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赫敏平靜下來,當大家都在準備操辦三天后的葬禮時,她只是呆坐在一邊,沒有人會去怪責她。喜悅過後就是哀思,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個哀思的物件,他們為同是一個塔樓或只是打過一個招呼又或者只是一起戰鬥的情誼表達著自己的哀思,整個城堡顯得莊重起來,就連皮皮鬼都難得的安靜,它不再走廊欺負低年級的學生,也不再給費爾奇製造麻煩,只是安靜的學著別的幽靈一樣飄過來飄過去……
城堡畫框裡的老老少少也都安靜下來,他們安撫著低年級的人,在他們經過的時候給以鼓勵,「你們是霍格華茲的學生!」「該感到無上的驕傲!」「霍格華茲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學校!你們將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巫師!」
哈利和羅恩一直陪著赫敏,金妮需要陪韋斯萊夫人,因為韋斯萊家也犧牲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弗雷德永遠的離開了那個家。
赫敏變得有些安靜,她用更多的時間來聽她錯過的戰鬥。她不再哭泣,也不再問那麼多為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聽他們怎麼破壞了伏地魔的魂器,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勞的冠冕,還有那條蛇,納威在最緊要的時候把那條蛇殺了。斯內普把記憶交給了哈利,讓哈利知道他是最後的魂器,他一個人去了黑森林,他用復活石看到了死去的父母,小天狼星,盧平,他們對著他笑,鼓勵他。
哈利拿出兩片金屬,就像一個球體被分成了兩半,「這是金色飛賊。我記得你告訴我金色飛賊是帶著肉體記憶的,赫敏。」他說,「還記得嗎,那行字,是它顯示的『我在結束時打開』,你告訴我,可能它就是意味要在結束時打開。」
看到赫敏認真地看著他,哈利笑了笑,「當時,我認為應該到時候了。於是,我用飛賊貼著我的唇,並對它說,我要死了。」他停頓了一下,就像在回憶,「於是,金屬殼裂開了,掉出了復活石,真的如你所猜想的,那塊石頭中間有著一道據齒狀裂縫還有死亡聖器的標誌。很神奇,是不是?」
「那時候,我突然就懂得了,復活石真正的含義,它不是讓死者復活,而是讓我成為他們的一員。當我把石頭在手裡轉了三次後,我睜開眼睛,看到爸爸,媽媽,小天狼星和盧平。他們不是幽靈,也不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你明白嗎?比幽靈真實,可又沒有人的實體,他們每個人都對著我微笑。」
「我和我爸爸很像,和每個人說的一樣,我們倆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小天狼星變得很帥,很年輕,他站在那裡優雅而且散發著一種光環,他一直是自信且灑脫的。盧平也變年輕了,一點不邋遢,頭髮是黑色的。對了,盧平當爸爸了,他們的兒子叫泰迪.萊姆斯.盧平,一個易容阿尼瑪格斯,非常可愛。他說想讓我做孩子的教父,我想我會告訴泰迪他爸爸是一個英雄。」
哈利又停頓了一下,他綠色的眸子變得柔和起來,「當然還有我媽媽,她很美,有著和我一樣的綠眼睛,她對我說話了,她說我『真勇敢』。」他又笑了,是那種釋懷的,「我問了小天狼星一個很孩子氣的問題,我問他,死亡會不會很疼。」
「你沒對我說過這些。」一邊安靜的羅恩突然插話進來,他同樣在聽。
「還來不及說這些。」哈利將一杯南瓜汁遞給赫敏和羅恩,繼續說道,「他告訴我,一點不疼,比進入夢鄉還要快,還要容易。其實,我真的不希望他們死,每一個人。他們說會陪著我,他們是我的一部分,別都看不見,就在我心裡。於是,我去見了伏地魔——」
「他殺了你,於是他在你身體裡的一部分魂器死去了。」赫敏悠悠地開口,這是她整整一天來的第一句正常的話。
「是的。」哈利伸過手捏了捏赫敏有些涼意的手,「這就像是一個夢,當我眼開眼睛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沒有死,又像是死了,我身上沒有傷,臉上也沒有血,就連眼鏡都不見了。」
「為什麼會這樣?」羅恩問。
「那裡很溫暖,我當時穿著一件非常柔軟乾淨的長袍。」哈利說,「而且,那裡很安靜,有一個巨大的圓開玻璃屋頂,陽光閃亮亮的,就像個宮殿。有一些類似與回音一般的空曠的感覺……總之,很安靜。」他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繼續開始回憶,「我看到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小孩子,很可怕,紅紅的皮膚很粗糙,看著像被剝了一層皮,瑟瑟發抖地躺在一個座位下面,就像被人丟棄了。當時,把我嚇了一跳,然後,鄧布利多出現了。」
「鄧布利多?」
「是的,羅恩,是鄧布利多。」
「可是,哈利,鄧布利多不是死了嗎?」羅恩有些無措地看了一眼赫敏,他後悔自己不該魯莽的提到這個『死』字。於是,他清了清嗓子,「他和你說了什麼?」
「說了很多。」哈利也看了赫敏一眼,「他告訴了我一些事,他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樣了,顯得有些年輕,而且充滿著活動,不過依然智慧。他說我很勇敢,讓伏地魔殺了我,正確的說是我身體裡的那部分靈魂,就因為這樣我和伏地魔才會有些相似,會有靈魂的牽扯。伏地魔認為分裂了自己的靈魂就可以得到永生,可是卻把自己的靈魂弄得支離破碎極不穩定,他是一個不完整的人,包括他的智慧。他認為用我的血可以讓他所向披靡,可是他錯了,他忽略了一點,正因為他用了我的血去塑造他的血肉之軀,才導致了今天的失敗,因為我的血液中有著我父母的愛,我母親的符咒存在於我們倆的體內,只要他不死,我的生命也不會終止!」
「太神奇了!」羅恩感歎道,他看似驚呆了。
「那後來呢?」赫敏又問。
「很可悲是不是。伏地魔最終都沒有去花時間搞明白那些童話,那些都是他不看重的東西,他從不會花功夫去理解,關於愛、忠誠和單純,伏地魔一無所知。」
「鄧布利多早就知道,是不是?」赫敏定定地看著他。
「我想是的,不過他應該也是猜測,我們都知道鄧布利多的智慧。」哈利愉快地說,然後他們默默地坐在那裡,喝著好喝的南瓜汁。
「可為什麼伏地魔會始終不知道死亡聖器?」赫敏感激地對著羅恩笑笑,因為他問出了她也想知道的問題。
「鄧布利多在得到那枚戒指的時候就已經認出那是復活石。可是他斷定伏地魔不知道死亡聖器,因為他沒有認出復活石,而是把它變成了一個魂器。不過,即使他知道它們,對他們的東西他也不會有什麼興趣,想想吧,他不會認為自己需要隱形衣,至於復活石,他想喚回哪位死者呢?他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死亡,因為,他不懂得愛。」
「所以他只想得到老魔杖,那根最強大的魔杖。」
「是的,羅恩。他一直想要打敗我,於是他綁架了奧利凡德,發現了孿生杖芯的存在。可是,借來的魔杖依然不是你的對手!盧修斯的那根在和我對決的時候,我的鳳凰羽毛芯杖的魔杖直接將那根魔杖擊碎了。所以他相信老魔杖會消除他最後的弱點,使他變得真正不可戰勝。只是,他又一次認錯了一點,那就是關於魔杖的原理……」哈利有些擔憂地看著赫敏,她看起來平靜了許多,就像在思考著什麼。
接受到哈利的目光,赫敏動了動眼珠,「你可以繼續說,哈利。」她平靜地鼓勵他。
「魔杖本身只對於打敗他的人服從下一個主人的命令,魔杖選擇巫師,就像我除去了瑪律福的魔杖一般,他的山楂木魔杖效忠於我。而伏地魔認為魔杖屬於殺死他的人,於是,他……」哈利沒有繼續說下去。
羅恩接著說,「其實老魔杖的主人應該是德拉科.瑪律福。因為他在天文塔的時候已經擊落了鄧布利多手中的魔杖,只是他沒有碰過它。而最終,是哈利除去了瑪律福的武器,也就是說老魔杖是屬於哈利的。最終伏地魔和哈利決鬥的時候,被自己的魔法反彈了。就是這樣。」
片刻的沉默後,赫敏抬了抬眼皮,她現在的心被那些自己錯失的故事塞得滿滿的,那些過程就像是一場虛擬的電影一般在她的腦子裡翻滾著,一幕幕的劃過她的眼前。
「斯內普不是老魔杖的主人……」
「是的,他不是。」哈利艱難地接過赫敏的話,「這是一個錯誤的引導。斯內普根本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根本沒有打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死是他們共同策劃的!他是鄧布利多的密探,後來一直在反對伏地魔,你說的對,赫敏,我很抱歉!鄧布利多在毀壞戒指的時候被黑魔法侵蝕了身體,當時,他已經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於是,他和斯內普一起策劃了他的死亡……」哈利低下了頭。
「於是,伏地魔認為斯內普是老魔杖的主人,他認為殺了他,就能得到老魔杖全部的力量?」
「是的。」
赫敏愣在那裡,她的心麻麻的,沒有之前那種撕心裂肺的那種痛。這種感覺熟悉極了,就像是斯內普的呼喚把她從伏地魔那里拉回來時的感覺。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是燒灼著的,痛,但又不是痛的那種窒息感。
「他對你說了什麼?」就像是忘了一些重要的情況一般,赫敏將目光鎖在了哈利身上。
「什麼?」
「斯內普,他對你說了什麼?」她又問,整整一天的時間,她一直在聽著那些錯失的故事,可是總是拼不到一起,他們總是在回避著什麼一般。哈利打敗了伏地魔,這是一場精心布下的局,鄧布利多必須死,斯內普也必須死,哈利是魂器,他也必須死……
「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魂器的,我想知道。他一定是對你說了什麼……哈利,別騙我!」她打定了主意哈利和羅恩在躲避這一點,她又轉過頭看著羅恩。
羅恩整個人驚跳起來,「赫敏,聽我說,哈利並沒有欺騙你。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別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欺騙。他說了什麼,一定是!否則哈利不會知道自己和伏地魔的連接就是因為他也是魂器之一。」赫敏堅決地看著他們,他們都在欺騙她……
「赫敏……」
「哈利,我們是朋友,我知道西弗勒斯死了,他永遠的離開了,可是求你們告訴我。我能承擔的,我能的!」
「聽我說,赫敏,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我認為,他……」哈利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他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裝著銀藍色不像氣體也不像液體的小瓶,「這是斯內普給我的記憶,他的記憶……」正當赫敏伸手要去拿時,哈利縮回了手,他急急地說,「赫敏,聽我說,這只是他給我的記憶,並不代表什麼,他只是告訴我我是魂器,告訴我他為了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懂了,他一直在幫助我,正如你告訴我的,他並不是他表露出來的那麼無情的人。」
「把它給我。」
「赫敏,你一直非常的理智,如果那幾乎一年的時光裡我和羅恩沒有你,我們根本不能找到魂器,是不是?」哈利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起來,他後悔了,後悔說到斯內普,後悔把斯內普的記憶瓶拿出來,他往後退去,一直退到了牆角,「可是,我認為他是愛你的,赫敏,你的愛沒有錯。聽我說……」
「赫敏,看到這些後,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性的思考一些東西。當時你被奪魂咒和黑魔法控制。他搶走了你,那時候我們都嚇壞了,以為斯內普會對你怎麼樣,可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在乎,我知道他在乎……」
「在伏地魔真正死亡後,被施了奪魂咒的人都恢復了正常,我想他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就連阿不福思都說了你身上的黑魔法氣息非常濃重,就連古靈閣的防盜瀑布都沒法洗掉,不是嗎?你還記得嗎?」
「我知道,可我還是要看那份真相。」赫敏的手攤開在哈利面前,她的表情依然堅決,並不在說哈利的欺騙,而是她認定要知道一些事。
哈利將那個記憶瓶小心翼翼地放進赫敏的手中。
「哈利!」羅恩不忍心的叫起來。
那份銀藍色的記憶就在她的手中,赫敏溫和地看著它,那是斯內普的一部分,她抬起頭看著哈利,突然笑了笑,「哈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斯內普的守護神是牝鹿,和你母親一樣,因為他幾乎愛了她一輩子。」她看到哈利錯愕地看著她,他在驚訝赫敏是知道的,可這個女孩依然執著,赫敏又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很早就知道。在他拒絕我的時候——就知道。」在眼淚又要漫上來時,她抬高了頭,逼回自己的眼淚,她不能再哭了,斯內普一定不喜歡她總是哭哭啼啼的樣子,她不能再這麼軟弱。
「可沒有關係,最後,他還是屬於我的,他說他愛我……」她站了起來,朝休息室門口走去。
「赫敏。」哈利跟上去。
「等等我。」羅恩扔下了南瓜汁的杯子跟上去。
☆、王子的記憶(上)
魔藥辦公室裡依然是空著的,那些瓶瓶罐罐不見了,桌上也沒有灰。赫敏手撫過斯內普經常坐的椅子,他一定來過這裡,他知道她不喜歡那些標本,所以移走了它們……
她多想再聽聽他充滿著譏諷的話,哪怕是譏諷都是對她說的話呢。可是,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個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草藥的味道。赫敏看著房間的每個角落,就像斯內普還在裡面批改著作業,然後重重地歎氣。
「你們是在尖叫棚屋發現的他?」
「是的,當時,哈利在找那條蛇。伏地魔讓盧修斯去找斯內普,那條蛇……就在他的魔法保護籠裡。於是,我們也過去了。」羅恩小聲說道。
「這是當時我的記憶。」哈利將魔杖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就像每一次鄧布利多做的那樣,一條長長的銀絲線從魔杖尖抽了出來,輕輕的放進了斯內普房中的冥想盆。他晃了晃自己的那根冬青木的魔杖,「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我用老魔杖,修好了它。我的夥伴——」
赫敏對著他疲憊地笑了笑,銀亮色的物體在她的眼前閃閃發光,她掉進了哈利的記憶……
「你需要弄清伏地魔在那兒,他會把蛇帶在身邊的,對嗎?快,哈利——到他腦子裡去看看!」
羅恩的提議讓哈利的傷疤變得更為灼痛,哈利閉上了眼睛,立刻,戰鬥的呐喊聲、撞擊聲,以及各種雜亂刺耳的聲音都似乎被淹沒了,變得若有若無。他似乎站在離它們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
那是一個破敗卻又異常熟悉的房間,周圍地牆紙都剝落了,窗戶都用木板封死了,只留了一扇。房間裡裡黑乎乎的,只點著一盞油燈。
伏地魔的手指間轉動著一根魔杖,他的眼睛注視著它……
「主人。」一個絕望而沙啞的聲音說。
赫敏轉過身,盧修斯.瑪律福正站在角落裡,一身破衣爛衫,臉上留著上次哈利逃跑後他受到懲罰的痕跡,瑪律福聲音顫抖地說,「主人……或許……您可以下令結束戰鬥……只是找那個孩子,您親自去——」
「我不需要去找那個孩子,天明之前,他會自己送上門來!你明白嗎?」伏地魔一把抓住了盧修斯的臉,一臉的鄙夷,「你怎麼受得了你自己,盧修斯?」
「我不知道。」盧修斯全身發著抖。
「去把斯內普叫來。快。我需要他。有件事要他為我——效力。去吧。」
盧修斯心驚膽戰,跌跌絆絆地走過黑暗的房間,離開了。伏地魔仍站在那裡,轉動著手指間的魔杖,眼睛也盯著它。
……赫敏眼前的鏡頭變換了……
哈利他們去來了到了那間房間的門外,長長的隧道盡頭,哈利和羅恩已經蹲在那裡,房間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可那樣的聲音在赫敏聽來卻是那麼的熟悉,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穿過了那個門洞……
屋子裡的光線更昏暗了些,納吉尼正安全地待在那個飄浮在半空的星光閃閃的魔法保護球裡,像在水底下一樣扭動、盤繞。赫敏的心猛然地跳動著,斯內普就在她的面前。而他正面對著伏地魔,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斯內普。
「……主人,他們的抵抗正在瓦解——」
「是的,他們的抵抗是無用的。但是西弗勒斯,你做了什麼,這裡面並沒有你的功勞……」
「主人,請您讓我離開,我會替您將波特帶來,我知道我能找到他。」斯內普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
伏地魔用他高亢、清晰的聲音說,「你說話很像盧修斯,可你們都沒有像我那樣瞭解他,不用去找他,他自然會來找我的——而我,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主人……」
「叫你來是因為,我有個難題,西弗勒斯。為什麼這根魔杖對我不管用呢?它的歷史是那麼輝煌,但是在我手裡,我感受不到任何差別。」
「您用這根魔杖施放了高超的魔法,主人。」斯內普依然筆直地站在那裡,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伏地魔說,「我只施了我平常的魔杖。我是高超的,但這根魔杖……不。它沒有顯示出它應該顯示的奇跡。這根魔杖和我多年前從奧利凡德手裡買的那根魔杖相比,我感覺不到有什麼差別。」
「沒有別的魔杖會比它更強大了,就連奧利凡德都這麼說。今晚,當那孩子來這兒,它肯定不會讓您失望,我肯定。」他的表情很認真,就像真的在保證什麼,「它只會服從您,只有您。」
「是嗎?」
「主人?」斯內普依然克制著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且從容。
「這根魔杖,真的只會服從我嗎?」伏地魔看向他,搖頭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西弗勒斯,你一定明白。它真正的忠誠對像是誰。」
「對您,主人。」斯內普的眼睛正盯著魔法籠子裡盤繞的大蛇,它正在籠子裡嘶嘶地吐著信子。
「老魔杖不能好好的服從我,因為我不是它的真正主人。老魔杖屬於殺死它前任主人的巫師,而是你殺死了鄧布利多。只要你活著,老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屬於我。」
斯內普的眼珠動了動……伏地魔那一瞬舉起了魔杖,但是沒有發出任何魔咒,他用手猛擊了一下空氣,斯內普發現自己毫髮無傷,有一瞬的晃神。接著,伏地魔的意圖就清楚了。大蛇的籠子在空中翻滾,斯內普只發出一聲尖叫,籠子就把他的腦袋和肩膀罩住了。
就像是被用了鑽心咒,赫敏跪倒斯內普的身前——
一聲可怕的慘叫,赫敏看見斯內普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了,蛇的尖牙紮進了他的脖子。他無力地推開那帶魔法的籠子,膝頭一軟倒在地上,臉色變得煞白,黑黑的眼睛睜得老大。
「我很遺憾。」伏地魔冷冷地說,「不過自從我在那個女孩子的腦海裡看到了她對你的傾慕,我就認為,你沒有用了,西弗勒斯——幸好,你們的命運,都是死亡。」他轉過身,離開這個棚屋和他的蛇一起。
斯內普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鮮血從他脖子的傷口裡噴湧而出。
「西弗勒斯——」赫敏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淌了滿臉,她的手企圖去碰觸他,可是她碰不到他,她的手直接伸過了他的身體……「西弗勒斯——」她無力的叫著斯內普。
哈利的手穿過了他的心臟,在那一刻,捂住了斯內普的傷口……
斯內普睜得大大的黑眼睛看見了哈利,他掙扎著想說話。哈利俯下身,斯內普抓住哈利長袍的前襟,把他拉近自己。
斯內普的喉嚨裡發出呼哧呼哧、咯啦咯啦的可怕聲音。
「拿……去……拿……去……」
斯內普身上流出來的不僅是血。一種銀藍色的、既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的東西,從他嘴裡、耳朵裡和眼睛裡冒了出來。他們都明白這是什麼,一隻憑空變出的細頸瓶被塞進了哈利的手裡。哈利用魔杖把銀色物質撈取到瓶子裡。瓶子滿了,斯內普的血似乎也已流盡了,他抓住哈利長袍的手無力地鬆開了。
「看……著……我……」他輕聲說,他的嘴巴開合著就像要說什麼話,可他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只是那一雙黑眸深處有什麼東西突然消失了,它們變得茫然、呆滯而空洞。抓住哈利的那只手垂落在地上,斯內普不動了。
赫敏久久地跪在斯內普身邊,呆呆地凝望著他……她已經不會哭了,不會了。
「赫敏!赫敏,你醒一醒!」
赫敏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哈利和羅恩正焦急地看著她,她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看著斯內普在她眼前死去,心徹底被碾碎成粉末。
可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是不是?不能就這樣乾巴巴地坐在地上傷心,不能!
她擦拭著臉上的淚,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推開了哈利,往冥想盆裡倒入斯內普的記憶……記憶在旋轉,那是銀白色的,斯內普的記憶。這樣也好,斯內普不在了,就算是沉浸在他的記憶裡,哪怕能聽到他說話,哪怕能看到他的身影,她一頭紮了進去,似乎這能緩解她內心刀割般的痛苦。
她掉進了陽光裡,雙腳踏在溫暖的土地上。直起身子,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幾乎沒有人的遊樂場上。一個大大的煙囪赫然聳立在遠處的天際。兩個女孩在蕩秋千,一個瘦瘦的男孩躲在灌木叢後面注視著她們。男孩的黑頭發很長,身上的衣服極不協調,倒像是故意穿成這個樣子:一條過短的牛仔褲,一件又大又長、像是大人穿的破舊外衣,還有一件怪模怪樣的孕婦服似的襯衫。
赫敏走近男孩身邊,她笑了,那是小時候的斯內普。他看上去大約只有十歲,臉色灰黃,個頭矮小,體格精瘦。注視著較小的那個女孩在秋千上比那個大的越蕩越高,他瘦瘦的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渴慕。
「莉莉,別這樣!」較大的女孩尖叫道。
可是,小女孩在秋千蕩到最高處時鬆開手飛到空中,真的是在飛,歡聲大笑著撲向天空。她並沒有重重地摔在遊戲場的柏油地上,而是像雜技演員一樣在空中滑翔,停留了很長時間,最後十分輕盈地落在地上。
「媽媽說不許你這樣,莉莉!」
「可是我沒事兒,」莉莉說,還在咯咯笑著,「佩妮,看看這個。看我的本事。」
佩妮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遊戲場裡只有她們倆,當然還有斯內普,不過女孩們並不知道。莉莉從斯內普藏身的灌木叢裡撿起一朵枯落的花。佩妮走了上來,看上去既好奇又不滿,內心十分矛盾。莉莉等佩妮走近可以看清了,就把手攤開來,花瓣在她手心裡不停地一開一合,就像某種古怪的、多層的牡蠣。
「別這樣!」佩妮尖叫道。
「我又沒把你怎麼樣。」莉莉說,不過她還是把花捏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這不對。」佩妮說,但她的目光追隨著落地的花,並久久地停在上面,「你是怎麼做的?」她又問,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渴望。
「這不是很清楚的事嗎?」斯內普再也克制不住,從灌木叢後面跳了出來。佩妮尖叫一聲,轉身身秋千跑去,莉莉顯然也嚇了一跳,但待在原地沒動。斯內普似乎後悔自己貿然出現,他看著莉莉,灰黃的面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什麼很清楚?」莉莉問。
斯內普顯得又緊張又激動。他看看遠處在秋千旁徘徊的佩妮,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什麼意思?」
「你是……你是個女巫。」斯內普輕聲說。
莉莉像是受了侮辱。
「對別人說這種話是很不禮貌的!」
她轉過身,仰著臉大步朝她姐姐走去。
「不!」斯內普說。他的臉已經變得通紅,他甩著袖子去追兩個女孩。
姐妹倆以同樣不滿的目光審視著他,兩人都抓著一根秋千柱子,好像那是捉人遊戲中的安全地帶。
「你就是。」斯內普對莉莉說,「你就是個女巫。我觀察你有一陣子了。這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媽媽就是女巫,我是男巫。」
佩妮的笑聲像冷水一樣,「男巫!」她尖叫一聲。剛才這男孩的突然出現使她受驚不小,現在她恢復了鎮靜,勇氣又回來了。「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斯內普家的那個男孩!他們住在河邊的蜘蛛尾巷,」她告訴莉莉,語氣明顯表示她認為那是個下三濫的地方,「你為什麼要偷看我們?」
「我沒偷看,」斯內普說,他又激動又不安,在明亮的陽光下頭髮顯得很髒,「才不願意偷看你呢,」他輕蔑地接著說,「你是個麻瓜。」
佩妮顯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她絕不會聽不懂他的語氣。
「莉莉,快,我們走吧!」她尖聲說。
莉莉沒有聽從姐姐的話,她依然站立在那裡。
「莉莉!」佩妮尖叫的跑開,一邊跑一邊叫著,「你就呆在這裡吧,我要告訴媽媽!你是個怪物,你們都是!」
……赫敏面前的畫面一轉,變成了湖邊……
斯內普看著她,溫柔的笑,那種清澈的笑容赫敏好像從來都沒有看到出現在他的臉上過。兩個孩子盤著腿,面對面地坐在地上。斯內普已經脫去了外衣,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那件古怪的孕婦服顯得不那麼刺眼了。他從草叢裡揀起了一片草葉,在空中快速地旋轉,它變成了一隻會飛的小鳥,飛到了莉莉的手中。
「別去理會。」斯內普說,「她在妒嫉你,她是個麻瓜,而你與眾不同。」
「別那麼說,西弗勒斯。」莉莉笑起來,四肢伸開躺在鋪滿綠葉的地上,望著頭頂茂密的樹葉。
斯內普渴慕地望著她,就像遊戲場上望著她時一樣。
「你家裡的事情怎麼樣啦?」莉莉問。
斯內普微微蹙起了眉頭,「還好。」他說。
「他們不吵了?」
「噢,還吵,」斯內普說,一邊抓起一把葉子,把它們撕碎了,但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但不會太久了,我就要走了。」
「你爸爸不喜歡魔法?」
「他什麼都不太喜歡。」斯內普說。
「西弗勒斯?」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斯內普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嗯?」
「再跟我說說攝魂怪的事。」
「你打聽它們幹什麼?」
「如果我在校外使用魔法——」
「不會為了這個把你交給攝魂怪的!攝魂怪是專門對付那些真正幹了壞事的人。它們看守巫師監獄——阿茲卡班。你不會進阿茲卡班的,你太——」他的臉紅了,撕碎了更多的樹葉。
……場景再次轉換……
斯內普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的過道裡匆匆往前走,列車哐當哐當地在鄉野間穿行。他已經換上了校袍,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有機會脫掉那身難看的麻瓜衣服。終於,他在一間包廂外停住腳步,包廂裡一群吵吵鬧鬧的男孩正在聊天。莉莉蜷身坐在窗邊角落裡的一個座位上,臉貼著玻璃窗。
斯內普拉開包廂的門,坐在了莉莉對面。莉莉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望著窗外。她一直在哭。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聲音哽咽地說。
「為什麼?」
「佩妮恨——恨我,因為我偷看了她給鄧布利多的那封信,她明明是羡慕我的,可是她依然罵我是怪物。」
「她在妒嫉!」他趕緊閉了嘴,又說,「可是我們出發了!我們出發去霍格華茲了!」
莉莉點點頭,擦擦眼睛,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最好進斯萊特林。」斯內普說,看到莉莉高興了一點,他覺得很受鼓舞。
「斯萊特林?」
坐在包廂裡的一個男孩聽到這個詞轉過頭來。能看出來,他是哈利的父親,像斯內普一樣身材瘦弱,頭髮烏黑,但一看就知道從小備受呵護,甚至很受寵愛,這顯然是斯內普極度缺乏的。
「誰想去斯萊特林?我才不願待在那兒呢,你呢?」詹姆問悠閒地坐在對面座位上的男孩。赫敏認出那是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沒有笑,「我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的。」他說。
「天哪,」詹姆說,「我還覺得你挺好的呢!」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笑,「說不定我會打破傳統。如果讓你選擇,你想去哪兒?」
「『格蘭芬多,那裡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像我爸爸一樣。」
斯內普輕蔑地哼了一聲,詹姆轉頭看著他。
「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斯內普說,但他傲慢的饑笑卻表露了相反的意思,「如果你情願肌肉發達而不是頭腦發達——」
「那麼你希望去哪兒?看樣子你兩樣都不發達。」小天狼星突然插嘴道。
詹姆大聲笑了起來。莉莉挺直身子,緋紅了臉,厭惡地看看詹姆,又看看小天狼星。
「走吧,西弗勒斯,我們另外找一間包廂。」
「哦哦哦哦……」
詹姆和小天狼星模仿著莉莉高傲的聲音,斯內普走過時詹姆還伸腿絆了他一下。
「回見,鼻涕精!」一個聲音喊道,包廂的門重重地關上了……
場景再次消失……
☆、王子的記憶(下)
赫敏站在斯內普身後,面對著幾張燭光映照的學院長桌,桌旁是一張張興奮的面孔。這時,麥格教授說道:「莉莉.伊萬斯!」當她在搖搖晃晃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後。麥格教授把分院帽罩在她腦袋上,帽子接觸到她深紅色的頭髮還不到一秒鐘,就喊道:「格蘭芬多!」
斯內普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莉莉脫下帽子還給了麥格教授,匆匆朝熱烈歡呼的格蘭芬多同學們走去,但她回頭對著斯內普笑,小天狼星在板凳上挪了挪,給她騰出了地方。
點名還在繼續。赫敏看到盧平、小矮星和他父親都到了格蘭芬多桌旁,跟莉莉和小天狼星坐在一起。最後,只有十幾個學生還沒有分院,麥格教授喊道了斯內普。
赫敏走了過去,看著他把帽子戴在腦袋上。「斯萊特林!」分院帽喊道。
斯內普走向禮堂的另一邊,離莉莉越來越遠。斯萊特林同學在那裡朝他歡呼,盧修斯.瑪律福胸前戴著閃閃發亮的級長徽章,拍了拍在他身邊坐下的斯內普……
場景變換……
莉莉和斯內普走在城堡的院子裡,顯然是在吵架。哈利緊走幾步,追上去偷聽。等到他追近時,才發現他們倆都高了許多。似乎自分院之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以為我們應該是朋友?」斯內普在說話,「最好的朋友?」
「是這樣啊,西弗勒斯,但我不喜歡跟你一起鬼混的那幾個人!對不起,可是我討厭埃弗裡和莫爾塞伯!你看出他有哪點好啊,西弗勒斯?鬼鬼祟祟的!你知道他那天想對瑪麗.麥克唐納做什麼嗎?」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靠了上去,抬頭望著那張灰黃的瘦臉。
「那不算什麼,」斯內普說,「開個玩笑而已,沒什麼——」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覺得那很好玩——」
「可波特和他那些朋友幹的勾當呢?」斯內普質問道,血又湧到臉上,他似乎無法控制怨恨的情緒。
「波特有什麼勾當?」莉莉說。
「他們晚上溜出去。那個盧平有些怪異。他總是出去,去哪兒呢?」
「他病了,」莉莉說,「他們說他病了——」
「每個月滿月的時候?」斯內普說。
「我知道你的想法,」莉莉說,口氣很冷,「奇怪了,你為什麼對他們那麼上心?你為什麼關心他們在夜裡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你看到他們並不像大家認為的那樣優秀。」
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的臉紅了。
「但他們沒有使用黑魔法呀,」她降低了聲音,「而且你真是忘恩負義。我聽說了那天夜裡的事情。你從打人柳下偷偷溜進了那條隧道,是詹姆.波特救了你,逃脫了那下麵的——」
斯內普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氣急敗壞地說:「救我?救我?你以為他是英雄?他是為了救他自己,還有他的朋友!你可不能——我不讓你——」
「讓我?讓我?」
莉莉那雙明亮的綠眼睛眯成了縫,斯內普立刻退縮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別人把你當傻瓜——他喜歡你,詹姆.波特喜歡你!」這句話似乎是勉強從他嘴裡拽出來的,「他可不是……大家都認為……了不起的魁地奇球明星——」痛苦和反感使得斯內普語無倫次,莉莉的眉毛在額頭上越揚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莉莉打斷了斯內普,「這點不需要你告訴我。但莫爾塞伯和埃弗裡的所謂幽默是邪惡的。邪惡的,西弗勒斯。我不明白你怎麼能跟他們交朋友。」
場景又消失了……
赫敏注視著斯內普參加完黑魔法防禦術課的O.W.L.考試後離開了禮堂,那是一段她曾在哈利的腦海裡看到的場景,他被哈利的父親捉弄並開口罵了莉莉:「泥巴種。」
場景變換……
時間是晚上,莉莉穿著晨衣,抱著雙臂站在格蘭芬多塔樓入口處的胖夫人肖像前面。
「瑪麗說你揚言要睡在這裡我才出來的。」
「我就要睡在這裡。我絕不是故意叫你泥巴種的,我只是——」
「只是說漏了嘴?」莉莉的聲音裡沒有半點同情,「太晚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藉口原諒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為什麼還跟你說話。你和你那些親愛的食死徒朋友——你看,你甚至都不否認!你甚至都不否認那就是你們的目標!你迫不及待地想成為神秘人的手下,對嗎?」
他的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又閉上了。
「我不能再裝下去了,你選擇了你的路,我選擇了我的。」
「不——聽我說,我不是故意——」
「——叫我泥巴種?但是你管我這類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種,西弗勒斯。我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掙扎著還想說點什麼,但莉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從肖像洞口爬了回去……
走廊消失了,這次場景變換的時間長了一些……就像斯內普正在努力拼湊著這些記憶。
他站在黑暗中一個荒涼、寒冷的山頂上,風嗖嗖地刮過幾棵沒有葉子的枯樹。成年的斯內普氣喘吁吁地原地轉過身子,手裡緊緊地捏著魔杖,似乎在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他的恐懼也感染了赫敏,她轉過頭去——
突然,空中閃過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就像是閃電,但斯內普撲通跪倒在地,魔杖從手裡飛了出去。
「別殺我!」
「那不是我的意圖。」
風在樹枝間嗚嗚作響,淹沒了鄧布利多剛才幻影顯形的聲音。他站在斯內普的面前,長袍在風裡飄擺,魔杖的光從下麵照著他的臉。
「怎麼樣,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麼口信給我?」
「沒有,沒有口信,我是為自己來的!」斯內普絞著雙手,看上去有點心神錯亂,烏黑紛亂的頭髮在腦袋周圍飄舞,「我,我帶來了一個警報,不,一個請求——求求您——」
鄧布利多一揮魔杖。雖然周圍的枝葉仍在晚風裡飛舞,但在他和斯內普面對面站立的地方,卻是一片寂靜。
「一個食死徒能對我有何請求?」
「那個——那個預言……那個預言……特裡勞妮……」
「啊,是了,」鄧布利多說,「你向伏地魔傳達了多少?」
「一切——我聽到的一切!」斯內普說,「所以——正因為那個——他認為指的是莉莉.伊萬斯!」
「預言沒有說是女人,」鄧布利多說,「說的是一個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您明白我的意思!他認為指的是莉莉的兒子,他要追到莉莉——把他們全部殺掉——」
「既然莉莉對你這麼重要,」鄧布利多說,「伏地魔肯定會免她一死吧?你就不能求求他饒了那位母親,拿兒子作為交換?」
「我——我求過他——」
「你令我厭惡。」鄧布利多說,赫敏從沒聽過鄧布利多以這麼輕蔑的口吻說話。
斯內普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頭看著鄧布利多。
「請把他們都藏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保證她,他們的安全。求求您。」
「那你給我什麼作為回報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張口結舌地看著鄧布利多,但良久之後,他說,「Anything。」
山頂消失了,赫敏現在正站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斯內普頹然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鄧布利多站在他面前,神色嚴峻。過了片刻,斯內普抬起臉,自從荒野山頂的一幕之後,他仿佛度過了一百年的苦難歲月。
「我以為……你會……保證她的……安全……」
「她和詹姆錯誤地信任了別人。」鄧布利多說,「就像你,西弗勒斯。你不是也曾指望伏地魔會饒她一命嗎?」
斯內普的呼吸虛弱無力。
「她兒子活下來了。」鄧布利多說。
斯內普猛地晃了一下腦袋,像在趕走一隻討厭的蒼蠅。
「她兒子還活著,眼睛和他媽媽的一樣,一模一樣。我想,你肯定記得莉莉.伊萬斯的眼睛,它的形狀和顏色,對嗎?」
「不要!」斯內普吼道,「沒了……死了……」
「這是悔恨嗎,西弗勒斯?」
「我希望……我希望死的是我……」
「那對別人有什麼用呢?」鄧布利多冷冷地說,「如果你愛莉莉.伊萬斯,如果你真心地愛她,那你面前的道路很清楚。」
斯內普眼前似乎隔著一層痛苦的迷霧,鄧布利多的話仿佛過了很長時間才傳到他的耳朵裡。
「您——您說什麼?」
「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死的。別讓她白白犧牲。幫助我保護莉莉的兒子。」
「他不需要保護。黑魔王走了——」
「黑魔王還會回來,到那時候,哈利.波特將會面臨可怕的危險。」
靜默了很久,斯內普慢慢控制住自己,呼吸自如了。最後他說道:「很好。很好。可是千萬——千萬別說出去,鄧布利多!只能你知我知!您起誓!我受不了……特別是波特的兒子……我要您起誓!」
「要我起誓,西弗勒斯,永遠不把你最好的方面透露出去?」鄧布利多低頭看著斯內普那張激動而又痛苦的臉,歎息著說,「如果你堅持……」
辦公室消失了,緊接著又重新浮現,時間是晚上。
鄧布利多無力地歪在桌後寶座般的椅子上,看上去神志不清。他的右手耷拉著,被燒焦了,黑乎乎的。斯內普低聲念著咒語,將魔杖對準了那只手腕,左手把一杯濃濃的金色藥液灌進了鄧布利多的嘴裡。過了片刻,鄧布利多的眼皮抖動了幾下,睜開了。
「西弗勒斯,你認為我還有多少時間?」鄧布利多舉起那只焦黑的手,仔細端詳著,就像面對著一個非常有趣的古董。
「我說不好,大概一年。沒有辦法永遠遏制這樣的魔咒。它最終總會擴散,這種魔咒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強。」斯內普回答。
「如果你早點兒把我叫來,我或許能多採取些措施,為你爭取更多的時間!」斯內普惱怒地說,他低頭看著桌上那枚破碎的戒指和那把寶劍,「你以為摧毀戒指就能破除魔咒?」
「差不多吧……我肯定是昏了頭了……」鄧布利多說,他吃力地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也好,這樣就使事情變得更簡單了。」他再次笑了笑。
「西弗勒斯,我需要你殺了我。」
鄧布利多的話讓斯內普倒抽一口冷氣,他後退了一步,
鄧布利多重複了一遍,「西弗勒斯,我需要你親手殺了我。」
「為什麼?」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伏地魔認為是你獲得了老魔杖的力量。才能自信自己能把哈利殺死,哈利必須死,他是最後的魂器。」
「原來是這樣,我為你做間諜,為你說謊,為你身陷險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Lily的兒子,而你卻把哈利養大就是為了把他像豬一樣宰了。」斯內普沒有說是否答應,他只是平靜地敘述著。
鄧布利多低聲說著,「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哈利做好準備,我需要你給格蘭傑小姐一些指導,更多的指導。至於你要怎麼做,我想我們需要更嚴密的計畫。」
「你想讓格蘭傑就這麼呆在哈利身邊?」
「是的。她的智慧與冷靜會幫到哈利,哈利需要朋友,包括韋斯萊家的那個男孩,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執著與忠誠……」鄧布利多回答的淡然,仿佛他現在說得並不是關於他們兩人的死亡。
「不行!那會很危險!」
「哈利需要朋友,西弗勒斯。你必須承認這一點,他身上有著伏地魔的一部份,他不能迷失,他需要朋友!」鄧布利多堅持道,「要知道,伏地魔的最大恐懼是我,他一定會讓你們動手除掉我,他認為沒有了我,哈利就非常好解決。而且,我估計伏地魔會計畫瑪律福家那個可憐的男孩殺死我。」
「那也只是為了懲罰盧修斯的失敗。」斯內普看起來有些心煩意亂。
「不,這是他的計畫,年老的人的好處在於經歷了很多事情,我的推理能力向來不錯。他相信霍格華茲很快就會被他控制,德拉科一旦失敗,他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你。」
斯內普揚起眉毛,用諷刺的口吻問道:「你打算讓他把你殺死嗎?」
「當然不是。必須由你殺死我。」 鄧布利多的聲音輕柔但堅定。
「你希望我現在就動手嗎?」斯內普問,語氣裡透著濃濃的諷刺,「還是你需要一點時間構思一個墓碑?」
「哦,暫時還不用,」鄧布利多微笑著說,「我想,那一刻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
「既然你不在乎死,」斯內普有些粗暴地吼著,「為什麼不讓德拉科得手呢?」
「那個男孩的靈魂還沒被完全糟蹋,我不願意因為我的緣故把它弄得四分五裂。」
「那麼我的靈魂呢,鄧布利多?我的呢?難道我的靈魂就可以被糟蹋嗎?」
「西弗勒斯,這也是莉莉的心願,哈利是我們唯一的希望。」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看著斯內普,「或許你想告訴我格蘭傑小姐已經完全取代了Lily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過確實,她是一個好女孩,聰明,善良,執著,這份情感讓人感動。」鄧布利多繼續著自己的念叨,他終於停頓下來,歪著自己滿是鬍子的腦袋又說道:「西弗勒斯,難道,你自始至終都沒有感動過麼?」
這個問題讓斯內普的身體明顯震了震……可是,片刻後,他抽出了魔杖。
「Expecto Patronum!」
一團銀色的光從斯內普的魔杖釋放出來,一隻靈動的母鹿出現在辦公室裡,歡快地圍繞著辦公室跑動著,一圈又一圈,她跳上了高高的窗戶,歡快地躍了出去,留下一串銀色的光線……
「莉莉?那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這樣。」鄧布利多注視著它遠去,銀光慢慢散,他的眼中有著遺憾。
那雙漆黑的瞳孔裡沒有了迷惘,「確實,一直是這樣。Always……」他垂下了眼瞼,心在那一刻如死水般平靜,「我會替你完成那個願望,也會在你走後盡力守護霍格華茲的學生。我發誓。」
場景轉換。現在,赫敏能看見斯內普在跟辦公室後的鄧布利多肖像說話。
「你必須把哈利離開他姨媽姨父家的確切日期告訴伏地魔,」鄧布利多說,「伏地魔認為你消息非常靈通,你不這麼做會引起懷疑的。不過,你必須把利用替身的主意灌輸給別人——我想那樣應該能夠保證哈利的安全。試著對蒙頓格斯·弗萊奇用混淆咒。還有,西弗勒斯,如果你不得不參加追逐,一定要表現得令人信服……我指望你繼續取得伏地魔的信任,時間越長越好,不然,霍格華茲就會任由卡羅兄妹擺佈……」
現在,斯內普正在一家陌生的酒館裡與蒙頓格斯交頭接耳,蒙頓格斯滿臉的茫然、迷惑,斯內普皺著眉頭,全神貫注。
「你要向鳳凰社提出建議,」斯內普低聲說道,「讓他們使用替身。複方湯劑。幾個一模一樣的波特。只有這個辦法才管用。你要忘記這個建議是我提的。要當成你自己的主意提出來。明白嗎?」
「明白。」蒙頓格斯喃喃地說,兩眼呆滯無神……
現在,斯內普又站在校長的書房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匆匆闖進了自己的肖像。
「校長!他們在迪安森林裡紮營!那個泥巴種——」
「不許說那個詞!」
「——那個姓格蘭傑的女孩打開包時說了地名,我聽見了!」
「好,很好!」校長座椅後面的鄧布利多肖像大聲說,「現在,西弗勒斯,拿上那把寶劍吧!別忘了必須在有需要和有勇氣的條件下才能拿到它——千萬別讓他知道是你拿去的!萬一伏地魔讀取哈利的思想,看到你在幫他——」
「我知道。」斯內普簡單地說。他湊近了鄧布利多的肖像,把它往外一拉。肖像打開了,露出藏在後面的一個洞,斯內普從裡面拿出了格蘭芬多的寶劍。
鄧布利多的肖像說,「也不要見格蘭傑,切記——」
斯內普在門邊轉過身,「不用擔心,鄧布利多,」他冷冷地說,「我自有安排……」
斯內普離開了房間。赫敏慢慢地從冥想盆裡升了上來。片刻之後,她躺在魔藥辦公室的地磚上,靠在哈利身邊,就好像斯內普剛剛把房門關上。
好累,累得睜不開眼睛——
☆、時間轉換器
霍格華茲的城堡正在修整過,它原本的恢復系統正在慢慢運作,那些被巨人攻破的大洞也開始慢慢恢復。魔法世界現在有太多事情要處理,金斯萊被任命為臨時魔法部長,魔法部需要重整,食死徒的審判需要立刻進行,逃離的攝魂怪需要重新納入管理。還有葬禮,一個空前的為逝去勇士們準備的葬禮——
整整一天,赫敏總纏著哈利和羅恩還有金妮說著關於戰鬥的事,就像那是多麼重要的事。是的,確實重要,可任何人都能感覺到她的異常,有些事他們已經說了很多遍,可她依然要聽,就像著了魔一樣。其餘的時間,她就呆在斯內普的魔藥辦公室裡,一遍一遍的看著斯內普與哈利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心臟再次呈現出麻麻的痛——
「赫敏,你不能再這樣。」哈利這樣說。
「振作一點,赫敏,你還有我們,我,金妮,哈利,我母親非常願意你和我們住一起。」羅恩這樣說。
「赫敏,他在你心裡,他最後還是愛你的。」金妮這樣說。
是的,他說他愛她——
麥格站在魔藥辦公室門前有些為難地伸了伸手,又縮回去,然後又伸出手輕輕敲了敲。他們都知道,赫敏沒有回公共休息室,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斯內普的魔藥辦公室,天已經快亮了,他們要準備今天的葬禮,其中還包括了斯內普,赫敏不會願意錯過的。
門內沒有任何的反映,麥格再次敲了敲門:「格蘭傑,開門。」
房間裡沒有動靜,麥格猶豫了一會兒後,用魔杖點了點門鎖,門被推開。屋子裡一片昏暗,赫敏坐在斯內普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整個人陷入了自已的世界裡。
「格蘭傑,和我一起去禮堂好麼?今天,我們需要和他們道別。」麥格有些不情願地說著,她知道說這句話一定會傷到赫敏,可她不能再這麼消沉下去,她將手搭在她的肩頭鼓勵式地捏了捏,「為發生的事,我感到遺憾。可活著的人必須得繼續走下去。西弗勒斯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她們的淺淺的呼吸聲,赫敏動了動眼睛,垂下了眼瞼,她動了動,「麥格教授。」她輕聲的說,「我們不該把魔法部的時間轉換器都砸碎,是不是?」
「時間轉換器?」麥格低下頭有些驚詫地看著赫敏,「哦,是的。可是……格蘭傑,不能這樣,就算是巫師也不能隨意玩弄時間。」
「呵……是啊。」她絕望地點頭,斯內普死了,她得認命。腦子裡想著一千遍一萬遍的可能性都被打破了,她有些心灰意冷。
「我們正在修復城堡,而且清點了教員辦公室與學生的休息室。」麥格拿出已拆封的一封信,一股熟悉的香味讓她抬起頭,「巴布林教授的事情我們已經聽說了,大家都非常的遺憾。我們沒法再找到她的屍體,可是今天的葬禮同樣屬於她。這是巴布林教授留下的遺囑……」她停頓下來,「這是她留給學校的,沒有注明收信人,不過我昨天在校長室的時候才發現了它。格蘭傑,我想你會願意去她的辦公室看看,畢竟她任教的時候你們有著非常良好的友誼。她在遺囑裡寫得很明白,她把那裡的一切都留給了你,她的藏書,她的收藏品,屬於她的所有一切。」她拍了拍赫敏的肩頭,輕歎了口聲,走出去關上門。
房間又只剩下赫敏一個人,有點昏暗,沒有考慮過多的事情,赫敏決定還是需要去一下巴布林教授的辦公室,哪怕是為了悼念。
七樓,同其他樓層一樣滿目蒼夷,不過好在教師們都在努力幫助整個城堡恢復原來的面貌,只是這還遠遠不夠。他們曾經的古代魔文教室已經被炸成了半個,留下的課桌寥寥無幾,橫七豎八的躺在廢墟裡。赫敏的手剛觸及那扇原本屬於巴布林教授的辦公室的門,門鎖突然亮了一下,『咯嚓』一聲,門開了……
裡面的情況算是一種奇跡,那間猶如吉普塞女郎的房間,除了有些淩亂外,是真的沒有遭遇太大的創傷。牆壁上依然有著濃重的色彩,這裡好像是被施了保護魔法,就像她觸及那扇門時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是一種魔法,只是現在這層魔法突然消失了。深紅色的燈罩依然在,只是落了一小層灰,那股香味也依然在,只是你真正想要去聞的時候,它又變得若有若無。那裡有著一塊非洲雄獅的牙齒做得壁畫,在去年巴布林教授獨自訓練她的時候她就是從那個雄獅嘴裡拿出的冥想盆與屬於她珍藏的記憶。那裡有一個開關,是的,一個開關,只要在雄獅的尖牙上按一下,那張嘴巴就會張開。
就像有著什麼暗示般,赫敏的手不自覺的就按上去,那張嘴真的張開了。她的手伸了進去,伸進那個獅嘴裡,光滑的石壁中已經空無一物,這裡不再有巴布林教授的記憶,她能碰觸的是一個冥想盆,還有——一個盒子。
她拿了出來——並打開——
空氣停窒下來,赫敏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起來——時間轉換器!巴布林教授把屬於她的所有的一切藏書和收藏品都留給了她,那麼也包括這個時間轉換器!盒子裡有一行字,上面寫著:時間是最好的利器,讓我們偷走它!
赫敏一把將時間轉換器塞入了她的領口裡,與斯內普的項鍊掛在一起。然後推開門出去,直接下樓,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霍格華茲的樓梯。跑向魔藥辦公室拿著必備的藥劑,然後跑向斯內普的臥室拿了點東西,還有一小瓶福靈劑,量不是很多,可是她想這些就足夠了。然後再跑到格蘭芬多塔樓,她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胖夫人看到她的樣子後愣愣地看著她,「親愛的,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糟糕。」
「謝謝夫人。」赫敏依然重重地喘著氣,她現在要做的是馬上進到休息室裡去,口令是什麼?是啊,今天的口令是什麼,她還真的沒有問過哈利,整整一天多的時間裡她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可是,還需要口令嗎?
「聽我說,孩子,你得堅強一點。」胖夫人憐憫地看著她,沒有想要開門的意思。
「是的,夫人。不過我想我現在想進去。」
「是去找哈利.波特?」
「是的,馬上。現在有口令嗎?」
「哦,還沒有,麥格校長還沒有這樣的指示。」胖夫人依然在哀聲歎氣,不過她馬上又像想到了什麼,「不過哈利.波特剛走出去,和那個紅頭髮的男孩……嗨!我還沒有說完,格蘭傑小姐……」沒等她說完,赫敏立即沖下了樓梯,她真笨是不是,這個時候哈利應該在禮堂吃早點,因為呆會兒就是葬禮!
「哈利!哈利!」
看到赫敏急匆匆的跑過來,一邊還在那裡叫他的名字,哈利立刻放下了粥碗。
「出了什麼事,赫敏?」
「隱形衣,借我隱形衣……馬上!」她依然氣喘噓噓。
「在宿舍。」哈利看著她,她看起來臉色依然蒼白,「你要隱形衣幹什麼?現在?」
「是的,現在,馬上!」赫敏一邊拖著哈利的手,一邊朝禮堂門走去。
羅恩跟了上來,「你是要去哪兒嗎?」
「我現在不想解釋那麼多,快點好嗎?」赫敏急切地說著,說話間的時候她已經沖到了前面。
「她怎麼了?」羅恩問。
「不知道,我們得快點,羅恩。」哈利跟上去,一路誰也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嘗試去問點什麼,只是跟著赫敏一路跑到了格蘭芬多塔樓的外面。
「請快點好嗎,夫人,我有急事。」還沒有到門口,赫敏已經開始大叫。
「哦,很高興,你找到他們了。」胖夫人看到回來的赫敏笑了笑並開始扭動她肥胖的身體站開道,「好的好的,我這就讓開,進去吧,孩子們。」
「謝謝。」門才打開一條縫,赫敏就立刻鑽了進去,一直跑到男生的宿舍裡,「它在哪?在哪,哈利?」
「在這裡。」哈利也趕了上來,將枕頭底下如水一般輕薄的隱形鬥蓬拿出來。
「謝謝,我會還你的。」赫敏接過來。
「可是,這是要幹什麼?」
「沒有時間解釋,哈利,我要馬上走。」
「走?去哪?」羅恩依然抵著門框喘氣,「你這是怎麼了,赫敏。」
「我要去見斯內普,馬上,現在……」說著話的時候,赫敏已經推開了羅恩往休息室門口跑去,她看起來急迫得不像是平時沉穩的赫敏.格蘭傑。
「赫敏!」哈利和羅恩同時叫起來,在他們看來赫敏的腦子一定是出了問題。一定是!
「赫敏!你要幹什麼,你怎麼了?」哈利和羅恩看著赫敏一路沖向樓梯,他們跟上去。可是拐角的地方,赫敏不見了,她可能已經穿上了隱形衣,走廊裡只有哈利和羅恩兩個人的呼喊聲……
赫敏開始轉動著計時器,直到它的極限,她記得應該是一共是三十六圈,只能這樣,它已經到了極限。周圍明亮的房間不見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邊上飛著,包括她自己。就像有陽光的光束一縷又一縷的朝自己身邊飛過。她的聽覺也變得模糊起來,從原先的安靜到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似乎還有著巨大爆破的聲音……突然,她的腳下有了觸感,現在她能感覺到自己還站在原地,巴布林教授的辦公室細軟的地毯上。
她將那瓶福靈劑扭開,一仰頭喝了下去,披上了隱形衣,開門走出去,整個城堡不再是戰後的安寧,能看出來,她回來了,回到了那天夜裡。周圍的叫喊聲和魔咒發出的巨大聲響震顫著自己的耳膜。牆壁和天花板抖得厲害,空氣裡灰塵彌漫。赫敏透過近旁的窗戶看見一道道綠光和紅光在城堡腳下很近的地方飛射,食死徒已經沖進了城堡。
赫敏在隱形衣下,貼著牆根向樓上跑,她應該去找斯內普,是不是?他現在應該在哪兒,她想著腦海裡整裡了不下一百遍的故事……她當時中了奪魂咒與伏地魔的黑魔王,神質不清,她襲擊了哈利,還有麥格教授……斯內普將她帶走了……那麼他現在應該在蜘蛛尾巷,她醒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那裡……可是福靈劑給她的感覺不是這樣的,她在讓她往上走,她確實應該聽從福靈劑的安排是吧,這並不是第一次接觸福靈劑,就應該這樣!
……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她努力聽著腳步聲,睜大了眼睛,看著對面牆上的反映。只是幾秒鐘時間,來了——
那是——瑪律福、克拉布還有高爾。
那麼說,哈利和羅恩已經進去了?進到了有求必應屋裡。瑪律福他們三個人很快就走了進去,門在他們身上關上。
赫敏跑到了那面牆面前,牆後面就是有求必應屋。我需要那個藏東西的地方,和哈利.波特一起。赫敏不停地在腦海裡懇求著,當她第三次跑過時,門出現了。她一步跨了進去,門在她的身後合攏。戰鬥的喧鬧聲不見了,四下裡一片寂寞。這地方很大,她進來過很多次,就像是斯內普第一次帶著她進來時的樣子。
她經過巨怪標本,又經過巴布林教授幫德拉科.瑪律福修理的那個消失櫃。她在迷宮裡走著,好像是越來越向深處走去,耳朵聆聽著一切的動靜,哈利和瑪律福應該會在這裡惡鬥,然後克拉布點燃厲火……
「哈利!」
她聽到羅恩的聲音突然從自己的右側傳來,立刻走了上去,然後又聽到瑪律福的聲音響起。
「什麼風把你吹來這裡的,波特。」
「我也想問你呢,瑪律福。」哈利回答。
「你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我要把它要回來。」瑪律福說。
「已經不是了。」哈利喘著氣說,「你手裡的那根呢?」
「我母親的。」德拉科說,「它很厲害,不過總是和自己的不一樣,它和我有點代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麼當初你為什麼沒有直接說出來是我,在你們的莊園裡,在貝拉特裡克斯的面前。」哈利又說,「你知道那是我。」
瑪律福有些無法應對,布拉克打斷了他的沉默,在他的耳邊說道,「快點,德拉科,別像個懦夫!動手……」
赫敏突然扯下了隱形衣,對準了瑪律福。
「Expelliarmus!」
瑪律福的魔杖直接飛了出去,他看著突然出現的赫敏就像見了鬼一樣想要逃跑。
「Avada Kedavra!」克拉布迅速的轉身,他的殺戮咒隨之而來。
赫敏縱身一跳,躲過了那道綠光,哈利已經沖了過去拿那個冠冕,克拉布的咒語擊中了帶著冠冕的石像,石像飛了出去,冠冕也被拋了起來,落進了一大堆雜物裡。赫敏趁著哈利也在躲避魔咒將隱形衣直接塞進了口袋中……
「赫敏!」哈利大叫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
「先別說這些,哈利,先找到冠冕!」赫敏叫道。又一道殺戮咒飛向了她,她直接倒在地上躲閃,「Protego!Stupefy!」赫敏直接扔了兩個咒語過去,克拉布趕緊躲避,他們往邊上跑去。羅恩突然從通道盡頭跑出來,對著克拉布發送著咒語,可是這裡的雜物堆積如山,咒語打偏了。他沖了上去——
「羅恩,回來!」赫敏大叫道,回頭,哈利已經爬上了那堆舊的櫃子,他正在找著那個掉落的冠冕。赫敏也爬上去,直覺,直覺,她向福靈劑討要著直覺,她抓住了一個門板拉到邊上,哈利的手快速地伸了進去,找到了冠冕。
從垃圾堆上跳下來,身後突然傳來滾動、奔湧的聲音,刹那間,那種不祥的感覺襲上來。通道裡開始亮起來,克拉布一定是點燃了厲火,羅恩跑向他們,他現在的大腦無法去思考別的東西,一把抓住了哈利和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赫敏往後面退去,一邊叫著,「快跑!他們把這裡點燃了!」
赫敏被羅恩抓著飛奔,大火追在他們身後。她應該施咒,讓厲火停下來的是不是?可是福靈劑並沒有讓她這麼做,她只是拉著他們跑。厲火——可以這不是一般的火,幾乎能毀滅一切物質的東西。他們甚至是需要這把火用來毀掉伏地魔的魂器!他們拐了個彎,火立刻追了上來,就好像這些火焰是有生命有感覺的,決意要把他們燒死。
瑪律福、克拉布和高爾不見了,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們被包圍了,火已經將他們圍在中間,越逼越近,熱浪讓他們無法呼吸。
「接著!」羅恩從最近的垃圾堆上抓過兩把看著很沉重的掃帚,扔了一把給哈利,一把扔給了赫敏。
他們飛了起來,大火吞噬著多少代被追查的學生的非法物品,吞噬著數不清的人藏在這個房間裡的秘密,還有那本被哈利藏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屬於混血王子的《高級魔藥製作》。他們在四處都看不見瑪律福、克拉布和高爾的影子……
「快走,門在那邊!」羅恩吼道。
就在這時,哈利看到了掙扎在一堆搖搖欲墜的櫃子高塔上的瑪律福,還有克拉布發出的慘叫聲,他掉進了火中,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我們不能把他們扔下。」哈利叫道。
「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羅恩回過頭來詢問赫敏,他仿佛是真的忘了現在的這個赫敏是不應該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不過說歸說,羅恩還是調動了掃帚開始轉頭跟著哈利一起往濃煙滾滾的深處飛去……哈利企圖抓住瑪律福,可是第一下沒能抓住……他們又轉了個方向繼續飛過去……
「如果我們因為他們而死,我就殺了你,哈利!」羅恩的聲音吼道。
就在另一條火龍向瑪律福他們撲去去,哈利抓住了瑪律福。羅恩把高爾拽到了自己的掃帚上。他們朝門口飛去,赫敏飛在他們最前面,她對前面的火牆施了一個咒語,將大火朝兩邊分開,然後飛竄了出去。緊接著,哈利和羅恩幾乎幾時飛了出來,瑪律福和高爾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高爾昏迷了,瑪律福扔下了他轉頭沖下了樓梯。
「快,哈利!」赫敏叫道。
哈利快速地反映過來,將蛇怪的牙齒刺向拉文克勞的冠冕,整個頭冠冒出了濃煙。羅恩又迅速地將它踢入了熊熊大火中,他們仿佛聽到伏地魔痛苦的慘叫聲將他們迎面撲來,就在這個時候,有求必應屋的大門迅速關上。將他們和淒厲的慘叫聲隔絕開。
「這是什麼鬼東西!」羅恩從地上爬了起來。
「厲火。」赫敏平靜地回答。
「可……」羅恩整個人僵在那裡,他看著赫敏,又看向哈利,「可是,赫敏,你怎麼在這裡?你回來了?斯內普把你帶走了,是進了有求必應屋嗎?那麼他在哪?」他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
赫敏正找著如何回答的理由,哈利整個人向後倒去,一頭栽倒在地上。
「哈利!」赫敏跑過去。
他全身都在發抖,重重的呼吸,眼神空洞且迷茫。片刻後,他看著赫敏和羅恩,「那條蛇,他是魂器,最後一個魂器——」
羅恩蹲下來看著哈利,開口道,「你需要弄清伏地魔在那兒,他會把蛇帶在身邊的,對嗎?快,哈利——到他腦子裡去看看!」
開始了嗎?就如同一道霹靂在赫敏的腦海裡炸開,哈利馬上就能在伏地魔腦海裡看到想要的,她在浪費時間!
「不!」她尖叫起來,一把推開羅恩,扯過哈利的衣領,將一瓶裝著銀藍色記憶的小瓶放在他面前,「哈利,哈利,你聽我說!拿著這個,去校長室,你知道怎麼用冥想盆,是不是?你知道的。」
「赫敏,這是什麼?」羅恩問道。
「一份記憶。」
「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看記憶,現在更需要的是找到魂器,那條蛇是最後的魂器,我們——」
「閉嘴!羅恩!」她吼道,她的眼睛睜到了最大,臉色蒼白得就像是中了奪魂咒。她盯著哈利,「哈利,告訴我,你信任我嗎?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想都沒法想的事情,是不是?照我的話去做,哈利,去校長室,這是一份記憶,一份很有用的記憶……」
「可是,赫敏……」
「沒有可是!」赫敏快急瘋了,她甚至感覺福靈劑帶給她的輕鬆感覺快要消失了,她的心又在糾痛,她只有一次機會,沒有第二次了!「哈利!」她顫抖著拿出那個有著精細金鏈子的時間轉換器,「看到了嗎?知道這個用途嗎?你還記得嗎,哈利?我們三年級的時候用這個救出了巴克比克和小天狼星。是不是?」
「是的。」哈利緊張地看著她。
「求你……」
「這是為什麼?怎麼回事?」羅恩開口小聲問道。
「巫師也無法隨意玩弄時間,哈利,你知道規則。我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哪怕是付出一切我也不在乎……不管你是否相信他,有多厭惡他,我能給你的就是一份真相。看到這些你就知道了,這取決於你信任我多少。哈利!」
赫敏的眼裡閃著希望與絕望,就像有什麼東西塞住了哈利的喉嚨,他有些吃力地問,「那麼,他會怎麼樣?」
「死。」
☆、昏迷咒
赫敏扔下了哈利和羅恩,現在不管他們信還是不信她都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沖出去,找到盧修斯阻止他去找斯內普。她將隱形衣披在身上,快速跑下樓梯。整個走廊都是格鬥者,霍格華茲已經亂成了一團,兩邊的畫像裡擠滿了人,都在嚷嚷著出主意,給他們鼓勵。迪安為自己贏得了一根魔杖,正面對面地跟多洛霍夫拼殺,帕瓦蒂在對付特拉弗斯……
「不——不——不!」有人在大叫,「不!弗雷德!不!」
不遠處,珀西在拼命搖晃著他的弟弟,羅恩正跪在他的旁邊,弗雷德的眼睛無神地睜著,笑容還凝在臉上……
這不是她的戰鬥,赫敏.格蘭傑,必須狠下心腸,否則就功虧一簣!眼淚在她的眼圈裡打著轉……對不起,弗雷德,對不起,所有的人……
「Avada Kedavra!」一個綠光出現在了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Petrificus totalus!」
赫敏忍無可忍地扔了一個魔咒過去。不遠處的那個食死徒立即變成了一塊石頭,硬綁綁的朝後倒去。
「這裡有個隱形人!」一個蒙面的食死徒大叫道。
很快,盧平的魔咒也跟了上來,用昏迷咒把他擊倒了。
「我是德拉科.瑪律福,我是德拉科,我是你們一邊的!」
德拉科在上面的樓梯平臺上央求著一個蒙麵食死徒。赫敏在隱形衣下把那個食死徒擊昏了。瑪律福高興地轉臉尋找他的救命恩人,赫敏從隱形衣下給了他一拳。瑪律福仰面摔倒在食死徒身上,神情十分困惑看著空氣。
「這是今晚第二次救你的小命,你這個沒用的混蛋!」赫敏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
她沖下了正在倒塌的樓梯,一個灰色的身影正跑向她這裡,直接飛過了她的身體對準一個人咬了下去。
「不!」赫敏尖叫道,她的魔杖發出震耳欲聾的一聲炸響,芬里爾.格雷伯克從拉文德.布朗微微顫動的身體旁被撞到大理石扶欄外,她繼續往外沖去。
格洛普正搖搖晃晃地從城堡一角拐過來,他和另一個巨人扭打在了一起,巨大的石塊在他們周圍都好像變成了小石子,赫敏奔下了臺階,從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巨人腳懷處擦了過去。她進入了操場一路朝禁林跑去——可是,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周圍的空氣凍結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一陣絕望的氣息正在向她逼近。黑夜中有東西在移動,無數旋轉著的濃黑身影,排山倒海一般朝城堡湧去。它們的臉被兜帽遮住了,它們的呼吸哢啦啦作響……是攝魂怪!
她的守護神——想快樂的事,快樂的事。她不停的催促著自己,這幾日裡她完全沒有任何快樂,在她的腦海裡全是斯內普死了,他死了,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Expecto Patronum!」她嘗試著。
可是,她的杖尖只是濺起了零星的銀色霧氣,一縷一縷,然後不見了……幾百個攝魂怪正輕快無聲地向她飄過來……
突然,在她身後,一股強大的溫暖的氣息穿透了她的胸膛,朝攝魂怪逼去,那是一隻山羊。阿不福思的山羊散發著巨大的銀光逼退了攝魂怪。隨著一聲大吼和地震般的顫抖,又一個巨人從禁林那邊的黑暗中蹣跚而出,手裡揮舞著一根比他們幾個人的個子還長的棍棒。
「快跑!」阿不福思就像是對她說話,又像是和周圍的人在警示著,朝那個巨人發送魔咒。吼叫聲回蕩在操場上空,一道道紅光與綠光把黑暗照得如同白晝——
在打人柳附近,她看到了一個灰白色長髮的男人的身影。是盧修斯——一定是他!她在冥想盆裡看到過,他曾經鮮亮的外表已經變得落魄邋遢,他的眼神裡帶著不安,他再擔心他的兒子吧,德拉科好像並沒有在四處逃跑的斯萊特林學生之中。趁著他猶豫的時刻,赫敏追上去,努力的狂奔著,不管是不是踩到了屍體,或是被飛濺過來的石塊差一點砸到自己。她越跑越快,索性扯下了隱形衣,將它塞入自己的口袋中,這樣可以讓自己跑得更快一些,魔咒開始向她飛過來。她不能停下來!
在離盧修斯只有幾步路的時候,赫敏直接跳了過去,一把拉住了他,這時,盧修斯居然幻影移形了——
一陣黑暗與讓她感覺窒息的時空扭轉,他們降落在霍格莫德村邊緣一個拐角處,所有人的人都集中在城堡和入口處戰鬥,這裡比城堡要安靜許多。
「你!是你!」盧修斯顯得一臉的驚訝,不敢置信地瞪著赫敏。
「是的,是我。」赫敏冷冷地看著他,喘著氣。
「你想幹什麼!」
赫敏並沒有回答盧修斯的提問,而是問出了她的問題,「他讓你去找斯內普?」
「這不關你的事!」
「是的,你兒子的生死也不關我的事!」赫敏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男人,推了他一把,盧修斯的身體下意識的彈在了一邊的鐵門上,「巴布林教授一定是瞎了眼。」
提到巴布林,盧修斯看上去更蒼老了些,「我兒子在哪?德拉科在哪?」
「我只能回答你,他還活著,我和哈利各救了他一次。不過我在想這樣做是不是對了,是不是值得。」
「我……」盧修斯複雜地看著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沒說。
赫敏冷冷的笑,「你還想再東山再起是嗎,瑪律福先生,等著你的主人施捨給你一份榮耀?我真替巴布林教授不值,她企圖用她的死喚醒你,可是看來是沒有什麼作用,可憐的瑪律福已經被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與高高在上的地位蒙蔽了雙眼,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不明白,格蘭傑小姐,他太強大了!」
「是嗎?」赫敏拿出了一瓶藥劑,遞給盧修斯,「我知道要和瑪律福先生做交易,必須等價交換。我不需要你做別的事情,這是複方湯劑,喝下後就可以變成斯內普的樣子。無論你用什麼樣的方法,你可以選擇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對他下咒語,讓他去見你的主人。相信,瑪律福先生會做得很漂亮。」
盧修斯搖了搖頭,「不,黑魔王不是那麼容易欺瞞的。」
「用你兒子的命!」赫敏穩穩地把藥劑拿在手裡,堅定地看著他,「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以此交換。」她看著他,那些念頭在她心裡轉動著,她開始說出來,「你的主人在得到老魔杖後一直在困惑,他得不到老魔杖全部的服從,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瑪律福先生。」
「什麼?」
「因為魔杖選擇主人,因為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解除它的人,而解除鄧布利多武器的人,恰巧是您的兒子,德拉科.瑪律福。您認為,您的主人現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來也會不知道嗎?」
盧修斯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不……」他想這麼說。
「你可以不相信,可是這不是一個秘密,想想奧利凡德的話,你一定也聽到了。瑪律福先生並不是非常愚笨的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幫助你的主人在將來有一天親手殺了你自己的兒子!」赫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尖銳,她幾乎在他的耳邊嘶吼著,那聲音就像她還沒有從奪魂咒下醒過來。
靜默了整整有一分鐘那麼長久,盧修斯不改震驚的神情,他面對著赫敏,似信非信,「德拉科……」他的嘴巴動了動,又沒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想想巴布林,瑪律福先生。她是怎麼死的?」赫敏的話讓盧修斯的眼神空洞起來,那裡夾雜著困惑,迷茫,痛苦甚至有些悔恨溢出來。
「納……納吉尼……吃了布巴吉……」
「那是巴布林教授,回想一下,您的心就從來都沒有痛過嗎?」
盧修斯的眼神複雜起來,他看著赫敏,又看著她手中的藥劑,他顫抖著手將它拿了過去。
「哈利.波特,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可我並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瑪律福先生。只要你告訴你的主人,斯內普被攻擊也好,死了也好。就行了——」最後,赫敏將一根烏黑的魔杖遞給盧修斯,那是斯內普的魔杖,是她從斯內普的屍體旁拿來的。為了今天,她幾乎是做了最後的一博。她看著盧修斯,將隱形衣拿出來,又將自己的身形在盧修斯訝異的目光中隱去。
盧修斯所能感覺的是這個來自麻瓜家庭的女孩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用力的甩開,然後給她一個惡咒,可是現在,他並沒有。於是,他再次幻影移形了——
他們降落在蜘蛛尾巷黑暗的巷口,盧修斯已經走向了斯內普的那所被保護起來的房間,斯內普是保密人,他把進入的方式給了他,他知道怎麼進入。
盧修斯看著斯內普打開門,他低聲說,「他在尖叫棚屋等著你。」
斯內普看起來有些狼狽,他的手上還帶著血。
赫敏在一邊看著他,在門拉開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也跟著停住了,她看見他了,對不對?他還活著——赫敏在隱形衣下伸出了魔杖,快速地對準了斯內普。
斯內普點了點頭,走進屋子,然後又出來,「走吧。」
「Stupefy!」
斯內普整個人往後倒去,赫敏看了盧修斯一眼,那張蒼白的臉對著她好像是露出了一絲笑,只是那個笑顏看上去有些奇怪,可赫敏沒有多餘的思想去考慮那有多奇怪,盧修斯在她身邊迅速地幻影移形。赫敏也帶著斯內普幻影移開了,她要把他藏起來,還要加上重重禁錮,起碼要等一切事情全都過去——
赫敏將斯內普放在了一家麻瓜旅店的床上,然後加上了防護,一層又一層。她從窗戶出去,從大門進去,告訴旅店的服務員需要的房間號,接著交錢,拿鑰匙卡直接正大光明的上樓。等到一切都收拾停當,赫敏看著沉睡著的斯內普,她匐在他的胸堂上。現在,時間對她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她撫摸著斯內普的臉寵,她的指腹間傳來是溫暖的體溫,斯內普的胸膛正真正的起伏著,那裡還有著有力的心跳,她笑著哭起來,將臉埋進了他的長袍裡……
可她不能再做停留,還有很多事要去證實,證實這一切事情的結束。只有伏地魔真正被消滅一切才算是結束……
「西弗勒斯,等著我。」她的唇印在了斯內普的唇上,重重的。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剛一踏入戰火彌漫的霍格華茲,伏地魔的聲音就在牆壁和地板間迴響,他的聲音似乎震得空氣都在顫抖。就如同他就站在他們身邊,他的呼吸就噴在他們脖子後面,他一出手就能讓他們斃命。
「你們進行了勇敢的抵抗,但一切都是無用的。」那個高亢、冷酷的聲音說,「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巫師的血,每流一滴都是一種損失和浪費。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我命令我的隊伍撤退,立即撤退。給你們一個小時,體面地安置死者,治療傷患。」
「哈利.波特,現在我直接對你說話。你聽任你的朋友為你赴死,而不是挺身出來面對我,這可一點也不光彩。來禁林找我,來面臨你的命運。如果一小時後你沒有來找我,我會殺掉每一個試圖窩藏你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放過。一個小時。」
離天亮大約只有一個小時了,四下裡還是漆黑一片。城堡裡異常寂靜,此刻既看不見亮光閃爍,也聽不見撞擊聲、尖叫聲和呐喊聲。空無一人的門廳裡,石板上血跡斑斑,斯萊特林的計分器被砸得粉碎,裡面的綠寶石散落了一地,還有破碎的大理石和劈裂的木頭。
赫敏快步走向大禮堂,學院桌子不見了,禮堂裡擠滿了人。倖存者三五成群地站著,互相摟抱在一起。傷患都集中在高臺上,龐弗雷夫人和一群助手在給他們治療。費倫澤的一側身體大量出血,已經站立不住,躺在那裡瑟瑟發抖。
死者在禮堂中央躺成一排。弗雷德還是死了,她的出現並不能改變他的死亡,他的家人正把他團團圍住。喬治跪在弗雷德腦袋邊,韋斯萊夫人渾身顫抖地伏在弗雷德胸上,韋斯萊先生撫摸著她的頭髮,淚流滿面。赫敏走向金妮,並將她抱住。哈利已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就像大病了一場,他看見了赫敏,並向她走來。羅恩也看見了她,但並沒有說一句話,直接走到比爾、芙蓉和珀西身邊,珀西摟住了羅恩的肩膀。就在金妮和赫敏靠近家裡其他人時,赫敏看清了躺在弗雷德身邊的一具遺體,唐克斯正一臉蒼白的躺在盧平的懷裡一動不動,她就像睡著了。盧平正為她小心的擦去臉上的血污。
「萊姆斯……」赫敏蹲了下來。
「我從未對她說過我愛她。從未……」盧平蠕動著嘴唇,嘶啞地聲音讓氣氛變得更為凝重了些。
「我很抱歉。」眼淚掉下來,這算是一份私心嗎?
「是你救了我,赫敏,如果不是你,我也會躺在這裡……」盧平一把擁住了唐克斯,突然他就哭了出來,「可我寧願就那樣死去,也不要這樣活著!我都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聲我愛你!」
「萊姆斯,求你……」赫敏也哭出來,這真的是她的錯……
金妮擁住了赫敏,她也在哭泣,為了唐克斯也為了弗雷德,沒有人去問赫敏為什麼會回來或是她是怎麼回來的。哈利走向赫敏,將她從盧平身邊拉起來。
「我懂了,赫敏。」他這樣說。
明明知道哈利不會死,可赫敏依然止不住的掉淚……
哈利又看了一眼金妮,同樣抱住了她,緊緊的抱住……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才把她放開。
哈利鬆開了手,看他們,朝門外走去,赫敏回頭看了一眼金妮,盧平,還有看著他們的麥格教授,她跟上去,羅恩也跟了上去。哈利大步往前走著,一格一格的下樓梯。
「你要去哪?」羅恩開口問道。
「去禁林,現在就去。」哈利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下樓梯。
「你瘋了?」
「沒。」
「你不能一個人去找死。」
「那就讓更多的人去死嗎?」哈利突然轉過身,他看著赫敏,悲傷的笑,「我會死嗎?」
赫敏搖了搖頭,她沒法回答,因為她已經擾亂了一些事,她不知道會有什麼事變得不一樣。
「我不知道。」她說。
「可我知道了一些事,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哈利笑了笑,「赫敏,我相信,就算你沒有用時間轉換器,也一定想到了,只是你從未說過。我能感覺到它們,那些魂器,是有理由的,是不是?」
赫敏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哈利,擁抱住他……
「哈利……」
「一定要把那條蛇殺了。」說完他放開了赫敏,拍了拍羅恩的肩膀,他朝著他們笑,然後轉身離去。
「他會死嗎?」羅恩問。
「我不知道……」赫敏回答。
納威和奧利弗.伍德又從操場上搬回了一個人,那是科林.克裡維。他還不夠年齡,肯定是偷偷溜回來的,他還那麼小。納威在門框上靠了一會兒,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看上去就像一個老人。然後他又走下臺階,到黑暗中去尋找別的屍體。
赫敏坐下來,她需要喝一些東西,算上時間轉換器的時間,她好久沒有進食了。都有些頭暈眼花,回來是對的,她不停的在心底告訴自己,回來是對的,起碼可以和他們一起戰鬥。她在旅館裡布下了重重保護,斯內普一定會很安全,現在就要等著那個在哈利身體裡的伏地魔的靈魂碎片死去,然後伏地魔就可以被打敗了,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