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安倍雄呂血在看到安倍有行懷裡渾身是血的紗季的刹那,身體從式神上跌落了下來,她跌跌撞撞的跑過去,風揚起她的髮絲,她的臉比雪更加的蒼白,那嫵媚的臉龐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穩。
「怎麼會這樣……」安倍雄呂血看到安倍紗季胸口上那個血窟窿的時候,她感覺眼前一黑,雙腿一下子就跪到地上。
「雄呂血大人,我們不能在這裡繼續耗費時間了,必須立刻帶紗季去找杏奈,」安倍有行緊緊握住安倍雄呂血的手臂,「你來了,我們就可以立刻啟程了。」
安倍雄呂血渙散的瞳孔漸漸恢復焦距,對了,還有安倍杏奈,安倍家最厲害的醫師。
「紗季現在還沒有徹底死亡,雖然很微弱,但是她還有心跳。」安倍有行語氣十分堅定,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雄呂血與心結心結聽的。
紗季受到重傷,這讓他們都處於絕望的邊緣,一旦陷入絕望,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禦門院心結心結將耳朵貼在安倍紗季的胸前,靜靜地聽著安倍紗季那微弱而緩慢的心跳,明明是那麼細小的聲音,但是禦門院心結心結卻覺得這細小的聲音比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更清晰。
這沒有任何節奏,仿佛隨時會消失的心跳聲,第一次讓禦門院心結心結明白什麼是天籟之音。
隨著那細微的心跳聲,她的理智慢慢地恢復,身體也恢復了直覺,感受到腿部傳來陣陣疼痛,她的雙手抓著安倍紗季的袖子嗚咽起來。
她沒有被她的神拋棄,她的世界沒有完全陷入黑暗與絕望,她還可以繼續陪伴在她的身邊。
「心結心結,小心,別壓到紗季大人的傷口,我抱她上式神。」安倍雄呂血小心翼翼的將安倍紗季抱在懷裡,然後通過自己的手心將自己的靈力不斷的輸入給安倍紗季。
雪女看到安倍有行他們要離開,她輕輕邁開步伐,一隻手臂攔在她的身前,她側頭對上禦門院心結心結冰冷而淩厲的眸子,雪女身體微微一顫,聽到禦門院心結心結說:「別跟上來,紗季殿下會變成這樣和你們脫不了關係吧,雖然很想立刻把你們都殺光,但是我必須陪伴在紗季殿下的身邊……」
「最好祈禱紗季大人沒有事,」安倍雄呂血聲音很輕,卻比刮在身上的風雪更加寒冷而刺骨,她的視線掃過雪女,定格在首無的身上,「否則你們整個奴良組要給紗季大人陪葬……不對,那時候我會讓整個世界都去地獄為紗季大人哀悼。」
首無心臟微微一緊,看著安倍雄呂血他們抱著安倍紗季登上式神,目送著式神的身影消失在天際以後,他的眸子一暗,他真心的祈禱安倍紗季無事,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三個人真的會讓世界陷入黑暗。
三個人都是活了近千年的人,而且與一直呆在地獄處於靈體的安倍晴明不同,這三個人一直在提升自己的實力。
一旦能夠束縛他們的安倍紗季不在了,就是他們無法讓世界滅亡,那麼他們的攻擊也是一場能夠動搖世界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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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吉平披著外衣站在安倍杏奈的院子裡凝視昏暗的天空,安倍杏奈垂頭站在安倍吉平的身後,眉頭緊鎖著,偶爾不安的抬頭偷瞄一眼安倍吉平。
剛剛她為安倍吉平沖茶的時候,不小心碰掉安倍紗季送給安倍吉平的鏡子,她雖然接住了鏡子,但是鏡子碰到她手心的瞬間卻破碎消失了。
安倍吉平看到鏡子碎了,雖然沒有責怪她,但是神色卻黯淡了下來,然後便一直站在院子裡看著葵螺旋城的方向。
安倍杏奈用手指絞著和服的袖口,堵在嗓子的話一句都沒有說不出來,她被菱鏡封印了好幾百年,對這個鏡子說不上無所不知,但是經過調查,也是稍微有些瞭解的。
那鏡子如果真的是一碰就碎,她怎麼可能會封印幾百年,那鏡子會碎,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擁有鏡子的人死了,另一種就是母鏡碎了。
「杏奈,你派式神去一趟葵螺旋城告訴紗季,」安倍吉平冷峻的容顏上浮現出一層難以遮掩的擔憂,「讓她立刻來半妖之裡。」
「……誒?」安倍杏奈驚愕的抬起頭,看到安倍吉平微微皺起眉頭說,「紗季給我的鏡子碎了以後,我的心裡總是慌慌的。」
這種感覺他曾體驗過,就是紗季的親生母親出現在安倍紗季的院子裡,準備要封印安倍紗季的時候,他的母親緣姬卻突然跑入院子,看到母親的那一瞬間,他當時就有這種的心慌。
父親雖然已經復活了,但是安倍吉平已經放棄在他身上尋找親情了,所以他現在的親人只有妹妹,這近千年的時光,妹妹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
他不知道妹妹處於什麼原因送了這面鏡子給他,但是鏡子突然碎掉這種狀況,總覺得很不祥……他想要妹妹立刻脫離戰場。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派出式神去葵螺旋城通知紗季大人。」安倍杏奈也心慌得很,她神色嚴肅地召喚出式神,囑咐完式神以後,便轉頭對安倍吉平說,「吉平大人,你這樣一直站在院子,難免會胡思亂想,找些事情做吧。」
安倍吉平一直注視著安倍杏奈的式神消失,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氣,聽到安倍杏奈讓他找些事情做,他微微沉思了一下,卷起袖口說:「也好,我去給紗季做糖果,現在做的話,等下她來了以後,也許會高興。」
安倍杏奈看到安倍吉平似乎鎮定下來,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說:「恩,我這裡有很多花蜜,我還培植許多酸甜的果子,可以做出很多種口味的糖果給紗季大人……」安倍杏奈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她看著天空中出現飛鳥式神慢慢地降落在院子裡,然後安倍雄呂血抱著渾身是血的安倍紗季向她走來了。
「紗季?!」安倍吉平瞳孔一縮,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純白的和服已經鮮血浸透的妹妹,他只覺得嗓子裡湧出一絲血腥味,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只有妹妹身上那凝固的暗紅血液佔據了他的視線。
「別發愣了,安倍杏奈,現在就為紗季殿下治療啊。」禦門院心結心結焦急而不耐的聲音讓安倍杏奈微微回神,她立刻接過了安倍紗季,疾步走進了屋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安倍吉平生硬而發澀的聲音讓原本想要與安倍杏奈一起進屋的雄呂血等人步伐停了下來,三個人直直地跪在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誰都沒有開口,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安倍紗季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我曾告訴過你們吧,絕對要保護紗季,絕對不能讓她受傷,尤其是致命傷,」安倍吉平攥緊拳頭,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俊朗五官顯得陰沉而森冷,冰冷的聲音透著細不可見的顫抖,「我們誰都承擔不起她的死亡……」
安倍雄呂血動了動嘴角,眼淚無聲的滾落了下來,吉平大人將紗季大人的安危交給他們,他們都應該像水蛭子一樣,為紗季獻出自己的生命,而不是這樣看著安倍紗季陷入生命垂危的狀況。
「可惡……」安倍吉平一拳打碎院子裡的木桌,大步走入屋內,安倍紗季此刻躺在床上,只露出了一張蒼白而平靜的臉龐,仿佛睡著了那般寧靜,她的身上覆蓋著許多綠色的枝條,枝條上的葉子不斷冒著綠色螢光,螢光慢慢地沒入安倍紗季的身體,安倍杏奈閉眼站在紗季的床邊,手裡托著一個被螢光包圍的咒符。
安倍吉平不敢打擾為安倍紗季治療的安倍杏奈,他半跪在床邊,看著妹妹靜謐的容顏,眼眶開始隱隱的發燙,他的母親當初就是這樣一臉平靜的躺在床上,然後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上次是母親用生命保護的妹妹,然後他對母親發誓,絕對會保護好妹妹。
他真是一無是處,一直被妹妹保護著,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他卻在安全的地方躲著。
他是多麼愚蠢的哥哥,紗季,千萬不要原諒他這個愚蠢的哥哥,快睜開眼睛來狠狠的責備他,為什麼當時會不在你的身邊,為什麼這些傷口沒有在他的身上……
安倍吉平捂住眼睛,感覺溫熱的液體從眼中不斷溢出,母親,請保佑妹妹吧,他不要妹妹也像母親一樣,丟下他一個人就那麼長睡不醒。
覆蓋在安倍紗季身上的植物都消失了,禦門院心結心結沖過去抓住安倍杏奈的雙肩問:「怎麼樣,紗季殿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安倍杏奈喉嚨動了動,神色悲傷而無力的看向安倍吉平,蒼白雙唇微微掀動說:「……對不起,吉平大人……我……」
「喂,小杏奈,別隨便的道歉,你不是說只要有一口氣在的人,無論多麼重的傷都能夠救活嗎?!」安倍有行雙眸沉澱著噬人的黑暗,語氣既咄咄逼人又十分焦急。
「恩,只有還活著,我的靈力就能滲入人體的細胞,為她修復身體,但是無論我的力量怎麼滲入紗季大人的身體都沒有任何反應,」安倍杏奈眼眶通紅,身子微微顫抖著說,「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吞噬掉了一樣,我根本無法為紗季大人修復身體。」
安倍杏奈的話讓安倍吉平覺得眼前一黑,無論多少力量深入紗季的身體都會被吞噬,這種狀況很顯然是因為能夠吞噬和扭轉一切的輪回之力。
妹妹妖化以後頭髮會變成銀白色,這種怪異的地方,開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後來他在遙遠的古代記載中得知,控制輪回力量的巫女,是不允許進入輪回的,一旦死亡靈魂會被生與死的夾縫吸收,然後消散。
父親曾對他說過,紗季雖然是妖怪與人類的混血,但是父親是半妖,而是紗季的生母是血統純正的巫女,繼承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紗季,她的妖怪血統輕易就被有鎮邪之力的巫女血統壓制住了。
妖怪的血統被壓制了,所以安倍紗季妖化的時候頭髮是銀白的,她死亡之後不能夠轉生,而是像歷代掌管輪回之力的巫女一樣,靈魂消散在生與死的夾縫之中。
「……那要怎麼辦?」安倍吉平聲音顫抖的問,他緊緊地握住妹妹的手,那沒有任何溫暖的小手讓安倍吉平覺得自己渾身異常的冰冷。
看到安倍吉平通紅的眼眶,安倍杏奈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她甚至都不告訴吉平大人他們,安倍紗季現在還有呼吸,是因為有行大人他們用靈力讓她的身體暫停在死亡的前幾分鐘。
一旦覆蓋在安倍紗季身上的靈力消失,她就立刻死亡。
「紗季……」安倍吉平用手撥了撥妹妹的髮絲,每當妹妹為了喚醒羽衣狐而陷入沉睡的時候,他偶爾就會這樣看著她,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麼翻湧而上,安倍吉平眼前一黑,嘴裡噴出鮮血,整個人向後倒去。
「吉平大人!!」安倍杏奈慌張地接住安倍吉平的身體,手冒出綠的光球覆上安倍吉平的額頭。
「吉平大人怎麼了!?」安倍雄呂血緊張地雙手緊握,安倍杏奈輕輕搖頭,輕聲說,「沒事,只是因為受的刺激太大了。」
安倍杏奈輕輕抱住安倍吉平的身體,然後轉頭看向安倍紗季,眸子一暗,抬頭對安倍雄呂血等人說:「紗季大人的傷我會想辦法的,在此之前請不要停止靈力的供給。」
「恩,這是當然的,無論多少靈力我們都會給紗季。」安倍有行抿起唇角,目光慎重而認真的看著安倍杏奈說,「一定要想辦法救活紗季,拜託你了,杏奈。」
安倍杏奈微微頷首,沒有應聲,低頭的瞬間她唇邊浮現出一絲苦笑,她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先這樣穩住安倍雄呂血大人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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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紗季看著腳下仿佛承載著星光,在緩緩流動的兩條星河,一條是猶如暗夜的黑色,隱隱浮現星星點點的光,另一條是猶如彙聚黎明所有的晨光,柔軟而溫柔,還有一些刺眼。
安倍紗季摸了摸胸口,上面沒有任何傷口,她垂眸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終於明白她現在處於靈體狀態,也就是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她已經死了。
真是太糟糕,她明明不能這樣死亡,但是現在她也知道了那兩條不是什麼星河,而是生與死的輪回,人死後正常都應該進入那裡,但是繼承了輪回之力的她是不允許像正常人一樣進入那裡的。
安倍紗季微微眯起眸子,然後看向自己的手心,她的靈魂要在這裡呆多久才會消散呢……輕輕歎了一口氣,安倍紗季覺得自己應該四處看看,不能這樣一直呆著等靈魂消失。
她剛剛邁開步伐,眼前的場景瞬間變了,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宏偉而莊嚴的神社,安倍紗季愣了一下,這個神社她並不陌生,她曾帶雄呂血在這裡與八頭大蛇欠下式神契約,這裡是她生母羽江生前所管理的神社。
神社大門突然咧開了一條縫,安倍紗季眸子一沉,這是讓她進去的意思嗎?
安倍紗季想都沒有想就推開了神社的大門,她現在已經死了,而且靈魂早晚也會消失,無論這神社裡到底有什麼危險,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安倍紗季一踏入神社,就看到火紅的楓葉從她的眼前片片飄落而下,然後掃地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那是一個身穿著巫女服裝的女子,她墨黑的長髮用一個深藍的發帶系在身後,她背對著安倍紗季,專心致志的清掃著庭院裡飄落在地的楓葉。
「那個,可以打擾一下嗎?」安倍紗季聲音漫不經心地開口問。
聽到她的聲音,女子慢慢地轉頭,當看到她那絕美而冷漠的臉龐時,安倍紗季震驚的後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第75章
安倍紗季沒有想到有一天她還會再到那個人,那個一直想要封印,甚至視她為『罪』的女人,她的親生母親——羽江。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嗎,」羽江注視著安倍紗季,然後她手上的掃把消失不見了,她緊握住手雙,輕歎說,「我一直在等你……紗季。」
「等著親眼看著我的靈魂消失麼,」安倍紗季目光複雜地看向羽江,低聲說,「當年,你要封印我的時候,是我的養母保護了我,然後我最終還是死在你的手裡。」
羽江微微一怔,猶如黑夜般幽暗而深邃的眸子閃過一道暗光,靜靜地注視著安倍紗季片刻後,垂眸說:「你會來這裡是被菱鏡所傷嗎?」
「恩,沒錯,鏡子碎掉的時候變成只對我有效的光箭,然後我被光箭穿透了心臟。」安倍紗季微微揚起唇角,語氣冰冷地說,「如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麼我的宿命就是自己的親生母殺掉麼,所以無論過了幾百年,哪怕你的靈魂都不在人間了,我卻還是要死在了你的手裡。」
「對了,我曾對我的菱鏡下過咒語,」羽江神色微微恍惚,慢慢走到楓樹下,用手輕輕摩挲著樹杆說,「太久了,我已經忘記這件事情,而且我沒有想過你會弄碎它。」
「如果不是曾需要它當封印道具,我最開始就想毀掉它,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毀掉它,我那時候就會死……」安倍紗季眸子一黯,那樣的話,她就不會遇見雄呂血他們了,更不會跨越了幾百年時光與奴良陸生相遇。
「因為它沒有用處了,所以砸碎了它嗎?」羽江語氣淡淡地問。
「它是怎麼碎的很重要嗎?」安倍紗季揚眉反問,並沒有直接回答羽江的問題。
「嗯,很重要,我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什麼而死的。」羽江目光柔和下來,仰頭看著楓樹說,「我一直在生與死的縫隙等著你,因為我的靈魂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化為詛咒在緣姬的體內,一半在你的體內,緣姬去世後,她的靈魂進入了輪回,但是我不可以,所以我被分離出來,一直在這個縫隙裡等著的我另一半的靈魂。」
「一直這裡等著……」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也就是說羽江在這一無所有的縫隙裡等待了她近千年麼。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也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巫女,所以死後我想要用自己的靈魂封印了你的能力,讓你成為一個普通的人,但是也許封印你,也算是想要逆改命數,所以我才會變成這樣。」羽江笑了笑,那原本冰冷的傾城容顏上漾起了柔和,看得安倍紗季心裡有些發堵。
這個人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去世,唯一的一次見面也是那樣的不愉快,她對生母只有不好的回憶,而如今想來,她們雖然是有血緣關係的母女,卻完全不瞭解對方。
安倍紗季用手撫上胸膛,低聲問:「如果你的靈魂還有一半在我的體內,那麼取走吧,不要繼續留在這裡,這裡什麼也沒有,一定很無聊……」安倍紗季微微一頓,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兩個人一起消散的話,還可以做個伴。」
「你願意接受我這個不合格的母親嗎?」羽江展顏一笑,眼中溢出難以控制的喜悅。
「要我親口說出接受你是不可能的,我可是被你殺死的,但是不管接受不接受你是生母的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安倍紗季垂下眼簾,唇邊露出一絲苦笑,「我也不是什麼孝順乖巧的好女兒。」
羽江愣了一下,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接住一片飄零而下的楓葉,然後捏了捏楓葉,慢慢地走向安倍紗季,注視著她說:「我臨死前的時候是很開心的,因為能夠誕下心愛之人的孩子,但是因為知道晴明的目的後,明明一切都是謊言,也許我的人生因為喜歡上晴明而變得一塌糊塗,但是我死前確實是感覺幸福的,那麼紗季覺得自己的人生幸福嗎?」
「被親生母親封印了能力,又被父親強行給予了責任,最後還是死在親生母親的手裡,簡直是糟糕透了。」安倍紗季面無表情地回答。
「真的覺得糟糕透了,靈魂這樣消散掉也無所謂嗎?」羽江咬唇問。
「這樣消失掉也無所謂?!怎麼可能,我還有許多不能丟下的人啊,」安倍紗季上前一把抓住了羽江的雙肩,暗如深夜的眸子泛起氤氳,「還有許多人在等著我,如果我就這樣離開,雄呂血他們怎麼辦,哥哥怎麼辦,奴良陸生那個笨蛋怎麼辦?!」
羽江輕輕地握住安倍紗季因為憤怒而發抖的手,然後溫柔地將紗季抱入懷中說:「抱歉啊,有我和晴明這樣一對父母將你的人生弄的這麼糟糕,但是,聽到你說有那麼多人需要你,我真的很高興。」
「我根本不想死掉啊,我答應過雄呂血他們,以後會弄一個大大的院子,然後和他們一直在一起的,而且呢,還有一個不懂得放棄的笨蛋喜歡著我,但是我一直在傷害他,最後想要保護他一下,結果弄成這個樣子,我閉眼前,看到的是他滿是絕望和自責的臉,」安倍紗季緊緊抓住羽江的衣袖,聲音透著一絲哽咽,「如果我就這樣死了,雄呂血他們絕對會瘋的,然後……」
然後奴良陸生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那雙明亮而溫暖的眸子會不會一直像她臨死前所看到那樣黯然而空洞,然後他毫不反抗的被雄呂血他們殺死吧。
羽江目光憂傷地仰望著頭頂的天空,這片虛幻的天空她看了近千年,她一直想著在緣姬進入輪回與她的對話,那時候她曾質問過緣姬,知不知道紗季的能力沒有被封印的話,世界都會變得扭曲。
『世界以及他人的事情,我根本就管不了,我就是普通的女人,只希望自己的兒女幸福。』緣姬笑著這樣回答她說。
那個耀眼而堅強的女人便是將她女兒養大的人,羽將微笑拍著女兒的後背,淚水微微模糊了視線,她好想告訴紗季,自己多麼想親手撫養她長大,可惜,她擁有操控生與死輪回的能力,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生死與命數。
「回去吧,紗季,回到需要你的人身邊。」羽江輕聲在紗季的耳邊低語,紗季一愣,歪頭看向抱著自己的羽江,她看不到羽江拍著她背部的動作,她的背部浮出一縷霧白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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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陸生與雪女趴在窗口望著躺在床上的安倍紗季,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整個人被淡黃的螢光籠罩著,說明她處於不尋常的狀態。
「還沒有讓你進去嗎?」聽到羽衣狐的聲音,奴良陸生微微轉頭,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笑說,「嗯,大家都很生氣,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紗季是為了保護我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明亮而柔和的褐色眸子又向屋子裡偷瞄了幾眼,「我在這裡看著紗季就好了。」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夜晚還是回房間比較好。」羽衣狐輕聲勸慰,那天安倍紗季被雪女帶走以後,夜陸生與安倍晴明交手的模樣簡直像不要命了一般,那瘋狂的氣勢竟然硬生生的壓制住了安倍晴明。
那時候的夜陸生覺得在他懷裡閉上眼睛的安倍紗季已經死了,一直便抱著與安倍晴明同歸於盡的打算,一直到雪女回來告訴他,紗季還活著並且被安倍就愛的家主們帶走去治療了……
夜陸生才找回一絲理智,然後才又與她一同戰鬥,然後與她進行了鬼纏。
現代最強的兩個妖怪組成的鬼纏再一次將安倍晴明送回了地獄。
「我想要在這裡守著,傷口沒有問題,一點也不覺得疼。」奴良陸生溫和笑了笑,目光一直都沒有離不開屋內的安倍紗季。
雪女站在奴良陸生的身邊低頭不語,安倍紗季身邊的家主們知道安倍紗季是怎麼受傷的以後,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情緒激動的向奴良陸生出手,乾脆的無視了奴良陸生,但是卻絕對不允許奴良陸生踏入安倍紗季所在的屋子。
於是奴良陸生便一直守在屋子的視窗前,自從葵螺旋城回來以後,他包紮完了傷口便不分晝夜的守在這裡,現在是冬天,他身上還帶著很多傷口,但是無論別人怎麼勸他就這樣一直守著。
「你想些辦法啊,她們都說你是最強的醫師啊,紗季已經昏迷很久了!」聽到溫軟而透著一絲急躁的京都腔,雪女與羽衣狐轉頭,看著花開院柚羅正抓著安倍杏奈的袖子嘴裡不停的說著話。
這一幕幾乎天天都可以看見,自從花開院柚羅知道安倍紗季受傷昏迷不醒,便立刻帶著花開院家的醫師來到半妖之裡,當發現那些醫師的醫術遠遠不如安倍杏奈,她便這樣每天都纏著安倍杏奈。
捧著草藥的安倍杏奈無奈的笑了笑,如果有辦法她早就用了,她清楚花開院柚羅這樣纏著自己沒有人管,是因為雄呂血他們都默認了花開院柚羅來催促自己。
安倍杏奈歎了一口氣,快步走到奴良陸生的身邊,將手中的草藥塞給他說:「這些是口服的藥,是我調製過的,你直接就可以吃。」
「謝謝你,請問紗季什麼時候能醒?」奴良陸生接過藥一臉期待地問。
「紗季?真是厚臉皮,噁心死了,竟然這樣親密的稱呼我的殿下。」禦門院心結心結甜美又刻薄的聲音響起。
奴良陸生呐呐的轉身看向禦門院心結心結,他剛剛從戰場來到半妖之裡的時候,禦門院心結心結差點都要將他分屍丟出去了,但是被安倍吉平阻止了。
安倍紗季是鏡子的碎片刺傷的,但確實是為了保護他鏡子才碎的,紗季屬下們會厭惡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他們都沒有對他出手,只是因為安倍吉平抓住他的衣領說:「奴良陸生,既然紗季保護你的性命,你就要活下去,我不允許你尋死,假如紗季就這樣死了,那麼我會『保護』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因為你死了也見不到紗季,就這樣活著與我們一起受折磨。」
奴良陸生鼻子有些發酸,他連忙的低下頭,那一天他才知道,紗季死後是無法進入輪回的,所以如果紗季真的死了,他要怎麼辦才好。
「我家少主一直是稱呼紗季的,」雪女挺身站在奴良陸生的身前,她回瞪住禦門院心結心結說,「紗季說過的,除了她誰都不可以欺負少主。」
禦門院心結心結冷笑,語氣冰冷說:「是嗎,但是我沒有聽紗季殿下親口說過,等紗季殿下親口對我說了,我在考慮吧。」
「小心結現在每天不嘲諷奴良陸生幾句,心裡都不舒服呢,」安倍有行笑盈盈地走過來拍了拍禦門院心結心結的肩膀,眸子漫不經心地掃過雪女,然後定格在奴良陸生的身上說,「放心,我們暫時不會動你,但是如果紗季就這樣一直下去,我們會毀掉你你所保護的一切,你的重要之人,我們也會全部都殺光,然後讓你一直活著。」
奴良陸生動了動嘴巴,最終只是露出了一個苦笑,他什麼都不想做,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想離開這個能夠看到紗季的視窗。
「都進屋吧。」安倍雄呂血慢慢地走過來,手裡還拎著花開院柚羅,花開院柚羅不滿地鼓著臉頰吼著,「那個安倍杏奈還沒有回答我的,你放開我,我今天必須要問清楚她什麼時候能夠治好紗季。」
「你這樣打擾她,她治療的會更慢。」安倍雄呂血淡淡的開口回答,然後鬆開了花開院柚羅,花開院柚羅雙腳挨地的瞬間,眼眶微紅著說,「但是紗季還要這樣躺多久?」
安倍雄呂血目光一沉,掃過在場所有人說:「都別在外面站著了,無論之前是敵是友,現在都是因為擔心紗季大人才聚集在這裡的,沒有紗季大人的命令,我們不會對你們任何動手。」
聽到安倍雄呂血的話,安倍有行目光空洞地看向視窗的方向,是的,他們不會對任何人動手,因為王不在了,現在的他們都是空殼而已。
「我也可以進去嗎?」奴良陸生抿唇,小聲地問。
安倍雄呂血斜目看向奴良陸生,目光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沉默了許久,最終微微頷了一下首。
第76章
「總大將,半妖之裡到底在哪裡啊,」鴉天狗氣喘吁吁的拍著翅膀,他將這座山翻找了好幾遍了,也沒有找到進入半妖之裡的結界。
奴良滑瓢摸了摸下巴,打量一下四周,笑眯眯地說,「我們可能找錯山了。」
「啊,,,」鴉天狗欲哭無淚,結果這麼久的時間都白費了,不過想想,出力只有他自己,總大將一直都在原地等著他彙報。
「要不然,我們回奴良組吧,我都餓了。」聽到奴良滑瓢的話,鴉天狗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問,「您不是擔心三代目,所以才準備去半妖之裡的。」
奴良滑瓢拿出煙斗,輕輕吸了一口說:「不,我擔心的是安倍家那個小丫頭。」
在安倍雄呂血突然放棄對奴良組攻擊的時候,奴良滑瓢就猜想大約是京都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而能讓安倍雄呂血那種人露出倉皇而焦急的表情返回京都,只有安倍紗季出事了。
只是那時候奴良滑瓢要照顧組裡被安倍雄呂血打傷的妖怪,還有修繕被破壞的房屋,他就沒有親自去京都,一直到首無等人帶回來了,奴良陸生與羽衣狐聯手打敗了安倍晴明的消息,還有戰鬥結束後,奴良陸生與雪女直接去了半妖之裡。
奴良陸生會去半妖之裡,為了自己療傷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受了重傷的安倍紗季也在半妖之裡。
奴良滑瓢輕輕吐了一口氣,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輕輕眯起眸子,果然如同他所料,當初安倍雄呂血突然放棄戰鬥是因為安倍紗季出了事情。
「總大將,那個『小丫頭』年齡可是比您還要大。」鴉天狗無奈的歎氣,奴良滑瓢輕輕一笑,就算是活的比他久,在他來看也不過還是一個小丫頭啊。
鴉天狗眼中泛起了一絲擔憂,低聲說:「距離上次雪女來信已經過半個月,信裡說三代目的傷已經好了,等到安倍紗季醒來就立刻返回來……」
可是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奴良陸生還沒有回來,代表安倍紗季還沒有醒過來。
「嗯,所以我想親自去看看小丫頭處於什麼狀況,一旦她出了什麼事情,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啊。」奴良滑瓢輕輕歎氣,如今雖然安倍家大部分的力量都已經折損,但是最強的力量都還健存著,一旦支撐著安倍家的安倍紗季倒下了,那股力量便會變成黑暗湧向世界。
「還沒有那麼糟糕,只是陷入昏迷的話,總有一天會醒的。」鴉天狗自然也明白安倍紗季死亡的嚴重性。
「應該是很糟糕吧,雪女不是在信裡提過,那個安倍五代家主的醫術非常厲害,陸生的傷口不過半個月就癒合,但是小丫頭到現在還沒有醒……」奴良滑瓢輕輕舒了一口氣,敲了敲手中的煙斗,並沒有把話全部都說完,因為鴉天狗已經知道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安倍紗季到現在還沒有醒,證明安倍五代家主可能已經無能無力,只是在拖延時間,這一點既然他們能想到,侍奉在安倍紗季身邊的家主們當然也明白,只是依然在自欺欺人的等待著。
「如果戰鬥真的再一次發生,陸生已經無法出戰了。」聽到奴良滑瓢的話,鴉天狗身子輕輕一顫,不可置信地大喊,「總大將,你這是要放棄三代目嗎?」
「放棄?」奴良滑瓢輕輕搖頭,然後歎氣說,「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時候在大阪城,我沒有從羽衣狐的手中救下瓔姬,一定有很長時間沒有辦法去握刀了。」
鴉天狗沉默了半響,歪頭說:「果然需要去一趟半妖之裡啊,我記得您以前和鯉伴大人總是會去啊。」
「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就忘記了。」奴良滑瓢打了一口氣,將煙斗揣回了和衣的袖子裡,「走吧,先回組裡吃飯。」
「總大將……」追上奴良滑瓢的鴉天狗沒有發現,在剛剛奴良滑所待的地方有一道細白的光線,正是結界的入口。
只是奴良滑瓢並沒有進入半妖之裡,因為他去不去一切都不會有任何變化,而且現在安倍家與奴良組的關係處於緊繃的狀態,奴良組的人實在不易過多的前往半妖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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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江最終只留下讓她『回去』這一句話,便消失在了安倍紗季的懷中,下一秒神社也隨著羽江消失了,安倍紗季的身體直直地墜入到了黑色的銀河。
感覺到身體不停的旋轉,安倍紗季閉上眼睛,一直到她的身體不再搖晃,她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四周一片漆黑,一個光點慢慢地從上而下降落到她的眼前。
看著降落到眼前的光點,安倍紗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那個光點,光點發出刺眼的光芒,然後變成一個頭髮披散而開,面容俊秀的少年,少年眼睛驟然一下睜開了,看到眼前的安倍紗季愣了幾秒,一臉激動的說:「首領,你來地獄接我了嗎?」
安倍紗季微微挑唇,語氣冰冷地說:「以為我是來復活你的?」
禦門院水蛭子愣一下,委屈的咬住唇角說:「我就是死也不想被奴良陸生抓住,然後讓他威脅你。」
看著禦門院水蛭子一臉委屈又倔強的表情,安倍紗季輕輕歎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抱歉啊,水蛭子。」
「首領?!」禦門院水蛭子緊張地挺直背脊,安倍紗季從未這樣正式的叫過他的名字,突然這樣嚴肅的稱呼他的名字,讓他覺得十分緊張。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死亡了,所以靈魂離體了。」安倍紗季歉意的摸了摸禦門院水蛭子的腦袋。
「死……死亡!!!!」禦門院水蛭子驚恐地瞪大眼睛,這才發現安倍紗季的身體與他一樣處於半透明的狀態,他激動地抓住安倍紗季的雙臂質問,「您怎麼會變成這樣,您……」
「唔,簡單扼要的說是為了保護奴良陸生。」聽到安倍紗季的話,禦門院水蛭子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大吼地說,「我就知道您總有一天會不顧性命的保護他,所以才想要殺了他的!」
安倍紗季表情平靜而柔和地看著炸毛的禦門院水蛭子,輕笑說:「嗯,沒有想到小蟲子的觀察能力這麼好啊。」
「首領,您是不是喜歡奴良陸生啊?」禦門院水蛭子咬牙切齒的問,那模樣好似要是奴良陸生在這裡,他就要撲上去咬下他一塊肉。
安倍紗季只是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禦門院水蛭子的話,禦門院水蛭子如同洩氣的氣球一般垂下肩膀,表情繃了起來說:「您這是默認了嗎,我是絕對不會接受他的……」說完,禦門院水蛭子懊惱的咬住下唇,他接受不接受有什麼用,首領都已經喜歡他了,不過,「我堅持和他勢不兩立。」
「撒嬌耍賴,就等回去以後再說吧。」聽到安倍紗季的話,禦門院水蛭子神色低落了下來,對了,首領現在都死了,他也沒有辦法復活了,只是雄呂血大人他們現在一定很悲傷吧……
「回去以後,我會找一個身體讓你先用著,然後讓雄呂血他們用五行陣為你鑄造一個新的身體。」安倍紗季語氣不緊不慢地說著。
「等下,首領,您的意思是我能夠復活?!」禦門院水蛭子震驚地眨了眨眼睛,語氣遲疑地問,「但是您剛剛不是說,您已經死掉了。」
「是呢,但是我現在身體沒有完全死亡,而且我是在妖怪狀態下受傷的,妖怪可不像人類那麼脆弱,而且我的封印已經完全解除了。」安倍紗季微微揚起唇角,指尖冒出白色的光芒,淡聲說,「總之,我們先一起回到人間吧。」
禦門院水蛭子還來不及開口,就又變回了一個光點,安倍紗季捧起那個光點,走了幾步之後,她的眼前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正是地獄的出口。
她下意識地仰頭看向生與死的縫隙所在,低聲說:「謝謝,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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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紗季從地獄的入口回到自己的身體所在之處,她看到安倍雄呂血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邊縫著一件純白的和服,禦門院心結心結與安倍有行並不在屋內,只是她的床頭擺在許多布偶,布偶的手裡都捧著書,還有許多的糖果袋在她的手邊。
她微微揚起唇角,等醒來必須要向和他們道歉才好,她受傷這件事一定嚇到大家了。
聽到門口傳來小狗的叫聲,安倍紗季微微抬眸,看到視窗前站著一個頎長而單薄的身影,她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離開了多久,但是夜陸生十分蒼白而瘦弱,他的手裡抱著一個小黑狗,正目不轉睛地透過窗戶望著床上的自己。
安倍雄呂血輕輕瞥了一眼夜陸生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那天她允許他進屋以後,他只進來過一次便沒有再進來過,依然在視窗守著。
她問他為什麼不進屋的時候,奴良陸生面帶笑容回答她:「紗季醒來以後,如果是先看到你們,一定會比先看到我更開心。」
「汪汪!」小狗的叫聲打破了院子的寂靜,夜陸生輕輕撫著懷裡的小狗,這是附近住戶家新誕生的小狗,是他昨天領回來的,想要為這院子裡添一抹生氣。
因為安倍紗季一直沉睡著,所有人看來都死氣沉沉的,院子裡的氣氛每天都那麼沉重。
「她一定會醒來的,所以我不能著急也不能害怕,」夜陸生對著小狗低喃,勾起唇角說,「反正我有一生的時間可以慢慢地等她。」
安倍紗季的靈魂與奴良陸生隔著玻璃窗站著,她清晰的看到月光下他逞強的臉,撫著小狗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妖冶的赤色眸子黯然而空洞,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但是他卻看到不到她。
安倍紗季用指尖在玻璃窗上輕輕的描繪著他的輪廓,低聲說:「我們之間的戰鬥,是你贏了,所以讓我聽聽我們之間在你理想中的結局是什麼樣子吧,奴良陸生。」
安倍紗季微微揚起唇角,然後捧著禦門院水蛭子的靈魂倒退了幾步,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