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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甄嬛傳)進擊的世蘭》作者:詩詩雪汐【完結+番外】

☆、陵容之死,罪有應得(中)

  「淑妃娘娘安好,德妃娘娘安好,臣婦給您請安了。」

世芍難得規規矩矩地行禮。淑妃與德妃對視了一眼,顯然對於世芍的反常舉動很是詫異。甄嬛自覺世芍無事不登三寶殿,在想著自己哪裡又得罪這位祖宗。

  反倒是德妃和世芍沒什麼利益衝突,對世芍和煦地一笑:「王妃毋須如此多禮,王妃請坐,槿汐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給王妃倒杯茶。」世芍笑瞇瞇地應了,卻攔住了槿汐:「本妃不過是受人之托,給淑妃娘娘帶件物品,費不了多少時間。至於喝茶嘛,本妃素來不喜,又不懂茶,怎好意思浪費淑妃娘娘的好茶葉。娘娘的茶葉,本妃可喝不來。」

  世芍說的話不甚客氣,可惜淑妃一向忍功甚好,又聽慣了從前世蘭指桑罵槐的話,世芍的說話功夫到底不及世蘭的一半,所以甄嬛聽了世芍不中聽的話,也就權當沒聽見,反而更加熱情地說:「王妃這是客氣了,王妃若是肯喝我未央宮的茶葉,是給我甄嬛面子,怎麼算是浪費茶葉呢?再說本宮這的茶,和宓秀宮的茶一樣,都是今年新進貢的。王妃喝得了宓秀宮的茶,又怎的會喝不了我未央宮的茶,王妃莫不是是在說笑。」

  世芍笑得愈發燦爛:「既然娘娘都如此說了,本妃哪有再拒絕的道理。倒是要好好品嚐娘娘這裡的茶,指不定比宓秀宮的茶還要好呢。」
  德妃聽著世芍與淑妃的話,覺得她們話中有話,又礙著這裡是未央宮甄嬛的地盤,不是自己的昭陽殿,不好插嘴。但這些年賢妃待德妃也算是不錯,每月給德妃的俸祿倒也是很充盈,比往常的多了不少。見到德妃也不再是冷言冷語,也能夠嘮叨幾句家常。

  德妃受了賢妃的恩惠,也對賢妃的評價改觀了不少。世芍畢竟是賢妃唯一的妹妹,德妃只好充當和事老:「既然王妃說是受人之托給淑妃一樣東西,不知是什麼好東西,本宮倒也想開開眼界。畢竟王妃手裡頭的好東西是出了名的多。」

  「德妃娘娘果然是會說話。不過本妃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東西,兩位娘娘一定見到過,而且淑妃娘娘也一定用過。」

淑妃詫異,皺著眉思考著。她近些年來年歲大了,位分也夠高了,膝下子女也不少,在打扮上花的時間也少了,也不和那些年輕的妃嬪去爭寵了。日常用的保養品或者化妝品都是內務府自製的,也不是稀罕玩意兒,宮裡頭幾乎人手都有一份。

再加上放眼宮中,能夠使喚平陽王妃來跑腿的,想必只有宓秀宮裡頭的賢妃。賢妃和自己的關係雖不像從前那樣水火不容,可也頂多是互不侵犯,要說關係好,也純粹是在騙人。她會給自己送什麼東西呢?

  淑妃著實是猜不出來世芍帶來的是什麼東西,那就不再多想,只等著世芍公佈答案。恰巧世芍也不想在未央宮中多待,世芍的嗅覺一向是極靈敏的,她一進未央宮,便聞到了藥味。可她瞅著淑妃看起來精神好得很,也不像是身子抱恙的,那想必是與甄嬛同住未央宮的白茜瑤身子抱恙。若擱著旁人,定是要問上幾句,可惜世芍一向是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方針,所以說也就沒有多問一句關於白茜瑤的事情。

  世芍掏出了舒痕膠,有些無奈地說:「這是姐姐讓我交給淑妃娘娘的,這舒痕膠的方子是姐姐從漣妃那裡拿的,再命溫太醫做的,淑妃自可放心使用。」淑妃詫異得很,賢妃沒事送自己舒痕膠做什麼,她實在是看不懂,她現在又沒有被貓抓傷,不過她還是為了安全起見,多問了世芍一句:「賢妃可有囑咐王妃要對我說什麼話嗎?」

  世芍心中暗歎姐姐果真是料事如神,連淑妃問的話都早有預料,不免有多對自己的姐姐高看了一眼。這裡倒要澄清一聲,並不是世蘭料事如神,而是對於淑妃她非常瞭解。曾經不是有人說過「最瞭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嗎?世蘭和甄嬛便是這樣的關係。

  世芍回想之前姐姐對她說的話,便就重複給了淑妃聽,不僅僅是話語,而且連語音語調都在模仿姐姐:「姐姐讓本妃轉告淑妃娘娘,『不要把豺狼當姐妹,也不要看事情只看表面,不要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感謝黃鼠狼』。姐姐就說了這些,具體姐姐什麼意思她也沒告訴我,還請淑妃娘娘自個兒揣摩。本妃偷偷給您透露一句,這事兒是和漣妃娘娘有關係。」

  待世芍走遠了,德妃也找了個由頭回宮,淑妃才有些著急起來,急忙喚槿汐過來:「槿汐,你仔細去找找,當年安陵容送給本宮的舒痕膠可還在?若找到了,趕緊拿過來。」槿汐雖不解甄嬛的舉動,可還是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淑妃打量著世蘭所送的舒痕膠,她和世蘭認識這麼多年,自然不會認為世蘭送她東西是要討好她。甄嬛瞭解世蘭,她寧可一頭撞死,也不願意討好別人。甄嬛突然想起了世芍說的第一句話「不要把豺狼當姐妹」。雖然她現在的確是不拿安陵容當姐妹,但是很多年前呢,例如她第一次懷孕時?

  甄嬛的記性不差,她當初是拿安陵容當親姐妹看的,對她也是毫不設防。之後她知道了安陵容投靠皇后,才漸漸與安陵容疏遠了,可如果安陵容早就暗中投靠了皇后,而面上不顯呢?那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究竟是如何沒的,的確是值得深思,說不定當初的華妃只是背了黑鍋,而自己這麼多年來也恨錯了人。甄嬛突然想起世蘭曾經對她說的,她不會害別人的孩子,因為她也曾遭受過喪子之痛。難道慕容世蘭真的是被她願望了?真正的兇手卻是另有其人?

  安陵容,如果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我甄嬛尚可饒你一命,若是你做的,休怪我甄嬛對不起你,殺子之仇,我甄嬛必報!


作者有話要說:  承諾的第二更,某汐很守信對不對!所以說,米娜桑不要再看霸王文了,求回復,如果要和某汐討論劇情的話,某汐的微博:詩詩雪汐,歡迎前來討論。



  ☆、陵容之死,罪有應得(下)

  「姐姐,從前我還有些瞧不起淑妃,在外頭總聽人提起淑妃,人人都貶她,所以我也就將信將疑,覺得她就是一個奸妃,能夠爬到四妃之位,不過是靠著她那張酷似純元皇后的臉,以及一點點運氣罷了。我還曾笑言,以色事他人,怎會永久?在宮裡頭結待了這麼些日子,才慢慢地發覺淑妃真的很有本事,也不好惹。就拿這次事件來說,誰能夠猜到漣妃的結局那麼慘?

漣妃之前那麼風光,宮裡頭誰不得賣她幾分面子,結果才幾天的功夫,這宮裡頭就變了天。漣妃就降了位分,還不只是一兩級,就差那她打入冷宮,現在也差不離了。拼了命生下來的予洬,現在唯一的救命符,又不准她撫養。漣妃會這麼慘,還不就是因為淑妃在裡頭攙和著嗎?妹妹真心是佩服淑妃,女中豪傑!」世芍頗為惋惜地感歎道。

  「姐姐也真是的,還不跟我說清楚,到底淑妃使了什麼花招,怎地就使漣妃莫名其妙的就降位分了?就算姐夫喜新厭舊,也不會一點舊情也不講究吧。這些日子來他寵漣妃總不成在演戲吧?」

  我嗔怪地說:「丫頭,說話別沒大沒小的,怎地那麼多問題?他是你姐夫,可也是皇上,別見著他,還這麼狂妄。」雖然世芍說的正和我心意,我也不得不說幾句場面話。我話鋒一轉,神秘地說道:「不過安陵容這次會跌的那麼慘,這裡頭不僅僅有甄嬛的功勞,在裡頭攙和的人還當真是不少。」

  說白了,不過是安陵容自己得寵時為人過於囂張,結的仇家太多。我的性格難纏在宮裡頭不是什麼秘密,幾乎到了人人都知的地步,我就不信安陵容不知道我的性子。可是安陵容都敢在我眼前炫耀,或許她認為我如今好說話了些。那更何況別人呢?不說宮裡頭那些位分低的,叫不出名字的妃嬪對安陵容有多怨恨,就說每宮的主位,位分在貴嬪以上的,沒有幾十,十幾總是有的。在這些人中,和安陵容交好的一個也沒有,她早已是岌岌可危,風光一日是一日,天曉得哪一日她就好日子過完了。

  再說皇后近些日子來,身子骨是愈發差了,死亡對她而言是早晚的事。可惜國不可一日無後,一旦皇后的位子空缺,剩下來的那些人自然都要為皇后之位一搏。宮裡頭人都心照不宣,下一任的皇后必定是要位分夠高,另外還要有子嗣。宮裡頭符合這兩項要求的人也不只一兩個,這偏偏這幾個都在養精蓄銳,不敢隨意地結仇家,也沒那工夫謀得盛寵。所以說安陵容這朵奇葩,明明符合兩項要求,卻眼皮子短淺,不為著長遠打算,也不為這自己打算,甚至都沒有替予洬鋪路,就這麼光明正大地獨佔盛寵,這不是明擺著找人打嗎?

  況且爭奪皇后之位的人越少,平分到剩餘人的概率搶到的概率就越高。所以說安陵容這次會倒,是必然的,柿子也要挑軟的捏。在這次的事件中,甄嬛是主力,舒痕膠裡摻有麝香的事,是她稟明玄凌的。當然在裡頭攙和著的人還真不少,例如我,才就趁著亂,給安陵容添堵了不少,自然事情是悄悄地做,不敢聲張。

  雖然玄凌知道了這件事很氣憤,但本意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況且最近安陵容可是他的最愛。所以說這件事他也就沒有聲張,想隨意糊弄過去。結果到後頭,甄嬛還沒有做些反擊,胡蘊蓉就跳了除了,她派人把這件事捅了出去,結果宮裡頭人人都知道了,見了安陵容宮裡頭的人也指指點點。玄凌再當做什麼事也沒有是不可能的,即使心中怨恨極了胡蘊蓉,恨她的小人作祟,但也只好嚴懲,也不過就是把安陵容的位分降成貴嬪罷了,就連封號也沒有被褫奪。而且一切的供應照舊,雖沒有妃位的名分,可過的日子照舊比我這個賢妃還要舒坦。

  本來這件事就算完了,至少玄凌是這麼認為的。可惜但凡是對皇后之位有點想法的人,都想借此機會把安陵容扳倒,畢竟這機會難得,誰捨得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不把安陵容扳倒?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對安陵容張揚的舉動所有不滿,所以說便趁著這次機會,把手裡藏著的安陵容各項把柄全都使了出來。


  什麼虐待宮人,動輒打罵,什麼和宮外的人勾結,甚至就連什麼剋扣宮人月錢都被人扯了出來。也算是誤打誤撞,因禍得福,為著安陵容事件,宮中一掃往日的低迷,許多人都活躍了起來。當然其中,甄嬛和胡蘊蓉蹦躂的最為活躍,我依舊是秉著「借刀殺人」的行事方針,所以說看起來這件事我其實一點兒也沒攙和,其實天曉得我在裡頭混了多少稀泥。

  玄凌卻是出乎意料的包庇安陵容,始終為安陵容撐腰。最後還是久病的太后親自下旨,具體的內容我也不清楚。只是懿旨一下,我便清楚,安陵容這輩子再也風光不起來了,畢竟對於一個妃嬪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呢?不外乎是位分,因為這代表著你是否要向某個人行禮,這也代表著你在宮中的地位,是你多年苦熬的證明;也是子嗣,這意味著你能否安度晚年,你是否能夠爭奪皇后之位。
  
但是太后卻剝奪了對於安陵容來說最重要的兩件事。論位分,安陵容已經由正三品的貴嬪降至了才人,封號亦被褫奪,多年的苦熬終究是白費了,她現在哪怕是見到了清貴人,都要對她行禮,即使兩個人的資歷沒有可比性。再論子嗣,安陵容只生了一個兒子,那便是皇三子予洬。即使予洬身子孱弱,那至少比沒有好,可惜太后如今這懿旨一下,安陵容手中唯一的籌碼也沒了。如今安陵容已經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太后身體不佳,自是不能夠撫養予洬,順帶提一句,因為安陵容的降位,三妃之位空出了一位,倒反而便宜了曹琴默。太后親自下旨,晉了曹琴默為襄妃,同時把予洬交由已晉為昌安夫人的胡蘊蓉撫養。

  至此,安陵容倒台事件才算完了。明面上看來,最大得意者是胡蘊蓉和曹琴默。一個得到了兒子,一個晉了位分,都是意外之喜。只是我知道,安陵容的倒台並不代表著事情的完結,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而下一件事情的開端,起因便是安陵容的突然暴斃,因為她的死,紫奧城又一次陷入了低迷。很多年以後,我不需要再為自己謀劃時,天天只需想著如何消遣時,我突然開始懷念了現在的日子,至少過得很精彩!過得驚心動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更完的話,已經超十萬字了,感謝各位在這漫長的更文期間,給某汐的鼓勵~~~~~鮮花~~~~~~~~根據上次的預告,下一個死的便是白茜瑤,敬請期待。再次推薦各位猛戳某汐的微博,就在文案上,歡迎提問哦~~~~~~



  ☆、平靜的日子,只是短暫的

  「本宮還記得從前未進宮時,母親還在時。她曾經對本宮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本宮還有些不信這話,畢竟從未經歷過。如今倒是信了這話幾分,有你的例子擺在這裡,讓我不信這話也難。」

我仔細端詳著小五,孩子雖不到兩歲,說話也說的模模糊糊,聽不大懂,可他的精神極好,哭起來也是驚天動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倒是難得的養的極為壯實,「你生小五的時候難產,幾乎損了半條命,結果生下來後這日子不就好過了。位分也有了,寵愛嗎,雖不能和昌安夫人比,至少也比本宮要好得多。」

  周闕羞澀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生好孩子有段時間了,可體態有些略顯豐腴,不過這樣倒讓她顯得有了幾分母性的柔美:「娘娘,您怎的這麼說,嬪妾能夠平安生下小五,小五也能夠在嬪妾身邊長大,裡頭不也有娘娘的功勞?若沒娘娘,怎有今日嬪妾的好日子?」

  周闕這話說的也並沒有錯,宮裡頭曾經懷過孕的妃嬪那麼多,可真正能夠平安生產的又有幾個?就算平安生產,孩子能夠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又有幾個?周闕也算是趕上了好時節,現在宮裡頭人人都有些自顧不暇,倒讓她有了充裕的時間來調養身體。

  兩年前,周闕生下了五皇子予泠,小五前腳出生,後腳玄凌便下旨晉周闕為容華。在小五的滿週歲宴上,皇上又晉周闕為婕妤,但給她貴嬪的待遇,一時間倒讓周闕也風光無限,她遲早會晉為貴嬪也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事。

  「雖然說你晉位是必定的,你也享著貴嬪的禮遇,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本宮給你一個順水人情,本宮打算向皇上請旨,請封你為貴嬪,只是關於封號的話——」

我看了眼周闕,和煦地說道:「本宮也不及淑妃博學多才,若是隨意給你取個字做封號,未免顯得對你太不重視。本宮想,這封號的話,還是讓皇上自個兒親自取,既能夠顯示你的恩寵,又好讓本宮少花些心思。你看可好?」從前我一向是□□手段,想做的事沒人阻止得了我,不想做的事硬逼著我,我也不願做。同樣我也不輕易聽進別人的意見,可自從父兄沒了以後,我的性子也收斂了一些,至少能夠聽聽別人的想法。

  「母妃,今天父皇教瀧兒學了三字經,瀧兒全都背出來了!父皇誇瀧兒聰明,還說大哥像瀧兒那麼大時,背的都沒瀧兒順溜。」瀧兒被我抱在懷裡,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結果瀧兒對父皇說,不是瀧兒聰明,而是三字經母妃已經教過瀧兒了,如果瀧兒再背不出來,那不就是不應該的事。但父皇反而誇瀧兒誠實呢!瀧兒最喜歡父皇了。」

雖然說自從生完瀧兒後,玄凌對我的寵愛是一年不如一年,可是這並不妨礙玄凌十分的喜歡瀧兒。就算是小五出生了,也不能夠代替瀧兒在玄凌心目中的地位,倒讓我頗為安慰。

  「瀧兒,你真聰明。不過以後都要記得母妃對你說的,做人要誠實,別輕易就撒謊。以後等你再大些,父皇要考你學問時,不會就說不會,可千萬別找些理由來矇混過去,不然父皇會不高興的。」生瀧兒時,我已經三十一了,因為知道這輩子不能夠再懷孕,所以說我待瀧兒是格外的嚴格,不僅僅是看上了太子之位,更重要的是,即使瀧兒不能夠登上太子之位,只要他自己爭氣,有本事,到了封地,不也是風風光光,比起當皇上也差不了多少。我能教給瀧兒的不對,唯有他父皇的喜好我可以告訴他,讓他能夠多得些他父皇的歡心,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

  也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瀧兒的確是十分乖巧,即使我對他分外嚴格,瀧兒她也是全盤接受。對於我教導他的話,他也是銘記於心,不敢輕易忘記。就是瀧兒這樣的乖巧,這樣的懂事,才讓我這個做娘的更加心疼他,對於瀧兒提出的一些不合理條件,也是全盤答應。

  「所以說娘娘對洛王殿下嚴格,也是為了殿下好。」

襄妃卻反而很支持我對瀧兒的嚴格,「殿下今年不過四歲,就這麼懂事,長大了難不成還不如小時候。要我說,娘娘是太愛護殿下了,才會處處擔心。有娘娘這樣一個厲害的母妃在,殿下定是能夠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最差也是能夠前往封地,妥妥當當地做一個閒散王爺。」

  襄妃見朧月在一旁搭著積木,溫儀在一旁看著,不免習慣性地囑咐溫儀道:「芷沁,好好看著綰綰。」芷沁乖巧地應了:「知道了,母妃。」
  我打量著溫儀,記憶中那個小女孩也長大的。我恍惚記得溫儀是乾元十二年生的,便詢問襄妃:「芷沁今年都快滿十五了,你也該操心給芷沁尋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了。」日子過得也真快,轉眼間當年才剛滿歲的溫儀已經要十五了,當年那個小小的女孩,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紀,讓我不免感歎時光逝去之快。離綰綰嫁人也沒多少年了,想到綰綰會離我而去,不免有些杞人憂天。

  曹琴默無奈地說:「嬪妾怎麼沒給芷沁找駙馬,嬪妾為著這事兒不知道廢了多少功夫。自打去年起,溫儀的年紀也大了,嬪妾便尋思著要芷沁尋個合她心意的駙馬。不求要什麼高門出身的,這樣的人家芷沁嫁過去也得受氣,人家可不稀罕什麼公主。本想著趁著去年科舉,中舉的人中給芷沁挑個駙馬,可偏偏去年那些個選上的人是什麼貨色,娘娘也是知道的。文采還好,可就這長相和年紀,和芷沁匹配的一個也沒有,這不就又耽誤下來了嗎?這樣的人,甭說配不上芷沁這樣這樣的帝姬,就是那些大臣的女兒,也都是瞧不上的。」

  我也算是打小看著溫儀長大,對於這個比綰綰不知乖巧多少的孩子也是想要給她一個好歸宿,才不算辜負了她。我突然想到上次沛國公夫人進宮時,曾經說過她的長子,也就是靜嫻的弟弟,沛國公世子今年也十六了,為著他的婚事,姨媽也是十分著急,唯恐找了一個不合心意的媳婦。現在想想,溫儀倒是和他挺配,姨媽對溫儀也是不錯的。

  只是我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直接把這件事告訴曹琴默。我想,還是等下次姨媽進宮時,告訴她我這個想法,如果姨夫姨媽答應這件事的話,倒也能夠撮合一對好姻緣。也算是我這個做庶母的唯一能給溫儀做的事,是我對曹琴默這麼年對我的忠心而給予的回報。芷沁那孩子擔當得起沛國公世子妃的位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與正文無關,是關於本文的一些構思,以及部分人物結局的劇透,不要錯過的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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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瑤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上)


  「娘娘,您怎麼這樣說自己。娘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娘娘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娘娘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也要為娘娘的母家想想。」安水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如今已經是昭媛了,若是平安地生下了小主子,不說是夫人之位,至少那妃位都是妥妥地。」

  安水說的也沒錯,只是奴才秧子畢竟是奴才,眼皮子短淺,她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白茜瑤也不傻,為淑妃做事多年,她早已經看透了淑妃,為什麼不背叛淑妃,不過是還沒有這個本事罷了,當然她也看透了這紫奧城:「安水,你所勾畫的未來讓人很心動,只是這充其量不過是你的幻想,現實才沒有那麼美好呢。」

  白茜瑤輕輕撫摸著小腹,因為月份尚且,看不出來她腹中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淑妃肯為我撐腰,只是為了培養自己的黨羽,為了有能力能夠和賢妃等人抵抗。會選上我,不過就是因為我父親是大將軍,而我的性子又不及父親剛毅,她不過是看我好說話罷了。淑妃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有能夠與賢妃對抗的實力。即使我現在是昭媛又如何,我依舊是淑妃手中的一顆棋子。作為棋子,一旦脫離了控制者的掌控,便會被拋棄。可惜我白茜瑤不是泥人,她淑妃憑什麼處處設計我,讓我連孩子也不能夠擁有。」

  白茜瑤笑容極為苦澀,幾乎要哭了出來:「淑妃不准我生孩子,她說的好聽,說是我還年輕,生孩子還不急,目前當務之急是好還穩固地位,籠絡聖心。還說等以後位分高了,我再生孩子,孩子的地位依舊自然而然高了。我當初也真傻,還真相信了這件事,還癡癡地以為淑妃這麼做是對我好。

  結果呢,早年我承寵後還喝一碗避子湯,雖極為苦澀,可歸根究底對身體沒什麼傷害。可是就從去年起,避子湯我是不服用了,我還以為是淑妃准我生孩子了,還好生高興。結果你知道嗎?淑妃在我日常用的化妝品中都摻入了麝香,我素來喜歡用香料,她竟也在香料中摻入大量的麝香。我能夠懷上這個孩子,已經是奇跡,是老天爺眷顧我。我現在就是覺得,這孩子跟我的緣分很淺,他到底能不能夠平安來到這個世上?」

  「貴嬪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確定白茜瑤的確是有孕了?」我對這件事實在是抱有懷疑,按理說有孕是好事,怎麼會遮遮掩掩,「她那宮殿本宮也去過幾次,前幾次還好,不覺得有什麼怪異,還欣賞白茜瑤佈置宮殿倒是一把好手,把宮殿佈置的好生雅致。可就從去年起,一去她宮裡頭,殿裡便是一股子濃烈的麝香味,本宮可以斷定,她宮裡頭的香料絕對有問題。」

  我自從知道歡宜香害了我多年不能生子後,不僅僅是不用歡宜香,而是任何香料我都不碰,產生了心裡陰影。不管是多名貴的香料,到了我手裡,都是拿去賞人的。哪怕這香料是世芍從王府裡帶來的,也讓太醫查過沒問題的,我也不敢用。不是不相信世芍,而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我賭不起。儘管世芍是不會害我,可萬一有了藉著世芍的手害我呢?倒時候為難的反倒是世芍,她的一片好心卻是會害了我。

  周闕現在已經升為了溫貴嬪,膝下也有一個皇子,在宮裡頭也總算是站穩了腳跟,一些資歷比她深,位分和她一樣的妃嬪,待她也是頗為客氣:「嬪妾對醫術還是頗懂幾分,又是當娘的。上次去白昭媛宮裡頭,她喝的看起來是什麼補藥,實際上分明是安胎藥。娘娘可別忘了,嬪妾懷小五的時候,不是險些流產嗎?為了保住小五,嬪妾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喝了不知多少的安胎藥。嬪妾別的或許都不清楚,可唯有這安胎藥的味道,嬪妾是想忘也忘不了。」

周闕既然如此說,那白茜瑤懷孕的事也就是真的了,周闕犯不著騙我這件事。

  「既然如此,你也就別去未央宮多轉悠,白茜瑤懷孕的事還未有多少人知道,我們也就當做不知道。白茜瑤反正是淑妃的人,她是死是活,懷孕是否也不關我們的事。別萬一她出了什麼事,就把事情往你身上賴。」我叮囑道。

  今年是乾元二十七年,宮裡頭的鬥爭愈發的激烈。位分低的那些妃嬪為了不被別人當槍使,多半都躲在宮中,不敢輕易出來。當然也有少數不怕死的人,照樣張揚得很,例如從安陵容宮中出來的清貴人。說來也好笑,明明很得寵,卻偏偏始終沒有晉位分,一直都是貴人。胡蘊蓉還曾笑言,煙水就是要當一輩子的貴人。

  在位分高的妃嬪中,那些無生育的妃嬪多半不冒出頭,她們的位分既然高,只要不被日後上位的人找出錯處,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不是夢想。況且她們就算想要爭,也沒有資本去爭,對於無子的妃嬪來說,最擔心的反而是皇帝死後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所以說,她們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靠山,畢竟樹大好乘涼。

  而對皇后之位有意思的人,除了我,自然還有甄嬛和胡蘊蓉。其中胡蘊蓉的靠山是太后,是她的外族家舞陽大長公主府,她的靠山其實是最有用的,因為她的靠山都是皇族的人,根基最勞。不過胡蘊蓉有一個硬傷就是無子。說到她無子,裡頭也有我的一份功,讓她不能再生。

  甄嬛的靠山最為薄弱,都不是自己的親人。甄家無法再風光,甄嬛所能夠真正依靠的,不過就是一個清河王府。但是甄嬛膝下有一兒一女,我身邊的朧月也是甄嬛親生,而且甄嬛在宮裡頭的位分也是數一數二的。況且玄凌對甄嬛還是念有幾分舊情,雖談不上極好,倒也是有什麼好東西都給甄嬛留一份。

  而我,論寵愛,是大大不及胡蘊蓉,比起甄嬛也就是半斤八兩。但我又比甄嬛好一點,宮外頭我能夠依靠的有平陽王府,畢竟當家做主的王妃是我的親妹妹。沛國公府也算,至少有姨媽在,況且靜嫻表妹的婚事也是我一力促成,所以說這個恩情尤家是遲早要還的。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事實上慕容家也是可以依靠的。我父兄是沒了,但我的大伯父,我的叔叔,都活得好好地,官職也都不低,在朝上也有一席之地。我就不信了,他們不想讓慕容家出一位皇后。


  說白了,我們三人的水平都半斤八兩,若真鬥起來,恐怕會是誰也佔不了好處。所以說就目前來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提前把底牌露了出來,會佔下風。





  ☆、茜瑤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中)

  「白太醫,我家娘娘如何?小皇子可還好?娘娘最近總說腹痛,是不是娘娘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白茜瑤腹痛不已,早已痛的說不出來話,額頭上沁出了些許冷汗,安水在一旁看的心疼,卻也沒有緩解的辦法。所以也顧不得上下有別,搶在白茜瑤之前問話。

  白太醫與白茜瑤同姓白,兩人也有些血緣關係,是遠房親戚。但因著這一層關係,白茜瑤自入宮來,身子但凡有所不適,都讓白太醫來診治。倒也不是白太醫醫術有多高超,就是為著圖個安心,畢竟是自家人,用他總比用外人放心。

  白太醫替白茜瑤診脈後,看著白茜瑤時的目光不免帶著些同情。白茜瑤一向是極擅長察言觀色的,見到白太醫的神情不妙,心下便一冷,不由得緊緊拉住了安水的手,也不顧抓痛了安水的手,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的杞人憂天,事實上自己的孩子好得很。

  只是接下來白太醫的話,讓她的一顆心墜入谷底,久久不能夠恢復:「恕微臣直言,若娘娘繼續懷著這孩子,只怕等不到生產之日,娘娘便會一屍兩命。依娘娘的體質來說,本就是較為孱弱,如果是好好調養,倒也是無礙。可這麼些年來,娘娘沒有好好調養身子,又用了不少麝香,本就對胎兒不好。即使這些日子來,微臣給娘娘開的方子都是溫和又好安胎的,常人用著的話,胎兒也好保住,可惜對於娘娘來說終究是……」

  白茜瑤臉色愈發的蒼白,身子忍不住的在發抖。白太醫也不忍再說下去,白茜瑤擺了擺手,讓白太醫先行退下。她說的本應是威脅的話語,可是白茜瑤說話的聲音卻是乾啞而又無力的:「你也曉得,這事兒不准讓別人知道,別人問起,你也就說本宮一切安好,皇兒很好……都好。」

安水在旁聽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可知道這不吉利,也就硬生生地忍住。

  待白太醫走遠後,安水才小心翼翼地湊上來,神色如常,只是眼眶有些紅紅的:「娘娘,今個兒您也累了,先去休息會兒吧。娘娘也不要這麼傷心,指不定這只是白太醫危言聳聽罷了,要不要奴婢再去太醫院,找位醫術高超的來為娘娘診治?說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緣分還沒斷呢。」

  茜瑤縱使再傷心,再悲痛,可到底是早有準備,也沒有失了分寸,亂了陣腳:「安水,你說什麼呢?皇兒和本宮沒緣分,本宮也是早有預料的。再說太醫院裡頭,醫術高超的能有幾位?白太醫自幼學醫,十幾歲便進了太醫院,至今已經快二十個年頭了。論太醫院裡頭醫術能夠高過他的,恐怕也就只有溫實初了。」

  安水病急亂投醫,畢竟白茜瑤素來對她也是極好的,她也想替娘娘出些主意,她還盼著小皇子出生,自家的主子也好風光一把,日子也過得愜意一點:「那奴婢去太醫院求溫太醫來給娘娘看看?」

  安水話剛出口,便知自己說錯了話,只眼巴巴地瞅著自家的娘娘。白茜瑤心頭一軟,又見到安水有些發紅的眼眶,原本脫口而出的訓斥話語也收了回去,畢竟安水也是為了自己好,只自顧自地解釋道,也不顧安水能否聽進,這話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溫實初就算醫術高超又如何?他是淑妃的人又不是什麼秘密,他認的主子只有淑妃一位。本宮懷孕的事,早就被賢妃的人給捅了出去,宮裡頭人人都知,淑妃自然不例外。本宮懷孕,已是讓淑妃不快,淑妃從未允許我生子,我已是違背了淑妃,早已是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我這胎懷的太顯眼,賢妃、昌安夫人那裡的人都緊盯著淑妃,不然淑妃早就對我下手了。如果讓溫實初來診治,不過是正好隨了淑妃的願。恐怕到時候本宮的孩子就算沒了,淑妃也能夠借此大肆利用,指不定就把這事兒扯到了賢妃那裡。」

  白茜瑤輕撫著腹部,腹部已經微微隆起,可以看出裡頭的孩子已經有些月份了,她看向腹部的目光極為柔和:「本宮就算和這孩子沒有緣分,也不想他成了別人上位的墊腳石。本宮寧願把本宮流產的原因,賴到淑妃頭上,也不想讓淑妃得意。」

  白茜瑤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盤,讓白太醫來診治,不過是為了再檢查一次,以防萬一,因為她潛意識裡還是希望孩子無事,能夠平安地來到世上。只是既然這已是不可能的,白茜瑤不想放過這一個機會,利用這個機會或許可以幫到賢妃,也可以保得自己的家族。

  白茜瑤望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輕聲說道:「孩子,母妃對不起你。母妃做的不稱職,我們母子緣分一場,最後還要利用你一番。以後投胎時,要找一個好人家,再也不要投胎到帝王家。」話還未說完,白茜瑤終於忍不住哭了,似乎要把這些日子來的擔驚受怕,所受的委屈都發洩出來。只是白茜瑤很清楚,今日過後,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裡,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嬪妾恭喜娘娘,恭賀娘娘喜晉貴妃之位,蒞臨四妃之首!」

雖然溫貴嬪說的話倒是中規中矩,可是她的語氣卻是很隨便,很顯然她對於這件事並不熱衷,「賢妃娘娘這些日子忙得很,實在是抽不住空來恭賀娘娘晉位,所以說托嬪妾來向娘娘慶賀,慶賀娘娘喜晉貴妃之位。」曾經的平妃,現在最為得意的平貴妃——赫赫•文柔近來春風得意,宮裡面叫得上號的妃嬪都親自來向她賀喜,就連與她同級的淑妃、德妃都亦如此,讓平貴妃不免沾沾自喜。

  至於那些叫不上來號的妃嬪,也是通過不同的渠道,把賀禮送來,東西不貴重,可是貴重的是那片心意。平貴妃倒也領情,那些叫不上名號來的妃嬪,凡是送來賀禮的,一律都有回禮,而且給的東西比她們送的還要貴重。一時間,平貴妃在宮裡面的聲望突然上升了不少,許多人說她的好話,自然是受了她的好處。

  文柔自晉位貴妃後,許久沒有聽到這種不倫不類,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話。可是周闕的位分是不高,可是她代表的是賢妃,更何況周闕膝下也有皇子,因為皇子,位分晉了好多級,照那勁頭,怕是小五還沒長大,周闕都能夠攀上三妃的位子。

  為此,文柔對待周闕也不好大發雷霆,對她也算是客氣,奉上的茶也是上品,招待周闕的規格,是和對待淑妃一視同仁的。可是周闕是誰?換做旁人,不說對文柔感恩戴德,至少也是會對文柔的好感度增加許多,再不濟至少對文柔的說話態度也會好一點。當然赫赫•文柔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她終究還是不瞭解周闕。周闕的舉動豈是常人可比擬的?

  周闕對待文柔依舊是不冷不熱,喝了一杯茶,和文柔大眼瞪小眼了許久,氣氛尷尬極了,誰也不說話。周闕也不想在秋梧殿多待,便就告退。文柔自是歡喜,親自把周闕送了出去。本是為表現對周闕的善意,無奈周闕卻是個不領情的,推辭了文柔的好意。


  文柔站在宮門口,見周闕走的極快,似是後頭有豺狼虎豹。不免心生疑惑,自己的宮殿有這麼可怕嗎?至於事實嗎,很久以後,周闕才告訴了文柔事實,文柔知道了其實無語了非常久……不要奴婢再去太醫院,找位醫術高超的來為娘娘診治?說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緣分還沒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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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瑤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下)

  「娘娘,您……您要振作些,別……別這樣嚇……奴婢啊……」

安水見白茜瑤已經痛得幾乎要昏過去,神智已經不清。安水不免失了分些寸,也顧不得自家娘娘素來就重禮儀規矩,只想著要快點讓自己主子清醒,「娘娘……您清醒一點……撐住啊……白太醫……馬上……就來了。」

  即使白茜瑤知道自己不能夠昏過去,一旦自己昏過去,會給了別人渾水摸魚的機會,自己的孩子鐵定會保住了。可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實在是痛的難忍,渾身都在打著哆嗦,她來不及囑咐安水什麼,眼前便就一黑,昏了過去。任憑安水如何叫喊,她也醒不來。
  「娘娘,您是沒看到沐汐居那裡有多亂。」

白茜瑤不幸小產,失去了自己腹中已經四個多月的胎兒,襄妃之前奉我之命前去探望她,縱然襄妃這麼些年來,心腸是越來越狠,不再心慈手軟,可就是她見到了沐汐居那裡的情景,還是忍不住唏噓,「白昭媛沒了孩子,悲痛欲絕,已經是數度昏迷過去,要不是靠著山參吊著,恐怕這條命也沒了。

可惜沐汐居沒個能主事的人,昭媛身邊的一等宮女安水倒是個忠心的,可偏偏是個沒能耐的,膽子小的不得了。白昭媛小產,不知從沐汐居端出了多少盆血水,那安水竟是就此嚇昏了,醒來了又昏過去,反反覆覆幾次,也是個不成器的。倒是可憐了白昭媛,身邊也沒個貼己人照顧,只好憑著自個兒的意志撐過去。」

  四個月的孩子早已成形,白茜瑤乍然小產,恐怕會讓她傷心欲絕。我因為也小產過,所以說看見別人小產也不免會觸情生情,也就對白茜瑤產生了幾分同情。同情她的乍然失子。

  襄妃突然壓低了她的聲音,悄悄地對我說:「嬪妾去沐汐居的時候,白昭媛恰巧醒來,見到了嬪妾,她便托嬪妾給娘娘帶一句話,說是請娘娘去沐汐居一次,她有話要對娘娘說。」

這倒是開天闢地第一遭,我和白茜瑤的關係稱不上水火不容,但也不算好。怎的她小產,卻要我去?

  不過我還是決定是去一趟,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的收穫。況且——我心中暗嘲我自己,因為白茜瑤沒了孩子,我又想起了我那個沒緣分來到世上的兒子,所以說對於白茜瑤的要求,我才會答應。同病相惜——雖然我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稱呼。

  剛踏入沐汐居,聞到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到了像是沒有人在這裡面。白茜瑤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有些駭人,見我來了,她笑了:「嬪妾之前揣摩著,娘娘不會來的,本想到娘娘這麼給嬪妾面子。真是嬪妾的榮幸。」白茜瑤聲音沙啞,如果只聽聲音,會以為她是一個老嫗,而不是不過二十歲的女子。

  白茜瑤忍不住咳了幾聲,臉色愈發的蒼白:「嬪妾進宮也有五六年了,嬪妾自知不如淑妃,也不如娘娘您,所以從未對您倆不敬。可是淑妃——她太狠心了,她不准嬪妾懷孕,還說是為嬪妾好。」

  白茜瑤下意識摸了摸腹部,那裡不再隆起,一個孩子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白茜瑤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嬪妾的孩子沒了,這輩子也不能夠再有孩子了,嬪妾這輩子就得這麼無聲無息的過了。嬪妾不怨別人,可是嬪妾就是恨淑妃,恨淑妃為什麼要害我,之前在我的殿裡放麝香,害的我的孩子這麼早就沒了。」

  白茜瑤突然笑了,她笑起來很美,但此時她的笑容莫名讓人感到後背一涼,我情不自禁地朝後面退了一步,縱使是當年我幾乎要被打進冷宮,我也從未如此害怕過,面前的人真的是白茜瑤嗎?我竟是不敢肯定。

  「嬪妾想和娘娘做個交易,這個交易對於娘娘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白茜瑤收斂住了駭人的笑容,面色慘淡地對我說。按理說我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要聽她說下去,在這一刻,我並沒有把她當做失敗者,在我眼裡,她的地位是和我平等的。

  白茜瑤話說的很慢,我卻是聽得愈發的心驚膽戰,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的心突然跳動的速度更快樂,我——不想放棄這次機會。當然我也沒有被意外之喜沖昏了腦子,反而鎮定了許多:「你說的挺好,可是本宮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嬪妾騙娘娘沒有什麼好處。嬪妾的孩子沒了,嬪妾這輩子也就完了,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白茜瑤終於哭了出來,聲嘶力竭,「嬪妾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太后的身體越來不好,宮裡頭就有傳言說嬪妾的孩子是剋星,專門來克太后的。嬪妾不相信,皇上也是將信將疑。可偏偏嬪妾小產,太后的身體就莫名的好了,這不是證實了嬪妾的孩子是剋星嗎?皇上自嬪妾小產後,一次都沒來看過嬪妾。」

  白茜瑤收斂了情緒,最後只默默地說:「嬪妾這條命早已是無人在乎,嬪妾也不在乎,可是嬪妾唯獨在乎我的母族。嬪妾不多求什麼,也不求娘娘要幫嬪妾什麼,嬪妾只求娘娘能夠庇佑白家,不要讓白家重蹈安家的覆轍,僅此而已。」
  安陵容之前被迫降位,已經是不成氣候,無人再在意她。可是安家卻是沒了唯一的依仗,安比槐前不久就因貪污,被革了職。安陵容如何甘心,妄想讓玄凌不要罷免她父親,可惜安才人連長春宮都出不出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族被迫離開京城,再也風光不起來。

  白茜瑤如今已經是心灰意冷,連命都不在乎了。既然她願意賣我一個人情,做我手中的棋子,我又不需要付出些什麼,傻瓜才會拒絕。平靜許久的紫奧城,又要喧囂起來了。在下一輪的洗牌中,誰會出局呢?無人知曉,只是我知道——我唯一的目標就是走到最後,成為最終的贏家。

  所以說——我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在心底說說道:暫時的失意無妨。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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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連心,扳倒蘊蓉(上)

  「娘娘,您何必這樣低調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娘娘是怕了淑妃她們。宮裡頭人人都知道,如今皇后娘娘的身子越來越差,連太醫都說,就算是拼盡太醫院眾人的醫術,皇后也頂多再撐半年。娘娘您要為自己籌謀啊!這皇后之位只有一個,娘娘就久居甘心夫人之位嗎?」

顏貴嬪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是皇上的嫡親表妹,膝下又有和睦帝姬和平王殿下,娘娘就算不為著自己,也要為了和睦帝姬而籌謀啊。」

  昌平夫人托著下巴,見和睦和予洬玩的不亦樂乎,便似笑非笑地望著顏貴嬪:「顏妹妹說的話可真好玩,本宮如今已經貴為從一平夫人,膝下一兒一女,本宮又何須籌謀?只要本宮不犯什麼大錯,日後還愁沒有什麼好日子嗎?」

  顏貴嬪依舊是笑盈盈的,聽了昌平夫人的話,不感到意外,也沒有辯論什麼,只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娘娘膝下的確是有一兒一女,可是如果是別人登上皇后之位,難保不會把娘娘當做眼中釘。更何況平王殿下也不是娘娘親生的,不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總是不比親生孩兒貼心。現在還好,如果日後安王殿下知道娘娘不是他的生母,難免會生異心。」

  昌平夫人似是早就猜出顏貴嬪會這麼說,笑得愈發的燦爛:「本宮倒是突然有些好奇,顏妹妹向來是明哲保身,怎的突然關心起了本宮?要知道,顏妹妹和賢妃可是同姓慕容,也是有血緣關係的,照常理來說,顏妹妹該是多多親近賢妃,那可是自家人。以後賢妃要是得意了,顏妹妹自是可以分得一份羹。」

顏貴嬪聽到這話,竟是眼眶都紅了,昌平夫人見此,倒是產生了幾分好奇之心。
  
「娘娘是不知道,賢妃娘娘的確是和嬪妾有些許的血緣關係,可是人家一點都瞧不上嬪妾,在賢妃眼裡嬪妾的地位是斷斷比不上平陽王妃的。如果賢妃娘娘得意,嬪妾不說日子過的比現在好,怕的就是賢妃難保不會拿嬪妾開刀,好殺雞儆猴。」顏貴嬪言辭懇切地說,「嬪妾無所出,又不得皇上寵愛,今後所盼的不過是一個安穩。」
  
顏貴嬪見昌平夫人神色有些緩和,便就乘熱打鐵:「照嬪妾看來,娘娘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娘娘是舞陽長公主嫡親的外孫女,身上留著皇家的血脈。娘娘又是懷玉而生,多好的兆頭。就憑這兩點,宮裡頭那麼多人,有人比得過娘娘嗎?」顏貴嬪小心翼翼地瞅著昌平夫人的神色,見她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鬆了一口氣。「可是本宮的父親如今並無官職在身,本宮又怎地配得上皇后之位?」
  
顏貴嬪與昌平夫人對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可娘娘的父親不是罪臣,至少他還是郡馬,娘娘又是翁主的女兒。可是賢妃和淑妃膝下有子又如何?她們的父親不都是罪臣嗎?」昌平夫人終於笑了,和煦地對顏貴嬪說:「聽貴嬪一言,本宮倒是長進了不少。貴嬪放心,日後若本宮登上後位,定有貴嬪的好日子。」
  「娘娘果真是料事如神,昌平夫人聽了嬪妾的話,竟當真是信了。」蘭雅說道。

我看了蘭雅一眼,搖了搖頭:「如果胡蘊蓉真的相信了你的話,那她怎麼能夠在無子的情況下混到夫人之位?」

蘭雅詫異:「昌平夫人不是皇上的表妹嗎?她又有太后撐腰,封一個夫人之位也不為過吧。」我還未曾說什麼,綰綰便就說:「雅姨這話可說錯了。昌平母妃不過是晉康翁主的女兒,父親又是遭貶謫的。雅姨想想,父皇的表妹可多了,父皇姑姑的女兒是表妹,表姑的女兒也是表妹,舅舅的女兒表妹,就算是表舅的女兒也都是表妹。」

  綰綰見蘭雅似是被她繞暈了,便解釋道:「就是純元皇后和母后不都是父親的表妹嗎?況且對於皇祖母來說,跟自己有血緣關係明明是皇后姐妹,皇祖母名義上是昌平母妃的姑奶奶,可到底是沒血緣關係的。」蘭雅聽了也顧不得綰綰比她小了好多,連連點頭,倒讓我看著有些好笑。

  我開口說道:「所以說本宮讓你去燕禧殿一趟,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說服胡蘊蓉去爭皇后之位。本宮和甄嬛私底下謀劃,到底是偷偷摸摸的。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出頭的分明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長。」蘭雅到底是對胡蘊蓉有幾分顧忌:「可是昌平夫人懷玉而生——」綰綰打斷了蘭雅的話:「雅姨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人能夠懷玉而生嗎?」蘭雅愣住了。

  我冷笑一聲,對蘭雅說出了我的想法:「本宮不相信胡蘊蓉真的是懷玉而生,不過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本宮就要把她當成真的。」蘭雅被我弄得一頭霧水,不過礙著身份的不同,也不好多問。我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她對於我的性子也是摸得一清二楚,我既是不說,那必然是有自己的謀算,她也不好插手。

  待蘭雅回宮,綰綰才神色淡漠地說:「母妃的打算是把昌平夫人懷玉而生的事在宮中鬧開吧,然後在昌平夫人最風光的時候,揭露這件事時假的吧。」我對於綰綰的聰慧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綰綰今年不過十多歲,竟是——我突然感到有些對不起綰綰。

「孤知道母妃這麼做,是為了瀧兒,也為了孤,所以說母妃不要把孤當做小孩子,有什麼事都自己藏著掖著,孤也可以替母妃分擔一些。」

  我眼眶有些濕潤,把綰綰輕輕摟在懷裡,記憶中那個小嬰兒已經長得那麼大了:「可是綰綰你知道嗎?母妃的計劃裡,扳倒淑妃也是必須的,淑妃是你的生母,是她懷胎十月才把綰綰生下。母妃對付淑妃,綰綰也要幫母妃嗎?綰綰狠得下心嗎?」
  
綰綰突然愣住了,她呼吸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但綰綰說出了一番連我都感到震驚的話:「綰綰知道淑妃是綰綰的生母,母妃從來沒有瞞過綰綰。可是淑妃生下孤不過三天,便就離宮帶髮修行,在孤的記憶裡,陪伴孤長大的是母妃。孤只認賢妃一個母妃,所以說孤要幫母妃,如果淑妃擋住了母妃的路,綰綰便就幫母妃。

」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突然發現綰綰——她比我想像的還要堅強,比起瀧兒——實際上綰綰才是最像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七夕,各位七夕節快樂!



  ☆、肺腑之言,卻是傷透了心(慕容世蘭番外)

  
  「母后,您給兒臣做做主啊,臣妾如今實在是沒法子了。」皇后跪在我前方,哭泣著。今年是永安五年,瀧兒繼位的第五年,玄凌去世的第五年,同時也是他立後的第三個年頭,皇后執掌後宮的第三個年頭。

  因為先帝立的元後、繼後都是自己的表姐妹,所以說當初瀧兒為一探究竟,也曾旁敲側擊過我,對於瀧兒來說,娶誰做皇后他自己自有定論,他不想娶一位不認識的女子,更不想娶自己的表姐妹。

  慕容家因為玄凌的多疑、父兄的驕傲而敗落,家破人亡,又因我的崛起而再度風光,成為太后的母族,只是父兄不在了。我從未想過慕容家再出一位皇后,不是害怕成為眾矢之的,而是不忍心再毀了慕容家女兒的一生。況且一個是兒子,一個是侄女,兩個人若感情不和,遭殃的還不是我這個做母后的,做姑母的,我少不得要操心費力,說不定還落不得好,我賭不起。綰綰遠嫁赫赫,我膝下唯獨剩下瀧兒,對於這個唯一的兒子,他是我唯一的指望。

  我瞧了一眼跪在我面前泣不成聲的皇后,倒是覺得她做戲的功底當真不錯,因為皇后的性子斷斷是不可能如今軟弱。當初為瀧兒選後時,我是一點私心也沒,不論家世如何,只要家世清白,瀧兒自己喜歡,那便夠了。瀧兒眼光也好,一眼便挑中了皇后,我瞧著皇后人也不錯,也就允了瀧兒的要求。

  皇后姓雲,是安國公的四女兒,雖是繼室所出,好在安國公先前的那位夫人無所出,她的生母家世也高,比前一位夫人的家世高了不少,她是沛國公的幼弟之女。她的父親雖是不能夠承襲爵位,但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不管沛國公有無幫他,他也是坐穩了兵部尚書的位子。

  皇后人長得好,性情也好,不是唯唯諾諾的,也不是我行我素,聽不進別人的話的,雖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好在總能夠聽進別人的意見。皇后幼時又是一直被安國公夫人帶進宮來請安了,我對她也是一向不錯的,對於這個兒媳婦也是滿意的很。

瀧兒娶了這個皇后,自己也是很滿意的,皇后是有本事的,年紀雖小,可打理後宮起來也是頗有調理,一時間宮裡頭對皇后的奉承不絕於耳。瀧兒娶了這麼個合心意的皇后,自是對皇后愈發的好,有什麼稀罕玩意兒都頭一個給皇后,倒讓我有些吃醋。

  「皇后,你給哀家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哀家給你做主。」

雖說瀧兒是我的兒子,可皇后也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對皇后我也是比待其他妃嬪要親厚的多。皇后抽抽噎噎的,總算是不哭了,只是眼眶還有些紅紅的:「皇上剛下了旨,立了臣妾的庶妹為貴妃,明個兒就進宮,皇上還把永昌宮給了她住。臣妾這口氣嚥不下去,求太后給臣妾做主。」

  「姒妗,你給哀家說說,你庶妹進宮,你哪裡不服氣?」

我詢問道,有意教導皇后。

皇后一時說不上來,拿帕子捂著臉,卻偷偷地覷著我的臉色,倒是讓我哭笑不得,這丫頭還沒長大:「你自己都說了,皇上要立你庶妹為貴妃,既然聖旨都下了,即使哀家去勸皇上,皇上也會認為這是哀家和你串通一氣,反而是便宜了你庶妹。既然是庶妹,那便是庶出,有比你小,她哪裡是你的對手?」

  皇后說出了她的心結:「皇上若是要納臣妾的庶妹,臣妾一句話都沒有說,可皇上偏偏立了她為貴妃,貴妃只比臣妾低了一點兒,臣妾這口氣嚥不下去。」

皇后果然還是心高氣傲的,我很喜歡她這一點:「貴妃又如何?本朝的貴妃不少,可又有幾個得善終的呢?」

  舒貴妃出家,即使最後追封了一個太后又如何,本該是自己兒子的皇帝之位拱手相讓;端貴妃身子孱弱,當貴妃不久便就沒了,死後也不過得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謚號,連一級都沒有太高;平貴妃的確是活得長,可皇上顧忌著她的母族,也沒有過多的寵愛她,她等於是守活寡。當貴妃好嗎?一點兒都不好,底下的妃嬪嫉妒她,上頭的皇后忌憚她。

  皇后低頭沉思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了:「你這丫頭,只能說不愧是從小哀家看你長大的,還是這麼古靈精怪,放心,今天哀家對你說的話哀家會派人在宮裡傳開,你庶妹就算進宮,日子也不會過得舒心。你不喜你那庶妹,哀家又何曾喜歡她?哀家這麼做,你可滿意了。不過以後裝哭可別在帕子上抹著萬精油,沒的傷了眼睛就不好了。」
  「母后——」姒妗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您瞭解我。」

  我看著姒妗年輕的面龐,卻不得不感歎自己終究是老了,我很喜歡姒妗,所以說不想讓姒妗多走彎路,便想著要趁自己精神還好,要多教她一些:「你比哀家幸運,哀家一進宮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嬪,父兄的官職高又如何,不過是讓哀家處在了風口浪尖。先帝內寵頗多,前有朱柔則,後有哀家,又有了後來的甄嬛、胡蘊蓉。」

  姒妗有些吃驚:「母后怎麼直接稱呼純元皇后的名諱?」我諷刺地一笑:「先帝都死了,再也沒人像先帝那樣在乎朱柔則,哀家又如何不敢稱她名諱。賢妃的內寵那麼多,可最終得以登上太后之位的只有哀家一個人,只有哀家才是最後的贏家。你知道哀家靠的是什麼嗎?」

  姒妗脫口而出:「借刀殺人。」

姒妗話剛拖出口,便怯怯地看著我,倒讓我有些忍俊不禁:「就是借刀殺人。姒妗,哀家知道你心高氣傲,不屑於陷害別人,可是你為了生存,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分,保住自己的孩子,保住自己所在乎的一切,你只能算計。」

  姒妗遲疑了:「臣妾只想著要明哲保身,那便夠了。」

「哀家曾經也這麼想,甄嬛、沈眉莊也曾經那麼像,可是沒有人堅持到了最後。」姒妗到了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我也不想強迫姒妗,只好放她走了。

  我如何願意讓姒妗也去算計人呢?姒妗很像一個人,剛入宮時的我,可是我知道,我當年尚且不是皇后,就被人算計著家破人亡,自己也被打入冷宮,我怕姒妗步了我的老路,我不忍心。為了生存,姒妗唯有算計,我活著也就罷了,若是我死了,誰還能夠護著姒妗?她最終靠的只有自己。經那麼像,可是沒有人堅持到了最後。」

姒妗到了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我也不想強迫姒妗,





  ☆、母女連心,扳倒蘊蓉(下)

  
  胡蘊蓉隨意地打量著玉璧,即使她已經有了一枚類似的玉璧,那枚玉璧也是陪伴了她許久。可女子天性就是愛美的,實在架不住玉璧確實是好看,確實是珍貴,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是越看越愛不釋手。

  「瓊脂,你且來瞧瞧,這枚玉璧可是比本宮的那枚還要好看?」胡蘊蓉天生好強,事事皆是不肯差人一等,這不看了玉璧,欣賞一回事,可打心眼還是覺得自己的玉璧最好看。況且贈送玉璧的是賢妃,賢妃和蘊蓉的關係,自從蘊蓉生產後,便就是一落千丈,就是離水火不容也遠了。

  瓊脂是晉康翁主的陪房,又是伺候著胡蘊蓉長大,對於自家主子的性子自是瞭解的一清二楚:「娘娘您說哪的話,這玉璧不過是上品,可是娘娘的玉璧可是與生俱來,珍貴的程度哪裡好比?」瓊脂為人小心,儘管燕禧殿上下都是自己人,可她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可惜胡蘊蓉卻是近些日子來日子過得愈發順風順水,竟是突然忘了隔牆有耳一說,她一向視瓊脂為自己的半個母親,所以說對瓊脂說話也就不需要顧及那麼多:「本宮的玉璧固然珍貴,可是賢妃贈的玉璧也是極品。本宮的玉璧上刻著『萬世永昌』,而賢妃贈與本宮的玉璧上刻著『萬世順安』,即使本宮實在是不喜歡賢妃的做事風格,可是她送給本宮的禮著實不輕。」

  聽胡蘊蓉這麼一說,瓊脂也不禁打量起了玉璧,確是如胡蘊蓉所說,是極品。只是不知是不是瓊脂的錯覺,她竟是覺得兩枚玉璧的雕工出奇的一致,玉璧的材質也是一樣的好。明明現在天氣已經漸漸轉暖,瓊脂卻是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流撲面而來,竟是打了個哆嗦。瓊脂見過的市面不少,可她依舊是從未看輕過賢妃。她有預感,賢妃有陰謀,可是她卻無能無力,她不知道該如何挽救。

  「父皇可瞧見了母妃送給昌安母妃的玉璧,綰綰可眼饞了。結果求了母妃好久,母妃才答應等到綰綰明年生辰才送給綰綰一個。父皇您說說,母妃可不是摳門嗎?捨不得好東西。」綰綰朝玄凌撒著嬌,我在一旁看著,發自內心的覺得——和綰綰在一起的玄凌,才是那麼的真實,像一個凡人。毋庸置疑,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玄凌聽了綰綰的話,哈哈大笑,扭頭對我說道:「你送給蓉兒的玉璧朕也瞧見了,不錯,倒是和她原來一塊很是相似。」我知道重頭戲馬上就來了,也不敢掉以輕心:「皇上說的正是,蘊蓉喜得協理六宮之權,臣妾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好什麼也不送,倒顯得臣妾摳門。臣妾一直聽蘊蓉提起她那塊玉璧,覺得那塊玉璧的寓意極好,所以說便就又送了塊玉璧給她,也算是臣妾的一片心意,也不顯得寒酸。」

  我給綰綰盛了滿滿一碗雞湯,又替玄凌夾了一筷子菜,繼續說道:「臣妾尋思著,蘊蓉的玉璧刻著『萬世永昌』,寓意是極好的。可是臣妾卻是覺得一世平安,一世順利,不要遇到什麼坎兒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就讓人在玉璧上雕刻了『萬世順安』?倒也難為你的一片心思,連蘊蓉都說你送的玉璧極和她的心意。」玄凌接口道。

  玄凌已經把話匣子打開了,我和綰綰對視一眼,知道接下來就是關鍵。綰綰聽了玄凌的話,裝似無意地說起:「父皇,綰綰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昌平母妃的玉璧和母妃贈給她的樣式一模一樣,連玉的成色都一樣呢?」

  玄凌聽了綰綰的話,也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我只好解釋:「臣妾之前就尋思著,蘊蓉的玉璧成色極好,若是送給蘊蓉的玉璧不比從前那塊好,反而是好心辦了壞事,沒的損了臣妾的面子。蘊蓉的玉璧臣妾也是見過幾次的,臣妾便命人在庫房裡把之前皇上賞的又或是別的姐妹送的玉璧都翻出來,尋了塊類似的,便再讓世芍去宮外命能工巧匠去再精心雕刻,再刻上字。」

  聽罷我一眼,玄凌默默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我知道——他不會疑心我所說的話,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想要扳倒胡蘊蓉,只憑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我下的不過只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才是關鍵。

  「皇祖母,朧月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太后近些年來年紀愈發的大了,身子也是愈發的不濟,所以說她對於自己孫輩的孩子是越來越疼愛,其中太后倒是最喜歡眉莊生的柔靜和世蘭的養女朧月。疼柔靜是愛屋及烏,因為太后很喜歡眉莊。疼愛朧月倒是不為著別的,就是因為太后很喜歡朧月的性子,不似其他帝姬柔柔弱弱,也不似皇子調皮,朧月性子直爽,頗合太后的喜好。

  太后見朧月說話的語氣有些委屈,不免有些心疼:「朧月,你便說吧,皇祖母給你撐腰。」朧月一向是不屑於哭,可為了達到目的,卻是連眼眶都紅了:「皇祖母,之前小姨來給母妃送玉璧,這事兒皇祖母可知道?

」太后心中瞭然,恐怕這事還是和賢妃脫離不了關係。她卻是因不好不給綰綰一個面子,只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就是因為太后把綰綰的話聽完了,才有了之後的事,胡蘊蓉多年的謀劃、舞陽大長公主的費勁心思,終究是多此一舉,反倒是成了害自己的證據。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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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如何,傀儡罷了

  
  近來身子愈發不濟,一日明明不過十二個時辰,我卻是一大半的時間都昏睡著,論誰叫我,我都醒不過來。鳳儀宮裡的那些宮人們照顧我也是越來越敷衍,到了最後,竟只有剪秋和繪春還待我如常,敬我為主子,其他人——算了,不提也罷,都是見風使舵的人。

  也許是我的大期將近,我昏睡時,總是想起許多從前的事。朱柔則——我夢見過好幾次從前和姐姐的相處情景,有在宮裡頭的,更多的都是在從前府中的。至少在府邸時,我一直把朱柔則視為我最敬愛的長姐,我很敬重她。姐姐對我很好,雖然我是庶出,可姐姐待我卻是掏心掏肺的好,因為她說我們是姐妹。

  姐姐從未害過我,可我卻害死了姐姐。

  姐姐臨死前,托付玄凌好好待我,不要辜負我——說實話,我是很感動的,甚至有些後悔,是不是我不應該害死姐姐,姐姐一出世就沒的孩子是無辜的,況且姐姐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不過當我入住鳳儀宮後,那順風順水的日子卻是讓我有些慶幸,慶幸一件事——還好姐姐死了,如果姐姐沒有死,我算計一世,也是無法登上皇后之位,因為玄凌心中的那個人始終就是姐姐,即使我比姐姐更早遇見玄凌。

  可是姐姐就只有一個,世界上能夠讓周玄凌愛到骨子裡的就只有朱柔則一個。即使姐姐死的那麼早,可她從未受過委屈,而我呢——如今的日子,是如履薄冰,我甚至都懷疑,這是老天給我的報應,這是我害死那麼多人命的報應。

  因為我大勢已去,連玄凌都厭棄了我。我唯一的靠山,我的親姑母太后,卻也是抱病在床,她沒有功夫來扶持我。人人都知道,我讓出皇后之位是遲早的事,那些位分低的妃嬪也就一門心思地投靠有希望封後的人,因為她們人言微輕,她們日後落得一個殉葬的下場。

  而那些位分高卻又無子的妃嬪,就更不可能來看我了,她們所求的不過是平安罷了——至於甄嬛、胡蘊蓉她們,自然是美名其曰「替皇后分憂」,把我那些權力全都瓜分了。

  所以說,當世蘭來看望我時,我有多麼的吃驚也是可以理解的。

  世蘭明明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比我不過只小了七歲,甄嬛不顯老我可以諒解,畢竟她還是頗得聖寵,年紀又比我小得多,況且玄凌最在乎她一張臉——唯獨世蘭,自從生下瀧兒後,她的恩寵是一日不如一日,較之胡蘊蓉她們不知差了多少,可她看起來卻還是和當年一樣,只是眉目間還是露出些許的滄桑,她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

  因為這些日子來不斷的咳嗽,我的聲音早已沙啞:「你怎麼來看本宮了?」我從來沒有恨過世蘭,從來沒有。甄嬛是得了便宜賣乖,總讓我不喜,況且她那張酷似姐姐的臉總在提醒我,朱柔則是我害死的。可世蘭她從未這樣,她高興就是高興,得意就是得意——即使世蘭當年得意時,也落過我不少面子,可她至少從未是有過害我的心思。我可以確保,她從前是這樣,她現在也是這樣。她不屑,她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她不屑於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位。

  我突然有些同情玄凌,他愛的人有幾個真心愛他的?而他不是真心愛的人——我、世蘭,哪怕是位分低的徐燕宜也好,愛玄凌的程度都比她們深,深得多,可玄凌從未發現,他心心唸唸的只有姐姐,從來都只有姐姐。他現在寵的人,都和姐姐有些相似——那些都是替身。

  世蘭見我這空曠得很,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她一向是最挑剔不過的,管理宮人也是素來嚴格不過,我知道她又要囉嗦了,果不其然:「娘娘這宮裡頭的人都是吃白飯的嗎?本宮來這那麼久了,連個上茶水的人都沒。」世蘭有些慍怒,我淡淡地說道:「她們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們都是三天打漁兩頭曬網,見本宮大勢已去,自是要尋個好去處。」

  世蘭不容我拒絕,便想出了主意:「既然那些宮女在鳳儀宮裡頭嫌待著不自在,那本宮就賞她們個好去處,本宮瞧著浣衣局就是個不錯的地。至於娘娘宮中的宮女嘛,自然是要重新選的,倒是不知道娘娘可要自己親自選宮女。若是娘娘信任臣妾,臣妾倒是可替娘娘出一份力。」

  我搖了搖頭,嘴角帶著幾抹嘲諷,當然那是在嘲諷我自己:「你看著辦吧,本宮如今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了,本宮還在乎什麼呢?」「娘娘,您還在乎自己的皇后之位。即使娘娘如今已經是不再風光,可娘娘的位分擺在那兒,除非娘娘惹怒了皇上,不然娘娘就是死了,也還是皇后。」

  我不說話了,因為世蘭說的都是實話,她說出了我一直擔心的事。我想起了蘊蓉被廢,雖然說理由是光明正大的,因為蘊蓉謊稱自己懷玉而生,被人揭發——從而導致了蘊蓉被廢,舞陽長公主府受到牽連。這其中值得推敲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去計較,只是我很清楚,世蘭在裡頭出的力並不少,或許說她是借綰綰之手,扳倒了蘊蓉,一時間我倒是有些羨慕世蘭,羨慕她有一個好女兒。

  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出路了,我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病死,玄凌念著我往日和他的恩情,待我死後,給我一個封號,讓我的葬禮風光,再給我的母族一些安慰罷了——僅此而已。我唯獨放不下朱家,放不下我的母族,儘管我在娘家時並不得寵,可那到底是我長大的地方。況且我也有些不甘願,我熬了那麼多年,結果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我不甘心。

  儘管蘊蓉是玄凌的表妹,也稱呼了我多年的表姐,可是她打從一開始就是朝著我的皇后之位來的,讓我不得不防,世蘭說的沒錯,我最在意的就是皇后之位。

  蘊蓉被廢,也算是把她的最後一絲希望而剝奪,不得不說我是鬆了一口氣。雖然世蘭看起來還是那樣的美,但是我知道,這些年世蘭過得並不容易,家族的勢力已經不再是她的靠山,她是靠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連從前最在乎的聖寵她都不在意了,她現在唯一在意的不過就是自己的寶貝妹妹,和膝下一雙兒女。

  我現在已經是魚死網破了,再費盡心思日子也不可能再過得好一些,與其白費功勞,還不如把賭注下在別人身上。我瞭解世蘭,一個清高、高傲的人,她——會捨得自己的兒子日後對別人稱臣嗎?

  我非常清楚世蘭的想法,因為我曾經也是一個母親。

  我想要幫世蘭一把,我寧願最後登上後位的是世蘭,也不希望是甄嬛

  我不喜歡甄嬛,不僅僅是因為她的一張臉

  她心機太重,一旦她得勢,與我有關聯的一切都會受到牽連

  我的母族,對我忠心耿耿的剪秋、繪春,甚至是朝中與我關係密切的大臣
  恐怕都會被她抹去,我不能夠不為他們籌謀

  我愧對甄嬛,但是我更加愧對世蘭

  從前那個世蘭,是被我,被甄嬛,被玄凌

  更是被這殘酷的紫奧城,所抹去的

  我非常清楚世蘭的想法,因為我曾經也是一個母親。

  我想要幫世蘭一把,我寧願最後登上後位的是世蘭,也不希望是甄嬛

  我不喜歡甄嬛,不僅僅是因為她的一張臉

  她心機太重,一旦她得勢,與我有關聯的一切都會受到牽連

  我的母族,對我忠心耿耿的剪秋、繪春,甚至是朝中與我關係密切的大臣

  恐怕都會被她抹去,我不能夠不為他們籌謀

  我愧對甄嬛,但是我更加愧對世蘭

  從前那個世蘭,是被我,被甄嬛,被玄凌

  更是被這殘酷的紫奧城,所抹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宜修最後的算計

  「臣妾不恨姐姐,姐姐對臣妾是好的沒話說,臣妾沒有恨姐姐的資格。臣妾也不恨皇上,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斷然是不會恨皇上的。可臣妾唯獨恨老天爺,為什麼臣妾命那麼苦?」朱宜修哭訴著,她一向要強,從未在玄凌面前哭過,但臨了,宜修還是要搏一把,不為著自己,為了自己的母族。因為她從未哭過,所以說她的眼淚才比別人的眼淚效果要好。

  玄凌果真有些動容,宜修畢竟跟了他那麼多年,他對宜修也是有感情的,不過這些感情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變淡了:「你怎麼會命苦呢?你是朕的皇后,朕一向是最敬重你不過的。柔則的命有好到哪裡去?年紀輕輕就離朕而去。」

  宜修眼眶紅彤彤的,身形消瘦,怔怔的,喃喃自語:「對,我們朱家的女兒命都不好。臣妾的命不好,皇兒早夭,臣妾不能夠替皇兒死,臣妾又不得皇上寵愛,從前被世蘭諷刺,如今宮裡頭誰也不把臣妾放在眼裡,姐姐的命也不好,是嫡女如何,一進宮就是皇后又如何,終了還不是落得了一個母子俱亡的結局,她的孩子都沒有看過這個世界。姑母的命更不好,被舒貴妃死死地壓制著,不得寵不說,還連累了皇上也不得先帝寵愛。」

  宜修的眼淚已經再也流不出來,眼眶乾澀得很,她的嗓音早已沙啞不堪:「這就是我們朱家女子的命,我們就不該進宮,不該當皇后!」

  宜修忍氣吞聲,步步為營的那麼多年,她從未放肆過,可今天她破了一個例:「臣妾自己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臣妾不怕死,可臣妾怕皇上身邊再也沒有貼己人了。」宜修緊緊盯著玄凌,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多麼的熟悉,她有多麼的愛他,可自己在他心目的地位又有多高,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沒有自己姐姐的地位高:「皇上不知道臣妾喜歡什麼,但臣妾知道皇上的喜好,皇上的一切一切臣妾都知道。」

  宜修深吸了一口氣:「國不可一日無後,當年姐姐死了,皇上很傷心,悲痛欲絕,可還是在姐姐死後不久,立了臣妾為後,不僅僅是因為姐姐的請求,更是因為朝中大臣的堅持——國不可一日無後。臣妾又不如姐姐得皇上寵愛,所以說臣妾斗膽問一句,皇上屬意立誰為後,臣妾也好幫助參謀參謀。」

  玄凌有些尷尬,他內寵頗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立誰為後,要他說,除了甄嬛還有誰呢?可玄凌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皇后一點也不喜歡甄嬛,要他說出他自己屬意甄嬛為後,未免是太不把皇后放在眼裡。皇后大期將近,他也無意再度給皇后沒臉,到底是夫妻一場,皇后又是自己的表姐,陪他走到現在的人不是阿柔,而是宜修。

  「朕暫時還沒有屬意的皇后人選,倒是皇后認為誰適合呢?」玄凌選擇把這個問題拋給皇后。

  宜修心中冷笑,好一個周玄凌,明明屬意甄嬛,卻硬是不肯說,自己都是將死之人了,他還是不肯對自己說實話,宜修心中對玄凌的最後一絲歉疚之情也不復存在。宜修揣摩著,該如何說才能夠幫到世蘭:「臣妾倒是覺得淑妃和賢妃都是不錯的人選,兩人都是進宮多年,況且膝下都有一兒一女,又一向都是協理臣妾管理六宮的,在宮裡頭的威望也高。」

  玄凌聽了宜修的話,覺得她說的也是合情合理,不過他到底還是偏向甄嬛的:「可是皇后之位只有一個——」宜修打斷了玄凌的話語:「所以臣妾認為,既不能夠立淑妃為後,也不能夠立賢妃為後。」玄凌詫異,竟是一時不解宜修為何如此說。宜修繼續解釋道:「若是立淑妃為後,賢妃定是不服氣,畢竟賢妃進宮的時間比淑妃還要久,況且淑妃還是曾被廢之人。若是立賢妃為後,淑妃也不會服氣。賢妃只生了一個兒子,膝下的養女還是淑妃所出,況且淑妃和賢妃一向是不和,兩人又同都是罪臣之女。」

  玄凌聽了宜修的解釋,沉默不語,他還是一門心思想要立淑妃為後,宜修早已看穿了玄凌的心思,倒是有些佩服甄嬛對玄凌的「良苦用心」,讓玄凌對她死心塌地,但宜修知道,自己不能夠妥協,能多給淑妃上眼藥就多上點,畢竟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宜修想起之前自己查的,世蘭無意中漏出的,蘊蓉被廢後為了拉甄嬛下水吐露的話語,早有了打算,她只是在等待時機。

  宜修知道,自己等待了許久的機會已經到了:「臣妾知道皇上喜歡淑妃妹妹,可皇上您不曾疑心嗎?清河王為什麼一直都幫淑妃,兩個人明明沒有交情。」

玄凌驚呆了,他一向是最疑心人不過的,他也曾懷疑淑妃和清河王有染,不過到底是找不到真切的證據,只得作罷,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他知道皇后不喜甄嬛,但皇后但凡指責一個人都是有確切證據的,如今皇后如此說——玄凌卻是莫名的心寒,他寵了那麼多年的人真的和自己的兄弟有染嗎?

  皇后意外地發現玄凌沒有訓斥自己,想必也是曾經疑心過他們倆的,也就放寬了心,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不是臣妾血口噴人,而是蘊蓉之前就是對臣妾那麼說的,皇上若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還是要去問蘊蓉的。」

  「臣妾覺得賢妃還是欠了些火候,性子到底還是有些急躁,不過這也不能夠怪賢妃,畢竟她是將門出生,性子難免是風風火火些。」玄凌臉色僵硬,硬邦邦地吐出了一句:「倒是賢妃讓人放心一些,至少她沒什麼心眼,也不會做出那些不該做的事。」宜修偷笑,不過她的目的可不是把賢妃推倒風口浪尖:「其實論位分,宮裡頭除了臣妾,倒是貴妃妹妹位分最高,可惜貴妃是大赫的人,不過臣妾覺著,倒是可以讓貴妃妹妹來做一塊試金石。」

  玄凌挑眉:「皇后此話怎講?」皇后緩緩地解釋道:「貴妃妹妹是個有分寸的人,自是知道自己這輩子也是不可能問鼎皇后之位的,至於子嗣——貴妃自從小產後,也是多年沒傳出喜訊,想必是……但臣妾覺得倒是可以讓貴妃妹妹處在風口浪尖,皇上再來觀察誰最適合著皇后之位。」玄凌沒有說什麼,但是宜修知道他已經默認了。

  犧牲一個自己不愛的貴妃,一個來自大赫的貴妃,就能夠選出一個最為稱職的皇后,哪裡不合算了呢?就算是玄凌把這件事告訴甄嬛又如何,宜修也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世蘭。宜修不免有些惋惜,之後的戲她再也看不了了,她倒是希望甄嬛輸得一敗塗地。
作者有話要說:  



  ☆、副後之位,手到擒來

  
  「你們倆呀,就在本宮這安心住著吧,反正宓秀宮空著的屋子也不少。你們人又不是鐵打的,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能禁得住整日的跪,整日的哭。又不是自己爹娘死了,何必哭的如此誇張。」

靜嫻和世芍都明顯的瘦了,黑眼圈也都深了不少,我有些不滿,「你們倆都有著身孕,總是要多為孩子著想些。」皇后終究是撐不住了,前幾天沒了。

  雖然玄凌對皇后的情分早已耗盡,可到底這個皇后還是沒被廢,還依舊是太后的侄女,先皇后的妹妹,皇上的表妹,又是在位多年,民間也是慣有賢惠的名號的。所以說應有禮節一項也少不了。宮裡頭的妃嬪,宮外的命婦,便就整日除了哭就是跪,甭管你位分有多高,你爹是誰,你夫君是誰,都逃不了哭喪。

  位分高的人還好,總是有些特權的,尤其是膝下有皇子帝姬的妃嬪,至少能少跪些時辰,少哭些時辰,御膳房給的飯菜也算是新鮮,哭的時候呢,耍些小花招,別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憐的就是那些位分低的妃嬪和命婦了,什麼特權都沒有,該哭就得哭,該跪就得跪,一天兩天還好,到了最後,暈過去的人不知有多少,卻還是醒了繼續哭,誰也不能夠回府。妃嬪至少可以回自己的住所休息,那些命婦卻是少不得車馬勞碌,耗在馬車上的時間就不知有多少。

  至於那些個王府的女眷呢,正妃還算好,靜嫻和世芍也能夠享受些特權,至少能夠跪在陰涼處,也可以宿在宮裡頭,再加上靜嫻和世芍又都有身孕,所以說索性就都住在我宓秀宮,我也能夠照料一二。至於那些個側妃、庶妃,得寵的也還好,就是那些位分既不高,又不得寵的,那日子才算難熬。

  「皇后沒了誰在意呢,可偏偏該做的禮節一樣都不少,我們也就罷了,平陽王妃和清河王妃都懷著身孕,哪經得起這樣的勞累。」好不容易有了些休息的時間,曹琴默要來請安,卻被我打發了,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曹琴默雖是位至三妃,可畢竟寵愛不多,又只有一個女兒,她這麼些天來,受的苦也不少,還好溫儀已經大了,也好多多幫襯著曹琴默。

  也是無巧不成書,之前一直說要把溫儀和尤世子湊成一對,可是一直抽不出空,如今兩人倒是看上眼了。曹琴默也是很滿意尤世子,估摸著等皇后的孝期滿了,溫儀就要出嫁了,下一個就是綰綰了吧,我有些惆悵。

  不過周闕的狀況比曹琴默好上些許,因為周闕畢竟生了一個皇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小五是玄凌的幼子,難免多受些寵愛,周闕也是沾了小五的光。況且周闕與我同住宓秀宮,所以說,倒是日子過得比曹琴默舒坦的多。

  「貴妃主子說了,請娘娘趕緊去鳳儀宮前頭跪著,其他主子都去了。」

宛月來傳話,態度很端正,「還請賢妃娘娘速去,別去晚了,讓別人挑您的刺。」皇上這次讓貴妃主理皇后的喪事,因為貴妃已經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這並不是什麼吉利的事,所以說貴妃宮裡頭的人辦事也是小心謹慎得很。

  再加上貴妃和我的交情還算不錯,所以說這次給皇后哭喪我也算是偷了不少懶。

  不是我矯情,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很差,如果硬是去哭喪,指不定就會暈過去,可是我不能夠休息,淑妃都沒有叫過一聲苦,我能叫苦嗎?罷了,撐過去就好了,我可不能矯情,因為我沒有這個資本。

  也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我算計的也太多,又是因為皇后的事,整日哭喪,誰也睡不好,朧月最近又是越來越不服從我的管教,我覺得自己的狀態很差,我很想休息。我決定在皇后的事情了結以後,還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身體是我自己的,若是身子不好了,那我就算是掙到了皇后之位又如何,還不是沒時間享福?

  「臣妾覺得皇上得去看看賢妃姐姐,姐姐現在狀態可差得很,皇上若不去看姐姐,姐姐怕是會傷心得很。」皇后死後的一系列事情都完結,皇后的謚號禮部也決定,一時間倒是風平浪靜,不過宮裡頭的那些妃嬪病的倒是不少,「皇上明明想去看賢妃姐姐,可就是不去,皇上可真像小孩子——莫不是您又跟賢妃妹妹賭氣了?」

貴妃瞪著皇上,貴妃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因為自己是大赫人,可就是因為自己是大赫人,不可能問鼎後位,所以說玄凌也就視她為知音,有什麼話也就直接對她發牢騷,倒是沒有什麼隱瞞的事情。
  
玄凌面色坦然,卻是有些吞吞吐吐:「朕……朕自是會去看她的。」

貴妃知道玄凌還是在跟賢妃鬥氣,她有意幫賢妃,也就不管玄凌聽沒聽去,自顧自地說下去:「賢妃妹妹也真是可憐,位分高如何,事情也多,要幫著先皇后打理後宮,要約束著自己的宮裡人,光這兩件事就要花費她多少功夫。再加上予瀧年紀小,她這個做母妃的少不得要花費心思,免得予瀧走上歪道。朧月年紀雖大,可越來越有主見,況且朧月畢竟不是賢妃親生的,教育起來總有些顧忌。還有平陽王妃,賢妃的親妹妹,做姐姐的少不得要多照顧些妹妹……」

  玄凌聽得實在是頭痛,索性直白地問道:「太醫可說過什麼?」

  貴妃一聽,知道玄凌還是在意賢妃的,心頭一樂,也就添油加醋地說:「太醫怎麼沒去看,白太醫去看過了,說是賢妃身子沒什麼大礙,只是憂思過重,平時休息的好也就看不出來,結果先皇后沒了以後事情太多,就算是臣妾主理一切事物,也不少讓賢妃搭把手,結果賢妃太勞累,就撐不下去了,臣妾倒是有些對不住賢妃。」


  玄凌沉默不語,貴妃卻是悠閒自得,知道玄凌把自己的話聽了下去。貴妃盤算著,自己這麼做總是幫了賢妃的忙,若是以後賢妃上位了,自己也是能夠受點好處的,倒是自己侄子那事——貴妃有些後悔,話就不應該說的那麼慢,若是事情不成怎麼辦啊?


  也許是因為玄凌對世蘭愧疚

  也許是因為玄凌早有打算

  他對世蘭的補償出乎一切人的預料

  他沒有賞賜世蘭什麼稀罕的物件

  他追封了世蘭的父親為嘉毅侯

  追封了世蘭的兩位兄長為侯爺

  他封了世蘭的兩位侄女

  一位已出嫁的

  封了她為安和郡夫人

  另一位沒有出嫁的


  封了她為定安縣主

  准許她進宮陪伴世蘭

  甚至在半年後的一天

  他下了一道聖旨

  晉封世蘭為皇貴妃

  掌鳳印,管理後宮

  沒有人知道玄凌的想法,只是別人知道,慕容世蘭又崛起了,歷史即將再度被修改,那一年是乾元二十八年,那一年慕容世蘭已經三十六歲,兩年後,她成為了乾元帝的最後一位皇后,十一年後,她成為了永安朝唯一的一位太后。

  她是慕容世蘭,她是嘉毅侯之女,她是洛王之母,而現在,她多了一個頭銜,她是乾元帝的皇貴妃慕容氏。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完結,世蘭晉封皇貴妃,撒花——所以說第四卷開始,世蘭就是皇貴妃了,之前幾卷中沒有交代清楚的事情都會解釋清楚,歡迎讀者們挑刺。另外第四卷的結尾,世蘭會封皇后,所以說本文離完結真的不遠了。但是某作者還是會寫很多番外的,所以說一時半會還完結不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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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妃隨談

  
  「如今想要見你一面還真難,娘娘的事真多。」

貴妃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她知道我不會生氣,「不過托皇貴妃的福,分到我這裡的事倒是少了許多,日子過得甭說有多清閒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似笑非笑地望著貴妃,說話毫不留情:「聽文柔的口氣,可是你想替本宮分憂,本宮自是歡迎的。」

  貴妃連連擺手,求饒:「得,我也不惹你了,那些宮務還是勞煩皇貴妃娘娘處理吧。」

定安把一杯滾燙的茶放在貴妃身旁的桌子上,笑道:「貴妃娘娘你就別來惹姑母了,姑母一向是最厭煩處理宮務不過的。你這麼一說,倒是讓姑母有理由不處理宮務了。」定安四下掃視,有些失望:「怎地貴妃娘娘沒把予洬帶過來,定安可想念予洬了。」

  貴妃一笑:「予洬還在睡午覺呢,本宮也不好把他帶出來。」我掃了定安一眼,定安識趣地退出了天巧殿,似乎是要去周闕的沐汐居。
  貴妃看著我,饒有興致地對我說:「你倒是有福氣,你這麼個替你排憂解難的侄女。」

貴妃似是無意地加重了「排憂解難」四字,我知道貴妃明白了,也就不加以遮掩,隨口說道:「的確是本宮的好侄女,上趕著要替本宮分憂呢。」貴妃好奇:「如何替你分憂?」

「撬本宮的牆角,順便巴結她的姑父,還要處處和人交好。」

  定安是我的二哥慕容柏的幼女,她的生母出生江南曹家,是商賈之女,本來不過只是二哥的一個小妾罷了。不過二哥之前的髮妻死得早,又加上曹氏人長得好,既會說話又一向討二哥歡心,也就立了她為繼室,定安也就成了嫡女。雖是爹娘不喜曹氏,可是二哥一意孤行,爹娘也是沒辦法阻止。後來慕容家出事,二哥為了保全二嫂和定安,就與二嫂和離,定安也就和二嫂回江南外祖家,當年的抄家兩人也就逃過一劫,不用進宮為奴。不過因為曹家是商賈之家,曹氏又是這一代家主唯一的女兒,曹家上下對她們母女難免是多加寵愛,也就造成了定安如今的性格,認為自己是極好的,誰也比不上自己。

  貴妃見我臉色不虞,她深知誰家沒點煩心事,也就扯開了話題:「嫻蕙皇后除服的日子也快到了。」她不禁地感歎道:「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不過等仙蕙皇后除服了以後,宮裡宮外可就熱鬧了。」

  我附和道:「可不是嘛,就說宮裡頭,又要選秀了,少不得忙碌。加上溫儀也要出嫁了,事情能不多嗎?朱宜修雖是死了,但是給了宮裡頭安生的日子。」朱宜修死後的謚號是「嫻蕙皇后」,不得不說,這又是甄嬛的手筆,果然讀書讀多了諷刺人的本事也是沒話說的。朱宜修何時賢惠了?當真是人死了都不讓朱宜修安心。

  說起朱宜修,貴妃的面色就變得不好看起來:「可不是嗎?朱宜修也算是好命,死的時候多淒慘,結果死後還不是風風光光,可被她害死的人呢,無處聲冤。」我聽出了貴妃話裡有話,可見貴妃不想與我提起,也就作罷。我默默地抿了一口茶,茶很苦,還是嚥了下去。可貴妃卻是絲毫察覺不到,也許是因為她心裡苦,喝的茶再苦也感覺不到。

  貴妃收斂了悲傷的情緒,強硬地換了個話題:「我知道你也喜歡貂皮,年前我侄兒來看過我,給我帶了好些個貂皮,還有許多山參之類,若是你喜歡,你就多拿點會去。」我無意讓貴妃難看,又加上看見那些貂皮成色極好,一口答應,也不推脫:「這可是你說的,別我挑的貂皮多了,你不捨得。」貴妃瞪了我一眼,不說話。

  我挑著貂皮,一邊和貴妃搭話:「人人都說京城好,繁華之地,可我覺得京城一點都不好。我出生在漠北,也長在漠北,漠北那地方才叫人傑地靈,民風又淳樸,規矩又不多。」貴妃聽我提起我家鄉的事,也來了興致:「原來你是漠北人,我也覺得漠北極好。漠北離大赫極近,我還未進宮時,曾經多次隨著兄長去漠北遊玩,那當真是極好的一地方,和大赫極為相近——就是連女子都可以上街騎馬,也不必把臉給蒙住,就是京城這塊規矩多。」

  我搖了搖頭,不認同貴妃的話:「京城是北方的城市,雖是在天子腳下,可是規矩並不算多,至少女子也可隨意上街。我二嫂是江南人,南方的規矩那才叫多,女子都要纏足,還不能隨意拋頭露面,那才叫慘呢。」

貴妃頭一次聽說這事,也不免產生了好奇之心,追問道:「既然纏足了,那些姑娘家還能走路嗎?這不是折磨人嗎?」

  說起這事,我嘴角忍不住帶著幾分嘲諷:「走路是能,可走多了腳就疼,也不能走得快一點,至於騎馬狩獵什麼那便是想也不用想了,她們連馬都上不上去。而且越是門第高的人家女子就是要纏足,若是什麼農家女子,需要勞作,纏足什麼自是不需要的。」
  貴妃一向是極討厭別人重男輕女,聽到我這麼說,難免起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意:「難怪南方的姑娘家都是大門不出二步,原來壓根是走不了路啊。不過——」貴妃朝我眨了眨眼:「咱們宮裡頭可有纏足的?」

  這事我還真挺清楚的,也就解釋道:「宮女們沒一個纏足的,畢竟是要伺候主子的。可是那些妃嬪呢——」我壓低了聲音:「正經選秀進來的也就罷了,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就是之前安陵容家世再低,好歹也是官吏之女,是正經人家出來的,也不作踐自家姑娘,故而都是不纏足的。只是那些個別人進貢上來的——」我話不好說破,只能夠點到為止,貴妃也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

  氣氛有點低沉,貴妃和我都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我瞥見了在貴妃身側伺候的宛月,衣著和其他宮女都不一樣,心中瞭然。貴妃看到了我打量宛月的動作,笑著說道:「倒是本宮忘跟娘娘說了,宛月是個有福氣的,被皇上瞧中,本宮也就做主給宛月開臉了,如今也是正經的一個小主了。」

我不知道貴妃在打什麼主意,也因為貴妃從未害過我,也幫我不少,我也就好心提醒她:「多注意著宛月,畢竟她是從你身邊出去的,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皇貴妃和賢妃的區別是什麼呢?區別有很多,每個月的俸祿多了,每月給的蔬菜肉食的份量也增加了;稱呼也變了,從前頂多稱一聲娘娘,現在稱呼我「主子娘娘」的人是越來越多;位分高了,現在就算是看到貴妃也不用行禮,除了太后和皇上,宮裡頭我最大;權力多了,不再是協理六宮,而是名正言順的管理六宮;離皇后的距離越來越近,現在我已經是副後,離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差。
  我不能夠大意,越到最後關頭,越是要小心謹慎。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卷新出來第一個人物,定安醬,猜猜看,她是好——還是壞呢?猜對有小劇場一篇呢。


  ☆、定安的計較,不願為妃

  「本宮那侄女,怎麼整日跑到你沐汐居?知道的她定安縣主是本宮的侄女,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你的侄女呢,倒是你撿著一個便宜了。」我朝周闕發著牢騷,周闕一臉無奈地看著我,很無辜:「嬪妾也不喜歡她總是來沐汐居,她一來,嬪妾做什麼事都不方便,總覺得她在瞧著。可嬪妾又不好趕縣主走,沒的被外人傳出去,倒還要說嬪妾的不是呢。」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不然顯得倒是我這個當姑母的氣量不夠,我只好作罷,只是心中有了計較——雖是我不喜歡定安,可到底是自家的人,可讓她呆在宮中呢,未免日長夢多。不是說定安有不好的心眼,可萬一被別人利用了,到時候耽誤的倒是定安自己,還不如早早地把她嫁出去,反正她年齡也不小了。

  「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呢?整天都忙的不得了,您一直都奉承著別人,別人未免承您的情,指不定還要論您的不是呢。小姐毋須如此作踐自己,您是皇貴妃的親侄女,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姒水勸著自家的小姐,「小姐,皇貴妃是您的親姑母,您是該多多親近皇貴妃,日後才有出路啊。淑妃她們雖對小姐慷慨,可到底是看在皇貴妃的面子上啊。」

  姒水從小伺候著定安,對定安來說,姒水不僅僅是侍婢,也是自己的心腹,一些貼己的事定安都只會告訴姒水。姒水投桃報李,對定安也是掏心掏肺,一門心思為她著想。

  定安卻是置若罔聞,她只是定定地注視著自己手上的鐲子,偏過頭,對姒水一字一頓地說:「你覺得這個鐲子怎麼樣?」姒水聽了定安的話,看了眼鐲子,便再移不開目光。說實話,這鐲子成色極好,沒有一絲雜色,還隱隱約約可看出一點紫顏色——姒水感歎,這鐲子當真是極美的,恐怕價值也是不菲。

「這鐲子自是極好的,很配小姐。」姒水實話實說。

  定安聽了姒水的話,噗嗤一笑。

  姒水詫異,不解自家小姐的意思。定安把鐲子放回盒子裡,把盒子塞到姒水手裡:「既是鐲子好看,那我就送給你,也算是我做主子的一點心意。」姒水惶恐,膽戰心驚:「小姐,奴婢可擔待不起。奴婢怎配得上這麼好的鐲子,小姐還是把鐲子收好,就算是不戴著,以後也好作為嫁妝帶到夫家。」

  定安搖了搖頭,把自己的首飾匣放在桌上——一個、兩個……起初姒水臉色還正常,畢竟姑娘家的首飾代表著自家的臉面,首飾多些也是自然,況且自家主子可是堂堂縣主。只是到最後,姒水見桌上竟是放了七八個首飾匣,還都是裝的滿滿噹噹的,當真是驚訝極了。

  定安見了姒水的表情,嘴角揚起:「你瞧,我進宮才這麼些日子,別人就送了這麼多的首飾。淑妃送了滿滿兩匣子,貴妃、襄妃她們也送了不少,再加上姑父賞的首飾和蜀錦,姑母給我的珊瑚、寶石,賞的這些東西恐怕是常人一輩子都瞧不見的。」

  定安眼角有些酸澀,這些年她和母親在娘家過得並不開心,儘管外祖父、舅舅們對她們很好,可到底是寄人籬下。曹家雖是商賈之家,可生意做的並不算大,這些珍惜的東西——她竟是都沒見過。

  定安揮了揮手,吩咐姒水去御膳房拿些糕點。待她打發走姒水後,才臉色陰沉地對流年說:「這宮裡頭的情形你該是打探清楚了,和我說說看吧。」姒水雖是對定安極為忠心,可她卻是慕容府的家生子,眼皮子未免有些短淺,只看著眼前的利益,不懂得從長計議。

  可流年不同,是自家外族家的奴婢,曹家本就是商賈之家,奴僕自都是伶牙俐齒,的,所以說流年雖跟隨定安的時間不長,可自進宮以來,定安是越來越看重流年。想必假以時日,流年就可以取代姒水的地位。

  流年面色坦然,娓娓道來:「奉小姐的命令,奴婢已經打探清楚宮裡頭的事了。現在最得寵的是幾位新進宮的宮女,最高的位分也不過是嬪位。至於那些位分高的人——」流年歎了一口氣:「都不算得寵,尤其是那些有皇子的妃嬪,反倒是欣妃、襄妃還得些寵愛。」流年小心覷著定安的臉色,見她的臉色愈發陰沉,頭低了下來,沒有再說些什麼。

  定安見流年欲言又止,知道了流年想要勸她,勸她不要再一意孤行。她又何嘗想呢?進宮為妃又怎會是一條順暢的路呢,她進宮這麼些日子,即便皇貴妃並不是非常喜歡她,可定安畢竟是姓慕容的,是慕容家的女孩,皇貴妃對她也是照拂一二,至少定安在宮裡頭的日子過得也是很愜意,沒有人和她作對,那些妃嬪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以禮相待。定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別人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給她的姑母一個面子,討皇貴妃的好。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皇貴妃給予的,如果她一旦忤逆皇貴妃,成為了他姑父的妃嬪,她姑母的敵人,這無疑是給她姑母狠狠的一耳光,皇貴妃不可能不記仇。她又何曾想要進宮為妃呢?姑母進宮那麼多年,膽戰心驚,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那定安呢?她既沒有姑母的美貌,也沒有姑母曾經牢固的靠山,她憑什麼和姑母爭寵?況且玄凌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小輩,從未想過納她為妃,這不過是她外祖家的妄想罷了。

  「我又何曾願意?即便姑父是九五之尊,可他到底比我長了一輩,姑侄同為一人的妃嬪,說出去多難聽!我不是傻子,姑母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若是我真成了姑父的妃嬪,姑母第一個視我為眼中釘,我不會冒這個險。」

定安對流年推心置腹,畢竟流年是自己的心腹,自己的一些盤算別人可以不知道,唯有流年必須知道,不然還是會誤了自己的事。

  流年聽定安這麼一說,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可她還是不解:「那小姐現在要怎麼做?」定安凝視著桌上的珊瑚手串,嘴角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那我還是要為自己籌劃,別人的婚事有自己的父母籌劃,而我的婚事自是要我自己爭取。」

  定安雖不再依照自己外族家的囑咐,巴結她的姑父,可她自己年齡畢竟大了,卻還沒一門滿意的婚事,不免有些著急。皇貴妃雖是自己的姑母,可畢竟多年未見,又加上從小養在皇貴妃膝下的朧月帝姬年紀漸長,也該為她尋門親事——兩人孰輕孰重,自是一目瞭然。定安只好靠自己——只有尋一個如意郎君,才不負自己的才貌。

作者有話要說:  



  ☆、蘭雅與定安,相似(上)

  「世蘭,我倒是覺得定安那丫頭倒和你長得真心不像。」真寧長公主與我閒聊,女人都是八卦的,對於新鮮事物,新面孔,總是充滿著好奇。我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定安丫頭,「反倒是顏貴嬪長得和你相似,若不說,我竟是覺得你、世芍和顏貴嬪才是一家人。」

  我淡淡一笑,顯然不喜歡這個話題嗎,可還是給了真寧一個台階:「雖說定安與我關係近的很,是我的親侄女,可哪有侄女一定要像這個姑母的道理?你是沒見過定安的生母曹氏,定安長得像極了曹氏。至於蘭雅,我們畢竟同姓慕容氏,祖宗是同一個人,長得相似是難免的。」

  我話題一轉,故意打趣真寧長公主:「不過,要我說,還是皇姐和慧生丫頭一看就是母女倆,瞧你們那模樣,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倒是讓我好生羨慕。我也想要這麼個貼己的女兒,我們家綰綰脾氣可倔得很,一點兒都不乖巧。」

  真寧很得意,不過嘴上還是謙虛得很:「哪裡,就你會瞎說。朧月也是很聽話,還能夠為你分憂。我們慧生卻是沒心眼的,若不是有我這個做長公主的母親在,早就被別人不放在眼裡。照我來看,還是洛王殿下長得似你,想必長大後定能夠迷倒一眾貴女,倒是不知道哪位能夠有幸問鼎洛王妃之位。」

  我笑而不語,瀧兒長得的確不像玄凌,與我有幾分相似。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更像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的二哥慕容世柏。二哥雖是武將,可偏偏長著一副好皮囊,不知道還以為是哪裡的文人雅士呢。

  從前總聽人說外甥像舅,我還不相信,總覺得自個兒的孩子定是極像自己的,可如今才真正相信了這句話,只是可惜了——二哥早已不在人世,若他還在,肯定很喜歡自己這個外甥,畢竟二哥比起內斂的大哥來說,是最疼我的一個人。

  突然我覺得到有莫名的違和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就是絞盡腦汁,我也想不出來。我這廂還在思考,真寧卻還在說著:「不過你說的也是,母女長得相似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每當我想要訓斥慧生時,可看到慧生那張與我極為相似的面龐,我便是再生氣,氣也消了。」

  真寧長歎一口氣:「倒是安平那丫頭,不是我親生的,可駙馬爺又是極喜歡她和她生母的,我是拿她什麼辦法都沒有了,打也不得罵也不得——不然別人定會說我這個當嫡母的氣量小,不容人。」

  「你仔細想想,在當初我們家被抄之前,可發生了什麼事。」

我實在是沒轍,只好召世芍進宮——世芍如今已經是一個母親了,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可到底是有自己的孩子了,平陽王府生下也是把這個女孩看的很重,因為是王妃嫡出。
  慕容家雖是將門世家,可規矩也很嚴,門禁什麼也是嚴的不得了。要說哪裡會出現紕漏,唯有當年抄家之時,什麼規矩都不講,那些奴僕都只顧著自己逃命。

  世芍聽了我的話,也在思索。我很著急,可是我沒有催促世芍,我離府那麼多年,對府邸的記憶早已是模糊不堪,可是世芍不同,至少在慕容家敗落時,她年紀也不小了,總歸是記著些事的。

「對了,我記得當年聖旨下達之前,父親他們早已收到消息,但他們逃不了,因為別人一定要看著他們的人頭落地才能夠真正的放心。只是府裡頭的女眷——」

  世芍陷入了往事的回憶,我也在仔細的聽著,畢竟這一段事情我並沒有經歷:「父親當初是想讓母親帶著我回娘家的,父親說了,只要他休了母親,母親和我就可以逃過一難。可是母親不願,她說她不能夠在父親最危難的時候離開,她要和父親同生共死。」
  我沉默,只是眼眶紅潤了,母親做到了與父親同生共死,在父親斬首的同一天,母親上吊自盡。那一年母親不過四十出頭,只要母親想要活下去,外族家不會不接納她,只是母親不願,她對父親用情至深。

  「大嫂也不願離開慕容府,她說她生是慕容家的人,死也是慕容家的鬼。大嫂說她不比母親,要和父親同生共死。她捨不得死,她也不能夠死,她還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同樣也不會背棄大哥,她說即便她日後為奴為婢,她也要好好的活著,她會為大哥守寡一輩子。大嫂還說——」世芍極近哽咽,抽泣著:「如果她被賣進青樓,她就一頭撞死。」

  我發現一處被我們遺漏的事:「那未央呢?未央她被賣到哪裡了?」未央是大哥和大嫂的愛女,在抄家之時只是一個孩子,不過四五歲的樣子。

  世芍茫然,搖頭:「她沒有被發賣,因為未央她不見了。抄家那一天,府邸裡亂的不行,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等到後頭,我們就發現未央莫名的消失了,我們找遍了慕容府,也沒有找到未央。母親勸大嫂,沒有找到也是好事,至少未央逃過了為奴為婢。」
  只是我們都知道,母親的勸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不過——」世芍有所停頓,「那母親勸慰大嫂時,大嫂的神色很奇怪,並不是悲痛欲絕,為未央擔憂,反而是嘴角帶著笑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去問大嫂,大嫂給我的回答很奇怪,她跟我說,不必為未央擔心,她有自己的去處。」

  原來如此,那麼我想我懷疑的事情或許會成為事實。不過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去披香殿一次,但願我的猜想能夠成真。如果這一切成真的話,困擾我許久的問題終於可以得到了合適的解釋。

  「世芍,之後的事情你也不用再來參與了,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的學習怎麼當好一個合格的母親。」

我對世芍說道。世芍和我撒嬌:「既然姐姐都這麼說了,世芍遵命。不過姐姐你該好好想想,你應該送你的外甥女什麼百日禮。」

  世芍的女兒其實稱呼我可以有兩種方式,論世芍那裡的關係,該叫我一聲「姨媽」,可在玄汾那裡的關係,在皇后空缺的情況下,她該叫我一聲「嬸嬸」。不過我個人還是偏向於「姨媽」這個稱呼,因為那孩子嫡親的姨媽只有我一個而已,若是嬸嬸的話,不論名分,不知有多少個——就算是浣碧,也算是那孩子的「嬸嬸」。

  我倒是曾經異想天開過,如果這孩子長大後能夠像世芍一樣,或許瀧兒的王妃之位就非她莫屬。

  當然,只是王妃之位。如果瀧兒日後的成就不僅僅只是一個洛王,那麼他的正妻人選還是需要好好考量。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這三章是關於蘭雅堂妹的身世之謎,應該可以猜出來具體的內容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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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與蘭雅,相似(中)

  
  「臣妾想逾越地說一句,太后娘娘該是給宮裡頭眾位姐妹一個恩典,好讓人家記住您的好。」我和太后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轉眼間,又是要選秀了,不說是宮裡頭的老人,就是上一屆進宮的眾位姐妹,也是多年未曾見過親人了。不如太后……」

   我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則必須要見到蘭雅的母親,畢竟當年的蘭雅還是過於年幼,她能夠記得什麼事情呢?

  太后近些日子來身子好了許多,精神也尚佳,聽了我的話,倒也是欣然允許:「這倒是好事,畢竟妃嬪也是常人,多年未見親人,想念親人也是自然的。皇上又是仁慈的,想必聽了你的主意也是會答應的。」

  太后如此這麼一說,我也是放心了。只聽得太后又說:「只是宮裡頭妃嬪人數眾多,若是她們的親人一個個都來了宮裡頭,宮裡頭還不是要亂了套,不知世蘭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既是想出了這個法子,也早就想好了該怎麼實施,聽了太后的話,我並不驚慌,篤定得很:「臣妾早就想過這件事了。宮裡頭本就是規矩甚嚴,臣妾說是讓她們的親人入宮探望,其實也就是她們的母親或者姐妹。再說,畢竟宮裡頭那麼多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有這恩典。若真如此,宮裡頭還真就像太后雖說的亂了套。」

  太后點頭,我繼續乘熱打鐵:「所以臣妾想了許久,覺著這恩典還是要給有功之人。」太后聽著我這話,倒是愈發的感興趣:「照你看來,什麼人叫做有功之臣?這範圍,哀家當真是不知道。」

「有功之人的範圍可廣了,首先是那些生有皇嗣的姐妹,不論是生了皇子還是帝姬——」

我解釋道,「例如欣妃、襄妃還有溫貴嬪,自然也有太后您最喜歡的惠妃的份兒。」

  最高明的謊話是什麼呢?是半假半真,我的目的是要讓蘭雅的母親進宮,可該做的掩飾也是少不了,「只是淑妃畢竟是罪臣之女,皇上又沒給她的父親平反,臣妾瞧著——」太后淡淡地說道:「淑妃的母親就不必來探視了,省的人家車馬勞頓,沒的還要大病一場。」如此,太后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免了淑妃應得的恩典。

  我想,太后也很不喜歡甄嬛吧。

  「只是臣妾倒是想為白昭媛討個恩典,請太后恩准她的母親也能夠進宮探視。」我想讓蘭雅的母親進宮,可畢竟蘭雅無功,只好先拉白茜瑤出來,「茜瑤也是可憐人,自從小產後,身子大大不如前,之前臣妾去看她,見她總是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太后都聽我這麼說了,總不好不給我這個面子,欣然允許。

  最後她老人家見我左顧右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只好主動說起蘭雅:「哀家記得顏貴嬪是你的堂妹吧,這次也就讓她的母親也進宮探視吧,也算是她沾你這個皇貴妃的福氣,你們畢竟是一家人。」

  太后這麼說了,我自是歡欣雀躍,也就不好意思地應了太后的好意,歡歡喜喜地回了宮。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蘭雅母親進宮。
  「趕緊泡好茶,記住要用滾燙的熱水,這樣等娘來了,茶水才不會冷。」

「趕緊把綠豆糕放桌上,把杏仁糕快拿走,娘最討厭杏仁糕了!」……蘭雅不停地吩咐著宮女做事,一樁樁一件件竟是沒一件重複的,一時間披香殿裡的宮女內侍倒是忙的不可開交。蘭雅的貼身侍女冰兒杵在一旁,啞然失笑,小姐還是沒變啊——如今她可是沒了用武之地,自家主子都替自己把事情做完了,自己只好是作壁上觀。

  「你說什麼?娘去了宓秀宮?」蘭雅詫異,「皇貴妃又不認識娘,沒事把娘找去做什麼啊?」

  冰兒偷笑,自家小姐的性子倒是越來越急躁了,解釋道:「小姐,這又不關皇貴妃娘娘的事。本來命婦進宮,就是要去皇后宮裡請安的,如今皇后沒了,太后身子又抱恙,那些命婦不就得去和皇貴妃娘娘請安了嗎?」

  蘭雅有些莫名的失落:「對啊,她是皇貴妃,還是同人不同命啊。」

這次輪到冰兒詫異了,冰兒不解:「小姐何出此言?」蘭雅落寞地說道:「都是慕容家的女兒,當初我父親的官職甚至比皇貴妃父親的官職要高得多。結果呢,爹忤逆了祖父的意願,娶了家道中落的娘為正妻,沒有岳家可以依仗,祖父也對父親不再報以希望——後頭爹竟是多年未曾陞官。反觀皇貴妃的父親慕容迥,娶了鳳陽侯的獨女晉元郡主黃氏為妻,得到了岳家的鼎力幫助,結果越升越高,皇貴妃那一支就成了慕容家的楚翹。」

  不單單是如此,當年慕容世蘭那一支的成年男子皆被斬首,唯有她的幼弟因未成年逃過一劫。最後因為鳳陽侯無子嗣,索性就過繼了他為嗣,改姓黃氏。上個月傳來的消息,鳳陽侯病重,想必不久後慕容世蘭的幼弟就會成為新一任的鳳陽侯。
  慕容家的兒女果真是風光無限。

  冷水不知道該怎麼勸蘭雅,因為蘭雅說的都是實話,不加修飾的大實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勸她什麼。終了,她只好訕訕地說:「小姐——您是嫡女,您的父母雙親都健在。皇貴妃縱使是副後又如何,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死後追封了高位又如何,人活著才是最打緊的事。」

  蘭雅也知道這件事,可是她就是看不開。她知道自己比別人幸運,即便不得寵,可因為自己是皇貴妃的堂妹,自己又是出名的出手闊綽,宮裡頭的人待自己也是極為厚道,皇上也是對自己高看一眼,自己一路高昇,到底也是成了一個正經的娘娘——如此,慕容蘭雅就滿足了嗎?不,她沒有。

  她不是皇貴妃,就算是不得皇上寵愛也可以活得很好,她有兒有女,管轄六宮,位分又高,甚至就算她就此混吃等死,待皇上駕崩,不說是太后之位,一個皇貴太妃之位是妥妥的,雖然皇貴妃也不會就此滿足;她不是平陽王妃,即便只生了一個女兒,可人家到底是正妃,平陽王獨寵這個王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說平陽王妃有一個做皇貴妃的一母同出的親姐姐做靠山,她何曾怕過?
  就算是伊挽縈、白茜瑤,甚至是周闕,她們都有自己的家族做靠山。

  慕容蘭雅很清楚,自己沒有牢靠的家族做靠山,自己名義上是嫡女,可是府邸裡的人,哪怕是最低下的小工都知道,自己不是夫人親生的,自己只是抱養來的——甚至自己剛到府邸時,明明已經四五歲了,可現在回想過來,竟是對從前的日子沒有一點印象。

  即使慕容夫人對蘭雅很好,很好,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可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蘭雅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所以說當年選秀時,她才會一意孤行,一定要進宮為妃。她知道,如果進了宮,不管自己日子過得怎麼樣,至少沒有人會再把她當做一個多餘的人,自己也不會再格格不入了。

  蘭雅嘲諷地想,如果皇貴妃知道自己並不是慕容家的人,她還會待她如常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世蘭的小弟會在幾章後華麗麗的出場,不過有人知道他的CP是誰呢?我才不會告訴你是萌萌噠的安平醬呢。哼,我就不告訴你。



  ☆、定安與蘭雅,相似(下)


  
  「既然娘娘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臣婦也不好再隱瞞了。」慕容夫人云淡風輕,沒有我預料中的惱羞成怒,也沒有尋常人謊言被揭穿後的狼狽,她只是靜靜地陳述著事實,那一段我不曾知道的事實:「當年娘娘一枝全軍覆沒,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好好一個家確實支離破散。雖是聖上仁慈,沒有遷怒到慕容家其餘的族人,我們其餘的人也該是感恩戴德,避避風頭,好歹官職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可是娘娘也應該知道,慕容家的人素來心高氣傲,覺得就是當今的朱家——皇上正經的母舅家,都是比不上自家的。這口氣誰都嚥不下去,況且無妄之災,何罪之有?」

  我沉默不語,也是默認了她的話,畢竟這口氣我至今未曾嚥下,就算是之後的追封又如何,也換不回父兄的一口氣。只聽慕容夫人繼續娓娓道來:「老爺和嘉毅侯素來親厚,這件事娘娘也該是知道的吧。」

  我點頭,當年未出嫁時,也時常在府中瞧見慕容將軍,他時常和父親把酒言歡,還記得當時我還曾喚他伯父,「當年嘉毅侯出事,一向與侯府走得近的老爺卻是很無動於衷。我嫁於老爺多年,對他甚是瞭解。老爺不是沒心沒肺,冷血的人,所以說我斗膽猜測著,與其說他是不在乎,事不關己,還不如說是早有預料。記得當年嘉毅侯府邸前腳被抄家,後腳老爺就把蘭雅抱了回來,說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他瞧著頗合眼緣,便就起了認蘭雅為女的想法——」

  慕容夫人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當時我雖是知道蘭雅的身世不會那麼簡單,總是和被抄家的嘉毅侯府脫離不了關係,可是我還是決定相信老爺,於是便就把蘭雅過繼到膝下。我又是個沒兒沒女的,可有蘭雅承歡於膝下,卻也是件妙事,這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事情的真相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蘭雅就是未央,是我的嫡親侄女,是大哥大嫂的愛女。可我還是對一件事疑惑:「既然你們知道蘭雅是我的侄女,可為什麼還要讓她進宮呢?」

  慕容夫人歎了口氣,無可奈何:「我又何曾願意,我沒生養過,府邸中的那些庶子庶女的生母不是頗得老爺喜愛,就是有些背景——我又怎麼惹得起她們,我不過是宮中女官出生。在府中,我唯一親近的人,不過就只有蘭雅而已,我是拿她當親女兒看的,可是蘭雅卻不覺得,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不是我們慕容家的人,她執意要進宮,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老爺也沒法子,又不好告訴蘭雅她自己的身世,怕她接受不了。只好依了她,但也不捨得她吃苦,老爺的官位不是頂高,還好人脈還算廣。蘭雅入京選秀時,京中那些老爺的故交也都對蘭雅很好,我們也不知給了蘭雅多少貼己錢,就怕蘭雅受了委屈……」

  慕容夫人說的頗為動容,可我卻無動於衷。我承認,慕容夫婦的確是對蘭雅有養育之恩,我也很感謝他們冒著天大的風險,讓蘭雅免遭為奴的命運——這兩件事我都記著,我不會忘記。可是她說的真的全都是實話嗎?我不相信,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說慕容老爺就是因為和父親的交情,而收養了蘭雅——我斷然不相信,肯定其實是有別的緣由。

  可是我不想再計較下去,因為人都是如此,我執意查出蘭雅的身世,真的只是為了不讓大哥的血脈流落在外嗎?我自己都騙不了我自己,我在打什麼算盤我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不管怎麼說,慕容夫婦也算是對我有恩,對我們這一家都有恩——所以說,不管他們是在盤算著什麼,我都把他們的恩情記在心裡。

  「太后娘娘果真是厲害,正如您雖說的那樣,皇貴妃果然不相信臣婦的說辭。可她卻是沒多說什麼,恐怕是心裡自有計較。」太后笑了,不過笑容很淺,淺的幾乎看不出:「子淇你怎麼還和哀家客套,你和哀家可是有那麼多年的交情,就連哀家有今天可都是有你一份的功勞。」

  慕容夫人不敢托大,只好硬生生地轉了一個話題,倒是正和太后心意:「從前臣婦倒也是見過皇貴妃幾面,可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本以為皇貴妃進宮這麼多年,也該是變化了許多,結果今日一見,卻是猛然間發覺皇貴妃還是臣婦印象中的那樣,一點都沒改變。」

  慕容夫人,姓陳,名子淇,和太后是一同進宮的,不過都是宮女出身。陳子淇沒有太后的美貌,也沒有太后的聰慧機智,不過因為和太后關係好,有幾次幫了太后的大忙,太后也就處處提攜她,陳子淇最後也是成了堂堂一個尚宮,在宮女裡頭的身份也是數一數二的。

  後來太后給她賜婚,她便嫁給了當時炙手可熱的探花郎,如今的慕容將軍。多年苦熬,雖然並未生育,可至少在府邸裡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倒也沒讓多年的算計化作泡沫。
  「臣婦眼皮子淺,現在的事情是愈發的琢磨不透了,還望太后給臣婦一個解釋。」

陳氏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她不知道太后會不會拒絕她,可她還是想要一個解釋,「本來蘭雅是罪臣之後,雖是皇恩浩蕩,逃過一死,可終究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進宮為婢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可老爺卻是收養了蘭雅,臣婦很惶恐,可老爺卻不肯給臣婦解釋。這麼多年來,臣婦冷眼旁觀著,倒也是知道了老爺此舉定是有目的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臣婦也不好多問。」

  陳氏深吸一口氣,道出了多年的疑惑:「可是當年選秀,本該是府裡的庶女進宮為妃嬪,老爺也打點好了,可偏偏最後進宮的卻是蘭雅,臣婦實在是不解。之前皇貴妃也問臣婦這個問題,臣婦隨意尋個理由打發了,可是皇貴妃分明是不相信。」太后依舊是無動於衷,似是沒聽到陳氏所言。

  陳氏極為詫異,本以為憑著自己和太后多年的交情,雖是如今地位相差甚大,可至少她覺得太后哪怕是半真半假,也該是告訴她些事。結果最後自己卻只是白白的喝了好些茶水,什麼事都不知道。

  正當陳氏滿腹牢騷時,太后終於開口了,可她並沒有回答陳氏的問題:「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該是累了,跪安吧,回去好生歇著,哀家明日再召你過來——好好敘敘舊。」

陳氏聽了太后的前半句話,心裡涼了半截,知道太后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好生無奈,恐怕今日要白白浪費了;可聽了太后的後半句話,她倒是心安了許多,她素來瞭解太后,知道太后定是會給她一個答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如此,陳氏倒也是心滿意足,覺得今日也算是沒白進宮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溫儀的心思(溫儀番外)

  
  「許久不見芷沁了,如今瞧著,你倒是臉色極好。」還沒踏進天巧殿,便看到了平陽王妃在殿外候著,平陽王妃一見了我,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許多,雖她所的話都是極為妥帖的,「你是來看姐姐的吧,先別進去,姐姐還在梳妝呢。」

  平陽王妃是母后一母同出的妹妹,比母后小了不少,因為母后家裡姊妹極少,所以王妃也就極得母后的疼愛,之後順風順水地嫁給了九王叔。九王叔是一個癡情的,不好色,府裡沒有側妃庶妃,甚至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只一心一意的守著王妃過日子,一時間這對神仙眷侶倒是被傳為一段佳話。
  平陽王妃在京城貴婦中名聲並不好,因為不少人都覺著王妃是妒婦,沒有容人之量,王府裡竟是連個通房丫頭都瞧不見。

  可在宮裡頭王妃的名聲可是與外頭天差地別,平陽王妃在宮裡的人緣是極好的。父皇一向厚待平陽王,王妃又是皇后的親妹子,宮裡頭那些字奴才秧子慣是見風使舵的,見平陽王妃後台牢靠,本身又不是好欺負的,都是忙不迭地獻慇勤。

  王妃與九王叔成親多年,只得了一個女兒。王妃生產時傷了身子,對日後的生育有礙,她也就對帝姬皇子們頗為不錯,對自己的親外甥,如今我乾元朝的太子更是視如己出。可偏偏也是奇怪,王妃唯獨不喜歡我,見著我也就是平平淡淡的。

  母后尚在梳妝,一時半會也是好不了的。我自出嫁以來,雖還是大周朝的公主,父皇母妃也尚在,可到底也不好整日進宮,連個能唬唬人的名頭都沒有,我也就照著先前雲霏姐姐的例子,每個月也就進宮一兩次,但凡公主府那兒的事多了些,就是幾個月不進宮一趟也是常事。一開始也是很不習慣,總是掛念著母妃,可日子長了,習以為常,倒也是習慣了。

  「既是母后在梳妝,那溫儀先行告退,過會兒再來,勞煩王妃替溫儀傳話。」王妃應了,我也無意逗留,朝殿外走去。

  自我出嫁後,長春宮冷清了不少。本來父皇待母妃就是面上情,這麼些年母妃陸陸續續地晉位了幾次,倒也是到了妃位。只是母妃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清楚,母妃的晉位不外乎是父皇為了安撫母后而無奈之舉,這麼多年來,我們母女倆可以安穩的生活,我們雖是未曾感恩誰,可是誰都明白,都是佔了母后的光。母妃一直與母后綁在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母妃這些年的日子也並不好過,雖是衣食無憂,甚至論資歷母妃比淑妃賢妃等人更久,可母妃得到的待遇卻是斷然比不上與她同位分,但比她得寵的多的人,從前是漣妃,現在又冒出來個宛妃。母后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已經是自顧不暇,況且在她心裡頭永遠有著對母妃的心結。母妃曾經背叛過母后,雖然只有一次,可就是這一次,讓母后幾乎賠了半條命,讓母后跌入深淵。雖然母后沒有找母妃算這筆賬,可依著母后瑕疵必報的性子,這事她斷斷是不會這麼輕易地了結的。

  「你又何必這樣子想呢?」母妃長歎一口氣,眼裡是藏不住的疲憊,「就算是皇后找我算賬又如何,我又何曾怕她?這條命,存與否,早已不是我關心的事了。」母妃慈愛地看著我,眼裡是藏不住的驕傲:「我平生所願就是可以見到我的溫儀長大,見到我的溫儀出嫁。心願我都滿足了,我也沒有什麼好再遺憾得了。」

  「皇后現在可忙著呢,朧月有喜了,可偏偏人卻在大赫,她是急得不行,可又不好直接派人把朧月給接過來,到底她也只是個皇后。如今可是在磨著皇上恩准朧月好回大周養胎生產呢!」

  朧月是母后膝下長大的,又是淑妃的長女,在宮中的地位比我是好了不知多少,去年朧月和親大赫,嫁給了赫赫太子。為著這事,貴妃在宮裡不知是得了多少人的奉承,因為赫赫太子就是她的親侄子,還真算是親上加親。

  我不知怎地,語氣竟有些莫名的醋意:「母后果真是寵極了朧月妹妹,連妹妹出嫁了都不忘了她。」

母妃望著我,竟是有些失望之意:「皇后是寵極了綰綰,因為綰綰是她的女兒。」我心中愈發惱火,脫口而出:「可朧月分明就是淑妃的女兒。」

母妃眼底的笑意淡了:「她是淑妃的女兒,可她是皇后從小帶大的,皇后沒有女兒,朧月就等於是皇后嫡出的帝姬。」

  從小我就不被別人重視,因為我的生母位分低,不得寵,又沒有背景強大的外祖家。雲霏姐姐和我境地相似,可偏偏雲霏姐姐佔著一個長公主的名分,總是比我好上一些,我也就認了。可朧月呢?明明生母是罪臣之女,外祖家又是遭貶,可她有一個好養母。一開始只是一個妃子的養女,到後頭是賢妃的養女,到了最後所幸成了皇后的養女,她的地位哪是我一個小小的帝姬能夠比擬的?


  我心中酸澀,本以為朧月遠嫁赫赫是因為她不討母后父皇的歡心,可如今一瞧,分明母后還是掛念著朧月。我還想著,嫁了人日子總該好過了些,佔著一個公主的名頭,也是好少召些口舌,可偏偏事與願違,夫君待我也算是好,就是婆婆公公總是對我不滿,不滿他們的寶貝兒子只娶了一個不得意的公主,對他們的兒子沒有助力。

  可他們也不想想,如今的尤家不比從前,雖是出了一個清河王妃,可是尤妃與清河王貌似神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為清河王生了一個兒子。雖是封了世子,可王爺的心也從來不在尤妃身上。沛國公年邁,世子又是溫室裡長大的,雖是文學造詣挺高,可論心機又怎比得過那些老奸巨猾之人?

  我茫然,之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呢?我實在是不知道。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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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昌安,吾之心願

作者有話要說:  《(甄嬛傳同人)進擊的世蘭》今日正式完結,謝謝各位的支持。全文十四萬餘字,是某汐第一篇完結的長篇小說,歷時兩年多,終於畫上了句號。不過番外還是會繼續更新的,只是時間不定!最後鞠躬再次謝謝各位!!!


  「這日子過得也真快,一眨眼兩年就過去了。」冬去春來,氣溫逐漸上升,太后的精神也好了許多,「這兩年發生的事可真多,真寧你說呢?」太后的語氣是和緩而柔和的,她年事漸高,再也無意插手管理後宮瑣事,她現在就像是尋常老人那樣,侍弄花草,孫子孫女承歡於膝下,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

  有時她閒下來,回憶往事,她總是會想起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她敬仰的先帝,而是攝政王,那個她又愛又恨的人,她驀然發現,也許這個人才是她此生摯愛,只是他已經死了,是被她朱成璧親手殺死的。

  真寧自當年入京後,再未回過涼州,她和太后為承懿翁主尋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郡馬是護國公府的太孫。

即使離太孫繼承爵位還有好多好多年,可是真寧並不著急,因為只有這樣慧生才能夠多過幾年安穩日子。她自己遠嫁涼州,受盡苦楚,即使駙馬心裡有她,真寧心中終究是有不滿的。她只得了慧生一個女兒,自是希望慧生能夠少走些彎路。駙馬也從涼州調到了京城,雖是升了官,可管的事少了,能夠陪伴真寧的時間也多了,夫妻倆的感情倒是愈發的好了,好似當年剛成親時。

  真寧知道這是誰出的力,只是她不會去感謝她——「母后說的極是,兩年前皇嫂剛去,宮裡頭亂的不成樣子。可是兩年後呢,凌兒立了太子,還立了新後,宮裡頭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真寧答道,心裡頭也是很佩服賢妃,不過現在得稱呼她皇后了。

  「母后也該寬心,世蘭進宮多年,早已不是昔日那個任性的女孩了,可心性還是好的。凌兒既是心甘情願立她為後,就早該知道世蘭還是個好的,比皇嫂要好得多。」太后哼哼,只是口上還在逞強:「那樣最好,如今可是皇后了,也不容不得她放肆。」

  真寧莞爾,母后當真是越活越小,只是怎麼她覺得,這樣的母后才是最真性情的,也許是被自己的新皇嫂給傳染的吧,真寧眼底的笑意是愈發的藏不住。
  現在的日子真的很好,每一個人都為著自己的目標而奮鬥著。

  「母妃,您就依著女兒,女兒偏生就死心塌地地要嫁給君澤。」綰綰撒著嬌,我實在是想笑,卻又故意板著臉:「瞧瞧,還真是喜歡人家,八字還沒一撇,就叫上別人的名字了。」綰綰不管,死皮賴臉的巴著我,大有我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架勢。我無奈,太寵這丫頭果然也不是件妙事。「母妃,如今你都是皇后了,權力該有多大,女兒就那麼一點點心願,您就不能答應我嗎?」

  我正色:「婚姻大事怎是小小的心願?不說你今年才十四,就是你十八了,婚姻大事也不該你來決定!」

綰綰聽了,馬上反駁道:「怎會,先前還是母妃說,孤的婚姻要讓孤自個兒來決定,可是孤就是喜歡君澤,他也喜歡孤,這不就可以了?」

  見我還要反駁,綰綰偏生就裝作什麼也聽不見,索性就直接走了,倒是讓我又好氣又好笑。
  果真是女大不留人啊!

  「姐姐又何必擔憂呢?朧月已經十四了,早該有自己的想法看法,姐姐又不能陪她一輩子。」

世芍勸著我,「綰綰都是這麼想了,姐夫也是默許的,姐姐又何必做這個惡人,沒的遭了綰綰的厭棄。」

  世芍見我還是不悅,又說道:「溫儀出嫁,襄妃哭的不成樣子,姐姐認為是喜極而泣嗎?我不這麼認為,溫儀喜歡誰,襄妃不知道,溫儀一向是那麼的乖巧,可就是這樣,才叫人摸不透。綰綰這樣也是好事,畢竟姐姐知道了她喜歡誰,也不會叫綰綰嫁給了她不喜歡的人。君澤有什麼不好呢?除了是赫赫人,他有哪點比不上京城子弟。不好色,不好賭,精通騎射,與綰綰有共同語言,長得又俊俏?豈不是百里挑一的好夫君,綰綰挑上他,還不是綰綰的眼光好。」

  我不說話,可是我知道,我已經被世芍說服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我寵了那麼多年的綰綰有一日要離我遠去,遠嫁赫赫,也許這一別就是一世。我不敢想像沒有綰綰的日子,這麼些年來,在瀧兒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是綰綰承歡我膝下,是綰綰見證了我一路上的艱難。我不捨,可是綰綰長大了,誠如世芍所說的那樣,我不能陪伴綰綰一輩子,她的道路遲早要她自己主宰。

  「天暖和了,御花園裡的花又開了。」世芍沉默不語,只是她默默地看著我,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先是世芍,再是綰綰,我所重視所在乎的人都一個個的長大了,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我有些吃味,可又是那麼的自豪。她們都長大了。

  十八年,多少個漫漫長夜,我徹夜難眠,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意義,爭鬥有必要嗎?現在我可以很自信地說,真的有必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自己成為了主宰他人命運的人,自己才可以堅持自己的本性。

  從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現在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十八年的心路,我迷茫過,我痛苦過,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退縮,想要放棄,想要就這麼算了,可是我咬咬牙,堅持了下來。這一堅持,就是十八年,六千多個日日夜夜。

  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我終於不用擔心一覺睡醒,我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父兄早已不在,母親上吊自盡,妹妹進宮為奴,侄女被人掉包,莫名成為了我的對手——我恨上天,為什麼他要這樣待我。

  可是現在我感激上天,他給了我折磨,他給了我苦難,才造就了今日的慕容世蘭。我不會功虧一簣,曙光就在眼前。皇后之位不保險,說廢就廢,只有太后,只有當上了太后,我才可保得一世安康。我從未改變過這個想法。

  可是我又怕了,我怕玄凌某一天從我身邊消失,我會接受不了。我愛了他那麼多年,也恨了他那麼多年,有多愛就有多恨。我惱他的無情,他的多疑,我有愛他的癡情,愛他的體貼。我怕他某一天離開我的世界,我不敢相信這樣的日子。

  一世昌安,吾之心願,可我更希望的是,玄凌可以陪著我,陪著我一生一世。

  今生無法,來生再續,只願來生我比朱柔則更早遇見玄凌,只願來生再也沒有宛宛類卿。

  我的進擊之路,休止符即將畫上,愛也罷,恨也罷,都總有一日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所忘記。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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