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絕境
有了瑪蒙作為誘餌，我們離開果然方便了很多，附加在奶嘴上的隱身作用一直持續到我們抵達最底層，碰上幻術師后才消失。幻術對我無效，于是我殺死了正在使用能力的幻術師。因為在大廈內被發現的，所以我們在逃出去的時候還是綴上了一條不小的尾巴。
里包恩開車技術一流，我們瞬間沖出包圍圈，跑車在黑夜里狂奔。由于這幾天的拍賣會使得巴勒莫全城戒嚴，半夜里馬路上幾乎都沒有什么車子。雖說這樣一來可以放開手腳提升速度，但是是沒有掩護，我們的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異常明顯。
身后槍聲不斷，車子竟然裝的是防彈玻璃，挨了這么多子彈也只是裂出斑駁的花紋而沒有破碎到掉下來。
露切的情況很不妙，嚴重失血，身體一會冷一會熱。我在汽車上翻出水，喂了點給她喝，過了半響女子慢慢睜開眼睛。
目光失神的望了一會車頂，女子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在哪里？」
「就快出市區了。」
她忽然掙扎著起來，臉色蒼白道：「快回去！」
我和里包恩俱是一愣。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手指用力抓著靠墊，她仰著身子面朝窗外回身望去，香榭麗酒店在市中心的高樓之間，因為它的高度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明顯的。
車子忽然甩了個大轉彎拐進邊上的弄堂，我對城市的道路沒有里包恩那么熟，不過也猜得出他想要迂回著一邊躲開后面追擊的車子同時拐回去。
「什么樣的預感？」圣斗士里雅典娜一說這話肯定立馬出事，不過現在我們情況這么不妙，在糟糕下去……難道是瑪蒙？
女子搖了搖頭，抓著胸口的衣服劇烈喘息，「我不清楚。」
車子還在狹窄的弄堂里前進，這個時候地面忽然傳來震動，接著是如同雷鳴般的聲響。
怎么回事？地震了？
重回馬路的那一瞬間，我們看見香榭麗酒店那幢百層的大廈在遠處坍塌，灰塵翻滾著從地面升騰而起，鋪天蓋地的涌向四周。相隔千米之遙，卻依舊能清晰的聽見那種仿佛是世界末日的聲音，心臟好像被揪住后狠狠的撕裂開，那是近在咫尺的諸神黃昏。
我和里包恩都太過震驚，沒有注意到露切在看見此情此景時巨變的臉色，她的表情在瞬間定格為絕望，鮮血從嘴巴里噴了出來。
抱住她倒下來的身體，我們在回去和找醫生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繼續向著城外開去。
城市邊緣的地下黑診所，泥水順著墻壁流淌下來，空氣里有著酒精的味道以及著未知名的臭味，胡子拉碴的大夫穿著骯臟的白大褂，正坐在椅子上檢查露切的傷勢。
「子彈在心臟下面一公分不到的地方，只有動手術才能取出來，她失血過多，喂水根本沒用，她需要輸血。」
「她是什么血型？」我記得我是萬能O型血。
「AB。」
「我是B」
也就是說無法大量的給她輸血。
「還是把她送醫院去吧。先不說失血的問題，單單以我這里的條件是無法幫她把子彈取出來的。」看不出年紀的醫生靠著門口吸著煙，目光輕描淡寫的瞥過我們,「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能進醫院的。」
經過前半夜激烈的爭斗，兩個人的衣服上難免都占了血。因為有用過匕首近距離攻擊，所以我的襯衫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廢話說完又看了眼露切，露出惋惜的表情，「不過現在送醫院大概也來不及了。尸體你們還要不？」
我握緊手中的匕首，用憤怒的眼神著看了他一眼，「閉嘴。」
「我又沒說錯。」他瞅著我冷笑，卻在對上里包恩視線的時候不禁縮了縮脖子，低聲嘀咕：「可惜是個美人。」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無力從心里泛了出來，讓我都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總是任它從掌心中脫走，「叮」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根煙抽完，邋遢大夫丟掉煙頭，用手把頭發揉得更加凌亂，「算了，我去弄點工具。不過別抱希望了」
說完轉身出門。
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別無選擇，我用眼神問里包恩要不要跟著他，青年指間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槍，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大不了繼續殺，人員分散了反而容易被逐個擊破，被擊破的當然不會是里包恩，那么也就只有我了。
他始終是對我的實力不放心。
不禁微微嘆了口氣，我轉身跪到床邊握住露切的手，女子的掌心很涼，滿是汗意。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我把她的手合在掌心輕輕抵靠著她的手背，閉上眼睛。
怎么辦？告訴我們，究竟該怎么辦才好呢，boss。
「我剛剛一直在想酒店的事情。」里包恩忽然開口了，卻是與治療毫不相干的話題，「里面的戒備很森嚴，不可能有外面的人混進去裝炸彈。」
「那么就是里面的人動的手腳。」我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
「為什么這么巧？偏偏在我們引起騷動，并且安全逃離酒店之后才會爆炸呢？」青年坐到床邊俯視我，提出設問，「這樣做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你想說什么？」我抬起頭看他。
他抿著嘴角冷笑，口氣卻是淡淡的，「戴蓮娜真是好狠的手段。」
「你是說，這一場事故是彭格列做的手腳？可是內部有這么多的彭格列成員，還有幾十個同盟家族也在酒店里。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不可能撤離趕緊的。」我給出反駁的理由。
「我說的是戴蓮娜，不是彭格列。」語氣突然變得生冷，在叫出名字的時候連周身都冒著冷氣。
「……」我剛想繼續說些反駁的話語，手中的手指忽然抽動起來。
卻是露切悠悠的轉醒。
「要不要喝點水？」我會過頭伸手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起身拿來水杯。
女子慢慢的搖了搖頭，目光雖然不是那種絕望之后的死灰，但總覺得透著某種不祥的意味。
「你……不會有事的。」我看了眼她隆起的肚皮，「為了寶寶也要堅強一點。」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快死了。」
我以為她重新鼓起來希望，卻不想聽見的是這樣一句話，不禁一愣。剛想說些什么來安慰她，女子卻搶先一步開口了。
「可樂尼洛，我有一個請求。」她轉過頭來，用滿是痛楚的目光望著我。
「你說。」只要我辦得到。
「在我沒死的時候幫我把孩子取出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震驚的看著她。
「你說什么？」
第八十章•母親
「如果只是取出孩子的話，我應該行。」開口的卻是抱著箱子走進來的醫生，「不過，美人你確認要這么做嗎？」
露切閉上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我回過頭去看里包恩，期望他能說的什么話語來阻止她。然而青年只是面色冷厲的抿著薄唇。
「我做一下準備，你有什么遺言快點說完吧。」醫生打開箱子，拿出酒精棉花之類的工具整理的排放在桌子上。
我握著露切的手，看著她，嘴巴欲張又合。
「抱歉，做出這樣任性的決定。」
里包恩少見的嘆了口氣，撇過去臉，走到窗戶邊靠著開始吸煙。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覺得眼眶發熱，被她臉色微薄的笑容給狠狠的灼痛了。
女子微翹著嘴角，那是習慣性的佯裝微笑，口氣虛弱，「當初就是我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背負什么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總是無辜的。他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看看的權利。」她給出了理由。
「請代為轉達。很抱歉把他牽扯進這樣糟糕的命運之中。」
「就算遇到很痛苦的事情，也希望他可以平安的長大。」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用力抓著肚子上的衣服，用嗚咽的聲音說道：「幫我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
「很愛很愛他。」
利用麻醉藥使露切昏迷，這里沒有手術室，破腹就在房間里進行的，酒精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要比想象中快很多。
雖然是八個月的早產兒，但是小家伙的哭聲很響亮，把孩子遞給我，醫生問我們是否要把傷口縫合起來？
「其實也沒多大意思，尸體你們會帶走嗎？」
聽了他的話，我后知后覺的去摸她的心跳，才發現心跳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斷掉了。明明掌心還是熱的。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了就沒了呢？
雖然已經沒多大意思，但是傷口還是被很好的縫合了，尸體這種東西從來不會好看到哪里去，沒過多久就產生了尸斑，明明之前是那么好看的女子。
我一直握著她的手，知道醫生開口：「你還是把她放平吧。快硬了。」
默默松開一直握緊的手，接過他遞過來收拾妥當的嬰兒。
「是個小美人，取個名字吧。」
小孩子的眼睛是睜開的，深藍色的眼睛很想她媽媽，除此之外都是皺巴巴的，皺巴巴的臉，皺巴巴的皮膚。
我努力思索著記憶里露切女兒的名字，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叫艾莉亞吧。」開口的竟然是里包恩，「男孩子就叫亞瑟，女孩子就叫艾莉亞。她曾說過的。」
我用額頭貼了一下孩子的臉頰，止住流淚的沖動。讓她正對著躺在床上的露切，明知道她是看不見的，卻還是在她耳邊低聲道：「艾莉亞，那是你媽媽。」
小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不知是餓了還是什么的，沒一會就開始哭起來，我正想辦法哄她呢，里包恩忽然一把抱過她，輕輕用手捂著她的嘴巴。
「你做什么？」我怒了。
「有人來了。」他皺著眉頭望著窗外。
「誒？」
這里是城市邊緣的貧民窟，居住的也多是些黑戶口的小販，以賣肉為生的女人們，流竄犯，還有一些類似于我們現在呆的黑診所。
這種地方小孩子是很少見的，所以哭聲意外的顯得無比突兀。
因為地域人口的復雜所以巷子里不時有人走過，能讓里包恩感提醒也說明了這次外面來人的特殊性。
一律的黑西裝，怎么看都像是黑手黨。
人恐怕是跟著里包恩的車子追來的。路上的車子太少，搶車太明顯了，所以雖然汽車停在了很遠處，但是從露切受傷就可以猜測我們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幾個。用地毯式搜索的話，找到這里時間也差不多了。
不過即使這樣想著我卻還是忍不住懷疑了一下靠在門邊的醫生，不自覺的瞥了他幾眼。
青年醫生的神色也微微緊張著，在我第三次看他的時候卻見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他的脖子，血瞬時間噴了出來。
他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第一反應是有敵人攻進來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動手的是里包恩，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頭望著他。
「通風報信的應該是他了。」青年低聲解釋，「動手術的時間里，外面恐怕已經做好了層層埋伏。」
他不屑于騙人，這么說應該是真的。
「現在怎么辦？」我問他。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發現，正在想辦法。」他臭著張臉對著我正色道。
「……」靠啊。
「如果硬闖的話，有幾分把握。」我問他。
「兩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補充道：「前提是我獨自一人。」
「……」我是徹底沒話說了。
來人似乎忌憚著里包恩的實力并沒有走進，只是在巷子口探頭探腦的望了幾眼又縮了回去。里包恩解釋這幾個估計是來查看情況的先遣部隊，下一波來的就是包圍這里了。
這樣看來，這幫人還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或者說他們看得起的其實是里包恩吧。
瞥了一眼墻上的鐘，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天亮之前他們肯定會攻過來，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探頭望了一眼巷子口，巷子的兩邊堆滿了垃圾，中間還停了幾輛汽車。琢磨著躲在垃圾堆里的可行性，不過被里包恩否決了，他說這樣還不如偷輛車來沖出去。
問題是包圍圈不知道有多大，我們未必沖的出去啊。
我把醫生的尸體撥撥開，望著前面的破爛轎車忽然心生一計。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引開他們。不過就是有些對不起露切。」
第八十一章•奔逃
把計劃簡單的和里包恩說了一下，青年卻沉默良久。
「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抓緊時間，他們隨時都可能攻過來。」我摸了摸艾莉亞的小臉，繼續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戴蓮娜的陰謀，那么我賭我不會死。」
「猶豫不決可不符合你大魔王的形象啊。」我笑著調侃他。
不等他回答直接起身出門，午夜的巷子里安靜而清冷，或許片刻之后這里就會被沾染上腥風血雨。一腳踢開破破爛爛的車門，回屋里把露切抱到副駕駛坐上去，然后在把地上的醫生的尸體也搬上車。
沒有汽油，但因為是診所所以這里酒精充足。在后備箱上還有后座連同尸體上都灑滿酒精，我坐到駕駛座上開始想辦法給車子的發動接線。
說起來這種偷車行徑還是戴蓮娜當初教我的。外面沒有在下雨，但是地上還是很濕，我淋了桶水當頭澆下來，想了想又給露切澆了些。
「我會盡量把人吸引開，之后一切就拜托了。」
現在拍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首當其沖的應該不單單是我們倆，基里奧內羅家族恐怕即將和我們面對相同的追殺。
拉爾得到我們的消息也是時間問題，不知道到時候她會怎么做。
我發動車子，看了里包恩一眼。
黑發青年抱著嬰兒，夜色太柔和，這樣看來竟然有些人父的感覺。把惡寒從心里抖掉，我咳嗽一聲：「那么我走了。」
唉，老子說不定就死了，也不說些什么感人的離別話語，瑪蒙那會好的還抱抱呢。有些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剛回頭就聽見身后青年淡淡的聲音：「不要輕易就死掉了，我不會幫你收尸的。」
噗啊，沒個好話。
我冷哼一聲踩下油門。汽車沖出了小巷子。
埋伏圈比想象中要大，出了巷子行上大馬路的時候還沒有遇到襲擊，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堆顏料彈從天而降打在車窗玻璃上，視線頓時模糊一片。
外面彈雨橫飛，不出預料很快就有子彈打到了車尾，瞬間燃起火焰。火焰和顏料彈使得車外的家伙們看不清車里究竟有幾個人，相對的我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又不能把頭探出去看路，除非我想被子彈爆頭。
雨刷才把玻璃稍微擦干凈一點，就發現這條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前方一排車子橫著攔在了路中央，又轉駛向荒野，道路瞬間顛簸得我要從車子里飛出去。
感謝安全帶讓露切和后面的家伙沒有掉出去，火越燒越大，背后的溫度越來越高，若非車子正在持續的高速行駛，我想火焰很快會燒到我的身上。
因為必須開車所以一路上還是有沒能躲開的子彈，所幸的是都不在要害，脖子邊上擦過一顆，手臂上也擦出一道。本來是還有一顆會正射進右胸，不過那個時候露切正好倒在了我的身上，幫我擋去這一顆。感謝她在天上保佑。
燃火的汽車在前面狂奔，后面贅著一串的尾巴，這樣景色從遠處看起來還是相當壯觀的。就是不知道前路會通向哪里。沙地越來越粗糙，所以一路上顛地我都有些七葷八素，不過這樣的好處是后面對著我的子彈也不容易瞄準。
原先橫在馬路中央的車子都開始追過來，超是超不過了，只有不停的往邊上開。這邊一代的道路我不算很熟，好像記得就是一處荒野什么的，前方是黑茫茫的一片也看不清楚。
正琢磨著這樣一直開下去會開到哪里呢，就忽然覺得一空。直到屁股離開座位才反應過來這是失重的感覺，車子咕嚕一聲掉進水中，那一瞬間我腦子里頓時明悟了，再過去就是海啊！
海水從車窗灌了進來，我踢開車門往上邊游去，上面緊追而來的汽車都停在懸崖邊，車燈雖說不甚明亮，單也讓我看清了這里的地形。
其實我掉下來的那個口子也說不上是懸崖，岸邊距離水面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如同刀削般的垂直九十度石壁。
我看了一眼茫茫未知的海面，又看了一眼岸上，覺得往哪里去都不靠譜。不過故事里不是都寫了，掉海的、跳崖的百分之百死不掉，那么說來若是我努力一下指不定還是能夠用游泳逃脫的。
腦子里正想著，忽然聽見岸上年輕男子的說話聲音，很熟悉。
「怎么樣？」
「掉海里了，暫時浮起來一個。」
說罷，忽然很明亮的燈光打了下來，眼睛被刺痛我不禁往下沉，再次浮起來看見岸邊蹲著的果然是熟人。
加百羅涅•艾倫。
「喲。」我嬉皮笑臉的對他擺了擺手。
回應我的是一發子彈，擦過臉頰。
這么多把搶對著，不乏高射程的，我不想挑著對方的耐心已經自己的幸運度，所以老老實實的順著他們放下的繩梯爬上了岸。
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精神，我決定無論對方問什么都會順從的回答。沒想到最先迎接我的卻是艾倫的拳頭。對著我肚子，胃液在被重擊的瞬間從胃里面反了出來，我捂著肚子彎腰把苦水都吐出來。
趴在地上啞著被胃酸灼傷的喉嚨辯解，「我們是被陷害的。」
青年聽見我的話卻不為所動，站在邊上冷冷的看著我，那種只適合里包恩的表情凝固在他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臉上，看起有說不出的違和。
「真的。不是我們。」我豎直身體，認真的抬頭仰視他，彼此間氣氛凝滯而沉重。
「那你說是誰？」青年口氣森冷的質問我，「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里包恩說是戴蓮娜，我……不是不愿意相信。
但是，總覺得被這樣質問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我咬著嘴唇凝視他，無聲沉默。
「你想說是彭格列對嗎？」他見我不回答反而開口了。
「戴蓮娜。」我遲疑著輕聲念叨。
聽見我說出這個名字，青年忽然開始發抖，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最后卻定格在微笑上，怒極反笑。
「你還要編鬼話到什么時候。」他忽然拔出槍，對著我就是三槍，分別在肩膀、手臂、和腿。
「啊！」
不防他忽然發難，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霎時間傳入腦中的劇痛就讓我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那種感覺就好像手腳好像都已不再是自己的，全身都快要痙攣起來。
說實話我從來沒受過這么重的傷，雖然都不在要害。用力捂著嘴巴，只是不想讓慘叫聲漏出口。這個家伙已經被憤怒沖破了理智，可是為什么即使這樣他還是這么信任戴蓮娜呢？
真的不是她嗎？我和里包恩都誤解她了？
我仰望著天上翻滾的烏云，討厭的陰天，連月亮都看不見，想要苦笑，卻痛得眼淚流下來。還是太弱了，可是我不想死啊。
青年拿著槍口指著我的額頭，剛剛才射出子彈的金色貼在皮膚上感覺很燙人。
「吶，可樂。」他蹲在我邊上語氣帶著某種傷痛低聲道，「你在陷害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說不定她未必能從那場劫難里活下來呢。」
「什么？」
「彭格列家族的人員，除了當時在最外圍守備的巴立安，再無生還。」
他的眼神里滿滿都是質問和斥責，到現在你怎么還可以這樣冤枉她呢？你怎么就做得出來？
我覺得腦袋里嗡嗡的開始作響，他的話語都聽見了，可是連起來卻又完全不明白，這種疑惑讓我連身上的痛楚都快感覺不到了，只覺得頭痛欲裂，好像被人用力的拿著腦袋在地上狠狠砸鍋，狠狠碾過。
真奇怪，他明明沒有開槍，為什么會有這種被一槍打爆頭的感覺。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吧，他是在開玩笑的吧。還是我聽錯了？對，一定是傷口太痛了，所以我聽錯了。就是這樣。
「你說什么？」我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拉著他的衣服問道：「你說什么？」
告訴我，都是假的。其實這都是她的陰謀詭計，那個女人才不會簡簡單單的就死呢呢。
才不會簡簡單單就死了呢！
青年握住我的手，把它拿開，低聲卻無比堅定的說道。
「戴蓮娜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