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851年12月24日晚上。
這個晚上人人門口都掛著裝飾物，人人都站在門口相互祝賀談笑著，小孩子在門口玩耍，放煙火，厚厚的棉衣裹得身子圓圓的，像個皮球，一顛一顛的。
駐屯兵團裡，皮克西斯司令和眾位高層把酒言歡，外面則是許多的駐屯兵談笑，甚至還有表白的。
研究所也放了假，韓吉帶著拉爾夫回了調查兵團。
調查兵團也是罕見得張燈結綵，以往這個時候都是放假，現在難得辦起了宴會。
調查兵團裡面歡聲笑語，紅早早的從駐屯兵團那裡趕去調查兵團。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踹著禮物的紅興沖沖的沿著山路向調查兵團趕去。
而就在這時，時間猛的靜止。
一切都化為黑白，蟬鳴已止，風聲不在。
她猶如死之世界唯一的活物。
怎麼回事……
「X0147」
紅猛的愣住。
四周恍若迴響著，這一串編號深深地映入紅的腦海中。
「你非此世之物，我且容你。但，你將這個世界改變的太多了。」
空氣迅速的凝結著，猶如水凝冰的過程，紅的四周開始凝固起來。
「不要……」
「我曾警告過你，不要過多干涉，但你改變的太多了！」
記憶猛的竄出，紅忽然想起這個聲音。
在製造火炮的時候，她曾莫名覺得四肢僵硬，而有個聲音在耳邊迴響。
「不要再繼續了。」
她覺得不可能，但是卻又發生。因此本來簡單的火炮拖了半年才完工。
知道最後的最後，迫不得已，才全部組裝起來。
她努力的不放在心上，刻意的躲避忘記。
「你之前所改變的，後果已來。那個東西不要再繼續了。不然……就消失吧。」
隨著聲音的消失，四周又開始動了起來。
蟬鳴，風聲，落雪……
懷中的禮物掉了出來，紅垂著頭，坐在地上。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監視者。她本來就是意外來這，只要不做出什麼擾亂秩序的事情，就不會被怎樣。
似乎真的改變的太多了。
從她聽到那個聲音起，強烈的不安籠罩著她。她甚至畫出了那個東西的設計圖，以保一世安寧。
看來這個世界也感覺出來了……她的敵意。
手緊緊地抓著禮物，裡面的東西早已碎掉。
用手撿起，一個迷你的小房子掉出來，還有兩個小人。
一個有著紅色的長長的頭髮，一張眼睛笑彎彎的臉；一個有著黑色的碎發，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而他站在房門前，跟著屋子一起掉了出來。
水晶球……
碎掉了……
坐在篝火旁的利威爾驀地身形一閃，篝火冒出一簇火焰覆住剛才利威爾在的地方。
他皺著眉，看了看懷錶。
還沒來！
調查兵團的舞臺上，是佩特拉和奧路歐的相聲，逗得台下眾人捂著肚子狂笑。
利威爾深深地皺著眉。
「誒……你們還有節目啊！那我也要報！」
拿著手上的節目單，佩特拉他們後面就是紅的節目了。
她還特地讓他壓軸。
怎麼還不來！？
當報幕報到紅的節目的時候，依舊沒有人上來。
利威爾臉色越來越差，直接牽著馬往兵團後的山路跑。
平安夜街上那麼多人，她不會走大街。
看著面前崎嶇的山路，咬牙切齒「敢放我鴿子。」
平安夜的晚上，是冷的。
落雪片片，涼了利威爾的怒火。
怎麼……找不到……
四周忽然想起嘈雜的人聲。
「她去哪了？」
「那個災星跑不遠，我們都射中一箭了。」
「不能小看她，大家小心點！」
「放心！都策劃了那麼久了，終於到了為我們的親人報仇的時候了！」
正在大笑的眾人猛的感覺到一陣殺氣，正戒備著，之間黑暗之處，馬蹄踢踏，一股蕭殺之氣彌漫四周。
眾人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人，只見他身居馬鞍之上，手臂一撈，一把扯住剛才說話的男人。
那男人驚恐的看著利威爾，「利……利威爾兵長……」
利威爾眸子裡滿是壓抑的怒火，他沉聲道：「你們說的人……是誰。」
那人牙齒打顫，哆哆嗦嗦的說著，「是……是那個……駐屯兵團的……」
握著衣領的手一緊，「她在哪！？」
「不……不知道，她跑了。」
看著面前像是要哭出來的人，不似在說謊，利威爾手一甩，扯著馬韁掉頭尋找。
雪開始大起來，伴隨著呼嘯的風。
呼出來的氣在空中蒸騰，隨即變成冰屑，鼻子已經沒有知覺了，馬早在上這個山的時候放在樹下。
可惡……去哪了。
步履蹣跚，體質再怎麼好也禁不住這樣的損耗。
扒著岩石的手已經僵掉了，但是停下來力氣立馬就會沒了。
咬著牙，四周都被冰雪覆蓋，也不能大聲叫，不然雪崩就麻煩了。
「紅！」
將懷中的匕首拿出來，自從出了地下街他就很久沒用這東西了。
鑿著牆壁，弄個缺口好用手扒著。
叮叮咚咚的聲音讓紅睜開眼睛，雖然很微小。
她靠在洞口裡，太陽穴被射出一個洞，箭已經□□了，但是因為靠近腦部所以許多的反應有點跟不上。
她站起來，步伐姍姍，走到洞口，大風猛烈，吹得腦子更亂。
而這時，什麼東西在下面飛舞著。
仔細看，確實自由之翼的標誌。
調查兵團的披風！？
紅腦子仿佛有東西撕扯著，十分疼痛。
腦部靠近的神經比較多，那一箭不深，但是恢復還是很慢。
「紅！」
這聲音！
紅不顧風大，猛的探出頭。
「利威爾？利威爾是你嗎？！」
下方一陣沉默，紅著急的出了洞口，扒著牆壁。
「利威爾？我下去找你！」
「呆著！別動。」
熟悉的聲音帶著點嘶啞，叮叮咚咚的鑿牆聲越來越明顯頻繁。
紅乖乖的站在洞口，看著腦中的雷達，心裡焦急著。
當視線裡出現一縷亂舞的黑髮，但是，他卻不動了。紅卻怔住了。
立馬抬腿湊近，拉著那人，幾乎是拖著進了山洞。
洞裡冷冽，不比洞外暖和，沒有火，只有兩個人。
她只覺得好冷，懷裡的人好冷。
手好冰。
利威爾不像自己，只要自己有能量，就是熱的。
利威爾是人類。
抱著他，拖到洞底。
「利威爾……不要閉眼睛……看我……看我……」
手胡亂的暖著利威爾，摸到他的手時，她猛的一頓。
她的視覺顏色，早在之前在牆上審判時，已經沒了。
入眼的都是黑白。
她覺得利威爾的手很冰。
甚至還有液體在流出來。
黑黑的……
不知道是什麼……
「不要……」
紅將利威爾的手放到自己的身體上，暖著。
她不怕冷。
「利威爾……醒醒……」
慌亂中，腳尖碰到了旁邊的木箭，怔怔的拿著箭，紅用手點上火，然後照了照利威爾。
他的臉上都是凍傷，眼睫毛也結了霜，嘴唇發白，身子冷的顫抖，一雙手都是血，是手摸上冰冷的牆壁時不小心撕裂的，然後又不停的用匕首鑿牆，出血不少。
（熱的物體摸到凍得物體就會黏住，這個時候強制分開就會受傷，就像人吃冰塊，舌頭會黏住冰一樣）
放到肚子上的手開始暖起來，血也不停的流著，很快染濕了紅的襯衣。
木箭也燃到了盡頭。山洞立馬黑起來。
紅抱著利威爾，到了牆壁的角落，將他的手拿出來。
手上血結的冰已經化了，微量的血還在翻湧著流出。
紅俯首，輕輕地舔著手上的血。
一點一點，吞入腹中。
當手已不再流血時，紅將他的手放在兩旁，輕輕地擁住對面的人，難得看他毫無防備的模樣，雖然他此時眉頭深鎖。
手縮回來，將圍著脖子的圍巾取下，外套，線衣，襯衫，全部脫掉。
並不覺得冷，但手卻微微顫抖著，移至對面。
顫抖的摸上那人胸前的披風，將對面那人的披風解開，厚實的毛衣，外套，襯衫……一一解開。
清淺的水霧從鼻中呼出，利威爾冷的顫了下。
紅身子一頓，擁上對面那人。
肉體之間的接觸讓紅有些顫抖。
她將利威爾裹好，將自已的那些衣服套在他身上，自己將披風圍著兩人。
對面傳來的涼意讓紅更加緊貼著。
雙手環抱著對面人的腰身，頭靠在他的胸口，閉上眼……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很溫暖。
在哪裡？
只感覺喉嚨發幹，努力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黑暗。
眼睛猛的睜開，呼吸卻是一喘。
好重。
什麼東西……
手動了動，發現被塞在什麼地方，隨即一抽，忽聞身上一聲嚶嚀，帶著點倦怠，卻是蹭著自己的胸口。
莫名的生出些繾綣之意。
利威爾這時才感覺到不對勁！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
猛的用手掰開貼著他胸口的生物。忽然竄來的涼意讓利威爾腦袋一醒。
記憶回籠,他只記得記憶的最後，是冰天雪地裡，一個人的聲音。
聲音！？
他扶了扶剛剛鬆手倒在一邊的人，拍了拍她的臉。
「紅？」
「唔……利威爾……好累……」
聽到聲音，利威爾確信了，聽她的聲音似乎很累。怎麼了？
他看了看四周，覺得自己應該在洞穴的深處。
此時一片漆黑，要不就是洞口被雪埋上了，要不就是還沒天亮。
雖然很不想，但利威爾覺得是前者。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昏迷的時候他沒感覺，現在他只覺得不習慣。
肌膚相貼，那種感覺不是那麼容易駕馭的。
尤其是……自己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深深地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湧進體內，他的燥熱稍稍降低了些。
摸索著衣服，將他們一件件套在紅的身上，自己的衣服本身就是穿好的，只是裡面塞了紅而已。
他不知道紅為什麼這樣做……難道他那個時候瀕死嗎？
抱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紅，利威爾抿著唇，將對面的人擁進懷裡。
她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的呆在他的懷裡。
也不知過了過久，利威聽見幾聲淺淺的呼喊。
他將紅放在旁邊，走到了山洞口，摸了摸，果然洞口被埋了。
刨了下雪，看樣子埋的挺深。
「埃爾文！」
雪山之上的眾人一愣，他們像是聽到了聲音，齊齊的奔下去。
「這裡有個洞！不過被埋了！」
奧路歐大叫。
佩特拉扇了他一下，「別那麼大聲，小心雪崩。」
「團長，挖吧！」
埃爾文點頭，許多調查兵一齊過來開始挖被埋住的山洞。
不知挖了多久，一絲光從外面透出來。
利威爾遮了遮眼，伸手觸了下那抹光。
埋著的雪一下子塌了下來，利威爾立馬護著胸前的人趴在地上。
「兵長！？」
佩特拉失聲，連忙掃開周圍的雪。
利威爾撐起身子，甩了甩頭。
「我們沒事。」
「呼……」
眾調查兵立馬鬆口氣，直接席地而坐。
「兵長，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天！這不是紅嗎？」
佩特拉立馬跑到紅的身邊，「紅怎麼了？」
利威爾看了下縮在旁邊的紅，淡淡道：「睡著了。」
「……」
「真是……不過沒事真的太好了。」
利威爾輕輕地應了聲。
「真好。」
第五十九章
背著紅一步步的從雪山下來，埃爾文走在前面，面色有點沉靜。
回到兵團的路上，埃爾文淡淡的說：「利威爾，我希望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麼。」
「我知道。」
埃爾文斜眼看向利威爾，「今天有民眾來向我舉報你故意傷害。」
嗤笑一聲，「我從來不故意傷害，我要是故意那就是死。」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利威爾。」
「我也沒有，埃爾文。」
「好吧。」埃爾文退一步，「我們談談別的。」
利威爾輕哼。
「你跟威爾利在一起了」
「埃爾文，相信你的眼睛。」
「我指的是，你有跟她在一起的決心？」
利威爾皺皺眉，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埃爾文面視前方，聲音卻壓低了一點，「我不相信王都那些人會同意你跟……威爾利……結婚之類的。」
利威爾眼睛猛的睜大。
結婚？！
說真的他從沒想過。
而且為什麼別人不同意他就不能結婚？
看出了利威爾的莫名，埃爾文歎了口氣，「就算過了這麼久，紅的影響依舊在，王都的人虎視眈眈，就怕出什麼岔子，威爾利從根本來說，是不能算人類陣營的，這個時候屬於人類陣營你，尤其還是領袖級別的你，忽然要結婚？而且對方還是威爾利，這極有可能會危害到人類的利益。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我不傻。」
「很好。所以？」
「所以我還是沒覺得我結不結婚需要他們同意。」
「……」
「那些腦子裡裝屎的貴族們能不能不先想這些，為什麼不先想想怎麼防止超大型巨人和鎧之巨人？」說著，眼睛一撇，「貴族怎麼就出來你這麼個異類。」
埃爾文面不改色的接收了利威爾的諷刺，「因為我腦子沒屎。」
「嘁。」
「過了年後，就要壁外調查了。這一次……不能再像上次一樣了。」
氣氛突然沉重，利威爾也是深深地皺起眉頭。
「威爾利……已經做好準備了麼？」
利威爾莫名，「什麼準備？」
「寡婦的準備。」
「……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是寡婦？」
「哦？所以利威爾兵長的意思是？」
「四世同堂。」
「……」很好笑。埃爾文嘴角抽了抽。
「祝你活著看到你的四世同堂。」
「謝謝，你也是。」
「……」諷刺人真的數你第一。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跟三毛有一腿。」
「……」
「不過我覺得亂猜測不好。」
「你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光明正大的問。」
「……」
「事實證明，似乎沒有。」
很好。再見！
埃爾文高傲？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利威爾將紅搬到了房間，上了屋頂將積雪掃掉，鋪上了毛毯。
再將紅抱上去丟在上面。
事實上他都快習慣了。
有時候她莫名其妙的就說自己「沒電」了。好在他知道她需要什麼。
雪天后，是個大晴天。
坐在屋頂上，利威爾撥弄著手中的小人偶。
那是從口袋裡發現的。
兩個小人，一男一女。
冰涼的風徐徐地吹著，將躺在旁邊的紅身上的大衣收了收。
思緒飄遠……
結婚……
利威爾收緊了握在手中的小人。
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黃昏。
她晃了晃腦袋，昨天晚上真的消耗了她很多能量。先是修補之前被箭射中的傷口，又是幫利威爾暖了一晚上身子。
等等……
紅四顧著，發現自己躺在屋頂上。
噢……看來埃爾文那個王八蛋找到自己和利威爾了。
唔……利威爾呢……我記得他手上有傷口……
剛爬到屋頂邊，忽然一個人猛的竄上來。
紅嚇了一跳。
眨眨眼，原來是利威爾。
他收了鋼索，蹲在屋頂上。
「醒了就下來，冷風很舒服？」
「……」
紅急急忙忙的收了毛毯和大衣，跟著利威爾下樓。
將那些多餘的東西扔到一邊，畢竟都弄髒了。
領著紅進了房間，利威爾隨手拿起桌面上的小盒子，順手一拋。
紅連忙接住，眨眨眼，手摸了摸盒子。
這是……送給她的？
看向利威爾，卻看他正望著窗外。
有點高興，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收到禮物。
打開蓋子，裡面躺著一條項鍊，銀色的鏈子，下麵綴著水滴狀的金紅相交的彩晶。
隨手拿起一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意外的收到兩束跟鐳射一樣的視線，「我聽說，你們女人都喜歡這種東西。」
說到這，不禁撇撇嘴。調查兵團沒有什麼女的，韓吉就算了，她是人類中的奇行種，算得上熟的，只有佩特拉。
他還記得那時候問她女人都喜歡什麼的時候，那場景……真的蠢斃了。
「啊……兵長要送紅聖誕禮物嗎？」
利威爾輕哼一聲，示意沒錯。
「我覺得……只要是兵長送的，就算是一根筷子紅也會很寶貝的供起來。」
為什麼是筷子……
奧路歐打住了佩特拉的話，討好的看向利威爾。
「兵長，論道聖誕禮物，你以前送給紅的是什麼？」
「……忘了。」
淩亂的眾人，「！@#¥%~&」
「送衣服吧……」艾爾德咬了一口麵包，「送衣服的選擇性比較大一點。」
「話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威爾利前輩穿過除了兵服以外的衣服。」艾倫帶著點期待的眼神看向利威爾。
「不要。」
「還是不要吧，衣服的話……我覺得要是兵長送冬季的衣服，紅在夏季也會穿著的……」
佩特拉的話瞎了眾人的耳朵。
他們絕對相信紅會這樣做。
「送圍巾？女孩子看起來都挺喜歡圍巾的。」艾倫突然想起三笠脖子上的圍巾。
「……」眾人看向利威爾。
「……我覺得夏季還會圍圍巾的人，那個女人就夠了，沒必要再加一個。」利威爾毫不留情的諷刺著三笠。
「……」所以是跳過嗎……
「突然覺得女人好麻煩。」奧路歐喃喃道。
佩特拉立馬炸毛，「我們哪裡麻煩了？」
奧路歐縮縮脖子，立馬轉移話題，「杯子？」
「紅基本不喝水。」佩特拉撐著腦袋反駁，「而且我覺得她會把那個杯子擺在書架上。」
艾倫突然覺得奧路歐說的真的很對，威爾利前輩比三笠麻煩多了，他那時候送了三笠一雙拖鞋，他現在還記得當時三笠十分的高興。
「哎喲喲~我聽了半天，你們是在討論送紅的聖誕禮物嗎？」韓吉一臉詭異的笑，手臂一伸勾住了利威爾。
「是不是小利威爾要送紅東西啊？」
利威爾面無表情的反手一抓，韓吉立馬倒地。
「嗷嗷嗷……救命……拉……拉爾夫……」
剛進門的拉爾夫默默地撐了撐眼睛，淺淡的說：「韓吉分隊長，在食堂這麼大吵大鬧的，我會向埃爾文團長舉報你。」
「……」
緩步走向利威爾這邊的桌子，用手帕擦了擦椅子，淺淡的看著對面的人。
他似乎臉色有點黑，表情十分的不歡迎。
「說道禮物……最討女人歡心的……不應該是戒指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眾人立馬圍著利威爾。
奧路歐：「對啊兵長！你們都公開了什麼時候結婚啊？」
艾爾德：「戒指好戒指好！順便把婚求了吧！」
韓吉：「對啊對啊，此時不結更待何時？」
利威爾、佩特拉：「……」
佩特拉臉有點紅，弱弱地說：「兵長……我覺得耶誕節求婚真的挺好的。」
「……」好什麼!蠢斃了！
艾倫插嘴道：「可是聽說戒指只有希娜之壁內才會賣耶……」
全體寂靜……
耶誕節就在明天，來反希娜之壁要一天……時間不夠。
拉爾夫歎了口氣，他忘記他現在在特羅斯特區。
「那不如退而求其次，項鍊吧。我知道露絲之壁裡有一家彩晶店，至於銀鏈……他那裡應該有配。」
說走就走，眾人上馬奔向露絲之壁。
到了拉爾夫說的那家彩晶店。
佩特拉一臉喜愛的看著擺在櫃檯上的彩晶。
看著面前一顆泛著耀眼光澤的黃水晶，不禁細細的打量，而當視線下移，移向下麵的標碼，她一臉的喜愛之情僵在了臉上。
好貴！！！
一排看去，越是漂亮的彩晶越貴，而那些彩晶的價錢，完全就是調查兵團十天的伙食費。
眾人顯然也是發現了價格，冒著冷汗看向一邊真的在認真看彩晶的利威爾。
兵……長……你……不會……真的要……買……吧？
拉爾夫撐了撐眼鏡，指著一顆紅色的彩晶。
「給我包起來。」
臥槽，發現土豪！
眾人震驚的圍著拉爾夫，看看那塊彩晶要多少錢。
韓吉的眼鏡都快掉櫃檯上了，她大吼著抱著拉爾夫：「拉爾夫，原來你這麼有錢！你知道嗎！我最近在研究一個專案，需要大筆的資金……」
「韓吉分隊長。」拉爾夫打斷她的話，「你的項目我沒有興趣，你再不鬆手我就要去埃爾文團長那裡舉報你了。」
「你舉報我也要跟你說！」
「我還要去王都舉報你！」
「……咱能先不說舉報先談談項目……」
「我連你的項目一起舉報！」
「我松……」
利威爾走了一圈，沒理會那邊的吵鬧，走了半圈，終於看上一顆彩晶。
那是紅色和金色駁雜的交匯，就像是紅色的天空綴上了幾縷金霞，十分的炫彩。
看了看價錢，是挺貴的……
利威爾皺皺眉。
櫃檯的服務生立馬跑過來，看剛剛那個人一下子買了一塊紅彩晶看來，他們應該算是有錢人！
「先生，這塊彩晶可是希娜之壁裡出來的，曾經可是希娜之壁裡貴族的配飾，後來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流落到了這裡，您要是選了這個，也可以將您想做成什麼形狀在跟我們說，我們可以幫您做，附贈一條銀鏈和免費的包裝……很實惠哦！」
「……」這女人好吵。
利威爾「嘖」了一聲。他沒那麼多錢，賣了他也沒那麼多錢。
利威爾視線一掃，剛好掃到拉爾夫剛剛褪下的笑容。他覺得拉爾夫是故意的！
是在報復！
「嘖……」利威爾揉揉額角。
「哇哦……這顆彩晶好漂亮，咦……這顆……是斯丁爾侯爵親手製作的嗎？」
那個服務員一聽佩特拉的疑問，立馬笑著說：「不是的，這顆彩晶是仿製品，據說時斯丁爾侯爵為他滿月酒的女兒製作的『恩賜滿月』可是驚世佳作，我們店長跟斯丁爾侯爵有合作關係，所以侯爵答應店長仿製『恩賜滿月』。」
利威爾眉目一挑。
「這麼說，你們的店也算是屬於斯丁爾的？」
服務員對利威爾忽然稱斯丁爾有點愣，但還是點頭。
利威爾扯扯嘴角。
很好！
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神態有點嫌棄。
服務員接過來，眼睛瞪的老大。
「這是……」
敬啟
與斯丁爾家族的一切合作店鋪，對持信者予以費用全免。
傑瑞塔·斯丁爾親筆
旁邊還蓋上了家徽。
服務員怔了一下，立馬將店長叫了過去。
店長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無遺漏後將那顆彩晶包上，恭敬的呈給了利威爾。
利威爾扯扯嘴角，很好……傑瑞塔還是有點用的。
「給它換個造型，它太大了。」
店長誠惶誠恐的聽著利威爾的吩咐，並表示在耶誕節的時候就能拿回。
很好！
利威爾第三次感歎。
無視利威爾班眾人石化的表情，利威爾大步闊闊的上馬。
拉爾夫撐了撐眼睛，淺淺的「切」了一聲。
拿著包好的彩晶上馬。
韓吉立馬抱著利威爾，「利威爾！你和斯丁爾是什麼關係！？你們很熟嗎？你可以跟他說我有一個項目……」
「帶著你的項目去□□吧，韓吉。」
利威爾一腳踹開韓吉，頷首駕馬離開。
韓吉面無表情的撐了撐眼鏡，看到拉爾夫也上馬，立馬抱住它的馬腿。
「拉爾夫！看在我們這麼久的關係上……」
「韓吉分隊長，」拉爾夫再次打斷韓吉的話，「請不要猥褻我的馬，還有，我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小心我舉報你。」
說著，氣勢昂然的走了。
韓吉默默地摸了下被馬蹄踩到的腳丫……
中間發生了很多事，第二天，利威爾趁紅還在睡，就騎馬去了露絲之壁，將彩晶拿了回來。
他沒看做的怎麼樣，但看紅的表情。
似乎還不錯。
他淺淺的喝了口茶。
「幫我戴……」
利威爾放下茶杯，接過那人遞過來的彩晶項鍊，利威爾端詳了下，做的還不賴。
撩開她披散的長髮，似乎聞到了一股淺淡的清香。
他沒有立即戴上去，而是雙手箍住背對他的人。
紅乖巧的站在那，任利威爾摟著她。
許久，他將項鍊穿過那人的脖頸，扣上。
那一刻，利威爾有點恍惚，莫名的，腦子裡想著為她遞上戒指的一幕。
誰知忽然懷中的人忽然轉身狠狠地抱住他。
「嗚嗚……我沒有禮物……我沒有給你的禮物……」
怔了怔，擁住了紅。
你是我最好的禮物……
當然，這句話他不可能說的。
「我收到了。」
被縈繞耳旁的聲音怔了下，紅呆呆的看著利威爾鬆開她，從口袋裡拿出兩個穿了細繩的小人。
「我收到了。雖然有點醜。」
紅覺得……利威爾，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雖然他的話讓她有點想打他。
第六十章
聖誕過後，就是新的一年。
這也就意味著，壁外調查就要開始準備了。
等到開春，冰雪融化，也就是壁外調查開始的時候。
紅一篇篇翻看著手上的資料，抓狂的丟到一邊，猛的掃過桌面。
桌子上的東西被掃到地上，紅才像是虛脫了一般仰躺在椅子上。
「咚咚……」
紅壓著聲音道：「進來。」
安娜麗進來，看到淩亂的辦公室，罕見的皺了皺眉：「那些東西惹你了？」指的自然就是被掃下桌面的物品。
「什麼事？」
安娜麗撇撇嘴，拿著一張紙念道：「你讓我傳到王都的那份報告被王都貴族和憲兵團超八成駁回，王都傳令在開春後……憲兵團精英會帶你去內地任職。」
紅撫額的手放下，盯盯的看著安娜麗。
安娜麗也是皺著眉，看向紅：「似乎他們怕你擾亂壁外調查，所以請你去內地『喝茶』。」任職？那就是暴露在憲兵團下的赤.裸.裸的監視。
輕笑聲溢出，紅仰著頭看了看窗外。
唇角慢慢扯出一道弧度，語音呢喃，「一個一個的……惹人煩。」
「那個機器，要停工嗎？」拉爾夫出現在門口，語氣不明。
紅視線不移，拿起旁邊的資料，淡淡道：「不停，讓全體人員二十四小時加緊製作，輪班做！要在調查兵團出去之前做完。」
拉爾夫的眼睛反出一束光，淡漠的嘴角弧度加深，顯然很愉悅。
「拉爾夫，如果你想加入機器的工程，請你暫時斷掉和憲兵團的聯繫。」
拉爾夫皺皺眉，「我從來沒有跟那些人聯繫過。」
「憲兵團研究所也是屬於憲兵團哦~親愛的拉爾夫~」韓吉笑嘻嘻的勾住拉爾夫的肩膀。
拉爾夫一臉嫌惡的撇開韓吉，「韓吉分隊長，請你自重，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你都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所以你再這樣，我就要去埃爾文團長那裡舉報你。」
韓吉撇撇嘴，「一天到晚舉報舉報的，也沒看你去找埃爾文。」
「看來你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
「……」
「似乎我的權威被挑戰了，我要連這個一起舉報……」
紅頭痛的請這些人一齊出門。
還嫌她事不夠多嗎？
一點冰涼從鎖骨傳入神經，手指撫上脖頸，唇角微起。
如果可以……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清風微佛，吹得窗前流蘇輕搖。
利威爾握筆的手輕頓，站起關上窗，順手撥了撥掛著的兩個小人。
冷淡的臉罕見的放暖，看了看窗外。
開春……
紅視王都的命令為無物，繼續研究那個機器，她的到了憲兵研究所的首席弟子泰倫斯·拉爾夫的支持，調查兵團研究隊韓吉·佐耶的支持，以及駐屯兵團研究所所有研究人員的支持。
那台機器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那算是未來科技的某類武器，它不屬於火炮，他全程用的是壓縮空氣的裝置，以現在的科技來說，是不可能出現這種裝置的，所以紅從自己的身上拆了下來，反正以後也不會出壁外，牆壁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紅只需要做出能夠連接那些空氣壓縮的配件就行了。這台機器噴射的空氣導彈屬於範圍性爆炸，射程一百米，半徑範圍八米，量子空氣聚集完畢後從炮口散射射出去後可以將一隻10米級的的巨人轟成渣，如果十六米之內有密集的巨人，那麼那裡面的巨人就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即使如此，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一開始，在完成火炮的時候紅提供了另一份設計圖由皮克西斯司令交給了王都最高統帥，得到了批復。
而後的製作過程中，由拉爾夫向憲兵研究所所提供的資料看來，那些研究人員向紅提出了設計圖中黑色部分（空氣壓縮器）的疑問，紅拒絕透露關於空氣壓縮器的任何資料，被王都警惕，勒令停止研究。
而那台機器，只能夠在電量足夠的情況下使用。
那台機器體內可以蓄電，所以在下雨天打雷時可以積蓄電量。所以它的使用還是相當的有局限性。
自從紅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監視者」也許會對她和利威爾不利時，紅就決定了。
她可能鬥不過世界，但不能讓世界傷害他，也許她會因此……也沒有關係。
這台機器，起碼可以保障，利威爾平安一生。
時間飛逝，已是開春。冰雪融化蒸汽彌漫，不久後……就下了場雨。
機器已經做好，被推上了牆壁。
而調查兵團，會在雨停後出發。
紅披著雨衣，站在那台機器旁邊，手扶著那台機器，偶爾一兩道落雷，都被悉數存進了機器。
春季的雨，又能下多少呢？
等雨小了，紅才回了駐屯兵團。
拉爾夫打開研究所的門，看著淋得濕淋淋的紅，並不言語，只是側身讓了路。
「辛苦你了。」紅撩開頭上的雨帽。
拉爾夫淺淺的哼了一聲。
這段時間，拉爾夫受到的壓力還是很大的，除了憲兵研究所，還有王都。
拉爾夫毫不疑惑，等雨停後，他和紅就會被憲兵團憲兵請回內地。
「你要怎麼用？」
拉爾夫一臉興致勃勃，手裡把玩著一個模型，仔細看竟然時那台機器的迷你版。
拉爾夫一直很好奇，首先就是設計圖上的那些黑色部分，在機器完工後拿了一些樣子奇怪的機器按了進去，並且拒絕他研究。
他十分的好奇，好奇到偷偷地拆下來研究過，但並沒有研究出什麼，事實上他連那些配件的表面都拆不開。
紅笑了，看向拉爾夫，「如果……你幫我一個忙……」
鏡面一陣反光，輕笑聲從口中溢出。
「沒問題。」
當日出的紅霞滿天，許多的民眾紛紛從家中出來，站在門口，遙望著。
而調查兵團的人，都站在駐紮地的廣場，撫摸著自己的馬兒，而那些新兵，面露緊張，還沒出發就已經喘著粗氣了。
當埃爾文清點完馬車補給回來後，所有人表情嚴肅，等著埃爾文上馬。
利威爾抿著唇跟著埃爾文上了馬。
艾倫咬著唇，四處張望著。
佩特拉也是一臉猶豫，看向利威爾。
「兵長……紅她還沒來……」
「她為什麼要來？」
利威爾的反問讓佩特拉啞口無言，紅現在不是調查兵團的成員，確實是她不該來。
但……利威爾要壁外調查……紅不為利威爾送行……這真的有點奇怪。
而事實上……是怎麼回事呢？
在還沒天亮的時候，駐屯兵團的研究所就被圍起來了。
拉爾夫和紅被憲兵團的人「請」了出來。
紅和拉爾夫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盯著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憲兵。
一個似乎是領頭的人出來，拿著一張紙宣讀著。
「泰倫斯·拉爾夫，無視兵團命令，違反及抗拒兵團內部條例，王都指派我等帶回泰倫斯·拉爾夫回王都等待調查。」
隨後他抬頭，看著紅，面目嚴肅：「紅·威爾利，在待查期間，無視王都命令，製造未知含殺傷的機器，並威脅泰倫斯·拉爾夫與其矇騙王都調查隊，王都指派我等帶回紅·威爾利，以及所製作的未知含殺傷機器，我們將會把機器帶回憲兵研究所，紅·威爾利，回到王都開庭重審，選擇分配處。」
隨著那領頭的話，紅面色一沉，好嘛，什麼責任都推她頭上了。
不過……
拉爾夫輕嘲，手從大衣口袋中拿出，撐了撐眼鏡。
「聽聽你們趾高氣昂的聲音，渣滓們。」
那些憲兵面無表情，看來是聽多了拉爾夫的言論。
一聲輕哼傳入拉爾夫的耳中，他像是收到什麼信號一樣，放在大衣口袋的另一隻手慢慢伸出，直接甩出了什麼東西。
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一股濃濃的氣體彌漫，憲兵措手不及下，倒地不起。
「看來我們的罪責還要再添一筆。」
紅無所謂的哼了哼，看了下懷錶，臉色一變，立馬跑到馬棚牽了只馬，連忙騎上去。
「拉爾夫，事情就拜託你了。」
拉爾夫點頭。
紅連忙駕馬飛奔。
……
而另一邊，已經準備好的調查兵團，向特羅斯特區的大門駛去。
而紅，剛好橫穿攔住了他們。
她看似有點疲憊，事實上她最近經常這樣，她直接下馬跑向利威爾，一下子抱住他。
利威爾抿唇，看著抱著他腿的女人。
他挑開她的擁抱，俯身吻了上去。
紅立馬摟住利威爾的脖頸，加深這個吻。
如果她會有眼淚，此時一定會流出來。
紅的手緊緊地箍住利威爾，唇間是極致的溫柔。
一吻畢，紅仰首移向利威爾的耳邊。
淺淺的呢喃，更像情人的私語。
其他的調查兵都目眺遠處，不敢把視線放回來。
利威爾卻是一把扣住耳邊的人。
「等我。」
「……」
「衣服已經做好了，等我回來。」
「……好。」
如果……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