過什麼,扭瓶蓋的手頓在了那裡,霍得看向他:「你根本就不是要他們打雙打!」
  黑部由起夫沖她挑了挑眉,然後接著宣佈:「都組好了嗎?那麼,單打比賽,開始!」
  綠希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讓組好對的搭檔各自比賽,輸了的人,就要被最親密的戰友送離這裡……你不覺得這太殘忍了嗎!」
  黑部由起夫不在意地笑笑: 「長穀川,比賽的勝負,本來就是殘酷的。在你們部裡,每學期都會有校內排名賽吧?我很清楚,青學的某一次校內排名賽中,越前龍馬擠走了乾貞治。你說,這和現在的比賽,有什麼區別?」
  綠希滯了一下,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他。她有些煩躁地把目光投向了場內。
  
  賽場裡,忍足贏了向日,柳生贏了仁王,菊丸贏了大石……
  黑部由起夫指著他們說:「你看,他們為了這次合宿機會,還不是毫不留情地打敗了自己的搭檔?」
  
  綠希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為什麼非要這樣子訓練呢!
  她掃視了一下賽場,突然想到精市如果要找人雙打的話,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弦一郎!也就是說,現在,精市很有可能在和絃一郎比賽!
  想到這裡,她急匆匆地和黑部由起夫說了一聲「我還有事」就跑開了。
  
  等她趕到兩人的賽場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看到立海大頂尖的對決啊。」
  「是啊,不知道‘神之子’和‘皇帝’的比賽會有多麼激烈。」
  「兩個人都是高手啊。」
  
  ……
  
  綠希擠進人群,擔憂地看著場中的兩人。
  幸村精市的眼神淩厲,一開始的發球就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砸向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擺好姿勢,用「山林風火」的「火」重重地回擊了那個球。
  幸村精市快速跑到一邊,將球回擊過去,然後面帶笑容說:「手邊都是漏洞哦。」
  真田弦一郎沉著臉,跑到落球點旁邊,大叫著「動如雷霆」就將球回擊了過去。幸村精市往前跑了幾步,雙手握拍說:「那個* 會把網弦穿破哦,真是個麻煩地球。」說著,就換了個姿勢,用球拍的握柄將球撞了回去。
  兩人之間的比賽,你來我往,毫不留情。
  半個小時後,兩人的球還持續在第一球的拉鋸戰中。
  綠希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塑膠瓶,她的心好像被誰的手緊緊攥住了一樣,很難受。
  這兩個人,是最好的朋友,卻在最後,會有一個人不得不離開。
  
  冥戶亮驚疑不定地看著真田弦一郎:「你們看……真田的動作,是不是變得有些怪?」話音剛落,幸村的球就怕「啪——」地一聲落到了真田腳邊,而真田卻無力去搶救。
  過了一會兒,真田手裡的球拍居然掉到了地上。
  
  綠希握著塑膠瓶喃喃出聲: 「滅五感……精市的滅五感已經開始剝奪弦一郎的五感了……看不到,聽不到……」
  幸村精市緊了緊手中的網球,轉身走回後場。
  失去五感後的真田,就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動物一樣,在幸村的攻擊下根本就沒有回手之力。
  「2:0」
  「3:0」
   ……
  「5:0」
  
  綠希聽到有人在說:「明明是隊友,怎麼一點也不留情?」
  她的心,越發難過了。
  誰會知道,精市心裡,更不好受?弦一郎是他最好的夥伴,在他生病時代替他照顧著網球部,執著地將網球部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感激弦一郎,卻不能為弦一郎放棄這個機會。
  只有拿出全部的實力,才是對對手的尊重。
  這些,他們為什麼不想想!
  
  比賽仍然在進行,分數間的差距繼續在拉大。
  打到第六局的時候,真田弦一郎突然使勁對著空氣揮起了球拍。
  
  綠希睜大了眼睛。
  這是怎樣的意志力?難道想要僅僅靠著氣力去打破精神障礙嗎?
  
  幸村將球打過去的時候,綠希仿佛聽見了他長長的歎息:「真田。」
  飛過去的那個球,不巧被真田使勁亂揮的球拍打到。那個球,居然被回過去了!
  
  綠希看著那個帶著爆破力量的球朝幸村頭邊飛去,忍不住驚恐地大叫:「精市小心!!!」
  幸村精市來不及躲避,居然被那個球擦著頭過去了。
  「砰——」地一聲,幸村身後的鐵網被打出了一個大洞。緊接著,他頭上帶著的那個綠色頭巾,慢慢悠悠地飄落在地上。
  
   全場驚愕。
  突然有人叫了起來:「看真田怎麼了?!」
  綠希忙回頭,卻猛然發現真田身上被一股黑色的氣流環繞。
  她被驚得往後退了幾步。
  那股黑色氣流在一瞬間居然讓她產生了恐懼的感覺。
  
  幸村精市緊了緊握著球拍的手,站回原位。他面色堅毅,握著手裡的球拍,毫不猶豫地將球打了過去。
  「7:1」
  比賽結束。
  
  綠希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跑到幸村身邊,握著他的手,著急地說:「怎麼樣?剛剛有沒有受傷?」
  幸村精市搖了搖頭,把目光投向了真田:「真……」
  話未說完,真田弦一郎就拿著網球拍,轉身離開了。
  幸村精市想要追上前去,卻被綠希一把拉住了。綠希吸了兩口氣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說完,她就跑開了。
  
  綠希是在不遠處的拐角處追上真田弦一郎的。她加快腳步拉住真田的衣袖,喘著氣叫他:「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綠希歎了口氣。她突然發現,就算是她追上了真田,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真田弦一郎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他從綠希手里拉出自己的衣服,沉聲說:「綠希,我沒事。我需要自己好好靜一靜,你回去找幸村吧。」說完,轉身就離開。
  
  綠希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無題
  
  當天晚上,真田弦一郎和其他輸了的人就離開了訓練場,被送到了另一個神秘的地方。與此同時,長穀川綠希也接到了一個來自東京的電話。
  
  房間裡。
  綠希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對幸村精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神情恭敬地聽著電話裡。
  「明天就回來,是嗎?好的,我明白的。」
  「謝謝您了,老師。我會好好努力的。」
   「您早點休息,晚安。」
  掛掉電話後,她走到床邊,脫掉鞋子,盤腿坐在床上,開口說道:「我明天早上要回去了。」
  幸村精市在訝然,走到她旁邊坐下。
  「什麼事情這麼急?」
  綠希的心情似乎很好。她頗有興致地伸手在幸村精市面前晃了一下,笑眼彎彎地說:「你猜。」
  幸村精市動作俐落地抓住那只在他面前的手握在手中,然後擰了擰她的鼻子說:「壞丫頭,要走了還那麼開心。」
  
  綠希摸了摸被擰過的鼻子,笑著蹭到他身邊,略帶孩子氣地說:「你就猜猜看~~我想看看聰明絕頂的精市能不能猜出來。猜啦猜啦~~」
  幸村精市難得見到她撒嬌地樣子。他摸了摸像小貓一樣沖他討好地笑著的女孩的長髮,作認真思考狀:「看你表情那麼恭敬,那應該是某個長輩了。長輩中最有可能的是手塚蕃士和大後老師。看你現在心情那麼好,應該是有了什麼好事情吧。如果是手塚蕃士的話,可能讓是忍足前輩和你再比一場,如果是大後老師的話,不會是畫展的事情吧?」
  「精市,你太厲害了!」綠希驚歎地看著他,然後一把撲到他懷裡,撓著他的癢癢逼供,「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奈何幸村精市一點都不怕癢。他無奈而好笑握住她的雙手,把她抱在懷裡:「不是你說我聰明絕頂非要我猜的嗎?我都聰明絕頂了,還有什麼是猜不出來。」
  尤其是你這個壞丫頭的事情,我可是比誰都清楚呢。
  
  綠希故意把頭瞥向一邊,不屑地說:「我和你隨口說說,你還當真了?」
  幸村精市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柔聲說:「如果我連你的話都不信了,我還能信誰?」
  綠希的臉紅一下子了,她有些愣愣地看著他。
  精市的話雖然說得柔和,但是怎麼也掩不住那種藏在心底的落寞和無奈。
  
  懷裡的女孩呆呆地看著他,眼裡心裡都只有他,幸村精市心情大好,覺得她剛剛的樣子可愛極了,就把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寵溺地笑了:「怎麼變成呆烏龜了?」
  綠希立刻炸毛:「你才呆烏龜,你全家都是呆烏龜!」
  
  *********
  
  第二天一早,山田管家安排的司機就開著車到達了訓練場大門口。
  綠希先向手塚國光和冰帝的正選告別,然後跑到幸村面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後,立刻跑開了。
  
  司機一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就立刻下車幫她撐傘。看到她在車後座坐好後,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開車往東京駛去。
  一個小時候,車子緩緩駛進了大後紀美所在的別墅區。在經歷了比上次來這裡更為嚴格的檢查後,綠希終於走進了大後紀美的別墅。
  此時,大後紀美正坐在沙發上,和一個中年男子相談甚歡。
  看到自己心愛的徒弟進來,她的臉上帶上了一些驕傲地神色:「秋元先生,這就是我的徒弟長谷川綠希。」
  綠希見狀,忙得體地向中年男子鞠了一躬:「秋元先生。」
  秋元正拍了拍手,微笑道:「這就是長谷川小姐啊,真是不錯。」
  
  大後紀美朝綠希伸了伸手,示意她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淺笑:「綠希,這是東京藝術館的館主,他將會為你的畫展提供場地。你要好好謝謝秋元先生才行。」
  「是的,」綠希立刻就明白,大後老師這是在為她的畫展搭橋鋪路。她起身,又朝秋元正恭敬地行了一禮,「非常感謝秋元先生的幫忙。」
  「哈哈哈,」秋元正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兩口,這才說道,「長谷川小姐客氣了。你是大後夫人的弟子,我不過是幫幫小忙而已。」
  意思是,他會提供場地完全是看在大後紀美的面子上。
  
  秋元正對長穀川綠希並不瞭解。四月份大後紀美辦畫展的時候,他出差去了德國。當助手將長谷川綠希的事情告訴他之後,他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感覺。
  十二歲的小姑娘能畫出什麼東西?估計她那些賣出去的畫,也只是買家看在大後紀美的面子上隨便買的。那場畫展,包含了太多的政治因素。
  
  大後紀美瞥向綠希,見她面帶淺笑波瀾不驚的樣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才十二歲,就已經能夠面對貶低波瀾不驚了。
  而那個女生,是她的徒弟。
  
  她滿意地笑了笑,又轉頭看向秋元正:「秋元先生這是哪裡的話,以後綠希仰仗秋元先生的時候,還多著呢。」
  秋元正放下茶杯,笑而不語。
  大後紀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微笑著問綠希:「有新的畫作帶過來嗎?」
  綠希搖搖頭:「我是直接從訓練場過來的,沒有帶什麼畫作。」
  大後紀美起身說:「你前一段時間送過來的畫作我看了,有些小地方還需要修改一下,你和我一起來看一下,」說著又向秋元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秋元先生也一起來看看吧。」
  
  秋元正整了整身上的西裝,微笑著說:「也好。」
  要是長穀川綠希的畫實在不行的話,他也可以考慮中止這一次合作。
  
  畫室裡,綠希的很多畫都已經被裱起來掛在牆上了。
  大後紀美領著秋元正往其中一排走去。
  秋元正看到牆上的畫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往前走了兩步:「這是一個系列的吧……」
  
  牆上的十幾幅畫,畫的都是同一個少年。那個少年的面容很模糊,只有掛在最前面的那幅能大約看到他的樣子,剩下的畫裡面都只是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背影而已。
  少年的背影單薄,有些落寞悲傷額感覺。
  整個系列的基調,是灰色。少年所處的環境,蕭索而惡劣。周圍枯了的樹木,被人用一種極其誇張的手法表現出來。整個畫面,給人一種極其壓抑和痛苦的感覺。
  秋元正的目光滑向畫面右下角的那株倔強地立在那裡的小花,鮮豔而充滿活力,使整個畫面憑空增加了一種希望。離小花不遠處,有一片小小的白色的衣角。他仿佛看到有一個人,在不遠處,一直默默地看著那個不遠處的少年。
  
  大後紀美看著秋元正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秋元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秋元正將目光收回,有些複雜地看著綠希:「長谷川桑,不過才十二歲吧,怎麼會有這種風格的作品?」
  綠希微微低著頭,淺笑依舊:「秋元先生,經歷是不分年齡的。畫上的那個少年,是我最喜歡的人。前一段時間,他得了很嚴重的病,沒過多久,我又出了點事故不得不離開。那個時候,我們所有的希望幾乎都破碎了。」
  聯想到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槍襲事件和長穀川家的情況,秋元正立刻就猜到,畫裡的少年,一定就是幸村家的繼承人幸村精市。
  他點了點頭,感慨地說:「長穀川畫的不是畫,而是人生啊。」
  
  大後紀美領著秋元正往另一邊走去,笑著說:「綠希的畫,感情是最濃烈的。當時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我才決定收她做弟子。」
  秋元正一掃之前的不在意,慎重地對大後紀美說:「大後夫人,我想我應該回去再好好安排一下令徒的場地問題。」
  大後紀美淺笑:「那您是要……」
  秋元正哈哈大笑:「好的作品當然要配好的展覽館,不如,就大後夫人上次辦畫展的地方,如何?」
  大後紀美滿意地點頭:「那就麻煩秋元先生了。」
  
  綠希在旁邊悄悄松了口氣。
  
  畫展場地的事情,就那樣定下來了。
  其實綠希的畫,並沒有優秀到能讓秋元正改變主意的地步。秋元正看中的,是長穀川綠希的潛力。那幾幅畫,不過是幾個促進因素。確實,從那樣困難的處境中走出來的人,比同齡人更多了幾份感悟和沉穩。
  能在十二歲,就做到寵辱不驚的人,畢竟不多。況且,那個女生身後還交雜著幾股龐大的勢力。長穀川綠希的前途,不可限量。
  這樣的話,倒不如在早期就和他們打好關係。
  
  以前,大後老師負責畫展的時候,綠希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到現在有她自己來做的時候,她才明白,辦畫展其實也是一個很辛苦很繁瑣的事。
  兩個星期後,在大後老師的指點下,綠希終於將自己的第一個個人畫展辦了起來。
  
  U-17代表隊的合宿訓練已經結束,幸村精市也從那裡回到了家裡。
  
  因為有了前一次辦畫展的名聲,綠希這一次的畫展,來的人也不算少。倒是幸村精市和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見到秋元正看過的那個系列後,愣了很久。
  幸村精市的心情很激動。
  
  正如那幾幅畫所展示的那樣,在那段時間裡,那個衣角的主人,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著他。只要他一回頭,就能看到她溫暖的笑容。
  那個女生,他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想到這裡,他邁開大步,走到預售畫作的地方,說道:「那個系列的畫,我全部都要了。」
  工作人員微笑著拒絕:「不好意思,這位元先生,那個系列的畫,是不出售的。」
  「不出售?」幸村精市微微皺眉,然後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原作者的意思嗎?」
  工作人員驚訝地看著他:「您怎麼知道的?這的確是長谷川小姐的意思。她說這個系列的畫,她要自己留著做紀念。」
  幸村精市看向在不遠處招待客人的綠希,目光溫柔繾綣。他回頭對工作人員笑了一下,然後快速朝那個文靜嫻雅的身影走去。
  等他走到綠希身邊的時候,門口突然走進了一大幫人。
  
  綠希抬眼望去,不由地愣了一下。
  走進來的那群人中,為首的是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他的身邊,跟著一個長相豔麗,身材高挑的少女。這兩個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少年和幾個中年人。
  綠希和幸村精市對視了一眼,然後走上前去行了一禮。
  「爺爺。」
  「長谷川老先生。」
  
  長穀川洋鶴慢慢地環視著四周,呵呵地笑了幾聲:「嗯,不錯。」
  綠希微微低著頭,謙虛了一下,然後朝長穀川洋鶴身邊的少女喊了一聲:「裡奈姐姐。」
  
  長穀川裡奈的目光越過綠希,停留在幸村精市身上,然後淺笑:「幸村君。」
  幸村精市有禮地回到:「長谷川前輩。」
  
  長穀川洋鶴的目光在幸村精市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綠希說:「綠希,你扶著我四處看看。」言罷,又拍了拍長穀川裡奈的手,說,「你不是有關於網球的問題要問幸村嗎?還不快去。」
  
  綠希驚愕地抬起頭,然後心中翻滾起難以抑制的怒氣。
  她還沒走開呢,居然就在她面前給她男朋友拉皮條!真是夠無恥的!
  
  幸村精市微微皺眉,然後上前一步扶住長穀川洋鶴,溫和地笑道:「長谷川老先生,綠希是我的女朋友。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姐有疑問,我是一定會回答的。」
  
  綠希壓住心中的怒火,在長穀川洋鶴面前裝出一副羞澀的樣子,輕聲地說:「是的,姐姐有疑問,我和精市都會回答的。」
  
  長穀川洋鶴伸給綠希的手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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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
  
  長穀川洋鶴會那麼做,其實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長穀川綠希是分家的人,到底不如從小養在身邊的孫女來得親。特別是在長穀川東正有了自己的事業後,長穀川綠希和幸村精市的聯姻,並不能為長穀川家帶來多大的利益。但若是換成裡奈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裡奈是本家的嫡長女,只有她和幸村精市聯姻,才能將這個婚姻對長穀川家的利益最大化。

  況且,長穀川綠希和幸村精市都還太小。誰能保證,見識過這個花花世界後,幸村精市還能一心撲在綠希身上?裡奈畢竟已經十六歲了,在瞭解男人和抓住男人的心這方面,比綠稀有經驗多了。她出面,會讓這個婚姻更加有保障。

  最後一點他考慮的,是本家和分家的關係問題。日本的有錢人不少,但是豪門貴族和真正將事業做大的,也就那麼幾家。裡奈心高氣傲,挑選的聯姻對象都是頂尖的,其中包括跡部家,忍足家,四大家族,手塚家,幸村家,真田家和上野家。

  跡部家的主母對跡部景吾和長穀川綠希沒能成為一對的事情一直很遺憾,且,她對裡奈並不滿意;忍足家的繼承人已經確定和源氏的大小姐訂婚;四大家族已經有了各自的安排,他也不放心將孫女交給西門家和美作家的花花公子;手塚家已經明確表示在手塚國光職網歸來前不會考慮聯姻的事情;剩下的上野家和真田家,沒有一絲要和他們聯姻的意思。

  這樣看來,裡奈挑選的那些,沒有一個是成功的。她只能退一步,和鳳家這樣實力低於那些跡部幸村的那些家族。事情壞就壞在這裡。分家的小姐可以和最顯赫的家族少爺聯姻,而本家的嫡小姐卻只能和實力稍弱的家族聯姻。

  分家的風頭太大!甚至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本家!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本家以後管理分家造成了很大的困難。長穀川東正這一支,很有可能會反過來打壓本家,取代本家成為整個長穀川家的主人。
  他,不得不防範于未然。
  
  可是,幸村精市好像認准了長穀川綠希,將他的下馬威輕輕地蓋了過去。
  
  他接著把手伸給長穀川綠希,讓她扶著自己參觀參觀畫展。
  不過沒關係,找機會讓裡奈和幸村精市好好相處一下,裡奈會成功的。
  
  綠希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地憤怒了。
  她和精市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藤堂靜曾經以井上麗子好朋友的身份,試圖插手他們三個人的事情。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幸村精市的感情,也沒有和他一起經歷後面的那些事情,所以對藤堂靜的行為也緊緊是厭惡而已。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早就確定了幸村精市在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愛人的位置,正如她是幸村精市的死門一樣,幸村精市也是她的弱點和底線。
  
  長谷川本家,恰好踩在了那根線上。
  
  就算以前他們漠視他的父親,在她落難的時候袖手旁觀對他們一家不聞不問也就,她看在對方是長輩的份上一直對他們恭恭敬敬地。他們卻為了攀上更好的聯姻家族,居然當著她的面搶她的男朋友!
  人要臉,樹要皮。她還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好,很好!
  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嗎?!
  
  幸村精市的心亮如明鏡。
  長谷川本家的這些小動作,讓他覺得可笑又可悲。他們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他看向綠希,心中升起無限的憐惜。
  
  在同樣困難的生長環境中,他們互相扶持著長大。綠希被磨練地堅強、穩重又優秀。可是大家看到的,也僅僅是這些。有多少人能看到她逼著自己堅強的脆弱和悲哀呢?
  那一年,因為藤堂靜,她已經被當了一次犧牲品。這一次,他絕對絕對會保護她!
  
  幸村精市目光柔和地看著那個他喜歡的女生。
  綠希其實很憤怒吧。
  他很清楚,面對這樣的事情,她越是平靜,壓抑著的情感就越激烈。那種情感一旦被釋放出來,就會震撼周圍所有的人。
  
  不過,他還真沒有想到,對於長谷川本家的這個舉動,綠希情緒上的反應會這麼劇烈。那是不是說明,他也成了綠希的死門?
  這個認知讓幸村精市的心情變色無比愉悅。
  他很想立刻去摸摸綠希的長髮,把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告訴她,讓她不用在意長谷川本家的做法。
  可是,他還不能。
  
  略微思索了一陣後,他禮貌地打斷了一直跟在他身後找話題和他聊天的長穀川裡奈,然後朝長穀川洋鶴倒了一個歉,將扶著他的手交給了長穀川裡奈,優雅地朝門口走去。
  
  長穀川裡奈很想喊住他,最後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恨恨地瞪了綠希一眼。
  
  五分鐘後,幸村精市就回來了。這一次,他朝眾人溫和地笑了笑,就徑直走到了綠希身邊,和她並排走在一起。
  長穀川裡奈的臉色很不好。
  
  長穀川洋鶴將不動聲色地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底。
  裡奈的火候還是差了一點。
  
  綠希繼續領著長穀川洋鶴一行人參觀。這一路,極為安靜,綠希的講解清晰地傳入了眾人的耳朵。
  幸村精市淺笑著看著她,眼裡分明多了一份更加濃重的感情。
  
  半個小時後,工作人員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他們面前,喘著氣大聲地說:「長谷川小姐,您……您去看看吧,外面有人送來了幾車子的花籃……都是預祝畫展成功舉辦的,外邊……送貨人員還等著您去簽收呢……」
  「幾車花籃?」綠希疑惑地 皺起了眉來,誰那麼大手筆?她轉頭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淡然而自信地笑著。他牽起綠希的手,滿懷愧疚地對長穀川洋鶴和長穀川裡奈說:「長谷川老先生,長谷川前輩,真是抱歉,我得和綠希一起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不能再陪你們參觀了。」
  長穀川洋鶴眼神一動,笑了兩聲說:「正好,我也有些乏了,該回去了。人老了就是沒辦法……咱們一起走出去吧。」
  幸村精市淺笑:「也好,老先生先請。」
  
  當眾人都朝門口走去的時候,跟在最後面的兩個少年慢慢停了下來。
  帶著娃娃臉的粟發少年在面容沉穩的黑髮少年耳邊輕聲問道:「大哥,你怎麼看?」
  黑髮少年雙手插在口袋,冷哼一聲說:「長穀川裡奈一向都是眼高手低,這一回可是踢到鐵板了。真不知道長穀川洋鶴那麼精明的老狐狸,怎麼會被長穀川裡奈哄著去做那麼愚蠢的事情!以長穀川東正現在的實力,不想辦法拉攏他反而用他的女兒挑釁他,他們的腦子是被門板夾了吧!」
  粟發少年皺起眉頭,大哥對長谷川家還真是厭惡到了一定的境界呢。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黑髮少年吐出一口氣,冷靜分析說:「長穀川裡奈不是長穀川綠希的對手,老狐狸的視線也會被轉移,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在長穀川家的壓力會輕一點。我會想辦法爭取老狐狸的信任,你只要好好努力,多為自己增加一些籌碼就行。」
  
  綠希他們一到校門口,畫展的工作人員就將送花小弟領導了綠希面前,對他說:「這位就是長谷川小姐。」
  綠希接過送花小弟遞過來的簽收單,看了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些花籃是誰送的?」
  送花小弟恭敬地接過單子,回答道:「是幸村家的三老先生親自打電話送的。他說:‘我幸村家的孫媳婦辦畫展,怎麼能失了場面?’他吩咐我們將這些花籃都放在藝術館外面。」
  幸村精市輕聲笑了一下。
  這個送花小弟還真是一個有眼色的人。
  
  綠希俏臉微紅,對著送花小弟道謝後,手指在幸村精市手心亂畫:「三爺爺也真是的,買那麼多幹什麼?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手心裡癢癢的,幸村精市握住她亂動的手,將手指嵌入她的手指中。
  這是他最近很喜歡做的動作。
  食指交纏,永不分離。
  「三爺爺也是為你好,早早地讓外人知道你是他為我定下的未婚妻,也省的那些亂七八糟人老是盯著你不放棄。」
  綠希的臉越發紅了:「沒有……」
  幸村精市的雙眼完成一個漂亮的弧度。他伸手拉近她和他的距離,又摸了摸她的長髮,歎息道:「這世上,也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了……不過,幸好你不知道……」
  
  黑髮少年和粟發少年看著臉色極為難看的長穀川洋鶴和長穀川裡奈,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
  幸村精市也是一個厲害的人,他這話是在告訴老狐狸和長谷川裡奈,是他去追的長穀川綠希,是他喜歡她,是他擔心她會被別人搶走。
  正如他所說,幸村家如此高調,是在向眾人宣佈,長穀川綠希是他們幸村家認定的唯一的聯姻對象。這可不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他們兩人一個巴掌嗎?
  不過,這巴掌打得,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綠希卻嫌戲演得還不夠。
  她抿著唇朝幸村精市勾了勾手指。幸村精市精市滿臉寵溺地低下頭,朝她那邊側了側。
  綠希抱著幸村精市的胳膊,湊在他耳邊輕聲說:「那些花都是你安排的吧。」三爺爺忙地很,哪裡有時間管她這裡的閒事。
  幸村精市微微笑了一下。他側了側頭,溫軟的唇險險地擦過她的臉:「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和三爺爺說,有人覺得綠希的畫很難看,正在說服他的朋友不要買呢。然後……」
   「然後三爺爺就覺得有人在砸我的場子,以他那個護短的個性,一定會做些什麼的……」精市,你真的好黑啊,連三爺爺都敢……
  
  送花小弟們還在搬花籃。花籃的數目實在太多。畫展門口被擺得滿滿當當後,依然還剩下很多。送花小弟和幸村精市商量了一下,又沿著整個藝術館擺了一圈,才將花籃全部都擺完。
  
  長穀川裡奈心中又妒又羨又惱。
  她從小就養尊處優,身邊從來不缺討好的人。長谷川綠希,從來就入不了她的眼。每年新年的時候,她來給爺爺拜年,她都不屑和她交談。就算是知道她和著名畫家大後紀美一起舉辦了畫展,她也瞧不起她。長穀川綠希,不過就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分家的女兒。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要和她爭一個未婚夫。偏偏那個優秀的男生,處處都維護著維護著她,甚至不惜用幾車子的花籃討她歡心。
  長穀川綠希到底有什麼,值得幸村精市這樣對她?
  
  長穀川洋鶴心中也是複雜萬分。
  他帶著心愛的孫女,以及其他幾個中年人急匆匆地離開了。
  在經過長穀川綠希的時候,黑髮少年和粟發少年看了前面的人一眼,然後停在了綠希面前。綠希和幸村精市對視了一眼,看向眼前的那兩個少年。
  黑髮少年友好地沖她笑了笑:「綠希……妹妹,你好。我是長谷川嶽,嗯……最近才回到本家,那是我弟弟長谷川健次郎。」
  最近才回到本家?綠希立刻了然。這位長谷川岳恐怕是本家在外面的私生子,剛剛才被認回的吧。
  她抿唇微笑:「你們好,見到你們很高興。」
  長谷川嶽笑了笑,然後抬頭看了前面一眼,朝綠希點點頭,拉著長穀川健次郎急匆匆地離開了。
  
  兩人遠去後,幸村精市微笑著揉了揉綠希的臉,柔聲問道:「還生氣呢?」
  綠希拉著他的手,搖晃著說:「是啊是啊,那麼多爛桃花自動上門來找你啊。我要努力一下,將你這些桃花都攔腰斬在外面才行啊。」
  幸村精市皺著眉頭,捏了捏她的鼻子。
  到底是誰的爛桃花多啊?
  
  綠希笑嘻嘻地拿出手機在幸村精市面前晃了晃,接著撥了一長串號碼,吩咐道:「幫我儘快準備好長谷川本家的資料,尤其是剛剛回來的長谷川岳和長穀川健次郎,越詳細越好。」
  
  
將計就計(一) ...
  
  幸村家三老先生送了幾車花給長穀川綠希的畫展,這件事很快就就在幾大家族之間傳開。
  雖然無法打探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有腦子的人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大概是長穀川綠希和本家產生了什麼矛盾。否則,幸村家三老先生又何須這樣大張旗鼓地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猜測出這一消息後,各大家族的反應也是各異的。
  當天下午,上野浩代表上野家,給綠希送去了一車花籃;真田家和手塚家則派出了各自的繼承人前往祝賀;大後紀美特地抽出時間帶著業內的一大群朋友出現在畫展;跡部家和忍足家聯合在報紙上刊登了賀詞。
  其他家族仍然是按兵不動。
  
  長穀川綠希這個名字,又成了上流社會的熱門話題。
  
  這些有意無意的鼓勵和支持,讓綠希心中頗為感動。她知道那種孤立無援的惶恐是怎樣的。發生那件事後,她父母曾帶著她去兩個本家求助,可是都被拒絕了。最後救了她的,反而是一向對她很嚴格的手塚蕃士和大後老師。
  像藤堂家和長谷川本家這樣的親戚,遠遠比不上大後老師和手塚蕃士這樣的師長,也遠遠比不上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這樣的朋友。
  
  如同上次那樣,綠希這次的畫展也辦了三天。
  因為畫風由原先的奔放充滿生命力轉向了壓抑和灰暗,這次畫展上的畫作賣地並沒有上次的好。但是,她這一次的畫作,卻得到了業內專業人士的認可和肯定。
  而那個少年的背影的系列,最後還是被幸村精市拐走,掛在了自己的書房裡。
  
  國三的第三個學期在八月三十一號的時候就開學了。綠希上一次期末考試失利,這學期下定決心要好好努力,再次超過弦一郎那個傢伙。
  
  星期日的下午,綠希突然接到了手塚國光的電話。手塚國光一個人到了神奈川,正在一家咖啡館等她。
  綠希跑到幸村精市的房間,和他交代了幾句,就背上背包出門去了。
  
  到達約定見面的咖啡館後,綠希一眼就望見了坐在窗邊的那個少年。
  清俊高貴,遺世獨立。仿佛他周圍的一切都被隔絕了,獨成一個世界。
  她不由地放輕了腳步,走到他對面,輕輕地挪開椅子坐下。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感染力和威懾力,能讓別人不由自主地尊敬他,信服他。
  手塚國光,就是這樣的人。
  
  手塚國光見她到了,表情略微柔和了一點。他推了推眼睛問道:「喝什麼?」
  綠希笑眼彎彎:「師兄,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些渴了。」說完,就轉頭對從她一進來就跟在她身後的服務員說,「一杯藍山咖啡。」
  服務員應了一聲後就下去了。
  
  綠希又將目光轉向手塚國光:「師兄怎麼會突然來神奈川?」
  手塚國光端著杯子,沉默了一陣後,又將杯子放下:「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嗯?」綠希發出一個疑惑地單音節,奇怪地看著他,「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手塚國光剛想回答,就見服務員將咖啡端了上來。他等綠希接過咖啡後才開口:「我明天就要去英國了。」
  「英國?」綠希愣住了。她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驚訝地問,「明天?為什麼?怎麼那麼突然?」
  手塚國光面色淡然:「是的。一直都沒有告訴你,爺爺給了我五年的時間,讓我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全國大賽結束後,我就收到了歐洲職網的邀請。現在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我明天就要去英國了。」
  「歐洲職網……」綠希低下頭,呐呐自語,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師兄接到了歐洲職網的邀請,那精市也有可能收到了。可是,精市卻從來沒有和她提起過。他是不想讓她擔心吧。幸村家的情況比手塚家複雜多了。三爺爺的年紀大了,幸村伯父遠在歐洲,分家的人又虎視眈眈。他就算是收到了邀請,也不能去。
  她多麼希望,精市也能夠和師兄一樣,盡情地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手塚國光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幸村君也收到了邀請,不過他拒絕了。」
  綠希苦笑了一下:「師兄,我大概能猜到了。」頓了頓,她又抬頭看著他,目光堅定,聲音輕柔卻有著不可忽視的氣勢,仿佛無論面前有什麼風雨,都擋不住她前進的腳步,「師兄,我相信精市有一天,也能夠在職網的網球場上,實現他的夢想。我會盡我所有的努力,讓他走向職網!」
  手塚國光嘴角微微翹起。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小師妹,一旦做了什麼決定,就會如大山般堅定,堅毅地矗立在那裡。她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應該怎樣努力去得到它。
  這也是他最欣賞她的地方。
  「我去英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來。長谷川,其實有些事,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但是在離開之前,我還是想和你說說。在爺爺的弟子輩中甚至是整個道館中,你的柔道技術是最厲害的。這個柔道,以後也是要交給你繼承的。爺爺年紀大了,心裡總是希望有一個小輩能陪在他身邊的。我離開以後,希望你能多多費心,幫我多陪陪爺爺。」
  
  手塚國光的話題來的太過突兀,讓綠稀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師兄,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繼承道館。我學習柔道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保護自己和身邊的親人……」
  手塚國光揮揮手止住了她接下去要說的話:「我知道。恐怕你還不是很清楚,其實那個道館並不是手塚家的。柔道也分很多流派。而我們學的,正是襲承嘉納治五郎的古柔道術,是日本最正統的柔道術。為了柔道術的發展,道館的繼承人,必定是道館最優秀的弟子。」
  綠希不確定地看著他,訥訥地說:「我怎麼不知道……」
  手塚國光推了推眼鏡:「你當時只顧著練習,其他東西都不關心。爺爺想讓你專心練習,就也沒有告訴你。後來這件事情被放在腦後,大家都忘了告訴你。」
  「師兄……」綠希覺得這些事情很意外,意外地讓她反應不過來,「繼承道館,不能僅僅看技術啊,在管理上,我遠遠不及你……」
  
  手塚國光嚴肅地看著她:「長穀川,這不是代表我會完全放棄道館。畢竟以後,我們都有別的事情要做,精力有限。等我從那邊回來以後,我會協助你一起管理的。」
  綠希點點頭,慢慢地消化著這些消息:「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手塚國光朝她伸出手:「繼承道館,就意味著你又多了一份責任。我也是一樣。希望我們以後能夠一起將道館發展地更好。」
  「當然!」綠希揚起一個大大地笑容,自信地握住手塚國光的手,「師兄,以後合作愉快!」
  
  手塚國光的嘴角又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隨後立刻消失:「啊,合作愉快。」
  
  綠希笑眯眯地收回自己的手,端起旁邊的咖啡,才猛然發現他們兩個談話時間過長,咖啡早就冷掉了。她朝服務員招了招手:「麻煩你,幫我們再換兩杯咖啡。」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整理了兩人用過的杯子後,躬身退下了。就在這時,咖啡館內又走進兩個男子,在他們旁邊的那張桌子坐下。
  
  綠希瞥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太過注意。她雙手交握,撐著自己的下巴問他:「你和絃一郎的比賽那麼激烈,手臂確實沒事嗎?」
  「啊。」手塚國光應了一聲,然後想到當時的情況,臉色變得尷尬起來。
  全國大賽結束後,他就被長谷川和千歲涼逼著去醫院。長穀川是立海大的學生,因為要去照顧幸村精市,所以沒有和他一起去醫院。但是,他確、確、實、實、是被千歲涼逼著去了醫院的!真不明白,千歲平時明明有些怕他的,為什麼那個時候特別……嗯,強硬。他幾乎是被她拽著去的醫院。
  綠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師兄是想起涼了吧?沒想到自己會被涼逼著去了醫院?呐,其實涼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女生,對於身體的問題,她很看重,我也是一樣。」
  
  「先生小姐,你們的咖啡。請慢用。」
  綠希朝服務員點點頭,接過咖啡小小地啜了一口後,接著說:「不過,師兄。有些事,你真的得自己注意一下。一個健康的身體,是你完美地演繹自己地網球生涯地基礎。打了職網以後,就沒那麼多關於責任的問題了,所以,以後就不要太拼命了。多多照顧自己的身體。」
  手塚國光喝了口咖啡,點了點頭。他知道長穀川,是真心在關心他。
  綠希笑了笑:「我回去後再想了想那位先生所說的話。其實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們網球部那個一年級的正選,不管被逼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都在享受著打網球的快樂。確實,相對於部員來說,部長肩上的責任更加重大,壓力也更大。相比較起來,部員們確實有那麼一些優勢。到了英國以後,師兄,快樂地享受網球吧。」
  
  「啊,多謝……」手塚國光的話還未說完,綠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抱歉地朝手塚國光笑了笑,然後從背包中拿出手機,打開了未讀短信。
  
  手塚國光沉默地喝著咖啡。
  對面的綠希看了短信後,先是憤怒,後來又突然笑了起來。
  他疑惑地問她:「怎麼了?」
  綠希好笑地把手機遞給他:「小孩子的把戲。」
  
  手塚國光接過手機,發現裡面有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明顯就是剛剛在他和長穀川握手的時候拍的。
  「怎麼會這樣?」
  綠希淺笑:「估計是和我有過節的。師兄,你說拍這張照片的人想怎麼做?是直接傳給精市,還是公佈在公眾面前,讓我名譽受損?」
  手塚國光把手機遞還給她,臉色不變:「能自己處理好嗎?需要幫忙的話,儘管提。」
  綠希從他手裡接過手機,調侃地說:「你都要去英國了,還怎麼幫我?」
  「咳……」手塚國光假咳了一聲,「可以用電話和我商量。」
  
  綠希一邊在手機上按號碼,一邊笑著說:「師兄,果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
  手塚國光的面色微微發紅。
  
  綠希驚歎地看著變紅的國光牌蘋果,一邊打電話:「你馬上過來一下。」
  三十秒後,一個黑衣大漢立刻出現在她旁邊。
  綠希用手擋著,在黑衣大漢地耳邊輕聲吩咐:「我被人跟蹤了,你馬上去查查。對了,還有這個手機號碼,你也去查一查,把有關消息以最快地速度傳給我。」
  黑衣大漢點點頭,然後恭敬地問:「那小姐要先離開嗎?」
  
  綠希搖搖頭:「不用。給你們十分鐘時間,馬上查清楚。」
  「嗨!」黑衣大漢鞠了一躬,以最快地速度退下了。
  
  手塚國光看著她囑咐道:「在這裡,自己一切都要小心。有什麼事情,多和幸村君商量。」
  綠希鼓起包子臉:「喂,我一點都不比精市差啊,為什麼都讓我聽他的?」
  手塚國光頂著一張最正宗的冰山臉:「長穀川,你驕傲了。真是太大意了!」
  綠希:「……」
  
  在綠希被手塚國光囧了好一會兒以後,黑衣大漢又出現了。他在她耳邊也用手擋著,輕聲說:「小姐,您旁邊那兩個,就是狗仔。那個手機號碼的主人,是本家的裡奈小姐。」
  綠希攪著咖啡,漫不經心地說:「確定嗎?」
  黑衣大漢點頭,輕聲道:「我們的兄弟中有一人剛好認識他們,所以很確定。」
  「很好,」綠希唇角微微勾起,「你先去做事吧。」
  
  黑衣大漢退下後,綠希沖著手塚國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師兄,師妹現在有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你去逛神奈川了。」
  手塚國光起身:「啊,沒事,我也該回去了。」
  臨走之前,他忍不住轉過身,輕聲對綠希說:「凡事自己小心。」
  綠希朝他揮了揮手:「我知道的。」
  
  手塚國光一離開,咖啡館內就立刻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長穀川裡奈。
  
  
將計就計(二) ...
  
  手塚國光一離開,咖啡館內就立刻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長穀川裡奈。
  
  綠希端起杯子,低頭的瞬間嘴角勾起,瞥了瞥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兩人,又抬眼看了看款款朝她走來的長穀川裡奈。
  她真的開始懷疑本家的教育了,還是說,本家真的太小看她了,覺得她是軟柿子可以隨他們隨意揉捏?或許是因為後者吧,那她是不是該拿出些誠意,讓本家的人看看她的能力了?
  
  長穀川裡奈在綠希身旁停下。
  綠希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才假裝毫不知情抬起頭,看到她的時候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個驚訝地表情。她看著被她稱為姐姐的那個女生站在那裡,身上頗有一種優雅貴氣的感覺。
  但是貴氣這個東西,都是用錢和社會地位砸出來的。一個落魄的人,操心自己的溫飽尚且來不及,又怎麼會有時間去關心自己貴不貴氣,又怎麼會有底氣讓自己在別人面前「貴」起來。
  綠希不厚道地想到,如果長穀川裡奈脫去本家嫡小姐的外衣,還剩下什麼?她的優雅貴氣,會不會被現實社會撕得粉碎?
  無辜地沖長穀川裡奈笑了笑,綠希開口說道:「裡奈姐姐,你也來咖啡館喝咖啡啊,真巧。」
  長穀川裡奈點點頭,優雅地拉著裙子,在手塚國光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是很巧。」
  
  綠希笑了笑,不再接話。
  從東京跑到神奈川,然後又特地在這個時間找到這家咖啡館,果然是很巧。
  
  長穀川裡奈見朝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點了兩杯最貴的飲料,然後對綠希說:「這家咖啡館的東西不夠好,下次你去東京的時候,我帶你去銀座。那裡有一家頂級咖啡館,裡面的飲品和甜點都不錯。」
  態度,傲慢地讓人討厭。
  
  綠希微微一笑,然後拿出手機發起了短信。
  她不是聽不出長穀川裡奈話裡的貶低。她的話,看似是在向自己介紹東京咖啡館的情況,可是仔細一分析,那感覺好像就是她連東京都沒什麼機會去,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打完最後一個字後,她滿意地按下了發送鍵。
  「精市,我這裡有好戲看,要不要過來?」——by綠希
  
  長穀川裡奈看著綠希那個只是微笑不語,淡然自若的樣子,心中更加厭煩。她斟酌了一下語句後,開口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幸村君沒和你在一起嗎?」
  綠希淺笑:「美術社佈置了任務,他在家裡畫畫呢。」
  長穀川裡奈接著問道:「你們的感情還好吧。」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綠希抬頭朝她笑了一下:「還不錯。」
  她點開了未讀短信,然後唇角上揚的弧度變大。
  「自己玩地開心一點,要是有什麼不好處理就打電話給我。我過一會兒來接你。」——by精市
  
  長穀川裡奈有些氣惱。深吸了兩口氣後,她靠在椅背上,微笑著丟下一個重磅炸彈:「我聽說,中島家想要和幸村家聯姻呢。」
  綠希配合地裝出一副驚訝地樣子:「中島家?」
  長穀川裡奈有些得意:「是的。中島家的小姐中島惠子在神奈川也算是比較有名的。據說,她是神奈川唯一一個在鋼琴上可以和東京藤堂靜比肩的人。」
  「哦,這麼厲害啊。」綠希表情驚訝,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長穀川裡奈見已經將她引入了話題,就接著說:「中島惠子學習優秀,體育優秀,長得漂亮,是上流社會許多少爺追逐的公主……」
  綠希將手機放進包裡,配合著她的話不停地點頭。
  
  東扯西扯之後,長穀川裡奈終於進入了正題:「如果是中島惠子的話,那你和幸村君的訂婚,恐怕很危險。」
  綠希皺起了眉頭:「這是雙方家長決定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長谷川裡奈優雅地端起高腳杯,小小地吸了一口,然後微笑著說:「話不能這麼說,長穀川家和幸村家的聯姻,對長穀川家以後的發展至關重要,沒辦法也要有辦法。」
  終於進入正題了嗎?
  綠希淺笑著靠在椅子上,朝她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她接著說:「那裡奈姐姐說,該怎麼辦?」
  長穀川裡奈裝作為難地猶豫了一陣,然後說道:「爺爺的意思是,由我代替你,去和幸村精市聯姻。綠希,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畢竟只有十二歲。在男人的心思方面,我畢竟比你清楚一點。你和幸村君之間,不過是少年時的好感而已。而這種少年時的感情,是最容易消磨的。也許你和幸村君的感情現在很好,但是以後幸村君遇到別的誘惑要怎麼辦?當那份少年時的感情消磨殆盡後,你在幸村家要如何自處?到時候,影響長穀川家和幸村家的感情就糟糕了。」
  
  綠希在心中冷笑一聲。
  這第一句和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照裡奈姐姐的意思,只要裡奈姐姐和精市聯姻了,精市就能抵制住別的誘惑了?不是說中島惠子很優秀嗎?裡奈姐姐好有自信啊。」
  
  長穀川裡奈尷尬地笑笑:「畢竟我比你們大了幾歲,知道的也比你們多一些……」
  綠希坐正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裡奈姐姐說,中島惠子學習優秀,體育優秀,長得漂亮,鋼琴也厲害,是不是?」
  長穀川裡奈點點頭。
  綠希嘴角微微勾起:「我長得不差,學習成績也算是名列前茅,畫畫還算不錯,柔道技術也算厲害,比起中島惠子來,也差不到哪裡去。但是裡奈姐姐……您,會什麼?」
  長穀川裡奈一愣,尷尬地坐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
  綠希又笑了一下,湊近長穀川裡奈,接著淺笑:「我好像沒有聽說,裡奈姐姐擅長什麼呢?」
  
  長穀川裡奈一轉頭,就看到了綠希眼中濃濃的諷刺。她心中的怒火突地竄了起來:「長穀川綠希!」
  「裡奈姐姐!」綠希從容地在椅子上坐好,微笑著說,「既然我不比中島小姐差,欠缺的只是某些男女間相處方法,那裡奈姐姐教我就好了。而且,如果是爺爺的意思,那麼重要的事,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和我說?畢竟,我也是當事人,您說是不是,裡奈姐姐……」
  
  長穀川裡奈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發抖。
  她突然覺得,長穀川綠希那一聲聲的裡奈姐姐,變得萬分諷刺。
  那天回去以後,爺爺就立刻停止了那個讓她代替長穀川綠希的計畫。他說沒有探清楚長穀川東正的實力,就貿然給長穀川綠希下馬威,已經是打草驚蛇了。比較糟糕的是,他至今仍然不清楚那支分家的真正實力。所以現在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
  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在分家的長穀川綠希能和幸村精市聯姻,而她卻要去找其他較弱的家族!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再不定下婚事,同一輩的優秀繼承人,就沒得挑了。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抬起頭,單刀直入地說:「那的確是爺爺的意思。綠希,我說句實話,你不過是分家的小姐。而且這個分家和本家的關係很遠很遠。如果是你和幸村君聯姻的話,對長穀川家並沒有什麼大的幫助!換成是我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綠希,不管怎樣,你要為家族考慮才行!」
  綠希氣定神閑地喝了吸了一口飲料,然後不急不躁地說:「這件事情,是爸爸和三爺爺定的。裡奈姐姐和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而這樁婚姻,的確與長谷川本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所以,別想用本家的名義,來插手這件事!
  
  長穀川裡驕傲地奈揚了揚下巴:「綠希,你的婚姻,本來就該由本家來定的。你爸爸不經過爺爺的同意,就為你訂婚,這種行為本來就是逾距的!你們分明是不把爺爺和本家看在眼裡!」
  
  綠希放下杯子,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說說,為什麼分家小姐的婚姻,要由本家和爺爺來定?」
  長谷川裡奈冷哧一聲,說:「本家為你們遮風擋雨,你們為本家做一些事情,難道不應該嗎?!」
  「對!就是這句話!」綠希迅速地接過她的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來,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本家可以為分家遮風擋雨,分家才會願意為本家做事情,才會願意擁戴本家。可是,裡奈姐姐,我長穀川綠希從出生起,無論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學的還是別的任何什麼東西,都沒有用過本家一絲一毫!我的出生和成長和本家沒有一點關係!就算我爸爸曾經依靠過本家,那他也用自己的婚姻和建立事務所後上交的年利還清了!」
  「就在我們家處在最困難的時候,本家做了什麼?他把我們拒之門外,讓我們自身自滅!正如您的話所說,本家既然不能為我們遮風擋雨,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他做事?!」
  「您不覺得,您的理論,對別人來說,太苛刻了嗎?」
  
  長穀川裡奈深吸了一口氣:「綠希,我想,這其中有誤會,你不能只看到表面的事情……」
  綠希微微一笑:「那好,我聽您的解釋。」
  長穀川裡奈愣了一下。她腦子裡轉了幾圈,開始編理由:「綠希……你也要為本家想一想,本家……根本就不是上野家的對手,而且……而且那個時候,他們放了狠話。本家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其他分家……」
  「也就是說,」綠希頓了一下,唇角微揚,黑眸中卻是一片冰冷,「本家為了保住自己和其他分家,已經放棄了我們。」
  長穀川裡奈笑容一僵,滯在那裡。
  
  綠希面上淺笑,黑眸中卻閃爍著冷厲的光芒,說出的話毫不留情:「裡奈姐姐,您知道您這種無恥地行為,叫做什麼嗎?這叫做姐姐搶奪妹夫,是社會上最讓人不齒的行為!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那本家就等著名聲掃地吧!」
  
  長穀川裡奈陰鬱地盯著她,然後突然笑了一下:「綠希,之前我在神奈川閒逛的時候,不小心拍了一張很有意思的照片呢。我剛剛發給你了,你有沒有收到?」
  綠希拿出手機,調出照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微笑著問道:「您說的是這張嗎?的確很有意思。」
  長穀川裡奈用手指卷起一縷自己的長髮,笑容中滿是惡意: 「你說,如果我把照片傳給了幸村君,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綠希恍然地點點頭:「哎呀,原來姐姐是要將照片這樣用啊。但是很可惜,精市恐怕不會相信呢。」
  長谷川裡奈冷哼一聲,說:「一張照片也許不信,但是兩張呢?三張呢?當你周圍的人都那麼說呢?綠希,你覺得你和幸村君之間的信任,有多少?還是,你願意,將你們之間的信任,都耗在這件事上?」
  
  綠希瞥了鄰座的那兩個狗仔,略微提高了聲音:「裡奈姐姐,你這是在威脅我呢?」
  兩個狗仔對視了一眼。
  長谷川裡奈得意地笑了:「如果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
  
  綠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看了整整一分鐘後,才淺笑著說:「但是,裡奈姐姐,您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您想要這種照片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您直接來找我就可以了。」 說完,就將手機中的其他照片都調了出來,一張一張地在她面前展示。
  長穀川裡奈之前被她那雙黑沉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看的頭皮發麻,只想轉身就逃走,可是她的雙腳就像被定在那裡一樣,一步都無法挪動。當綠希淺笑著將手機遞過來的時候,她幾乎是忙不迭地接過來。
  
  手機上,是長穀川綠希和其他男生的照片。
  長穀川裡奈睜圓了眼睛。除卻和幸村精市的合照以外,手機裡還有幾張綠希和其他男生的照片。那些男生,有幾個她是認識的,其中包括真田家的真田弦一郎,柳生家的柳生比呂士。
  綠希拿回手機,似笑非笑地問:「您喜歡哪張?我送給您。」
  言下之意是,她若是想得罪其中任何一個家族,她長穀川綠希,都不會阻攔!
  
  長谷川裡奈霍得站了起來,尖聲叫道:「怎麼會這樣!長穀川綠希,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別想好過!爺爺和本家都不會放過你的!」
  綠希面色淡然,微笑著看著她:「好,我等著。」
  長穀川裡奈氣得直喘氣,她猛地抓過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灌了幾口。她冷冷地瞪了綠希一眼,然後轉身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綠希看著長穀川裡奈的背影消失,然後起身,慢慢地走到那兩個狗仔的身邊,微笑:「兩位,看戲看得很開心吧。
  」
  那兩個狗仔有些驚慌地看著她:「長……長谷川小姐,不……不敢。」
  綠希在他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什麼不敢呢?我覺得這齣戲很精彩啊。」
  兩個狗仔對視了一眼,開始揣摩綠希說的話的用意。
  
  「好了,綠希,別玩了。」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溫和熟悉的聲音。
  綠希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轉身朝來人揮了揮手:「呐,精市,你來遲了哦。」
  幸村精市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這兩位,是幸村集團旗下報社的記者。」
  那兩個狗仔一見是幸村精市,忙舉了個躬:「少爺。」
  
  綠希抱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地對那兩個狗仔說:「照片,故事,錄音,我可都給你們了。能放到頭版嗎?」
  兩個狗仔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當然。」
  長穀川綠希是幸村家未來的少夫人,就算她不說,他們也知道怎麼寫。
  綠希微笑:「那你們偷聽我和師兄的對話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幸村精市的目光淡淡地掃向那兩個狗仔。
  他們立刻冷汗涔涔地低下了頭。
  他牽著綠希離開。走之前說了一句話,讓兩人如赦大罪般松了口氣:「功過相抵。」
  
  第二天一早。
  長谷川本家小姐搶奪妹妹的未婚夫,威逼利誘妹妹放棄訂婚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日本。此醜聞一出,長谷川本家顏面掃地,立刻將長穀川裡奈送出國,從此徹底放棄了找人代替綠希和幸村家訂婚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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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
  
  在報紙上大量報導長谷川本家的事情之後,網上突然出現了長穀川裡奈當時以本家的名義威脅綠希的錄音。該錄音迅速流傳開來,被下載無數次。
  網友對此反應很強烈。
  長穀川裡奈的所在學校冰帝的學生,反應尤其劇烈。
  沒想到平時看上去光鮮亮麗優雅貴氣的大家小姐,原來內地裡是這麼無恥。特別是這樣的人,居然是冰帝的學生!冰帝的臉面都被丟光了!
  
  等到長谷川本家想要制止事態的擴大時,已經來不及了。
  本家的聲譽一落千丈。
  
  全國大賽已經結束後,三年級的學生都從社團中退了出來,所以,綠希和幸村精市的閒暇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
  
  這日放學後,綠希整好書包,和同學打了招呼後就離開了。剛走出教室門口,她就看到幸村精市已經在走廊那邊等著她了。
  
  幸村精市自發自覺地接過綠希的書包,拉著她往樓下走去。
  
  解決了本家的事情後,綠希的心情好得出奇。她走到幸村精市前面,然後倒退著往後走:「你知道那天師兄找我說了什麼嗎?」
  幸村精市皺起眉頭,上前幾步拉住她的手:「好好走路,小心摔跤。」
  綠希拉著幸村精市伸過來的手,依偎在他身邊:「猜猜看。」
  幸村精市笑容清淺,心中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應該是他要去歐洲職網的事情吧。」
  綠希沉默,然後笑了一下:「是啊,他就是來找我說這件事的。可是,精市,」綠希抬起頭,專注地凝視著幸村精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接到了邀請呢?」
  幸村精市握著綠希的手緊了一下。他掩去眼中的不甘和無奈,輕笑著說:「反正也不能去,那就乾脆不說了。」
  
  綠希長長地歎了口氣。她抱住幸村精市的腰,難過地說:「你應該告訴我的。我們不是說過嗎,以後要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兩個人一起面對痛苦,痛苦就會減少一半;一起面對快樂,快樂就會變成兩份。我還記得你生病那次,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後來還是我去找了你的主治醫生,才知道原來,你有可能再也不能打網球了。」
  「為什麼要一個人自己硬撐呢?精市,你這樣讓我感到很受傷。我就那樣不值得信任……」
  
  「不是!」幸村精市將綠希緊緊地抱在懷裡,語氣堅定地打斷了她的話。他吻了吻她的頭頂,輕聲說,「綠希,我說過,如果我連你都不相信,那我就真的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邊,開開心心地陪著我。我不想讓那些讓人不痛快的事情,影響你的心情。真的,只要你能陪著我就好了……」
  
  「笨蛋,」綠希把頭埋在他的懷裡,聲音有些啞啞的 ,帶著那樣明顯地心疼,「精市,你就不能稍微依靠我一下嗎?我們要一起走那麼長的路,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解決所有的困難?我也想,為你分憂啊。」
  
  「下次不會了。」幸村精市眸光溫柔,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些幸福的味道。綠希的話,觸到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他也會累,也會疲憊。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他是部長,是繼承人,身上承載了太多的希望和責任。他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失望。而綠希,是他最喜歡的女生,是他不停努力地動力之一。他怎麼捨得她不開心?所有的一切,由他來解決就好。
  但是,那個傻丫頭說,要陪著他一起面對所有的難關。
  真好。
  
  聽到他的話,綠希忍不住抬起頭看著他。
  他的笑容依然如往常般輕柔,可是卻比以前的真實了許多。
  頓了一下,她用自己的小手指拉住幸村精市的小手指,然後又用大拇指按了按他的大拇指,揚唇笑道:「說話算話哦。我已經給你蓋章了,你想反悔都不行了。」
  「不反悔。」幸村精市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輕聲卻堅定地承諾。
  
  綠希從他懷裡退出,對著他眨了眨眼說:「好了,司機還在校門口等著呢,我們趕緊回去吧。」
  幸村精市捏了捏她的鼻子,點了點頭。
  
  到了校門口後,幸村精市打開了車後座的車門,和綠希一起坐了進去。
  車子啟動後,綠希就開始老老實實地向幸村精市交代她和手塚國光討論的事情:「師兄說,師傅很有可能讓我繼承道館。」
  「嗯。」幸村精市輕輕應了一聲,將書包都放在一邊,伸手摟住綠希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綠希順從地賴在他懷裡,繼續說道:「說起來,師兄是你們這群人當中最幸運的一個了。上了高等部以後,跡部和侑士他們不能再參加比賽了,我估計比呂士和絃一郎也是一樣的情況。但是,師兄卻有五年的時間,可以去實現自己的理想。精市,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走上職網的賽場……」
  
  幸村精市摸了摸她的長髮,輕笑一聲後說:「好。」
  「那綠希,你的理想呢?」
  
  「我的理想啊……」談論到自己的未來,綠希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我要去學習法律和管理,將爸爸的律師事務所辦成日本第一律師事務所。我還要和師兄一起,將嘉納治五郎的古柔道術傳承下去。我還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給精市我所能給的最大支持……」
  
  幸村精市撫著她長髮的手頓了一下,下一刻,他緊緊地將她箍在了懷裡。
  綠稀有些莫名其妙地掙了掙:「你怎麼了?」
  幸村精市將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輕輕道:「綠希,謝謝你。」
  謝謝你,將我安排進了你的未來。
  
  車子一路平穩地駛進了幸村宅。
  下車後,綠希眼尖地瞥見了那輛停在院子裡還沒來得及開到車庫裡去的陌生的車子。她捏了捏幸村精市的手,示意他往那邊看去。
  看到那輛車後,幸村精市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立刻又恢復了原來風輕雲淡的樣子。
  
  將書包交給跟在身後的僕人後,他就牽著綠希往屋裡走去。
  還沒到門口,屋裡就傳來一聲清亮的喊聲:「哥哥,綠希姐姐!」
  
  優子!綠希和幸村精市忙加快了腳步。
  前段時間優子被源老先生送到美國去特訓,連幸村精市的手術都沒有趕上。綠希在理解源老先生的同時,心中也有些苦澀。優子還是個孩子啊,她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
  才走了沒兩步,兩人就看清了那個站在門口朝他們揮手的小姑娘。
  優子的個子一下子拔高了很多,皮膚被曬成了漂亮健康的小麥色,眼神清亮,氣質沉穩了很多。只是那雙鳶藍色的眸子裡依然難掩興奮和激動:「哥哥姐姐,你們快點啊!」
  
  綠希忍不住笑彎了眼。她快速走到優子身邊,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小壞蛋,你還知道回來啊!」
  優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撲到綠希懷裡:「綠希姐姐,我好想你~~」
  幸村精市在一邊調侃:「啊,優子只想綠希嗎?哥哥好傷心啊……」
  優子從綠希懷裡轉戰到幸村懷裡:「沒有啊~~哥哥,你的病好了嗎?我很擔心你啊。」
  幸村精市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還想著哥哥就好了,好了,我們進去再說吧。」
  
  「哥哥……」優子突然收起了笑容,咬著唇看了看裡面,磨蹭著不肯進去。
  綠希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她和幸村精市對視了一眼。
  情況很不對。
  以前,他們一回來,管家就會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可是今天,他們和優子聊天都聊了好一會兒了,管家卻還沒出現。
  
  綠希微微蹲□子,平視著優子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優子咬著唇,漂亮的臉上難掩憤恨:「他們回來了,我討厭他們!」
  綠希慢慢地直起身子,擔憂地看向幸村。
  
  幸村精市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握著綠希和妹妹的手,抬腿朝裡面走去。
  就在這時,山田管家急匆匆地小跑到他們面前,連連鞠躬:「抱歉,少爺,剛剛是老爺回來了。」
  老爺。
  幸村海鬥。
  
  幸村精市抬頭朝裡面看了一眼,然後拉著綠希和優子繞過山田管家,直直地朝裡面走去。
  山田管家忙跟了上去。
  這幸村家,又要起風浪了。
  
  涼宮織雪一邊微笑著幫女兒整了整衣服,一邊慈愛地囑咐兒子:「到這邊來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了,要聽話知道嗎?」
  涼宮慶太好像沒有聽見自家母親的話一樣,毫不在意地問:「我以前怎麼了?」
  涼宮愛理翻了翻白眼:「你還有臉問你以前怎麼了?」
  「好了,」涼宮織雪拉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下,「你們兩個啊……」
  涼宮愛理晃動著她的胳膊:「媽媽,你看看哥哥……」
  
  幸村海鬥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在母親和哥哥跟前撒嬌。
  
  幸村精市帶著綠希和妹妹到大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綠希的心突然酸了起來。她上前一步,更緊地握住了幸村精市的手。
  幸村精市轉頭,安慰地沖著她笑了一下。
  
  山田管家看了看幸村精市,又看了看裡面的情況,慢慢地走到幸村海鬥旁邊,小聲說道:「老爺,少爺回來了。」
  話講得雖輕,但是傳遍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大廳一下子靜了下來。
  裡面的一家子收起了笑容,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原先溫馨的場景立刻消失不見了。
  
  幸村海鬥看著門口的三個人,神思有些恍惚。
  
  優子拉著幸村精市的手,冷冷地哼了一聲。幸村海鬥這才清醒過來,換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回來了。」
  
  幸村精市沒有應聲,只是面色複雜地看著他們。
  
  涼宮織雪忙起身,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說: 「精市和優子回來了,快……快坐……一定累壞了吧……」
  幸村精市抬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涼宮織雪被他的眼神一掃,忍不住抖了一下,接下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優子緩慢開口,聲音冰冷中帶著一些稚氣:「涼宮夫人,這裡是幸村家。我們客氣,將你當成客人,那就請你做好客人的本分,別想著鳩占鵲巢!」
  
  綠希轉頭看著她。
  明明還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卻隱隱有了上位者的氣勢。
  見幸村精市沒有阻止,綠希就隨意拉了一下優子,然後微笑著朝幸村海鬥打招呼:「幸村伯父。」至於其他人,和她有什麼關係?
  
  涼宮愛理首先忍不住跳起來反駁:「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不許你欺負我媽媽!」
  優子微微揚起下巴,冷漠地看著她。
  涼宮織雪忙拉住涼宮愛理。她看了置身事外的幸村海鬥一眼後,低聲說:「愛理,別和妹妹吵架。是媽媽逾距了。」
  幸村精市的視線落到幸村海鬥身上,然後微笑:「父親,我先帶綠希和優子上去休息了。」
  說完,便不再看大廳裡的任何一個人,徑直拉著綠希和優子上樓了。
  那些人 ,根本不值得他多費一點點心思。
  
  綠希朝幸村海鬥點了點頭,便順從地跟著幸村精市上樓了。
  
  進了房間後,幸村精市鎖上了門。他拿起電話走到了床邊,面色沉重,不知道在講什麼。
  綠希拉著幸村優子坐在床上,安撫著她的情緒。
  
  半個小時後,幸村宅裡又駛進一輛車子。
  三老爺子從車上下來,看到涼宮一家的第一句話就是:「把那些人的行李,通通給我扔出去!」
  
  
驅逐 ...
  
  三老爺子從車上下來,看到涼宮一家的第一句話就是:「把那些人的行李,通通給我扔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在了那裡。
  幸村海鬥表情不變,只是恭敬地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幸村三老先生的旁邊,扶著他往沙發上走去:「三叔,請坐。」
  三老先生慢慢坐下,眼神如鷹般銳利掃過涼宮一家人。
  涼宮愛理一觸到他的目光,心就忍不住亂顫。那個老人身上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蔑視,讓她心中又怕又怒。她低下頭,看了眼旁邊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媽媽,深深為母親感到不值,心中的怒一下子超過了怕,抬頭就想反駁。可是幸村三老先生一把冰冷的目光轉向她,她就懼地後退一步,躲到了母親身後。
  
  涼宮織雪握住女兒的手,偷偷覷了一眼幸村三老先生和幸村海鬥。
  幸村海鬥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沒有任何溫情。
  心,瞬間冰冷。
  
  「咚!」幸村三老先生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涼宮一家三口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幸村海鬥卻毫不在意地招來山田管家,吩咐道:「去給三叔泡一杯熱茶,還有,讓人去請少爺小姐還有綠希他們下來,就說三爺爺來了。」
  
  山田管家應了一聲,彎著腰後退。
  
  幸村三老先生不急不緩開口:「海鬥,你難道忘了你爸爸說過的話嗎?」
  幸村海鬥在他身邊坐下,微微低下頭:「不敢。」
  「那你還敢將這幾個人帶進來?」三老先生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淩厲起來,「你這是明知故犯嗎?」
  
  「不是這樣的!」涼宮織雪一見幸村海鬥挨訓,忙上前一步,想要替他解釋,「三……三……三老先生,是我和孩子們想要看看海鬥從小生活的地方,才會求他帶我們過來看看……我們沒有打算住進來的,真的!」
  「媽媽!」涼宮愛理和涼宮慶太同時驚叫起來。涼宮慶太上前幾步拉住她的胳膊:「您在說什麼!何必這麼委屈求全?!」
  幸村三老先生冷笑一聲,將目光移向涼宮織雪。
  
  委曲求全?楚楚可憐?
  屁!若真是委曲求全,她就根本不會踏進幸村家一步!
  好一招以退為進啊。
  三老先生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又將一語不發目光移向幸村海鬥,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那個女人怎麼樣,他不管。他想看到的,只是幸村海鬥的處理結果。
  
  涼宮織雪的心「砰砰—」地跳得很厲害。
  那個老人的目光,像刀一樣刺進了她的心理。
  又疼又屈辱。
  她不過是為子女謀劃,她有什麼錯!
  
  幸村海鬥似乎對三老先生的逼迫毫不在意。他只是將管家送過來的茶水恭敬地遞到他的面前,恭敬地說:「三叔,先喝口茶吧。」
  三老先生接過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他剛把茶盞放下,就聽到樓梯口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三爺爺。」
  
  幸村精市一到樓下,就看到涼宮一家臉色很不好地站在那裡,自己的父親則陪著三爺爺坐在沙發上。
  他突然想起他八歲的時候,父親也曾經帶著這一家子回來過。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是住在外面的。涼宮織雪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實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她最擅長的一招就是示弱,等別人漸漸將她拋在腦後之後,就在暗地裡給予狠狠地一擊,讓那人永遠不能翻身。
  當初,是她以關心自己的名義,帶著涼宮慶太來找他的。那個時候,涼宮慶太不停地挑釁他,而她則在旁邊說一些看似關心實際上在狠狠貶低他的話。八歲的孩子,能有多少本事?涼宮織雪大概是想讓涼宮慶太激怒他,逼他動手,然後在他父親面前吹枕邊風吧。
  可她沒有想到,他沒有被激怒,自己的兒子反而先動起手來。她更沒有想到,他會心灰意冷地站在那邊看著那塊石頭朝他飛去,最後被綠希擋下。
  後來是怎麼樣的呢?綠希流了很多血,他第一次嘗到了肝膽俱裂的滋味,死也不肯離開她的病床。
  綠希平時乖巧聽話,長輩緣極好。涼宮織雪就算是有三張嘴,也無法將責任推掉,最後被父親一巴掌打回了歐洲,一直到今天,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喊了三老先生一聲,拉著綠希和優子走到他面前。
  三老先生一見他們,臉上就展開了一個笑容。他一把抱起優子坐在自己腿上,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優子也在啊,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來找三爺爺呢?」
  優子摟著三老先生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剛剛才回到日本,馬上就趕到東京了。還沒來得及去找三爺爺呢?我不在的時候,爺爺有沒有想我?」
  三老先生哈哈大笑:「想,怎麼不想?」
  優子「吧唧」一聲在三老先生的臉上親了一口,笑呵呵地說:「我給三爺爺帶了禮物,過一會兒就拿給你。」
  三老先生之前心中因為見到涼宮那一家子而產生的陰鬱一下子被掃去了大半:「優子真乖啊。來,告訴爺爺,有沒有給外公買禮物?」
  優子撅嘴:「當然有啦!」
  三老先生心中起了類似于小孩子般的攀比之心:「那你給外公買了什麼?爺爺的貴還是外公的貴?」
  
  綠希掃了掃至今仍站在那裡臉色越發難看的涼宮一家,又看了看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幸村海鬥,微微低下了頭。
  事情和她想像的有些不一樣。
  雖然她名義上是精市女朋友,但是幸村家的事情,她還真的不能隨便插手。
  但是,這些事情為什麼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起來:「三爺爺,您這是在和外公吃醋呢。」
  三爺爺吹鬍子瞪眼睛地看著他:「源大典那個死老頭,帶走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孫女就算了,他還想和我搶孫女的禮物!不行,我要打電話把他的禮物要過來!」
  綠希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真想知道源老先生接到電話後的反應。」
  幸村精市聽了,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涼宮愛理憤憤地看著那幾個在那邊說笑的人,低聲對母親說:「媽媽,我不想離開!我也是爸爸的孩子,我要留在這裡……」
  涼宮織雪忙拉了她一下,止住了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總有一天,她會是這間豪宅的主人,她的兒子,會是幸村集團的繼承人!
  
  涼宮慶太將將視線轉到恍若置身事外的幸村海鬥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綠希轉頭,恰好看到涼宮慶太深思的表情。
  涼宮慶太的樣貌是隨了涼宮織雪的,褐色的短髮,褐色的眼睛,大概因為經常曬太陽的原因,皮膚有些黑。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上的疤。那個疤,是她為精市擋石頭的時候留下的。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有著褐色頭髮的少年。
  涼宮慶太一收回視線,就看到綠希將手放在額頭上的動作。
  他皺了皺眉頭。
  那個女生很眼熟。
  
  綠希沖他笑了笑,然後轉向幸村三老先生,裝作不經意地提到:「三爺爺,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呢?」
  一句話,將之前那個讓涼宮一家心驚的話題又被提了出來。
  
  幸村三老先生的目光驟然變冷:「海鬥,我等著你的話。」
  幸村海鬥雙腿交疊,目光掠過綠希,然後落在幸村精市身上,聲音冷然:「精市,三叔說,要按照爸爸的遺囑,讓愛理和慶太他們搬出去。」
  「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幾道訝然的視線立刻落到幸村精市身上。
  
  幸村海鬥卻渾然不覺一般,接著說:「決定權在你手裡,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涼宮織雪握著女兒的手微微發抖。
  幸村海鬥,居然將他們一家的去留權,交給他的另一個兒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瞭解過那個男人。他答應帶他們來幸村本家,卻不為他們爭取留下的權利。就像他會給他們很好的生活,卻從來沒有對他們溫情過。
  幸村海鬥,你到底在想什麼!
  
  涼宮慶太突地攔到涼宮織雪身前,憤怒地看著幸村海鬥: 「爸爸!」
  
  幸村海鬥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只是面對著幸村精市,聲音依舊冷然地問道:「我說話算話,你說怎麼做 ,我就怎麼做。」
  「爸爸!」涼宮慶太更加憤怒地叫道,「您怎麼能這樣!」
  幸村海鬥瞥了他一眼,冷漠如霜。
  涼宮慶太一驚,所有的話都被噎在了喉嚨。
  涼宮織雪和涼宮愛理對視了一眼,然後緊張地將目光盯在幸村精市身上。
  
  幸村三老先生坐在沙發上,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抱著優子,閉上了眼睛。
  
  綠希低著頭,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步握住了幸村精市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精市,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你。
  
  幸村精市回握了綠希一下,溫和地笑了:「那麼涼宮太太,請您帶著您的兒子和女兒,搬出去吧。」
  涼宮織雪的心沉入了穀底。
  
  幸村海鬥聞言點了點頭,對涼宮織雪說:「那你們就搬出去吧。」
  涼宮織雪哀哀地看著他:「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愛理和慶太畢竟是您的兒子,是精市的弟弟妹妹,您……」
  沒等她說完,幸村海鬥就招手叫來了管家:「將他們的行李整出去。」
  涼宮織雪錯愕地看著他:「你……」
  
  幸村精市將一隻手插入口袋,微笑著打斷涼宮織雪的話:「還有,涼宮太太,希望您以後稱呼我為幸村少爺或者幸村君,我和您,並不熟。」
  幸村海鬥起身,將優子從三老先生的腿上抱下:「三叔,您也累了,我讓人整個房間,您先休息一下吧。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晚上好好聊聊。」
  幸村三老先生睜開眼睛,輕輕「唔」了一聲,摸了摸優子的頭,拄著拐杖起身。
  
  管家見狀,立刻上前,將他迎進客房。
  
  等三老先生離開後,幸村海鬥起身走到綠希面前:「綠希醬,好久不見。」
  綠希朝他鞠了一躬:「幸村伯父。」
  幸村海鬥點點頭,然後說道:「在涼宮他們還沒有找到房子前,能讓他們住在你們家嗎?」
  綠希淺笑:「當然可以,但是請允許我先和父親說一下。」
  
  幸村海鬥點頭,然後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走去。在經過幸村精市身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小聲說:「精市,你長大了。我以為,你會同意他們留下的。」
  幸村精市笑容不變,語氣堅定:「父親,您知道什麼是家嗎?在家裡,累的時候,可以隨意地休息;放假的時候,可以隨意和家人玩鬧。家裡有爺爺,有妹妹,有綠希,還有我自己,那是完全屬於我們的地方。誰也趕不走我們,我們卻可以趕別人。父親,您知道嗎?家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我的家。」
  
   **********
  
  綠希領著涼宮一家走進旁邊的長穀川宅,然後對迎上來的藤川管家說:「藤川先生,這幾位客人,將在家裡做客一段時間,麻煩你將他們的東西送到客房去吧。」
  涼宮織雪將頭髮捋到耳後,走到綠希面前,微笑著說:「長谷川小姐,真是麻煩您了。」
  
  綠希笑了一下。她在沙發上坐下,朝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用牙籤挑了一塊藤川太太剛剛削好送上來的蘋果,細細地品嘗著。
  涼宮織雪有些尷尬,眉宇間又帶了一些惱怒。但是一想到這裡是眼前那個丫頭的家,她和她的孩子們還處在寄人籬下的境況,就生生地壓下了心中的不快,掛上笑容拉著女兒坐在她身邊。
  「長谷川小姐今年幾歲?看樣子和我們愛理是同齡呢。」
  「長谷川小姐在哪裡上學?成績怎麼樣?」
   「長谷川小姐好像和幸村君很熟呢。」
  ……
  
  綠希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面帶微笑,優雅而漫不經心地吃著水果。
  涼宮愛理滿身不自在。她看綠希不回答她母親的話,心中又惱了起來。不就是借住在她家嗎?她憑什麼對她媽媽這樣無禮!她恨恨地瞪著她,想要衝口而出的話卻在她母親的暗示下被強行壓了下去。
  
  涼宮慶太有些疑惑地看著綠希。
  長穀川?這個姓怎麼那麼熟?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凝神看著她。那種敷衍的笑容,刻在骨子裡的優雅,怎麼那麼熟悉?
  長谷川……長穀川,對了!他的眉頭倏然解開,就是那個擋在幸村精市面前,害他被父親狠揍一頓,趕回歐洲的女生!
  
  一直到水果盤空了,綠希才接過藤川太太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微笑著說道:「涼宮太太,雖然您是客人,但是有些話,還是先說清楚地好。」
  涼宮織雪忙點頭:「這是自然。」
  綠希微微笑了一下 :「長穀川家共有兩層樓,二樓是我爸爸媽媽,我和精市、優子的房間。為了尊重個人隱私,如果沒事的話,幾位最好別上去。給您安排的客房在一樓。一樓還有一個書房,書房裡的書可以隨意看,但是請不要損壞和帶走。客房裡的傢俱一應都很俱全,不需要額外再添什麼了。還有就是,為了保持客房美觀,希望幾位不要隨便在牆上貼什麼東西。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幾位有什麼疑問嗎?」
  
  涼宮織雪死死地拉住想要反駁地涼宮愛理,扯出一個笑容說:「好,這是應該的。」
  綠希起身,朝她們點了點頭:「我平時住在幸村家,一般時間都不在,如果幾位有事的話,可以去找藤川管家。」
  「你住幸村家!拼什麼!」涼宮愛理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
  她是爸爸的女兒,還被人從幸村宅裡趕了出來。可是這個長穀川綠希這個外人,憑什麼可以大大方方地住在幸村家!這不公平!她要找爸爸去理論!
  
  綠希淺笑,微微抬起下巴:「就憑,我是精市的未婚妻!」
  
  
維護(一) ...
  
  綠希瀟瀟灑灑地離開了長穀川宅,卻留下了心情複雜地涼宮一家。
  
  夜幕剛剛降臨,接到女兒電話的長穀川東正就攜妻子一起到了幸村宅。山田管家剛將他們迎了進去,幸村海鬥就扶著三老先生從客房裡出來。
  長穀川東正看到幸村海鬥,一向冷漠的臉上居然罕見地出現了笑意:「海鬥,好久不見。」
  
  長穀川玉子是一個溫和的人,但是在外人面前,那股子溫和裡面總是透著一股疏離。綠希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她看到自己媽媽對著幸村海鬥露出真誠的笑容時,一時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拉了拉幸村精市的手,小聲問他:「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和幸村伯父認識啊?」
  幸村精市輕輕「嗯」了一聲:「應該是認識的,我聽說他們三個以前是同學。」
  綠希恍然大悟:「那就難怪了……」
  優子擠到她和幸村精市中間,抬著頭好奇地問她:「綠希姐姐,難怪什麼……」
  
  綠希很久沒有見到優子了。優子去了美國後就瘦了不少,以前臉上好歹也有些肉,現在連肉都沒有了。她忍不住像往常一樣捏了捏她的臉,不過這觸感還是一樣的好:「難怪當初我媽媽會放心讓我呆在幸村家,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在呢。」
  優子忙巴拉開在她臉上施虐的手,邁開小短腿就奔向長穀川玉子:「玉子阿姨快救救我,我被綠希姐姐當成玩具啦!」
  
  長穀川玉子見丈夫和幸村海鬥久未見面,聊的投機,就在一邊坐下,陪著三老先生講話。三老先生的性格直爽,爽朗熱情,見識又廣,她陪著他聊以前的事情,倒也覺得蠻有意思。正在她想進一步向三老先生請教管理之道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就傳到了她的耳邊。
  她一轉頭,優子就像一個小皮猴一樣沖進了她的懷裡:「玉子阿姨,綠希姐姐一直蹂躪我的臉,她把我當成自己的玩具啦!」
  
  綠希拉著幸村精市走到他們這邊,不滿地說:「哪裡有?我只是這麼久不見優子了,想她而已。優子,你又在胡亂告狀了……」
  優子縮在長穀川玉子懷裡,朝綠希和幸村精市扮了個鬼臉。
  
  他們這邊還在說笑,山田管家那邊已經將飯菜都準備好了。
  他走到幾人旁邊,躬身說:「三老先生,老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幸村海鬥揮手讓他下去後,就跟在三老先生後面一起走向飯桌。
  他們這次用的飯桌是圓形飯桌。
  三老先生坐主座,他的旁邊分別是幸村海鬥和優子。從優子這邊數過去依次是綠希,幸村精市,長穀川玉子,長穀川東正,幸村海鬥。
  
  由於家庭教育的關係,幾人吃飯的時候都是食不言寢不語,安安靜靜地。
  等到晚飯結束後,幾人又圍在桌子旁吃些消食的水果。
  長穀川東正這才開口:「綠希,爸爸想讓你進入事務所熟悉一下。」
  
  綠希剛將一小塊蘋果咽下,然後歪著頭看著他:「進入律師事務所?好呀,什麼時候?」
  長穀川東正將手裡正身看著她:「你也快要進入高等部了,現在也是時候了。不過,你現在在神奈川上學,來來去去不是很方便,所以爸爸想,要不要把你轉到冰帝去?」
  
  「去冰帝?」綠希愕然,然後立刻轉頭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也是一愣,隨後表情立刻恢復正常。只不過眼裡那種包含著不舍和無奈的複雜感情,瞞不住任何人。
  綠希咬了咬唇,抱歉地看向父親:「對不起,爸爸。我不想去冰帝。但是事務所我還是照常會去的,反正家裡有車子,就算我在神奈川,來來去去也還是比較方便的。」
  她不能在這種時刻,將精市一個人留在幸村本家。而且,侑士也在冰帝,到時候她會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
  
  長穀川東正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
  他倒不是非要女兒在這個時候去事務所。只是綠希現在和精市在一起,看他們兩個的樣子,綠希是一定會進幸村家的門。但是幸村家又豈是那麼好呆的?他想早點將生意場上的事情和那些人情世故教給綠希,免得她在幸村家遇到情況應付不過來被人欺負。
  但是女兒不願意去東京也是一個問題。天天兩頭跑太累,就算綠希自己能堅持,他和玉子也不忍心。
  
  正在他還想勸勸女兒的時候,幸村三老先生開口了:「東正,不用那麼急的。精市也是時候該鍛煉鍛煉了,我打算讓他去東京的分公司好好學習一下。現在他們兩個還在學習,別給他們太大的壓力。先讓他們週末的時候過去熟悉一下就行。」
  長穀川東正覺得可行,也就點頭同意了。
  
  看到他點頭,綠希和幸村精市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幾個長輩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裡頗為欣慰。
  
  就在這時,山田管家走到幸村海鬥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講了幾句話。幸村海鬥面無表情地起身,朝桌子旁邊的人點點頭,然後說了聲「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就離開了。
  
  幸村海鬥走出幸村宅,卻轉身朝長穀川宅走去。
  剛剛來找他的,正是涼宮織雪。
  
  綠希離開幸村宅之前的那句話,著實是把涼宮一家給震住了。
  他們倒是知道像幸村家這樣的人家,婚姻通常是拿來聯姻的工具。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幸村精市還沒到十六歲,居然就有了未婚妻。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幸村海鬥居然將他們一家安排在他另一個兒子的未婚妻的家中!
  這不是存心不想讓他們好過嗎!
  
  涼宮織雪心中很不是滋味。
  雖然是這樣,她還是起身,好好將長穀川家打量了一番。長穀川家雖然不及幸村家豪華大氣,但也是寬闊舒適,傢俱齊全,裝飾華美,比起他們在歐洲的那個小別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吃晚飯的時候,桌上的菜色也是相當不錯的。
  但是她就是越吃越沒有味道。憑什麼幸村精市就能在本家享受豪宅,而她的孩子們就只能窩在小別墅裡,連幸村精市未婚妻的生活都比不上!
  最可惡的是,到現在為止,已經十四年了,她的孩子卻仍舊只能跟著她姓涼宮!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面。
  
  看著涼宮愛理和涼宮慶太吃完晚飯後,她就將他們趕回房間洗澡去了。
  和藤川管家道了謝後,她本想起身去找幸村海鬥談事情,但是剛起身,她就想到她是不能進幸村家的。涼宮織雪陰著臉坐在沙發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心中的怒氣,給幸村家的管家打了個電話,讓他請幸村海鬥過來一下。
  
  說起幸村海鬥,連三老先生也看不清他。說他把涼宮一家帶回來該罵的話,他又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精市的意思,將那一家趕出了幸村家。說他對涼宮一家沒什麼感情的話,涼宮織雪找他,他還是會抽時間去見她。
  態度不冷不熱的,讓人難以捉摸。
  
  涼宮織雪一見他進門,就掛上笑容上前去迎接他。
  幸村海鬥轉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尷尬地笑笑,收回了手。
  
  等藤川管家將茶水送上來後,幸村海鬥面無表情地開口:「什麼事?」
  涼宮織雪見他這副樣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你要是討厭我就說,不用一直這樣子冷著臉對我,我絕對不會死纏在你身邊的。」
  幸村海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涼宮織雪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原本就看上去比較柔弱,皮膚白皙,這一哭,又是淚眼朦朧的,還真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海鬥,我好歹也跟了你十四年。就算你不在意我,慶太和愛理終究是你的孩子。我許久沒回日本了,孩子們對日本更是一無所知,可你一回來就將我們丟在這裡……你可以不在意我,但是要考慮一下孩子們的心情啊……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是被寵著長大的,現在這個樣子,你讓他們怎麼接受……」
  
  幸村海鬥目光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在回日本前,我就問過你,是要留下還是跟著我離開,選了就要自己承擔責任,把那條路走到底。我的情況你很早就清楚了,可你還是要跟過來。現在來質問我為什麼不關心愛理和慶太,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涼宮織雪的眼淚流地更急了:「是,都是我不好。可是海鬥,請你為孩子們考慮一下,好嗎?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孩子們都還年輕,他們的路還很長……」
  幸村海鬥點了一支煙,吐出一口氣後問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到底兩個字咬的極重,標示著他心中的不耐煩。
  涼宮織雪自然很清楚他的脾氣。話說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再不進入正題,他恐怕就要甩手走人了,當下,她就小心翼翼地看著幸村海鬥:「孩子們既然來到了這裡……總要學習和生活的……你看這學校?」
  幸村海鬥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想讓他們去哪所學校?」
  涼宮織雪見將他引入了她想說的話題,心中大喜,臉上卻依然是小心翼翼地表情:「我剛剛響藤川管家打聽了一下,聽說長谷川小姐和……幸村少爺是在立海大上學的,那所學校……應該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立海大附屬中學是神奈川最好的學校,即便在其他地區也是赫赫有名的王者,哪裡是不錯那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幸村海鬥吸了口煙,聲音有些冷漠:「立海大當然是一所不錯的學校……」
  
  涼宮織雪喜上眉梢,哪知幸村海鬥的下一句話就將她的心打入了穀底: 「不過,我希望你能清楚,綠希和精市的小學,都不是在立海大小學念的。他們是以高分考入立海大附屬中學的。如果他們兩個也想去立海大,那必須也要通過考試才行。」
  幸村海鬥轉頭看著他,眉宇間全是千年不變的冷意:「你要清楚,立海大的轉學考試,是日本所有學校中最難的。考試分數不夠高的話,他們是不會錄取的。」
  涼宮織雪急了:「你就不能幫孩子們想想辦法嗎?要找一所好學校太難了……」
  幸村海鬥起身,冷漠地看著她:「好學校又不是只有立海大。如果考試不通過,把他們弄進立海大能幹什麼?給別人墊底嗎?」說完,轉身就離開。
  涼宮織雪心中著急,卻無法反駁他的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這日晚上,長谷川夫婦回長谷川宅,剛好碰到涼宮織雪。他們淡淡地朝她點了點頭就上樓休息了。
  涼宮織雪握著手在客廳裡站了好久,才回房間去休息。
  
  *****
  
  十月已到,中午的天氣不像往常那樣熱得人喘不過起來。網球部的那幾隻及他們的准部長夫人一枚,捨棄了餐廳的空調,到天臺找了個有陰影的地方坐成一團,享受各自的午飯。
  綠希和幸村精市挨在一起。因為天氣太熱,綠希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吃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拿出一個信封說:「昨天收到涼的一封信,她囑咐我一定要當著大家的面看。」
  
  她這話一出,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綠希側頭瞥了瞥,發現幸村精市也眼帶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心。
  
  綠希笑著撕開封口,拿出信瞄了一眼後慢慢念道:「如果有誰能做到兩件以下最危險的事情,我就請立海大網球部的大家一起去中國遊玩,順便給大家免費當導遊……」
  
  綠希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發現他們都已經圍到了她的身邊,最平時最嚴肅的真田弦一郎,似乎也豎起了耳朵。
  幸村精市碰了碰她的額頭,示意她繼續往下念。
  綠希笑了一下,然後將目光投向信紙。下一刻,她就臉色古怪地掃了掃身邊的那群人。
  
  到底寫了什麼?眾人更好奇了,心中好像有一隻小貓的爪子,一直在撓啊撓。
  切原首先受不了暴走了:「到底什麼事情啊綠希前輩你能不能快點講完啊不要一直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我已經受不了了啊啊!」
  綠希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意思讀下去:「第一件事,指著某紅眼魔王的鼻子罵他弱……」
  
  天臺上一片安靜。
  眾人如同綠希一樣,將古怪地目光投到了切原身上。
  切原赤也淚流滿面地去角落畫蘑菇了:「嗚嗚嗚……為什麼第一個倒楣的總是我……」
  
  綠希拍了拍他的頭,安慰地說:「赤也,別傷心,蓮二他們也有份。」
  「真的?」切原赤也碧綠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綠希點點頭,然後看向柳蓮二:「蓮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柳蓮二只是點點頭,面色依舊淡然。
  綠希拿著信紙,接著念道:「第二件事,撕了參謀所有的資料本。」
  
  柳蓮二聞言,睜開褐色的眸子掃視了眾人一圈,慢悠悠地說:「誰想試試嗎?」
  眾人抖了一下,立刻轉頭頭去,四處亂看。
  軍師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怕的隱形腹黑啊。
  
  「第三件事,送茶葉蛋生髮劑……」
  傑克桑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也憨憨地笑了一下:「我也想知道,誰想試試?」
  綠希靠近了幸村幾分。
  她怎麼覺得桑原的笑容中帶了幾分威脅呢?
  
  「第四件:對皇帝說你把神之子打殘了……」
  真田臉一黑,帽子一壓,身上怒氣四溢:「千歲涼太鬆懈了,不好好學期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綠希小心翼翼地瞅了真田一眼,接著說道:「第五件事,把神之子的花全部弄死或把畫撕了……」
  幸村精市的聖母笑容模式立刻啟動,身後的百合花朵朵綻放:「千歲桑最近果然很無聊了呢。」
  綠希看著真田的嘴角抽了一下,立刻就知道涼要倒楣了。
  
  她咽了咽口水,接著讀:「只要任意一人能完成上述事件中的其中兩件,我就帶大家去中國遊玩,決不食言!」
  
  天臺上更靜了。
  切原赤也剛想說不如我們放棄吧就被綠希鎮壓了:「我選一和四!」
  真田的臉更黑了。切原赤也再一次暴走:「為什麼!」
  
  綠希神色自若地靠在幸村精市身上:「你和絃一郎有本事揍我一下試試看。」
  切原赤也立刻無精打采地垂下了頭。
  嗷嗷嗷,就算他進入紅眼模式也打不過綠希前輩啊。而且,和綠希前輩交手之後的結局,就是被部長黑得死無葬身之地……他才不要……
  真田弦一郎的面色也變得極其古怪,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太鬆懈了」就目不斜視地吃起了午飯。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起來:「啊,我也同意綠希的選擇。」
  
  立海大的眾人琢磨了一下,的確也只有身為部長的幸村精市和部長夫人長谷川綠希能做到這件事,於是便釋然了。偶爾看看戲,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就在大家又開始吃午飯的時候,天臺那邊傳來了另一個女聲:「精市哥哥,原來你在這裡啊。」
  幸村精市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接著面色淡然地吃著午飯。
  
  涼宮愛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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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二) ...
  
  涼宮愛理的到來,著實讓人快樂不起來。
  因為她的那句精市哥哥,切原心中驚了一下,手一松,筷子就掉到了地上。他低聲嘟囔:「什麼人啊,叫部長叫的那麼驚悚……」
  綠希和他離得不遠,清清楚楚地聽見他的這句話後,輕聲笑了起來。
  
  涼宮愛理提著一隻塑膠袋,推開天臺的門,出現在大家面前。
  網球部的那些人,除了丸井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後又開始搶食外,其他的人對她的出現都沒有什麼反應。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呂士是因為早已隱約聽說過幸村家的事情,仁王雅治和柳蓮二等人是因為自身謹慎的性格。
  幸村家本就複雜,他們家族的事情,他們不方便過問。
  
  幸村精市恍若沒有看到涼宮愛理一般,和綠希靠在一起吃飯。
  精市既然不做聲,綠希也樂得裝作沒有看見她。
  經過那天的事情,綠希對於這位涼宮小姐自然是有些瞭解的。在她用那種方法將長穀川裡奈送出國後,她心中一直很慶倖。她慶倖長穀川裡奈不是上野浩那樣的人。
  如果長穀川裡奈有著和上野浩同樣縝密複雜的心思,那她和精市,恐怕就又遇到了一個大麻煩。她也一直在反省,自己這樣貿貿然出手會不會太莽撞了。萬一她看走了眼,最後吃虧的,可是她自己。所以從那以後,她行為處事更加小心謹慎。
  涼宮愛理雖然平時表現出橫衝直撞,沒有大腦的樣子,但是誰又能夠確定,那不是她的偽裝呢?
  要不要,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試試她?
  
  涼宮愛理見了眾人的表現,心中有些惱怒。
  今天是她和哥哥到立海大參加轉學考試的日子。等他們考試考完後,已經是中午了。她母親曾多次囑咐她,要和她那個所謂的哥哥,幸村家未來的主人,好好打好關係。平時受點委屈沒什麼,以後能有機會討回來就好。
  她琢磨著母親的話,便和涼宮慶太商量,要去找幸村精市試試看。
  
  聽了她的話以後,涼宮慶太卻不屑地笑了。他警告她,不要對幸村精市抱太大的希望。
  雖然剛到幸村家那天,他對自己父親的行為很憤怒,但是事情過後,他立刻就冷靜下來了。父親的態度或許有些奇怪,但是有一點他清楚,父親這麼做,是要他們明白,不該是他們的東西,不要不自量力地去爭取。
  從小到大,對於他們生活上的東西,父親從不會虧待他們。但是,他也不會給他們超過要求的東西。比如說上學,他只讓他們去他們能考上的學校,比如說他給他們安排的小別墅,他們母子三人居住綽綽有餘,但是也只能是他們三人居住,比如說零用錢,恰好夠他們用,不會多也不會少。
  
  這也就是說,進入幸村家不該是他們想的事情。他希望他們能夠看清楚,不去肖想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那麼複雜的幸村家,就算是有人請他加入,他也不想加入。
  
  不過可惜的是,他的母親和妹妹還看不清楚。
  
  涼宮愛理對自家哥哥的話不以為然。
  不管怎麼說,幸村精市和他們血緣上的關係,是無法割斷的。他們之間,註定會有許多交集。
  
  她走到幸村精市面前,甜甜地笑了一下:「精市哥哥,原來你們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很久呢。」
  
  幸村精市淡淡地對她點了點頭,接著淡然自若地吃飯。
  綠希眼見他夾起一個椒鹽雞腿,忙用筷子攔住他:「山田很偏心啊,為什麼我這裡只有一個雞腿,你那裡卻有兩個?」
  幸村精市苦笑不得:「山田太太沒有偏心,只不過你吃得太快了。」
  綠希懷疑地看著他:「是這樣嗎?」
  
  切原赤也馬上舉手:「綠希前輩,我可以作證,你和部長的菜量是一樣的,其實我覺得你飯盒裡的菜比部長的多……」
  綠希威脅地挑了挑眉,切原立馬閉住了嘴。她轉頭,笑眯眯地接過幸村精市飯盒裡的雞腿,說:「精市,你一向吃得比較清淡。雞腿這種東西,太油膩了,你的胃會受不了的。所以,我幫你吃吧。」
  幸村精市看著她耍賴似地笑臉,寵溺地笑了笑。
  
  涼宮愛理咬了咬牙,努力插到他們的話中:「精市哥哥喜歡吃雞腿啊……稍微吃一點是沒關係的,我剛剛買了個盒飯,裡面就有雞腿,你嘗嘗吧……」
  
  柳蓮二收拾好自己的飯盒,忍不住搖了搖頭。
  幸村和綠希的用意那麼明顯,這個女生怎麼還是糾纏不休的?
  
  幸村精市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他放下飯盒,神色冷淡地看著她:「涼宮桑,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請稱呼我為幸村君,我和你並不熟。」
  涼宮愛理愣了一下,臉上又羞又怒。
  
  幸村精市收拾好飯盒,拉起綠希,居高臨下地看著涼宮愛理:「或者涼宮桑,你需要我向廣播社接一下廣播,將剛才的話向全校師生在重複一遍?」
  
  涼宮愛理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幸村精市本是個溫和的人。就算他諷刺人,那也是拐著彎,讓人琢磨一遍後才能明白。可是奈何有的人,就是聽不懂他說的話。
  涼宮愛理卻不是聽不懂他的話,而是聽懂了裝作沒聽懂。
  幸村精市根本就不想理她,所以乾脆直接把話說明白。
  
  就在網球部的眾人想要回去的時候,幸村精市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有一個褐色頭髮的少年,在網球部踢館。
  
  他收起電話,簡潔明白地和眾人解釋清楚情況。
  切原一聽,怒了:「哪個混蛋 膽子那麼大,居然敢來網球部挑釁!不想活了!」
  真田等人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他們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飯盒,跟在幸村精市身後往網球部趕去。
  
  涼宮愛理睜大了眼睛。
  踢館,不會是她那個傻瓜哥哥吧?
  
  *****
  
  網球部外,喧聲沸鼎,四周圍滿了人。
  涼宮慶太捋了捋褐色的頭髮,走到一邊,拿起一瓶水,旋開後喝了幾口,又將瓶蓋擰上,放在一邊。他走到場中央,將手裡的網球拍轉了轉,囂張地笑了笑:「立海大網球部聞名日本,難道就只有這樣的水準嗎?」
  網球部裡的部員站在旁邊,神色憤怒地看著他。
  
  涼宮慶太搖了搖頭:「不行啊,都太弱了……」他平舉著網球拍,從網球部的部員身上一一指過,「你,你,你,你們都不行……」最後,網球拍定格在一個部員的身上,「現在,輪到你了。如果不想給你們部丟臉的話,就出來,迎接我的挑戰!」
  
  涼宮愛理那個笨蛋,應該在幸村精市那裡碰了釘子吧。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他倒是覺得,挑釁幸村精市,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很想看看,他父親認定的繼承人,到底有多少能耐。
  
  被點名的部員,脫下外套,拿起球拍,毫無畏懼地走上了球場。
  輸了什麼,也不能輸了網球部的尊嚴!
  
  涼宮慶太高舉球拍,其他人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球就已經重重地落在了對方的場地。
  1:0
  2:0
  3:0
  ……
  比賽以意料之中的形式進行著。
  就在最後一局的時候,幸村精市帶著部員趕了回來。
  
  在網球部的鐵門被打開,幸村精市他們走進賽場的時候,涼宮慶太發出了最後一球。
  那一個球速度奇快,帶著破空之聲直朝幸村精市的面部飛去!
  
  綠希站在幸村精市身邊,看到那個球朝他們飛來的時候,心中陡然燃起了一把怒火。
  六年前,涼宮慶太就試圖傷害精市。那次,如果不是她擋在前面,那時流血昏迷的就是精市了。六年後,;涼宮慶太,居然還敢當著他的面,試圖再次傷害精市!
  她放在心裡的男孩,心疼還來不及,哪由得別人這麼欺負!
  
  想也不想,綠希一把擋到幸村精市面前,揮手狠狠地打掉了已經飛到她面前的網球。
  被打掉的網球咕嚕嚕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涼宮慶太毫無誠意地揮了揮手:「抱歉,這次的發球出現了失誤。」
  綠希的目光,像箭一樣飛到他身上。
  
  幸村精市被綠希的行為駭了一跳,忙拉過她的手仔細檢查。當他看到她右手上那個因打落網球而出現的紅印子時,心裡頓時心疼起來。
  
  他看向涼宮慶太,目光寒冷如冰。
  
  其實,幸村精市遠遠地在外面的時候,就已經看清楚那位來部裡挑釁的,球技高超的少年,就是他父親帶回來的人。他不清楚涼宮慶太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只要他敢出招,他就敢接!
  等他走近賽場的時候,比賽已經接近了尾聲。
  看著朝他飛過來的網球,他心中毫無懼意。要拿下那個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綠希會突然擋在他面前,揮手打掉了那個球。
  這樣的場景,已經是第二次了!幸運的是,綠希這一次沒受什麼傷。
  
  但是涼宮慶太,不可原諒!他放在手心裡疼的寶貝,豈容他人如此傷害!
  柳蓮二拿著筆記本,面色變得冷然:「100%,是故意的。」
  真田弦一郎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涼宮愛理趕到網球場的時候,剛好看到整個過程。
  她心中一驚,忙走進了網球場。
  今天的事情是不好和解了。
  
  幸村精市冷冷地看著涼宮愛理,許久之後,眼裡的冷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看不透的平靜:「涼宮君的網球技術,還真是不錯呢。不過這最後一球的失誤,有些大啊。」
  涼宮慶太走到網邊,用球拍指著幸村精市:「終於等到你了,打一場如何?」
  幸村精市微笑:「當然可以,涼宮君都已經將我們部裡的非正選都打敗了,我不應戰可以嗎?這可事關,網球部的尊嚴問題!」
  涼宮慶太歪了歪頭,瞄了眼在賽場裡的涼宮愛理,揚著笑臉說:「幸村君,我們來一場有趣的比賽,怎麼樣?」
  
  幸村精市走近他,淺笑:「規則。」
  涼宮慶太用球拍指了指綠希,又指向自己的妹妹:「雙打。你贏了,我看著愛理,決不讓她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你輸了,向愛理道歉。」
  幸村精市微微眯了眯眼,淡笑:「奉陪到底。」他走到綠希身邊,握了握她的手,鳶藍色的眼眸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我們又要一起並肩作戰了,怕嗎?」
  切原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可是部長,綠希前輩不會打網球啊。」
  綠希回握著幸村精市,抿著唇笑:「赤也,我是不會打網球,可是對付那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到大家都換好運動服出來的時候,網球部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綠希試了試柳蓮二給她的球拍,然後走到幸村精市身邊問他:「準備好了嗎?」
  幸村精市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拉著她走向各自的位置。
  
  發球局在涼宮慶太那邊。涼宮慶太沖著她挑了挑眉,然後拿著球顛了顛,毫不猶豫地將球發到她的腳邊。
  綠希還沒來得及接球,球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網球部外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議論聲。
  「綠希醬根本就不會打網球啊,我看這場比賽,凶多吉少啊。」
  「這不是剛開始嗎?你怎麼知道那個女的就會打網球?」
  「放心,有幸村君在,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長谷川前輩接不住那個球啊……」
  ……
  
  幸村精市直起身看向綠希,臉上沒有絲毫擔憂之色:「可以嗎?」
  綠希自信地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當然沒問題。」
  
  涼宮慶太聽著議論,拿著球得意地對綠希笑了笑:「長穀川,下一球,接住了!」話音剛落,又發出一球狠狠地砸向她的腳邊。角度,落球點,力量絲毫未變。
  
  綠希面色平靜地握著球拍,擺好接球的姿勢,周圍慢慢地被白色氣體環繞。
  
  柳蓮二刷刷地記著筆記,等他抬頭的時候,刷的睜開了眼睛,驚愕地看著場中的綠希。
  
  奇跡般地,那個本來朝她腳邊落下的球,居然被吸到了綠希的拍前。綠希抬手,用力一揮,那球便又朝著涼宮愛理的方向飛去了。
  涼宮愛理迅速朝落球點奔去,還未揮拍,球已落地。
  15:15
  
  場外歡呼起來。
  
  丸井文太呆呆地看著比賽,突然大叫起來:「桑原,那是手塚領域啊!」
  「不對,」柳生比呂士一手抱肩,一手推了推眼鏡,「這應該說是尚未完成的手塚領域。」
  切原驚訝地問道:「可是綠希前輩為什麼會青學部長的絕技啊?」
  真田弦一郎目光如炬地盯著場內:「綠希的柔道師父是手塚國一藩士,而手塚國光,是她的師兄。」
  
  涼宮慶太感慨地看著她:「真是小看你了。」
  綠希淺笑:「每一個輸的人都這麼說。」意思是,你和他們找的藉口是一樣的。
  
  涼宮慶太對她的諷刺毫無感覺:「我們繼續。」
  這一球,卻是打向了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雙眼一眯,他身上原本就強盛的氣勢,又增強了幾分。只見他輕盈地跑到落球點,輕鬆一揮,球就被打了回去。涼宮慶太回球,球又飛向綠希。
  綠希輕輕笑了一下,跑到落球點,動作和幸村精市的一模一樣。
  
  這一回,切原興奮了:「副部長,你看到了嗎?!是滅五感!是部長的滅五感!」
  柳蓮二輕聲說道:「還是尚未完成的滅五感……data需要更新了,我居然完全不知道綠希會打網球……如果要破解幸村的滅五感,從綠希身上能夠得到好資料啊。」
  真田弦一郎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接過他們的話題:「不,柳,綠希不會打網球。她大概只是以前的時候,陪幸村或者手塚練過,學了一點他們的絕技。你看看她的握拍姿勢,完全不對……」
  
  眾人仔細望去,果然如此。
  
  場外的人默了。
  不會打網球,還能回擊對方……長谷川這是在打擊他們嗎?
  
  其實涼宮慶太的網球技術很好,不然,他也不能打敗網球部裡所有的非正選。但是和幸村精市一比,兩人的網球水準就又不在同一個層次了。
  再加上涼宮愛理又是半吊子的水準,綠希的球偶爾能接住幾個,但是幸村精市的球,卻是一個都接不住。
  
  但是,涼宮慶太之前的行為已經激怒了幸村精市,所以他的每一個回球,都是毫不客氣地壓在底線上。不過第二局,涼宮兄妹都已經失去了五感。
  
  仁王雅治玩弄著自己的小辮子:「噗哩,部長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柳生接話:「綠希是幸村的死門。那兩個人,恐怕以後都會對網球感到畏懼了。」
  
  再說另一邊,陷入滅五感的涼宮兄妹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比賽,只是茫然地站在那裡。綠希和幸村精市的球一個又一個地發到他們場內,他們也無力去接。
  
  「1:0」
  「2:0」
  
  ……
  最後一球,「6:0,此次比賽,幸村精市和長穀川綠希組勝!」
  
  場外再次歡呼起來。
  涼宮愛理身上的感覺似乎漸漸地回來了。她渾身顫抖地扔掉了自己的網球拍,坐在地上恐懼地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麼恐怖的感覺?那種處在黑暗中,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希望的處境,幾乎讓她絕望!她再也不要打網球了,再也不要!
  
  綠希將球拍交給切原赤也,笑著看了看幸村精市,朝涼宮愛理走去。
  她走到涼宮愛理身前,朝她伸出手,微笑:「涼宮桑,承讓了。」
  涼宮愛理仍然陷在自己的情緒中,驚恐地拍開了她的手:「你走開!不要你假好心!你明知道那個人的網球那麼恐怖,卻不提醒我們,你這分明是故意的!你滾開!」
  綠希看著被拍紅的手,微微皺了一下眉。
  
  幸村精市忙走到綠希身邊,拉著她的手心疼地問:「疼不疼?」
  綠希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朝涼宮愛理伸出手:「涼宮桑,我想你誤會了。整個立海大的人,都知道精市的網球絕技是滅五感。你和你哥哥,這樣在網球部……我以為,你們是知道的。」
  涼宮愛理被綠希話裡的諷刺意味激的大怒,伸手朝她臉上揮去。
  
  綠希是什麼人?那是手塚蕃士最得意的弟子,反應能力自然也是最一流的。就在涼宮愛理的手朝她揮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往後退了一步。涼宮愛理的手打不到她,但是從攝影社那個拿著攝影機的同學叫角度看,卻是她被人欺負了。她收起唇角的笑容,故意驚恐地往後退去,然後不小心摔在地上。
  幸村精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然後皺起眉頭,冷冷地說:「涼宮桑,綠希好心扶你,你不感激就算了,何必這樣子!」
  
  場外的同學看到這一幕,憤怒了。
  他們堂堂的立海大公主,好心去扶她,她不接受就算了,居然還敢欺負她!太過分了!
  
  柳生比呂士再次推了推眼鏡:「綠希真是厲害,好一招釜底抽薪啊。涼宮兄妹以後在立海大的局面,好像會很艱難啊。」
  
  
交鋒...  
  
  第二天一早,涼宮慶太在幸村宅門口,攔住了正要上車的幸村精市和綠希。
  「長谷川桑,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綠希剛要上車,聽到他的話後便停下了動作,右手搭在車門上,站在那裡問道:「和我談?」
  涼宮慶太將書包甩在背上,痞痞地笑了一下:「你沒有聽錯。」
  
  幸村精市在綠希身邊,將手放在她搭在車門的手上,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長髮:「沒關係,反正時間還早,你去吧。」
  綠希點點頭,將書包放在車後座上,跟著涼宮慶太朝另一邊走去。
  
  涼宮慶太領著他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然後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關上車門,站在車外等人的幸村精市,點了點頭說:「不錯,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
  綠希雙手負在身後,抬頭看著他,劉海下的黑眸沉靜如水:「涼宮君不是現在才知道吧?」
  涼宮慶太摸了摸鼻子,訕笑著說:「我不是起個話頭嗎?」
  
  綠希低頭笑了一下,然後又抬頭看著他:「不需要起什麼話頭,有話你可以直接說。」
  涼宮慶太挑眉:「那更好了,我是來感謝長谷川桑送給我們兄妹的禮物。立海大全體學生的厭惡和排斥,這份禮物的分量,果然很足啊。」
  綠希微笑:「涼宮君這話,我聽不太懂呢,你能解釋一下嗎?」
  
  涼宮慶太笑了笑,說:「愛理雖然有些驕縱,但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人。長谷川桑昨天在立海大學生面前,一面好意去扶愛理,一面用言語刺激她,逼她對你動手,然後假裝摔倒……愛理不清楚,我卻明白立海大公主在學校裡的地位。你這是故意激起,大家對愛理的不滿呐……」
  說著,他又走到綠希身邊,微微側頭:「不費一點精力,就讓我們兄妹陷入了那樣困難的局面,長谷川桑真是好手段。」
  
  綠希身後握在一起的雙手緊了緊。她微微側頭,漆黑的眼眸對上褐色的眼睛,淺笑:「涼宮君,既然你看的那麼清楚,為什麼還要去網球部挑釁?」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不是不清楚精市的網球實力,也不是不清楚精市在網球部的地位,可是他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去自取其辱?
  涼宮慶太收回自己的目光,在一邊走了兩步。
  長穀川綠希還真是一步都不讓,永遠都不給別人質問她的機會。
  
  「自己的妹妹,我在家裡怎麼教訓都行。可是在外面,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你們不也是這樣嗎?長谷川桑,我以為,你會理解我的……」
  「那場比賽,如果我贏了,那我也算是盡了一個做哥哥的責任;如果我輸了,就管著愛理,不讓她去找你們。這樣對大家都好。只是我沒有想到,長谷川桑你居然會在最後的時候來那麼一手。」
  
  綠希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那一招,還沒有試出涼宮愛理的深淺,卻先將涼宮慶太引了出來。要她怎麼說?說涼宮慶太還真不愧是幸村伯父的兒子嗎?
  讓他們陷入那樣的境地,一來可以看看他們處理問題的手段,暗中觀察他們,二來能夠絆住他們,讓他們尤其是涼宮愛理沒有時間來找精市,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就算涼宮慶太將她的意思看透了,那也太大的沒關係。畢竟問題已經存在了,他不得不去解決和立海大學生之間的矛盾。
  
  綠希轉身看著他,眼神和表情及其認真:「涼宮君還真是誤會我了。涼宮同學那一巴掌揮過來的時候,我的確是嚇了一跳。你知道,我學過柔道,反應也算靈敏,但是我往後退的時候,真的是沒注意腳下才摔跤的。如果這樣也是我的錯,那涼宮君,對於這件事,我也沒什麼話說了。」
  
  涼宮慶太伸出雙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長谷川桑別擔心,我身上,沒有錄音筆之類的東西。說實話,我還不想與你和幸村君為敵。」
  「或許我應該感謝你,沒有對愛理用更厲害的招。我聽說過日本的校園暴力,雇傭流氓,拍裸照,打人,那都是司空常見的。愛理在家裡驕縱慣了,磨練一下也好。但是長谷川桑,你出的難題,對愛理來說,已經很難解決了,所以我希望在以後的時間,不會再有相同的問題出現。」
  
  綠希低聲笑了一下:「涼宮君,你誤會了。我一向是一個很有同學愛的人,從來不會給同學出什麼難題,這一點,整個立海大的同學都可以作證。」
  
  涼宮慶太歎了口氣,將書包放在地上,翻出自己所有的口袋,在綠希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後他又拿起書包,將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取出,最後握著書包的底部抖了抖,無奈地說:「長谷川桑,你不用那麼謹慎,我身上真的沒有什麼可以錄音的東西。我是很真誠地,想要和你談談。」
  
  綠希微笑著轉頭:「說時候,涼宮君,我看不出多少誠意。你的這次談話,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談話對象也不對。」她拿出手機,當著涼宮慶太的面按下錄音鍵,「抱歉,涼宮君。如果你非要我說出什麼東西的話,我必須也要做些準備。不介意我錄一下音吧?」
  涼宮慶太苦笑:「如果只有這樣你才能認真地和我談話,那麼請隨意。」
  
  綠希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抱肩:「涼宮君,就我本人來說,你和涼宮小姐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和我無關。我不會對你們產生好感,也不會反感。但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是處在對立的位置。就算你們沒有做什麼,我也會防著你們。這無關人品和道德,只是出於一種生存的本能。或許不能說是對立的位置,但是從雙方的身份和處境看,至少我們成不了朋友。而我,不能保證你們以後會不會做出,讓我們措手不及的事。」
  
  涼宮慶太抿了抿唇,仿佛下定決心般看著綠希:「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一次性將話講清楚。我對幸村家……」
  「等一下!」聽到涼宮慶太對她說出幸村家,綠希就皺起了眉頭。她伸手止住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然後轉身對站在車旁一直不停地朝他們這邊看的幸村精市招手,「精市,快過來!」
  
  幸村精市走到他們這邊,笑得如沐春風:「怎麼了?」
  綠希收起臉上的笑容,將手機交給他,說:「涼宮君想要和你談談幸村家的事情。」
  在精市背後和精市同父異母地弟弟談論幸村家的事情,那是一個大忌。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端正自己的位置,不能逾越隨便插手精市家裡的事情。
  涼宮慶太明明是一個聰明人,怎麼會想不清楚這一點?
  
  幸村精市拉住想要離開的綠希,說道:「綠希,我看得出來,涼宮君這話,是要和我們兩個人說的,一起聽一下沒關係的。」
  綠希皺起了眉頭:「可是……」
  幸村精市握了握她的手:「聽我的,真的沒關係的。」
  
  涼宮慶太肅容,說道:「幸村君,我說實話,我對幸村家,沒有興趣。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他不想我去爭取不屬於我的東西。而我,一點都不想進入你們那個複雜的家庭,也不想參與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所以,我想我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那樣子敵對。」
  幸村精市雙手插在口袋中,微笑著說:「涼宮君誤會了,我們沒有把你和你的家人當做敵人。涼宮君從小在歐洲長大,恐怕很難理解我們這環境下的處事方式。從各自的身份上看,我們成為朋友的可能性為0。不能成為朋友,也不會是敵人,那我們只能是陌路人。」
  「但是涼宮君,我必須提醒你。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像你這樣的處境——自身不想加入幸村家,但是母親和妹妹又有了別的心思——是最困難的。形勢比人強,現實往往不能盡如人意。就算你現在不想進入幸村家,你以後也會被逼著做出選擇。所有的一切,只因為你們身上,留著幸村家的血。如果你是真的不想趟入幸村家的渾水,那麼最好的辦法,是你現在就帶著你的家人離開。」
  
  涼宮慶太沉默。
  離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的母親,計畫了很久,才能跟著父親來到日本。不經歷過失敗,她是不會回頭的。
  
  幸村精市牽起綠希的手往回走,走了兩步後又停下,說:「我言盡於此,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
  坐回車上的時候,幸村精市立刻拿起了電話:「三爺爺,我今天晚上想要和您說件事。」
  涼宮慶太出乎意料地聰明。正如他剛才所說,形勢不會讓涼宮慶太永遠站在中立的位置。如果涼宮慶太的性格和涼宮愛理的一樣,那他還不需要多費心思,可惜不是。分家的人,恐怕會將涼宮織雪拉入他們的陣營,用涼宮慶太來攪亂家裡原有的平衡。
  一定要找人,盯著這兩處的情況才行啊。
  
  
離開(一) ...
  
  最終,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還是進入了立海大。不知道是因為涼宮慶太管著涼宮愛理,還是同學的排斥問題佔據了她太多時間,自從開學後,涼宮愛理就沒有去找過幸村精市和綠希。
  
  週五傍晚放學的時候,綠希特意跑到真田弦一郎的班裡,囑咐他週六涼去道觀練習的時候,他想怎麼操練都可以,只要在她周日下午回來前給涼留口氣,讓她可以當著她的面說那兩句話。
  真田聽了綠希的話後,立刻黑著臉轉身,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綠希馬上轉頭,眼淚汪汪地看向跟著她過來的幸村精市,控訴道:「精市,弦一郎欺負我……」
  正往座位上走的真田弦一郎踉蹌了一下。
  幸村精市笑容燦爛,身後百合花朵朵綻開:「真田,是嗎?」
  
  考慮到幸村精市其人的腹黑程度,真田弦一郎糾結地轉身,嚴肅地說:「不是。」
  綠希立刻歡呼:「那弦一郎是答應了!弦一郎你果然是好人,我以後碰到這種事情都來找你。」
  真田的臉更黑了。
  
  和真田同班的柳生比呂士一本正經地推了推眼鏡。
  部長寵女朋友還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啊。果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綠希啊。
  
  週五回家後,兩人整理了一下各自的私人物品,就坐車去了東京,住進了長穀川東正購置的別墅裡。第二天一早,一起去晨跑之後,兩個又各自去了自家的公司,開始熟悉家族業務。
  
  這樣一直持續到了周日下午。
  綠希和幸村精市回神奈川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被真田操練地像死狗一樣抱著大樹的千歲涼。一起來看熱鬧的仁王雅治順便把切原赤也也抓了過來。
  
  綠希手出手在喘著氣的涼麵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說:「涼,你要聽清楚哦,到時候別想反悔……」說道這裡,她又放低聲音自言自語起來,「還是找人錄一下吧,不然到時候涼反悔了也沒辦法……」
  幸村精市乾脆地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遞給她。
  
  綠希接過手機笑彎了眼,然後又把手機遞給幸村精市:「精市,你來幫我們拍。」
  幸村精市含笑接過。
  
  千歲涼勉強睜開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憤怒地樣子,想要狠狠地瞪一眼綠希。可是由於她力氣耗盡,眼睛才剛睜開,立馬又閉了起來。
  綠希走到切原赤也面前,嘀咕道:「雖然赤也沒有紅眼,但是總不能為了一個玩笑讓他進入紅眼模式吧……」
  切原赤也正在狂吃真田伯母做的點心,聽到綠希提到他的名字,茫然地抬起了頭。
  綠希鄙視地看著他: 「赤也你太弱太差勁了!」
  切原赤也淚奔。
  為毛他吃個點心也要遭到鄙視?
  
  綠希又晃到黑著臉的真田弦一郎面前,慢悠悠地說:「弦一郎,我把精市打殘了……」
  真田的臉越來越黑,他剛想對著她大喊「太鬆懈了,繞道館跑XX圈」,就猛然想到這樣喊出後的後果。
  不行,綠希不是自己的部員。
  
  其他人都使勁地憋著笑。
  真田暴喊:「都給我繞道館跑50圈!」
  
  在這樣歡樂地氛圍中,綠希和幸村精市無波無瀾地走過了國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因為重新將精力拉回到學習上,她自己又卯著勁要超過真田弦一郎,綠希的成績上升地很快。期末考試的時候,她又緊緊地跟在了柳蓮二和柳生比呂士這兩位人形學習機後面。
  
  在這段時間裡,幸村海鬥也在離立海大附中不遠的地方買了一幢小別墅,將涼宮一家接了過去。
  
  這日,綠希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後,又接到了長穀川玉子的電話。接完電話後,她讓司機掉頭往攝影協會駛去。之後,她又給幸村精市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母親讓她去攝影協會,免得他擔心。
  
  車子在一座大廈前緩緩停下。
  司機立刻下車,恭敬地幫綠希打開車門。
  綠希朝他點了點頭,抬腿朝大廈內部走去。
  
  長穀川玉子的辦公室很大,牆壁上掛滿了攝影作品,
  綠希一進門,發現在一幅攝影作品前面,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那少年聽到聲音,就轉身將視線投了過去。少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雙眼眯起,看不到裡面的眼睛。
  綠希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微笑:「不二君。」
  不二周助微笑著說:「長谷川桑,是來找長谷川老師嗎?」
  綠希點點頭,走到他身邊:「是的,我來找媽媽。」
  
  說完之後,兩人之間竟再無話可說。
  綠希乾脆朝他笑了一下,走到一邊去看攝影作品了。
  
  盯著一張攝影作品,綠希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煩躁。
  以前她都是周日的時候來這邊熟悉事務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讓她來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不二周助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希望,不要是太麻煩的事情才好。
  
  沒過多久,長穀川玉子拿著文件走進了辦公室。放下文件後,她領著不二周助走到了綠希旁邊,向她介紹說:「綠希,這是……」
  綠希拉著自己母親的手笑了笑:「媽媽,我認識不二君的。他是青學網球部裡的正選,是師兄的隊友。」
  長穀川玉子溫柔地笑笑:「周助不久前在青少年攝影大賽中拿了一等獎,是我剛收的學生,以後他會跟真我學攝影。」
  「真的嗎?」綠希略感意外,沒想到不二周助居然成了母親的徒弟。她笑眼彎彎地說,「媽媽,恭喜你,不二君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不二周助忍不住笑了起來:「長谷川桑這麼誇我,我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聞言,三人都笑了起來。
  
  長穀川玉子的眼光滑過自家女兒,又落到綠希剛剛在看的攝影作品上:「綠希,你覺得這些作品怎麼樣?」
  綠希聞言,又將目光投向作品,仔細地看了起來。雖然她不懂聚焦模糊這些東西,但是作品上,那些生物的活力和生命的張力,連她這個外行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
  「這些作品,都很有感覺。」
  
  長穀川玉子微笑著問: 「那麼綠希,你願不願意,和媽媽一起去外面,參與這個拍攝的過程?」
  
  綠希驚愕地轉頭。她看了看同樣疑惑的不二周助,又看了看淡然微笑地母親,不確定地問:「媽媽,您是想讓我和您一起出去拍攝嗎?」
  長穀川玉子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又不懂攝影,怎麼拍攝?我只是想讓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出去見識見識這個世界而已。」
  綠希遲疑地問道:「那……媽媽,要出去多久?」
  長穀川玉子回道:「今年三月份開始,大概要出去四至五次,每次需要一兩個月。每次回來大概休息一到二周。算起來,總共需要一年的樣子。我會去你的學校幫你辦休學手續。」
  
  綠希皺起了眉頭,沉吟著將目光投向了掛在牆上的照片。
  辦公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精市家裡的情況十分複雜,現在又有情況不明的涼宮一家插在裡面,她怎麼會放心,在這個時候走開?精市一個人,還不知道有多麼辛苦呢。
  
  知女莫若母。長穀川玉子見自己女兒沉默,就知道她一定是不想離開。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綠希……是不想去嗎?」
  
  綠希轉頭看著母親,咬唇遲疑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長穀川玉子朝她走近兩步:「為什麼?」
  綠希再次沉默。
  長穀川玉子猜測:「是因為……精市?」
  
  猶豫了一下,綠希還是點了點頭。
  
  長穀川玉子看著女兒歎了口氣,隨後,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是因為精市的話,綠希,我不同意。這不能成為你留下的理由?」
  
  「為什麼?」綠希的眼中滿是迷茫,「精市現在在最緊要的關頭,我想陪著他……」
  
  長穀川玉子摸了摸他的頭,轉身朝辦公桌走去。尖細的後跟,敲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響亮的「嗒嗒」聲。
  綠希聽著那聲音,微微有些失神。
  
  長谷川玉子優雅地在座位上坐下,然後看著綠希,緩緩開口:「綠希,你和精市,都需要一個獨自成長的空間。你們之間,很早之前就已經相互依賴了。依賴並不是壞事,但是你要知道,過猶不及。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精市完全地依賴你 ,而你還有別的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離開,那他怎麼辦?他要怎麼獨自面困難?」
  「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但是並不排除這樣的情況。綠希,媽媽帶你出去,是想讓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讓你能夠好好地提升自己。我聽手塚蕃士說過你和忍足葵幽的比賽。他說,比賽的時候,你就像一把剛出鞘的劍,鋒利無比;而忍足葵幽,則如高山一般沉穩,屹立不倒。劍不管怎麼鋒利,都可以被折斷;而山河日月,是永久長存的。綠希,你不能永遠只做一把,隨時可能被折斷的劍。」
  「你要讓自己擁有,山一樣的氣勢,和海一樣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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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二) ...
  
  綠希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是要她在這個時候離開,在感情上,她還是捨不得。因為心裡有事,她沒有等幸村精市,就先回幸村宅了。
  回到幸村宅的時候,除了家裡的僕人,一個人都沒有。綠希一進門,就慢慢踱到沙發上坐下。坐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回來。她心裡越發煩躁,沒有越皺越緊。
  想了許久,心中仍是鬱結,她才起身,讓山田太太找人準備好打掃工具,送到書房。綠希去自己的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後,又轉身去書房,拿著抹布認真打掃起來。
  原先的時候,這個書房是由她和幸村精市以及優子一起打掃的。優子離開後,她和精市,仍然堅持著自己打掃衛生。
  將書櫃子都擦了一遍後,綠希走到書桌前,整理起書桌上的東西。將一些書本整理開後,她突然發現,書桌上倒扣著一個相框。
  綠希皺了皺眉,疑惑地拿起相框。
  相框裡放著一個老人的照片。那個老人,慈祥和善,面容與精市竟有幾分相似。
  
  綠希微微有些出神。
  這個人,應該是精市的爺爺吧?看這張照片的邊框,被擦得乾乾淨淨,那些金屬花紋有些模糊了。很明顯,相片的主人很珍惜這張照片。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精市嗎?如果是精市的話,她應該會知道的啊。或者,是精市最近才從別的地方得到的?
  
  正想著,書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陽光突地從門外照進來,將書房照得十分亮堂。綠希忙放下照片,抬眼望去。當看到那人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幸村海鬥。
  
  幸村海鬥看到綠希的裝扮,也愣了一下。隨即,他又變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淡淡地說:「我忘了這是你們專用的書房了。我馬上就讓管家去另外整理一間書房。」
  綠希忙叫住他:「幸村伯父,不用的!這間書房,您隨時都可以用。」
  
  幸村海鬥轉身,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她的身邊。走近之後,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綠希的手上。
  綠希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了一下,忙放下手裡的相片。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整理書桌。這是幸村爺爺的照片吧?」
  
  幸村海鬥歎了一口氣。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那張照片,神色懷念地撫摸著相片:「是啊,這就是精市的爺爺,我的爸爸。」
  綠希拿著抹布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幸村海鬥看著她局促的樣子,神色柔和了一點:「別緊張,你坐吧,我們聊聊天。」
  
  聽到這話,綠希的心裡反而松了口氣。她將抹布放在一邊,又拿起山田太太早已準備好的幹毛巾擦了擦手,在離幸村海鬥不遠地地方坐下。
  不管怎麼樣,都比不尷不尬地站 在那裡,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幸村海鬥眼神平靜:「綠希醬,今年十三歲了吧?」
  「是的。」
  幸村海鬥平時總是冰著一張臉,很少有人能夠看出他的心思。面對他的時候,精市雖然每次面上都是淡淡的,但是心中的那些波動卻是瞞不過綠希的。只是可惜,他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交談一下。
  心情已經平靜下來的綠希,由於對幸村海鬥本人的好奇,對於接下來的談話,多了一絲期待。
  
  幸村海鬥點點頭:「精市今年也已經十五歲了,快成年了。」語氣裡,頗有一些遺憾的感覺。
  
  還沒等綠希去探究那絲遺憾來自何處,幸村海鬥就開始詢問他關於幸村精市的問題。從小時候的囧事到長大後取得全國冠軍,他都問。臉上還帶著一些為人父的驕傲和滿足。
  講到幸村精市,綠希平靜的臉上就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芒。幸村海鬥問一句,她會答上很多局,從這件事情拉扯到那件事情,講得毫無章法。難得的是,幸村海鬥一點也不嫌煩,還饒有興趣地東問西問。
  兩人相談甚歡。
  
  綠希突然有些疑惑,幸村伯父,明明是很關心精市的,可他為什麼面對著精市的,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呢?
  
  談了兩個小時後,綠希終於後知後覺地想到,精市要回來了。
  幸村海鬥的顯然有些感慨。
  
  就在綠希思考著要怎麼樣結束話題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幸村海鬥的問話:「綠希醬,我聽說玉子要帶你出國去看看。」
  他講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只用了一秒,綠希就確定,他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她微微皺起眉頭。
  如果幸村伯父都知道了的話,那她的父親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早在他們的安排中的?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讓她離開?
  「媽媽和我說過這件事情,我還在考慮中。」
  
  幸村海鬥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相框,淡淡地說:「我的意思是,綠希醬,你還是和玉子一起出去見識一下吧。」
  「為什麼?」綠稀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是想要讓我再進步嗎?可是我留在日本,也能進步啊。為什麼伯父和媽媽都想讓我出國呢?」
  幸村海鬥神色平靜,語氣中卻難得有一絲語重心長的味道:「綠希醬,日本畢竟太小。我直言不諱地說,一個人生活在幸村家這樣勾心鬥角的環境裡,很容易就會失去本性,被淹沒在那些骯髒的東西中。無論如何,有些原則是必須要堅持的。」
  「你和精市不一樣。你是大後紀美的弟子,在繪畫這條路上,還要繼續走下去,所以,你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完全的商人。去外面看 看別的生命,別的天地,學會敬畏生命,熱愛生活,讓自己的心胸更寬闊,你才會明白,幸村家的這點事,真的不算什麼。那樣,你才能夠,不讓自己迷失在這些鬥爭中的漩渦裡。」
  
  綠希越發迷惑:「我明白這些,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讓精市和我一起去?」
  幸村海鬥歎了口氣,說道:「情況不一樣。幸村家這樣子的情況,精市根本就走不開。而且,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在幸村家的事情結束後,要讓精市去歐洲職網了嗎?他去歐洲職網,和你去國外收到的效果,是一樣的。」
  
  綠希細細地琢磨著他的話,越琢磨越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
  
  幸村海鬥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就問:「你不會是擔心在你離開的這一年,精市會變心吧?」
  綠希被他突然冒出的話語嚇了一大跳:「怎麼可能?精市不會的!」
  
  幸村海鬥看她認真的樣子,突然有些擔憂。
  他們兩個,若是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那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如果不行……恐怕,問題就大了……
  「為什麼不會?綠希醬,其實你和精市,是找的人對了,時間卻不對。你們都還太小,對於感情的理解,也不是很成熟。如果哪一天發生了什麼問題,也不是不可能。你這一次離開,剛好可以檢驗一下,你們感情的牢固程度……」
  
  綠希聽著他講話,越聽感覺越不對。怎麼他對她和精市的感情,那麼不信任呢?
  「幸村伯父!」聽到幸村海鬥說將這次出國當成是對兩人感情的考驗的時候,綠希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兩個戀人之間,如果開始互相試探和考驗,那麼他們的感情,也差不多要走到盡頭了。而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那不僅僅是在傷害精市,也是在傷害我自己。」
  「我會和媽媽一起去。那是因為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一些,以後陪在精市身邊的時候,能夠幫他更多,能夠保護他和家人。」她正色,接著說,「或許我們隊感情的理解並不成熟,但是,幸村伯父,我們一直在探索,一直在努力。我曾經說過,只要是精市不說分手,那我永遠不會離開他。但是,如果他無法再堅持這段感情,那我會學著忘記他,將他在我生活中的痕跡,徹徹底底地抹去。」
  
  幸村海鬥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能夠做到嗎?一般發生那種事情後,某方所有的感情,都會歸結為一個字——恨。你確定你不會怨恨精市?」
  「當然會怨恨,」綠希毫不猶豫地接過他的話,「剛開始的時候,總會怨恨的。恨是依靠著愛存在的。我不可能,在一發生那種事情之後,就能立刻收回自己的愛。」
  
  幸村海鬥揮了揮手:「你看起來,是一個理智的人。但是真正遇到感情問題的時候,還真不知道你會怎麼反應。好了,我們聊的時間也夠長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綠希點頭,起身朝他鞠了一躬,懷著複雜的心情走了出去。
  
  ********
  
  晚上幸村精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怎麼會突然決定離開?那你上課怎麼辦?」
  綠希的心情,已經由剛開始的無奈和不願,轉化成為堅定:「雖然很突然,但是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上學的話,媽媽會幫我請假,我邊旅行邊自學。精市,你別擔心,我是和媽媽一起去的,青學的不二周助也會一起去,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幸村精市歎了一口氣,不舍地抱住她,有些孩子氣地說:「我捨不得你離開啊。外面狼那麼多,要是被盯上了,就又多了麻煩。」
  「狼?」綠希靠在他懷裡,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會?我們第一站去的是非洲,主要目標是拍豹子。」
  
  幸村精市緊了緊抱著她的手。
  這個丫頭,腦子還是那麼遲鈍。他這是意有所指,難道她聽不出來嗎?
  
  「那什麼時候離開?」
  「三天后吧,精市,」綠希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語氣輕柔而堅定,「精市,有一年的時間,我們要分隔兩地。如果你無法再堅持這段感情,那我會徹底地忘記你,將你的存在,從我生命中徹底地抹去……」
  「永遠不會!」還未等她說完,幸村精市就提高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綠希目光平靜地看著幸村精市。
  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幸村精市更緊地抱著綠希,放柔了聲音,語氣霸道而堅定:「綠希,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忘記我……你只能陪在我身邊……」
  光是聽她說要忘記他,他的心就痛地難以附加。如果以後真的有那麼一天,那他怎麼辦?他一個人,要怎麼辦?
  綠希,沒有任何人,能夠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情書 ...
  
  精市: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這是第一封信。雖然我們可以打電話發短信發Emil,但是我更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你我現在的狀況。對了,我寄給你的照片收到了沒有?很漂亮吧。
  我們現在在旅行的第一站——非洲。當我們乘坐的飛機穿越撒哈拉沙漠的時候,憑窗俯視——茫茫沙海盡收眼底。一大片沙海無邊無際,與天相接。撒哈拉沙漠荒涼寂寥而又延綿不絕,除了星星點點的綠洲外,到處都是黃沙。
  這樣荒涼恐怖的地方,卻極度震撼人心。那一望無際的沙海,金黃一片,蔚為壯觀,似乎能寬闊人的胸懷,讓人感受到天與地的力量。
  精市,我現在有些能夠體會媽媽和幸村伯父的苦心了。日本畢竟太小,我們只有四處走走看看,才能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麼廣闊,多麼神奇。這麼一看,我的心中鬱積的那股子氣也一下子消散不見了,感覺整個人清爽了很多。不過,你不能和我一起出來,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希望以後有一天,我能夠和你一起再次到這邊來旅遊。
  好了,我們下午還要出去,不二君在催促我了,我要擱筆了。
  ps:你要記得時時刻刻想我,不許四處沾花惹草!別的女生看也不許看,知道嗎?要是我回來時,你給我惹了一大堆爛桃花,我就從此拋棄你,另尋新歡!你懂得……
  
  再ps:一定要想我啊。
  
  綠希
  
  幸村精市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好,放進信封,然後又珍惜地將信封放進書包。
  他剛剛將信封放好,上課鈴就響了起來,班主任老師領著一個女學生走進了教室。
  
  不知道為什麼,升入高等部以後,綠希和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就被分在了一年一組。更巧的是,綠希和幸村精市,正好就是同桌。而他們的後桌,則是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和幸村隔著過道的,是丸井文太和傑克桑原,與綠希隔著過道的,是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
  
  老師咳了一下,說道:「同學們,今天我們班新轉來了一位同學,」然後他又轉向身邊的女生說,「高橋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吧。」
  高橋明日香落落大方地站在講臺上,她的目光在教室裡轉了一圈後,落到明顯心情很好卻在走神的幸村精市身上,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說:「大家好,我叫高橋明日香,是從冰帝轉過來的。我的興趣是網球,種花和抽象畫。以後要請大家多多關照啦~」
  座位上很多同學一下子對她產生了好感。
  
  老師舉目環視了一下教室:「高橋同學就坐在……」
  「老師,我可以坐在那個空位上嗎?」老師的話未說完,高橋明日香就伸手指著一個位置,打斷了他話。
  老師順著她指得方向看去,臉色立刻變了幾變。
  其他同學看著那個方向看去,表情立刻也變了。原本對她產生好感的同學,立刻對她有了別的看法,有人甚至鄙夷地哼了一聲。
  
  她指得位置在幸村精市旁邊,正好是長穀川綠希的座位。
  
  「噗哩,」仁王雅治攤好書本,把弄著自己的小辮子,說道,「原來是沖著幸村來的啊。」雖然是這樣,但是仁王你能不能不要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啊。
  柳生比呂士端坐在椅子上,道:「恐怕她要失望了。」
  柳蓮二拿著筆記本喃喃自語:「不知道幸村會有什麼反應……」
  真田弦一郎想要去壓帽子,手伸了一半才發現因為上課,他早把帽子給摘了。迅速握手成拳,他黑著臉說道:「太鬆懈了!」也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高橋明日香。
  
  高橋明日香有些惴惴問道:「怎麼了?那個座位不能坐嗎?」
  老師溫和地說:「高橋同學,你還是坐到別的座位上吧。」
  高橋明日香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
  老師看了看不在狀態低著頭在看什麼的幸村精市,耐心解釋道:「那個座位已經有人了。」
  高橋明日香依然不願意放棄:「可是那個座位明明沒有人坐啊……」
  老師覺得有些頭疼。明明看上去是很乖巧的女生,怎麼那麼不依不饒惹人煩呢:「長谷川同學請假了。」
  高橋明日香笑容燦爛:「那我先坐在那裡,等那位同學回來後再說好嗎?」
  講到這裡,老師縱是有再好的耐心,也被耗光了:「那你不妨問問幸村君的意見,如果他同意的話,我沒有任何意見。」
  
  教室裡的同學臉色不善地看著高橋:「原來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女生。」
  「想要趁綠希公主不在趁虛而入嗎?真是幼稚!」
  「我們在這邊等著看戲就好。」
  「好了,你們沒看到幸村君一點反應嗎?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
  
  高橋明日香聽到下面的評論,臉色大變。
  老師轉頭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君,這位高橋同學一定要坐在你的旁邊,你怎麼說?」
  
  「嗯?」幸村精市抬頭,臉上還帶著一絲輕柔的笑意,「怎麼了?」
  
  旁邊的同學立刻被迷倒了一大片。
  「嗷,幸村君太帥了!為什麼我不是綠希公主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唉,你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美麗的臉會長在一個男生的身上啊?」
  ……
  
  高橋明日香的臉立刻變得紅撲撲的,臉聲音都溫柔了許多:「幸村君,我能坐在你旁邊的座位上嗎?」
  幸村精市微笑:「當然可以。」地下一片譁然,還沒等高橋明日香興奮,他接著說,「只要老師不介意給我和綠希一起再換一個座位。」
  意思很明顯,如果高橋明日香要坐那個座位,那他和綠希就搬到別的地方。換一個座位還是換兩個座位,哪個更麻煩,一目了然。
  
  高橋明日香的臉色白了又青。
  老師壓抑中心中的不耐,指了指靠視窗的座位說:「高橋同學就坐在那裡吧,」
  
  仁王雅治豎了豎拇指,道:「這一招高,真高。」
  
  幸村精市淺笑著低下頭,翻開一本封面上畫著兩隻烏龜的筆記本。
  
  綠希離開的第34天
  今天收到了綠希的信和照片,心情很不錯。那個壞丫頭離開了那麼久,電話也沒打幾個,真的很想她。
  綠希,希望你在外面,能夠迅速成長。
  還有,我很想你,快點回來吧。
  
  ********
  
  精市:
  你最近還好嗎?
  我現在,和大家一起在歐洲遊歷。其實,歐洲的歷史也很有意思。在這邊現場觀看,比在課堂上聽老師泛泛而談要讓人印象深刻多了。我們之前還遇到了師兄,去看了他的比賽。你知道嗎?師兄他在歐洲職網的排名,已經進了世界前七十了。精市,相信我,三年之後,我一定讓你走上歐洲職網的賽場上。
  我們現在具體在法國。昨天晚上去逛了香榭麗大街,還去看了埃菲爾鐵塔。埃菲爾鐵塔真是一個偉大的建築。今天晚上我們還要出去逛逛。媽媽在這裡認識好多朋友,這邊有一個沙爾大叔,攝影技術很不錯,還四處帶著我去玩,很有意思。
  好了,暫時先這樣。我要出去了。
  ps:你要記得時時刻刻想我,不許四處沾花惹草!別的女生看也不許看,知道嗎?要是我回來時,你給我惹了一大堆爛桃花,我就從此拋棄你,另尋新歡!你懂得……
  
  再ps:一定要想我啊。
  
  綠希
  
  沙爾大叔?
  幸村精市皺著眉頭,小心地將信紙收好。
  這個壞丫頭,怎麼一點防範心都沒有?每天帶著她去玩就是好人了嗎?她不知道世上人心最難測嗎?最主要的是,這個世界上,優子怎麼說來著,是……怪蜀黍,對,怪蜀黍……怪蜀黍是很多的!
  
  柳蓮二看著幸村精市面色不變,但是眼裡明顯地那種名為嫉妒吃醋的東西,心裡很糾結。看了看身後那群往這邊張望的人,他任命地走到幸村面前,說道:「幸村,該去天臺了。大家等很久了……」
  幸村精市這才抬頭看向那群裝作在望天的隊友。微笑著說:「抱歉,想事情想入神了。我們走吧。」
  
  「啊,幸村君,是你們啊。」
  剛走到天臺,幸村精市和網球部的隊友就看到了那個活 潑可愛的轉校生,坐在他們以前經常坐的那個位置,一臉意外地看著他們。
  幸村精市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已經偶遇過這個女生很多次了。
  
  高橋明日香紅著臉看著他:「幸村君,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在這裡吃吧。」
  幸村精市禮貌地拒絕:「不打擾高橋桑了,」 然後轉身對身後的人說,「我們走吧。」
  
  高橋明日香一急,忙跑到他面前攔住他:「沒事的,一點都不打擾。這本來就是學校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起用……」
  幸村精市面無表情地側身,從她旁邊繞過,對自己的隊友點了點頭,乾脆果斷地離開了。
  網球部的隊員看了看面色很不好的高橋明日香,自顧自地離開了。
  
  走到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幸村精市撥出了一串號碼:「幫我查一查高橋明日香這個人。」
  
  幸村精市的日記:
  綠希走後的第137天
  
  今天又收到綠希的信了。那個丫頭,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了。
  綠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我真的很想你。
  
  **********
  
  精市:
  是我。
  
  再過一個月,我就可以回來了。不過,你猜猜我現在在什麼地方?我想,你怎麼也猜不到。因為我在中國的西藏。當初涼和我們說,要一起找時間去中國旅遊,可是最後,先來中國的,反而是我。
  西藏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剛剛下車的時候,我就愣在那裡。那個地方,有一種神聖的氣息,仿佛能夠淨化人的靈魂。出了拉薩後,我們還去了可哥西裡。可哥西裡的天很藍很明亮,仿佛能夠洗去人心中所有的污垢;可哥西裡的空氣很清新,清新地人想呼出胸中所有的濁氣。但是可哥西裡的路面狀況很不好,我在車上,被顛地快吐了,而且西藏的地勢高,高原反應讓我很痛苦。在可哥西裡轉了一圈後,我們去爬了玉珠峰。
  從我和媽媽一起出國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們的攝影,是那麼的辛苦。玉珠峰海拔6000多米,道上的路也不是很好走。等我們爬到海拔5050的玉珠峰南坡大本營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累得趴在地上說不出話了。可是為了拍攝到頂峰的風景,第二天的時候,大家還是咬著牙爬了上去。
  外出也快一年了。這一年裡,看到了叢林法則,從而知道,這個世界每個地方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看到了那浩瀚無垠的沙漠,從而知道人是多麼渺小,能活著是多麼幸運,多麼不容易;看到了拉薩的神聖,才知道幸村家那些鬥爭,是多麼的不值一提,才知道每個人心中都該有一片自己的淨土,讓自己累的時候,可以休憩一下。
  寄給你的指環,是在西藏買的藏銀。那是一對的。希望你能掛在脖子上(那是長穀川綠希專屬的標誌)。
  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看到的,是一個全新的我。
  我很想你,請你等我。
  
  綠希
  
  幸村精市坐在樹底下,溫柔地撫摸著信紙。
  快要一年了啊。綠希,我已經過了一年,沒有你的日子。看你的信,我就知道你成長了很多,我很期待。你說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到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會不由自主地看你送給我的東西,會回味你對我說過的話。
  
  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駁駁地落到他的身上。經過一年的沉澱,他如白玉般的臉龐越發沉穩,那種上位者的氣勢越發明顯,讓人心折。
  幸村精市起身。
  才走出小樹林沒多久,就遇上了高橋明日香。
  
  幸村精市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繞過她就想離開。
  高橋明日香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幸村君,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幸村精市想到綠希的那封信,停下了腳步:「高橋桑,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整個立海大的人也很清楚,我有女朋友了。我很喜歡我的女朋友,她快要回來了,我不希望你會給她帶來困擾。」
  高橋明日香面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幸村君……我沒有……我不想的……」
  幸村精市毫不留情地指出:「那麼高橋桑,為什麼無論何時我都能遇到你?不要告訴我,那是巧遇。我不相信,世上有那麼多巧遇。」
  「還有你時不時送來的東西,我在退回的時候就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高橋明日香眼淚刷刷地往下掉:「幸村君,我……我只是……喜歡你啊。」
  幸村精市語氣冷淡:「高橋小姐,你是要自己回冰帝,還是我找人幫你辦轉學手續,或者,你更喜歡你的哥哥涼宮慶太,來幫你辦轉學手續?」
  高橋明日香的身子顫了一下:「你……說什麼?」
  幸村精市冷冷地看著她:「涼宮織雪,是你的阿姨吧。」
  高橋明日香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早就知道了!」
  
  幸村精市雙手插在口袋,淡漠地離開。
  
  
蛻變 ...
  
  高橋明日香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結束的。
  幾日後放學,幸村精市將涼宮慶太約到了一家咖啡館。
  
  等涼宮慶太坐定後,幸村精市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不知道這一年,涼宮君和令妹在立海大過得怎樣?」
  涼宮慶太懶洋洋地接過文件,似笑非笑地說道:「幸村君覺得,一個被同學排斥的人,能過的怎麼樣?我倒是沒關係,不過愛理在國中部,確實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幸村精市面容沉穩,微笑著說:「涼宮君這樣說,讓我很愧疚呐。」話雖然這樣說,語氣裡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涼宮君不妨先看看我給你的禮物,或許涼宮君,馬上就會變得繁忙了。」
  
  涼宮慶太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打開文件細細地看了起來。但是越看到後面,他的臉色就越難看,到最後,他把檔合上重重地甩在了桌子上:「八嘎!」
  
  幸村精市垂下眼簾,淺笑:「涼宮君,別生那麼大的氣。有事情可以慢慢說。」
  涼宮慶太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最近一段時間,光處理他母親和妹妹留下的爛攤子,就夠他頭疼了。他算是明白了,他的父親會留在歐洲陪著他們,並不是因為母親那拙劣的取悅手段,而是父親需要借著母親的由頭留在那裡!
  沒有進步的,依然沒有進步。
  過了那麼多年,他母親的手段,依然拙劣。她到底是怎麼想到用自己的親外甥女去取悅丈夫的另一個兒子!高橋明日香……又是一個爛攤子。
  「幸村君的意思呢?怎麼處理?」
  
  幸村精市笑容依舊:「高橋桑是你的妹妹,這最後的處理方式,應該由你來決定才是。」
  涼宮慶太怒極反笑:「由我來決定?幸村君,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高橋明日香轉到立海大,應該快一年了吧。以幸村君敏銳地洞察力和縝密的心思,不可能到現在才發現她的身份。但是幸村君,你早早地瞭解到了真相,卻依舊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這又是為了什麼?你現在拿著這份資料給我看,不就是想要通過我,來解決我母親給你造成的問題嗎?幸村君,我不傻!」
  「那又怎麼樣?」幸村精市的嗓音醇厚,笑容溫和,「涼宮君,你想太多了。高橋桑是一個女生,顧及著女生的面子,我也不太好意思說太直接的話。而且,誰知道走了一個高橋明日香後,會不會來一個高橋昨日香,高橋今日香》說實話,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是我自己來解決的話,涼宮太太的結局……你知道,涼宮太太留下的把柄,實在是太多了……」
  
  涼宮慶太氣得咬牙切齒:「那你到底想怎麼辦?」
  幸村精市微笑,然後似乎不經意地想什麼,說道:「啊,忘了 告訴你了,涼宮君,我派人去查高橋明日香的底細的時候,不小心驚動了三爺爺。我和綠希的事,是三爺爺親自定下的。涼宮太太的這一行為,還真是狠狠地扇了三爺爺一巴掌呢。這些日子,三爺爺可是很生氣。」
  涼宮慶太深吸一口氣:「憑你的實力,查一個人的時候,還會驚動那位?幸村君,和我說話,真的不需要繞那麼多彎。」
  
  幸村精市溫和地說:「涼宮君,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滿意地處理結果,然後好好地看好你的家人,不要再讓他們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我就替你在三爺爺那裡壓下這件事情,你看如何?」
  涼宮慶太低著頭沉默了很久,然後突然問道:「為什麼要幫我?正如你所說,如果你自己來解決的話,事情一定會被乾脆俐落地解決,我們一家也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礙你們的眼……可是,你為什麼要交給我來處理?」
  幸村精市抬頭,笑容淺淡:「因為我很忙。」
  
  涼宮慶太再聰明,沒有經歷過家族裡的事情,也看不清楚裡面的彎彎道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對幸村家的各種情況,也比較瞭解了。而涼宮家,他更是清楚。如果他先將兩公家這個枝末砍掉了,分家的叔叔,一定會去找別的人合作。與其讓他們去找他不瞭解的人合作,還不如讓他們和他熟悉的涼宮家合作。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他暫時,還不想破壞現在的格局。
  
  涼宮慶太的心思轉了又轉,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這麼做,怎麼看,受益最大的,都是他們家。
  
  幸村精市見事情談成,微笑著端起咖啡,小小地啜了一口。兩人又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後,就起身離開了。
  
  綠希離開的時候,是三月份。而現在,已經是來年的一月份了。這個時候的冬天,寒風凜冽刺骨,大雪漫天飛舞。
  
  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幸村精市發現店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仿佛再等什麼人一樣。
  順著幸村精市的目光,涼宮慶太也看到了那輛汽車:「不會是在等你吧?」
  幸村精市不置可否,微笑著走出店門。
  
  就在他想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車子裡的司機突然走出了轎車,恭敬地走到車後座邊。
  幸村精市突然停住了將要跨出去的腳步,驚疑不定地看著那輛車子。
  那個司機,是長穀川家的司機!
  
  汽車的車門被緩緩地打開。首先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隻穿著靴子的腳,接著是另一隻腳。雙腳在地上站穩後,車子裡的人慢慢地探出了身子,臉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容,娉娉婷婷地站在車子旁邊。
  
  幸村精市的心狂跳起來。
  那個少女亭亭玉立,身姿優雅。一年不見,她的五官已經慢慢長開,變得精緻漂亮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在外面跑了那麼久,她的皮膚依然細膩白皙,沒有一點被曬黑的痕跡;她的黑色筆直的長髮,依舊如往昔般披在後背。
  白色的雪花在她身邊不停地飛舞。
  幸村精市吸了口氣。
  那個女孩,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她整個人好像被淨化過一樣,從骨子裡透露出一種歷經千帆後的沉穩從容,原先被深深隱藏的煩躁情緒,也仿佛被洗滌一空,顯得整個人愈發沉靜。那漆黑的眼眸依舊深沉,可是那所有的感情和情緒,分明被沉澱在了更深的地方。光華內斂,氣質高貴。她不過是站在那裡,就吸引了無數的眼光,就仿佛是散發著溫潤光芒的珍珠,讓人不斷地靠近。
  
  綠希……
  
  幸村精市眼角有些濕潤。他唇角上揚,快步朝那個少女走去,然後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你回來了。」
  綠希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淺淺地笑了起來:「是啊,我回來了。」
  幸村精市不說話,只是將頭埋在她的長髮中,更緊地抱住了她。
  
  在將近一年的瘋狂思念中,終於將她等了回來。懷裡的少女溫軟,抱在懷裡的感覺那麼真實。終於回來了,真好。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我也可以去機場接你。」
  
  綠希在他懷中蹭了蹭:「臨時決定的。本來還要在遲三天的,媽媽他們還要做一些收尾的工作。我在那邊呆不住了,就先買機票回來了。」
  
  幸村精市虔誠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我很想你。」
  綠希的笑容有些甜蜜:「我知道。」
  
  「咳咳……」看著那對旁若無人的情侶,涼宮慶太忍不住假咳了幾聲。他還在呢,好歹別把他當成路人啊。
  幸村精市抬眼,淺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拂去落在綠希頭上的雪花,摟著她有些單薄的身子問道:「冷嗎?」
  綠希搖了搖頭,然後微笑著看向涼宮慶太:「涼宮君,好久不見。」
  
  涼宮慶太點點頭,內心有些複雜。
  在他的印象中,長穀川綠希是一個非常聰明,卻又謹慎地過分地女生。一年不見,她卻有了那麼明顯地變化。那些變化,是直接體現在她的外表和氣質上的。不僅僅是她,幸村精市也是這樣。他還在接受家族考驗的洗禮,可是他身上的變化也是那麼明顯。
  大家都在進步,那他呢?為什麼他還在原點踏步?為什麼他還是在為母親和妹妹的事情中抽不出身來?
  他以後,要做什麼?
  
  和涼宮慶太聊了兩句後,幸村精市就握著綠希的手上車了。
  車上開著暖氣。
  幸村精市放下書包,將綠希抱在懷裡。綠希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乖乖地窩在他的懷抱中。
  在這種靜謐而溫馨的氣氛中,幸村宅到了。
  
  幸村精市迅速拉著綠希走進書房,然後 「碰——」地一聲把門關上,將綠希困在懷裡和牆壁之間。
  綠希微微仰起頭,含笑看著他。
  幸村精市低頭咬住綠希的雙唇,柔軟地髮絲滑過她的額頭。吮吸伴隨著啃噬,帶來微微的疼痛。幸村精市然後毫不猶豫地頂開她的牙關,柔軟的舌頭迅速滑進她的嘴裡。
  綠希渾身發燙,大腦有些空白。那條舌頭不停地在她嘴裡嬉戲,仿佛要掠奪她肺中所有的空氣一樣。她的身體貼著他的身體,將自己身上的溫度真實地傳到他的身上。綠希攀住他的脖子,青澀地回應著他。這個動作,換來了更進一步的激烈和掠奪。
  真好,又在一起了。
  
  ******
  綠希回來後休息了沒多久,開始正式以繼承人的身份,參與學習律師事務所的事情。
  這日正好是星期六,和幸村精市告別後,綠希帶著自己的助理和保鏢走進了事務所的大門。
  前臺小姐見狀,就想打電話通知長穀川東正。綠希朝她揮了揮手,止住了她的動作,說:「別麻煩了,我自己去就好。」
  前臺小姐忙放下電話,朝綠希鞠躬:「嗨。」
  
  一路上走過去,都有人朝她問好。
  綠希一一微笑著點頭回禮後,終於走進了電梯 。
  
  自從哀川家的事情後,長穀川東正的律師事務所實力大增。長穀川東正一下子租下了原先所在的大廈最頂上的三層,然後將自己的辦公室搬到了頂樓。
  「叮——」一聲到達頂樓後,綠希率先走出了電梯。助理和保鏢忙跟了上去。
  
  走到房門前,綠希以推開門,就看到一個穿著正裝的女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給他趴在桌上睡著的父親披衣服。
  那個女人瓜子臉,柳葉眉,眼睛細長,目光瀲灩,長得很漂亮。她一聽到開門聲,就轉身看了過來。原本,她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員工,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結果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漂亮高雅的少女。少女的身後還跟著一群人。
  那是董事長的女兒,事務所的繼承人——長谷川綠希。
  女人心中一驚,忙退後幾步,與長穀川東正拉開距離,對著綠希彎□:「長谷川小姐。」
  
  綠希的眼神動了一下。
  雖然看到她後,那個女人很快就將眼神和情緒掩飾好了,但是她可以確定,她看到了那個女人眼中的愛戀和愛慕。
  
  綠希微笑著點頭,輕聲說:「既然爸爸睡了,我就不打擾了。清水小姐和我一起出來吧。」
  
  清水看著綠希沉穩的樣子,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有,萬一看到了……會怎麼辦?正在恍惚中,她突然聽見長谷川小姐說讓她和她一起離開,就胡亂地點了點頭。
  
  關門之前,她又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誰知剛回頭,就撞進了一雙漆黑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清水小姐驚了一下,忙又彎下了腰。
  綠希微笑:「清水小姐先去工作吧。」
  清水點頭,舉了個躬就離開了。
  
  等她離開後,綠希面色依然不變:「去人事部。」
  
  到了人事部後,人事部部長親自迎了出來:「小姐。」
  綠希面容沉靜地走進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地問道:「我爸爸的助理,清水小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人事部的部長小心地覷了覷綠希的臉色,但是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是這樣的。清水小姐的專業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的脾氣很好,在事務所的人際關係也不錯。」
  
  綠希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清水,的確是在她父親不注意的情況下,才小心翼翼地流露出一些愛意。但是,就算這樣,也會引起他們家的困擾。
  要將一切問題扼殺在萌芽中。
  綠希突地睜開眼睛,眼眸黑地如同一團濃墨:「你安排一下,以後清水小姐就跟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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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敵為友 ...
  
  綠希的話說完後,人事部的部長呆愣了一瞬。
  讓清水跟著她?
  他看了看面色沉靜,看不出一絲情緒的小老闆,躊躇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樣好嗎?要不要先問問老闆?」
  「怎麼?」綠希轉頭,眼眸黝黑,聲音淡然,「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
  
  人事部部長被她的眼睛一看,心中驚地跳了一下。但他到底也是在職場打滾了十幾年,坐上了人事部部長位置的人,愣了一下後,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著說道:「清水畢竟做了三年老闆的秘書,工作做的都很不錯的。就這樣子突然把她調走,一時之間也找不出合適的人來代替她……」
  綠希淡淡地說:「今年負責年會的那位星野小姐,在進事務所之前也有五年的秘書經驗,將她調到我爸爸身邊。」
  
  人事部部長低著頭應了一聲,心中感覺有些複雜。
  小姐是直接發佈命令,而不是徵詢他的意見。比起一年前,她變得更強勢,也變得更難測了。她就好像是一個天生的上位者,身上自然而然地有著一股威信和向心力,就算是命令,也不會讓人反感,只會認為是理所當然。老闆本來就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他的女兒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小姐只是有時間的時候來,她身邊的人,又完全由她安排。只要她不喜歡,她身邊的人就會變成閒人。也不知道清水是屬於哪一種,如果是得罪了小姐,那她在事務所的職業生涯,就算是完了。
  
  綠希起身,將目光投向人事部部長。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眉宇間一喜還能看出年輕時的一些風采。
  她笑了一下,溫和地說:「西川部長,您是長輩,我以後要依靠您幫忙的地方還有很多,以後,還請您多擔待了。」
  西川部長忙後退一步:「哪裡哪裡,小姐言重了。」
  
  綠希微笑:「這件事,你和老闆說是我的意思就行,我自己會和他解釋。還有清水小姐,等一會兒你就幫她去換辦公室吧。」
  西川部長微微躬身:「是。」
  
  *******
  
  綠希從西藏回來後,在家裡休息了幾天,誰知道才去事務所,就碰上了那樣的事。這日晚上,綠希和幸村精市準備了禮物,去了幸村三老先生的宅子。
  
  幸村三老先生見到兩人,心情很好。他拉著兩人說了很多話,之後又留他們吃晚飯。
  
  綠希扶著三老先生在主座上坐下,幫他布好碗筷,才在他旁邊坐下。
  幸村三老先生看著身邊的兩個小輩,心中很是欣慰。
  精市經過近一年的家族磨練,已經將幸村家的局勢摸得透徹,成長十分迅速。光是那份處世不變的氣度,就足以讓他老懷安慰了。而綠希,以前就是一個沉穩聰明的孩子,雖然有時候有些鋒芒畢露,急於求成,但總體上,還是十分優秀的;而現在,在外面歷練過的她,那些隱藏著的煩躁和鋒芒仿佛已經被徹底地洗滌了,而原先的沉穩,卻似乎被融進了骨子裡。那份體現在外表的氣度和身上的氣派,可不是誰都能夠有的。
  有他們在,他以後也可以放心一些了吧。
  
  一頓飯下來,其樂融融。
  
  晚飯後,綠希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綠希,你把清水調走了。」
  綠希在沙發上坐下,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過桌子上的蘋果咬了一口,說道:「是啊,我看清水是個很能幹的人,我又那麼久沒去事務所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她剛好可以幫我一下。」
  長穀川東正似乎歎了口氣,說道:「清水做了我三年的秘書,這樣突然調走,我還真不習慣。」
  綠希又咬了一口蘋果,嚼了嚼咽下後說:「星野小姐年紀比較大,是個生過孩子的人,性子比較沉穩,而且她以前做過秘書,能力還是不錯的。爸爸,你不會還想把人調回去吧?」
  長穀川東正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綠希,你是不是發現清水有什麼問題?爸爸知道,你做事一有自己的理由。」
  綠希笑嘻嘻地說:「爸爸,我真的是想讓清水小姐幫我的忙,你想太多了。」
  長谷川東正道:「隨你吧,如果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和爸爸說。」
  「一定會的。」綠希心中一暖,說道,「爸爸,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了。我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在辦公室睡著了,這對身體可不好。」
  調走老闆的私人秘書,對於事務所來說,這也算是大的人事調動了,可是爸爸還是那麼理解她,只是讓她有事情去和他商量。
  「對了,綠希,」在她想要結束對話的時候,長穀川東正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再過幾個月,藤堂靜就要回來了。在那之前,爸爸想讓你正式出現在各大家族面前。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沒關係的,爸爸。」綠希笑了一下,說道,「爸爸肯定是為了我好。」
  
  等綠希掛了電話後,幸村精市在她身邊坐下,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綠希笑眯眯地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手機:「秘密,這些事情,你們男生不懂的。」
  幸村精市捏了捏她的鼻子:「還以為你出去一趟變成熟了,看現在的樣子,明明是一點都沒變啊。」
  綠希笑倒在他懷裡。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
  綠希在家裡休息夠了後,就和幸村精市一起去學校上課了。
  她這次的歸來,在立海大引起了不小的浪潮。
  
  消失將近一年的立海大公主歸來了!
  立海大公主與神之子,以及轉學不久的可愛女生之間的感情問題如何處理?
  立海大公主是否會參加柔道社?是否會直接成為立海大高等部女子柔道部的副部長?
  
  與從冰帝回來的那次不同,高等部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前輩都是認識綠希的,所以這一次,去迎接綠希的,幾乎是整個立海大的同學。
  
  眾人鬧騰了很久,直到上課鈴響,大家才紛紛回教室。
  饒是綠希和幸村精市再鎮定,也忍不住心有餘悸地對視了一眼,苦笑著回了教室。
  
  走進一年一組,班裡突然爆發出歡呼聲。
  綠希和幸村精市在眾人的歡呼中走向自己的座位。在這期間,她感覺到有一道複雜的目光,始終盯著她看。她順著那道目光看去,發現目光的主人,是一個很可愛的女生。
  但是,那個女生很面生。
  她疑惑地看向幸村精市,幸村精市皺了皺眉,然後不再看那個女生,只是拉著綠希的手在座位上坐下。
  
  仁王雅治不正緊地靠在柳生比呂士身上:「嘖嘖,比呂士,你說這次,幸村和綠希會用多久去解決問題?」
  柳生比呂士推開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要是你再想著看戲,估計很快就會死了。」
  仁王雅治下意識地看向幸村精市,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裡突地跳了一下,立刻轉頭端坐。
  比呂士其實你早就發現幸村在看我了吧?你就是非要等我說出那話以後再提醒我是吧?你就是想看我被幸村整吧?其實你才是最想看戲的那個吧?
  嗷,柳生比呂士你這個悶騷外加偽紳士!
  
  平靜地上完早上的課後,綠希和幸村精市一行人一起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後,幾人就說說笑笑地朝教室走去。誰知半路上,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擋在了他們。
  綠希眯了眯眼,發現攔在他們面前的那個少女,正是在教室裡,用複雜地目光看著她的那個女生。
  
  幸村精市歎了口氣,苦惱地說:「涼宮君的辦事效率真是太低了……」
  綠希趁人不注意,使勁捏住了幸村精市的手。
  哼,估計就是趁她不在時惹下的爛桃花!
  
  高橋明日香聽到幸村精市的話,臉色白了一下。她用右手握住左手,壓住心裡的苦澀說:「長谷川桑,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綠希笑容中帶著一些漠然:「這位元同學,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高橋明日香苦笑了一下:「我去年才從冰帝轉過來,我叫高橋明日香。」
  綠希從善如流地介面:「高橋桑。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談的。」
  
  高橋明日香的臉色有些難看。她下意識地看向幸村精市,可是幸村精市只是淺笑著握著綠希的手,一臉寵溺的表情。她恍然地看著他。原來他不是只有那種溫和疏離的微笑,原來他也有那樣生動地表情。只是那些表情,是不屬於她的。因為不喜歡她,所以就沒必要讓她看見。
  從某種角度說,幸村精市也是一個相當冷漠的人。可憐她,還苦苦地喜歡了他一年。
  
  綠希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幸村精市,然後說道:「如果是和精市有關的話,高橋桑最好還是去找精市。」
  
  高橋明日香無措地扯著自己的衣角不說話,可就是不走開。
  綠希往後退了兩步,悄聲問柳蓮二:「蓮二,我做的不過分吧?我沒欺負她啊……」
  柳蓮二聞言,合上筆記本,淡然道:「你是沒有欺負她,但是效果比欺負她更好。」
  高橋明日香恐怕沒想到,綠希會如此不在意她自己在幸村精市面前的形象。那種毫不留情地拒絕,狠狠地傷了她的自尊心。
  
  幸村精市頗感無奈。
  是他們說的話太隱晦了,她沒聽懂嗎?
  
  就在眾人都靜默不語的時候,一個驕傲的聲音插了進來:「我說,你有意思嗎?」
  眾人聞聲轉頭,看到另一邊的樹下,站著一個面容豔麗的少女。那少女正面帶不屑地看著高橋明日香。
  
  仁王雅治首先忍不住叫了起來:「麗子……」
  那少女,可不正是井上麗子?
  綠希和幸村精市疑惑地對了一眼。
  
  井上麗子走到高橋明日香身邊,繞著她慢慢轉了一圈。
  高橋明日香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喂,」井上麗子朝高橋明日香抬了抬下巴,說道,「人家都明確拒絕你了,你還纏著他幹什麼?你有點骨氣好不好?這個樣子,真是平白給人添麻煩,讓人看不起!」
  
  眾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井上麗子居然幫著他們說話了?
  
  高橋明日香囁嚅地看著她:「我……」
  井上麗子卻不再看她,只是徑直走到綠希面前,向她伸出手,神色自然地說:「長穀川,好久不見。」
  綠希微微一笑,和她握了握手:「井上,好久不見。」
  
  井上麗子看了看幸村精市,又看了看仁王雅治,仿佛舒了一口氣一般,臉上揚起了一個笑容:「幸村,表哥,還有大家,好久不見。」
  仁王雅治看著她的神色,心中有些欣喜:「麗子……」
  
  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又在不遠處突然響起:「麗子,那樣沒有所謂的人,也值得你去提醒她嗎?話說完了就趕緊回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酸味。
  眾人朝那個方向看去,發現來人正是上野浩和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那兩個金髮少年。而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金髮少年中川勝尾。
  另一個金髮少你調侃道:「中川,你這是吃醋了嗎?」
  中川勝尾臉色不變,快速走到井上麗子旁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防備地看著幸村精市。
  倒是井上麗子,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色,臉上帶著甜蜜的笑。
  
  眾人立刻了然。
  這兩個人……
  
  金髮少年接著調侃:「上野,我說他是吃醋了他還不信呐。」
  
  上野浩看了看高橋明日香,然後又看向綠希,目光幽深,隱隱地含著一些什麼。他雙手插在口袋中,瀟灑地走到高橋明日香旁邊,冷冷地說:「你還在這裡幹什麼?自找麻煩嗎?」
  
  高橋明日香的臉色越發蒼白。她咬著唇看了看綠希,憤恨地轉身離去。
  上野浩又走到綠希面前,靜靜地看著她:「長穀川。」
  綠希微笑著點點頭:「前輩。」
  
  仁王雅治的目光不停地在井上麗子和中川勝尾和井上麗子之間轉,硬生生地將井上麗子的臉又看紅了幾分:「你們兩個……」
  中川勝尾摟著井上麗子的腰,得意地宣佈:「這是我的未婚妻。」
  
  井上麗子羞澀地拍開他的手,走到綠希面前,大方而誠懇地說:「長穀川,以前的事情,真是對不起。」
  綠希愣了一下,然後揚起一抹笑容,輕聲說道:「沒關係。」
  
  井上麗子像是放下了什麼,轉頭沖中川勝尾,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綠希靠在幸村精市的懷裡。兩人相視一笑。
  如果井上麗子是真的來道歉的話,那真是最好不過了。畢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更何況,他們是在情勢瞬息萬變的商場上。
  
  
暴風前奏(一) ...
  
  井上麗子的突然示好,讓綠希和幸村精市頗感意外。想起來,當初上野浩就是讓中川勝尾去資助井上家的吧。莫非,那個時候,兩個人就看對了眼?
  
  吃完晚飯後,綠希靠在幸村精市的懷裡,把玩著一隻銀色的指環,感慨道:「想不到,我和井上間的恩怨,就這麼解決了……」
  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摟著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淺笑著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小呢。」
  綠希在他懷裡蹭了蹭,然後說道:「其實說實話,井上也不是什麼特別壞的女生。她針對做的那些事情,比起冰帝那些大家小姐之間的明爭暗鬥,實在是太小兒科了,甚至有些小孩子拈酸吃醋的感覺。當然,她誣陷優子那件事,是真的有些過分。不過以後,雅治也不會太為難了吧?」
  幸村精市將她抱緊了幾分:「井上麗子現在算是進了上野浩的圈子吧,以後要打交道的時候,恐怕會變多了。」
  綠希點頭,然後沉默了一下,歎氣說道:「想起來,精市,那個時候我們是有些過分吧。」
  「嗯?」幸村精市空出一隻手,將她的頭髮全部都理到她的身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綠希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想想當時的情況,如果我是井上,我的男朋友對自己的青梅竹馬比對我好太多,我絕對會直接和他分手。就像蓮二說的,以後要走下去的,是那對情侶,而不是那對青梅竹馬。」
  「所以,在避免傷害到更多人的時候,我就先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至少從那以後,那樣的事情沒有再發生過,是不是?」幸村精市立刻明白了她潛存在心底的愧疚,摸著她的長髮安慰她。
  看到綠希手裡的指環,他的表情又變得柔和起來。那個指環上,被套了一根銀色的鏈子。他接過那個指環,唇角輕揚:「我幫你戴上。」
  綠希雙頰通紅。她微微低下頭,方便幸村精市將指環掛到她脖子上。
  
  幸村精市將指環掛好後,又從自己衣內拉出一根銀鏈子,上面同樣掛著一個銀色的指環。他將兩個指環放在一起,溫柔地看著綠希:「看,這算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吧。你以後,想逃也逃不了了。」
  綠希臉頰越發紅了。她從他手裡拿回指環,嘟囔著說:「什麼定情信物?我還在考核你呢?」
  
  幸村精市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中越發愛戀,笑著抱住了她,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
  
  就在兩人笑鬧的時候,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幸村精市一手抱著綠希,一手拿過電話。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後,他的表情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電話,對綠希說:「三爺爺說,明天晚上要找兩家的家長一起吃飯。」
  「我母親……也會去。」
  
  *****
  
  第二日晚上,東京。
  雖然天氣仍然很冷,但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重,兩人還是換上了正式的禮服。幸村精市特意找出了那副黑珍珠耳墜,戴在了綠希的耳朵上。
  
  綠希、幸村精市和幸村三老先生坐了同一輛車。他們三人到達酒店的時候,長谷川夫婦以及幸村海鬥已經在包廂裡等著了。
  獨獨缺少優子和幸村精市的母親源清雅。
  
  幾人先在座位上坐下,等了十多分鐘後,源清雅才帶著優子推門而進。
  「三叔,長谷川先生,長谷川夫人,抱歉,我來遲了。」言語中,竟是刻意忽略了幸村海鬥和幸村精市。
  幸村海鬥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幾不可見。
  
  綠希抬頭,細細地打量著源清雅。
  那是一個纖細而極富韻味的女子。卷卷地長髮盤成一個高高的髻,皮膚很白,下巴很尖。眉梢言語間,時不時地透露出那種低調的奢華和貴氣。
  優子跟在她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原來,精市的母親是這個樣子的。
  
  綠希下意識地看向幸村精市。他的神色依然自若,可是在桌子下面的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微微地有些顫抖。
  精市,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的母親了?
  綠希心中一酸,拉過幸村精市的手,將他握得泛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拉開。幸村精市反手一握,就將綠希的手包在了自己手心裡。
  
  不管怎樣,還有綠希陪著他。
  幸村精市微微扯了扯嘴角,握著她的手越發用力。那雙手,小小的,卻意外地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
  
  長穀川東正朝她點了點頭:「源,好久不見。」
  源清雅優雅地笑了笑:「長谷川先生看著越發年輕了啊。」
  
  三老先生坐在主座上,眉頭緊緊地皺起,不悅地哼了一聲。
  源清雅看向他,表情立刻變得恭敬:「三叔。」
  三老先生淡淡地「唔」了一聲。
  
  幸村海鬥起身,走到源清雅的位置上,幫她把椅子挪開,然後抬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源清雅看向幸村海鬥,一時間有些恍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情如潮汐般漲漲落落,複雜萬分。
  等她坐下後,幸村海鬥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優子則早已被綠希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菜上齊後,幸村三老先生假咳了一聲,緩慢而清晰地說道:「今天讓大家到這裡來,主要是想讓大家見一個面,然後把精市和綠希的事情定下。」
  源清雅恍若未聞,淡然地品嘗著桌上的食物。
  幸村海鬥看著她,眉頭越皺越緊。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沉悶起來。
  
  綠希幫優子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拿起旁邊的熱牛奶喝了一口。這個房間裡的氣氛,讓人窒息般難受。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子女漠視到這種地步?
  幸村伯父或許有別的苦衷,那源清雅呢?
  
  長谷川夫婦對視了一眼。
  長穀川東正打破僵局,說道:「我們是想等綠希成年後,再讓兩人訂婚。或者,可以把成人儀式和訂婚宴放在一起,畢竟現在,孩子們都還小。」
  「而且那個時候,兩個孩子剛剛高等部畢業,休息的時間長,那我們準備的時間也可以長一點,」長穀川玉子溫和地笑了笑,「再怎麼樣,也不能在訂婚宴上委屈了他們。」
  
  幸村三老先生點點頭,然後又看向幸村海鬥和源清雅。
  幸村海鬥皺著眉點了點頭:「就把訂婚儀式和成人儀式放在一起吧。」
  
  源清雅漠然地喝著飲料,一語不發,就好像他們所講的事情,和她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立刻又變得緊張起來。
  
  「砰—— 」一聲,幸村三老先生惱火地將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摔,杯子立刻變成了碎片。裡面黃色的液體在桌滿上亂流,最後落到地上。
  「源清雅,你還有沒有一點做母親的自覺!」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哐當——」一聲,優子手裡的勺子落到了盤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個聲音,在這種時刻顯得更為清晰,也更讓人心驚。
  
  綠希忙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起身,朝眾人鞠了一躬,這才走到門外,叫過一個服務員,讓她送上新的杯子和勺子,順便收拾一下裡面的桌子,然後才回到屋裡。
  等她走進包廂後,幸村精市也起身,和她一起在包廂裡的櫃子裡找到一袋紙巾,然後拿著紙巾到幸村三老先生身邊。這兩人,一人將碎片小心地移到靠邊人踩不到的角落裡,一人用紙巾將桌上的液體擦拭乾淨。
  就在兩人忙地差不多的時候,服務員進門了。
  幸村三老先生看到他們,想也不想地大吼:「辦事效率這麼低,還開什麼酒店!全都回家吃乾飯去好了!把你們經理叫來!」
  
  服務員還是十八九歲的女生,被這樣脾氣火爆地老爺子罵地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綠希看了她們一眼,吩咐她們過去整理一下,才揣著一顆被嚇壞的心,戰戰兢兢地開始打掃。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服務員拿著器具出門後,源清雅才放下手裡的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巴,冷漠地說:「他們不是還有三叔為他們做主嗎?」
  
  綠希驚詫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等她確信聽到的話的確是源清雅所說,而不是幻覺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轉頭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的臉色有些發白。似乎是注意到了綠希擔憂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握住她的手,微微笑了一下。
  綠希的眉頭糾結在一起,心中滿滿地,都是對他的心疼。
  
  她又轉過頭去看優子。優子卻是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是波瀾不驚的。就好像是……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
  她心中,又變地酸澀起來。
  
  幸村海鬥終於開口了。他冷冷地看著她:「源,在孩子們面前,你好歹注意一下!」
  源清雅冷聲以對: 「我怎麼不注意了?」
  
  幸村三老先生怒極反笑:「我二哥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這一生,唯一的黑點,就是挑了你這樣一個自私至極,沒有擔當,沒有見識,懦弱膽小,不敢承擔責任的兒媳婦!」他眯起眼睛,神情裡透露出明顯地不屑和蔑視,「我都替他感到不值!」
  源清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冷下臉說道:「三叔要是覺得我侮辱了爸爸,可以讓幸村和我離婚!」
  
  「離婚?」幸村三老先生冷笑幾聲,說道,「你以為海鬥不想嗎?只不過海鬥沒有你那麼沒有人性,他是為著優子考慮,才沒有和你離婚!」
  「當然,像你這樣的人,是永遠想不到為優子和精市打算的!」
  
  源清雅氣得渾身發抖。她顫著手指著精市尖叫:「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他,慎太郎也不會死!是他害死了慎太郎!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幸村精市握著綠希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綠希心裡難受地厲害,輕輕叫了一聲:「精市……」
  哪個人,這樣子被母親指著鼻子罵不會心灰意冷?不管那個慎太郎是誰,但精市畢竟是她的親兒子啊?這樣優秀懂事的孩子,心疼還來不及,怎麼會有人捨得去罵他?
  
  三老先生的棍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他也顧不得長穀川東正和玉子在場,破口就罵了起來:「別因為那種沒有責任感的東西來責備我的孫子!你們都是拿著愛情當飯吃,不顧家人,不顧友情,不顧一切的瘋子!哪些聯姻的人不是這樣過來的?你看東正和玉子,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沒有愛情,可還不是甜甜蜜蜜地過著日子?源家的秋言,還不是和沒有感情的忍足侑士訂婚了?如果你把愛情看得那麼神聖,為什麼不去制止那段聯姻!源清雅,你也不過是一個靠著源家吃飯而已!」
  
  源清雅不甘地回道:「那你為什麼不說幸村海鬥?他還不是在外麵包二奶生私生子!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大家小姐有你那樣說話的嗎?!」三老先生冷哼,「海鬥至少還顧著家裡,還悄悄地關注著精市和優子的情況,他至少還在精市生病的時候,將最權威的醫生求到了日本!」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幸村精市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心中又驚又喜。
  原來,父親不是不關心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的表情柔和下來。
  原來他,沒有被父親拋棄。
  
  綠希緊緊地握著幸村精市的手。幸村伯父這件事,她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可是沒有去確認。只是沒想到三爺爺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口。精市心裡,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幸村海鬥拿起掛在椅子上的衣服,起身說:「三叔,源剛剛喝多了。她講的話你不要當真,我先送她和優子回去。」
  三老先生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綠希拉著優子說:「那三爺爺,爸爸媽媽,我去送一下優子。」
  幸村精市也起身:「我也去。」
  
  三老先生揮了揮手,綠希他們就跟在幸村海鬥身後出去了。
  看著門被輕輕關上,幸村三老先生長長地歎了口氣。
  
  *****
  
  雖說在外面的時候,綠希和不二周助仍然抽時間自學,但是兩人的功課畢竟落下了。回學校後沒多久,綠希就被真田弦一郎提留著補課去了。
  回來後的日子忙碌而充實。時間一晃,又到了六月份。
  
  這一日,幸村精市和綠希在東京各自忙完自己的事情,相約一起去kfc解決晚餐。
  剛走進店裡,兩人就聽到一個女生在大叫:「道明寺司,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幹什麼!」
  然後是道明寺司囂張的聲音:「本少爺想嘗一嘗平民的東西,怎麼樣?你有意見?」
  
  兩人聞聲看去,看到道明寺司在櫃檯前和一個女生吵地正熱鬧,而排在他們身後的人,則是對他們怒目而視。整個店,就好像是那兩人吵架的舞臺一樣。
  綠希微微皺起眉頭,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道明寺怎麼會在這裡和一個女生吵架?如果被道明寺夫人看到的話,恐怕她會氣得揍他一頓吧?」
  幸村精市輕聲道:「我不知道,要不要換一家?」
  
  綠希剛想點頭,哪知那邊尷尬萬分的西門總二郎也看到了他們。秉著丟臉也要拉人做伴的原則,他不厚道地叫住了他們:「長谷川桑,幸村君,你們也來這裡了?」
  他這一叫,F4的其他成員也都看了過來。
  
  這回想裝沒看見都不行了。
  綠希對西門總二郎微笑了一下,然後輕聲對幸村精市說:「如果躲不過去,那我們就去二樓,二樓比較清靜。」
  幸村精市淺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那群人中間,互相打了招呼。之後,綠希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和道明寺司吵架的女生。
  那個女生長地很普通,樣貌最多只能算是清秀。黑色的頭髮綁成了兩根辮子 ,放在胸前,身上穿的是英德學院的制服。
  綠希依舊淺笑著,心中卻有些疑惑。
  在她的印象中,道明寺司是一個脾氣很暴躁,不容別人反抗他的人,怎麼會在這裡和一個女生吵架?
  莫非……綠希的眼光停留在那個女生的身上……這個女生……
  
  牧野杉菜有些緊張地看著綠希。
  她難得來KFC一次,結果道明寺司這個混蛋居然跟過來搗亂了。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道明寺司都能把她氣得和他吵架。她也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很難看,可她就是忍不住。
  
  西門君叫人的時候,她也轉頭去看了。
  站在那邊的,是樣貌很出色的一對男女。他們的手拉在一起,好像是一對情侶。那個男生的樣貌非常……美麗,女生長的也很精緻,身上有一股獨特的藝術氣息。他們兩個,就好像是閃光體,僅僅是站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那個女生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會有一種局促的感覺。尤其是在她打量自己的時候,她居然緊張地不知所措。
  周圍的人,已經被道明寺司罵走了很多。那對情侶很快就買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端著餐盤往二樓去了。
  
  她忍不住松了口氣。不在一起吃飯就好,那個女生給她好大的壓力。
  可是西門君偏偏也端著餐盤跟了過去。他一去,F4的其他成員也跟真上去了。她也被道明寺司拽了上去。
  
  綠希對明顯很緊張的牧野杉菜笑了笑,然後默默地把西門總二郎的仇記在了心裡。
  
  西門總二郎笑容滿面地看著她:「長谷川桑,靜已經回來了,你知道嗎?」
  
  
暴風前奏(二) ...
  
  碰到F4後,綠希買的雞塊雞腿就放在盒子裡,沒有動過。
  她實在是無法忍受,自己在除父母和精市之外的人面前,做出拿著雞腿啃的不雅動作。和他們閒聊了幾句後,她就讓服務員打包,和幸村精市一起離開了。
  
  這樣子,又到了週六下午。因幸村集團出了一點事,而發生的事情又和幸村精市有關,所以他就沒有再去東京。而綠希也得到父親的許可,可以在這周休息一下,所以也留在了神奈川。
  
  兩人都窩進書房,在書房辦起了公。
  綠希剛接完一個電話,山田管家就敲開了書房的門:「綠希小姐,藤堂小姐邀請您去參加她的燒烤會。」
  「哦?」綠希將手機放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漫不經心地問道,「山田先生,是誰打的電話?是藤堂小姐本人,還是他們家的僕人?」
  山田管家躬著身子回答:「是藤堂家的僕人。」
  
  幸村精市輕輕勾了一下唇角:「藤堂前輩這可有些糊塗了。」
  以前長穀川家不如藤堂家,所以綠希會忍讓著。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綠希可不是什麼能夠隨叫隨到的人呢。
  綠希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道:「山田先生,您幫我回個電話吧,就說我很忙,沒時間去和他們聚會。」
  山田管家彎了彎腰,應了一聲,走出房門。等他關門的時候,又聽到綠希說道:「山田先生,您幫我注意一下,只要不是藤堂小姐的電話,一律都幫我回絕了。」
  
  等門關上的時候,綠希忍不住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幾年她在法國是怎麼過的,怎麼連最基本的人情都不懂了?」
  幸村精市翻了翻手裡的文件,微微笑了一下:「誰知道呢?我聽說藤堂家主幫藤堂前輩在法國鋪了許多路呢。我早說過,如果她自己在外面磨練一番,還能把那些天真和可笑的想法抹去,但是現在……我看,藤堂前輩是被保護地太好了。」
  綠希看了看他,然後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靠著他說:「不說她了,對了,幸村家發生了什麼事?」
  幸村精市合上文件,環抱著綠希的腰,淺笑著說道:「二表叔終於出手了。」
  「二表叔?」
  「對,」幸村精市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頭擱在她肩上,微笑著說,「平時你看到的幸村俊夫這些人,倒是掀不起什麼大浪。但是隱在暗處的,以二表叔為首的那一派,卻是最大的威脅。我今年十六歲了,再過些日子就正式進入公司。但是在外人看來,三爺爺年紀大了,父親和我不和,我的年紀又小,二表叔大概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所以忍不住要出手了。」
  綠希擔憂地看著他:「能忍到現在的,恐怕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是不是在暗中聚集了很多力量,那你有把握嗎?」
  幸村精市親昵地捏了捏鼻子,說道:「三爺爺的眼睛亮著呢。我們早就摸清楚了情況,二表叔已經搭上涼宮織雪這條線,在家族裡要求恢復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的身份,我們靜觀其變,隨機應變就好。」
  「那……」綠希想起了另外一個聰明的少年,猶豫著問道,「你會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涼宮慶太?你以前,好像對他很留情……」
  幸村精市思索了一下,面色平靜地說:「以前是為了省一點力,才會提醒他看好自己的家人。不過涼宮慶太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她母親。涼宮織雪在牌桌上和二表叔的人搭上線,他也無可奈何。他既不想參與幸村家的事情,又要護著涼宮織雪,所以不可能一直保持著中立。遲早有一天,我們會站在完全相反的兩方。既然早料到了,為什麼還要把消息透露給他?」
  「成功或失敗,都各憑本事吧。但是對我來說,沒有勝利的比賽,毫無意義,而現在的我完全有那個實力,所以,我一定會贏!」
  
  綠希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想要給他一些鼓勵:「我相信你。」
  幸村精市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溫柔地笑道:「我知道,對了,你剛剛在弄什麼東西呢?」
  綠希歎了口氣:「和你一樣的問題啊。長谷川本家已經想要在爸爸事務所的員工上動手了,我之前調出來的清水,原以為她只是愛慕父親,沒想到她居然是本家派過來的人。但是,她似乎又是真心喜歡上了爸爸,所以沒有將消息外傳。可是失去愛情的女人很可怕的,她又掌握著那麼多的資料,麻煩死了。」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可以解決的。」
  綠希揪著幸村精市的衣服,憤憤地說:「還有你啊,為什麼爛桃花那麼多啊啊!那個長穀川裡奈,回來以後,又讓她的母親來打聽你的情況了,怎麼還不死心啊!」
  幸村精市握住她拉著他衣服的手苦笑。
  那丫頭不知道她自己的爛桃花更多嗎?他都不知道打退多少了,現在學校裡還有人往她面前晃呢。
  
  就在綠希和幸村精市玩鬧的時候,她突然又瞥見了放在桌上的另一份檔,就好奇地拿了起來:「這是什麼?」
  幸村精市沉默良久,才淡淡地收回那份文件,說道:「是以前的舊事。」
  綠希還想問,就聽得「哢嚓——」一聲,門被打開了。她忙往那邊看去。
  
  開門的是幸村海鬥。
  他一看到兩人的樣子,就知道是自己打擾了那對小情侶。他咳了一聲,正想離開,但是誰料綠希和精市卻馬上起身,恭敬地看著他。
  「伯父。」
  「爸爸。」
  
  幸村海鬥應了一聲,卻不經意地看到幸村精市不動聲色地將手裡的檔壓在了所有檔的最下面。他皺了皺眉,慢悠悠地走到桌子邊,然後雙眸盯著幸村精市,當著他的面拿出了那份被藏起來的檔。
  看到他的動作,幸村精市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幸村海鬥看了他一眼,翻開檔看了起來。越看到後面,他的臉色就越古怪。到最後,他竟然也歎了口氣,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文件。
  他走到椅子邊坐下,抬了抬手說:「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查,你們要是想知道,來問我就好。」
  幸村精市和綠希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幸村海鬥揉了揉額頭,目光變得悠長,臉上掛上了懷念地神色:「你們是想問源清雅的事情吧?」
  
  「源清雅,是東京源老先生唯一的女兒。在我們兩個聯姻之前,她已經有了心愛的人,那個人,就是木之本慎太郎。木之本慎太郎只是一個小商人的兒子,家世上和源清雅相差地很大。後來,源清雅不滿父親定下的婚姻,就帶著木之本去見他父親。源老先生和他交談了幾句,就對自己的女兒說,那個人並不是一個可以託付一生的人。源清雅並不相信,大鬧了一場,最後還是沒辦法反抗自己的父親,然後就……不情不願地和我結婚了。」
  「可是那個木之本慎太郎不死心,偷偷給源清雅遞了信,約她……再次私奔,源因為那個時候肚子裡有了精市,痛苦了很久,最後還是沒去。可是後來傳來消息說,木之本慎太郎見源沒有去赴約,就想到幸村家來找她,在那個途中……出了車禍,掙扎了幾個小時候死了。源一聽到消息,就暈了過去。她一直認為,如果沒有精市,她會去赴約,那樣也就不會有那種慘劇,所以……」
  
  綠希的秀眉微微蹙起。她打心底為幸村精市不值:「那和精市有什麼關係?這分明是遷怒啊!」
  幸村海鬥似乎很無奈:「源和木之本慎太郎都是那種愛情最高的人。為了愛情,他們可以拋棄父母,朋友,責任,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像他們那樣的人,是很可怕的存在。他們的思維,我們完全不能理解。」
  「也許我沒有資格這麼說,因為有一段時間……我也當了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後來,源遇到了川島和津實——一個和木之本慎太郎有些相像的男人,後來……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看到綠希眼中的憤怒和對他毫不掩飾的擔憂,幸村精市笑著摸了摸她的長髮。
  任誰被自己的母親討厭和鄙棄,都開心不起來。可是從小時候到現在,他幾乎沒有見過他的母親,腦子裡也完全沒有對於母親的印象。所以聽到父親所說的情況後,他心裡只是有些苦澀。那些苦澀地感覺,在看到綠希對他的關心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只是擔心優子。聽說……母親還有一個兒子,那優子在那裡……不是……」
  
  幸村海鬥起身,走到窗戶邊,沉默了好久後才說:「有源老先生在,不會有太大問題。源,最終還是依靠著源家。離開了源家,她什麼都不是。」
  
  書房裡一片寂靜。
  過了很久,書房門又被敲開了。
  山田管家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綠希小姐,藤堂小姐親自打電話來邀請您參加燒烤聚會。」
  綠希微微一笑:「山田先生,多謝你了。我過一會兒去回她的電話。」
  山田管家應了聲,彎了彎腰就離開了。
  
  幸村海鬥又走到桌邊,翻了翻幸村精市放在桌上的其他資料,說道:「這暴風雨,就要來了啊。」
  
  *******
  翌日上午,綠希仍舊是拉著幸村精市一起去了東京。
  
  藤堂靜的燒烤聚會在藤堂宅內的花園裡。這次聚會邀請的人不多,就只有F4,綠希,幸村精市,以及那個在KFC和道明寺司吵架的女生——牧野杉菜。
  自從那次看到她後,綠希就讓人去好好地打聽了一下,然後得知,這大概會是一出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但是以道明寺夫人的個性,又怎麼會允許一個灰姑娘進門?
  這下,連道明寺家都要熱鬧了。
  
  燒烤場地佈置地很漂亮。
  綠希和幸村精市一進花園,就看到越發優雅的藤堂靜,正悠閒地坐在乳白色的椅子上。那位憂鬱迷人的花澤類,則端著一盤烤好的烤肉送到她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坐在一邊,溫柔地和他說著什麼。
  倒是那個和道明寺司在一起烤肉的牧野杉菜,看到花澤類在藤堂靜身邊坐下後,目光一下子黯淡下來。
  
  綠希輕笑:「精市,看樣子,我們都猜錯了。灰姑娘喜歡的,不一定是脾氣火爆的那位王子。」
  幸村精市一手握著她,一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寵溺地說:「管別人的事情幹什麼?」
  
  綠希和幸村精市,手挽著手走到藤堂靜旁邊,笑著說:「藤堂表姐真是幸福啊,花澤君親自為您烤肉呢。」
  藤堂靜見他們來了,便起身客套了幾句。
  
  大概是因為藤堂靜回來的緣故,花澤類的心情似乎很好,所以他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對綠希戒備了又戒備。
  
  綠希是個愛吃的人,但是手藝真的是不怎麼的。她也和千歲涼學習過,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沒有那種味道。藤堂靜既然是邀請她來烤肉聚會,她就照著字面意思理解,直接拉著幸村精市在烤肉架邊坐下,等著他烤肉給自己吃。
  
  藤堂靜幾次都想找綠希談話,無奈綠希和幸村精市靠在一起,顯得很甜蜜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們。等了許久,等到綠希口渴,幸村精市起身為她拿飲料的時候,她終於找到了機會,將綠希叫到了另一邊。
  
  綠希疑惑地看著她:「藤堂表姐,怎麼了?」
  藤堂靜優雅地坐下,擔憂地看著她:「綠希,我聽說你要和幸村訂婚了?」
  「是啊。」綠希點了點頭。
  藤堂靜看向不遠處的花澤類,見他沖她笑了一下,然後又轉頭看向綠希:「綠希,你說實話,你是真的喜歡幸村精市嗎?」
  綠希低頭,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她:「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
  藤堂靜盯著她的雙眸,說道:「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和他訂婚,推掉這門訂婚。」
  綠希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反問:「怎麼推?幸村家和我家,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該怎麼推?或者,表姐會幫我嗎?」
  藤堂靜歎氣:「這件事我插不上手,主要看你自己。綠希,聽我說,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你應該,去追求自己的愛情。」
  又是愛情?綠希垂下眼簾,她最近,好像經常碰到和這個詞語有關的事情。
  
  「愛情?如果我去追求愛情了,長穀川家怎麼辦?我爸爸媽媽怎麼辦?待我如親孫女的三爺爺怎麼辦?還有,精市怎麼辦?」
  「綠希,」藤堂靜看著她,認真地說,「很多東西,都是不能兩全的……」
  
  「所以我不會選擇愛情!」綠希忽的抬頭,盯著她的眼睛,她黑色的眼眸幽深如深井,仿佛要將她吸進去一般,「別說我和精市之間,已經有了愛情,就算沒有愛情,我也不會放棄他。」
  「生活,不僅僅是愛情。有時候,我們結婚的物件,不一定是我們最愛的那個人。我很幸運,以後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正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您對我的關心。」
  
  藤堂靜默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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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家族(修改bug) ...
  
  藤堂靜被綠希的話堵得無話可說,就拍了拍她的肩,起身離開了。
  綠希拉出衣服裡的那個藏銀的指環,輕輕地摸著,看了好久才又把它重新放回去,淺笑著走到幸村精市的身邊坐下,挽住了他的胳膊。
  幸村精市把烤好的青菜放在盤子上,側過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弧度,柔聲問道:「怎麼了?」
  綠希靠在他身上,說道:「藤堂靜懷疑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聯姻,正鼓勵我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呢。」
  幸村精市一聽,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惱怒。他擋綠希的桃花已經擋地很辛苦了,她倒好,居然在綠希耳邊鼓動她和他分開!別的什麼都沒關係,但是想要讓綠希和他分開,不可能!
  他微微笑了一下,轉頭看向藤堂靜,眼神動了一下。
  
  離開的時候,藤堂靜將兩張請柬送給了綠希和幸村精市。
  「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希望你們能夠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
  
  綠希接過請柬收好,微笑著回答:「當然,藤堂表姐的生日宴會,怎麼能夠不來呢?」
  幸村精市朝藤堂靜點了點頭,就帶著綠希離開了。
  
  在到藤堂靜生日之前幾天,又發生了一些大事。
  幸村精市的二表叔幸村一輝開始發動攻勢,咄咄逼人地要求現任族長——幸村三老先生將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記入族譜。他甚至聯繫了一堆分家的人,要求族長少數服從多數,尊重大家的意見。
  幸村三老先生每次遇到他們的時候總是閉著眼睛,等他們把話說完後,不說一句話,冷冷地掃視他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離開。因幸村三老先生在族裡是個德高望重的人,且擔任著族長的職位,倒也沒幾個人敢攔他。
  沒兩天,那些人又傳出不承認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他們就要罷工的消息。有一部分在公司頗有名望的人還真的往董事會提交了辭職書。幸村三老先生一樂,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可以代替那些人的員工頂了他們的空缺。幸村一輝見狀,立刻中止了這個計畫,轉用另外的方法。
  那邊形勢緊張,這邊一老一少外加中年大叔一枚卻毫不擔心。
  
  終於到宴會那天。
  幸村精市陪著綠希去挑了一套紫色的單肩禮服,然後又陪著她去做了髮型。歷來紫色是最難穿出感覺的顏色,所以很少有人挑。而綠希,皮膚就像是白瓷一樣,怎麼也曬不黑,再加上她去外面的這一年,個子抽長了很多,穿著這套禮服,身姿窈窕,美麗動人,卻是將紫色的高貴和神秘體現地淋漓盡致。
  這次做髮型的時候,綠希讓髮型師將額前的劉海劃到了一邊。露出了遠山眉和光潔額頭的綠希,驟然變得貴氣起來。幸村精市蹲在綠希面前,猶豫了 一下,伸手摸了摸綠希的額角。
  那個地方,有一個疤。那是綠希為了救他而留下的。
  
  綠希將自己的臉放在他的手裡。他的手上有繭子,很粗糙,但是很讓人安心。她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那個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了,你不用一直放在心裡。」
  幸村精市將她抱住,在她額頭上印上了一個吻。
  
  藤堂靜的生日聚會辦得很有氣派。其實這不僅僅是她的生日聚會,也是她開始接掌藤堂集團的宣佈會和慶祝會,所以他們把能邀請的人都邀請到了。
  綠希挽著幸村精市進入會場的時候,裡面已經到了不少人。
  
  幸村精市和綠希找了一個角落坐下,自成一個世界。
  只是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就在綠希拖著一個盤子,讓幸村精市品評哪種糕點更好吃的時候,兩個中年人走到了他們這邊,在他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幸村精市微微抬了抬頭,鳶藍色的頭髮在耀眼的燈光下晃了一下。他微微勾起嘴角,朝來人點了點頭:「二表叔,三表叔。」
  綠希抬眼望去。那沙發上坐著的兩人,一人較為肥胖,一人卻是面容清臒。那個面容清臒的人雙腿交疊,雙手都擱在腿上,動作很優雅。只是他的面容隱在了燈光的暗處,看的不是很分明。
  身材肥胖的那人,目光一直定在幸村精市身上:「精市啊,你說你怎麼就不能聽聽叔叔的勸呢?我知道,你不滿你爸爸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可是慶太和愛理總歸是你的兄妹啊!你們身上的血是一樣,你們是筋連著筋的兄妹!你看看你,非要和那個長穀川綠希訂婚,可是那種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女生,怎麼幫得了你?怎麼撐起幸村家的場面?本家又只有你和優子兩個後輩,優子還去了源家,你要找誰幫你?好不容易來了個慶太和愛理,那兩個人又是聰明伶俐講道理的,你還不願意承認他們!你呀你……」
  幸村精市垂著眼簾,唇角掛著笑,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杯紅酒。
  
  面容清臒的男子依然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不說一句話。
  綠希朝那兩人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湊近幸村精市,用不大也不小的聲音問道:「精市,這兩位是?」
  幸村精市覷了那兩人一眼,看著肥胖的男子說:「這是三表叔,」然後又看向另外一個,「那是二表叔。」
  
  身材肥胖的男子倨傲地看向綠希。
  
  綠希點點頭,朝兩人笑了一下,又繼續問道:「精市,這兩位,是姓幸村嗎?」
  幸村精市往後靠了靠,動作說不出的優雅:「當然。」
  綠希的食指微微彎曲,抵在笑彎了的唇上,說道:「我還以為,這兩位,是姓涼宮的呢。」涼宮兩字,咬得很重,拖得也長。
  
  那 個所謂的三表叔臉色大變,怒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一直不動聲色地幸村一輝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她。
  
  綠希低頭輕笑了一下,然後愧疚地說:「剛剛喝了點酒,還真是胡言亂語了。二表叔和三表叔怎麼會不姓幸村?只是兩位叔叔太忙了,我不好意思去打攪,所以對兩位長輩不熟悉。剛剛不明白情況,我看三叔的話裡,對涼宮慶太和涼宮愛理又極為讚賞,好像他們比精市還厲害呢,所以才會誤會了。我年紀小,說了不該說的話,兩位叔叔可別和我這樣的小孩子見怪啊。」
  
  三表叔的臉色白了又青。但是綠希最後一句話又擱在了那裡,他要是去計較的話,在別人眼裡,就是和小輩過不去了。
  幸村一輝,意味深長地看了綠希一眼。
  
  綠希見狀,又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這涼宮愛理我是知道的。前兩天剛好看到她撞了一個同學,和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吵了起來呢……三表叔不會是被別人蒙蔽了吧?」
  
  三表叔的臉上訕訕地。
  幸村一輝起身,出聲道:「走吧。」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三表叔忙跟了上去。
  
  等那兩人離去後,綠希臉上的笑意被收了起來。她平靜地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說:「精市,你的二表叔,可真是厲害,什麼話都不用說,身邊的喇叭就先幫他代勞了。」
  幸村精市握住她的手:「要不,你也做我的喇叭?」
  綠希推了他一下,笑著說:「你想也別想。」
  
  就在兩人笑鬧的時候,上野浩和跡部景吾那兩撥人也坐到了他們這邊。沒過多久,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呂士也到了。為首的那幾人在「明爭暗鬥」的時候,會場那邊突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綠希等人詫異地起身,往那邊走去。
  誰敢在這個時候,不給藤堂家面子?
  
  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吵架的,居然是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
  
  牧野杉菜化了淡淡的妝,身上穿著白色的小禮服,腳上穿著一雙鑲著碎鑽的高跟鞋,很甜美也很可愛。
  綠希看了一眼,就微笑著說:「牧野桑這一身,恐怕是藤堂表姐的傑作吧。」
  跡部景吾摸了摸淚痣,嗤笑了一聲說:「藤堂前輩一向都和平民相處地很好。」
  中川勝尾身邊的井上麗子則是直接點出:「連最基本的人際關係都整理不好……其實藤堂靜沒有傳言地那麼好,她很任性,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
  綠希笑睨了她一眼:「你現在倒是知道這些了?」
  井上麗子大大方方地說:「以前還沒怎麼接觸家族事務,很多地方還不是很明白。後來家裡出了事,我不得不逼著自己去明白那些東西。」
  
  那邊,牧野杉菜和道明寺司卻越吵越凶了。
  「你這個混蛋!我說了不用你管!」
  「本少爺要管,你能怎麼樣!你這個雜草!」
  「我就算是雜草又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
  
  周圍的人開始怯怯私語。
  綠希皺了皺眉:「為什麼我覺得不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了?我現在覺得他們兩個是脾氣暴躁的火龍,不顧周圍的情況,在毫無教養地對罵。」她抬起頭,在人群中尋找著藤堂靜。
  藤堂靜正和花澤類站在一旁。花澤類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臉色很不好。也不知道是藤堂靜和他說了什麼。
  
  綠希歎了口氣:「這樣子丟藤堂家臉面的事情,她也不管了嗎?」
  真田弦一郎的臉黑黑的:「真是太鬆懈了!」
  上野浩忽然收起抱著雙臂的雙手,將目光投向外面,提醒道:「道明寺夫人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精明幹練的女子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走到道明寺司和牧野杉菜旁邊,狠狠地剜了一眼道明寺司,道明寺司立刻閉上了嘴巴,靜靜地站立在一邊。
  就在這時,藤堂靜和花澤類以及F3的其他兩位也趕了過來。他們不知道在道明寺夫人面前講了什麼,道明寺夫人的臉色好了很多。不一會兒,她就被那幾人簇擁著走進了會場內部。
  
  綠希抿著唇笑:「看來,暫時還是皇后的力量比較大。」說完,也走進了會場。
  幸村精市看了上野浩一眼,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進去。
  
  其他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走了進去。
  上野浩長長地歎了口氣。
  
  沒過多久,其他人包括長谷川夫婦和幸村海鬥等也到了。
  
  會場內漸漸暗下來。燈光變成一束,集中在主持臺上。
  藤堂靜握著話筒,掃視了一圈,微微笑了一下:「 謝謝各位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也希望大家今天都能玩得非常的愉快。謝謝大家。今天是我的生日,在這邊,我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佈。」
  
  藤堂夫婦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家女兒。
  會場下面一片安靜,藤堂靜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回蕩在會場內。
  
  「那就是,我藤堂靜,在下個月,要回到法國巴黎去,而且短期之內,也不會有回國的打算。Daddy、Mammy,請原諒我的任性,就當作,我已經嫁出去了。」
  場下一片寂靜。
  
  綠希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然後迅速看向自己父親所在的方向:「爸爸!」
  長穀川東正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掏出手機,開始到角落裡撥打電話。
  接著,綠希看到,其他家族的人也紛紛打起電話來。
  她咬著唇,震驚而不屑地看著藤堂靜。
  藤堂靜,這藤堂家,算是要毀在你手裡了!
  
  「靜,你在說什麼!你才剛回來!」藤堂夫人驚訝地看著她。
  「Mammy,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到法國,去繼續我的法律博士學位,而且,我一輩子都要為窮人服務!」藤堂靜微微笑著,語氣卻堅定地不可思議。
  「你不許胡說八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兒,將來藤堂企業是由你來接班的!」藤堂介修變得憤怒。他怎麼也想不到,一手培養的女兒,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這樣沒分寸的說這些話。她知不知道,她這樣會害死藤堂家的!
  
  「Daddy,那是您的企業,不是我的,我未來的事業和理想,我要自己去創造!所以從今以後,我不願意再做藤堂企業的洋娃娃了。華麗的衣裳、還有美麗的頭髮,對我來說,都已經不是這麼重要。從現在起,我要做我自己!」藤堂靜鐵了心要脫離家族,當著所有賓客的面說出這種話後,立刻轉身離開。
  
  井上麗子難以置信地看著藤堂靜,不住地喃喃自語:「太瘋狂了……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綠希愣了一會兒,突然邁開步子追了出去。
  幸村精市見狀,忙一起趕了出去。
  
  綠希追到門口的時候,藤堂靜已經在花園中央了。綠希忙大聲喊了一句:「藤堂靜,你站住!」
  藤堂靜停下腳步,優雅地轉身,靜靜地看著綠希。
  
  綠希披著披肩,慢慢地走到藤堂靜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那雙黑色的眸子裡,盛滿了不屑和嘲諷。
  藤堂靜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綠希勾起唇角,說道:「藤堂表姐,你該慶倖你不是我的親姐姐,不然剛才,我會當著所有賓客的面,狠狠地甩你一巴掌!」
  藤堂靜的面色變得很難看:「綠希,女人不應該只能跟在男人身後,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
  
  「沒有人讓你跟在男人後面,」綠希的眼神變得冷冽,身上的氣勢,如沉穩的大山般慢慢壓向藤堂靜,「就算是和花澤類訂婚了,他們也不會插手藤堂家的事務。所以,藤堂家是要靠你來管理的,而那,不是靠著跟在男人身後就能完成的。藤堂靜,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些!」
  
  「我的夢想不在這裡!」藤堂靜毫不退步地看著她,「我要做我自己,我的理想是做公益律師,做模特,我要做我自己,所以,我一定要離開!」
  
  「你在給自己找藉口!」綠希慢慢地走到她的另一邊,斜睨了她一眼,「藤堂靜,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不負責任,膽小懦弱的人!」
  「你!」藤堂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許你這麼說靜!」花澤類不知突然從哪裡跑出來,怒視著綠希,伸手就 要打她。可是手還沒伸到她面前,就被另一隻手給攔住了。
  幸村精市捏緊了花澤類的手,目光鋒利:「花澤君,請你注意一下!」說完,就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花澤類被那股力道帶的後退了幾步。
  
  綠希沒有看花澤類一眼,依舊是冷冷地看著藤堂靜:「你膽小懦弱,對接手藤堂家族這件事充滿了畏懼感,害怕被大家看不起,所以你打著追求理想的幌子,脫離了藤堂家。如果是想做公益律師,那你接收藤堂家後,完全可以辦一個公益律師事務所,那比你一個人去做要有效果也有意義地多!」
  「你自私自利,不負責任,所以可以為了自己,不顧你年過半百的父母,不顧給了你無數優先資源的藤堂家,不顧一直癡心等待著你的花澤類!」
  「藤堂靜,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看看你父母是怎樣懷著悲痛的心情,逼迫自己招呼那些客人,收拾你留下來的爛攤子的?」
  
  藤堂靜的身子搖搖欲墜,花澤類忙上去扶住了她。
  
  綠希接著說:「藤堂靜,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雖然你的父母無情無義,但是不可否認,他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血。他們為你遮擋了家族裡所有的黑暗和污穢,他們為你挑選了最喜歡你,你也喜歡的花澤類,做你的未婚夫,他們為你繼承家主之衛掃清了所有的障礙。可是,你卻那麼輕易地放棄了他們。」
  「你不妨看看我和精市,我們為了生存,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和犧牲?」
  
  藤堂靜堅定地看著她:「我回來後會報答我的父母的!」
  「報答?」綠希靜靜地看著她,嘲諷地笑了一下,「你在法國的一切,都是你父母為你鋪的路。捧高踩低是最常見的事情,你不是藤堂家的小姐了,誰還來理你?誰還會給你工作?」
  
  「藤堂靜,你不是一直在疑惑我為什麼不學鋼琴學繪畫嗎?」綠希的語氣有些感慨,「我原先也是學鋼琴的。那時候皇族的鋼琴大師秋元老師要挑選一個弟子,你母親為了讓你成為秋元老師的弟子,逼著我放棄了鋼琴。」
  「你的母親,比任何人都愛你。而你母親能夠那麼做,也不過是仗著藤堂這個姓。」
  「你要想清楚,你現在,是在揮霍老天對你寵愛。只要你今天走了出去,那老天,將會收回所有的給你的寵愛。」
  
  藤堂靜的臉色越發難看。她掙開花澤類扶著她的手,堅定地說:「這是我選的路,我不會後悔!」
  
  綠希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你要走就走吧,但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去收拾你留下的殘局!」
  
  
牽連 ...
  
  當晚,藤堂靜走出會場沒多遠,就被藤堂介修派人捉了回去,關在了家裡。
  藤堂夫人流著眼淚看著她:「靜,你一直是我最驕傲最懂事的孩子,你怎麼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藤堂靜拿出手帕,幫母親擦去淚水,靜靜地開口:「Mammy,很抱歉,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藤堂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哭著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離開了藤堂家,媽媽怎麼辦?爸爸怎麼辦?藤堂家怎麼辦?你是我們所有的希望啊!」
  藤堂靜歎了一口氣,堅定地說:「Mammy,你和Daddy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法國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的理想和最求都在那裡!」
  聽到女兒說理想好追求,藤堂夫人馬上拿著手帕擦乾眼淚,急急得說道:「你不就是想當個律師嗎?為什麼一定要去法國呢?在日本也可以……媽媽讓爸爸幫你辦一個律師事務所,好不好?」
  藤堂靜堅定地轉頭:「Mammy,那也是你們的律師事務所,不是我努力奮鬥的。」
  
  「唰——」一聲,門被拉開了。強烈地陽光衝刺一樣沖進屋裡,刺痛了藤堂靜的眼睛。
  藤堂介修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憤怒地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藤堂家要怎麼辦!」
  藤堂靜咬了咬唇,懇求地看著藤堂介修:「爸爸,為什麼是我?為什我要按照你們為我鋪的路去走?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啊。那麼多叔叔伯伯弟弟妹妹,他們都可以接手藤堂家啊,為什麼非我不可?」
  
  「你這個混帳——」藤堂介修高高地抬起手,狠狠地朝藤堂靜揮了一巴掌。
  這個冷血絕情的人,真的是他花了所有的心血培養起來的女兒嗎?這個連父母都不顧的人,是他的女兒嗎?!
  
  藤堂靜的身體隨著那聲清脆的聲音往旁邊摔去。等她不可置信地爬起來,看向她的父親的時候,白皙的臉上已經多了五根紅紅的指印。她爸爸……居然打了她?
  那個赤著雙目,喘著粗氣瞪著他的人,是她的爸爸?
  她捂著臉,眼眶迅速紅了起來,委屈地看著他:「Daddy……」
  
  藤堂夫人愣了一下,馬上撲過去抱住了藤堂介修的手臂,大聲哭了起來:「老爺,那是靜啊……那是我們的女兒靜,你怎麼可以打她?」
  藤堂介修喘了兩口氣,看著藤堂靜憤怒地說:「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從你生下來開始,我們就費心費力地幫你打算,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你是怎麼來報答我們的!你自己去看看,有哪家的繼承人可以那麼順順當當地接管企業的?有哪家的繼承人能放著正緊的管理不學,跑去學法律的?靜啊……我們也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才在你接管企業前,給你時間,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啊,你怎麼就不能體會我們的苦心啊……」
  藤堂靜的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她跪在地上一動不動:「Daddy……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藤堂介修靠近她,摸了摸她的長髮,語重心長地說:「別鬧了,明天我就在記者發佈會上解釋清楚,這個時候,不能任性,知道嗎?」
  藤堂靜靠在他懷裡哭了起來,卻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天的記者發佈會。
  藤堂介修西裝筆挺,對著話筒和燈光侃侃而談:「所謂靜在生日宴會上宣佈脫離藤堂家,那是一個天大的誤會。為了澄清這個誤會,我今天特地帶著小女,來召開記者會。下面,讓小女親自來和大家,解釋那個誤會。」
  
  藤堂靜轉頭看著父親,神思有些恍惚。耳邊不停地響著照相機發出的「哢嚓」聲,一個個話筒爭先恐後地往她面前放。
  難道,她這一生,就要被困死在這裡嗎?
  藤堂靜咬著唇,心中越發不甘。
  不!她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她要離開這裡!
  她微微抬起頭,掃了掃下面拼命地睜大眼睛看著她,害怕錯過一句她的話的記者。
  只要在這些人面前,將她要離開的事實定死,那誰也阻止不了她離開!
  
  「靜!」藤堂介修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低聲提醒她。
  藤堂靜閉上眼睛,不再去看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冷靜地看著底下的記者,緩緩說道:「這不是個誤會。我將會離開藤堂家,回到法國,繼續攻讀法律博士!」
  「靜!!」藤堂介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不可置信得看著她。
  手邊的杯子被他不小心帶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藤堂靜低著頭,輕聲說:「對不起,Daddy。」
  藤堂介修忍無可忍,終於狠狠地一揮,再次一巴掌將藤堂靜打在地上:「滾到你的法國去,永遠別再回來了!」說完,就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記者們的快門按得更快了。
  
  藤堂靜摸了摸疼得發麻的臉。
  終於自由了。
  
  *******
  
  此次事件後第二天,綠希和幸村精市難得輕鬆地去了手塚家。一進手塚家,兩人發現一個老朋友——千歲涼也在那裡。
  三人互相聊了幾句後,就往手塚國一所在的訓練場走去。
  訓練場內有一批身著道服的弟子在練習,而手塚國一正精神奕奕地站在場邊,指導著弟子。見綠希和千歲涼走了進來,他揮了揮手,讓所有的弟子都停了下來,然後聲如洪鐘地喊道:「不要以為,你們進了道館就很了不起了。比起你們的師姐師叔來,你們還很差勁!今天,你們誰要是能夠打敗你們的長谷川師叔或者千歲師姐,我就免去他三天的訓練量!」
  
  綠希皺起了一張臉:「師父這是拿我來試煉弟子呢。」
  手塚國一中氣十足地說道:「我這是在考驗你最近的訓練成果。」
  千歲涼爽快地笑了笑,說:「雖然比綠希低了一個輩分讓我很不爽,但是下場比賽我還是很樂意的。」
  綠希抿著唇笑:「涼,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不願意下場似地。不如我們來比一比,看看誰打敗的弟子比較多。」
  千歲涼立刻拉著她去換衣服:「好啊,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你輸了,你要請我和藏之介去星巴克吃飯。」
  
  看著兩人走遠後,幸村精市走向手塚國一,朝他鞠了個躬:「手塚藩士。」
  手塚國一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問道:「昨天的記者發佈會看了嗎?」
  想起電視裡那個不顧一切地藤堂靜,幸村精市心中感慨萬千:「看過了……藤堂前輩這一次的行為,可不僅僅是任性可以形容的。」
  手塚國一嗤笑一聲說:「你們還不知道吧,這日本上流社會,居然有一半的女生支持她的做法,說她是最有勇氣最值得人敬佩的公主!連自己家庭都能拋棄的人,還值得敬佩?!如果是綠希做出這樣的事,我一定先代替東正,打斷她的腿再說!」
  
  幸村精市聽了他的話,笑了一下,說道:「那個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是綠希。在她的眼裡,責任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家人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過,現在東京的形勢又開始不穩定了吧?我聽說花澤家的老先生想要收購藤堂企業,花澤少爺不管怎麼樣都不同意,和老先生鬧了起來呢……」
  
  他的話剛剛說完,綠希和千歲涼就一起走了出來。他們朝手塚藩士行了一個禮後,就下場了。
  幸村精市一邊盯著場內某個靈活的身影,一邊微笑著說:「我只希望,藤堂先生不會再把主意打到綠希身上去。」
  手塚藩士冷哼一聲,說道:「我倒想看看他,這次能夠怎麼做!」
  
  半個小時後,綠希和千歲涼已經將練習的弟子們全部都放到了。
  千歲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道:「我打敗了十七個,你呢?」
  綠希揚起唇,笑得好不得意:「我打敗了二十個哦。」
  千歲涼忿忿地捏了捏綠希的胳膊:「喂喂,明顯是我比你高啊。」
  綠希拉著她走向手塚國一:「這和個子的高低無關。」
  
  隨後,兩人聽了手塚國一的一番點評,然後扶著他一起走向客廳。涼打開了客廳裡的電視機,哪知道第一個新聞就把他們都震得愣在了原地:「昨日,幸村集團內部有人透露,幸村集團的董事幸村海鬥將自己的兩個私生子及孩子的母親也帶回了日本。那兩個孩子的母姓是涼宮。目前,幸村集團內部,有高層人員正努力讓這兩個孩子進入族譜。該員工表示,無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孩子受到委屈……」
  
  幸村精市將雙手伸進口袋,臉上的笑容溫和如初:「二表叔真是太急了。」
  
  這一條新聞一播完,下一條新聞立刻又冒了出來:「昨日,藤堂集團的藤堂介修先生,召開記者發佈會說,藤堂靜放棄家族繼承權是一個誤會,可是藤堂靜卻當眾承認,自己將要離開藤堂家,去法國繼續學習。自從這件事情之後,藤堂家的股票驟然暴跌,散落在外的散票也被其他家族收購。其他持有藤堂集團大部分股票的股東也在考慮將股票出售。股民認為,連一個合心意的繼承人都沒有,藤堂分家的人又沒什麼能力,藤堂集團離關閉也不遠了。但是,今日,藤堂介修先生又重新召開了記者發佈會,說藤堂集團已經緊急選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這個人,正是藤堂先生親妹妹——長谷川玉子小姐的女兒長谷川綠希!」
  「眾所周知,長穀川綠希師從大後紀美夫人和手塚國一藩士,是公認的日本最有潛力的畫家和柔道術繼承人。藤堂先生,您將長穀川綠希定為藤堂家的繼承人,是不是說明長谷川律師事務所和攝影協會會全力參與救助藤堂集團的活動?」
  「是的,東正的律師事務所和玉子的攝影協會都會來幫藤堂家度過難關。」
  
  「那長穀川綠希的兩位師傅會不會對藤堂家提供救助。」
  「大後夫人和手塚藩士都是善良明理的人,他們應該會來幫忙的。」
  
  ……
  
  綠希看著新聞,忍不住笑了起來:「師父,我今天總算是看到了,什麼叫做最無恥的人?」
  涼有些不解地看著綠希:「我總覺得他的這番話不對勁,他這不是要拉著長谷川叔叔和阿姨的公司一起倒楣嗎?」
  手塚國一坐在沙發上,讓管家拿了手機過來,沉聲說道:「大後,是我。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會讓東正和玉子一起過來的……對,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綠希坐在沙發上,淺淺地啜了一口茶,然後微笑著說:「讓我做一個傀儡繼承人,幫藤堂靜守著位置,直到她回來。不僅如此,他還能將事務所、攝影協會和藤堂家綁在一起,逼著爸爸媽媽拿錢去救助女兒為繼承人的公司,順便利用一下兩位師傅的聲望。我這個舅舅,算盤打得真好,這可是一箭三雕呢。」
  
  就在這時,管家上前稟報:「老爺,藤堂家主帶著禮物來拜訪了。」
  手塚國一冷笑:「他也不嫌太遲了,居然敢暗示我說如果不幫他藤堂家度過難關,我就是不善良不明理,逼著我手塚家去幫他!我從來就沒有善良明理過,不見!」
  過了許久,大後紀美和長谷川夫婦也到了。
  
  大後紀美一臉慍怒:「藤堂介修還有臉來找你!」
  也是,有誰會在被逼著去救助他人的時候,還有好心情?尤其是,這兩人又是極為驕傲,受人尊敬的。
  幸村精市和千歲涼朝幾個前輩行了禮後,就自動乖覺地退了出去。
  
  綠希起身,給大後紀美和父母讓了座,又將管家送上來的茶水親自端到了他們面前。
  
  長谷川玉子溫聲問道:「綠希,對於這個事情,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綠希抿了抿唇:「明天就召開新聞發佈會,告訴記者我是絕對不會去藤堂家的。」
  長穀川東正放下手裡的杯子,搖搖頭說:「這樣做是會讓藤堂家破敗地更快,但是不是什麼好辦法。」
  
  手塚藩士看著長穀川東正滿意地點了點頭。
  長穀川東正接著說:「我知道你厭惡藤堂家,但是現在東京的形勢很微妙。如果藤堂家還在,那麼原先各家族之間的平衡就能繼續維持,如果藤堂家快要沒了,那麼幾乎所有的家族都會搶著去分一杯羹,那麼,原先因為哀川家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形勢,就會再度變得動盪起來。家族之間為了爭得利益,明爭暗鬥不斷,東京的商場會變得混亂,價格也會變得亂七八糟。想要發展,更是不可能。」
  
  「所以,」綠希轉頭看著父親,「爸爸希望我接受藤堂舅舅的提議?」
  長穀川東正微笑:「當然不會要你去做一個傀儡繼承人。」
  
  手塚國一慢悠悠地說:「既然藤堂介修要你去做繼承人,那你就真的去做繼承人,把他們的股份都拿過來!」
  大後紀美看著她笑:「明白你手塚師傅的意思嗎?」
  綠希看向手塚國一,然後慢慢地露出一個笑臉:「謝謝師傅,謝謝老師,我明白了。」
  
  ******
  
  綠希和幸村精市回家的時候,剛好碰到幸村三老先生和幸村海鬥在商量涼宮慶太的事。
  幸村三老先生拄著拐杖,說道:「幸村一輝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想要先將他們是你的子女這件事定死!現在要想想,怎麼挽回這個局面才行,幸村家的面子都丟光了!」
  幸村海鬥靠在沙發上,雙眼微眯:「其實慶太和愛理都很無辜。」
  幸村三老先生嚴肅地看著他:「我們早已經警告過他們,是他們自己非要趟進這趟渾水的。」
  
  「要挽回局面,不如先處理了三表叔再說,」幸村精市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微笑著側過身,看著綠希換好鞋子,拉著她走到父親和祖父身邊,「既然謠言是三表叔傳出來的,是他汙了幸村家百年的名聲,那麼把三表叔逐出族裡,不就沒人傳謠言了?」
  
  幸村三老先生和幸村海鬥對視一眼。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幸村一輝很狡猾,不會讓人抓到證據,但是他的弟弟就不一樣了。他們手中已經有了他弟弟傳謠言的證據,將他逐出族裡,也等於砍去了幸村一輝一隻臂膀。
  精市這一招,果然是一針見血!
  
  
反擊
  
  回到幸村宅後,綠希越想越不對,可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幸村精市安慰了她幾句,她也覺得自己是多疑了,所以壓下了那心中的疑惑,回房間洗澡去了。然而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立刻變得清晰。
  綠希立刻加快了洗澡的速度,然後穿上浴袍就沖到了幸村精市的房間。剛沖進他的房間,她就愣住了。下一秒,她立刻捂住眼睛,紅著臉轉過了身:「快把衣服穿好!」
  
  幸村精市也是剛剛洗完澡。他嫌浴室裡太悶熱,就將浴衣放在了房間。綠希剛剛沖進去的時候,就是幸村精市光著身子出來拿浴衣的時候。
  綠希捂著眼睛站在那邊,心咚咚地跳得很快。雖然只是一瞥,但是她還是看地很清楚。精市的個子竄地很快,已經有一米八多了。他看上去比較瘦,是那種精瘦。雖然他經常運動,但是皮膚沒怎麼曬黑,而且身材的比例很好。
  該死的,她在想什麼!!
  她搖了搖頭,努力想要將剛才看到的畫面甩出腦海。
  
  幸村精市嘴角微微勾起。小烏龜害羞了呢。他動作俐落地套上浴衣,系好帶子,然後悄悄地走近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綠希的肩膀冷不丁地被拍了一下,她驚地跳了起來,然後忙轉過身想要看看是誰。哪知她剛一轉身就撞進了幸村精市的懷抱,剛好被他抱了個滿懷。
  綠希掙扎了兩下,想要從他的懷裡退出。哪知道幸村精市卻越抱越緊,最後還將下巴擱在了她的頭頂上:「你這丫頭,怎麼還是這麼莽撞……」
  綠希不再掙扎,紅著臉貼在他的胸口。
  
  幸村精市輕笑了一聲,這才問道:「你急急忙忙來找我,是想說什麼?」
  綠希想起自己來找人的目的,立刻從他懷裡退了出來,興奮地說:「精市,我想到問題出在哪裡了!」
  幸村精市溫柔地拉著綠希在床上坐下,柔聲問道:「在哪裡?」
  綠希說道:「你想想看,藤堂介修憑什麼認為我會接受他的提議,去藤堂家當一個傀儡繼承人?如果我不同意,直接召開記者發佈會,宣佈說我不接受,那藤堂家不是真的沒救了嗎?」
  幸村精市微微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後說:「他一定是有什麼憑藉,才會明目張膽地挖井給你跳。」
  綠希點點頭:「我在想,堂堂介修是不是聯合了什麼人,給爸爸施加了壓力。畢竟藤堂家也是百年老家,人脈關係還是很廣的。」
  幸村精市很認同她的想法,頷首說:「很有可能,要不要打電話問問長谷川叔叔?」
  
  綠希想了想,還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自家父親的手機:「爸爸,您今天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幸村精市握著她的一隻手,看著她的面色越來越凝重。直到她放下手機,他才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綠希默默地放下手機,然後抬頭看著幸村精市,說道:「是長谷川本家。」她歎了口氣,接著說,「藤堂介修的意思是,如果保不下藤堂家,他就要將矛頭對準爸爸,就算無法徹底弄垮事務所,也要把它弄的元氣大傷。」
  幸村精市嗤笑:「臨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藤堂介修是有心理疾病吧。」
  「誰知道呢?」綠希「啪——」地一聲,仰躺在幸村精市的床上,說嘲諷道,「本家看著爸爸的事務所越辦越好,而我……又和你在一起,所以心裡不放心了。疼堂家雖然現在面對著巨大的困難,但是要是能拖垮爸爸的話,他們還是很樂意的。精市,這才是他們合作的基礎。」
  幸村精市側著身在她身邊躺下,笑了一下說:「都是一樣的,你看我們家的情況多複雜?只不過,藤堂介修表現地更極端一點而已。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嗎?」
  綠希抿著唇笑:「辦法當然有。雖然不至於能夠讓爸爸徹底擺脫本家的控制,但至少能夠為爸爸爭取時間……也許,」她的黑眸突然亮了起來,染上了一層興奮地顏色,「如果做的好的話……真的能讓爸爸脫離本家的控制呢!」
  「精市……」綠希側身,拉著幸村精市的衣袖,臉上全是笑意,「你還記得長谷川岳和長穀川健次郎嗎?」
  幸村精市皺眉想了想:「是兩年前被長谷川本家領回去的那對兄弟嗎?」
  綠希拍了拍手,說道:「對,就是他們。我看他們,也不是安於現狀的人。而本家的繼承人,則是內定為長穀川裡奈的哥哥。那個人,正緊事不會做,吃喝玩樂卻樣樣精通。想必,那兩對兄弟也不會願意屈居在他下麵的。如果本家內部鬧起來了,或者那對兄弟真的成功了,那們要擺脫本家的控制不是很簡單?」
  幸村精市仔細分析者她的話,然後找出漏洞說:「萬一那對兄弟成功以後反咬一口呢?那時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綠希躺在床上,愜意地眯起了雙眼:「不會,如果那邊真的鬧起來了,那麼藤堂家我就可以解決。而爸爸那裡,坐山觀虎鬥,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失。而且,就算長谷川岳成功了,他在家族的威信和號召力其實還是不夠的,基礎太差。他沒有那個實力反咬一口。其實,可以的話,我覺得最徹底地方法,是爸爸去拿下本家。可是我想,算了……這個完全看爸爸自己的意思。」
  幸村精市長臂一撈,就將綠希撈到了自己懷裡:「綠希越來越厲害了。」
  
  將所有的問題都理清楚後,綠希繼續悠閒地和幸村精市一起上學放學。只不過這段時間,他們兩個沒有再去過東京。每天上下學,也是由管家親自接送的。
  藤堂介修原本是第二天就去見綠希的。長穀川東正或許不會提議,但是長穀川綠希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生,怎麼會明白這裡面的事情?看到有做繼承人這樣風光的事情,還不是馬上就答應?可是他沒有料到的是,綠希根本就不見他。電話打不通,打通了就說自己很忙,沒說兩句就掛了,就算是他去學校堵她,也會被幸村家的管家擋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有些急了。
  
  已經五天了,長穀川綠希態度不明,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公眾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了,記者紛紛懷疑長谷川家根本就不想參與藤堂家的事情,一切都是他藤堂介修捏造的。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股票價格,現在又在蠢蠢欲動了。
  
  立海大附屬中學食堂包廂。
  柳生比呂士紳士地問道:「綠希,你不需要去藤堂家看看嗎?」
  綠希放下筷子,笑得燦爛:「現在是藤堂家有求於我,我為什麼要自己貼上去找他們?比呂士,你什麼時候看我吃虧過?」
  真田弦一郎肅著臉說:「還是儘快解決地好,我聽說東京各世家之間的形勢有些緊張。」
  幸村精市夾了一個壽司放在綠希盤子裡,溫聲說:「再吃一點。」
  綠希夾起壽司,用手掩著嘴巴慢慢嚼著,咽下以後才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嘴角,笑著說:「我是無所謂,但是藤堂家耗不起。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們打賭,他最遲明天就會來找我。」
  柳生比呂士搖了搖手,說道:「打賭就算了,不過綠希,你以後自己要小心一點。」
  綠希含笑點了點頭。
  
  這日下午,回到幸村宅後沒多久,綠希和幸村精市就聽山田管家說道:「藤堂先生攜帶者藤堂夫人,來看綠希小姐了。」
  綠希抱著抱枕,問道:「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山田管家想了想說:「穿著很正式,手裡拿著禮物,現在正在太陽底下等著。看樣子,禮數很周全。」
  綠希伸了個懶腰,將抱枕扔給幸村精市,然後從沙發上起身,踢踏著拖鞋往樓上走去:「讓他們進來吧,要是問起我,就說我在樓上。」
  山田管家應了聲,就彎著腰退了下去。
  
  等綠希洗完澡換完衣服下樓的時候,發現藤堂介修和他的妻子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沙發上,倒是幸村精市,悠閒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貴氣和優雅。
  綠希看了幸村精市一眼,快速走到那兩個人身邊,扯出一個愧疚的表情說道:「抱歉,藤堂舅舅,藤堂舅母,你們來的時候,我還在洗澡,讓你們久等了。」
  
  藤堂介修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倒是藤堂夫人,火氣有些大:「喲……這才幾歲啊,架子就這麼大了,這以後見到我們這些親戚,指不定架子更大呢……」話剛剛說完,藤堂介修就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安靜一點,然後對綠希說,「你舅媽就是這個脾氣,你也知道的。她沒什麼惡意,你多擔待些吧。」
  綠希臉上掛著淺淺地笑容,看不出絲毫別的情緒。
  如果是真的想要阻止,為什麼等她說完了以後才出手呢?她吊了他們五天,除了要增加自己談判的勝算遺骸,還要他們禮數周全地,大張旗鼓地將她請過去。看樣子,這兩個人,都不太樂意呢。
  
  綠希在幸村精市身邊坐下,雙腿交疊,抬頭淺笑了一下:「當然,既然舅舅這麼說了,我自然會多擔待著一些。哪能每個人,想舅舅這樣講道理,是不是?」
  藤堂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你這個……」
  
  綠希挑了挑那貴氣的遠山眉,抬眼看著她,微笑著示意她接著說:「藤堂舅母,我這個什麼?您怎麼不把話說完?」
  藤堂夫人憤怒地起身,卻一下子又被藤堂介修拉下。
  
  藤堂介修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變得溫和:「綠希,你舅母這個人……你別理她就好。不過,綠希,那件事情,你考慮地怎麼樣了?如果同意的話,明天和我一起去召開一個記者發佈會吧?」
  綠希迷茫地看著他,那雙黑色的眼睛無辜至極:「什麼?哪件事?什麼記者發佈會?舅舅你在說什麼?」
  藤堂介修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但是他知道現在情況不一樣,眼下最重要的是讓長穀川綠希同意那件事:「就是前兩天我在電視上說的,藤堂集團董事會推薦你為藤堂家的繼承人。你最近都沒有看電視嗎?」最後一句話,隱隱帶著一些責備地意思。
  
  「舅舅說笑了,」綠希淺笑著低下頭,看上去及其乖巧,「我每天要忙著處理事務所和攝影協會的事情,要背誦法律條款,還要練習柔道和畫畫,哪裡有時間去看電視呢?我倒是很羡慕藤堂表姐,接管集團之前還能去法國學習自己喜歡的專業。可是,不是誰都有那麼好的運氣的,是不是?」
  她的這段話,可是句句都戳中了他們的痛處。
  藤堂介修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而藤堂夫人,直接起身大罵:「不要太過分!你不過是長穀川分家的人,推薦你去當繼承人是你的榮幸!別說分家,就算是長谷川本家,看到我們藤堂家,還不是要退避三分!如果不是……你以為!」
  
  幸村精市在旁邊唇角輕揚,忍不住笑出聲來。
  藤堂夫人瞪著他:「你笑什麼?」
  幸村精市的手握成拳,抵在唇邊笑了一下,說道:「以前見到藤堂前輩,她的行為舉止總是優雅大方,從來不會出現大呼小叫地事情……可能是,藤堂前輩和藤堂先生比較像吧。」
  藤堂夫人的表情滯了一下,隨後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黯然地坐到了沙發上,不說一句話。
  
  綠希看著這樣的情況,不緊不慢地說:「舅母這話,還真說對了。我平時處理那些事情已經手忙腳亂了,又怎麼會有福氣去承接那種那種榮幸?反正藤堂家以及舅母的娘家都有那麼多優秀的兄弟姐妹,哪一個不比我好?舅舅隨便挑一個就好了,又何必讓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去做繼承人呢?」
  
  藤堂介修的眼中燃起了兩把怒火。他強自壓抑著怒氣,用自己最平靜的語調說道:「綠希,你別這麼說。董事會會推薦你,也是證明了你的優秀。而這件事情,又是非同小可的,可千萬別任性。你成為了藤堂家的繼承人,這藤堂家以後還不是你的?」
  
  繼承人?
  綠希諷刺地笑了笑。他們撤掉了為藤堂靜鋪的路,目的就是要讓藤堂靜吃夠苦頭,然後心甘情願地回來繼承家主的位子。到時候,有她什麼事?她不過是替別人守著那個位置,白白地替人做嫁衣裳罷了。
  她面容平靜地看著藤堂介修,說道:「舅舅,我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才會拒絕您的要求。說實話,光是事務所和攝影協會,就讓我覺得很吃力了。我是真的不想害了藤堂家。」
  說著,她起身,朝那兩人點頭笑了一下:「我還有事要忙,那舅舅和舅母……」看樣子,竟然是不想再談下去,要趕他們離開了。
  
  「綠希,」藤堂介修忙喊住她。居然連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都說服不了,還被人家搶白,明朝暗諷了一段。藤堂介修的內心深處被深深地挫敗感和強烈的恨意所填滿了。想到當前的情況,他又強壓住心中複雜地感情,懇求地看著她:「綠希,我好歹是你的舅舅啊,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你也應該幫幫我們啊。」
  綠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掃向藤堂夫人,看到她瑟縮了一下,才意味深長地說道:「想當初,媽媽和我差點跪在舅舅和舅母面前的時候,舅舅和舅母都沒有要幫襯一下親戚的意思啊。」
  
  藤堂夫婦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就在綠希想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藤堂介修忽然起身,大聲問道:「那你要怎麼樣,怎麼樣才願接受?!」
  綠希慢悠悠地回身,再次優雅地坐到幸村精市身邊,不急不緩地說:「就像舅舅說的,畢竟是親戚,該幫點的還是要幫。只是我被那次事情嚇壞了,對舅舅和舅母沒什麼信任感,所以想要看看兩位長輩的誠意罷了。」
  
  藤堂介修終於明白了。原來他眼中的小孩子,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不想擋 一個傀儡繼承人呢。從頭到尾,他都誒她給算計了!可是藤堂家的事情才是大事,眼下這個情況,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百分之五的藤堂家股權,怎麼樣?」
  綠希笑看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閒地啜了起來。
  
  藤堂介修咬咬牙,接著說:「百分之八,不能再多了!」
  綠希微笑著搖了搖頭:「舅舅,我說了,看的是誠意。我們先失陪了。」說完,就朝兩人點了點頭,拉著幸村精市要離開。
  
  「你站住!」藤堂介修猛地站了起來,吼道:「你到底要多少?!」
  綠希挑了挑眉。
  藤堂介修強忍下心中的怒氣,軟下聲音說:「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綠希淺笑著看著他:「我記得藤堂表姐剛被確定為繼承人的時候,舅舅是劃了百分之二十給她,再加上我媽媽出嫁時被扣下的百分之五,那總共就是百分之二十五。舅舅以為如何?」
  藤堂家在外面有百分之二十的散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掌握在分家人手中。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全在藤堂介修手裡握著。如果這次藤堂介修給她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那她就是藤堂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了。
  
  藤堂介修的臉色越發難看:「太多了,綠希,你不能獅子大開口!」
  綠希微笑:「莫非,表姐繼承就該得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就不可以?還是……舅舅從來就沒打算讓我接管藤堂家!」說到最後一句,她的眼神變得十分淩厲。
  
  「當然不是!」藤堂介修下意識地否認。
  綠希表情淡然:「那麼舅舅,百分之二十五,一點都不能少。您好好考慮一下,我等著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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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  
  
  藤堂介修回家後,看著藤堂家的狀況,狠心咬咬牙,就答應了綠希的要求。
  不就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嗎!就算那些股份都轉出去的了,他手裡還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呢。不管怎麼樣,他還是藤堂家最大的股東,長谷川綠希想做什麼還不是得經過他的同意?
  當下,他就給綠希打了電話,告訴她考慮結果。
  
  綠希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那就在明天的記者發佈會上正式交割吧。剛好我爸爸是律師,去公證的時候也方便一點。」
  藤堂介修恨得牙癢癢,這個黃毛丫頭,怎麼那麼多心眼?以後也要多多防著她才行!
  
  第二天,幸村精市,幸村海鬥和三老先生都陪著綠希去參加藤堂家的記者發佈會。剛到會場門口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在那邊等待他們的長谷川夫婦。
  長谷川夫婦都向幸村三老先生問了好,然後在門口寒暄了幾句。長穀川玉子摸了摸綠希的頭,笑容依舊溫和:「手塚藩士,大後老師,真田藩士他們都來了。你這丫頭,怎麼那麼好運?,居然能讓三老先生和藩士們親自出馬為你鎮住場面?」
  幸村三老先生笑呵呵地揮了揮手,說道:「那可是我孫媳婦啊,怎麼能讓外人欺負?況且,我們幾個老頭子只是來看看熱鬧,關鍵的,還是要看綠希自己。」
  幾人說說笑笑,一起走進了會場,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藤堂介修沒想到,長穀川綠希居然能讓那幾位在商界和政界赫赫有名的老人出動。驚愕之餘,他也有些暗喜。這樣的情況,對藤堂家來說,是最好不過了。場面越大,打藤堂家主意的人,就越要顧慮。至於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等危機過去後再想辦法拿回來就好。
  
  幸村家的兩位長輩和長谷川夫婦先去貴賓坐上坐好了,只剩下幸村精市陪著綠希,慢慢地走向簽約台。
  
  這兩人,男的樣貌俊美,身材頎長,氣質優雅,高貴如同神祗;女的美麗動人,溫和優雅而不乏高貴和驕傲,黑色的眼眸如同一口深幽的古井,波瀾不驚。他們走在一起,沒有誰的光芒能夠掩蓋住誰。
  有人暗暗稱讚,這一對金童玉女,天生就是發光體,真是般配極了。
  
  幸村精市挽著綠希從容地往前走,心中卻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幾年前就在道明寺司的聚會上,綠希和忍足侑士一起談情,他們也是這麼說的。
  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那個時候,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只是想想就難過地喘不過氣來。
  但是兜兜轉轉,綠希還是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她都會陪在他身邊,誰也搶不走。
   
  來這裡採訪的記者,大都是報社裡資歷比較深的人。他們懂得什麼時候該問問題,什麼時候不該問,能揣度被採訪者的心情然後提出相應的問題。
  這一次發佈會的重大意義,沒有人不清楚。所以在幸村精市和綠希走向簽約台的時候,他們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只是不停地按著快門,想要為下一期的報紙弄些好照片。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竄出一個記者,猛地沖到綠希前面,那話筒對著她,用極快的語速問道:「長谷川小姐,我聽說您既不會鋼琴小提琴,也不會花道茶道,請問您有信心代替藤堂小姐成為藤堂家的繼承人嗎?」
  
  就在那人沖過來的時候,幸村精市就敏捷地拉住了綠希,往後退了一步,免得她被那個毛躁的記者傷到。等那個記者想倒豆子一樣把問題問完後,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用目光掃了掃近處的保安。
  那些保安心中一顫,立刻上前,要將那個記者拉下去。
  
  其他記者忙拍下了這個場景。
  「有記者在發佈會上質疑長谷川小姐的實力」,這也是一個很吸引人眼球的話題。至於那個炮灰……也不知道是哪個報社的矛頭小子,那樣子問不是直接在給人家難堪嗎?
  「放手,放手!我是記者,我有記者證的,放手!」那個記者在保安手裡劇烈地掙扎起來,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
  會場裡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放開他。」綠希唇角掛著一抹淺笑,靜靜地開口。
  她的聲音輕柔而充滿威嚴和壓迫感,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會場。
  會場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個記者又掙脫保安,一股煙地沖到綠希面前,舉著話筒對著她,說道:「長谷川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綠希淺淺地笑著,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那個記者。那記者身上還有尚未退去的學生氣,一身廉價的西裝因為剛才的拉扯,變得皺皺巴巴的。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那記者忙回答:「我姓天宮。」
  
  「天宮先生,」綠希臉上的笑容依然淺淡,可是天宮明顯感覺到了讓人喘不過起來的氣勢,「您知道跡部景吾擅長什麼嗎?」
  天宮點點頭:「知道,是網球和西洋劍。」
  「那上野浩呢?」
  「柔道。」
  「道明寺司呢?」
  「格鬥。」
  「那麼,西門總二郎呢?」
  「茶道。」
  
  「看來,天宮先生對這些事情都很熟悉呢。」綠希微微笑著,目光卻掃向了場上的其他記者。
  
  處事老練圓滑的記者在暗地裡咋舌。看看這長谷川小姐,明明是溫和的人,可就是有一股讓人不敢擅自接近的氣勢。剛剛被質問的人,現在成了提問的人;而剛剛質問的人,現在卻在被提問,可笑的是,他根本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樣提問。
  
  據說長穀川綠希是一個不會讓自己吃虧,永遠掌握著主動權,不給別人質問自己的機會的人,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綠希挑了挑眉,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問問,跡部善不善長花道,上野前輩善不善長西洋劍,道明寺君善不善長查到,西門君善不善長網球?」
  
  天宮愣在了那裡。
  綠希氣勢非凡,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樣:「你問我的問題,和上面的問題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就算我不會鋼琴小提琴,不會茶道花道,那又怎麼樣?我只要會欣賞鋼琴小提琴,茶道花道就好。天宮君,我要做的,是一個成功的管理者,而不是,表演家。」
  
  會場裡一片安靜。
  真田弦右衛門突然先鼓起了掌,大笑道:「好!好!真是好魄力啊!」
  然後,底下跟著響起一片掌聲。
  手塚國一和大後紀美也露出了滿意地笑容,三個人在貴賓席上不知道在交談著什麼。長谷川東正向來冷硬的臉部線條,也柔軟了很多。只有藤堂介修,目光十分複雜。
  
  幸村精市的眼神輕飄飄地飄過圍著他們記者,那些記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不經意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分明是警告和威脅!
  微笑著牽起綠希的手,朝簽約台走去。
  綠希,你的一生,就由我來護送吧。
  
  這一次,再沒有人敢攔在他們面前。
  當綠希在座位上坐下的時候,藤堂介修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沒有人比他更希望,這次發佈會能夠順利地舉辦。他雖然很厭惡綠希,但是那種厭惡在藤堂家的危機面前,就變得一文不值了。
  他在綠希身邊坐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文件遞給綠希。
  綠希慢慢地琢磨著條約,自己覺得沒有問題之後,又將檔遞給長穀川東正,直到長穀川東正點了點頭,她才在檔下簽上自己的名字。
  手塚國一看著綠希的舉止,忍不住笑了起來:「綠希居然這麼謹慎呐。」
  大後紀美也笑了:「謹慎一些好,要知道,商場如戰場,稍微一個小錯誤,就可能會傾家蕩產。我還怕她不謹慎呢。」
  
  簽好股份轉讓書後,綠希淺笑了一下,然後對著話筒說道:「各位,今天,趁著大家還在,我想就成為藤堂家繼承人這件事情,說幾句話。」
  藤堂介修倏地轉頭看著她,目光變得森冷。
  綠希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淡然道:「第一,在我完全接管藤堂家之前,我不會改姓。且,改姓這件事,必須經過我父母的同意。」
  「第二,在我完全接管藤堂家之前,律師事務所和攝影協會,不會和藤堂家有任何非生意上的資金往來。」
  「第三,我想 趁著大家都在,問一問藤堂舅舅,不知道舅舅會把我安排在哪裡,是人事部,市場部,還是,財政部?」
  
  這第三點,綠希看似是在詢問藤堂介修,實際上卻是限定了他回答的範圍。大家族中的繼承人,一般是被安排在那三個重要的部門中歷練。而綠希擔心的是,藤堂介修會將她安排在行政部門這種打雜的地方,讓她無法參與藤堂家的事務,她也擔心他會借著她和她爸爸的由頭,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索性,她就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在場的都是人精,更何況還有師傅和藩士這樣的長輩在,相信藤堂介修,是不會好意思讓她卻別的部門的。
  她從來就不會讓自己,出於被動挨打的位置。
  
  藤堂介修頭上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動。一次被算計,那是因為他輕視了那個黃毛丫頭,但是兩次被算計,就是一個不可容忍的事情了。他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對上綠希似笑非笑地眼睛,溫和地說:「還是去市場部吧。」
  他傻了才會讓她去財政部和人事部?難道要等著她拿捏住藤堂家的財政大權或是將藤堂家全部換血嗎?!
  長穀川綠希,你給我等著!
  
  底下的記者神色各異,但是都無一例外地記住了一件事。
  長穀川綠希,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所以,不能輕易得罪。
  
  *****
  回到幸村宅後,綠希窩進沙發,再也不想動彈。
  開個發佈會,比打仗還累。
  幸村三老先生在一邊坐下,對綠希身旁的幸村精市說:「藤堂介修恐怕會讓綠希轉學?」
  幸村精市驚訝:「轉學?是去英德嗎?」
  幸村海鬥說:「對,一直以來,四大家族和藤堂家的子孫都是在英德學習的。那是傳統。」
  綠希抱著抱枕,嘟囔說:「什麼傳統啊,還有意思嗎?藤堂家一敗,四大家族想的,恐怕是怎樣分配利益呢。你們沒聽到前兩天,花澤類和他爺爺吵架的事情嗎?為了藤堂家,他差點和家裡徹底鬧翻……」
  
  幸村精市心疼地看著她:「綠希,要不要先上樓去休息一下?」
  綠希點點頭,和兩位長輩告別後,被幸村精市遷到了樓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時候,藤堂介修就打電話給她,讓她轉學去英德。綠希想了想,她已經讓藤堂介修吃了兩次虧,這次最好不要再激怒他,於是就答應了。
  
  只不過想到那個花澤類,她的頭就痛了。
  希望他不會給她找麻煩。算了,她還是先去瞭解一下英德的情況吧。
  
  
紅紙條
  
  幸村精市知道綠希要轉學去英德的時候,是在餐桌上。昨天晚上的時候,他聽到三爺爺說過,藤堂介修恐怕會讓綠希轉學。他也想過那個事情,但是沒想到藤堂介修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了。
  
  這日早晨,幸村海鬥沒有出現。餐桌上只有綠希和幸村精市。
  綠希心中也捨不得幸村精市,但是她仍然說道:「前兩次事情,已經惹惱了藤堂介修,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還是順著他的意思來吧。」
  幸村精市放下筷子,擔憂地看著她:「藤堂家手中有著英德的股份,在英德也算地位。藤堂靜在英德又是有名的公主,她脫離家族的行為,也得到了一半女生的支持。很多人,因為藤堂靜,心中對你存著怨恨。他把你轉到英德去,很明顯是想束縛你的行動,而且……」
  「而且方便監視我,是嗎?」綠希也放下筷子,平靜地看著幸村精市,「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不適合再去激怒藤堂介修。而且監視這種事情,我們心中有數了,他還能得到什麼益處?不管怎麼樣,我已經不花一分錢地拿到了藤堂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也懶得去理他們家的那些事情。」
  幸村精市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眼露不舍:「那樣的話,我們要一個星期才能見一次面了。」
  綠希「撲哧——」一聲笑了,說道:「不是還可以視屏嗎?從東京到神奈川又不是很遠。」
  幸村精市也輕輕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又皺起了眉頭:「藤堂家和長谷川本家聯合在一起,如果你被監視的話,你就不能去找長谷川岳和長穀川健次郎了。恐怕只要你們一單獨見面,他們就已經在那邊商量對策了。」
  綠希皺起眉頭,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巴拉著桌上的配菜,說道:「這也是一個問題,要不,我找人代我去和他們談?」
  
  幸村精市想了想,否定說:「恐怕不行。長谷川嶽可能會認為你不誠心,而且,如果要找人代你去談合作的是,要找誰?找你親近的,長谷川本家一樣能看出來,找不會令他們懷疑的,恐怕分量又不夠。長谷川岳和長穀川健次郎畢竟也是本家的少爺。」
  「事情是有些難辦……」綠希咬了咬筷子,忽然腦海中出現一個人影。她的臉上浮現喜色:「精市,我知道要找誰了。」
  「嗯?」幸村精市溫潤如玉,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綠希湊到他耳邊,輕語道:「我們可以這樣做……」
  
  等綠希說完以後,幸村精市臉上也浮現了笑意。他眼眸含笑,說道:「真是好主意,不過,這件事情恐怕要麻煩跡部了。」
  綠希想了想說:「以跡部那個無人可比的洞察力來看,他是肯定會發現這件事情的。不如,先隱晦地和他提一下,那也是對他的尊重。」
  幸村精市點點頭:「也好。只不過這一次,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了。」
  
  事情商定後,綠希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一下子就吃完了早餐。
  「精市,你最近剛買的詩集放哪裡去了?我想帶到東京去,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幸村精市用紙巾擦了擦手,說道:「我放在書房裡了,我們一起去找找看吧。」
  綠希點點頭,就被幸村精市拉到了樓上。
  
  書房裡的書很多。幸村精市在書架前找到詩集後,就遞給了綠希。綠希拿著書,在書桌前坐下。她一手靠著書桌,一手翻著詩集,眉開眼笑地說:「就是這一本。」
  幸村精市笑著想去敲她的頭,卻不小心瞥見綠希的手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書蓋住了。他伸向綠希額頭的手頓了一下,轉換方向將那東西上面的書拿開,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相框。
  綠希拿起那相框,恍然大悟說:「這個相框我見過的,上次來書房的時候,它也是被倒扣著放在書桌上的。」她拿起相框,遞到幸村精市面前,說,「這是你爺爺,」然後她又指著相框邊上的金屬說,「你看看這裡,金屬被磨的有些光滑,應該是經常有人撫摸的。」
  幸村精市接過相片,小心地摸了摸,然後疑惑地問:「爺爺的相片,為什麼會在這裡?」
  綠希說道:「我想,這因該是幸村伯父的。上一次,我在書房看到他捧著照片一言不語,我也不好意思問他。其實精市,我覺得幸村伯父或者是有什麼苦衷的。你看,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關注著你和優子的情況,聽說你生病了,馬上跑去德國把最權威的醫生請了過來。這至少說明,他還是很愛你的。每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都是無私的。」
  「有苦衷,他可以說啊,為什麼要一去不回,讓他一個人在本家這麼多年?」
  綠希握著他的手,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溫柔地說:「或許,他是不擅長表達呢?不管怎麼樣,幸村伯父愛你的心,不變就好。」
  
  *****
  
  沒過幾日,冰帝網球部部長邀請青學網球部,立海大網球部,四天寶寺網球部以及比嘉中網球部的部員,一起到前部長跡部景吾家中,商議六校聯賽的事情。
  冰帝現任網球部部長,正是長谷川嶽。
  
  長谷川嶽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後,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往他這邊走來。他微笑著問:「木手君,有事嗎?」
  
  因為是網球部內部的事宜,所以綠希沒有跟著幸村精市一起去,而是先回了東京的家一趟,讓人去英德學校看了一下,和老師打好招呼,順便領回了校服。
  英德和冰帝一樣,是一所貴族學校。但是兩所學校,卻分別代表著不同的勢力。跡部家和道明寺家,都想成為東京第一。但是,一山不容二虎。
  
  綠希走出家門的時候,看著司機開過來的車,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對跟在身邊的管家吩咐到:「飯島管家,麻煩你去把倉庫裡最貴最高調地車開出來,然後親自送我去學校,可以嗎?」
  飯島管家忙應了一聲,然後親自去倉庫挑了車,開到了綠希面前。
  
  綠希上車後,他通過後視鏡疑惑地看了看綠希。
  小姐平時最不喜歡的,不是這種又貴又惹人惦記的車嗎?怎麼現在這個時候,卻特意讓他用這輛車去送她上學了呢?
  飯島管家不知道的是,英德學校雖然也是貴族學校,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是遠遠不如冰帝的。比如,在冰帝,有一系列嚴格的規章制度,來約束那些少爺小姐的行為;而在英德,那些少爺小姐則是完全自由的,那些老師校長對他們的影響,遠遠不如F4對他們的影響大。
  那種地方,是很勢力的。誰家世好,家裡有錢,就聽誰的話。
  既然到了英德,就要遵守英德的規矩。
  她要讓自己過的好,就不能低調!
  
  英德校門口,已經有了很多學生。
  當綠希那輛華麗的車出現後,校門口的學生不約而同地驚歎了一聲,紛紛猜測車裡的人是誰。但是,當綠希從車裡下來後,那些人的眼神,立刻又變得古怪起來。
  綠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疑惑起來。
  F4不會那麼傻,把矛盾放到明面上來吧?
  
  閒庭漫步似地走到更衣室,剛打開櫃子,她就愣在那裡了。櫃子裡面,居然貼了一張紅紙條!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英德學院的著名產物,紅紙條,居然出現在她的櫃子裡了?!這真的讓人哭笑不得,F4不會那麼幼稚吧?她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用食指和中指夾出那張紅紙條。
  周圍的女生見到那張紙條,都迅速地後退了三步,戒備地看著綠希。
  綠希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掃視了她們幾眼。
  
  那些女生原想退出房間,卻在轉身的刹那看到了那個斜靠在門邊的少年,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啊!類王子!」
  「好幸福,居然見到了類王子!」
  「類王子,我們愛你!!」
  ……
  
  綠希淺笑著看著他們。當初去冰帝的時候,以為冰帝的女生夠瘋狂了,現在才知道,英德的女生,才是絕品。冰帝後援會至少有組織有紀律,就算尖叫,也只是在他們比賽的時候。在平時,該有的小姐風範一點不少,有事情,也是和跡部他們有商有量的。可是,英德的女生,卻是完全以F4的意志來行事的,那是一種盲目的崇拜和跟隨。
  從繼承人上看,跡部景吾絕對不輸於道明寺司,甚至是超過很多。因為他身邊,至少沒有拖累他腦子發昏的隊友。
  
  花澤類對那些女生揮了揮手。
  她們戀戀不捨地看著他,慢慢地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更衣室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綠希挑眉:「原來英德女生的更衣室是那麼隨便就能進來的,看樣子,要和校長好好反應一下才行呢。」
  花澤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原本憂鬱的黑眸裡盛滿了冷光:「長穀川綠希,你沒資格霸佔靜的位置!」
  
  「砰——」地一聲,綠希隨意將櫃子的門關上:「霸佔?花澤君,很抱歉,您的控訴,我不能接受。」
  「這個藤堂家繼承人,可是藤堂舅舅求我做的。我不過是看在大家親戚一場的份上,才答應他的。」
  
  「那股份呢?」花澤類眼中燃起怒火,「原本屬於靜的股份呢?那個難道不是你從她手中搶走的嗎!」
  綠希從包中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擦了擦手,微笑著說:「花澤君糊塗了。藤堂表姐脫離了堂堂家,那藤堂家的股份,自然也不是她的了。我作為繼承人,要付出應盡的義務,自然,也要得到該得到的權利,不是嗎?」
  
  「你!」
  綠希優雅地踱到廢紙簍前,將擦過手的紙巾扔了進去,然後搖了搖頭說:「如果您真的關心藤堂表姐,您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不是我出面,藤堂家,恐怕早就被您的爺爺,和您的朋友瓜分收購了。在您的眼裡,藤堂靜高貴優雅,我為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我付出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可是,您說,我憑什麼要無條件地為藤堂靜付出呢?我又憑什麼要為她的任性收拾爛攤子?」
  「上野浩那件事,是我家勢弱,沒辦法和藤堂家比。弱小挨打,我也認了。但是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您心愛的靜的父親,我的舅舅,依然想要從我身上榨取利益,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您怎麼會不懂呢?」
  
  花澤類依舊冷冷地看著她,只是不說一句話。
  綠希用手指夾著那張紅紙條,放到花澤類手上,說:「至於這英德有名的紅紙條,花澤君就留著自己享用吧。我可不像花澤君,有那麼多時間,來和全校的同學,一起玩遊戲。」說完,轉身就走。
  
  花澤類怒火滔天地看著綠希離開,手中的紅紙條被狠狠地捏成了一個小紙團。
  
  室外的太陽很大。
  綠希一跨出大樓,一個黑衣保鏢就舉著傘出現了。
  在花澤類看不到的地方,綠希拿出了手機:「摩西摩西,道明寺君嗎?」
  
  道明寺接完綠希的電話後,皺起眉頭看著面前的兩個同伴。
  西門總二郎和美作玲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同樣的疑惑。
  西門總二郎放下手裡的酒杯,起身問道:「司,怎麼了?」
  道明寺司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你們有沒有給長穀川綠希貼紅條?」
  美作玲驚愕地從椅子上起身,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道明寺司:「我和總二郎都沒有……」
  道明寺司的臉色很不好看:「那就只有……類了……」
  
  西門總二郎雙手插在口袋中,焦急地走了兩步:「會不會是有人冒充我們?」
  道明寺司靠在沙發上,搖了搖頭:「不會,長穀川綠希說,類去找她了。那張紅紙條,應該是他貼的。」
  美作玲心中集聚了一股怒氣:「類做事的時候,怎麼不好好想想!長穀川綠希又不像學校裡的其他人,她現在代表的還是藤堂家!」
  「行了行了!」西門總二郎煩躁地坐下,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麼解決!」
  道明寺司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倏地起身,說道:「我們馬上去學校,等那些花癡的女生對長谷川綠希發動攻擊的時候,事情可就真的糟糕了。總二郎,你馬上和校長打電話,讓他先趕過去護著長穀川,玲,你立刻聯繫類,讓他馬上聲明撤掉那張紅紙條。希望來得及,否則,以長穀川綠希的脾氣,類或者我們這一次恐怕就會有點麻煩。」
  
  「好。」西門總二郎和美作玲立刻起身,邊走邊打電話。
  
  綠希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中間正空著一張桌子。
  正在講課的老師停了下來。
  她微笑著朝老師鞠了一躬,然後用目光掃視了教室一圈。那些女生,目光閃爍,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就低下了頭。綠希微微笑了一下,優雅地邁著步子,慢慢地朝自己的作為走去。
  就好像是巡視自己領土的女王一樣。
  
  其中一個女生看著她,心中不舒服,趁著她快要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冷不防地將腳伸到她的面前,想要將她絆倒。可就在綠希要邁出那一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她微笑著斜睨了那個女生一眼。
  那個女生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腳。
  
  綠希轉身,微笑著看著她,然後略微提高聲音喊了一聲:「小林。」
  「在,小姐。」一個黑衣大漢突然從門外走進,恭敬地站在綠希身旁。
  綠希表情柔和,聲音中卻帶著一些威嚴:「認識這位元小姐嗎?」
  黑衣大漢抬頭瞥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淡淡地說:「是清川家的小姐。」
  
  清川得意地瞥了綠希一眼。
  綠希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小林,打電話通知山河,就說清川家的案子我們不接了。順便告訴長太郎,我今天回去冰帝,會給他帶禮物。」鳳長太郎是鳳家的長子長孫,也是鳳律師事務所的繼承人。綠希 這話,表明了清川家的案子,他們不會接,鳳家也不會接。
  「嗨!」小林恭敬地鞠了一躬,當著所有人的面打起了電話。
  清川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綠希淺笑著說:「這不過是同學之間的小矛盾,原本,我也不需要這麼做的,可是清川,你犯了一個大錯。英德是一所很特殊的學校,你在這裡,不僅僅是在學習知識,最重要的是,經營自己的人脈。比你強的,你要讓他欣賞你;比你弱的,你要讓他敬重你;強強相爭時,你要學會明哲保身,或者選擇你認為絕對會贏的一方,站好位子。」
  「可是,你今天卻因為一個花澤類,向一個你完全不瞭解的人下手。這是大忌。你這麼做了後,花澤類會欣賞你嗎?或者,你的朋友會尊重你?清川,難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所以給你好好地上一課。如果哪天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再和你的父親,一起來找我吧。」說完,再不看清川一眼,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想要在英德這樣的學校立足,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想她長穀川綠希,可是難的囂張一回呢。
  
  等到走到座位上的時候,綠希才發現,自己的作為已經被人用小刀劃得面目全非了。
  綠希看了一眼,然後又抬頭掃了掃周圍的女生。
  那些女生立刻驚恐地低下了頭。
  
  她笑意不變,接著吩咐:「小林,打電話給藤堂集團的財務部,就說英德有多少學生,就讓他們買多少桌子送來。同學們喜歡劃破別人的桌子,就讓他們劃個夠!」
  小林愣了一秒,立刻回過神接著打電話。
  藤堂家不會真的去買桌子,但是一定會到學校來討說法。
  因為她現在代表的,是藤堂家。藤堂家的繼承人被排擠,這個臉面,他們還丟不起!
  
  看了看那些同學驚疑不定的表情後,綠希又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了老師身邊,朝她點了點頭:「今天桌椅被損毀了,我也無法在教室裡上課了,所以希望老師能讓我先回家,等明天桌椅送來後再來上課。」
  那上課的老師立刻點頭。
  這麼囂張地女生,可不是他能夠管得住的。
  「謝謝。」綠希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然後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教室後,她又讓小林打著傘,朝學校大門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前面的路被十幾個人攔住了。
  領頭的,是一個矮矮胖胖的男生。
  
  綠希微笑看了看那些人,又看向領頭的男生,微微側頭問道:「領頭的那個是誰?」
  小林看著那個男生,又低下頭,有些猶豫地說:「本城長野,是……是源清雅小姐的……」
  綠希立刻了然,原來那個又矮又胖的男生,就是源清雅的私生子。
  
  就在這時,花澤類突然出現了。
  看到眼前對峙的場景,他似乎也很吃驚。當他看向本城長野的時候,眼中立刻閃過了然,然後看好戲似地站在一邊。
  
  本城長野看到花澤類,忙沖他笑了一下。但是那個笑容,卻十分的……諂媚。
  綠希皺了皺眉頭。
  源家不比花澤家差,但是源清雅的兒子卻這樣對花澤類獻殷勤。她怎麼把兒子教成這樣?簡直就是太丟臉了。
  
  本城長野不屑地看了看綠希,抬著下巴說:「長穀川綠希,識相的,趕緊給花澤少爺道歉吧。」
  綠希淺笑依然:「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本城長野冷哼一聲,說道:「如果不是你惹怒了花澤少爺,他會貼你的紅紙條嗎?!」
  綠希低下頭笑了一聲:「如果我不道歉呢?」
  原來這位大少爺,對現在各家族的形勢一點都不瞭解。如果是這樣的話,優子那邊也會好過一點吧。
  
  「不道歉?」本城長野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然後他冷笑了一聲,退到了一邊。他身後的男生女生上前一步,手裡都拿著一籃子雞蛋和番茄,「那就讓你嘗嘗,得罪少爺的下場。」
  綠希歎了口氣,定定地看著本城長野:「本城,你真的太丟臉了。」
  本城的臉漲得通紅。他惱怒地喊道:「給我丟!丟死她!」
  
  那些人上前一步,拿起籃子裡的東西就要丟。
  綠希瞥了一眼花澤類,然後忽的一聲,竄到了他的身邊。
  下一秒,花澤類就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強行拉到了一處地方。等他站定後,抬頭就看到了鋪天蓋地地雞蛋和番茄朝他砸來。他忙抱住頭,想要躲開,可是身後有一個人死死地攥著他,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生生地被那些番茄和雞蛋砸中。
  
  等到本城長野暴躁焦急地喊停的時候,他身上臉上沾滿了雞蛋黃和番茄汁,狼狽地沒有一絲之前的風采。
  
  綠希鬆開拉著花澤類衣服的手,從花澤類身後走出,拿出紙巾擦了擦手。
  本城長野忙跑到花澤類身邊,拿出紙巾想要幫他擦臉,結果被花澤類一巴掌拍掉。
  
  花澤類的眼中怒火熊熊,轉身就朝綠希逼近。然而還沒等他靠近,一個黑衣大漢突然出現,攔在中間擋住了他的去路。花澤類驚愕地抬頭,發現那只是一個穿著黑衣的保鏢,就冷冷地喝道:「讓開!」
  那保鏢臉上沒有一絲懼色,只是平靜地轉頭對綠希說:「我已經通知了源老先生。」
  綠希的裙角上也沾上了一點雞蛋黃。她厭惡地用紙巾擦了擦,然後露出責怪的表情,半真半假地說:「小林,你也真是的,這麼一點小事,你怎麼可以打擾他呢?」
  「是。」黑衣大漢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轉身,警戒地看著花澤類。
  
  聽到綠希和保鏢的對話,本城長野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類!」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清脆而焦急地女生。沒過一會兒,一個女生和三個男生就朝這邊跑了過來。
  綠希微微抬了抬眼,接著擦自己的衣服。
  
  那四人正是F4中的其他三人和牧野杉菜。
  牧野杉菜看到花澤類狼狽地樣子,忙心疼地抽出了紙巾,幫他細細地擦乾淨:「類,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這兩人之間,看上去親密無間,宛若情侶。
  
  道明寺司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就在這時,校長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道明寺司虎著臉問道:「怎麼那麼遲才到?」
  校長摸出手帕擦了擦汗,說道:「我先前聽說長穀川去上課了,就先去教室找她了。結果我到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中間浪費了不少時間。」
  
  西門總二郎看了看花澤類,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綠希,皺著眉頭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女生立刻告狀:「那個人把花澤少爺當盾牌!」
  綠希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直接吩咐保鏢說:「我們走。」
  
  西門總二郎見綠希要離開,忙上前攔住了她:「抱歉,長谷川桑。現在類也得到教訓了,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吧。」
  綠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西門君,今天的災禍我是躲過了,那明天的呢?後天的呢?我聽說你們的紅紙條行動,不把人逼出校園,是不會結束的,是這樣的吧?」
  西門總二郎轉身,深吸了口氣沉著臉對那些女生說道:「今天的紅紙條不是F4貼的,以後誰也不許為難長谷川桑!否則,就是和我西門總二郎作對!」
  本城長野和那些女生疑惑地對視了幾眼,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疑問咽了下去。
  
  綠希轉身,淺笑著對西門總二郎點了點頭,然後又轉身離開了。
  
  今天的英德,還真是熱鬧啊。
  
  
西門
  
  在英德那麼一鬧,綠希和本城長野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其實梁子早結下了,」當幸村精市和她說起那件事情的時候,綠希是這麼回答的,「我和本城長野的關係,就像是你和涼宮慶太的一樣。即使我們不會插手源家的事,但源家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總是站在優子這邊的。我們和本城長野,遲早是要站在對立的位置的。只不過昨天那件事情,成了這個矛盾的導火索,讓潛在的矛盾擺到了明面上而已。」
  想到在源家的優子,幸村精市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樣也好。聽你的描述,本城長野也是個好對付的人,但是他身後有源女士,想必優子面對他的時候,可能有些束手束腳。你這樣一鬧,雖然讓他對你心生怨恨,但至少能消停一會兒了。我聽說,」想到接下去要說的話,他的嘴角忍不住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本城長野昨天被外公用家法教訓了,差點奪了他和他父親的生存來源,連源女士求情都沒用呢。」
  自從那次晚餐後,幸村精市不再叫源清雅母親,而是稱呼她為源女士。
  
  綠希聽後,心情很好。她接過飯島太太送上來的水果拼盤,用牙籤紮了一小塊蘋果遞給幸村精市說:「雖然現在是這樣沒錯,但是你等著看吧,再過幾天,源夫人估計就會上門來找我了。」見幸村精市接過水果,她又給自己紮了一個,說,「對了,你怎麼突然來接手東京的公司了?你三表叔那件事情怎麼樣了?」
  幸村精市優雅地吃下那一小塊蘋果後,微笑著說:「還能怎麼樣?我要是沒把握的話,不會那麼做。那位三表叔現在被逐出了族,在社會上的地位一落千丈,現在正在四處活動想辦法回來呢。神奈川有爸爸和三爺爺盯著,沒什麼關係。但是東京這邊,大多是二表叔的人。我來東京,是三爺爺和爸爸給我的考驗。」
  「只不過,涼宮織雪買通了一個幸村集團內部的人,試圖偷取最新研設計的汽車圖紙,被二表叔抓住了把柄。二表叔以此要脅涼宮慶太,逼著涼宮慶太站到了他那邊。我不知道爸爸心裡是怎麼想的,所以還沒確定要怎麼樣來應付他。」
  
  「那你的學習怎麼辦?」綠希微微側頭,看著身邊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男生,問道,「總不會你也要轉學吧?」
  幸村精市的的表情柔和,他放鬆地靠在沙發上,說道:「轉學是不可能的。我向學校請了假,至於功課,要麼自學,要麼找家庭教師了。不是還有你在嗎?」
  綠希也靠在沙發上,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就你那個化學成績,還想自學?」
  幸村精市摟住她的肩,輕笑著說:「我不是說了還有你嗎?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了。」
  
  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了。
  
  這一句話,突然讓綠希的整個心都滿了起來。因前些日子和別人鬥智鬥勇而留下的疲憊,也被一掃而空。她眨了眨眼,將眼裡濕潤的東西逼了回去。突然想起當年她受傷,精市最失態的那次。柳告訴她說,精市知道她生命垂危的時候,當著他們的面流下了眼淚。他問真田說,沒了綠希,他要怎麼辦?
  
  沒了綠希,他要怎麼辦?
  
  精市放在她身上的感情,到底有多沉多深?沉到他已經不知道,沒了她,他要怎麼辦?那個一直默默地付出,用自己的方式成全著她保護他的快樂,如潤雨一般融入她生活的少年,叫她怎麼放得開手?她只想把他想要的一切都給他,想要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當然,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就算是你最討厭的化學,也是一樣。」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道。
  虔誠如同誓言。
  
  幸村精市笑著親了親綠希的臉頰。
  就在這時,綠希接到了西門總二郎的電話。
  西門總二郎約她在銀座見面。
  
  綠希看了眼幸村精市,無奈地說:「這就是後遺症啊。」說完,就起身要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幸村精市一把拉住她的手,問道:「你一個人去行不行?要不我陪你去吧。」
  綠希想了想,說道:「也好。你和我一起去吧,但是見面的時候,我自己去就行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了,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逛街。」
  幸村精市笑了笑,就著她的手微微一拉,就起身將她拉近了懷裡,然後摟著她一起朝樓上走去。
  
  綠希現在和F4的關係非常微妙。應該說,是和F4和跡部景吾的關係非常微妙。在她還沒有成為藤堂家的繼承人以前,她和冰帝各位的關係很好。這中間也不乏受長穀川東正和跡部家主之間的關係的影響。但是現在,她已經是藤堂家的繼承人了。藤堂家一向和四大家族同氣連枝,藤堂靜和F4的關係也很不錯。照道理說,她也應該和F4打好關係。但是事情就微妙在道明寺家和跡部家明面上較勁,暗地裡爭鬥的關係上。無論哪一方,她都不可乙太過親近,也不可乙太過疏遠。
  而把握那個度,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綠希到的時候,西門總二郎已經到了。看到她後,他很體貼地起身,幫她將椅子挪好,請她入座。
  綠希隨意點了一杯綠茶後,將功能表交給了服務員,然後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服務員彎著腰退了下去。
  
  綠希看著西門總二郎,笑容淺淡,身上自有一股內在的張力:「我以為,道明寺君他們也會來的。」
  西門總二郎尷尬地笑笑:「長谷川桑……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
  
  綠希沉默著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仿佛在思索什麼。過了很久後,她才抬頭問道:「貼紅紙條是花澤君一意孤行,你們不知道的,是不是?」
  西門總二郎歉疚地看著她:「很抱歉,如果我們知道的話,一定會阻止他的。」
  綠希淺笑著搖了搖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玻璃杯,突然轉換話題說:「西門君,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
  西門總二郎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禮貌地搖搖頭。
  
  綠希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看著杯子裡沉沉浮浮的茶葉,說道:「我在想,西門君和美作君,其實才是F4裡藏得最深的。」
  西門總二郎身上驚出一身冷汗:「長谷川桑,這話是什麼意思?」
  綠希仍舊沒有抬頭:「西門君和美作君,看上去並不是最出彩的,但是處理事情,卻是最有手段的。我發現,每次我和花澤君有矛盾的時候,圓場的總是西門君和美作君。」
  西門總二郎驚疑不定,瞬間心中就轉過了千萬的心思:「大家都是朋友,那些都只是小矛盾。我只是覺得,為了些小事情,破壞了大家之間的關係,實在是不值得。」
  綠希點點頭:「我也這麼想。所以,西門君有時間的時候,和花澤君好好聊聊吧。藤堂表姐畢竟出國了,花澤君似乎認定是我搶了她的東西。為了這些事情而產生誤會,實在是不值得。」
  「當然,」西門總二郎立刻鎮定下來,優雅地笑了笑,「接下來要吃點什麼嗎?」
  
  綠希彎唇笑了一下:「不用麻煩了,我和精市還有約,馬上就該走了。」想到那個笑容溫潤的鳶藍色少年的時候,她的心情忍不住變得好了起來。
  西門總二郎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笑容變得溫軟,就像是春天裡的陽光,和煦溫暖,不再像之前那樣公式化,也不像以前,即便看上去和淺淡,但是依舊透露出濃濃的嘲諷和不屑。她的眼睛,不再像一口古井,深的人看不出任何情緒。那黝黑的眼眸中,泛著溫潤的光澤,裡面還隱藏著一絲甜蜜。就像是他曾經看到她戴過的那一對黑珍珠耳墜,漂亮而不灼人。
  
  西門總二郎心中突然妒忌起來。
  為什麼在他們那樣複雜而身不由己的環境中,幸村精市還能得到那麼美好的感情?為什麼 ,他可以有一個人,毫不猶豫地信任他,不顧一切地陪伴他,就算是他在重病中,隨時面對著死亡,她也不放棄他?不是說,感情那些東西,都是虛假的嗎?為什麼,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他一輩子都羡慕的幸福?
  明明是在同樣的環境中成長的,他卻擁有著青梅竹馬的神話。
  如果,如果,和長穀川綠希一起成長的人是他,那長穀川會不會,也會像愛幸村精市那樣的,愛他?
  會不會,也會愛他?
  
  綠希被西門總二郎的目光看得極不自在。她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沒什麼問題啊。
  
  「西門君?」她喊了他一聲,卻見他突然被驚醒似地,嚇了一跳。綠希彎唇笑了笑:「西門君怎麼這麼看著我?」
  西門總二郎的心跳得厲害。他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有些急迫地起身,說道:「沒什麼……長谷川桑,我突然想到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那我就先離開了。」
  綠希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沒關係。西門君路上小心一點。」
  西門總二郎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就離開了。
  
  和幸村精市一起逛街回家後,綠希突然接到藤堂家的消息,說是讓她代替藤堂家去爭取東京新遊樂園建造的合同。
  她微微有些詫異,藤堂家的事情,藤堂介修避著她還來不及,怎麼會願意讓她出面去爭取那麼重要的合同。而等她去找幸村精市的時候,發現他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
  幸村精市微笑:「這下倒好,我們成了對手了。」
  綠希還是不解:「可是,藤堂家為什麼會讓我去?那個合同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打電話給了幸村海鬥。
  幸村海鬥告訴他們,那個合約的爭取,只能是各家族的繼承人去。道明寺家和跡部家都有心歷練一下自己的繼承人,後來乾脆決定,整個工程都由各家族的繼承人來接手,以此看一看他們的實力,這樣也方便他們選取優秀的聯姻對象,選擇優秀的合作夥伴。
  
  知道這個消息後,兩人立刻投入了準備工作,將那個工程的事情摸的清清楚楚。
  
  兩日後,她帶著資料去找藤堂集團的時候,卻不小心聽到了藤堂介修和藤堂夫人的對話。
  
  「介修,靜在外面真的吃了很多苦。她現在連別墅都賣了,只是租了一間50平方米的小房子,每天還要上學打工,學校裡還有人不停地欺負她……上次,她還差點被……如果不是那位先生救她,她的清白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嗚嗚嗚……我們去把靜接回來吧,她吃了那麼多苦,知道自己錯了……」
  藤堂介修似乎很煩躁,語氣中帶了一些火氣:「你知道什麼?!吃點苦頭算什麼,你知不知道她這次差點害得藤堂家徹底被毀掉?!慈母多敗兒!她就是被你寵壞了!任性,自私,冷血!連自己父母的死活都不顧的人,我為什麼要把她接回來?!我跟你說,你不許偷偷接濟她,除非是她自己要回來了,否則不許去幫她一下!如果不嘗一下世事的艱辛,她能乖乖地接手藤堂家嗎?」
  藤堂夫人又嚶嚶地哭了起來:「靜啊……我可憐的女兒,她那麼倔強,要是一輩子不回來,我這個做母親的,要怎麼辦啊……」
  藤堂介修煩躁地說:「她不回來,我就讓她在法國過不下去,逼著她回來!」
  
  綠希冷笑了一聲,心中不厚道地比喻:就像是哭喪一樣。
  果然是想讓她幫藤堂靜占住那個位子嗎?藤堂家打著她兩位老師的名聲,可是融了不少資金呢。過河拆橋這種事情,也不是誰都可以做的,到時候誰拆誰的橋,恐怕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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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藤堂介修和他妻子的對話後,綠希反而沒了心情和藤堂介修討論工程的心情。
  她很清楚,現在她手裡這個case,雖然只是對繼承人的考驗,但是無論在資金還是人力方面,實力絕對是龐大的。遊樂園建成後,裡面的利益也是相當可觀的。這對對藤堂家的固本十分重要。她也很清楚,如果要將藤堂家刀不血刃的拿到手上,就要做出能讓董事會信服的事情。可是換句話說,她就算不做出事情,那又能怎麼樣?只要她現在一鬆手,藤堂家就會再度陷入難關。就算藤堂靜回來了,做的比她好,那又怎麼樣?股份在她手裡拿著,誰也沒辦法逼她拿出來。而且,就算藤堂介修將手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給了藤堂靜,那也沒有用。她手裡,還有一張他們怎麼都想不到的王牌呢。
  
  一個穿著正裝的中年拿著一疊檔急匆匆地朝藤堂介修的辦公室走去。當他抬頭看到綠希的時候,身上硬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綠希看了他一眼。
  那個人是財務部的主管,好像是藤堂介修的心腹呢。她唇角的笑意不變,說話的時候也依然溫和優雅,但是中年人只覺得整個人被什麼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你告訴藤堂舅舅,就說我這兩天身體不好,回家休息兩天,遊樂園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吧。」
  中年人忙點頭:「嗨。」在藤堂董事的辦公室前這樣說,哪裡還需要他傳話?這分明是故意講給裡面那位聽的!也不知道董事長說了什麼,竟然會讓長穀川綠希選擇放棄能保護藤堂家根本的案子來打擊他!
  綠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儀態優雅地離開了。
  
  辦公室裡,藤堂介修鬆開捂住妻子嘴巴的手,氣得直咬牙。
  藤堂夫人惱怒地說:「那個臭丫頭怎麼那麼囂張?你怎麼也不治治她?!」
  藤堂介修一個眼刀飛過去,嚇得藤堂夫人抖了一下:「還不是因為你的好女兒?!如果不是靜逃了,遊樂園的案子還需要她出面嗎?!你也不想想,剛剛我們講得是什麼!治治?別忘了不久前我們還在她手裡栽了兩個大跟鬥呢!那丫頭故意在門口這麼說,就是在告訴我們,她已經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她哪裡有什麼病?!好了,你去讓宮田進來,回去後好好地準備一份大禮,給她送過去。」
  藤堂夫人不甘不願地走了出去,看到在外面躬立著的宮田時,朝他點了點頭。
  
  等藤堂夫人走出去後,宮田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室:「董事長,這回長谷川小姐好像是發狠了呢。」
  長穀川綠希是正經的繼承人,背後又有靠山,心眼和手段不是一般地多,心思又敏捷,比藤堂靜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藤堂大小姐要好太多,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說實話,他更願意長穀川綠希成為藤堂家未來的主人,可惜她不姓藤堂。
  藤堂介修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說道:「沒辦法,到底是被她聽到了那些話,到時候只能我去想想辦法了。」
  
  雖然明面上說要休息,暗地裡,綠希還是讓人在搜集這次工程的資料。就算到時候藤堂家那邊撂挑子不幹了,還可以把那個工程拿到長穀川家名下做。說到底,藤堂家也不過是她正式接管事務所前練手的一個地方而已。這次她在家,也正好可以和木手永四郎談談長谷川嶽的事情。
  
  快到中午了,綠希穿著休閒的短袖和短褲,跟著飯島太太在廚房裡忙活。因為她在家,所以要求父親母親和幸村精市都回家吃飯。但是她的廚藝實在是沒辦法見人,所以只能跟在飯島太太後面做些切菜的小事情。
  
  午飯後,長谷川夫婦午休去了。而綠希,則是被難得有時間的幸村精市拉到一邊親密去了。
  幸村精市抱著綠希坐在床上,在她嘴角啄了一下,溫聲問道:「藤堂介修來了幾次?」
  綠希雙手攀在他的脖子上,整個人靠在他懷裡,說道:「兩次了吧,不過都被我擋回去了。他們的心思太齷齪,我可不想被他們利用。」
  幸村精市輕笑了幾聲,說道:「那就反過來利用他們的心思做事。」
  「嗯?」綠希微微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幸村精市幫她分析道:「他們不想讓你做出成績,又怕你就此放手,所以做事一定猶猶豫豫,有很多漏洞可以抓。遊樂園那個工程,他們一定很看重,你就抓著這一點,盡可能地提要求好了。我知道你不想為藤堂家浪費心血,但是你想一想,長谷川叔叔開的畢竟是事務所,下面沒有建築、運輸等公司,你要把case拿到叔叔名下的話,叔叔還要去註冊一個公司,那樣不是很麻煩?就當是歷練一下,反正虧了也不是虧我們的錢。」
  其實最後一句才是你想說的話吧。
  
  綠希靠在幸村精市懷裡,因為兩人相同的想法而樂不可支:「精市,你這樣說,要是被藤堂介修聽到了,他會氣得想殺了你的。對了,你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幸村精市笑容溫和,面容溫潤如玉:「沒什麼,不過是二表叔的兩個私生子鬧著要分一樣的財產,二表叔現在頭疼著呢。」
  綠希笑意盈盈地湊上去,拉了拉他的耳朵,說:「那兩個私生子的母親,被你忽悠了吧?精市你真愛記仇,二表叔搭上了涼宮織雪這條線,你就用相同的方法,拿他的私生子和情婦來對付他。」
  幸村精市拿下她在他耳朵上亂捏的手,握在手心,然後謙虛笑道:「沒什麼,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那涼宮織雪那邊怎麼樣了?」
  幸村精市的笑容有些諷刺:「涼宮織雪偷盜字資料的證據落到了三爺爺手中,三爺爺正要很辦呢。」
  
  證據落到了三爺爺手中?
  綠希驚詫地看著他,猶豫了一下後驚詫地問道:「那涼宮慶太呢?他有什麼行動?」
  幸村精市表情不變,平靜地說:「徹底對立了。他快要沉不住氣了,到時候,其實還要看爸爸的意思。」
  綠希默默地握著他的手:「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幸村精市斂了斂自己的情緒,笑著問她:「不說我這邊了,長谷川本家那邊怎麼樣?」
  綠希想了想,說道:「木手和長谷川岳談妥了。長谷川裡奈的哥哥在酒店喝酒不付錢鬧出了很大的風波,那些老狐狸對他很不滿。長谷川嶽現在在養精蓄銳,希望到時候可以一擊必中。倒是那位清水小姐,讓人有點頭疼。也不知道是本家的哪個人對她說,我爸爸和媽媽是聯姻,過的很不幸福。對爸爸原本就仰慕的她就決定要不顧一切地追隨著爸爸,只求能夠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了。我現在擔心的是,萬一爸爸拒絕了她,她受了刺激,將事務所的核心資料洩露出去就糟了。」
  幸村精市刮了刮她小巧的白玉一樣的鼻子,笑著說:「難道,你希望你爸爸不要拒絕她?」
  綠希忙拉下他的手,說:「才不是,這件事情我已經交給媽媽了,相信媽媽會解決的。」
  
  幸村精市把臉埋到她的肩窩,又湊到她臉上,親吻了一下,不舍地說:「我該去公司了。」
  綠希點了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紅著臉將唇貼到了他的唇上。
  幸村精市心中驚喜過望,哪能輕易放棄她親自送上門來的機會,伸手拖住她的後腦,就撬開了她的牙關,攻城掠地,直到綠希最後氣喘吁吁地癱軟在他懷裡。
  
  在藤堂介修「三顧茅廬」之後,綠希終於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回到了藤堂集團,將方案交給了藤堂介修。
  
  四大家族一向是同進同退的,所以這次是聯合成一個團體去競爭。跡部景吾一向不喜歡輸於人後,也將冰帝的同伴聯合成了一個團體一起去競爭。而幸村精市,則和上野浩等神奈川的繼承人結成了一個團體。
  藤堂介修的意思是,讓綠希加入四大家族的那個團體。
  
  其實以綠希的身份,加入哪個團體都可以,但是加入哪個團體都不合適。
  「不,我決定,不加入任何一個隊伍。」
  藤堂介修冷笑:「你一個人怎麼競爭地過一個團隊?」
  綠希自信地笑了笑:「舅舅,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不知道舅舅現在,能抽出多少資金來做這個項目?」
  藤堂介修眼神動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喝了一口茶:「大概一千萬日元左右吧。」
  
  「一千萬日元?」綠希挑了挑眉,微笑著說,「舅舅,我剛剛去財務部審核帳目,發現賬上,可還有兩千五百萬美金呢。這美金和日元的區別,舅舅應該是知道的吧?」
  藤堂介修沉著臉說:「那是剛拉來的資金,要作為後備資金的,不能亂動!」
  綠希十指交疊,優雅地靠在椅背上,淺笑著說:「舅舅,日本的遊樂園一向豪華,兩千五百萬美金都不能幹什麼,更何況一千萬日元呢?我說的兩千五百萬美金,是指扣除其他事物的支出和後備資金以外的可支配資金,舅舅不用太擔心。」
  沒看帳表的時候,她還真不知道,藤堂家打著師傅們的名義,籌集了那麼多資金。
  
  藤堂介修的臉色不是很好:「那兩千五百萬美金是真的另有用處,所以我才讓你加入花澤他們的團隊。」
  「可是舅舅,」綠希唇角笑容越發濃厚,「您應該知道,僅憑那一點資金投入,就算是和F4一起,分算利潤的時候,藤堂家也分不了多少?這反而是,得不償失啊。」
  藤堂介修本來是想,花澤類喜歡他女兒喜歡到無可救藥,就算是投入少了,他也不會讓藤堂家吃虧的。到時候,他再在旁邊敲敲邊鼓,不怕花澤類不拿出錢來。
  可是看著對面那個笑得很優雅,但是仿佛一切都明瞭的女生,他又說不出話來。
  
  綠希很遺憾地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也沒辦法了,我只能讓爸爸拿出一部分資金,註冊一個建築公司,將這個項目移到爸爸名下了。」說完,作勢欲走。
  藤堂介修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那你要多少?」
  綠希面色沉靜:「我看舅舅不是很願意接下這個項目。強扭的瓜不甜,舅舅不用因為我的面子勉強接下來的。」
  藤堂介修恨得想立刻把綠希扔出藤堂家,但是聽了綠希的話後,他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溫和輕鬆地長輩模樣:「看你說的,你是我侄女,我能不幫你嗎?你說一個數。」
  
  綠希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抬頭掀唇:「三千萬美金。」
  
  藤堂介修的手指死死地捏著鋼筆眼中又燃起怒火:「賬上最多也只有兩千五百萬美金!」
  「舅舅,」綠希依然是淺笑盈盈地樣子,「如果我沒有記錯,藤堂家有一千五百萬美金被舅舅投入了股市,在沖繩的幾家分公司已經出現了虧損,而且,藤堂舅舅,您家的別墅和名車加起來,就遠遠超過三千萬呢。」
  「你調查我!」藤堂介修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綠希唇角的笑意越發濃厚:「舅舅怎麼能這麼說,我只是,在看帳表的時候,發現了問題,然後順著那個問題查了下去……」
  「夠了!」藤堂介修突地起身,白著臉低吼,「你到底 想怎麼樣?」
  
  綠希微微一笑,又坐到椅子上,說道:「藤堂家辦的都是實業,沒有特別精通股市的人,所以那些股票還是早點出手了吧。還有在沖繩的分公司,已經被木手家擠得沒有市場了。木手家的少爺特意聯繫了我,願意以優惠的價格買下那些公司。至於舅舅家的東西……」她笑得意味深長,「本來就是舅舅的……」
  
  「一切,就看舅舅您的選擇了。」說完,她就優雅地起身,朝藤堂介修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藤堂介修的眉毛擰地死死地。
  長穀川綠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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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堂介修考慮了很久,木手家那邊又逼得狠,拖的時間越長,收購的價格就越低,所以最後還是咬著牙賣掉了在沖繩的分公司。這件事之後,心裡對綠希,卻是更恨了。
  
  當綠希看著財務部批准的三千萬的檔時,放下了手中的筆。
  她拿起文件,仔細看了看,然後又放在一邊,將自己埋入了軟軟的椅子裡,神色複雜。
  藤堂介修,你也終於嘗到這種被逼迫的滋味了嗎?
  
  這次遊樂園的工程是由飛鳥家的家主主持的。
  他將幾個團隊的計畫書放在一邊,從中抽出一份,遞到自家老爺子手裡,說:「爸爸,你看看這份策劃書,很有意思。」
  飛鳥老先生拿過文件隨意地翻了翻,漫不經心地說:「長谷川家的姑娘?就是那個沒有加入任何團隊的小女生?」
  
  飛鳥家主雙手交握,揚了揚下巴說:「先看看,很有意思。」
  飛鳥老先生看了他一眼,接過管家送上的老花眼鏡,慢慢地看了起來。沒過多久後,他感慨地摘下了眼鏡,說道:「心思很巧啊。明知道自己競爭不過其他幾個團隊,就挑了最小也最有把握的一部分——兒童遊樂園的一部分。因為目標很小,所以策劃做的很細緻,材料,佈局,預算統統都考慮好了。跡部他們的策劃,因為架構比較大,他們的目標是整個遊樂園,所以和這份一比,反而沒有那麼精細裡了。」
  飛鳥家主接過父親遞過來的文件,放在一邊說:「其實,要做出這樣一份策劃,對跡部、道明寺、幸村他們來說,也是小菜一碟。但是巧就巧在她這一份心思上。她知道自己能吃下多大的工程,知道怎麼在這麼多強敵中謀得自己的一份利益,就這一點來說,她在這次考驗中,算是過關了。」
  飛鳥老先生瞪了他一眼說:「後面的工程實施還沒看呢,可別太早下結論。」
  飛鳥家主笑眯眯地說:「爸爸,我和你打賭,我賭她,能完美地完成這個工程,怎麼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單身作戰的長穀川綠希居然拿下了遊樂園那個工程——雖然她拿下的工程很小,但是對於一個女生來說,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是藤堂介修對此感到不滿:「要了那麼多資金,居然只拿下兒童那一小部分?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
  綠希坐在轉椅上,漫不經心地轉了一下,轉到藤堂介修的面前的時候倏地停下,眼眸銳利地刺向他:「舅舅如果能準備好五億美金,我可以送你一個完美的遊樂園。可惜的是,舅舅你……」最後那一句話拖的極長,上揚的語調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藤堂介修一滯,惱怒地轉身離去。
  綠希垂下眼眸,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最終,遊樂園另外的工程,還是被分成了三部分。雖然跡部他們心中誰也不服誰,但還是認真地去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一個星期後,綠希剛好經過遊樂園施工現場,就讓司機停車,自己下去看了看。沒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心中的怒火如黃河般怒吼般,洶湧而上。
  在她的策劃和預算裡,兒童遊樂園所用的材料,有很大一部分,是環保而又耐用的材料。但是施工現場的材料,卻是東京市場上最低劣最便宜的劣質材料!
  綠希看著有些慌亂,卻強自鎮定地站在那裡的監工,純黑色的眼眸越發波瀾不驚,可是任誰都能感受到她身強大的氣勢和森寒的冷意。
  「所有工程,都給我停下!你們幾個,帶著這裡幾個管事的,到我辦公室去,誰要是在半路上逃了,你們是知道後果的!」
  
  到了辦公室後,綠希面色平靜地在轉椅上坐下,然後吩咐自己的秘書說:「讓採購部,財務部,和材料採購有關的人員全部都到我辦公室來!」
  秘書看了看明顯和往日不同的綠希,應了一聲後退下去了。
  
  秘書離開後,綠希就食指交握地坐在椅子上,不說一句話。她的頭微微低垂著,眼簾下垂。天色有些暗了,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辦公室裡很安靜,靜地能夠聽見空調吹風的聲音,和辦公室外,員工們工作的聲音。
  從工地上被帶回來的主管心中發怵,恐慌地厲害。
  這個所謂的藤堂家繼承人又沒有掌權,也不能將他們怎麼樣吧。
  
  等了許久,綠希仍然沒有動靜。只是辦公室裡的氣氛,越發讓人恐懼。
  主管們都低著頭,看著地上的東西,眼睛四處亂飄。
  
  突然間,什麼東西被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了「碰——」地聲響。
  主管們的心跟著那聲音跳了一下,只差一點,就想奪門而逃。
  
  綠希微微抬起頭,摸著桌上的手機,冷冷地說:「都一個一個地把事情給我講清楚,不然,我不介意報警,反正,要坐牢的人也不是我!」她的聲音清晰而充滿威嚴,像是一個字一個字敲在他們心中一樣,讓他們全身發寒。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綠希低低地應了一聲:「進來。」
  門外湧進一群西裝革履的人,恭敬地站在辦公室裡,與那些穿著工作服,全身髒兮兮的工地主管形成鮮明對比。
  
  綠希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然後拿起電話,不知打給了誰:「你去和那些工人說,這些天不上工,工資照舊。還有,去媒體那裡走走,讓他們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財務部部長低著頭站在那裡。
  他大概知道了是什麼事情。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這件事情,是由上上下下許多人一起做的,筋骨都連在一起呢。反正董事長也是知道的,她一個黃毛丫頭能做什麼?
  
  綠希微微抬起下巴,然後低下頭,唇角掛上和以往無二的淺笑,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一個一個自己主動給我交待,不然,報警,只是需要一個電話而已,手續很簡單的。」
  財政部部長微微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小姐,你看看,這公司三分之一的人,可都在這裡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工地上的那些主管沒聽懂,但是綠希和那些穿著西裝的人,心中卻是清清楚楚的。公司三分之一的員工都在這裡,如果她處理了,去了三分之一的老員工,那麼必定會讓公司元氣大傷,也會給新員工造成不好的影響。
  綠希雙手支撐著下巴,微笑著說:「也對。可是,有的人啊,老了,懶了,不懂得向前看了,內裡,更是爛的不行,開始貪污起公司的錢財了!你說,這種人,還要他幹什麼?繼續危害公司嗎?這種人,早就該死在沙灘上了,東京那麼多年輕有為的,都在旁邊等著呢!」
  財政部部長一愣,頭上冒起了冷汗。
  貪污公司財產,這麼一頂帽子扣下來,就算是董事長都沒辦法幫他們了。看樣子,這位雷厲風行的繼承人小姐,是鐵了心要拿他們開刀了。這下,可怎麼辦好?
  
  綠希又環顧了一圈,冷冷地說:「反正,我是不介意把這個藤堂家從骨髓到骨頭都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地洗一次的!」
  財政部部長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快了。
  
  就在員工戰戰兢兢地彙報情況的時候,得到消息的藤堂介修急匆匆地趕到了:「多大一點事,用得著這樣鬧得翻天覆地的嗎?」
  綠希淺淺笑了一下:「舅舅,您覺得員工私自偷換材料,這是小事情嗎?這換來換去,換走的,可是公司的財產呢。」
  藤堂介修俐落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好:「那個工程,也的確用不上那麼好的材料。我看著那些還不錯,就用那些吧,至於這些人,你交給我,我來處理就好。」
  綠希在椅子上坐正,笑著說:「看舅舅這話說的,既然舅舅要處理這幫人,我當然不會攔著。只是這個工程,策劃是我做的的,材料是我定的,預算是我計算的,施工是我安排的,出了問題,那是算在我身上的!換材料?那可是涉及到最重要的誠信問題呢,舅舅,您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呢。」
  藤堂介修不耐煩地說:「公司裡有另一個利潤很大的方案,但是資金不夠,只能從你這邊調一些了。你不會不願意吧?」
  綠希好笑地看著他:「這話可真奇怪,我的預算,是經過公司財務部審批的,是舅舅您親手簽了字的。舅舅您要是把我這邊的資金調走了,我這個方案怎麼辦?難道舅舅手底下的人,現在連籌集資金都做不到了,要到我這個小姑娘手中來拿了嗎!」
  說完,她再不看藤堂介修一眼,對著站在辦公室裡的人冷冷地說:「當著董事長的面,清清楚楚地把話講明白!」
  
  「夠了!我說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還瞎鬧什麼?!」藤堂介修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看著她。
  「舅舅!」綠希的態度出奇地強硬。她揚著下巴,毫不退縮地說,「這件事情,影響最大的人是我,我有權參與事件的處理!如果舅舅不願意面對老員工,那麼我來!如果他們不配合,我可以馬上報警!到時候,吃虧的是誰,相信他們比我更清楚!」
  「長穀川綠希!」藤堂介修咬牙切齒地喊出聲,然後強壓著怒火,湊到綠希耳邊,小聲地說,「近三分之一的員工,你全部都處理了,會傷了公司的筋骨的!你堅持這麼做,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將藤堂家的利益放在心裡!」
  綠希側了側頭,微笑著說:「舅舅,既然早知道會傷筋骨,那您,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藤堂介修倏地抬頭,對上綠希那雙帶著諷刺的眼眸,臉色大變。
  綠希微微湊近他,低聲說:「舅舅,您還真說對了。我姓長穀川,我要維護的,可不僅僅是藤堂家的利益呢。」
  
  說罷,她揚起一個笑臉,朝站著的員工示意了一下,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這一場,綠希完勝。
  近三分之一的員工被撤換。新員工雖然招聘的時候花了一些時間,處理事情也不是很熟悉,但是好歹可以使喚教導,不像原來那群老員工,說一句都說不得,向菩薩一樣的供著。
  
  工程順順利利地按著綠希的意思進展著,一轉眼,又到了十二月份。
  
  十二月二十五日,正好是耶誕節,綠希和幸村精市一起回本家,恰好遇到了涼宮慶太。
  那是涼宮慶太,第二次踏進幸村家的大門。
  看到相挽著走來的綠希和幸村精市,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而諷刺的笑。
  
  綠希一抬頭,就看到了他的表情。她下意識地拉住了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停下,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涼宮慶太挑釁地沖他笑了笑,然後高昂著頭,朝幸村海鬥的書房走去。
  
  幸村精市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這一細小的情緒,立刻被綠希發現了:「怎麼了?」
  幸村精市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涼宮慶太,已經被逼到極限了。」
  綠希看了看四周,然後拉著他走向不遠處的沙發,溫聲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幸村精市摟住她的肩膀,說道:「前些日子,二表叔發現我掌握了大部分的分家,就放下了他那三個兒子的事情,聯合了以前的一些人,開始反撲。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備留了一分涼宮織雪偷盜技術的證據。他以此要脅涼宮慶太,要求他,找人徹底了結我……」
  聽到這裡,綠希的心驚得跳了一下,反射性地抱住了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看著綠希那張慌張害怕的臉,心中頓時甜蜜起來。他抱住她,柔聲安慰:「沒事……涼宮慶太有自己的判斷,而且,我身邊有保鏢呢。」
  綠希把頭埋到了幸村精市的懷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到他身上的氣息盈滿了她的肺部,她才稍稍安下心來。
  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萬一……萬一精市出了什麼事情,那她,要怎麼辦?
  
  幸村精市將綠希整個抱在懷裡,繼續說道:「後來,涼宮愛理在學校裡欺負同學,把事情鬧大了,學生家長把她告上了法院。三爺爺又不在意涼宮兄妹,為了徹底絕了二表叔的念頭,他將涼宮織雪告上了法庭。涼宮慶太處理完了妹妹的事情,就一口氣不喘地開始處理他母親的事情。可是……你也知道,誰的面子,能夠大過三爺爺的?涼宮慶太已經無計可施了,再加上二表叔的吹風和慫恿,他已經徹底地恨上了幸村家。我看他,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綠希靠在他懷裡,悶悶地說:「精市,我不管涼宮慶太,但是你的那個二表叔,我不會放過他……」
  幸村精市眼眸溫潤,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溫柔地能夠滴出水來:「那你想怎麼做?」
  綠希抬起頭,忿忿地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做的那些狠事,我還做不出來,但是找些人,給他套個麻袋,狠揍一頓,傷個筋斷個骨的,還是可以的……」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輕笑出神,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柔聲說道:「好。」
  
  又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就起身,一起往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的時候,涼宮慶太已經坐在那邊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綠希和幸村精市走進。
  
  幸村海鬥手裡拿著幸村爺爺的相片,珍惜地撫摸著,最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綠希和幸村精市朝幸村海鬥行了個禮,然後在他的示意下,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幸村海鬥放下相片,將目光投向涼宮慶太:「說說你的打算吧。」
  涼宮慶太抿了抿唇,然後不懷好意地看了看綠希,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慢悠悠地說道:「爸爸,自從我遇到長谷川桑後,我就喜歡上她了。她聰明,優雅,多才多藝,身上有許多的優點。我喜歡她,很喜歡她。所以爸爸,只要能讓我和長谷川桑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求了。我會立刻帶著媽媽和妹妹離得遠遠地,從此後,和幸村家,再無瓜葛。」
  那個「和幸村家,再無瓜葛」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嘴巴裡咬出來的。
  
  幸村精市臉色大變,握著綠希的手瞬間加大了力氣,指節白的厲害。
  
  涼宮慶太看著幸村精市的表情,心中一陣快意。
  幸村精市唯一的弱點,就是長穀川綠希。他要用長穀川綠希,狠狠地刺傷他,就像,他被幸村家的人狠狠地折磨一樣痛苦!
  
  幸村海鬥點燃了一支煙,放在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後,又吐出。
  淡藍色的煙,在空中慢慢飄散。
  幸村海鬥的神色平靜,說道:「慶太,事情到此為止了。你可以帶著你媽媽和愛理回歐洲了。」
  
  言罷,沙發上那三個人都驚詫地看著他。
  幸村海鬥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複又低下,撫摸著相片說:「你在幸村家不過一年,已經受不了這種生活了,可是,精市,卻在這樣的環境下,和綠希相依著過了十六年。」
  「你提的要求,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要了精市的命。別說我沒辦法逼迫綠希同意,就算綠希聽我的話,我也不會讓她和你在一起。她是精市最重視的,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拆散他們。因為精市的幸福,就是綠希。」
  
  涼宮海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爸爸!誰說你冷血?你的一顆心,原來,都撲在幸村精市的身上呢!他是你的兒子,那我和愛理不是你的親骨肉嗎!!」
  
  幸村海鬥並不回答他的話。他只是看著空中,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是在回憶什麼:「慶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帶著你們來日本嗎?」
  
  「我是在爸爸的教導下長大的。爸爸佈置下的任務,我都能很出色地完成。所有的人都奉我,我開始變得驕傲自大起來。在我十八歲的那年,爸爸幫我和源清雅定下了親事。那時候我年輕氣盛,很不滿意這樁婚姻。源清雅也是。我們鬧了很久,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後來,源清雅情人那件事情發生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徹底地破裂了。她懷著精市,負起回家。我呆在公司,徹夜不歸。」
  
  「你的母親,是我公司裡一名很普通的員工。她很有心思,摸清了我的作息規律。有一次晚上,我喝醉了,然後,就和她發生了關係。為了和家裡鬥氣,我沒有讓她離開,默許她留在了我的身邊,後來就有了你。我一直怨恨爸爸,你出身後,我就帶著你回了本家。沒想到,我卻被爸爸趕了出來。他說,除了精市,其他的人,休想進幸村家的大門一步。」
  
  「我很憤怒地帶著你離開了。他越是不讓我做,我偏要做給他看,所以第二年,就有了你妹妹愛理。就這樣,我帶著你們在歐洲住了好多年,直到你六歲那年,爸爸重病,快要撐不下去了。那時候,我才開始慌張,急匆匆地趕了回去。可是,爸爸仍然不願意見我,他拼著最後一口氣對我說,‘海鬥,爸爸不在意你是不是把工作做的很好,也不在意你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子的,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把你教成一個負責任……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就算你……不喜歡源,要……和她離婚,我也不攔你,可是你,怎麼可以丟下精市,不聞不問七年!你怎麼可以那麼懦弱,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敢面對!’講完這些話後沒多久,他就去世了。」
  
  「爸爸會那麼早去世……都是因為我……他說的對,我很懦弱。那件事情後,我更加不敢面對幸村家的人,不敢面對爸爸,不敢面對精市。但是,我要讓爸爸走的安心,我必須負起責任,而你和愛理,還有精市,都是我的責任。精市是這個家的繼承人,不能像我一樣,所以,我把他擺脫給三叔,讓三叔把他丟進幸村家的風雨裡,然後在他背後關注著他。」
  
  「我很早就給過你母親選擇,她可以找個喜歡的人嫁了。可是你母親不願意,我也告訴過她,她一輩子都進不了幸村家的門。原本,我是不想帶你們來日本的,可是你們的母親強烈地要求跟過來。我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我將你們帶了過來。我想讓你和愛理,在這次事件中,看到你們以前看不到的東西,學會保護自己的本領,同時,也徹底斷了你母親的念頭。」
  
  「從今天的事情看來,你已經到極限了。這樣也就夠了,你帶著愛理和你母親,回歐洲吧。」
  
  涼宮慶太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地難以形容:「爸爸……」
  
  綠希和幸村精市也是第一次聽幸村海鬥說起這些事情,心情沉重地說不出話來。
  
  幸村海鬥手中的眼,已經燃燒了一大截。煙灰一小截一小截地落到地上。
  「我只想讓你們不要和我一樣,不要做不負責任的,懦弱的人。你們的成就大不大,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們能不能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現在,終於有臉面對爸爸了,因為我的兩個兒子,都是他希望的那種人。他們會為了自己的家人,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狼狽歸來
  
  有些恍惚地從書房走出後,綠希才意識到,其實這麼久以來,一直看的最清楚的,是幸村伯父。也不應該這麼說,三爺爺,爸爸,媽媽甚至是源家的老先生,都早就猜到了這件事情的結局。
  
  離開之前,涼宮慶太約幸村精市和綠希一起去飯店吃了一頓飯。
  吃飯的地點,是在神奈川的一家小飯館。
  
  菜已經上了滿滿地一桌。涼宮慶太笑笑說:「抱歉,愛理她還不太能接受那些事,所以沒有過來。」
  綠希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
  
  涼宮慶太一掃以前的疲憊和陰鬱,整個人看上去輕鬆明朗了很多:「來這裡的一年多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我馬上要離開了,總算是輕鬆了。」
  綠希拿起筷子,挑了一些清淡的蔬菜,放在幸村精市面前的盤子裡:「你現在,明白我和精市的話了嗎?」
  涼宮慶太笑笑:「是啊,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我真的很佩服你們,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那麼頑強地追求自己的理想,還能活的那麼多姿多味。」
  幸村精市無奈地看著綠希往他碗裡夾蔬菜,微笑著說:「我們從一出生,就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早就習慣了。生存,也變成了一種本能。而你是半途插進來的,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也是可以理解的。」
  涼宮慶太若有所思:「無論怎樣,我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最後的時候,幾乎要崩潰了。可也是那次,讓我意識到媽媽和愛理對我有多重要。幸村君,長谷川桑,你們之間的感情,簡直就像是一個奇跡。我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幸村精市微微笑了一下,語氣中多了一些感慨:「我原本以為,我是一個被拋棄的人。可是這麼多年來,綠希卻一直不離不棄地陪在我身邊。孤獨久了的人,對身邊的溫暖有一種超乎常人的執著。我比較幸運,綠希能夠接受我。否則,我無法想像,一個人,要怎麼熬過那些困難,要怎麼樣走到今天。」
  
  綠希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她抿著唇笑了一下,然後用另一隻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幸村精市的另一隻手。
  突然握住他的手溫暖,手指上有一些粗糙的繭子。這雙手握在手心,意外地讓人安心。
  
  涼宮慶太抿了一口桌上的飲料,低聲說:「這世上的事,總是有得有失,沒有什麼東西,是完美的。幸村君,如果長谷川桑喜歡的人不是你,我一定會去追她。」
  幸村精市更緊地握住了綠希的手,淺淺地笑了:「那你是沒有機會了。」
  
  涼宮慶太也笑了一下,然後從包裡拿出一份資料夾,遞給幸村精市:「以後我大概也不會再回日本了。這一份東西,就當是我以後送你們的訂婚禮物以及結婚禮物吧。」
  
  幸村精市詫異地挑了挑眉,接過文件後翻開了一下。才看了一會兒,他的表情表情就變得十分嚴肅:「這些,能確定是真的嗎?」
  涼宮慶太痞痞地笑了一下:「你那三表叔想要控制我,卻不問問我想不想當他的傀儡。這種行為實在是有夠討厭的,我決定給他一個教訓,所以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你了。幸村君,別讓我失望呢。」
  綠希放下筷子,嚴肅地說:「涼宮君,其實你在臨走之前,可以找人在半路攔截三表叔,然後套上麻袋好好地揍他一頓出出氣的,真的。」
  幸村精市哭笑不得。
  綠希你就是一定要將那個套麻袋揍人的計畫進行下去,是吧?
  
  涼宮慶太摸了摸下巴,認真地點了點頭:「好主意,長谷川桑,你加油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綠希忿忿地咬著筷子。
  為什麼不上當啊啊!
  
  幸村精市拍了拍她的頭,拿下她咬在嘴裡的筷子,柔聲說:「別要筷子,不乾淨。」
  綠希眨了眨眼看著他說道:「精市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
  
  半個月後,涼宮一家終於離開了日本。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涼宮織雪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一下子,又是來年的三月份。
  綠希和幸村精市,都升上了高等部三年級。
  
  遊樂園的工程,終於在綠希的監督之下,完美地按照著她的意見建成了。雖然前期投資多,但是綠希承包的兒童部,設計人性化,娛樂設施多,用的又都是環保材料,格外受兒童的喜歡,所以後期的收入,也是相當可觀的。
  
  遊樂園工程結束以後,綠希拉著幸村精市,好好地去東京逛了一圈。
  正當兩人在蛋糕店晃蕩的時候,綠希的手機響了起來。
  
  「摩西摩西。」
  「哦,美麗的綠希小姐,我更喜歡聽你講美妙的法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
  
  幸村精市正在選蛋糕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收回。
  綠希的臉上掛上了一個笑容,說道:「紳士的沙爾大叔,我很開心能接到您的電話。但是此刻我在日本,我的男朋友也在我身邊,如果我用法語和您通話,那他就聽不懂了。」也無法將你記在心裡,有時間的時候好好地黑你一把了。
  「哦,不,美麗的綠希小姐,看在主的面子上,請別叫我大叔,我不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優秀青年。美麗的綠希小姐,主告訴我們,就算是最親密的人,也應該保持距離,您和您的男朋友太親近了。哦,我會傷心的。」電話那頭又換成了日語。
  那些話,也清晰地傳到了幸村精市的耳朵裡。
  
  幸村精市笑容燦爛。
  挑撥綠希,讓她和他疏遠?沙爾,好,很好!
  
  綠希憋笑憋地肚腸打結,她一本正經地說:「哦,沙爾大叔,您一個三十九的人還能說是優秀的青年嗎?您已經是奔四的人啦,主告訴我們,要誠實,要尊重現實。親愛的沙爾大叔,您應該去教堂向主真誠地禱告了。」
  電話那邊滯了一下:「哦,不,美麗的綠希小姐,東方人說話不都是很含蓄的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直接地說這種話,您傷害了我的心靈……」
  綠希淺淺地笑了一下:「好吧……沙爾大叔,下一次,我一定會婉轉地告訴您您其實已經很老了的事實。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變得鄭重起來:「是關於你讓我盯著的藤堂小姐的事情。」
  
  綠希看了幸村精市一眼,立刻拉著他走進車裡:「您等等,我這裡說話不太方便。」
  
  在車裡坐好後,她又重新拿起電話:「好了,沙爾大叔,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藤堂靜要回日本了。」
  
  「嗯?」綠希微微蹙眉,發出一個上揚的單音節,「自減翅膀的公主,終於忍受不了貧民的生活,要回到父母溫暖的懷抱了?」
  幸村精市挑眉,詫異地看著她。
  
  沙爾大叔說道:「那道不是。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這位公主和法國的帕拉先生墜入了愛河嗎?帕拉先生想要進軍日本市場,他打聽了藤堂家的情況,覺得這個破碎的藤堂家是一個缺口。所以,他製造了藤堂小姐一出又一出的偶遇,然後讓她愛上了他。他帶著她回帕拉家族,讓她受到了帕拉老夫人的奚落,然後告訴她他們若是要在一起,她就必須重新回到藤堂家,擁有藤堂家這個倚靠。」
  
  「藤堂小姐為了愛情,決定回到日本。事情就是這樣。」
  綠希抿了抿唇,說道:「沙爾大叔,麻煩您繼續幫我看著帕拉家族。」
  「當然,為美麗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多謝。」
  
  綠希合上電話,看向幸村精市:「精市,藤堂靜要回來了,真正的風暴,要開始了。」
  幸村精市微笑著順了順你的長髮:「現在藤堂企業中,有三分之一的員工,是由你調進去的;你的手裡,還有藤堂介修給你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的身後,還有我,長谷川叔叔,手塚藩士,大後夫人,還有木手君。」
  他握住綠希的一股長發,又輕笑了一聲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長谷川叔叔好像還給了你一張王牌呢。」
  「你手裡有這麼多的籌碼,擔心什麼呢?應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
  
  綠希抱住他的腰撒了撒嬌,說道:「我才沒有擔心呢……不過我這個事情和精市的事情撞在一起了,我就沒有時間陪著精市一起去處理那件事情了。」
  幸村精市緊緊地抱著她:「沒關係,現在這樣就很好。」
  綠希在他懷裡蹭了蹭:「好吧,今晚就讓我們好好地吃一頓吧。」說完,就拉著幸村精市下了車。
  
  夜幕降臨。
  綠希和幸村精市手挽著手走在東京的小吃街上,興致頗高。
  「這是煎豆腐啊。藤川太太也可以做的。」
  綠希垂涎地看著鐵板上的豆腐,說道:「不一樣的,這是鐵板豆腐,味道不一樣的。」
  
  買豆腐的大叔聽了呵呵地笑了起來:「對,鐵板豆腐和煎豆腐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綠希看著起裝的豆腐,抓著幸村精市的衣服說:「精市,這豆腐味道雖然很好,但是太油膩了,你不能多吃,所以我吃四塊你吃一塊。」
  幸村精市認命地拿出錢包:「你今天已經吃了不少了吧。」
  綠希笑眯眯地接過大叔遞過來的盒子,嗅了一下說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幸村精市無奈地笑了笑,拉著綠希走到一棵大樹下,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好:「晚上又該胃脹了。」
  綠希用牙籤挑出一塊小小的豆腐,送到幸村精市嘴邊,說道:「你先嘗嘗看。」
  幸村精市笑了笑,抬頭間就看到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正眼巴巴地看著綠希挑著的豆腐。
  綠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金色的長髮,碧綠色的大眼睛,臉上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衣服也弄皺了,但是看得出來,那衣服相當名貴。
  她放下豆腐,那小女孩的目光也就跟著豆腐下移。
  
  綠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她朝小女孩招了招手,那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立刻跑到了她的身邊。
  綠希將整個盒子都交給了她。
  小女孩接過盒子,拿起牙籤就開始吃。
  
  幸村精市摟著綠希微笑:「她應該不是日本人。」
  綠希拖著下巴看著她,用英語問道:「你叫什麼?」
  
  小女孩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接著吃豆腐。
  綠希又用法語問道:「你是法國人嗎?」
  
  小女孩的眼睛一亮,連連點頭,用法語奶聲奶氣地說:「我和爸爸一起從法國來的,但是我迷路了,找不到爸爸。」
  綠希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笑著說:「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你爸爸住在哪裡?你先和他打個電話,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開心地點了點頭。
  幸村精市拿出手機,微笑著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接過手機,認真地按下一串號碼:「爸爸,我是雅麗,我迷路了……現在在……嗯,姐姐,我們現在在哪裡?」
  
  綠希接過手機,淺笑著說:「您好,您的女兒現在在東京的一家小吃街。我和我的男朋友就要回去了,如果您不介意再等等的話,我們可以送她回去。」
  電話那頭的男人道了聲謝,然後報出了酒店的名字。
  
  綠希和幸村精市幫小女孩洗了臉後,就帶著她往皇冠酒店前進。
  
  皇冠酒店門口,站著十幾個黑衣大漢,其中一個面目俊朗的中年人,正皺著眉頭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綠希他們剛到的時候,被那群黑衣人嚇了一跳。倒是雅麗,歡呼著就朝酒店裡跑去。
  幸村精市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拉著綠希一起走了進去。
  
  雅麗一下子撲進了中年人的懷抱:「爸爸……雅麗再也不亂跑了。」
  中年男人抱著雅麗,肅著臉不知道在說什麼。
  直到幸村精市和綠希走到他面前,他才抬起頭,愣了一下後,眼中立刻閃過一抹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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