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衣冠禽獸
　　
　　在漢語裡有這樣一個成語：衣冠禽獸。這是個貶義詞, 指外表正常行為卻與禽獸無異的人。
　　
　　風間的第一個任務目標, 也就是她第一個要殺死的人就是這樣的傢伙。
　　
　　「敲詐勒索啊，具體的情況呢？」這種犯罪其實挺廣泛，只是不知道這個人在進行怎樣的敲詐和勒索。風間說完，綱吉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砂糖你應該知道援助交際吧？」
　　
　　「知道啊。」風間點頭，怎麼說她也在歌舞伎街混過嘛, 對這種事還是很清楚的。
　　
　　綱吉繼續問道：「先不評價女孩子主動進行援助交際的行為, 如果是被迫去援助交際……」風間沉下了臉：「這就是這個男人做的事？」

　　「……是。」綱吉重重地歎了口氣。
　　
　　高村和真, 某著名大學經濟系高材生, 自大學生活以來, 借助聯誼活動, 看中合適的女性後, 會預先和她交往, 等對方放鬆警惕後, 通過藥物強制和女性發生性行為並錄像。事後再以此威脅，強迫女性提供大量金錢, 讓她們進行援助交際，甚至有女性因為被介紹給十分惡劣的對象而死亡。
　　
　　綱吉在敘述時盡量使用了平穩的語氣，儘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同樣身為女性的風間反映就更大了, 直接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聲音尖銳：「你別告訴我這種人還活得好好的！」
　　
　　話雖如此，她也清楚，高村和真可能就是活得好好的, 所以才會變成要由她殺掉的情況。
　　
　　「他的家庭背景其實一般，然而通過金錢賄賂和收買了不少人，同時，他也將女性介紹給了很多有助於他逃脫法律責任的人。」綱吉回答道，「同流合污……即使有女性忍受著屈辱報案也沒有用，之後反而會因為錄像被公佈到網絡上，造成非議，不堪重負自殺——這樣的情況也有。」
　　
　　風間咬牙：「因此死亡的人有多少？」

　　「根據機構傳來的情報，初步估計有五人以上，現在還被控制的女性數字，自然是在十三以上。」綱吉說得很嚴肅。
　　
　　「……只能殺了。」風間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我原本還在擔心，殺人會讓我有罪惡感，但是殺掉這種人……不，殺掉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衣冠禽獸，我一點都不會有罪惡感。」
　　
　　綱吉沒說話，如果是這種法律無法制裁的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說什麼「不要殺他而是讓他嘗嘗同樣的痛苦」或者是「讓他悔改」根本無濟於事，因為這種人根本不會懂那種痛苦，更不用提悔改之心了。就如風間所說，這是真正的衣冠禽獸，沒有必要用對待人的方法去對待他。
　　
　　要殺死一個人其實非常簡單，尤其是高村和真這種本身具有被殺可能性的人，再加上風間本身和這個人沒有任何關係，要搜查嫌疑人也搜查不到她的頭上。那麼需要注意的，就是別遺漏線索。
　　
　　問題是這點其實也不算什麼，因為就如綱吉推斷的那樣，連那些小孩子都能不被發現，可見世界掃除機構在背地裡做了什麼，所以現在只要找個不會有目擊者的地方，殺死高村和真就行了。
　　
　　只是在去殺人之前，風間得解決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問題。
　　
　　降落的地點是森林，綱吉開著手機導航引導她到了公路上，隨即被路過的車主發現，直接將風間送到了警局。負責接待她的值班警察態度還不錯，在告別車主後，就微笑著問風間要不要吃點東西，頓時讓風間想到了老套刑偵劇裡警察給犯人叫豬排飯的情節，不由得笑了起來。
　　
　　警察笑了笑，關上值班室的房門，這才說道：「現在也沒別人了，就別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麼編造身份了怎麼樣？」他這話一出口，風間的表情一滯，隨即滿臉警覺。
　　
　　「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警察舉起雙手，「不如說是同伴才對，也該說你的運氣好，正好被送來了我這裡。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還是老實說吧。我是□侘救，在成年前擔任掃除者，現在則是世界掃除機構的管理人員之一。」他微笑著說，「歡迎加入，突然出現的掃除者。」
　　
　　「砂糖，這裡交給我。」綱吉的聲音傳了出來，風間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機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侘救有些詫異：「看來連擔當者都出現了異常啊……」
　　
　　「在正式討論之前，還是先回答你前一個問題吧。」綱吉微笑著，「砂糖你想吃點什麼？」
　　
　　關注點是這個？風間一頭霧水，想想還是回答道：「鰻魚飯？」上個世界她在趙夢秋家吃了不少地道的中式料理，現在反而有點想念日式料理的味道了。
　　
　　「那我來點外賣，這頓就由我來請吧，當做歡迎新人了。」□侘救說著叫了外賣，綱吉道謝後也沒急著就□侘救話語裡的疑點進行詢問，而是細緻地問起了先前的信件裡不太清楚的地方，而□侘救也很耐心地說明了。光看他們兩人討論時的和諧氣氛，風間都覺得怪怪的。
　　
　　鰻魚飯很快到了，風間掰了方便筷捧著碗坐到桌邊，聽著綱吉和□侘救討論。
　　
　　「說起來，綱吉你現在這樣需要吃東西嗎？」風間問道，「暫時沒有飢餓感，」綱吉搖頭，「等真的到了餓的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他這麼說，□侘救停了下：「看來不是擔當者出了異常？」
　　
　　綱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著說道：「我是被任命為擔當者，而非原本就是擔當者。」他的話說得有些繞，不過□侘救很快意識到他的意思，又看了眼風間說道：「照她說的，你是人？」
　　
　　「對。」綱吉痛快地承認了，又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最先發現的異常是砂糖吧？」
　　
　　□侘救往椅背上一靠，歎息道：「還真是不可思議……」
　　
　　在發現自己管轄區域內的掃除者名單裡忽然多出了一個人時，□侘救還以為系統出了故障，可是不管他怎麼核實信息，系統都顯示正常無誤，偏偏這個新人「風間砂糖」的資料還是一片空白，就連擔當者那裡也只填寫了「澤田綱吉」這樣過於真實的名字。
　　
　　而且擔當者其實是重複投入使用的，在每一任掃除者離職後，擔當者就會前往新的掃除者的手機裡。據□侘救所知，已經至少三年沒有投入新的擔當者了。澤田綱吉的履歷上同樣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使用記錄。他當時非常奇怪，還為此聯繫了上級，依舊一無所獲。
　　
　　現在從風間和綱吉的話來看，顯然這已經涉及到或許不該由他接觸的領域了。
　　
　　□侘救苦笑了一聲，重新坐正了身體，認真地問道：「關於你們的身份我不想細問，只是，既然你們現在是掃除者和擔當者，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履行自己的工作和職責。第一個任務應該發送過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他沉吟了片刻，「至於風間的身份，我會安排好的。」
　　
　　綱吉和風間交換了眼神，□侘救的做法不能說逃避真相，這本來就是和他無關的事。綱吉說道：「既然如此，就麻煩你了。」

　　「沒事，這也是管理層該做的，只是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將我和世界掃除機構的事告訴其他掃除者，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像你們這樣。」□侘救頷首。
　　
　　「這是自然。」風間已經把鰻魚飯解決了，「我們也不想有太多牽連。」
　　
　　既然□侘救都這麼說了，風間和綱吉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風間還特意從圖鑒裡拿了日元出來，給□侘救檢查了一下，確定和上個世界一樣沒問題，就更加放心了。
　　
　　今晚風間暫且在警局休息了一晚，值班室旁邊的小房間裡有床，風間雖說沒那麼講究，但到底是可能有很多值班的警察睡過的床，糾結了下還是從圖鑒裡翻出一個睡袋，放到床上鑽進睡袋裡，這才安穩地陷入睡眠。至於綱吉，他自己說還想和□侘救說些話，風間也就把手機交給了□侘救。
　　
　　看著小房間裡的燈光熄滅，□侘救才收回視線，看著綱吉說道：「你們是戀人？」
　　
　　「嗯。」綱吉點頭，表情溫柔了些許。□侘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能看著她殺人嗎？」

　　「能。」綱吉的回答十分簡潔，「不管她遭遇到什麼，我都會好好看下去，也會一直陪著她。」
　　
　　□侘救鬆了口氣，也露出放鬆的笑容：「她也遇到了很好的人呢。」
　　
　　「也？」綱吉挑眉，「你也遇到過，看著你殺人還會選擇陪伴你的人嗎？」
　　
　　「對啊，還是我第一次救下的人。」□侘救的笑容同樣溫柔，「在我迷茫的時候，也是她站出來維護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才能堅持著走下去，並且不曾出錯。」
　　
　　「這樣很好啊，你很幸福。」綱吉笑著說道。不同的大概是，他和□侘救的那個「她」身份不同吧？他以後也要面對各種各樣的黑暗，血腥、暴力、罪惡……他不希望風間也到黑暗中來陪他，可是這已經成了定局，那麼就一起扶持著走下去吧，互相在污濁中堅守本心就好。
　　
　　「噓，有人來了。」□侘救說著，將手機翻過來，正面朝下。綱吉的眼前頓時一黑，雖然屏幕裡的世界還是亮著的，但是透過屏幕看到的世界卻變黑了。他正想著要不要關掉屏幕節約手機電量，就聽到了一個女聲：「侘救君！我來探班了！沒有侘救君在的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
　　
　　綱吉輕咳了一聲，看來這個女孩子就是□侘救的「她」了？想法還是有相似的地方嘛，他也是。想要和風間在一起，待在手機裡，到底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侘救和最後出現的女孩子——白雪厘子是原作的男女主。
　　
　　為了方便行事還有後續的情節，於是安排他們出場~
　　
　　順便綱吉不會一直在手機裡的啦~


第97章 誰在奢求
　　
　　□侘救的工作效率可以說是相當高, 第二天中午就將辦好的戶籍交給了風間, 又和同事換了班，帶著風間去房屋中介那裡訂了三個月的租房，堪稱雷厲風行。
　　
　　風間和□侘救的女朋友白雪厘子在超市購買用品的時候，還不由得感慨道：「居然能這麼快。」白雪厘子笑瞇瞇的：「因為是侘救君嘛，他的行動力可是非常強的！而且人又聰明！長得也帥氣！」眼看著白雪厘子滔滔不絕起來, 風間連忙打斷她這種公然秀恩愛的行為：「白雪小姐和他交往多久了呢？看起來非常熟悉啊, 是青梅竹馬嗎？」還是把話題扯開比較好。
　　
　　「也不是青梅竹馬啦, 」白雪厘子擺手, 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笑容變得溫暖起來, 「不過, 在我小時候確實見過侘救君, 而且也是因此, 我才會想要見到他，現在也能和他在一起。」
　　
　　小時候見過, 然後就一直在找□侘救？風間有些詫異，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白雪小姐是知道掃除者的人嗎？」

　　「對啊。」白雪厘子承認道，「我就是被他救下的第一個人。」
　　
　　「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母親從小就一直虐待我。」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的痛楚, 白雪厘子按住自己的胳膊, 笑容也淡了一些——不過很快又欣喜起來，「然後侘救君來救我了！」
　　
　　這個「救」，就是「殺了母親」的意思吧？風間怔了怔, 她沒有體會過母愛，也因此渴望母愛，所以在聽到這樣的事實時，難免感到不解。可是她沒有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只是微笑著說：「簡直就像是將公主從惡龍手下救出的王子一樣呢。」

　　「對啊！」白雪厘子也很高興。
　　
　　等告別了白雪厘子，拎著東西回到暫租的小屋裡，風間才呼出氣來，背靠著房門問道：「綱吉，你覺得她幸福嗎？」

　　「她的幸福絕對不是假的。」綱吉回答得十分肯定。
　　
　　「即使親人被殺死，有時候也是幸福的啊……」風間放下手裡的購物袋，掌心抵著額頭壓了壓，「白雪小姐的母親到底做出了怎樣的虐待，才會讓旁人都看不下去，尋求殺手的幫助？」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奇怪了？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惡劣的事件？只能用死亡終結？
　　
　　風間沒有說出這句話，然而綱吉很清楚她的迷惑，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這些事即使是在我們的世界裡，也同樣存在，只不過你沒看到而已。倒不如說，你明明應該很清楚才對。」
　　
　　綱吉的最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風間很快就理解了，不由得失笑：「說的也是，明明我也經歷過被當做貨物買賣的事……我只是不明白親情的定義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說著已經接近喃喃自語，綱吉也沒接話，只是安靜地聽著。風間沉默下來，隔了幾分鐘又忽然問道：「即使我殺了人，也能給他人帶去像白雪小姐那樣的笑容嗎？」
　　
　　「一定可以的。」綱吉回答道，「事物總有兩面性，你要看到好的一面才行。」
　　
　　風間頓了頓：「這是我上次教你的材料論述題的解答思路吧？」
　　
　　「沒錯，那個時候砂糖還是學姐呢。」綱吉回答得一本正經。
　　
　　「嘛，也算你學以致用了。好了，我要開始忙了，明天就來動手吧！」風間重新拎起購物袋，去客廳放下準備開始收拾，又在心裡給自己鼓勁：沒問題的，她總得面對的。
　　
　　要找到高村和真並不困難，世界掃除機構下派的任務，本身會考慮到每個掃除者的所在地，這樣也比較方便行事。對孩子來說，跑很遠的地方殺人更奇怪，近的地方反而會比較熟悉。
　　
　　風間先來到了高村和真讀的大學，在院系教學樓附近待了兩天，就摸準了高村和真的行動規律。光看這個，她真想不到高村和真會是那種人。早晨六點半就會從來到校內，和社團的朋友一起晨跑，然後吃過早餐去教學樓，午飯後則是會去圖書館學習，偶爾還會被老師叫去幫忙。
　　
　　白天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然而到了晚上，高村和真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和朋友道別後前往不同的賓館，去被他敲詐勒索的女人那裡拿錢，一旦金額不足就會非打即罵，然後罵罵咧咧地拿著錢去花天酒地，風間簡直不敢相信同一個人能有如此截然相反的兩張臉。
　　
　　「你要怎麼殺他？」綱吉問得很平靜，風間把圖鑒翻了一遍：「用槍吧。」
　　
　　出現在她手上的是綱吉十分熟悉的裡包恩常用的CZ75，風間掂量了一下槍，笑著說：「裡包恩教我用的第一把槍就是這種，用起來也更熟悉一點，不過這把是特別研製的、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子彈的類型，等到擊中後，子彈的外殼就會碎掉，然後裡面包裹著的死氣火焰則會進入人體。」
　　
　　「特殊彈？」綱吉挑眉，這聽起來和他用過的死氣彈還有批評彈類似。
　　
　　風間搖頭：「裡包恩和我說過特殊彈，不過這個只是單純地能夠容納死氣火焰。如果不抱有堅定的信念，本身不具備死氣火焰屬性的人，在被注入死氣火焰後，是會死亡的。」
　　
　　綱吉回憶了一下，裡包恩當初確實是這麼說的來著……只是當初裡包恩只在屜川了平身上用過，其他時候全都對著他打，再加上屜川了平也具有晴屬性，他就沒多想。
　　
　　現在看來，倒是成了非常適合用來給風間做暗殺的工具。不見血的殺人方式……也好。
　　
　　「接下來只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行了。」風間端起槍，試著瞄準了一下牆上的圖釘，「畢竟不是狙擊用的，射程擺在那裡，而且就算是有消音，還是會有點聲音，依然得避開人群。」
　　
　　當然，更重要的除了她不想暴露自己，也是不想有目擊者。
　　
　　最終殺死高村和真的方法，意外的簡單。風間只是在高村和真深夜醉酒後回家的路上埋伏，大約埋伏了兩天，在高村和真扶著牆嘔吐時，果斷開槍擊中了他的身體，連頭都不同瞄準。
　　
　　彈殼落在地上碎成一小撮粉屑，風間盯著那撮粉屑看了會兒，沒有多管便轉身離開。絕對不會被聯想到是槍殺，因為死氣火焰的關係，高村和真身上根本沒有留下彈痕。他吐得這麼厲害，只會鑒定為酒精中毒之類的死亡原因，那一點兒死氣火焰，等高村和真的生理機能消失後，同樣會消失。
　　
　　所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那撮粉屑，也只會以為是路上的被壓碎的垃圾，不會多想。
　　
　　回到住處風間還很冷靜，從冰箱裡拿出三明治丟進微波爐裡加熱，等一口對著三明治咬下去了，才突然冒出眼淚來。綱吉還在風間的衣服口袋裡，不面對面的話壓根不知道她什麼情況。只是沉默的氛圍讓他覺得不太舒服，才開口道：「砂糖，你現在還好嗎？」
　　
　　風間的語氣十分平靜，完全聽不出她在哭，嘴裡還含著食物，以至於她說起話來也有些含糊——正常的含糊，壓根想不到說著話的人，已經哭得兩隻手上都佈滿了水痕：「還好啊，就是餓。」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她開槍的時候甚至半點緊張感都沒有，手很穩，頭腦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殺人，然而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錯的，她沒有罪惡感。
　　
　　問題在於她一直以來接受的觀念、養成的性格，沒有任何一條告訴她：「你可以殺人。」她不是高村和真的受害者，只是接受了這樣的任務。僅僅如此，她就有理由殺人了嗎？她的行為的確拯救了那些受苦的女孩子們，可是她此前根本不認識她們，她真的是出於拯救她們的想法去殺人嗎？
　　
　　她討厭陷入這種境地，也討厭不得不這麼做的自己，彷彿被逼迫著去做事。她覺得這是因為她先被塞入了「你要去殺人」的認知，接著為了給接受這個認知的自己找理由，才會繼續接受其他認知。比如「因為那個人是壞人」，又比如「因為殺了他會有人得救」。
　　
　　如果沒有那些理由，她絕對不可能殺人。如果沒有任務，她連殺人的念頭都不會有……不，還是會有的，因為她已經加入了彭格列，身為黑手黨，總得接觸這些事，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風間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然後再次咬了一口三明治。
　　
　　這是她選擇的路，所以再怎麼艱難也會走下去，問題是，那真的是她願意選的嗎？
　　
　　如果那個時候她面對的不是裡包恩，而是綱吉的話，她一定會想著有多遠跑多遠吧？哪怕最初會驚慌，時間長了也就會認為「那樣的大人物不會看上我這種小市民」，然後安心活下去。
　　
　　甚至她很有把握，面對的人如果是綱吉，他都不會看出她有問題，只會以為她的警惕心比較強。重生的事實也好，圖鑒的存在也好，她都不會暴露出來。
　　
　　可是她面對的人是裡包恩。直到此時她才挖出了當初腦子裡的想法，願意承認自己當初的恐懼。那個男人，從出現開始，就彷彿能帶著人走進另一個深黑的世界。
　　
　　她上輩子那麼逃出來了、這輩子也那麼逃出來了，經歷過人性的她，對當時站在自己面前的名為「裡包恩」的男人，儘管只能看出一絲一毫，也是足夠讓她放棄抵抗的黑暗。
　　
　　所以她做出了選擇，在「主動接受」和「被迫接受」裡，選擇了前者。至少這樣裡包恩會覺得她是識相的——他也確實很滿意，才會在後來再也沒讓她看到過絲毫的黑暗。
　　
　　一直、一直，她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也彷彿遺忘了那些事。可是，今天她自己殺人時，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承受不住，於是轉變成了對這些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事的排斥。
　　
　　她被迫接受各種各樣的認知，於是為了能夠不讓自己因為這些認知崩潰，她找盡了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只要這樣，她就能繼續活下去，因為那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事。
　　
　　就好像她本來有著無限的空間，卻一再地給自己增添牢籠，最後困住自己，又自我安慰地說這是正常的，她原先有的就是這麼大的活動空間，只是她誤解了而已。
　　
　　「我吃飽了。」風間對著綱吉說道，語氣依舊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過。
　　
　　她知道綱吉可以依賴，也堅信遇到綱吉是她最幸福的事。
　　
　　可是在此時，她真的無法去面對綱吉——現在的她，看起來一定分外醜陋、噁心。明明沒有堅定的信念，明明在後悔著，卻要給自己找各式各樣的理由，把責任全部推給外部因素。
　　
　　卑劣、平凡、懦弱、可悲、自大、狂妄……她不想讓這樣的自己，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
　　
　　只不過是一個逞強的膽小鬼罷了，打腫臉充胖子，滑稽得可笑。
　　
　　負面情緒一遍遍沖刷著風間的腦海，如同硫酸，腐蝕得心臟上都破了個大洞。
　　
　　「有什麼能把這個洞補起來嗎？」彷彿有微弱的聲音在呼喚著。
　　
　　是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不知道，大概……是還在奢求著「什麼」的「某個人」吧。
　　
　　「風間砂糖，讓我看到你的臉。」
　　
　　前所未有的強硬話語，就這樣傳進了耳朵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是呼應下開頭那幾章，一直有人說我前幾章砂糖太沒腦子了。
　　
　　其實沒有，她一直都只是那個被鎖在黑暗的櫃子裡痛哭的孩子。
　　
　　她想要逃避，奢求有什麼人能打開櫃子幫助她，她可以害怕可以懦弱。
　　
　　這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問題是沒人出現，她只能絕望地選擇勉強自己。
　　
　　可是，現在有了，她奢求的那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第98章 間接對像
　　
　　或許是這樣的聲音響起得太猝不及防，風間下意識喊出了「不要」,而原本控制得很好的語氣,也在這一瞬間將哭腔暴露無遺。屋子裡頓時陷入沉默,綱吉很快打破了這陣沉默：「你在哭。」
　　
　　他用肯定的語氣,再次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你在哭。」
　　
　　沒辦法騙過去了——這個認知浮現在風間的腦海裡，冷靜的假面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碎裂開來,讓風間茫然到只能凝視著自己顫抖著的雙手,然後發出哭聲：「對不起,我想憋住的，我明明說過這是我的選擇,殺人也好,加入黑手黨也好，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哭聲裡透著撕裂的絕望：「可是、可是……」她似乎想說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又出於某個原因變成了透著明顯的強迫意味的話語,「我不想害怕的！我想要冷靜、想要變得更強……不管是殺人的決心，還是要去面對黑暗，我應該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的！」
　　
　　只要像往常一樣,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接受，強迫自己成為優秀的「風間砂糖」……為什麼這次做不到？她明明親手將那些傷害過她、傷害過孤兒院的孩子們的人送進了監獄，甚至送上刑場，親手殺掉一個禽獸，應該更加直接、更加痛快才對……可是，不行。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一旦意識到自己讓一條性命消失，她就覺得自己掉進了血泊裡，腥臭味刺激得她快要吐出來，連頭腦都一片空白。
　　
　　這樣再真實不過的想法，卻永遠也說不出口。籠罩著她的只有黑暗，當初被鎖在櫃子裡時、混雜著她自己吐出來的血的鹹腥味的黑暗。沒有人來救她，她只能自救。不管是有多可怕、有多難以完成的事，她都只能強迫自己去思考、去面對、去解決，一遍遍地強迫著，直到她成功。
　　
　　既然第一次成功了，那麼第二次也可以成功吧？
　　
　　失敗了？一定是她做得還不夠，繼續做下去，總能成功的。
　　
　　風間砂糖的人生，就是這樣由「勉強」和「逼迫」構成的「強迫」構成的。
　　
　　她甚至強迫自己到認為這理所當然的程度，所以極為厭惡內心裡那個只想逃避的害怕著的自己，自私又懦弱。同樣是自己，想法卻截然相反，矛盾到拒絕接受這樣的自我的程度。
　　
　　一直以來，這種矛盾都處於微妙的平衡狀態，因為遇到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事，「強迫」很有用，可是現在不行，平衡被「殺人」打破了，她無法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強迫自己去殺人。
　　
　　這才是第一個，任務有一百個，剩下的九十九個，要怎麼辦？數量的差距，是壓垮天平的最後的砝碼。別人的幸福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不想做啊，她只是個普通人，為什麼要面對這種事？
　　
　　她幫助了別人，誰來幫助她呢？誰去救一救那個被鎖在櫃子裡的她呢？她才是一直奢望著獲救的人，既然沒有人來救她，為什麼她要去強迫自己面對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
　　
　　可是理性又在指責著她、唾棄著她，這樣的她絕對不會被喜歡的。問題是，她現在沒辦法將綱吉騙過去了，他已經知道她的想法了，很快就會發現她有多糟糕，打開櫃門的手，會縮回去吧？
　　
　　下一秒，風間被按進了溫暖的懷抱裡。
　　
　　——櫃門被粗暴地扯了下來。
　　
　　「你不用做到那些事，你可以儘管害怕。」
　　
　　——那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強迫自己，誰都有後悔的時候。」
　　
　　——逆光的人影將她抱出衣櫃。
　　
　　「眼淚憋不住也沒關係，在我面前你怎麼哭都行。」
　　
　　——於是她看到了新的世界。
　　
　　「在我眼裡不管怎樣，你都是最好看的。」
　　
　　看著呆怔了片刻才趴在他懷裡痛哭的風間，綱吉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暗自慶幸。
　　
　　掃除者完成任務後，世界掃除機構會下發相應的點數當作獎勵，這個點數一方面可以給擔當者買新衣服，就像是換衣服，另一方面根據點數的高低，獲得更多的任務。
　　
　　然而這個點數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兌換「化為實體的時間」。剛才風間殺死高村和真的獎勵發過來了，他才有辦法出來。如果連這種時候他都不能陪在風間身邊，就太沒用了。
　　
　　綱吉抬起頭，無聲地歎了口氣，又輕輕撫著風間的後背。眼淚已經浸濕了胸口的衣服，不過這種程度的不適和風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知道風間經常勉強自己，卻沒想到她勉強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他還會被蒙在鼓裡……不，他應該更早發現的。
　　
　　好在也不是太晚，他還來得及把她從自我折磨中救出來。
　　
　　風間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又因為綱吉的話徹底放鬆下來，哭完就睡著了。綱吉把她抱到床上，還哭笑不得地想著，她其實一直都是孩子的心態吧？裝作大人模樣的小孩子。
　　
　　看了眼剩餘的點數，綱吉也有點頭疼，他要出來就必須有點數，可是要點數就等於要風間殺人，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態，絕對不可能再殺人，所以只有他來了吧？
　　
　　想著綱吉又把圖鑒翻了出來，確認那個救世主任務，果然從「0/100」變成……咦？
　　
　　綱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前面的「0」變成了「？」，而不是「1」。
　　
　　任務的下方也有標注的小字：結果正在計算中，請耐心等待。
　　
　　風間殺死的只有高村和真，一個人用得著計算？綱吉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起身走到陽台上給□侘救打電話：「□先生？」

　　「澤田綱吉？」□侘救顯然沒想到會是綱吉的電話，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問道：「有什麼事嗎？」至於一個手機裡的擔當者怎麼給他打電話，不要多問比較好。
　　
　　「我想，你應該知道高村和真已經死了。」綱吉開門見山地說道，「根據機構發來的情報，高村和真生前與不少重要人士有來往，在他死後，警方在調查他的時候，會發現相關證據吧？」
　　
　　與其說是在徵詢□侘救的看法，不如說是在向他獲取一個肯定的答案。
　　
　　□侘救沉吟了片刻，索性直說道：「會。」這種掃除對象，本來就是機構盯著的目標，能夠藉著殺死他，獲得不小的回報。可以靠著殺死清掃的人，由不必承擔法律責任的孩子解決，相反的，那些無法靠殺死解決的人，就是機構上層依靠各種線索情報拉下馬，從明面上收拾。
　　
　　綱吉露出笑容來：「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幫上機構的忙，不過需要先驗證，和砂糖商量後再做決定。在我們主動聯繫之前，可以麻煩你暫時不要給砂糖派遣任務嗎？」
　　
　　老實說，綱吉突然來這麼一出，□侘救有些措手不及。他也清楚風間和綱吉的身份不簡單，可以說合作的同時他也有些警惕。而且接到高村和真死亡的消息後，□侘救到現在還難以置信，做得實在太漂亮了，說是專業的殺手也不為過，完全不會認為是他殺。
　　
　　「我會盡量做到這一點。」□侘救的表情嚴肅，綱吉所說的想法可能和高村和真這種任務對像有關係，也就是說，偏向於通過小人物的死亡，將大人物拉下水。
　　
　　難道說，他想要負責這一部分的工作，而不是殺人嗎？□侘救掛斷電話後，摸了摸下巴。這麼想也不是不可能，倒不如說好像還挺適合的，如果他們真的有好辦法，嘗試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這件事他一個人無法做主，□侘救想著，撥打了一個號碼。
　　
　　風間這一覺睡得很沉，還做了個很短的夢。她被鎖在衣櫃裡，只是她剛開始哭，綱吉就出現了，然後帶著她離開了親戚家。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在大路上，也不知道往哪裡走，不過她很高興，眼前的一切景物顏色都十分明亮，像是玻璃做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她走著走著就笑了起來，哼起不知名的歌——就這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就看到綱吉有些詫異的眼神，風間還有些懵：「我是不是唱歌了？」
　　
　　「嗯……唱得還不錯。」綱吉老實地點頭，他聽說過有的人睡覺會說夢話，沒想到還有唱歌的，想想有點好笑。他的笑容浮現在臉上，風間看得清清楚楚，頓時羞得摀住了臉。
　　
　　不過在尷尬的時候，風間也徹底清醒了，隨即回想起睡前發生了什麼，頓時一大堆問題湧現在了她的腦海裡，她放下手，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綱吉，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綱吉注意到了她的疑惑，開口道：「先不要著急，你想問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出來，慢慢說給你聽吧，你不用說話。」他沉吟片刻，決定先解釋下自己的情況。
　　
　　他先是把點數的事說了一遍：「我們這邊的點數，可以兌換我在外界出現的時間，一點就是一個小時，你昨晚完成的任務獲得了一百點，也就是說，我能在外面待四天多。」
　　
　　在風間聯想到「只有殺更多的人才能獲得更多的點數」前，綱吉搶先用另一個話題轉移了風間的注意力：「另外，在你昨晚完成世界掃除機構的任務後，圖鑒發佈的救世主任務，並沒有顯示完成了一個任務對象，當時顯示的是一個問號，至於現在，你可以自己確認下。」
　　
　　風間將信將疑地戳開圖鑒，上面顯示的還是問號，那行小字她也看到了。
　　
　　綱吉笑了笑：「我想，搞不好這個『殺死壞人』將我們間接殺死的人也算在內了？」


第99章 場景回想
　　
　　從高村和真死亡的當晚起，這個國家平靜的表面之下便泛起了波瀾。
　　
　　誠然，以高村和真的能力也接觸不到位置有多高的人,不過仍然拉了一部分人下水,最終，因為這件事落馬的人數達到了十一人,分別以不同的罪名被判入獄,刑期也各不相同。
　　
　　局勢重新平穩下來已經是一周後的事了,風間的任務也顯示出了真正的數字。
　　
　　「二十三人？」風間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有這麼多？」
　　
　　在看到這個數字後,綱吉則是放鬆下來，然後從手機裡跑了出來——這一周來他也不是一直留在外面,現在點數還綽綽有餘。他坐在風間身旁,微笑著說道：「就如我所說的一樣吧？」
　　
　　風間還是不太明白：「可是根據□侘救傳來的資料，那些人也沒有被判死刑啊。」
　　
　　「那即是說，殺死壞人的『死』，不完全指生理上的死亡，也許還包括社會層面的死亡。」綱吉如此猜測,「我們這邊的人數比□侘救給的更多,大概也正是如此。」
　　
　　不僅是接受了高村和真給的「好處」的人,協助他的人也隨著事件的解決曝光出來，那些人自然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同時再也無法在社會上立足，想必一生也就這麼毀了。
　　
　　這種摧毀，有時候比起單純的殺死要更加可怕，因為這代表著，只要這個人還存活在世界上，就無時無刻不活在他人的唾棄與厭惡中，哪怕是再厚顏無恥的人，也遲早會感到生不如死吧？
　　
　　綱吉收斂心神，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先前拜託□侘救，在這個數字出來前不要發佈任務給你。現在數字出來了，也能確定，即使不用殺人，也能完成救世主任務。所以，接下來就聯繫機構那邊，讓他們發佈給你這樣的任務吧——通過各種方法，合法地將罪犯送進監獄。」
　　
　　從那晚以來，綱吉一直沒有和風間討論殺人這件事，就是為了等現在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有讓風間放鬆下來、確定不用面對殺人了，才能以比較穩定的心情，正視自己的內心。
　　
　　風間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交握的雙手，沉默了半晌。她清楚綱吉的用意，也正因如此，她無法再選擇勉強和逃避了。可是，真的要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嗎？
　　
　　手背上多了熟悉的溫度，綱吉的手掌蓋在了她的手上，風間抬頭就對上他溫和的眼神，怔了怔便笑出來。她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她可以不相信自己，卻不會不相信綱吉。
　　
　　於是她理清了思緒，慢慢地敘述起來，以真正的平靜和從容。
　　
　　綱吉只是耐心地聽下去，沒有多說一個字。雖然他也大概揣測出了風間的想法，但是由她自己說出來是另一回事。那種隱藏的絕望和無助感，讓他的心臟都刺痛起來。
　　
　　風間說完又笑了起來：「回頭想想我果然很矛盾啊。既希望別人幫助，又拒絕表露真正的自己；一方面不想幫忙，另一方面又主動施以援手；明明自私到冷漠，卻多次自我犧牲……」
　　
　　「這樣的我，其實非常虛榮又偽善吧？」她說著自責的話，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綱吉擺手：「不過綱吉你放心，我不討厭我自己，因為有你喜歡我啊，就說明我沒那麼糟糕吧？」
　　
　　「你是非常好的人。」綱吉握住了她的手，「真正的虛榮和偽善，不會傷害到自己的半點利益，而你不是。」他笑著，抬手摸了摸風間的腦袋，像是誇獎，「你非常努力了。」
　　
　　「我覺得你都有點努力過頭了……就多依靠我一點啦，我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很沒用啊。」綱吉故意擺出苦瓜臉，又板起臉說道：「知道了的話，就不要強迫自己，好嗎？」
　　
　　「嗯。」風間乖乖點頭，保證道，「我不會再瞞著你獨自逞強了。」
　　
　　綱吉瞬間有種自己變成了老媽子的感覺，頓時心情複雜。仔細想想，風間兩輩子加起來雖然活了三十多年，但是不能說她就有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即使她的人生經歷曲折，也只是讓她的觀念更加現實。在自身的心性上，搞不好因為一直逃避自我的關係，解除心結後還要天真一些。
　　
　　不過事情能解決就好，綱吉也不覺得這樣是壞事，他想了想問道：「那麼就這樣定下來了？如果是通過合法的手段來『殺人』，你也能接受吧？」
　　
　　「倒不如說我一直是這麼做的。」風間回答道。她的觀念與其說是「不想行使暴力手段」，更像是「希望正正當當地處理」。誠然，明面上有很多勢力交橫，也有法律辦不到的事。
　　
　　可是除了法律以外，輿論也好、道德也好，都是「定罪」的方法。證據被掩蓋了？沒關係，她會找出更多的證據；有後台？也沒關係，她會連後台一起收拾掉——她有這樣的自信。
　　
　　確定在風間的眼中找到了熟悉的自信，綱吉這才真正放心下來。他看著掌中風間的手，儘管這雙手到底是沾上了血腥，也風間同時解開了心結，有了直面自己的勇氣，那麼對她來說，這些血腥也就可以接受——作為對過去的反思。她這次是真正做好準備了，不會再是勉強了。
　　
　　接到風間的電話時，□侘救並不意外，他甚至都沒有約風間出來談，只是在電話裡確認了風間的打算，並表示會將風間的訴求報給上級，他也會努力幫忙爭取，請她先耐心等待。
　　
　　風間掛斷電話後還覺得不可思議：「居然這麼簡單？他接受得也太容易了吧？」
　　
　　「大概是出於對『未知』的謹慎。」綱吉倒是能理解□侘救的想法，「這個世界沒有死氣火焰，機構那邊捉摸不透你的殺人方式，因此不想與你為敵。再加上你的意見和機構本身的宗旨沒有衝突，所以即使滿足你的要求也無關緊要。如果能獲得高效的幫手，就再好不過了。」
　　
　　「我只希望他們能給我一些點數。」風間吐槽道，「你被關在手機裡很麻煩啊。」
　　
　　綱吉沒接話只是笑，直到風間漲紅了臉凶他，才舉手投降閉上嘴。
　　
　　□侘救隔天便約了風間出來，說上級已經同意了，只是這麼一來風間就不算是掃除者了，而且在行動時需要和機構保持密切的聯繫，防止暴露身份——這些風間都痛快地答應了。
　　
　　「另外任務的完成條件也不一樣了，你接下來主要負責的是調查，根據你調查的結果，獎勵也會不同，總之資料的完整度越高、越有利於掃除，就會給你更多的獎勵。」□侘救說道。
　　
　　「我只想要更多的獎勵點數。」風間重重地歎氣。□侘救挑眉：「你的那位擔當者的情況，應該不會需要換裝遊戲吧……啊。」□侘救忽然想起綱吉給他打電話的事，聯繫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隨即笑道：「我明白了，這點我會給負責發放獎勵點數的部門說明的。」
　　
　　「那就麻煩你了。」風間客氣地微微鞠躬，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新的任務很快發了下來，風間看了下覺得沒難度，就是搜集一個道路魔的行兇證據。
　　
　　綱吉看著她從圖鑒裡拿出各種各樣的設備，不由得吐槽道：「裡包恩都給你準備了什麼啊……」

　　「想要知道這個的答案，你自己翻圖鑒最快。」風間說著，順手給綱吉開了查看圖鑒的權限。
　　
　　自家女朋友一旦忙起工作就不管他了，怎麼想他都好可憐啊。綱吉欲哭無淚，不過衝著打發時間的想法，還是戳開圖鑒翻了兩眼。密密麻麻的條目，點開後的頁面裡也塞得滿滿的。
　　
　　除了服氣綱吉沒有別的想法了，只是他剛關掉物品的圖鑒，忽然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物檔案。這個……風間好像沒跟他說過？綱吉有些疑惑，順手又點開了人物檔案。
　　
　　彭格列家族、密魯菲奧雷家族、誠凜高中……開得不是特別多嘛，畢竟風間以前和人交往不多。綱吉有點想笑，這裡面記載的應該是大家的基本資料吧？他的會不會也在？
　　
　　這麼一想，綱吉頓時來了興致，他也沒多想，先點開自己的檔案看了下。基礎資料收集得還挺全的，也不知道這是圖鑒自動收集的還是風間填寫的，當然看著還是很開心。
　　
　　不過檔案上這個證件照一樣的照片還真普通啊，如果可以的話，換張更帥氣的就好了。綱吉想著順手點了一下自己的照片，隨即眼前畫面一閃，跳到了一個新的界面。
　　
　　然後綱吉的臉就僵了：這些照片……是什麼？等等，這張是那天早上他和風間從秋瀨或那裡離開時，他把風間的腦袋扳過來靠著他的肩膀睡覺的照片？這張是他和風間第一次睡在一起，他發現風間額頭上的疤痕的？連他那次背著風間在天上飛的照片也有啊？
　　
　　綱吉不由自主摀住了嘴，有種想笑又覺得好恥的感覺，簡直想縮進土裡。
　　
　　直到他看到了下一張照片——直接漲紅了臉然後摀住臉一頭撞在牆上。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風間有些奇怪：「來郵件了嗎？」
　　
　　「沒有，我在查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綱吉立刻回答道。
　　
　　「哦。」風間沒多想，在手機裡的又不是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綱吉撞到東西會導致手機震動，但是綱吉都這麼說了，也沒哪裡好奇怪的吧？她繼續去忙活手頭的事了。
　　
　　綱吉確定風間沒有在意這邊了，才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手，然後又偷偷看了眼剛才的照片。
　　
　　居然連那次風間在他家裡洗澡，結果扣子沒扣好就彎腰扶他的照片都有……超糟糕。
　　
　　圖鑒怎麼拍的啊！為什麼視角和清晰度都這麼好啊！不能拷貝下來嗎！


第100章 理智全無
　　
　　想是這麼想，綱吉還是很快就從這張照片上跳了過去,轉而瀏覽起接下來的照片。
　　
　　告白、攜手開始穿越……甚至還有一張被命名為「心象」的照片，是他將困在衣櫃裡的風間救出的模樣。還真像是戀愛遊戲的cg圖啊，綱吉想著,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雖然從第三視角來看這些照片，實在非常不好意思,但是也有種記憶被留存銘記了的感覺。綱吉關掉他的人物檔案,正想著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風間，看看她是什麼反應,視線又落到了別人的檔案上,手指跟著一頓。他扯了下嘴角：話說其他人……會不會也有？
　　
　　風間把調查需要的設備都準備好了,又翻了一遍技能樹,在裡包恩的射擊技能裡,同時也有關於隱蔽氣息的訓練。從職業上來說,要學會裡包恩的絕招,就要「轉職」成殺手,所以有這種訓練也很正常。風間覺得提升這種技能對調查也會很有用，順帶著做一做也好。
　　
　　忙到現在,風間也有點累,正想著要不要去休息會兒，忽然被人從背後環住了腰。她一個激靈，差點反手拽住對方的手臂往前一拽，然後抬起手肘對著那人的臉來個肘擊。手還沒抓上去呢，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砂糖。」風間翻了個白眼：「你嚇死我了……不能先出個聲嗎？」
　　
　　以前還好，她隱隱有些感覺，可自從綱吉到了手機裡，事先不打招呼的話，出現時就相當突然，還沒來得及分辨來人就被突襲，風間還沒習慣呢，自保才是第一反應。
　　
　　綱吉的聲音有點沉悶，和平常不太一樣，只是他才叫了風間的名字，加上風間還處於驚嚇狀態，也沒細聽，自然分辨不出那點區別。她被環著腰還有點不自在，其實對於擁抱她還算習慣，可是這種綱吉在她的背後看不到臉的情況，總覺得有些緊張。
　　
　　對於風間的抱怨，綱吉沒回答，只是執起她的右手，然後在半空中一劃叫出圖鑒。
　　
　　圖鑒的功能是由風間分享給綱吉，所以兩人的圖鑒可以說是共通的，也可以互相看到。看著綱吉把圖鑒叫出來，風間還沒明白，直到戳進人物檔案，她頓時以為自己明白了，連忙解釋道：「檔案的事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啊，只是覺得這種收集個人資料的行為侵犯了*，不好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手指下的圖像變了模樣，立刻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啊！」風間的手都在抖，cg？她和山本武還有cg？！
　　
　　山本武在書店裡幫她拿書的場景，還有那天晚上山本武準備和她握手的場景？這是什麼啊！她都不知道圖鑒還有這種功能！等等，綱吉看過這個了吧！絕對看到了吧！
　　
　　風間抖抖索索地想轉頭看綱吉，雖說實際上這都是正常的相處，但以遊戲cg般的情況出現，簡直充滿了曖昧好嗎！「那個，綱吉，我……」不等風間說下去，綱吉就先開口道：「我知道這個和砂糖你沒關係，因為你剛才的說法，明顯事先不知道這個的存在吧？」
　　
　　聽起來綱吉似乎沒生氣？風間鬆了口氣，然後氣還沒呼完，環著腰的那隻手就壓得更緊了一點。綱吉的語氣很平靜：「可我還是會吃醋。」能這麼直接地將「吃醋」這個詞說出來，也是不容易。
　　
　　老實說，聽到綱吉說他在吃醋，風間還有點暗自高興，只是還沒等她將這點高興表現在臉上，就被咬住了耳尖。「咿！」變了調的呼喊從風間口中冒了出來，她下意識地往前彎腰，抬起雙手把自己兩邊耳朵全摀住了。這樣的動作也掙脫出了綱吉的手——不如說是綱吉主動鬆手的。
　　
　　風間捂著耳朵轉過身，臉色漲得通紅，說話都結巴了：「等下，這種事、那個、耳朵……」雖然接吻的準備她都做過，可是突然這樣，而且咬耳朵的感覺更糟糕點……刺激太大了！
　　
　　綱吉的臉上帶著微笑，然後強行拉開風間的手：「你覺得，這麼做會不會被記錄下來？」
　　
　　記錄？什麼記錄……轟！風間的腦袋裡瞬間炸了，她飛快地劃開圖鑒，甚至期間因為手抖點錯了好幾次，最後反而是在綱吉之後才點進了他的人物檔案裡，然後看到了滿頁的cg。
　　
　　她都來不及細看了，直接翻到最後一張，看清後頓時死死地摀住了臉：「過分！」
　　
　　看著已經蹲到地上捂著臉，從耳朵一路紅到脖頸的風間，綱吉也卡了殼。他本意是想逗逗風間，但是這個反應……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不過這張新的cg……某種意味確實太濃了些。
　　
　　綱吉也蹲了下來，放緩語氣說道：「我很抱歉。」風間沒動作，綱吉繼續說了下去：「是我做得太過分了，請你原諒。」別再扯吃醋之類的借口，回頭來看都有點傷自尊了吧？
　　
　　風間有了動作，她沒抬頭，只是空出一隻手戳圖鑒：「我要把這個功能關掉。」
　　
　　「等等！作為平時的紀念這個功能還是很有用的啊！」綱吉連忙阻止。
　　
　　「可是太羞恥了！」風間直接拍起了地板，「我不想讓人看到這個啊！一想到擁抱啊、親吻啊，甚至可能連、連那個也會被記錄下來，不是太羞恥了嗎！我才沒有那樣的興趣啊！」
　　
　　好了，話題瞬間上升到足以打上年齡限制的程度了。
　　
　　這下子連綱吉都臉紅了，抓著頭髮不知道說什麼好。風間叫完氣勢又弱了下來，蹲著低頭看地板的花紋，小聲說道：「就算能看到的只有我們，還是會不好意思……圖鑒這不也能看到嗎？就好像在玩限制級遊戲的時候，玩家作為旁觀者，能接受遊戲裡角色做出那種事，可是如果讓角色自己看到，一定會覺得羞恥……我知道有人有這種癖好，可是我又不是……」
　　
　　綱吉默了默，雖然有點對不起風間，但是他的關注重點已經轉到「風間似乎玩過限制級遊戲」上了。儘管很單純，卻意外的懂的很多？理論派？可是這種反差也很有意思……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尷尬，風間正準備繼續關掉這個圖像採集功能，圖鑒就搶先一步彈出了提示：「採納主體的意見，現對人物檔案中的圖像採集功能進行調整。」
　　
　　「資料收集中……根據主體接觸過的相關遊戲，制定與場景圖像有關的採集原則。」
　　
　　「採集原則制定完畢，請主體閱讀後選擇『同意』或『不同意』，並標注出不同意的部分，以便進一步完善。原則如下：出現如下場景時將自動關閉圖像採集功能，第一……」
　　
　　既然是圖鑒的提示，綱吉作為分享了圖鑒功能的人，自然也看得到這個提示。
　　
　　還沒等他細看那個原則，風間就先一步撲到了他身上，氣急敗壞：「不准看！」說著抬手把分享取消了，取消後還壓在綱吉身上，盯得緊緊的：「你剛才看到了哪裡？」
　　
　　「第一。」綱吉舉雙手投降，要不是他身後就是沙發，現在後腦勺已經撞上地板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陷在沙發裡？不過，就算風間不重，這種差不多算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勢，也壓得有點疼啊。
　　
　　風間只是小腿壓在綱吉腿上，身體還是支著的，她盯著綱吉看了半天，確定他沒有說謊，才鬆了口氣，挪到旁邊坐下，雙腿還繼續橫著壓在綱吉的腿上：「你坐著別動，先等我把這個原則看完。」說完還示威性地在綱吉大腿上踩了下，不過一點都不凶悍，反而有點色厲內荏的感覺。
　　
　　綱吉想笑，只是眼下這種情況笑出來，估計風間會更羞惱，所以乖乖點頭，坐著不動了。
　　
　　會這麼緊張，看來風間確實玩過限制級的遊戲，而且圖鑒根據她玩的遊戲制定的原則……想想都有點不妙。綱吉收斂心神，正想著等風間看完原則要說什麼，就被大腿上的觸感打斷了思路。
　　
　　盯著那只在自己腿上不時踩兩下的腳，綱吉扭頭又看了眼正認真看著圖鑒的風間，覺得就算她是無意識的也是故意的。還是說，大腿肉比較軟，踩起來很好玩？綱吉想扶額。怎麼說他也是男孩子，大腿上還是肌肉比較多吧？女孩子的大腿才……
　　
　　綱吉頓了頓，視線移到了風間的腿上。雖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有點遲，但是這麼看，風間的腿型還真漂亮。不知道是本身的條件不錯，還是後天的良好習慣，風間的腿不像大多數日本女性的腿那樣是羅圈腿或者蘿蔔腿，尤其是現在穿著緊身的鉛筆褲，每一條弧線都很好看。
　　
　　有這種想法其實很正常，不過對女孩子來說很失禮。綱吉反省了一下，明明以前都不會這麼想。「因為是風間所以不一樣」，這種完全不像是原因的原因，也能作為解釋嗎？
　　
　　風間好不容易把原則折騰完了，覺得力氣都沒了八分，她確實玩過限制級的遊戲，而且有的還是超過當前年齡的——畢竟她當初上網的賬號是秋瀨或的，所以網購時完全不用擔心年齡限制。
　　
　　她是覺得自己玩玩沒什麼，暴露出來就覺得很羞恥了。這麼一想，風間又想捂臉了。
　　
　　然而瞥見綱吉似乎在發呆，風間又有點不爽，說到底鬧成這樣都是他翻出cg的錯啊！
　　
　　想起剛才原則裡列出來的一大堆東西，風間一時氣血上腦，起了點平時絕對不會有的壞心眼。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綱吉回過神來就看到風間又挪到他面前來了。
　　
　　「原則改……」綱吉的話沒說完，就被風間伸手按住了眼睛，眼前陷入黑暗的同時，唇上也傳來了溫熱柔軟的觸感。綱吉的頭腦裡頓時一片空白，偏偏觸感又異常清晰。
　　
　　隨著呼吸鑽入口腔裡的濕滑的舌尖，唇舌交纏時黏稠又彷彿帶著淡淡甜味的津液，之前抱著她時就能聞到的馨香似乎都變得濃郁起來。如果有理智的話，現在就焚燒殆盡吧。

第101章 氣質變化
　　
　　雖說主動這種事對風間來說相當不習慣,但既然決定了就要做下去嘛，所以她親了上去。結果被反壓的時候風間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大事不妙」,可惜最後被吻得全身發軟的人是她自己。
　　
　　原本按在綱吉眼前的手早就滑落開來，轉而無力地抓著支在自己身側的手臂的衣袖,唇舌早就游到了鎖骨處,並且有繼續向下的趨勢。不應該穿這種鬆鬆垮垮的襯衫的,扣子一扯就開。她暈乎乎地想著，心口處傳來略帶粗糙的觸感時直接嗚咽出聲：「等、等一下……」
　　
　　彷彿帶著啜泣的嗓音讓綱吉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用力咬了下牙關,這才捂著自己的眼睛仰頭，深呼吸幾次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這才啞著嗓子說道：「我不能保證下次還控制得住。」
　　
　　要命！雖然理智上他很清楚風間為什麼會親上來，但是情感上他想要繼續。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甚至可以相擁而眠,除此之外卻什麼都不能做，哪個男人忍得住啊！這一次他是勉強控制住了,可是嘗到了甜頭,以後要控制就困難得多了。
　　
　　綱吉幾乎克制不住地想,如果他現在不選擇忍耐,而是繼續會怎麼樣了。
　　
　　嗯……大概會哭，可是想到風間被欺負得哭出來的樣子，生理上的衝動反而更強……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遠離風間冷靜幾小時，問題是把風間就這麼丟在沙發上，又有點不顧忌她的感受。
　　
　　所以說這根本就是單純在折磨他啊！綱吉有點崩潰，狠狠抽了口氣，低頭給風間把衣服拉好，又用力拍了兩下臉頰，繃著臉問她：「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做了？」
　　
　　「我只是想親你一下，看你會不會被嚇住！」風間眼圈還有點紅，不過比起來還是脖頸上的吻痕更紅，綱吉的視線剛落上去，就猛地移了開來。憋得半死還要講道理，絕對不會有比他更慘的男朋友了！綱吉面無表情地想著，然後頭疼地說道：「那種情況怎麼可能不會想繼續……」
　　
　　「才親了一下！」風間強調道，「我本來想親完就分開的，是你按著我的腦袋繼續的！手還到處亂摸……」這麼說完全就是在繼續撩啊！綱吉直接把人拽過來又親到她喘不過來氣，這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繼續說，這個話題挑起幾次就親幾次。」
　　
　　風間呆了幾秒，忽然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紅：「你還欺負我，一點都不像我熟悉的綱吉！」
　　
　　廢話！兩種情況能放在一起比嗎！綱吉用力抵住額頭：「換個說法吧，如果你親了我後，我還能微笑著跟你說『下次別開這種玩笑』，拍拍你的腦袋就走，你會怎麼想？」
　　
　　「……你對我沒興趣，不喜歡我。」風間冷靜了一點，說著就心虛地轉過頭了。
　　
　　他就知道！綱吉想翻白眼：「我不當回事你會生氣，我繼續了你也會生氣，你說我要怎麼辦？」這種無可奈何的語氣一出來，風間反而想笑了。心情一放鬆，頭腦也冷靜多了，回頭想想自己的行為風間也覺得挺無理取鬧的，不過……還是想任性一把。
　　
　　於是她直接指控道：「可是你也不用做到那種程度啊！」想到這點，她臉上本來就沒消退的紅暈又濃厚了幾分，別以為她沒注意到，剛才綱吉已經把手放到她的腰帶上了！
　　
　　這回換綱吉輕咳了一聲，他當然清楚自己想幹嘛，想想幸好風間穿的是褲子，換成裙子恐怕真的收不住手了。說到現在他也冷靜多了，再鬧下去根本沒完沒了，還是終止這個話題比較好。
　　
　　他雙手合十，對著風間低頭，乾脆地說道：「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取得「勝利」的風間非常滿意，只是好像哪裡不對，不等她多想，綱吉就先開了口：「不過照你這麼說，只要不超過太多，單單是親吻就沒問題，對吧？」
　　
　　風間瞬間只想把「得寸進尺」四個字甩到綱吉臉上，只是隱隱覺得現在用這個詞還太早，還沒等她開口，就被綱吉抱進了懷裡：「放心，不親你，就是抱著緩會兒。」
　　
　　他說的「緩會兒」想想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風間縮了縮脖子，窩在綱吉懷裡不動了。抱就抱吧，說白了她也沒那麼反感這種事，就是太突然了，她還沒做好準備，所以很緊張。
　　
　　理論知識豐富實踐經驗完全為零——或許今天有了點經驗的風間，窩了會兒就犯起困來，她本來就是剛忙完想休息下，卻發生這麼多事，解決了頓時覺得眼皮好重。
　　
　　說起來綱吉把腿併攏得這麼嚴實幹嘛，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坐起來好硬……
　　
　　確定懷裡的人睡著了，綱吉才抬頭呼了一口氣，腿部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一直被壓迫的某個部位頓時獲得了解放，隔著衣物戳在了風間的腿肉上。
　　
　　讓風間知道肯定會臉紅得快要滴血，沒辦法啊，男人的生理反應就是這麼明顯。
　　
　　綱吉也是沒轍，小心地把風間放平在沙發上，歎著氣去想辦法自己解決了。
　　
　　鬧了這麼一出，兩人在相處時反而客氣了幾分，原因很簡單：徹底冷靜下來後都有點尷尬。
　　
　　本來兩個人就都不是衝動的性格，那個時候氣血上腦才會那麼做，現在只覺得羞恥。更別提風間睡醒後就反應過來綱吉為什麼並著腿了，當時直接拿靠枕捂著臉直蹬腿，羞得都說不出來話。
　　
　　連著過了大約一個星期視線完全對不上的同居生活，雙方都受不了了，坐下來和談：「尷尬期也持續得太久了。」綱吉的表情嚴肅，風間也繃著臉：「那就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砂糖你在尷尬什麼？親吻能接受是你自己說的吧？」綱吉問道。
　　
　　「我當時還沒回答你就搶先說了別的。」風間說完也覺得自己是在狡辯，在綱吉的注視下沉默了幾秒，老老實實地說：「親吻能接受，可是想到那種事會特別緊張。」
　　
　　綱吉扶額，和他想的一樣，風間是在擔心這種事，他毫不猶豫地開口道：「這點你放心，在回到原來的世界前我都不會真的做出那種事的，這麼說你是不是輕鬆多了？」
　　
　　「這樣是好多了。」風間老老實實地點頭，想了想又觀察著綱吉的臉色說道，「那個，我如果說是因為你看起來太小、不是我是說年輕……」

　　「風間砂糖！」綱吉滿頭黑線。
　　
　　風間乖乖閉嘴，綱吉已經沒脾氣了，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單論年紀我比你還大十多個月呢！其實你是想說我不夠可靠吧？」

　　「那倒沒有！」風間立刻搖頭，又認真思考了下，「氣質？」
　　
　　這話題簡直沒法繼續。綱吉都不知道怎麼吐槽比較好了，如果是說國中的時候，他看起來的確好欺負，加上長相隨母親，說弱氣也沒錯。可是現在完全不同啊，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溫和吧？當初風間自己也說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可以信任……啊，稍等一下。
　　
　　綱吉扶住額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砂糖你其實是有違和感吧？」因為平時對她太溫和，所以對他的印象也固定住了，也就是說，過於美化他的形象了。
　　
　　女朋友會有這種想法根本不對啊！綱吉的內心在咆哮，他又不是無慾無求的聖人！
　　
　　風間拚命鼓掌：「差不多就是這樣，我覺得你做不出來這種事。」
　　
　　她的話剛說完，後背就是一冷，風間有點奇怪，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背後。在她轉回頭之前，綱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的語氣異常平靜，然而風間本能感覺到了危險，然而還是下意識地看向他。
　　
　　映入眼簾的是與往常溫潤的褐色不同的雙眼，金紅色的瞳孔裡彷彿有火焰流轉，那張她相當熟悉的面容都彷彿變得不同了。就連說話時的音色，都變得低沉成熟起來。
　　
　　「砂糖，」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你需要糾正一下對於我的印象。」
　　
　　「那個，綱吉，你先等一下，我覺得光是看到你這副樣子就足夠……」風間試圖後退，她是不是打開了什麼不好的開關？這個氣質變化也太大了吧！雙重人格？精神分裂？
　　
　　綱吉打斷了風間的話，朝著她走了過來，語調穩重：「在你看來，我現在是什麼樣的？」
　　
　　總覺得這是一個答錯了就會死得很慘的問題啊！風間欲哭無淚，偏偏綱吉還在靜靜地等她回答，風間糾結了半天，索性心一橫硬著頭皮叫道：「老實說很成熟帥氣可是我害怕！」
　　
　　喊完她腦子裡就靈光一閃：黑化！這簡直就是遊戲裡經常會有的黑化設定！
　　
　　「噗！」綱吉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眼睛的顏色也在瞬間恢復正常，看得風間一頭霧水。
　　
　　「真的很害怕嗎？」綱吉帶著慣常的笑容，抬手摸了摸風間的腦袋。確定綱吉和平時一樣，風間才鬆了口氣，任由綱吉的動作：「嗯。」雖然很清楚綱吉就是綱吉，但是這差別也太大了。
　　
　　「只是進入超死氣模式了而已。」綱吉不易察覺地瞇了瞇眼睛，隨即解釋道，「差不多就是戰鬥狀態吧，頭腦會變得非常冷靜，情緒內斂，連表情變化都沒有多少。」
　　
　　還有這種事？風間睜大了眼睛，又湊過來摸摸綱吉的臉：「可是你的眼睛顏色都變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死氣火焰的影響。」綱吉聳了聳肩，又把人抱進懷裡，安撫般拍著風間的後背：「好啦，下次不會這麼嚇唬你了，我就是不希望你對我形成刻板印象。」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轍，反手也抱住綱吉：「我知道啦，這次的事就過去吧。」
　　
　　「好。」綱吉彎起嘴角應了一聲，有了這次的印象，下次他再露出「危險」的一面，風間要接受起來就會容易多了吧？畢竟有了「超死氣模式」這個先入為主的概念了啊。


第102章 慢慢積累
　　
　　不用殺人,單純的調查對風間來說簡直再輕鬆不過。連續三次成功搜集了三個人的犯罪證據後，風間就被□侘救邀請到了世界掃除機構的分部,這回就是正式的面談了，負責的也是機構高層。
　　
　　手機不能帶進去，綱吉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出現,有圖鑒的組隊模式在,他隨時能聯繫上風間,也不用擔心出什麼事。□侘救拿著風間的手機等在隔間,順便和綱吉聊天。
　　
　　「你真的很放心啊。」□侘救注意觀察著綱吉的表情，「不好奇裡面的情況嗎？」
　　
　　「好奇歸好奇,等她出來後再問就好了。」綱吉笑了笑，「至於她的安全,一方面是相信你們還需要她的協助,另一方面是相信即使真的發生什麼,我也有把握把她救出來。」
　　
　　□侘救聳肩：「你還是不要跟我說這種話了,我會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需要拯救。」
　　
　　綱吉沒接話,只是保持著微笑。□侘救是個聰明人，也敢想到常人不敢想的方面,能猜到他們的真實身份綱吉並不意外。不過,他還挺好奇的：「我比較好奇，你沒有告訴其他人這個。」
　　
　　「說了也不會相信吧？」□侘救擺手，「我自己也挺奇怪為什麼會這麼想，居然還能猜到真相，不如說，是有一種力量要我來幫助你們？」他開了個玩笑，綱吉卻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和風間來到這個世界後，就被賦予了新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侘救的幫忙，他們單憑這個身份也無法順利地融入。搞不好這是為了方便任務的完成，而特意選中了□侘救。
　　
　　兩個人聊天的氣氛還算友好，沒一會兒會客室的房門打開了，風間和先前的高層一起走了出來，態度都還不錯。風間走過來拿起手機塞進口袋，對著高層禮貌地鞠躬：「那麼具體就從下週一開始，我會準時到的。」高層也微笑著頷首：「辛苦你了。」
　　
　　走出分部的門，風間立刻呼了口氣，抱怨道：「為什麼和所有的高位者講話都這麼累？」
　　
　　綱吉忍俊不禁：「你和對方都談了什麼？」

　　「他覺得我可以更優秀一些，說白了就是想栽培我，然後我就可以做到更多事。」風間說著劃出圖鑒，翻到技能樹，望著發呆，「我就答應了。」
　　
　　「你想多掌握幾個技能？」這點綱吉可以理解，畢竟風間目前的主技能只有裡包恩的混沌射擊，雖然由此延伸出了不少副技能，但是基本上都和射擊和暗殺有關，未免太狹窄了。
　　
　　「嗯。」風間支著下巴，「我好像沒說過，第一次去你家之後，我就因為接觸到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開了這個特殊道具，可以在規則內使用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作為測試，我後來又用了一次，在去十年後從六道骸那裡收集到霧之火焰之前。」
　　
　　「十年後的我當時似乎遇到了綁架之類的事，然後你來救我了，卻受了重傷。」當時她的心情也很糟，然而現在回頭再看，當時的痛苦又被放大了好幾倍。當時還只覺得是重要的學弟，現在變成了喜歡的人，就愈發不能接受。風間簡單地把情況描述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不想變成累贅。」
　　
　　風間還走在路上，不過周圍沒人，綱吉也沒查到有監視器，就乾脆地從手機裡出來，然後抱住了她。他這麼突然，風間還被嚇了一跳：「要是有人怎麼辦！」
　　
　　「那就抱著你飛起來，大概別人就會覺得自己眼花看錯了。」綱吉說得一本正經，不等風間吐槽他，就拍了拍她的後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從來不是累贅。」
　　
　　「可是當初調查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時候，我就沒幫上忙。」風間的聲音發悶，不過在綱吉開口前，她就主動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我沒有討厭自己，只是覺得我應該努力一點。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不過我也想保護你啊。」捨不得對方出事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綱吉思考了一會兒，他自然不會否定風間的觀點，能被喜歡的人重視，他也很高興。
　　
　　「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勉強自己。」綱吉說得很鄭重，「其他的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嗯。」風間露出笑容來，又開玩笑地說道，「如果我變得比你還強了怎麼辦？」
　　
　　「這個的可能性有點小……」綱吉語氣誠懇，如果把他用過的招式都化作技能，那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出來的。再加上風間的技能樹對熟練度的要求很高，而那些招式都會消耗大量死氣火焰，估計風間也練不來——怎麼說死氣火焰也是生命能量的一種，消耗過多不好。
　　
　　被這麼說了風間還有點不服氣，只是想半天也找不到反駁的辦法，索性轉移話題：「你打算繼續抱到什麼時候？」雖說這條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這麼抱著還是會不好意思啊。
　　
　　綱吉乖乖鬆手：「明明從那次和談以來就沒抱過了啊。」之前晚上還能一起睡，現在就沒辦法再那麼做了，畢竟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在那種情況下很容易失控的。
　　
　　「因為要節約點數啊。」風間轉而牽住綱吉的手往住處走，「調查比單純的殺戮要慢很多，儘管一次能帶出好幾個人，同時解決的話會給不少點數，可是在定罪前就不算完成任務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風間挺無奈的，只是她壓根沒想到綱吉是有意克制，不和她接觸過多。
　　
　　被牽住手的綱吉低頭看了眼風間的手，反過來與她十指緊扣，繼續尋常地說著話。
　　
　　世界掃除機構給風間安排的訓練課程可以說相當正式，跟當初胡來的裡包恩相比，雖然說缺少了靈活性，但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風間系統地掌握技能，規劃上非常合理。
　　
　　有圖鑒的幫助，風間的進度更是喜人，教她的老師本來沒把她太當回事，看她學得那麼快，頓時如獲至寶，覺得能有這麼個學生實在難得，幾乎是往風間腦子裡硬塞。
　　
　　「我要是沒圖鑒現在一定已經死了。」風間翻著白眼躺在綱吉的腿上，後者則是一臉哭笑不得：一回到家就鬧著要他出來然後往他腿上一枕，還說是「充電」，性別上是不是反了啊？
　　
　　他想了想說道：「不過，也是因為你有圖鑒，才能學得這麼快，他們才會教得那麼多吧？」
　　
　　「福兮禍兮。」風間搖頭晃腦地念了句，也虧得經歷過上個世界，綱吉多了個漢語的掛，才能夠聽得懂風間在說什麼，也笑了起來：「那麼，學習的情況如何？」
　　
　　「很順利。」風間閒得無聊，抓過綱吉的手，一邊把玩一邊回答道，「裡包恩的技能是因為等級評價高，才會很難掌握。這些技能就要簡單多了，估計我學完理論知識後，稍加練習就能掌握。」她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放下綱吉的手，轉而比劃著開了技能樹的頁面給綱吉看。
　　
　　「這樣看要直觀得多吧？總之，新增的技能就是這些，包括電子干擾、反追蹤、破解暗號密碼、格鬥術等等，因為不少都和計算機有關，這個技能也開了。按照技能樹的描述，如果我能夠將計算機技術的技能升上去，哪怕是從未接觸過的系統也可以立刻上手……」
　　
　　她說得興起，綱吉也聽得很耐心，老實說這不是他擅長的方面，不過既然風間感興趣，他當然會試著去瞭解。等風間意猶未盡地說完目前學到的技能，綱吉立刻將水杯遞給她。
　　
　　「太體貼了反而覺得不自在啦。」風間笑著說道，綱吉也不在意：「我現在也幫不上忙，能照顧好你就好。」風間爬起來坐好，捧著杯子靠在綱吉身上，小口喝著水。
　　
　　綱吉閒著順手翻起了圖鑒，翻到時空軸的時候停了下：「說起來，這兩個世界的任務，都沒有用多少玉石的力量啊。」

　　「其實真要用還是能用的。」風間說道，「就像第一個世界，我其實能用玉石的力量，將趙穎冬趕回她自己的身體，可是我沒有那麼做。」
　　
　　「其他人也不會希望你那麼做的。」察覺到風間的心情有些低落，綱吉頓了下，湊近風間的臉龐輕吻，「她用唐笑的身體獲得了那麼多，就該承擔起這個身份活下去。」
　　
　　臉頰上的暖意讓風間不自覺地瞇了下眼睛，心情彷彿也好了起來，她點頭道：「嗯，而且老實說我也不想奪走原飛白最後的念想，就沒那麼做。至於現在這個世界，其實用玉石的力量殺人……更加輕鬆。」以玉石的力量，要製造意外太簡單了，可是她沒那麼做。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如果將玉石的力量用在剝奪人的生命上，是錯誤的。七的三次方本來的用途是延續世界發展的裝置，用在相反的情況總覺得「不對」，風間才沒那麼做。
　　
　　綱吉也明白風間的想法，只是……看著坐標軸旁標記的玉石的能源使用情況，綱吉不由得歎氣。照這個進度，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消耗掉這麼多能源呢？他們已經穿越兩次了，然而消耗掉的能源數量還不到總數的百分之一。這麼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結束回去。
　　
　　總不能真的忍耐到那個時候啊，綱吉在心裡哀歎，只能寄希望於接下來的世界了。至於眼下，就當是給風間開技能樹吧，慢慢積累總不是壞事。而且，如果某個世界需要大量使用玉石的力量，估計也會非常危險。綱吉掃了眼身旁的風間，算了，繼續忍吧。


第103章 微不足道
　　
　　就如風間所說，世界掃除機構教她的技能很好掌握,兩個月內她就結束了全部的學習課程，然後調頭全力投入到救世主任務中——小插曲是事實上她一個月就學完了最初的課程,結果老師們死拖著她不讓走，結果又學了一個月的別的技能。
　　
　　「不過這些技能還是偏向學術啊，目前也就一個格鬥術和戰鬥有關係。」風間關掉技能樹,有些不滿，「說起來，綱吉你不能教導我戰鬥嗎？」
　　
　　聽她這麼說，綱吉連忙擺手：「我學會戰鬥的方法不適合你。」他當初可不是一步步地學格鬥,全都是直接扔上戰場,不管哪一次都是直接讓他和別人打,在實戰中令身體記住戰鬥的方法。那時候身上留了多少傷自然不用多提,他也沒有教導別人的才能，更不用提是面對風間了。要是一不小心在練習時出手過重，傷到了風間,那就不是能用「後悔」來形容的了。
　　
　　風間也沒多想，綱吉這麼說自然有他的原因,沒必要浪費時間追問。
　　
　　救世主任務完成得很快,當初看起來遙不可及的一百人，實際操作起來很快。主要原因在於這種任務目標通常不只是他一個人，在調查過程中還能牽連出別的傢伙。平均算下來，一個任務起碼能夠逮捕三到五人，所以進行十幾次任務就差不多了。
　　
　　等最後一個任務完成的時候，這個世界正好到了盛夏，室外的溫度也令人難以忍受。
　　
　　從□侘救那裡交了搜集到的證據回到家裡，風間立刻打開了空調，然後一邊解開衣扣一邊往浴室走，沖了個澡出來，就舒舒服服地歪倒在沙發上：「空調真是偉大的發明。」
　　
　　綱吉從手機裡出來，無奈地拉住風間的胳膊，想要把她拽起來：「頭髮還在滴水呢……」他的話沒說完，尾音卡在喉嚨裡，因為隨著風間起身的動作，她那件鬆鬆垮垮的圓領衫領口歪到了一邊，露出了半個右肩，再往下滑一點就糟糕了——等等，內衣的帶子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綱吉頭痛地鬆手摀住眼睛：「把衣服穿好。」
　　
　　風間從善如流地拉好衣領，又趁著綱吉看不到，對著他做了個鬼臉，這才端正態度說道：「好啦我已經理好了。」既然綱吉都說了回到原來世界前不會做，那麼她也不用擔心啊，偶爾欺負一下不是很好玩嗎？不如說看到綱吉窘迫的樣子她會很愉快。
　　
　　綱吉放下手，對著一副乖巧模樣的風間，一句教訓的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認命地歎氣，轉而說起任務的事來：「等這次的目標被定罪後，救世主任務就完成了。」
　　
　　「我知道。」風間點頭，「我遞交上去的任務至少能給三個人定罪，而之前任務進度就到99了，肯定能完成。只是好不爽啊，不能看到它變成100的整數，那個99可是折磨了我好久。」
　　
　　畢竟就差一個就完成了，卻把最後的整數跳了過去，想想都憋悶。
　　
　　「總之，現在只要等任務完成就好。」綱吉說著，拿過放在一旁的毛巾，蓋到風間腦袋上，「先把頭髮擦乾淨。」

　　「好。」風間應了一聲，擦著頭髮不說話了。
　　
　　「對了，要去看煙火大會嗎？」風間忽然想了起來，抬頭看向綱吉，「□侘救跟我說過兩天要開煙火大會，一起去吧！」

　　「好啊。」綱吉一口應了下來，「要換浴衣嗎？」
　　
　　「不要。」風間撇嘴，「穿起來太麻煩了。」綱吉有點惋惜，他還挺想看風間穿浴衣的樣子的，雖說如今在他面前風間活潑了不少，但平時表現得很冷靜沉穩，加上又是黑髮，配上和服跟浴衣這種傳統服飾，應該會很好看。只是風間拒絕得這麼乾脆，他也就不提了。
　　
　　在煙火大會的前一天，新聞報道了風間最後調查的那些人被捕的消息，與此同時，救世主任務也達到了104人，順利完成——風間盯著那個數字看了半天，果斷關掉界面不看了。
　　
　　什麼破任務，偏偏不給她個整數，這個的圖鑒果然還是改名「逼死強迫症」吧！
　　
　　將情緒化作動力，風間直接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退掉房子。世界掃除機構那邊她上次去交證據的時候就說過，這次任務完成後不會再擔當掃除者，乾脆看完煙火大會就換世界吧。
　　
　　綱吉看著風間在屋子裡忙前忙後，還有點想笑，結果嘴角還沒彎起來，就被風間拖起來，去幫忙收拾東西了。大多數的東西圖鑒裡都有，風間倒是很想直接丟掉，只是又覺得浪費，索性打包讓綱吉送到町內會去，她那次在公告欄上看到町內會在組織跳蚤市場，乾脆拿去義賣好了。
　　
　　從炎熱的室外回到屋子裡，綱吉熱得半死，看到風間還在舒舒服服地吃冰淇淋，立刻衝過去把人抱得緊緊的，權當做報復。風間一手還捧著冰淇淋盒子，只能用拿勺子的手去推綱吉的胳膊：「鬆手啦！熱死了！」

　　「你也知道熱啊。」綱吉被逗笑了，沒好氣地說道。
　　
　　風間有點心虛，扭頭看到綱吉額角還在滴汗，連忙舀了一勺冰淇淋送到綱吉嘴邊：「給你吃。」綱吉也不客氣，對著勺子咬了下去，冰爽又濃郁的巧克力味立刻在嘴裡擴散開來。
　　
　　「你喜歡巧克力的？」綱吉對著冰淇淋盒子看了一眼。「說味道比較濃郁的比較好？」風間轉而舀了一勺送進自己嘴裡，「在舌頭上殘留的時間比較久，可以慢慢回味。」
　　
　　綱吉瞥見她唇上沾到的半溶的冰淇淋，湊過去舔了一口，然後煞有其事地點頭：「是比較好。」結果又被風間推了半天，要不是他提醒說冰淇淋要化了，風間還真有可能不推開他不罷休。
　　
　　煙火大會的當天傍晚，風間辦理了退房手續，然後和綱吉兩個人一身輕鬆地去吃晚飯，準備等到煙火大會開始的時間再過去。至於就餐的地點，風間犯了選擇困難症，最後綱吉看不下去，直接拖著她去了麥當勞：「既然不確定那些店好不好吃，乾脆選個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風間坐下來的時候還在笑：「結果換了個世界還在吃麥當勞。」
　　
　　綱吉把端著的盤子放了下來，把風間點的東西推到她面前，無奈地說道：「說得好像你經常吃，實際上來到這邊世界還是第一次吃吧？」平時都是自己做，或者是從圖鑒裡直接拿吃的出來。
　　
　　「那倒也是，雖然圖鑒裡的拿出來也很新鮮，但是很少會拿這類食物啊。」風間端起可樂，啜了一大口，碳酸飲料特有的刺激感讓她瞇起了眼睛，「不過綱吉你才是吃得少的吧？」
　　
　　「在手機裡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生理變化，所以很少會餓。」綱吉回答道。
　　
　　「總覺得這樣不太好，果然還是希望不要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風間剝開漢堡的外包裝，咬了口才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下個世界的情況，不過前兩個都還好，接下來也沒問題吧？」
　　
　　綱吉吐槽了一句：「我只希望能用玉石的能源，不然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風間笑笑不說話了，安心地享受晚餐。早點回去啊……畢竟也和家人朋友分開太久了呢。
　　
　　煙火大會對風間來說其實興趣不大，不過真正到了煙火大會的現場，融入到慶典的氛圍中，感覺就要真切得多了。自身的情緒也彷彿受到了其他人的熱情的感染，風間的興致也高昂起來。
　　
　　在放煙火之前，兩個人先把各個攤販好好逛了一遍。各種小吃嘗了個遍，遊戲的攤子也都試了，射擊攤的老闆本來不把風間當回事，還對著綱吉打趣，說怎麼不幫女朋友的忙，下一秒就看著風間把最大的那個玩具熊射了下來，下巴都快驚掉了，風間則是得意洋洋地對著綱吉抬了抬下巴。
　　
　　不過風間也沒要那個玩具熊，畢竟煙火大會結束後他們就要走了，帶著也沒地方放，感動之下，老闆誠懇地表示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風間了，對他的心臟不好。
　　
　　離開射擊攤，風間正想去試試釣水球，就被綱吉笑著抓住了手：「先等等。」
　　
　　「嗯？」風間有些奇怪，下一秒手腕上就多了什麼，低頭便看到一串紅繩編織的手鏈。綱吉仔細地拉好鬆緊扣：「這樣就不會掉下來了。」

　　「你什麼時候買的？」風間問道。
　　
　　「剛才臨走前老闆塞給我的，說是交情很好的神主送給他的，具體的效果他也不記得了。」綱吉放下風間的手，「總之戴著好看就行。」風間翻了個白眼：「神主知道會哭的。」
　　
　　綱吉頓時笑了起來：「嘛，那就希望這個好好保護你吧。」
　　
　　煙火大會結束，也到了該去下一個世界的時候。風間有午睡，而且還睡得比較久，所以現在精神還挺好。「綱吉你困嗎？」風間伸手在綱吉眼前揮了揮。
　　
　　「我很好，話說一般只有在對待神志不清的人時才會這麼做吧？」綱吉吐槽道。
　　
　　「嘛，不要在意這個。沒問題的話，就要走了哦？」風間確定周圍沒人，利索地點開時空軸準備穿越去下一個世界。綱吉眼尖，注意到玉石的能源量比上個世界減少的量要多。
　　
　　雖然就總量而言還是微不足道，但是比起上個世界消耗的，就要多出不少了。
　　
　　儘管不清楚原因，這也是件好事，找到方法加劇能量的消耗，也方便他們借此早點回去。
　　
　　綱吉舒了口氣，再次握住了風間的手：「走吧，去下一個世界。」
　　
　　「好。」風間乾脆地點頭，按下了按鍵。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兩個人也算習以為常，只是在兩人的身影消失的同時，指代著玉石能源的數字，後幾位忽然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減少的能源，比起前兩個世界消耗的總量，加起來還要多上一倍。


第104章 一起痛苦
　　
　　睜開眼睛的時候，綱吉只覺得頭疼欲裂，他用力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坐了起來,被子從他胸口滑落下去,露出一身的病號服。從領口處還能看到層層疊疊的繃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綱吉忍著頭疼環顧四周,心裡一片茫然。
　　
　　這裡是哪裡？有點像未來的彭格列地下基地,不過那裡不像這裡，到處瀰漫著刺鼻的藥味。他在的這個房間看起來很整潔,單調的白色讓他有些眼花，讓本來就頭疼的腦袋更加難受。
　　
　　他挪下了床，準備出去看看，然而房間的門被從外面上了鎖,根本打不開。
　　
　　就在綱吉試圖冷靜下來，思考發生了什麼時，房間裡忽然響起了冷淡的女聲：「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打開那扇門。」

　　「誰？」綱吉條件反射地叫道,隨即循聲發現了牆上的擴音器。
　　
　　「沒有必要跟你做自我介紹呢。」女聲裡透著不耐煩,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響起了尖叫聲，淒厲到讓人全身發寒，女人發出了「嘖」的一聲：「還沒殺乾淨嗎！」
　　
　　她放大了音量，綱吉能夠清楚地聽到，外面也傳來了她的聲音，看來外面也有擴音器。
　　
　　尖叫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伴隨著收刀入鞘的聲音，隨即外面響起了另一個女聲：「殺完了。」幾乎是在這個女聲響起的同時，綱吉頭部傳來的劇痛就驟然加強，他用力吸了口氣，勉強挪回到床邊坐下。外面的人，是誰？為什麼聽到她的聲音，他的頭會這麼疼？
　　
　　門鎖被打開了，隨著門把手的轉動，有人走了進來，綱吉抬頭看向門口，站在那裡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少女，只是那件白大褂的下端，沾滿了漆黑的黏稠污漬，還散發著腥臭味。
　　
　　看到綱吉，少女瞪大了雙眼，她下意識將別在腰間的日本刀往腰後藏去，然而那身白大褂實在太礙事，本來下擺處就被刀鞘挑起了部分，這麼一挪反而挑開更多，弄得少女手忙腳亂。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綱吉問道，聽到他的問題，低頭整理著衣服的少女動作一頓。她緩緩抬起頭，直視著綱吉的眼睛：「你說什麼？」不等綱吉回答，她就忽然笑了起來，喃喃自語地說道：「不對，受到那種程度的撞擊，會忘記也沒辦法……算了。」
　　
　　她對著綱吉淺笑：「你還記得你昏過去前發生了什麼嗎？」
　　
　　「我、」綱吉努力回想著，「我升上三年級了，開學第一天裡包恩在校會上捅了大簍子……」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女的笑聲打斷了，他奇怪地看向少女，後者則是指了指自己：「為什麼你會對我說出裡包恩的事？你不認識我的話，為什麼會認為我認識裡包恩？」
　　
　　「誒？」綱吉有點茫然，「為什麼？」不知道是在問少女，還是在問自己。
　　
　　少女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地關好門，然後脫掉白大褂，露出裡面穿著的淺色短袖衫還有短褲，又解下腰間掛著的刀，放到牆邊的櫃子上，就徑直走進了房間裡的浴室。
　　
　　花灑被打開了，浴室裡傳出淅瀝瀝的水聲，綱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才發現臉上發燙。等等，他只是看著人家女孩子脫了外套，短袖短褲的打扮他也不是沒有見過，為什麼會這樣啊！
　　
　　不對，現在應該想的是，那個女孩子是什麼人吧？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明明以前沒見過，她卻好像認識他，而且看她的反應，他應該認識她才對……遇到什麼事，把她忘記了？
　　
　　頭部再次傳來了劇痛，綱吉不得不伸手按住。頭上沒有繃帶紗布之類的東西，可是聽女孩子的話他的腦袋似乎受到了重創？那麼傷口呢？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綱吉完全糊塗了。
　　
　　浴室裡的水聲突然停了，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輕響，等到浴室的門打開時，少女已經換了一身睡衣出來，原本盤著的頭髮也放了下來，*地垂在背後，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晃動。
　　
　　綱吉的眼神遊離，他總覺得他應該幫她把頭髮擦乾，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啊！
　　
　　在他糾結之前，少女已經將毛巾塞進了他的手裡，背對著他坐在床沿，擺明了是要他來擦頭髮。綱吉的臉漲得通紅：「等等，不能這樣吧！這也太親密了！」
　　
　　少女轉過頭，微瞇著眼睛看他：「你確定？」絕對不能點頭！這個念頭立刻出現在綱吉的腦海，他下意識叫道：「不是，交給我就好！」少女便滿意地把頭又轉了回去。
　　
　　綱吉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是捧起毛巾幫少女擦頭髮，洗髮水的香氣從指間擴散開來，十分清爽，大概是因為剛洗過澡，少女外露的皮膚都透著濕潤感，綱吉差點控制不住想要撫摸上去。只是意識到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麼，他都想把自己掐死了，趕緊屏息凝神乖乖擦頭髮。
　　
　　單靠一條毛巾當然不可能把頭髮徹底擦乾，等差不多了少女就搶過毛巾，去浴室用電吹風把頭髮徹底吹乾，又回到了床邊。綱吉還以為她要問話了，沒想到她只是把他往床中間推了推，然後自己也躺了上來。綱吉只覺得氣血直往臉上湧：「你在做什麼啊！」
　　
　　「睡覺。」少女說得理直氣壯，「你昏迷時我都是這麼做的。」
　　
　　一想到自己和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綱吉就要炸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樣不對！」少女沉默了幾秒，又笑了起來，然後慢悠悠地說道：「那你就從床上下去啊。」
　　
　　「不要。」綱吉愣了下，才意識到這句話是自己說的，頓時抱著頭叫了起來：「我在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少女笑得前俯後仰，綱吉幾乎無地自容。
　　
　　然而在他尷尬的時候，忽然聽到少女的笑聲變了味道，隨即便看到，有水珠落在了被單上，化作一片水漬。他頓時怔住了，隨即從心臟處傳來了比起頭痛還要折磨的刺痛。
　　
　　少女的嘴角明明彎著，卻哭得滿臉都是淚痕：「你在搞什麼啊，」她的呼吸紊亂，不知道是因為笑過頭了還是哭得喘不上氣，「有本事就全忘掉啊，這算什麼？」
　　
　　「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叫不出我的名字，我現在就解除組隊模式，然後把你送回去。反正你昏迷的時候都是靠我一個人撐到現在，沒有你我也扛得住……」她哽咽起來，嗓音發顫，「三……」
　　
　　好痛，心臟痛得彷彿快要被撕裂了。綱吉的頭腦一片空白，絕對不能讓她那麼做！不能離開她、不能留下她一個人、不能讓她硬撐著勉強自己！名字、名字……
　　
　　「二……」別數下去啊！綱吉按住少女的肩膀就親了下去，混雜著眼淚的親吻帶著鹹澀味，少女直接對著他的嘴唇咬了下去，彷彿在洩憤，綱吉壓根沒去管那點疼痛，只是用力抱住她，本能地叫出一個名字：「風間砂糖！」少女的牙齒鬆了開來，「砂糖！」綱吉重複著，「名字我叫出來了！」
　　
　　「嗯。」少女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那其他呢？」
　　
　　他也知道要想起來啊！他清楚自己喜歡「砂糖」，可是頭真的太痛了。綱吉咬緊牙關，按著腦袋試圖想起更多的事，臉色都蒼白起來：「我記得我喜歡你，可是其他的……」
　　
　　「沒關係。」風間抱住他的脖頸，「這樣就夠了，其他的總會想起來的。」
　　
　　只有忘記「喜歡」是無法接受的，喜歡的人把自己忘記了——這是個光是想像都足夠讓人痛苦到崩潰的假設，偏偏還真實發生了。至少喜歡的心情還在，那麼就不是她一個人在痛苦。
　　
　　「我很自私。」風間一字一頓地說，「既然你說我不用再逞強了，我就不會做任何偽裝，會讓你知道我有多痛苦——然後讓你陪著我一起痛苦。」她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帶著凶狠的意味，「不想再痛下去就給我快點想起來，否則你還有得痛。」
　　
　　她已經做不到自我犧牲了，無法再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然後若無其事地對著綱吉微笑。那麼做太傻了，如果失去記憶的綱吉察覺不到她的勉強呢？如果他產生誤會呢？如果他喜歡上別人呢？不管是哪一種「如果」，她都無法接受，所以她要把痛苦推給綱吉。
　　
　　看著風間的笑容，綱吉咬了咬牙：「好。」說什麼「還有得痛」，最痛的其實還是她吧？作為不知道詳情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體會到風間的痛苦。
　　
　　可是越是清楚這一點，他就越無法原諒現在的自己，喜歡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風間有些倦怠，鬆開手躺了下來：「這裡發生的事，等我休息好了再說吧。」頓了頓，她抓住了綱吉的手，模糊地說道：「你的頭應該還很痛，也繼續睡吧。筱之井辰乃雖然是個瘋子，但是我剛把她的實驗品都殺掉了，她應該去繼續研究了，起碼一天內不會再來使喚人。」
　　
　　筱之井辰乃？實驗品？研究？每個詞都有值得深究的地方，只是感受到掌心裡微涼的溫度，綱吉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挨著風間躺下，又默默地把她圈進自己懷裡。
　　
　　察覺到他的動作，風間輕笑了一聲，這才沉沉地睡去。看著懷裡的人恬靜的睡顏，綱吉遲疑著，伸手撥開她的額發，猙獰的疤痕出現在眼前，張牙舞爪。
　　
　　「疤痕已經沒有了，你可以和過去徹底告別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痛的記憶了。」
　　
　　隨著這句話的浮現，腦內的疼痛感再次加劇，可是他同時也想起了別的事。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如果她來幫忙，一定能更快地完成研究！」
　　
　　「咦，這裡還有人嗎？還沒死啊，我可不需要男人當實驗體。」
　　
　　「等等，你和那個女孩子都穿著不符合這個國家氣候的衣服呢。」
　　
　　「難道說……這樣的話……不是正好嗎？」
　　
　　最後殘留在視線裡的，是弧度詭異的嘴角。
　　
　　綱吉猛地按住了額頭，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他的失憶恐怕出在人為，只是這種事暫時沒必要讓風間知道。就算想不起來和風間的過去，綱吉也很清楚，他有多喜歡這個人。
　　
　　真是神奇，明明不知道喜歡的原因，也不知道喜歡的過程，可他就是喜歡她，想佔有她、想保護她、想要她幸福……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一見鍾情」了。
　　
　　他呼了口氣，理好風間的額發，抱著她，同樣陷入睡夢中。


第105章 一無是處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少小時，綱吉再醒來的時候風間還沒醒，枕著他的胳膊睡得十分沉。綱吉望了她一會兒,也沒挪開已經僵硬的胳膊,只是伸手將散在她臉頰上的頭髮撥到耳後。
　　
　　儘管不清楚以前的風間是什麼樣子,綱吉也本能地判斷,現在的她瘦了一圈。從她說的話來看,他似乎昏迷了不短的時間,在這期間她都在協助一個叫做筱之井辰乃的女人做實驗。
　　
　　至於這裡是哪裡,具體在做什麼實驗，綱吉一概不知,只能等她醒來後再說。
　　
　　綱吉正出神，懷裡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還有些迷濛,隔了幾秒才聚焦到綱吉臉上，然後下意識牽起嘴角笑起來：「早上好，綱吉。」
　　
　　略帶沙啞的嗓音讓綱吉心裡發癢，只是不等他回應,風間就清醒過來問道：「你想起來了嗎？」綱吉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風間的情緒瞬間落了下去,不吭聲地爬起來去浴室換衣服。
　　
　　等她再從浴室裡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白大褂，只是這次裡面穿的是普通的襯衫長褲，和昨天那身一看就是為了方便戰鬥的打扮不同。她還抓著一疊衣物，出來便丟到綱吉懷裡：「你的。」她也不轉身，就站在原地微垂著眼眸，伸手在半空中划動。
　　
　　綱吉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去浴室，只是背過身換好衣服，等他轉過身的時候，風間手上又多出一袋麵包和一罐橙汁，同樣扔到了綱吉懷裡：「你的早餐，洗漱後再吃，我先出去了。」說完就走，還把地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了垃圾袋，裝著帶走了，有點像老媽子。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讓綱吉忍不住笑了，如果讓風間知道他的想法，絕對會生氣吧？不如說她生氣也好，他不希望風間用這樣疏遠又冷淡的態度對待他。
　　
　　他收斂了笑意，默默地歎了口氣，這才起身去浴室洗漱，又吃完了早餐。等到將包裝袋和易拉罐扔進房間裡的垃圾桶，綱吉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房間裡並沒有冰箱，這個也不像是收在櫃子裡的，那風間是從哪兒拿出來的？還有衣服也是……到現在才注意到這點，是他太遲鈍了嗎？
　　
　　不對，是別的原因：他認為風間能拿出這些東西是理所當然的。
　　
　　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讓綱吉罕見地煩躁起來，尤其是在他的本能給出了正確的反應時。還是去見風間比較好，他抓著頭髮打開了門，只是剛踏出一步，就聞到了難聞的腥臭味。
　　
　　綱吉摀住了口鼻，瞪大眼睛：這裡到底怎麼回事！地上還殘留著沾有污血的腳印，看尺寸應該是風間的，他沒多想，順著腳印跑了起來，同時也想離開這股臭味。
　　
　　在走廊的拐角，他看到了戴著面罩的風間，正皺著眉清掃地上的東西。注意到綱吉，風間丟掉了手裡的鏟子，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走過來，摘下橡膠手套，握住他的手快步走了起來。
　　
　　等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風間才鬆開手，又拉下面罩，對著門旁的聲紋鎖說道：「我是風間，開門。」聲紋鎖很快亮起了綠燈，鐵門也隨之打開，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至少比那股惡臭要好得多，綱吉想著，又被風間拽住手走了進去，鐵門在他們身後關上。
　　
　　「這裡是……」綱吉的詢問還沒說完，就有人接上了話：「是我的實驗室。」這個女聲，是昨天他醒來後聽到的擴音器裡的女聲！綱吉條件反射地抬頭，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非常像「科學家」的成年女性。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裙，還有黑色的高跟鞋，套在外面的白大褂比起風間要適合多了，連臉上架著的黑框眼鏡都非常符合。
　　
　　女人推了推眼鏡，扎得鬆鬆垮垮的馬尾垂在她的頸窩和肩膀上，冷漠的表情在注意到綱吉後略微起了變化。她摸了摸下巴，嘴角一扯：「居然都能下床走動了啊，不愧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這句話明顯是在指綱吉，他不知道怎麼接話，不過女人的視線很快越過他，投向了風間：「那麼小風間，你帶著男朋友到實驗室來做什麼？先聲明這裡可不是愛情賓館哦？」
　　
　　風間的臉色不變：「只是外面的味道太難聞了，對他的休養不好。」
　　
　　「哦。」大概是風間表現得太鎮定，女人有些興趣缺缺，「只要他不亂碰，待在這兒也行，只是你還得去打掃。」

　　「我知道。」風間說完就準備出去，只是在門前還是停了下來，對著綱吉招手。
　　
　　綱吉走了過去：「什麼事？」風間盯著他看了幾秒，便拽住他的手，壓得他彎下腰，隨即便仰頭親了上來。今天他的頭沒那麼疼，親吻時的觸感也越發細膩，綱吉正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忽然一滯，又很快閉上眼睛投入到這個親吻裡，直到風間喘息著推開他：「親太久了！」
　　
　　說完就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轉身氣沖沖地跑走了。
　　
　　「喔，好厲害！」女人鼓起了掌，看起來精神多了，「感情真好呢。」
　　
　　綱吉皮笑肉不笑：「您剛才難道就一直看著嗎？」

　　「還計時了哦？」女人晃了晃手裡的秒錶，用歡快的語氣說道：「看來小風間果然很在乎你呢。」只是那樣的歡快在下一秒就變了味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小風間為什麼會喜歡你呢？明明你都把她忘掉了。」
　　
　　那個弧度上揚的嘴角，怎麼看都透著惡意，而且……很眼熟。
　　
　　微微垂下視線，綱吉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一覺醒來突然多了一個女朋友……不過我能感覺到，我也是喜歡她的。」女人發出了「嘖」的一聲，原本的笑容也迅速消失，變成帶著嘲弄的冷漠，綱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頓了頓問道：「請問您是？」
　　
　　「筱之井辰乃。」女人不耐煩地報上名字，「你只要叫我博士就行了。我要進實驗室了，你不要來煩我。」說完就踩著高跟鞋「噠噠」地進了裡間的實驗室，還明顯鎖上了門。
　　
　　確定筱之井辰乃不會出來，綱吉才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接吻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在於掌心裡的留言——不要暴露死氣火焰。這是風間剛開始寫的內容，她寫得很潦草，也虧得他立刻明白了，隨後她又寫道：關於你的事什麼都別說，大概是思考後又做了進一步的決定。只是警惕到這個地步，看來筱之井辰乃的確很有問題。
　　
　　綱吉握緊拳，可是他很不甘心，這不就成了他被風間保護著麼？
　　
　　鬱悶和煩躁的心情無法紓解，綱吉勉強將注意力投到眼前這個房間上。這裡有點像是辦公大廳，並排放著不少辦公桌，有的辦公桌上放著電腦，還堆疊著不少檔案盒和文件夾。只是大多數的辦公桌上都落滿了灰，也很陳舊，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使用的樣子。
　　
　　綱吉翻了翻牆邊靠著的櫃子，連塊抹布都找不到，最後是翻了一疊報紙出來。他本來想把報紙墊在座椅上，卻在攤開時注意到了報紙頭版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筱之井辰乃。
　　
　　和他剛才見到的筱之井辰乃相比，照片上的她要稍微年輕一些，臉色也還好。想起剛才在筱之井辰乃臉上看到的嚴重的黑眼圈，綱吉抿緊了唇，到底在進行什麼樣的研究……
　　
　　報紙上的內容大致是在介紹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成果，通過注射她研究的藥物，可以提高人體自我再生能力，在短時間內痊癒，就連骨折都能在兩三天內恢復。
　　
　　如果是細胞活性的話，晴之火焰也有差不多的功效，綱吉想著，是不是因為這個和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有關，風間才禁止他暴露這一點？不過那又不可能，他只有大空屬性。
　　
　　綱吉捏了捏眉心，不過，既然筱之井辰乃研究的是這個，就說明這個世界沒有死氣火焰吧？
　　
　　等下……綱吉的動作一頓，「這個世界」？另一個世界？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想法？
　　
　　頭部又隱隱約約傳來了刺痛感，綱吉按住頭，咬緊牙關忍耐著。
　　
　　實驗室裡的筱之井辰乃瞥了眼監視器裡的圖像，注意到綱吉痛苦的模樣，嘴角拉了一下。
　　
　　「想要恢復記憶可沒那麼容易呢。」她自言自語般說道，「只要你一天想不起來，小風間就一天不會離開這裡。雖然小風間能夠發現自己有沒有被監視，但是看來你做不到啊。」
　　
　　「不愧是神明！」她的語氣驟然興奮起來，「哪怕是最低等的神明也好！我絕對要把握好機會，讓她協助我完成研究！把小酉修好！」她哼著小調，又去繼續自己的實驗了。
　　
　　「說起來，神明的眼光真是奇怪呢，為什麼會看上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呢？」
　　
　　她沒有看到，監視器的影像裡，站在桌前忍耐著頭痛的少年放下了手。他放下手的動作很自然，隨即又拿起報紙，攤開放在桌面上，挪過座椅在桌前坐了下來。
　　
　　監視器一直盯著他的後背，放在桌上的右手很隨意地捏著報紙的一角。至於左手，大概是因為用不上，就疊放在了桌面上，不過被後背擋住了，監視器看不到——那正是所謂的死角。
　　
　　綱吉盯著眼前浮現的光屏，左手藉著後背的阻擋，盡量不移動手臂地翻閱著。
　　
　　雖然沒有被盯著的感覺了，但是監視器還在，有錄像的可能，還是更謹慎點比較好。
　　
　　頭部再次傳來了刺痛感，他沒有在意，只是盯緊了光屏上的內容，等有用的信息都瀏覽過一遍，他才借助著按住腦袋的動作，像剛才開啟圖鑒時一樣，手指在半空中劃過，關掉了圖鑒。

第106章 心花怒放
　　
　　風間撿起了鏟子,繼續打掃的工作。四分五裂堆積在地上的是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肉塊，烏黑色的條狀物,就像是海怪的觸手，只是此時它已經乾涸,黏在地上很難清理。
　　
　　即使用鏟子，也會留下污漬，太麻煩了。風間煩躁地抓著頭髮,好不容易把肉塊弄乾淨，自己都快吐出來了。她隔著面罩摀住了嘴,噁心得反胃，不過還是把肉塊裝進鐵桶裡,淋上汽油燒乾淨，再拎著拖把去把地上的血跡和污漬拖乾淨，順便打開了通風設備,讓味道散開。
　　
　　洗拖把的水是污濁的黑紅色，即使隔著面罩，風間也彷彿能聞到那股惡臭。
　　
　　等一切處理完畢,她才扶著額頭回到實驗室那邊,再次驗證聲紋走了進去。
　　
　　筱之井辰乃還在裡面沒有出來,風間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休憩的綱吉，瞬間有種想要把他踹醒的衝動，只是她到底沒那麼做，而是走到綱吉身邊，坐到了桌面上。
　　
　　監視器已經關閉了，她當初和筱之井辰乃就是這麼約定的，為了防止外人的進入，基地裡必須開監視，但是她會帶上干擾器，只要有她出現，監視器就會不起作用。
　　
　　本來筱之井辰乃還偷換了幾次新的監視器，然而有圖鑒在，風間很輕鬆發現了新的監視器，於是筱之井辰乃也不得不投降，隨她去了。想把她切片研究吧？風間的眼神發冷，手指卻是輕柔地撫摸著綱吉的頭髮。目前只是提供附有晴之火焰的毛髮、皮屑、唾液等，還能接受。可是，如果上升到血液甚至是器官，想想都毛骨悚然，偏偏筱之井辰乃樂此不疲。
　　
　　風間低頭看著還在熟睡的綱吉，雖然她讓綱吉不要暴露，但是這並非出自保護的想法，僅僅是想如果出現意外，可以給筱之井辰乃一個措手不及——這種做法還是很奇怪。
　　
　　再次抓了抓頭髮，風間又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這種事明明應該由男方來做吧？
　　
　　手下的腦袋忽然動了動，風間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穩穩地抓住了。
　　
　　綱吉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看了她一眼卻是將抓著的她的手湊到唇邊親吻。
　　
　　風間瞬間紅了臉，試圖把手扯出來：「你在做什麼啊！」

　　「明明比這個更親密的事也做過……」綱吉打著哈欠坐直身子，又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揩去生理性的眼淚。
　　
　　動作也好、神態也好，明明看起來無辜又可愛，說出來的卻是堪稱無賴的話。風間幾乎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夢。失憶後的人會性格大變嗎？從沒聽說過好嗎！
　　
　　綱吉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隱藏的監視器的位置，聲音壓得極低：「那個看不到了？」
　　
　　「我身上有干擾器！」風間說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也知道？」
　　
　　「只是能感覺到。」綱吉伸手攬過風間的腰，胳膊一抬就將她從桌上抱了下來，轉而抱在懷裡。壓緊在腰腹部的胳膊非常堅實有力，讓風間有些驚訝，綱吉力氣有這麼大？
　　
　　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綱吉湊在她耳邊說道：「是你變輕了。」
　　
　　風間沉默了一會兒，在綱吉懷裡半側過身，抱著他的脖子。嘴部被環繞起來的胳膊擋住，原本就壓低的聲音變得更加輕不可聞：「沒有竊聽器，不過不知道筱之井辰乃什麼時候會出來。」
　　
　　「我知道了。」綱吉按住風間的後腦勺，「我看了圖鑒，解決了一些疑問。」
　　
　　搭在脖子上的胳膊收緊，不過還沒到會壓迫呼吸的程度，綱吉繼續說道：「托那些照片的福，我大概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可是對我來說那就像看電影一樣，沒辦法代入自身。」
　　
　　這次就不是胳膊收緊了，而是直接鬆開一隻手，對著他的腰狠狠掐了下去。
　　
　　綱吉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太痛了啊！」

　　「沒有代入感就別對我這麼做！先前的親吻也是！」風間咬牙切齒，「我寫完字後就打算鬆口的，是你自己加深了的吧！」
　　
　　雖然綱吉就是綱吉，但是心裡總會膈應——儘管如此，身體上無法拒絕。
　　
　　太糟糕了，風間這樣想著，就聽到綱吉說：「因為我想要你。」
　　
　　「怎麼說呢……雖然沒有記憶，但是觸碰到的時候就會有『想要這個人』的念頭。」綱吉抓住了風間掐在他腰上的手，「不如說，正因為沒有記憶，才會無法克制這種念頭。」
　　
　　就像本能一樣，刻進骨子裡的渴求，想做的全都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你答應過我，在回去前不會做的。」風間面無表情。
　　
　　「我說的也許是『不會真的做』。」綱吉立刻說，「因為我根本無法忍耐，『不會做』和『不會真的做』是有區別的。」在風間忍無可忍之前，綱吉抓住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按著腦袋：「果然又想起來了一點……關於『回去』的話題。這裡不是我們原本的世界，而是另一個世界吧？」
　　
　　他對著風間微笑，看起來相當乾淨：「我想到一個恢復記憶的方法，砂糖你來幫助我吧。」
　　
　　夠了！有種自己養的吉娃娃變成了狼狗的感覺！風間咬牙：「你先說是什麼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你說出和事實相悖的話，我會本能地反駁，也會想起事實。」綱吉說道。
　　
　　「這是什麼原理。」風間吐槽完，還是想了下，「我第一個交往對象是你？」
　　
　　綱吉沉默半晌，雙手摀住臉：「可惡這種事我一點都不願意想起來！所以說了白蘭那傢伙幹嘛要跑到日本來！出手怎麼那麼快！我當時要是再早一點認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風間：……好像有點好玩。她來了興致，撥開綱吉的手：「我喜歡的模特是黃瀨涼太。」
　　
　　「你不是說你對模特根本沒興趣嗎！那只是為了收集簽名！」這回換成綱吉咬牙切齒了。
　　
　　真的很好玩！風間幾乎要兩眼放光，果然狼狗什麼的是錯覺啊，氣呼呼的吉娃娃才比較像嘛！她愉快地說下去：「白蘭親過我。」

　　「才沒有！那次我把他拽開了！」綱吉的反應更大。
　　
　　這樣不是完全暴露了嗎？他一直在吃醋啊！風間心裡暗爽，原來從很早的時候綱吉就喜歡她了，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心花怒放！她正想著找點別的來刺激綱吉，就忽然被壓到了桌子上。
　　
　　綱吉的眼睛變成了漂亮又危險的金紅色：「雖然是很好的方法，但是果然難以忍受。」
　　
　　這種方法完全是在借助潛藏的自私與嫉妒，正因為清楚這份喜歡的感情有多深、佔有慾有多強，才能借此將真正的想法伴隨著記憶一同扯出來，好否定那些「謊言」。
　　
　　想起「真相」的同時，他也想起了當初自己是怎麼做的，兩相對比之下，便顯得難以置信。當時他表現得那麼溫和、理解、平靜，此時的想法卻截然相反，就彷彿被白紙遮擋的淤泥。
　　
　　「你喜歡的這個人根本沒有那麼偉大，只是在你面前把真實的想法藏了起來。」綱吉喃喃說著，「想著的和做出的是兩碼事，不想讓喜歡的人知道自己有多虛偽。」
　　
　　風間愣愣地看著自己上方的綱吉，開口說道：「第一次接吻是你親我的。」
　　
　　「不對，是你親……」綱吉止住了話，風間則是微笑著繼續說了下去：「然後你做完了。」
　　
　　「沒有做完……所以才會說回去前都不會真的做。」綱吉收回了一隻壓在桌面上的手，轉而按住自己的額頭，認命地歎氣，「你現在說這個，是想說明什麼？」
　　
　　「綱吉你一點都不虛偽，誰都想要對喜歡的人做出那些事。」說到這個話題，她輕咳了一聲，才繼續說下去，「想和做是兩碼事，你那個時候勉強忍耐下來，不是因為想在我表現得偉大高尚，而是因為照顧到我的想法——這種體貼，我一點都不會討厭。」
　　
　　「我們兩個人扯平了啦，」她伸出手，拍拍綱吉的臉頰，「所以說人都有兩面性的。」她在強迫自己，綱吉也在壓抑自己，不過怎麼想都是她比綱吉的症狀嚴重，唔，算了也沒差。
　　
　　綱吉抓住了風間伸出的手，轉而貼在自己臉上，側過頭親吻她的掌心，氣勢比起剛才柔和多了。他閉了閉眼，眼睛的顏色也恢復正常。風間正想著要不要再想些什麼來刺激綱吉，讓他恢復記憶，就被綱吉拉了起來，他的語調很輕鬆：「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暫時沒有。」風間搖了搖頭，「那還是回房間裡比較好，我不想待在這裡。」綱吉幫風間拍著背後沾到的灰，「我也不想等會兒再看到筱之井辰乃。」他昨晚想起的部分裡，那個說話的女人應該就是筱之井辰乃，說明他會失憶很可能就是因為筱之井辰乃。
　　
　　風間也從綱吉對筱之井辰乃的反感上察覺了什麼，她從桌子上下來，點頭道：「那就先……」她的話還沒說完，基地裡就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紅燈閃爍。
　　
　　筱之井辰乃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了出來，懶洋洋的：「小風間，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綱吉挑起眉，是他的錯覺啊？總覺得筱之井辰乃的語氣很虛弱？
　　
　　身旁的風間一巴掌按到自己臉上，十分惱火地叫道：「你就不能注意點嗎！」
　　
　　「誒嘿，有小風間在很安全嘛，所以就隨性了一點~」筱之井辰乃說道。
　　
　　風間重重地歎了口氣，從圖鑒裡直接拿出新的日本刀，拔刀出鞘，朝著裡間的實驗室走了過去，還示意綱吉走遠點：「我去砍個東西，砍死了就回來。」這個口吻，都稱得上粗暴了。
　　
　　綱吉想了想還是沒插手，乖乖讓到一邊。只是不等風間走進實驗室，就有一團黑影撞到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實驗室的門被撞開了，黑影隨著門的開啟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個，或許可以稱得上擁有著人類的體形的……異物。


第107章 瘋狂的人
　　
　　如果眼下是在觀看電影，綱吉大概會為如此逼真的特效感到佩服。可是,這是現實。
　　
　　出現在他的面前的異物有著人類的體型，然而四肢彷彿不存在關節般扭曲著,柔軟得讓人噁心。皮膚也透著異常的白皙細嫩,只有新生出來的嬰兒才會有這樣的皮膚吧。
　　
　　最像人類的部分大概是頭部，然而那張人類的臉龐上透著不存在理性的兇惡。
　　
　　綱吉倒吸了一口涼氣，風間卻是甩了甩刀，面無表情地朝著異物走了過去。
　　
　　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異物發出了宛如野獸的嘶吼聲，然後那雙扭曲的腳也不知道是如何借力的,整個軟塌塌的身軀在瞬間彈了起來，朝著風間猛撲過去。
　　
　　鋒利的刀刃上爬滿了青色的雷之火焰,對著異物當頭斬下。刀法乾脆利落,綱吉正要放鬆下來,就看到從異物被砍斷的肩膀處，除了噴灑而出的鮮血外,還混在著黑色的肉條。
　　
　　那幅景象實在令人反胃，即使是見慣了的風間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飛速伸出的肉條迅速交織成胳膊的模樣,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神經、血管和皮膚,眼看著就要變成一條新的胳膊——風間再次舉起了刀，對著異物的頭部橫劈過去，直接掀翻了它的腦殼。
　　
　　白色的腦漿濺了出來，其中還混雜著黑色的纖細肉條，只是這次肉條在掙扎片刻後，就無力地垂了下去，異物也朝後倒去，癱在地上痙攣著，最後一動不動，失去了任何生命的氣息。
　　
　　綱吉摀住了嘴，胃部的抽搐感讓他想吐，酸水湧到了喉嚨，他正想要拚命忍耐下去，風間已經將牛皮紙袋拍到了他的臉上：「吐出來要好得多。」
　　
　　這句話彷彿號令，綱吉壓緊牛皮紙袋吐了出來。他見過殺戮也見過死亡，然而眼前的景象超過了他的認知，愈發顯得噁心。風間耐心地等在旁邊，等綱吉吐完才把溫水遞了過去。
　　
　　知道了圖鑒的存在，綱吉便對風間能拿出來這些東西不再疑惑，接過水漱口後，又喝了一些，這才覺得好受多了。只是也覺得尷尬，在女朋友面前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也太丟臉了。
　　
　　「我花了一周的時間才能做到下手之後不吐，到現在也覺得噁心，只是不至於吐。」風間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甩掉刀上的污血，拎著刀進了裡間，綱吉也緩過來跟著她走了進去。
　　
　　筱之井辰乃靠著牆角坐在地上，看到風間進來，還很有精神地跟她打招呼：「小風間已經解決了嗎？」

　　「解決了，順便來看看你死沒死。」風間說得毫不客氣。
　　
　　「居然這麼說，我可是會難過的哦？」話是這麼說，筱之井辰乃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稱得上難過的情緒，她抬眼看向綱吉，毫不客氣地使喚道：「把桌子上的注射器拿過來。」
　　
　　綱吉在看清筱之井辰乃的情況後就變了臉色，這個人的腰部已經完全割裂開來，如果不是脊椎還沒斷，身體都要斷成兩截了，然而筱之井辰乃半點痛苦的神色都沒有。
　　
　　有哪裡很異常……出血量，牆壁上只有一片半月形的血痕，像是她受到攻擊被割傷時噴灑出的，可是除此之外周圍並沒有多餘的血跡，連傷口處也沒有滴落鮮血。在翻捲出來的皮肉上，似乎有什麼在蠕動著。綱吉收斂好表情，走到桌前將保存在容器裡的注射器拿了出來，遞給筱之井辰乃。
　　
　　注射器裡裝著無色透明的藥劑，筱之井辰乃從容地將藥劑注入胳膊上的血管裡，然後又對著風間說道：「我要休息了，麻煩小風間你出去時幫我把門關上，還有外面的清理也拜託了。」
　　
　　與其說是拜託的語氣，不如說是差遣，風間也不在意，拉過綱吉轉身就走。
　　
　　一把關上裡間實驗室的大門，風間就不管裡面的情況了，只是看到地上的屍體後，還是認命地找鏟子過來。綱吉把鏟子接了過來：「你去歇著，我來吧。」
　　
　　風間也不客氣，捧著杯熱水坐在了旁邊，垂著眼睛和綱吉聊天：「你好奇嗎？」
　　
　　「好奇。」綱吉老實地點頭，風間晃了會兒腿，突然說道：「我親手殺過人。」儘管這次她說的是真話，綱吉還是條件反射般想要開口反駁，卻又因為恢復了那部分記憶無從反駁。
　　
　　「想起來了吧？」風間就著水杯抿了口，「我還是不敢殺人，但是我能對著這些怪物下手，雖然它們之前也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我只不過是在砍屍體而已，行屍走肉、怪物、喪屍、異形……隨便怎麼稱呼都好。」
　　
　　因為這些東西實在無法和人類聯繫在一起，她才能砍得下去。
　　
　　風間側過頭，指向綱吉攤在桌子上的舊報紙：「你應該看過這些報紙了，自然也知道筱之井辰乃在研究什麼。她的確非常優秀，說是天才也不為過，研究出提高人體自愈能力的藥劑，短短幾天就能讓傷勢復原，而且隨著她的研究深入，哪怕是讓手腳重新長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綱吉立刻想到了剛才看到的景象，那個被風間砍斷了胳膊的怪物，幾息之間就重新長出了胳膊。風間注意到他的表情，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也乾脆地點頭：「沒錯，那就是她的研究成果。」
　　
　　「我比你早接觸那種東西，最早的時候還需要幾天，慢慢地變成只需要十幾小時、幾個小時……到現在，只需要幾十秒。」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可是也越來越不像是人類。」
　　
　　話題變得沉重起來，綱吉清理的動作一頓，隨即問道：「你說過這本來是屍體吧？」
　　
　　「嗯。」風間點了點頭，「是被筱之井辰乃殺死的人的屍體。」
　　
　　綱吉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開口道：「她為了研究，將活人殺死，用他們的屍體研究？」
　　
　　「對。」風間回答得非常乾脆，「然後，我正在協助她的研究。」她的語氣極冷，綱吉卻聽出了藏得極深的自我嫌惡。他沒說話，只是將異物鏟進鐵桶，然後拎起鐵桶對著風間說道：「這個要怎麼處理？」

　　「拿到垃圾間淋上汽油燒掉。」風間起身，給綱吉帶路。
　　
　　兩個人並排走著，安靜而沉默，只是沒走幾步，風間的手就被緊緊握住了。
　　
　　風間心裡驟然一鬆，隨即對著綱吉笑笑：「等處理完回房間再說吧。」

　　「好。」綱吉也露出溫和的笑容，他要聽完全部再詢問，不過，不管風間說出的是怎樣的事實，他都會抓緊這隻手。
　　
　　等回到房間裡，風間正想著要怎麼起頭，就被綱吉抱進懷裡坐到了床上，從背後環繞上來的氣息十分安寧，風間停頓了下，輕咳一聲掩飾住心那點不自在，平靜地說道：「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出現在一個小鎮上，雖然是國外，但是同樣是晚上，所以確定貨幣沒問題後，我們就先在小鎮上找了家旅館住下。我們辦了手續正準備入住——爆炸發生了。」
　　
　　「遠處火光沖天，救世主任務同時被激活，要我們去救人，我們兩個就跑出去了。結果，那並不是單純的爆炸，重點在於隨後瀰漫開的毒氣上。」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指，「你的反應比我快，在察覺到是毒氣後直接摀住了我的口鼻，帶著我飛到高處避開毒氣。」
　　
　　「然後，我頭一次大規模使用了玉石的力量。」風間說著，往綱吉的懷裡縮了縮，「那種感覺，真的非常飄渺，抬手間就能喚來狂風大雨。毒氣被稀釋了，爆炸引起的火災也很快被撲滅。你當時也吸入了少量毒氣，有昏迷症狀，不過並不會威脅到生命。」
　　
　　「於是你叫我去確認情況，盡量多救一些人，我以為你不會出事，就點頭答應了。可是在我救人的時候，你所在的那棟建築發生了爆炸，我趕回來的時候你被人救了出來，頭部受到重創。爆炸最先發生的地方就是小鎮的醫院，幾乎沒有倖存的醫生和護士，我根本救不了你。」
　　
　　「筱之井辰乃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她很冷靜地說自己是醫生，可以幫你治療。在她介紹自己的時候，其他人也認出了她，跟我說了她的研究成果，我便向她求助。」
　　
　　「等一下，」綱吉忍不住開口，「她給我用了……那個藥？」他指的是剛才筱之井辰乃自己注射的藥劑，聯繫一下她的研究成果，那種藥劑分明就是禁忌！
　　
　　「我偷偷拿了一下，用圖鑒調查過。」風間也心有餘悸的樣子，「那個時候筱之井辰乃還沒研究到現在這步，效果相當於晴之火焰的加強版，確定沒有負面效果後，我才允許她給你治療。」
　　
　　綱吉頓時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身體變成那樣。風間繼續說了下去：「等你的情況穩定，我就想帶你去市裡的醫院，這時有人來接筱之井辰乃了。那群人說這次的事故是恐怖襲擊，同時也把事故中的死亡人員帶走調查。筱之井辰乃勸我和她一起走，但是我很奇怪。」
　　
　　「如果是恐怖襲擊，為什麼兩起爆炸之間隔了那麼久，而且爆炸的發生地點還是醫院，不是廣場和商店街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你那起爆炸，只影響到了你一個人，簡直是在針對你。筱之井辰乃的出現也很突兀，那麼恰好在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出現，未免太偶然了。」
　　
　　「於是我婉言拒絕了筱之井辰乃，結果當晚，筱之井辰乃就帶著控制按鈕來了。那個瘋子，拿著控制器笑瞇瞇地跟我說，如果我不和她走就按下去——這次會是整個小鎮被炸飛。」
　　
　　她用力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我本來想把控制器搶過來，結果只是因為沒有在她說完後立刻給出回答，她就按下去了，爆炸聲就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在我回過神前，她已經按下了五次按鈕，小鎮裡也發生了五次爆炸。我撲上去搶遙控器，她也不在意，說她開著手機通話，同夥能聽到她的情況，不管是遙控器被搶走還是她出現意外，他們都會用另一個遙控器引爆。」
　　
　　「我只能答應下來，就這麼帶著你來到了這個地下基地，連同那些屍體一起，協助筱之井辰乃的研究。」風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到這裡，你也猜得到吧？是她造成了你的失憶。」
　　
　　「而且是直接原因啊，不只是爆炸撞到頭那麼簡單。」綱吉苦笑著，「她對我的記憶做了手腳，不然怎麼會失憶得這麼巧。」果然是出在人為呢，那些話、記憶裡弧度詭異的嘴角，都是筱之井辰乃的呢。可是哪怕驗證了這一點，在聽到這些後，他也無法產生半點釋然。


第108章 禁忌復活
　　
　　事情的經過雖然說清楚了,但是兩個人的心情都算不上好。
　　
　　風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的做法是錯誤的嗎？」
　　
　　「當然不是。」綱吉低下頭，抵著她的肩膀溫聲說道，「如果不是你，那個小鎮上的人現在已經都成為筱之井辰乃的實驗體了吧？你很努力了,而且我想，如果不是你協助了筱之井辰乃,她的研究不會這麼順利。失敗的次數過多,實驗體也會消耗殆盡，那麼她必然會去找新的實驗體。」
　　
　　也就是說,再次屠殺新的小鎮居民,再次濫用無辜者的屍體。
　　
　　「可是……」綱吉打斷了風間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可以做得更好，就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死去吧？」他抱緊了風間,「可是砂糖,你不是真的神明，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做不到完美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能用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你盡力了,也不用愧疚。」
　　
　　風間攀住綱吉的胳膊，低低地應了一聲：「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
　　
　　筱之井辰乃的研究進展已經快要到達終點，真的讓這種藥劑現世，無疑會引起大亂。另一方面，風間也認為筱之井辰乃需要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具體該怎麼做，她之前一直想不到。
　　
　　這也有綱吉昏迷的原因在，單憑她自己，要解決筱之井辰乃的方法再多不過，可是綱吉那個狀態她沒辦法出手，再加上疑心筱之井辰乃對綱吉動了手腳，她不敢隨便出手。
　　
　　更何況綱吉醒來後又失憶了，想想都手足無措。
　　
　　風間有多不安，綱吉也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他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又能確定失憶和筱之井辰乃有關，同樣出於謹慎的考慮——比如除了失憶筱之井辰乃還做了別的事——無法出手。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風間的手握住，這才用冷靜的語氣問道：「砂糖，你知道筱之井辰乃為什麼要研究這項技術嗎？」風間愣了下，這個問題偏離了她這段時間的思考模式，頓時轉移了注意力，冷靜下來思考：「這麼說起來，確實很奇怪，她到底是在研究什麼？」
　　
　　本來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成果，就是快速自愈，得到的藥劑也已經能做到這一點，綱吉當時的傷勢確實很快就好了，只是因為衝擊或者說筱之井辰乃動的手腳才會昏迷不醒。就連她碰過的藥劑，也被圖鑒收集成了特殊道具的一種，這就說明作為一種藥劑，它已經完成了。
　　
　　綱吉沉吟片刻，說道：「從那個狂暴化的實驗體來看，她研究的藥劑已經不僅是加快自愈了，還包括肢體的再生，比起培育器官進行移植還要方便快捷……」
　　
　　「等一下。」風間打斷了綱吉的話，「再生、培育器官……□□？不對，是更禁忌……」她忽然閉上了嘴，忌憚著說出自己的猜測。然而綱吉也順著她的話聯想到了：「你是說，復活？」
　　
　　風間做了一個深呼吸，將壓抑著的那口氣吐出來，才說道：「那些實驗體不是死了嗎？可是剛才你也看得到，它們雖然不能稱之為人類，但是作為生物，它們的確是『活著』的。」
　　
　　皮膚上泛起了涼意，風間搓了搓胳膊，察覺到這一點的綱吉則是扯過被子，將風間嚴嚴實實地裹起來。身處於地下基地裡，無法確認地面上的氣候，雖說怎麼穿都可以，但是這種心理上的冷，比起生理上的冷要更加難以忍受。蓋上被子倒是好多了，風間的心情也放鬆不少。
　　
　　「既然如此，筱之井辰乃要復活誰？」綱吉認真思考著。
　　
　　風間忽然仰起頭，腦袋撞在綱吉的肩膀上：「小酉。」
　　
　　「什麼？」綱吉一時沒有聽清，風間又重複了一遍：「小酉，全名應該是筱之井酉。報紙上刊登過筱之井辰乃的事跡，提過她曾經有一個妹妹，在她中學時意外失蹤了，也不知道生死。不過，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的話，倖存的可能性很小吧？也許是想要復活妹妹？」
　　
　　「是個瘋狂的理由呢。」綱吉說完又有些疑惑，「不過，妹妹失蹤的話，就算家裡保存著毛髮等可以提供基因的東西，要復活也不可能吧？那樣的話應該研究□□吧？」
　　
　　在原來的基礎上復原或者生長出新的肢體，和憑空造出新的軀體，完全是兩碼事吧？
　　
　　風間正想要點頭，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抓緊了綱吉的手：「如果，她有妹妹的屍體呢？」
　　
　　這個提問簡直細思極恐，綱吉不由得閉上嘴，半晌才開口道：「可是那樣說不通，如果是她殺了自己的妹妹，那麼為什麼又要復活她呢？我不認為是因為愧疚之類的理由。」
　　
　　這麼一想的確說不通，風間一時也理不清頭緒，乾脆也不再多想。她側過頭看著綱吉：「我覺得現在主要任務還是幫你恢復記憶，關於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目的，等她恢復過來再調查也行。而且……我覺得，如果我去問的話，她說不定會告訴我。」怎麼說也把她當成神明了，雖然是最低等的。
　　
　　綱吉剛想點頭，就注意到風間的表情從剛才的冷靜變得活潑起來，頓時在心裡摀住了臉。果然又想要把那些讓他吃醋嫉妒的事挖出來了吧？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只是……也不是不好。綱吉認命地歎氣：「你隨便問吧。」如果這種事能讓她高興起來，他會很樂意奉陪的。他也確實想要盡快恢復全部的記憶，斷斷續續的總不是辦法。
　　
　　記憶確實恢復了不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零碎，不夠完整，總覺得不能好好地代入，總有一層薄膜隔在那些記憶和目前的認知之間，明明只要輕輕一戳就能破開，卻沒法戳上去。
　　
　　看著懷裡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開始思索的風間，綱吉也就不管那麼多了。不行的話，就從筱之井辰乃那裡想辦法，既然是她造成的失憶，那麼也應該有辦法恢復才是。
　　
　　實驗室裡，筱之井辰乃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被斬斷的白大褂下面，黑色的肉條蠕動著，以驚人的速度修復著她的傷口。她的表情完全沒有在面對風間時那樣輕鬆隨意，只透著冷漠與藏得極深的癲狂。
　　
　　「真是無聊。」她說著，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一副厭倦的表情，「修復的時候乾脆調整下痛覺的感知吧，雖然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疼痛感，但是會影響到反應的速度，好麻煩。」
　　
　　彷彿聽懂了她的話語——不如說那些肉條本身就聽從著她的指揮，它們在修復時動對那些纖細的神經做了「手術」，等腹部修復完畢，筱之井辰乃便站了起來。
　　
　　她拍了拍自己露在外面的腹部，然後思索片刻，就抄起桌子上的手術刀，眼睛眨也不眨，便對著自己的腹部直刺下去。這一下捅得極狠，連手術刀的刀柄都沒入了大半，只留下部分刀柄在外。
　　
　　「的確不痛了啊！幹得不錯！」筱之井辰乃的語氣歡快起來，她將手術刀拔了出去，傷口處流淌出黑紅色的鮮血，不過那些肉條很快又把漏洞補了起來，只留下絲絲縷縷的血痕，一抹就沒了。
　　
　　筱之井辰乃將沾染了血跡的手術刀丟進托盤裡，金屬相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實驗室裡十分刺耳。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伸出手指戳了下桌上豎著的木製相框，喃喃自語道：「研究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再過不久就能達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了吧？」
　　
　　隔著透明的玻璃，相片上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的笑容都變得透明起來。
　　
　　「小酉，我很快就能把你修好了！」彷彿幻想到了與妹妹重逢的場景，筱之井辰乃雙手捧住臉，發出和年齡身份都完全不符的笑容。通俗點說，這種笑容和行為簡直就是變態。
　　
　　不過反正這裡也沒有人，更何況如果小酉因此責罵她，反而是獎賞呢！
　　
　　她喜滋滋地想著，轉過身，腳步輕快地走出實驗室。雖然研究很重要，但是她也要休息好才行，不然到時候怎麼用最好的精神狀態去迎接小酉呢？
　　
　　外面的大廳裡很乾淨，雖然有很難聞的味道，但是筱之井辰乃對此已經習慣了。
　　
　　她一邊走著，一邊連聲讚歎：「這種時候就會覺得小風間真是好孩子呢，能夠把這裡打掃得這麼乾淨，如果是我自己的話，絕對會丟下一堆爛攤子不管。如果實在用不了，就換個地方吧？」
　　
　　對於筱之井辰乃而言，所謂的「換個地方」自然是重新收集大量實驗體，再佔據一塊乾淨的地方開展研究。實驗體就是實驗體，只是她修好小酉需要使用的道具。
　　
　　不過搬過來搬過去很麻煩，她咬著自己的拇指指甲，很快又露出笑容來。所以說啦，有小風間在真是一件好事，省掉了她很多功夫！研究也是因此加快了速度，不然她還需要更多的實驗體吧？這麼看來，她當初的決定也很正確，果然為了珍視的人，就算是神明也會妥協呢！
　　
　　筱之井辰乃的腳步一停，隨即又咬起了指甲。
　　
　　不過那傢伙醒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吧？看他和小風間相處時的狀態，真的失憶了嗎？筱之井辰乃瞇了瞇眼睛，又很快鬆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當時情況緊急，她沒辦法進行細緻的處理，只是砸破那傢伙的腦袋後，將自己的組織碎片通過傷口滲入他的腦部，下達了指令。
　　
　　也不知道具體的實施效果如何……反正暫時沒事做，要把他的腦殼撬開看看嗎？


第109章 靈光一閃
　　
　　問話的結果是風間神清氣爽,綱吉生無可戀。
　　
　　將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出來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不過風間聽得很愉快就是了。在她看來，這就證明綱吉是喜歡她的——儘管這個過程對綱吉而言很羞恥。
　　
　　兩個人聊到現在也過了午飯的時間，風間本來打算繼續吃速食,想起之前綱吉說她瘦了就猶豫了下。她這段時間的確沒好好吃東西，一來是在這種環境下沒胃口,二來是沒心情花費時間在料理上。現在綱吉醒了,思路也理順了，花點時間做飯也沒關係。
　　
　　這麼一想,風間就拖著綱吉去廚房了,就當做換個心情也不錯。
　　
　　兩個人走進廚房,就聽到了水壺發出的「嗚嗚」聲，筱之井辰乃正準備吃泡麵,看到風間還招了下手：「小風間,櫥櫃裡的泡麵沒有了。」擺明了是要她補充泡麵的庫存。
　　
　　筱之井辰乃並不知道圖鑒的事，只以為風間是靠神明的力量將別的地方的泡麵挪了過來。這種事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對筱之井辰乃來說，並不值得關注。她只專注於自己的研究,其他哪怕再神奇,只要無法給研究派上用場，她就懶得多管。
　　
　　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風間才敢使用能力，也不做任何解釋。
　　
　　反正筱之井辰乃吃東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風間也沒問她想吃什麼口味，隨手從圖鑒裡取了一堆各式各樣的泡麵塞進櫥櫃裡，就自己到廚房裡忙活了。
　　
　　筱之井辰乃捧著泡麵看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問風間，而是扭頭看向綱吉：「她在做飯？」綱吉也不好回答不是，風間的想法他明白，總不能因為筱之井辰乃在於是扭頭就走吧？
　　
　　想到接下來的餐桌上還要多一個討厭的傢伙，綱吉感到了頭疼，卻也只能老實地說：「是的。」

　　「那不是很好嘛！」筱之井辰乃直接將手裡已經拆開還沒加水的泡麵扔進了垃圾桶，「我也要吃！」光從她這種任性的行為上來看，這傢伙簡直像是個在耍賴的小孩子。
　　
　　風間的動作一頓，隨即認命地歎了口氣，又給飯菜加了一人份。
　　
　　三個人圍坐在飯桌邊，本該是非常友好的一幕，然而此時的氣氛幾乎稱得上死寂與陰沉。
　　
　　筱之井辰乃倒是完全不受影響，愉快地揮舞著筷子，吃著自己那份飯菜。風間本來不打算分盤，可她不想和筱之井辰乃吃同一個盤子裡的菜餚，只得多花了點時間，將三個人的飯菜分開裝好。
　　
　　「小風間真是有趣的人呢。」筱之井辰乃放下筷子，姿態比起剛才端莊沉靜得多。然而對於和她相處了一陣子的風間來說，很清楚這只是她的偽裝。滑稽搞笑、裝傻充愣、溫柔賢淑、聰慧冷靜……只要筱之井辰乃願意，她可以表現出任何一種性格，切換之快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然後？你想說什麼？」風間懶得花時間和筱之井辰乃套話。
　　
　　「其實是有一件很簡單的事要拜託小風間啦！」筱之井辰乃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可以把這個的腦殼撬開來嗎？」說著，她指了指綱吉，所謂的「這個」顯然是在指他。
　　
　　綱吉沒看清風間是怎麼出手的，筱之井辰乃的左肩就被齊刷刷地斬斷了，搭在肩膀上的髮辮也被切開了一部分，細軟的髮絲飄飄灑灑地順著衣服下滑，輕快得像是蝴蝶。
　　
　　筱之井辰乃的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用抱怨的語氣說道：「小風間不要用我來練刀啊。」
　　
　　「你對綱吉做了什麼？」風間的眼神極冷，「即使你現在的身體已經被改造了，只要左右腦一同被破壞，也會死亡吧？如果你還想復活小酉，最好不要死在這裡，不是嗎？」
　　
　　風間的話音剛落，筱之井辰乃的表情也變得陰冷：「你可沒資格說出我的小酉的名字。在殺死我之前，不如先確認下他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你說怎麼樣？」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互相試探了一輪。
　　
　　「我知道怎麼殺死你，也知道你的研究目的。」
　　
　　「你的弱點捏在我手裡，不想他死就安分點。」
　　
　　坦白來說，風間的處境要更加被動一些，儘管她知道小酉的存在，可是具體情況她就不清楚了。另一方面，筱之井辰乃的話也證明了她的確在綱吉的腦子裡動了手腳，風間的確不敢輕舉妄動。
　　
　　武力方面是風間的完勝，和那群可以不停再生的怪物戰鬥至今，她已經總結出了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可是眼下不是殺死筱之井辰乃就能解決問題，真正被扼住要害的是風間。
　　
　　綱吉在旁邊聽得分明，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風間會陷入這樣被動的局面，和他逃不了干係。雖說最開始他是為了保護風間才吸入毒氣昏迷，有錯的是暗中使壞的筱之井辰乃，但是，如果他的反應能更快一些、如果他能更強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風間的拖累了？
　　
　　在他皺眉的時候，風間也緩緩收回了刀，她在砍掉筱之井辰乃的胳膊時，直衝到了桌子上，此時也收回了腳，重新坐回了原位：「你想看什麼？」問的自然是綱吉的腦子裡有什麼。
　　
　　筱之井辰乃從容地再生了胳膊，又拍了拍衣襟上還沾著的頭髮，這才微笑著說道：「我想小風間你也知道，他的失憶是我造成的，不過老實說，當時時間那麼緊急，我沒辦法做細緻的手術。」她的臉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看得風間再一次握緊了刀柄。
　　
　　從還沒完全痊癒的傷口處，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觸手，筱之井辰乃抓住這條觸手，面不改色地扯了下來，又用叉子刮下一塊肉屑，推到桌面上，語氣輕快：「所以我只是將他的腦袋砸出一個傷口，再將這個放入了傷口裡，之後的就由它自由發揮啦。」
　　
　　這次風間直接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兇猛的紅色火焰驟然躥了起來，將整張桌子都燒成灰燼，熊熊火光映照得風間的眼睛都佈滿了血紅色：「筱之井辰乃！」
　　
　　筱之井辰乃只是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這個火焰是什麼？也是神明的力量嗎！正常的火焰就算再大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這種桌子燒成灰，這樣的破壞力……」
　　
　　風間直接雙手拽住了筱之井辰乃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揪得腳都離了地：「給我把那個東西從綱吉的腦子裡取出來！」她咬緊了牙關，努力克制住自己殺人的衝動。
　　
　　害怕殺人、不想自己的雙手直接沾上血腥，可是如果是這種情況……能殺，不管是多少次她也能殺得下去手！黑色的眼睛裡頭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陰霾，注視得久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砂糖。」綱吉按住了風間的胳膊，等她冷靜下來，將筱之井辰乃放下後，才平靜地說：「就是那個造成了我的失憶嗎？」

　　「我也不清楚。」筱之井辰乃理了理衣領，「所以才想撬開你的腦殼。」風間正要發怒，綱吉已經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她抿緊唇，到底是沒說話。
　　
　　綱吉暗自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在討論這件事之前，我能先詢問你一件事嗎？」
　　
　　他的態度這麼平靜，讓筱之井辰乃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了點興趣，於是她痛快地說道：「你說，我視情況回答。」綱吉也不客氣，直接問道：「我覺得，你的研究成果無法復活你的妹妹。」
　　
　　在筱之井辰乃的臉色陰沉下來之前，綱吉飛快地說道：「我也見過一次你復活的人了，它們只能說是活著的屍體，並沒有理智，就算你有妹妹的屍體，復活過來的也能說是你的妹妹吧？」
　　
　　綱吉的話明顯起了效果，筱之井辰乃愣了愣，隨即沉默下來，她無意識地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發出瑣碎凌亂的自言自語，神態也變得煩躁焦急起來。
　　
　　「腦子腦子腦子……」她的聲音漸漸變大了，「啊啊啊！小酉的腦子！只要有小酉的腦子！」她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被咬得粗糙的指甲刮破了她的頭皮直至臉頰，皮肉翻捲流出污血的同時，還有如她的精神一樣陷入狂亂狀態的、暴躁地揮動著的觸手。
　　
　　「當年的我為什麼那麼蠢啊！只要把腦子留下來就好了！那完全可以藏在房間裡！」她尖叫著，無法容忍自己的過錯，「明明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為什麼會忘記這一點！」
　　
　　綱吉拉著風間後退一步，遠離明顯狀態不穩定的筱之井辰乃，從她的頭皮下鑽出的觸手映入他的眼中，讓他的頭部都產生了脹痛感，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叫囂著想要出來。
　　
　　他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風間就在他的身邊，不能讓她再擔心下去了。
　　
　　筱之井辰乃忽然興奮地說道：「對了，只要找來一個腦子，將小酉的記憶輸入進去……」只是，不等她的話說完，她又更加瘋狂地叫了起來：「怎麼能讓別人的腦子在小酉的身體裡！」
　　
　　綱吉的腦中靈光一閃，直接開口說道：「要說腦子的話，你不是有嗎？」
　　
　　連他都不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只是下意識說了出來，風間都一頭霧水。
　　
　　然而筱之井辰乃因為這句話瞬間安靜了下來，半晌才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她鬆開了捂著自己的臉的手，用友好的眼神看向綱吉：「你真是聰明啊，這真是個好主意。」
　　
　　她朝著上方張開雙臂，歡呼道：「沒錯！腦子我有啊！只要複製出一個『我』就好了！然後將我的大腦也複製過去，讓『我』把我改造成小酉的模樣！」
　　
　　「然後我只要修改自己的記憶就好了！讓我完全地變成『小酉』！」
　　
　　「這樣『我』和『小酉』就能在一起了！d！」


第110章 協助實驗
　　
　　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不能只用「瘋狂」來形容。
　　
　　風間抓緊了綱吉的胳膊,原先眼底的暗色已經隨著筱之井辰乃的話語盡數褪去。她緊盯著高興得原地起舞的筱之井辰乃,深深地覺得自己和這個怪物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一頓飯吃成現在這樣,真是半點放鬆心情的效果都沒有起到。風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想談什麼了,然而綱吉的反應比她還要快一些。他微微抬高聲音，引起筱之井辰乃的注意力：「你主攻的是人體自愈能力吧？對大腦記憶的處理能做到完美嗎？」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語氣十分平靜，「我就是一個反例吧？」
　　
　　筱之井辰乃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本來因為跳舞而背對著風間和綱吉的她,轉過身的時候,臉上滿是黑氣：「你說什麼？」綱吉對此無動於衷：「難道不是嗎？我的記憶會被消除,並不是你做的，只是巧合的結果。想要做到將記憶完全替換,僅僅是這種程度還不夠吧？」
　　
　　「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筱之井辰乃瞇起了眼睛,她本來就因為長期的研究作息混亂、有著嚴重的黑眼圈,此時看起來更顯得陰沉可怖,「你除了聰明,還很有膽量啊。」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綱吉頷首道，「那麼，要借此研究一下嗎？」
　　
　　他這麼一說，風間立刻明白了綱吉的打算，猛地抓緊了他的手，後者只是安撫地回握住她的手，回以淺笑：「放心，我不會出事的。」筱之井辰乃靠在了椅背上：「好啊。」
　　
　　「既然我將自身的大腦提供給你進行研究，索要報酬也沒問題吧？」綱吉問道。
　　
　　「你的要求無非是讓我將你腦子裡的組織碎片取出來，從而恢復完整的記憶。」筱之井辰乃閒閒地說道，「有這麼配合的實驗體，我答應下來也沒關係，只是你是否真的做好準備了？」
　　
　　她的嘴角勾起，露出惡劣又猙獰的笑容：「你也聽到我打算做什麼了，如果將你的記憶替換成了別人的，可怪不得我。」

　　「我想你不會做出那種事。」綱吉鎮定自若，「你能替換的只有你大腦裡的記憶，也就是你和你妹妹的。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我成為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吧？」
　　
　　筱之井辰乃狠狠地「嘖」了一聲，露出嫌惡的表情：「討厭的傢伙。」
　　
　　正如綱吉所說，一個男人不管是成為「筱之井酉」，還是成為「喜歡筱之井酉的筱之井辰乃」，對筱之井辰乃來說都無法容忍，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她和她的小酉就足夠了。
　　
　　這樣想著，筱之井辰乃又看向站在綱吉身旁的風間，然後推了推眼鏡。算了，雖然她只要能修好小酉什麼都無所謂，但是怎麼說這兩個人都算是提供了幫助，給他們一點回報也不是不可以。
　　
　　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就這麼定了，你把自己收拾乾淨，下午三點來實驗室。」
　　
　　「好的。」綱吉從容地答應下來，「接下來的研究請多指教。」
　　
　　午餐直到這時才正式告一段落，一片狼藉的餐廳和廚房三個人都沒有收拾的打算，索性先放置。筱之井辰乃甩甩手先走了，離開的方向還是實驗室，估計要準備下新的研究。
　　
　　風間坐了下來，雙手抱胸瞪著綱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綱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表情也鬆緩下來，他拉過椅子坐在風間面前，耐心地說：「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生氣。」風間頓時語塞，她煩躁地抓緊了衣角：「我不是在責怪你。」
　　
　　「嗯。」綱吉托起風間的手，用雙手包裹住。熟悉的體溫從手上的每一寸皮膚傳到了心底，溫暖得讓風間的心情也有所好轉，她沒吭聲，只是聽綱吉繼續說下去：「我清楚你是在擔心我，可是總有我必須去做的事，失憶而已，就被你護成這樣，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說到後面，綱吉還故意露出了慘兮兮的表情，風間被逗得不小心笑了出來，只是隨後她也清楚，綱吉說的是他的真實想法。這讓風間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太謹慎了。
　　
　　因為這份感情得之不易，她才如此謹慎，是不是謹慎到了讓綱吉困擾的程度？作為男生，基本上還是希望自己作為保護的一方而不是被保護的一方吧？她嘀咕了一句：「你也在逞強。」
　　
　　綱吉聽得很清楚，也明白風間的意思，只是笑笑說：「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他的記憶由他奪回來再正常不過，風間已經獨自撐到現在了，接下來他自己來就好。
　　
　　要說這個世界的救世主任務，風間早就完成了，如果她沒有答應筱之井辰乃的威脅，又或者沒有提供協助，筱之井辰乃只會殺掉更多的人。圖鑒根據這一點判定風間避免了數十萬人的死亡，救世主任務自然告一段落。她會在這個世界逗留，的確完全是為了綱吉。
　　
　　她也慶幸自己留了下來，不然筱之井辰乃的組織碎片就殘留在綱吉的腦袋裡，想想都不寒而慄，也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後果，能夠由筱之井辰乃親手去除，自然再保險不過。
　　
　　既然綱吉都這麼說了，風間思索片刻，也就毅然撒手不管了。這當然是出自對綱吉的信任，同時也是因為她的確累了，一直高度警戒著應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她真的需要心理上的休憩。
　　
　　下午三點，綱吉獨自來到了實驗室的門口，大門記載的只有筱之井辰乃和風間的聲紋，綱吉自己還進不去，只好按了門鈴，等著筱之井辰乃給自己開門。
　　
　　大門倒是很快打開了，筱之井辰乃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直接到裡面來。」
　　
　　之後的程序可以說相當繁瑣，完美地展現了筱之井辰乃的細緻或者說龜毛，綱吉好不容易結束了那些步驟，來到筱之井辰乃面前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辛苦你了。」筱之井辰乃看著手裡的材料，頭也不抬，語氣也懶洋洋的。
　　
　　綱吉好脾氣地問道：「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筱之井辰乃用空著的手指了下隔間：「你進去，躺到那張床上，我先驗視一下你的腦袋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檢查的結果讓筱之井辰乃抬高了眉毛：「喲，還真是有意思，有作為實驗體的價值。」
　　
　　簡單來說當初進入綱吉腦袋裡的那些組織碎片，通過汲取營養居然生長了，那麼小的一塊碎屑，目前已經長成了一塊嬰兒巴掌大的薄膜，附著在綱吉的腦內，像個補丁。
　　
　　綱吉聽著筱之井辰乃的描述，心裡有點噁心，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冷靜地問道：「只要將這塊薄膜取出來，我的記憶就能恢復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大概還需要部分康復訓練。」筱之井辰乃說道，「我會先協助你把它取出來，再進行記憶替換的實驗。當然，說是替換記憶，只是嘗試控制你的記憶，不會真正消除。」
　　
　　「你要怎麼取出來？」綱吉抬起手摸了摸腦袋，準確來說是按著那塊薄膜的所在區域。
　　
　　「那畢竟是我的東西。」筱之井辰乃掃了他一眼，「只要給它發出指令信息，它接收到之後就會按照指令轉移到別的地方，然後進行一個小手術就能取出來了。」
　　
　　說著，筱之井辰乃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手術刀，放在指間悠閒地轉動著，銀光閃爍。
　　
　　綱吉對著那道銀光看了一會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那就麻煩你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怎麼準確地將通過電流模擬出來的指令信息傳到薄膜的位置，筱之井辰乃也是第一次上手。她是個天才不假，但是這種前所未有的實驗也需要多次嘗試，挺麻煩的。另外那塊薄膜在綱吉腦子裡也待了不短的時間，一次兩次的指令根本不夠。
　　
　　當天的實驗結束時，綱吉只覺得腦子裡漲得厲害，頭都暈乎乎的。
　　
　　「雖然麻煩，但是還算有效。」筱之井辰乃往嘴裡塞了一把水果糖，她一下午也思考過度，現在頭痛得厲害，得補充點糖分。嘴裡含著糖，也虧得她能把話說清楚：「按照這個進度，大概能在一周內完成指令輸入，然後就看它要多久才會轉移到預定的地方了。」
　　
　　筱之井辰乃的視線落到綱吉的右臂上，預定將從大臂上取出薄膜。
　　
　　綱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雖然清楚筱之井辰乃就是把他當做實驗體，但是這種不帶感情彷彿機器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實在好不到哪裡去。既然今天的實驗到此結束，他便果斷離開了。
　　
　　回到房間裡時，綱吉沒看到風間，不過床頭櫃上放著一盒便當，還是熱的，大概剛離開不久。也不知道風間幹嘛去了，綱吉想著，拿起盒子旁邊放的筷子，又打開便當，吃起了遲來的晚飯。
　　
　　反正吃飯的時候閒著也是閒著，綱吉索性翻起了圖鑒。記憶恢復的好處是，再操作圖鑒時要清楚多了，比如說上次沒有翻到的時空軸，他這次便去確認了一遍。
　　
　　玉石的剩餘能量一如既往的多……等下？綱吉睜大了眼睛，好像足足少了一位數？
　　
　　不等綱吉多想，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風間走進來才發現綱吉已經回來了，正想打招呼，話還沒出口就被綱吉打斷了：「玉石的能量少了，你知道嗎？」
　　
　　風間一頭霧水：「它不是一直在少嗎？」

　　「少太多了。」綱吉搖頭。
　　
　　能讓綱吉這麼說，減少的數量恐怕不小，風間將信將疑地戳開圖鑒，隨即也對著玉石的剩餘能量瞪眼，話語中滿是不可思議：「我不記得我用掉了這麼多啊！」
　　
　　她在這個世界雖然用玉石的力量做了不少事，但是這個消耗量不對吧！

第111章 重蹈覆轍
　　
　　這絕對是一起大事件,玉石的能量總數有多少，綱吉很清楚，即使是剩下的這些數量，如果按照在風間上輩子的那個世界消耗的能量來計算，也足夠他們再穿越幾百次。
　　
　　對比下來，這個世界消耗能量的速度，簡直可以說誇張到讓人瞠目結舌。
　　
　　風間皺緊了眉，盯著坐標軸下顯示的能量數字,然後詢問道：「有能量消耗的明細表嗎？」圖鑒一如既往友好地展開了一張密密麻麻的明細表，也在綱吉面前展開了同樣的表格。
　　
　　兩個人順次瀏覽下來,幾乎是同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哈？」
　　
　　從第一次穿越開始，一直到離開第二個世界，能量的消耗都很穩定,然而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起，能量的消耗就開始不停地往上攀,光是「穿越」這個行為,消耗的數量就比前兩個世界裡消耗的能量總數還要多一倍。之後的數量更是誇張,幾乎讓人無法理解。
　　
　　綱吉很快鎖定了消耗最多的一項,發生時間居然離得還挺近,消耗的名義是「維持世界秩序」。他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這項消耗居然是在他向筱之井辰乃建議複製大腦時發生的。
　　
　　「等下，我不太能理解。」風間按住額頭，「那個建議為什麼會消耗玉石的能量？」
　　
　　「更不能理解的是那個建議為什麼會造成世界的不穩定吧？」綱吉也忍不住吐槽道。
　　
　　風間在床沿坐了下來：「你先把飯吃完吧，我再看看這張表。這個世界整體上的消耗都很異常，說不定能從各項消耗中找出什麼。」說完就抵住下巴，皺緊眉頭思考起來。
　　
　　綱吉也不多說什麼，飛快地解決掉晚餐，也盯著明細表開始分析。
　　
　　如果從第一項開始算，穿越到這個世界消耗的能量過多，自然是因為這個世界和先前的兩個世界不同——但是有哪裡不同？同樣是文明社會，雖說筱之井辰乃研究出來的藥劑可能對這個世界的醫學領域造成了衝擊，但那也在人類發展的正常範圍內吧？不至於造成世界觀的變化。
　　
　　綱吉想不出頭緒，索性繼續往下看。風間借助玉石的力量引來風雨時，消耗的能量數字還在綱吉能理解的範圍內，接下來是……猛增，比之前引來風雨時多了好幾位數。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綱吉指著那一條問道。風間湊過來瞥了一眼，然後努力回想著：「應該是筱之井辰乃逼我答應協助她的研究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風間忽然明白了什麼，埋頭看起了其他的條目，隨即驚訝地說道：「有共同點——消耗能源最多的那幾次，都是在推動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的時候。」
　　
　　「加快了她的研究，應該能避免她再對世界造成危害吧？為什麼反而會消耗大量能源去維持世界秩序啊？」綱吉有些吐槽無力，他們的行為本身就算是在保護世界、促使世界穩定吧？
　　
　　風間揉了揉太陽穴，思考半天，才遲疑著開口道：「也許就是因為改變了？」
　　
　　她試著解釋道：「雖然我們的行為是好的，但是如果沒有我們的推動，筱之井辰乃就會去殺人，對不少地區造成危害吧？那樣肯定會有不少人死亡，還會造成時局動盪、經濟影響……」她糾結著，繼續說道，「本應發生的事沒有發生，那麼就會有新的發展……」
　　
　　綱吉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頭疼地說道：「用我們比較熟悉的理論來說，因為我們的干擾，這個世界走上了另一條平行世界的道路，所以玉石將能量用在維持新的平行世界的秩序上了？」
　　
　　「也不能這麼說，」綱吉這麼一說，風間的思路也清晰幾分，「漢語裡有個成語叫做揠苗助長，我們推動筱之井辰乃的研究，就相當於在揠苗助長，所以防止『苗』——也就是世界——因為過快的成長毀滅，玉石就將能量用在了維持世界秩序上。」
　　
　　在記憶裡翻了一下揠苗助長的意思，綱吉也明白過來，跟著吐槽道：「為什麼往好的方面發展，也算是揠苗助長啊？」

　　「呃，不知道這麼理解行不行……」風間思索著說道，「假設本來筱之井辰乃又炸了一個小鎮，造成一萬人的死亡，那麼現在這一萬人沒有死亡，他們就會有自己的人生。」
　　
　　「將世界比作計算機的話，本來有一萬人的數據可以直接刪除，現在卻需要繼續計算下去，這就佔用了一萬人的內存，而玉石就是增加了這部分內存，讓計算機不至於死機。」
　　
　　這麼比喻綱吉就懂了，他們作為外來者，會改變世界原本的發展也理所當然。就像風間上輩子的那個世界，如果他們沒有去揭穿關於唐笑的真相，世界的發展肯定也會不同。
　　
　　只不過，從消耗的能量上來看，這個世界受到的影響明顯要大得多。
　　
　　綱吉抓了抓後腦勺：「所以，會消耗多少能源，和對一個世界造成了多少變動有關？」
　　
　　「應該就是這樣。」風間點了點頭，「第一個世界裡我們也算是對未來造成了影響，但是要具體說的話，只有趙穎冬的未來變化較大，也不至於影響到世界，所以消耗的能源不多。」
　　
　　筱之井辰乃就不同了，如果不是他們攔下來了，還不知道這傢伙要做多少喪心病狂的事。
　　
　　綱吉沉吟片刻：「這個世界裡應該不會再產生多大變動了。」筱之井辰乃已經根據他的建議，做出了決定，而且她的想法很完善，沒有再需要改動的部分，也不會再對未來造成改動了。
　　
　　「如果想要消耗掉剩餘的能源，只能靠下個世界。按照這次的方法，搞不好在下個世界就能消耗掉剩下的能源，注意控制好余量，預留出回我們原來世界的能源就行。」綱吉說著表情都輕鬆起來，雖說這種彷彿探險一樣的經歷很新奇，但果然還是想要回「家」。
　　
　　風間也長出了一口氣：「這樣也好，找到了方法，要解決就輕鬆多了。」她也想要回去啊，解開心結後，她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更想要回去，過好屬於自己的人生。
　　
　　兩個人都算是用腦過度，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就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聊起了輕鬆的話題。比較起來，另一邊的實驗室裡，筱之井辰乃的狀態絕對稱不上好。
　　
　　她推掉了實驗台上的各種設備儀器文件，仰面躺在檯面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哈……」筱之井辰乃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摘掉眼鏡，用右手的手背蓋住自己的眼睛。微涼的觸感透過眼皮傳到了眼球上，感覺陌生又新奇。
　　
　　視野裡一片黑暗，就好像整個人也沉到了黑暗裡，完全看不到光。
　　
　　被手背擋住的眼皮下，緩緩滲出了水漬，又順著眼角滑落下來，留下蜿蜒的淚痕。
　　
　　為什麼要哭呢？理由很簡單，因為發現自己——筱之井辰乃的存在，變成了阻礙。
　　
　　在這個世界上，筱之井辰乃最喜歡的人就是她的妹妹，筱之井辰乃。
　　
　　最美好、最可愛、最誘人……一切美好的形容，都能被筱之井辰乃冠上最高級的修飾，然後添加在筱之井辰乃的前面。然而即使是這樣的筱之井辰乃，也有出現問題的時候。
　　
　　2015年2月14日，情人節，也是學校不用上課的週六。在那一天，她終於明白，小酉壞掉了。
　　
　　不然的話，誰能解釋小酉為什麼會喜歡上別的男孩子呢？世界上最愛小酉的人是她，所以小酉也應該最愛她這個姐姐才對——她知道的小酉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舉起石頭，砸破了那個和小酉告白的男孩子的腦袋，又砸死了在旁邊發出刺耳的尖叫的小酉的同學的腦袋，結果小酉很生氣，掐住了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麼要怎麼做。
　　
　　這不是很好理解的事嗎？小酉怎麼能離開她的身邊呢？更何況是喜歡上別人，那太危險了。所以她判定，小酉壞掉了。壞掉的東西只要修好就可以了，她愉快地想著，也砸破了小酉的腦袋，然後將她埋在了學校的一處角落裡，約定好等她學會了修理小酉的方法，救回來把她修好。
　　
　　在那之後，她很努力地學習到了今天，也找到了修好小酉的辦法，終於可以見到她了。
　　
　　可是，在她愉快地想著，接下來就可以和小酉度過心跳的二人世界時，卻忽然意識到，「筱之井辰乃」的存在對於小酉來說，是一個阻礙。多麼有趣啊，是小風間喜歡的那傢伙提醒了她復活小酉的方法，卻也是他的存在證明了，以她的技術，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完全刪除記憶。
　　
　　她無法細緻地刪除記憶，只能通過對大腦的手術，盡量避免小酉回想起過去。但是，要觸發小酉的回憶，再簡單不過了，原來的家、小學同學、學校裡的櫻花樹……有太多的事讓她回想起過去，也就會回想起，「筱之井辰乃」曾經做過的事，那麼只會重蹈覆轍。
　　
　　甚至會因為回想起小酉的死亡，而意識到自己不是小酉，而是筱之井辰乃。
　　
　　那樣的話不就無法復活小酉了嗎！筱之井辰乃猛地坐了起來，狠狠地捶在了檯面上。
　　
　　金屬製的實驗台發出一聲悶響，然而以筱之井辰乃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絲毫。
　　
　　她雖然能夠依靠藥物，成為這樣不死的軀體，但是「不死」是有限度的，需要消耗身體的能量，短時間重構的次數越多，也會越來越慢，如果跟不上戰鬥的速度，她絕對會在瞬間被抓住要害，破壞左右腦然後死亡吧？她殺了那麼多人，早就被政府盯上了，遲早會找過來吧？
　　
　　如果被抓住、如果被殺死，不就無法和小酉在一起了嗎！
　　
　　筱之井辰乃再度瘋狂地抓起了腦袋，發出受傷的野獸般的悲鳴。


第112章 選擇明智
　　
　　今天的實驗也非常順利, 順利到綱吉忍不住懷疑的程度。他一邊摘掉腦袋上戴的裝置, 一邊看向筱之井辰乃，試探著問道：「我腦子裡的那塊薄膜情況怎麼樣了？」
　　
　　被問話的筱之井辰乃只是叼著棒棒糖，語氣平靜地翻開剛剛打印出來的報告：「挺好的啊，目前附著強度已經大大下降，預計再有三天就能完全脫離大腦皮層, 按照指令向胳膊轉移了吧？」
　　
　　這是一個好消息, 綱吉頓時鬆了口氣, 對於筱之井辰乃是否在說謊, 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不過隨即他又奇怪起來：既然實驗的情況很好, 為什麼筱之井辰乃的態度這麼消極？
　　
　　不等他再問, 筱之井辰乃便放下了報告, 往桌面上一趴, 又衝著他擺手：「好了, 出去吧，記得關上門, 我要一個人休息下。」她都這麼說了，綱吉也不好逗留，轉身便出了實驗室。
　　
　　風間今天在外面等著，聽到門口的動靜, 她從書堆裡抬起頭：「結束了？」
　　
　　「嗯。」綱吉點了點頭, 等他走到風間面前，才注意到風間看著的並不是什麼書籍，而是一本本厚厚的筆記。「你在看什麼？」

　　「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筆記。」風間揉著額頭, 「本來只是想看會兒書打發時間，沒想到會觸發圖鑒。類似於當初收集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資料一樣，收集著筱之井辰乃的成果。我手頭倒是有她製造的藥劑，但是能吃透這些資料的話，也能在藥劑的基礎上改造吧？」
　　
　　這就涉及到學術性的話題了，綱吉和風間討論了一會兒，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就像當初十年後的白蘭從別的平行世界獲得先進的醫療技術一樣，只要不是用在不正當的地方，都沒問題。
　　
　　午餐時筱之井辰乃還在實驗室裡沒出來，風間和綱吉兩個人享用了一頓比較平靜的午餐，吃過飯綱吉負責洗碗，風間就在旁邊和他閒聊。如果不是因為地方不對，還真有種居家感。
　　
　　「你說筱之井辰乃最近很消極？」風間摸了摸下巴，「這不應該啊，她不是已經找到復活小酉的正確方法了嗎？只要實施就行，她的願望要實現指日可待吧？為什麼會不高興？」
　　
　　談及「復活」，風間的語氣也很冷淡。從她的角度來看，那根本談不上復活，只是複製出了一個自己，再對自己進行改造，變成自己理想中的那個人——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悲哀又瘋狂。不過，說是「悲哀」，風間也絕對不會同情筱之井辰乃，那傢伙的腦子根本不正常。
　　
　　「嗯，我不明白的也是這個。」洗完最後一個碗，綱吉關掉水龍頭，又拿擰乾的抹布擦掉手上的水珠，「我比較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做出什麼糟糕的事。」
　　
　　「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風間吐槽道，說完倒是認真思考了起來，「總之先把她消極的原因找出來吧？不過，我覺得她消極的原因只可能和復活小酉有關。」
　　
　　以筱之井辰乃的思路，能影響到她的除了實驗進度，只有可能和小酉有關了。前者按照綱吉說的很順利，不存在問題，那麼復活小酉的事哪裡有問題？風間一時還真是想不到。
　　
　　「復活小酉後要怎麼辦之類的？」綱吉猜測道，「比如解決身份問題，解釋為什麼時間上過去了許多年？」

　　「那樣的話，要編造很多謊話啊。」光是想想，風間都有點傷腦筋。
　　
　　一個謊話會需要無數的謊話去圓、去打補丁，如果讓小酉知道真相，一定會……風間忽然一頓，等等，「如果小酉知道真相」？她拽住綱吉的胳膊：「我們去找筱之井辰乃！」
　　
　　綱吉被拽得險些站不穩，只是看風間神色嚴峻，也穩住身子，跟著風間往實驗室走。
　　
　　聲紋鎖裡有風間的聲紋，是以進入時很輕鬆，筱之井辰乃也沒有鎖裡間的門，風間和綱吉很快便在裡面找到了筱之井辰乃，她正在片刻不停地翻閱著大量的文件，不時還在電腦上做記錄。
　　
　　即使聽到了風間和綱吉進來時發出的動靜，筱之井辰乃也沒有回頭，只是輕描淡寫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復活了妹妹後，你打算怎麼做？」風間沒有靠近她，只是盯著她的後腦勺。
　　
　　筱之井辰乃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才轉過身，她的腳隨著轉椅劃了個圈，看起來輕飄飄的，只是語氣要沉重得多：「你倒是提醒了我，乾脆把這件事交給你吧。」
　　
　　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雙眼死寂無光：「你負責把小酉帶到安全的地方。」她這句話說得風間摸不著頭腦，只是本能地感覺到筱之井辰乃可能做出了一個不妙的選擇。
　　
　　綱吉接上了話：「那麼你呢？你不是想要和你的妹妹在一起嗎？」
　　
　　筱之井辰乃瞥了他一眼，隨即往椅背上一靠，轉椅發出了吱呀的響聲，不堪重負的感覺就如同她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勢那樣。筱之井辰乃閉了閉眼：「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對記憶的處理方式，不能保證小酉完全不會想起當年的事，她遲早會想起，她其實已經死了。」
　　
　　當年的事是什麼，對風間和綱吉來說，已經沒必要知道了，因為筱之井辰乃接著說道：「我會把小酉的所有記憶都抹去，她不會知道自己是誰，完全抹去的話，也就不存在想起來了。」
　　
　　多美妙啊，完全新生的小酉，即使沒有名字、沒有過去，一切都是空白，「小酉」也確實存在。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她也不會出現在小酉未來的人生中——畢竟她們已經融為一體了。
　　
　　聽明白了的風間只覺得莫名其妙：「那你復活的人還能說是筱之井酉嗎？你也太不負責了吧！」她也清楚那個「小酉」其實還是筱之井辰乃，但是從記憶上來說，那不是個新的生命了嗎？
　　
　　「正是因為對小酉負責，我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筱之井辰乃十指交叉，壓在自己的腹部，看起來平靜極了，「因為我的存在對小酉來說只會是阻礙。」她猛地站了起來，大大地張開雙臂，「你看看這裡！」她的語調驟然高昂起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風間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是沒有開口。她當然清楚筱之井辰乃是一個危險分子，單憑她犯下的罪就足夠判死刑，哪怕是有傑出到稱之為奇跡的研究成果在，只要被抓到，這輩子就玩了。要麼死亡，要麼被監管起來，成為國家或勢力的工具——筱之井辰乃明顯不願意這樣。
　　
　　她想要的是和小酉愉快地過日子，而不是帶著小酉到處逃跑。而且只要她存在，小酉就遲早會想起來她應該死去了的事實，那麼「小酉」的存在也會立刻土崩瓦解。
　　
　　可以說，筱之井辰乃這個選擇再明智不過了——在確保「小酉」的存在上。
　　
　　然而從頭到尾，筱之井辰乃的行為對風間來說都像是鬧劇一樣，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一想到有那麼多的人因為她的舉動喪失了生命，連綱吉也被她牽扯進來，還險些因此失憶，風間就無法接受。她還想說什麼，卻被綱吉抓住了手，她看向綱吉，後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麼，我們送走小酉後，一切就結束了對吧？」綱吉的語氣很平靜，甚至稱得上冷淡。
　　
　　「對。」筱之井辰乃坐回了轉椅上，「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失憶問題，既然要抹消全部記憶，就沒必要再拿你當實驗品了，等三天後取出薄膜就好。」她挪動腳尖，轉椅又轉了回去，繼續面對著電腦處理手頭的事，怎麼看都油鹽不進，綱吉也不多說什麼，拉著風間出了實驗室。
　　
　　等回到房間裡，綱吉才鬆開了風間的手，她也有機會開口詢問：「真要照做嗎？」事到如今，她也干擾不了筱之井辰乃的選擇，可是真要照做，風間又有些接受不了。
　　
　　綱吉呼了一口氣：「砂糖，你不能接受筱之井辰乃的做法吧？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這種事本來就太扭曲了吧？牽連到那麼多人，最後卻做成這樣……」風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綱吉的歎氣聲打斷了：「那麼，你是希望筱之井辰乃做得更好點嗎？」
　　
　　「……誒？」風間愣了一下，然後扶額，「等等，我不是這麼想的啊？」如果讓筱之井辰乃做得更好點，還不知道她會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她可不想看到那種情況。
　　
　　「我明白，你是認為筱之井辰乃的做法太荒誕，那些人卻因此丟了性命，這些都是本不應該發生的事，太不值得了。」綱吉冷靜地說道，「可是，事到如今，不管筱之井辰乃怎麼做，都沒區別。」他翻出圖鑒，指著又少了三分之一的玉石能量給風間看，「從能量的消耗上來看，她只是又一次提前了未來的做法。再來，對那個『小酉』而言，不用面對虛假的記憶，重新開始也不錯吧？」
　　
　　風間盯著數字看了半晌，只得承認綱吉說得沒錯。綱吉關掉圖鑒，半晌笑了起來：「如果裡包恩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的經歷，一定會非常高興吧？」

　　「高興什麼？」風間一頭霧水。
　　
　　「正因為筱之井辰乃太瘋狂，所以我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綱吉看著自己的手，「我或許可以救得了很多的人，但是有時候，避免損失擴大也是一種拯救。一直以來，我都相信能有拯救所有人的方法，也是這麼做的。可是現在我才清楚，有時候這只是幻想。」
　　
　　「就好像我並不打算對筱之井辰乃施以援手，因為我確定這個人不值得救也絕不會悔改。」綱吉說得非常冷靜從容，而在風間看來，說著這些話的綱吉，頭一次像個「黑手黨首領」。
　　
　　有選擇地拯救和拋棄，現實不會那麼完美，而他在黑與白的交界處，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換世界，我要去找個少女漫來撒糖。


第113章 不會足夠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從睜開眼睛開始。
　　
　　關於最初的記憶, 是一張病床，所在的地方像是病房又不像，因為空氣中雖然瀰漫著古怪的消毒水的味道，天花板、牆壁、地板上都沒那麼乾淨，不如說更像是廢棄醫院。
　　
　　這裡是哪裡？比起關注自己的身份, 她最先想到的是這個問題。於是她掀開被子下床, 床邊沒有放拖鞋, 她索性光著腳走向門口, 打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外面也有那種古怪的消毒水味, 然而這次她能夠清楚地聞出, 在消毒水味裡混雜著的另一種味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裡被靜悄悄地殺死、靜悄悄地腐爛。
　　
　　腦子裡居然會有這樣古怪的聯想, 她不由得懷疑自己的確是生了什麼病, 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腳下踩著的是冰涼的瓷磚, 冷意順著腳底一直傳到頭頂，她又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 沒一會兒就覺得冷了起來。她抱進了雙臂，決定去找一件衣服穿上。
　　
　　走廊上很安靜，空無一人，不過到底是讓她找到了新的房間。她走了進去, 隨後發現這裡似乎是儲藏室之類的地方。地上有些灰塵, 也有腳印，看來這裡也有人生活的痕跡。
　　
　　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啊……想到這一點，她便覺得高興, 翻找衣物的動作都輕盈起來。
　　
　　櫃子裡存放著很多東西，不過衣物只有千篇一律的白大褂，還有普通的塑料拖鞋。穿上總比不穿要好，她這樣想著，認真地穿好了白大褂和拖鞋。房間裡有一面落地鏡，她走到鏡子前照了照。
　　
　　落著一些灰塵的鏡面上，映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的模樣。粉紅的頭髮和雙眼——準確來說髮色和瞳色比起粉紅色要更深一點，透著彷彿美酒的微醺感，白淨的臉蛋，嬌俏的面容，如果不是她的雙眼裡透著空洞與未知，一定會顯得更加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腦袋。
　　
　　這就是她的模樣嗎？她沒有撫上自己的臉，而是朝著鏡子伸出了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鏡面上，光是讓灰塵沾染到手指，都如同一種褻瀆。她飛快地把手縮回來，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轉而按了按臉頰，柔軟光滑的觸感讓她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外面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響聲，連她腳下的地板都是狠狠地一震，她趕緊扶住牆，等震動過去後，才出於好奇心朝著外面跑了出去。那種震動似乎是爆炸引起的？這裡遭遇了什麼？有人在嗎？一個個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卻沒有時間去思考答案，只是漫無目的地跑著。
　　
　　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她下意識放緩了速度，然後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出現在眼中的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年輕女人，她還戴著護目鏡，嘴裡叼著什麼東西，手上端著把槍，在注意到動靜後立刻瞄準了她，又在發現只是一個孩子後移開了槍。
　　
　　她將護目鏡往上掀，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不過眼神很快又柔和下來，她垂下槍，又抓住嘴邊的那根小木棒，張口取出了棒棒糖，這才說道：「倖存者嗎？」
　　
　　「什麼倖存者……」她沒聽懂，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她的疑問，她開口問道：「這裡是哪裡？」又焦急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我、我不知道我是誰，醒來後就在這裡……」
　　
　　說著，她已經因為慌亂而掉下了眼淚，哭泣得不成樣子。
　　
　　年輕女人朝著她走了過來，蹲下後又從口袋裡翻出新的棒棒糖，遞到她的手裡，安慰著她說道：「你不用害怕，我會陪著你的，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棒棒糖甜膩的味道充斥著口腔，糖分似乎讓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她抬起手，用衣袖擦掉眼淚，這才笑著應了一聲好。女人牽住她的手，帶她離開了這裡。
　　
　　直到走出去，她才知道這裡是一座地下基地，而她似乎是這座地下基地裡唯一的倖存者。在看到她之後，前來搜救的人很快叫來了醫務人員，檢查她的身體狀況，用擔架抬著她送往安全的地方。
　　
　　在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她最後瞥了一眼被炸開的地下基地的遺址。
　　
　　明明是完全沒有記憶的地方，為什麼她會有種不捨感？一定是她的錯覺吧？
　　
　　風間放下了望遠鏡，往背後的樹幹上一靠，長舒一口氣：「終於能結束了。」
　　
　　綱吉站在這棵樹的另一根分支上，聞言只是笑笑：「如果讓筱之井辰乃知道我們用了這種方法，絕對會叫囂著『居然讓小酉和除我以外的人親近』，然後暴走吧？」
　　
　　「她應該早就做好了這種準備才對。」風間翻了個白眼，「那只是有著小酉模樣的另一個人，也遲早會被普通人家領養吧？然後有新的父母、朋友，甚至是男朋友。」
　　
　　「筱之井辰乃只能說是在生理上和她認為的小酉融為一體，從頭到尾只能算自我臆想。」
　　
　　綱吉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說起了新的話題：「筱之井辰乃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在完成了小酉的「復活」後，筱之井辰乃就拉著風間去談話了，並且不讓綱吉參與。在談話結束後，風間就拉著他離開了地下基地，然後開始籌劃「告密」。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各種手段和調查筱之井辰乃的相關人士搭上線，然後誘使他們調查這裡的地下基地，如今會定下總攻的計劃，也有他們的推波助瀾在。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的行為表現得正常，如果在小酉醒來後，他們就立刻出現帶走她，她一定會產生懷疑。
　　
　　筱之井辰乃確實將記憶全都刪除掉了，然而大腦領域太過複雜，她也不能保證小酉日後絕對不會想起來，所以讓外人過來，以救援的行動帶走小酉，就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聽到綱吉的問話，風間只是聳了聳肩：「把她的研究資料都給我了，托她的福，她的研究資料的圖鑒已經全開了，只要我消化掉這些知識，就能促進我們的世界的醫學發展。」
　　
　　「聽起來真是偉大。」綱吉感慨了一句，又忽然想起來什麼，皺著眉頭問道，「你該不會要邁入醫學領域吧？」他可不會忘記，那個平行世界裡和六道骸在一起的風間砂糖就是醫生！
　　
　　察覺到綱吉的語氣不對勁，風間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隨即哭笑不得地擺手：「才不會啦！不如說在認識了筱之井辰乃後，我對醫學天才避之不及啊！」她沉吟片刻，把話題扳回正軌，「其實她向我伸出了手。」這句話說得模糊不清，綱吉沒有插嘴，只是等她說下去。
　　
　　「簡單來說，就是她覺得我以後也會有想要復活什麼人的時候。」風間說著，視線停在了綱吉的身上，他立刻明白，那個「什麼人」是指自己。不過風間很快從容地說道：「她想要將我也拉入那種混亂的惡意裡，可是我沒有被她蠱惑，她對此非常失望。」
　　
　　說到最後，想起筱之井辰乃當時嫌棄和憐憫的表情，風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綱吉你發生了意外，我不會擅作主張的。」她主動抱住了綱吉，「我相信，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絕對不會死。不管發生多麼嚴重的危險，你都不會拋下我離開。」
　　
　　潛藏的意思風間沒有說，但是綱吉聽懂了：如果他發生意外，風間會跟著他一起離開。
　　
　　綱吉摸了摸鼻子，語氣誠懇：「你這麼說的話，我壓力很大啊。」
　　
　　「是你說我可以儘管依賴你的啊。」風間聳肩道，「支柱就要有身為支柱的自覺啊。」
　　
　　「好。」綱吉點了點頭，「不過，如果你出事，我……」
　　
　　「停！」風間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嚴肅，「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拒絕聽！」她的語速飛快，都顯得手足無措起來，「我也絕對會好好活著，絕對、絕對不會出事！」
　　
　　她強調般說了三次「絕對」，這種說法聽起來有點可愛，綱吉也露出了笑容：「嗯。」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幼稚，風間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又輕咳一聲扭過頭，小聲說道：「我還不夠呢……」

　　「什麼？」綱吉追問道，風間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放大音量：「我說，和你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呢！我這輩子都想和你在一起，怎麼也不會足夠的！」
　　
　　說出這些話，對風間來說已經是極限了，說完她就摀住了自己發紅的臉頰，不吭聲了。
　　
　　綱吉看了一會兒她紅透了的耳根，嘀咕道：「明明以前連那種話都說得出口，現在怎麼反而說點情話就受不了了？」什麼「把未來交給你」、「遇到你我很幸運」，當初可是把他憋得夠嗆。
　　
　　風間耳尖，把綱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放下手對著他吼：「那個時候心態不一樣！」
　　
　　「好好好。」綱吉脾氣很好地給風間順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風間撇了撇嘴不吭聲了，等過了一會兒，綱吉確定她冷靜下來，才開口說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就去下一個世界吧？」
　　
　　話題扯開了，風間也好多了，順手開了坐標軸，準備穿越。
　　
　　綱吉跳到了風間所在的樹枝上，一如既往抓緊了她的手：「說起來，從穿越時消耗的能量，也能看出世界的危險程度吧？」之前兩個世界就很少，可是這個世界要多得多。
　　
　　「好像是這樣。」風間點頭，「那我們等下穿越的時候，注意一下減少的數字？」
　　
　　風間的心情也有點矛盾，一方面希望趕快回去，另一方面又不想再遇到這種糟糕的情況。綱吉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以至於穿越的時候兩個人都盯緊了能量的數字。
　　
　　結果是——和第一個世界差不多的數字。
　　
　　風間扶額：這種又失望又鬆了一口氣的心情鬧哪樣！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最後撒了點糖，要到下章才能揭秘新的世界了。【托下巴】
　　
　　下個世界應該是恢復練習？好的，我要把撒糖技能用起來了。【捋袖子】


第114章 兔子和貓
　　
　　事件大條了——風間的眼神已經死掉了。
　　
　　在滿是人潮、悶熱擁擠的會館內, 簡直生不如死。
　　
　　尤其是在, 她必須得小心躲開不停踩過來的腳的時候——是的，踩。
　　
　　溜到一個展台下面，借助垂到地上的桌布遮住自己的身體，風間才呼了一口氣，當然事實上她沒發出半點聲音。如果想的話應該能發出聲音？她蹬了下腿, 深沉地想著。
　　
　　之前綱吉會變成手機裡的人工智能, 她就很驚訝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更可怕的事。
　　
　　兔子, 她居然變成了一隻兔子, 而且依照她的體型, 搞不好才斷奶。風間扒拉了一下垂下來的長耳朵, 上面還有灰黑的色塊, 再扭頭看看, 背上也有相同的色塊，不完全是白色。
　　
　　雜毛一點都不好看……風間殘念地想著, 不，更殘念的是為什麼是兔子啊！
　　
　　團成一個球的雜毛糰子蹲踞在桌腳邊上，沒幾秒又忽然趴了下來，攤成短短的一塊, 黑色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有些懶洋洋的：是變成兔子的緣故嗎？總覺得有點沒幹勁。外面人那麼多，就算她出去也沒辦法走上兩米，還不如在這裡等著綱吉來找她。
　　
　　還組著隊伍呢, 不用著急。可惜聯絡就沒辦法了，這副模樣沒法說話，打字又太累。好煩啊……兔子風間翻了個身，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後腦袋重重地撞在桌腿上。
　　
　　好痛！只是撞了一下有這麼痛嗎！風間將前爪搭在腦袋上，眼睛裡開始冒淚花。
　　
　　「剛才桌子好像動了一下？」

　　「底下有什麼東西嗎？」
　　
　　要被發現了！風間瞬間警覺起來，正想躲起來，垂著的桌布就被忽然拉了開來。驟然亮起的光線讓她瞇起了眼睛，等適應了光線，也來不及跑了，便和還保持著拉開桌布姿勢的女孩子互瞪。
　　
　　「兔子？」女孩子發出了驚喜的尖叫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連會館內的工作人員都過來了：「什麼？有誰把寵物帶進來了嗎？」風間撒腿就想跑，可惜她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度還不足，突然跑動之下，地磚又太光滑，居然哧溜一下滑了出去，骨碌骨碌滾了兩圈，撞到別人的腳才停下。
　　
　　丟臉至極！風間滿心絕望，跟著就被人捧了起來：「好小啊，跟主人走失了嗎？」
　　
　　風間蹲在捧著她的女人掌心裡，摔得還有點蒙，瞥到工作人員朝著她抓了過來，立刻一蹬後腿，撲到了女人的肩膀上，巴著她的衣服不走了。工作人員尷尬地收回了手：「這是您的寵物嗎？」
　　
　　「不是。」女人連忙擺手，「我只是把它撿起來。」工作人員對著風間看了會兒，困擾地說道：「為了避免造成混亂，能麻煩小姐您先看管這隻兔子一會兒嗎？我馬上聯繫廣播尋找失主。」
　　
　　「沒問題，我的攤位就在這裡，在會展結束前都可以代為看管。」女人一口答應下來。
　　
　　工作人員離開了，保住一命的風間頓時鬆了口氣，女人把她拉下來的時候也沒反抗，乖乖讓女人把自己放在了桌面上。說是攤位，其實只是一張長桌，上面放著不少書本，風間試著借助兩條後腿的力量站了起來，好奇地看著那摞書的封面——看清楚之後瞬間往後一倒。
　　
　　她、她知道「腐」這種事啦！BL也是！可是突然看到BL工口本的封面，也會受驚過度啊！
　　
　　「好可愛啊！」周圍響起了女孩子壓抑的尖叫聲，隨即有人圍了過來：「可以給這隻小兔子拍照嗎？剛才的舉動太可愛了！」拍什麼照！風間立刻爬了起來，邁開腿躲到豎著的立牌後面。
　　
　　「我也不是它的主人，只是代為照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抱歉，在找到它的原主人之前，不能代為做主呢。」很委婉也很禮貌，但是確實是拒絕。
　　
　　都這麼說了，別人也不好強求，只能眼巴巴地看了縮在陰影裡的風間，遺憾地走了。
　　
　　風間對女人的印象不錯，人走了她也有精神了一點，豎起耳朵張望著周圍。
　　
　　會場、BL工口本、人潮，她已經想不到「同人展」以外的事情了。
　　
　　她自己沒有看過腐向的東西，不過網購遊戲時，會根據她的喜好推薦女性向的作品，其中就包括BL遊戲，同人展之前也會推送相關的信息，所以也不算完全不瞭解。
　　
　　對於這種事風間倒是沒多大感覺，畢竟腐也好、宅也好，都是個人興趣愛好吧？只要不影響其他人，就和烘焙手工之類的興趣沒區別。而且有真心喜愛的事物，怎麼想都是一件好事。
　　
　　風間對於自己豁達的認識非常滿意，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被圍觀了：那雙長長的耳朵隨著動作，一直不停地晃來晃去，讓人簡直控制不住想要揪著耳朵把她提起來。
　　
　　鬧哪樣！風間生氣了，站在桌上，一條後腿不停地跺在桌面上，怎麼看都是發怒的模樣。
　　
　　問題是以幼兔的體型來看，這種動作實在是半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讓一堆人捧住了臉。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吵鬧聲：「喂！等一下！麻煩讓一下！」
　　
　　發生了什麼？風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朝著聲源看了過去，一個工作人員正努力推開人群朝著這邊擠過來，看他的視線，好像落在了前方的道路上？
　　
　　風間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然後就被突然躥起的黑影撲了個結結實實。
　　
　　動作輕盈地落到桌面上的黑貓將小兔子扒拉到自己身下，警惕地看著周圍。
　　
　　風間的耳朵被黑貓的腹部壓得貼到了脊背上，有些不舒服，她往前拱了點，從黑貓胸前鑽出來，兩隻耳朵立刻豎了起來，正戳在黑貓的下巴和臉頰上。
　　
　　不過，看這個情況，這只黑貓果然是……綱吉吧？風間動了動嘴：「咇（綱吉）？」
　　
　　等等，兔子是這個叫聲？不等風間頭腦混亂，黑貓的氣勢就鬆懈下來：「喵（是我）。」
　　
　　居然聽得懂啊！風間的混亂有愈發嚴重的趨勢，只是不等她再開口，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終於、停下來了……咦，怎麼還有一隻兔子？」
　　
　　「大概……是好朋友？」負責看管風間的女人也覺得十分新奇，她向這位工作人員解釋了兔子的事，又看了看膩在一塊的黑貓和兔子：「我看它們也不像是有主人的樣子，是不是一起的？不小心跑到了展館裡？」不管是兔子還是貓，身上都沒有項圈之類證明身份的東西。
　　
　　工作人員也很傷腦筋的樣子：「可是也不能直接丟出去啊，搞不好還會被誤認為遺棄。如果有人能收養它們就好了……」工作人員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桌上的兩隻動物有了動靜。
　　
　　它們似乎是在交談一樣，然後同時看向了攤位上的女人，姿態異常乖巧。
　　
　　「……小姐，我覺得您大概被盯上了。」工作人員用憐憫的眼神看向女人。
　　
　　「誒？什麼！」女人一頭霧水地瞪大眼睛，然後對著貓和兔子連連擺手：「不行啦，我照顧自己都勉勉強強……」結果她被兩道閃閃發亮加可憐兮兮的眼神的秒殺了。
　　
　　「這樣真的好嗎？」風間滿頭黑線地看著綱吉。後者坐在桌面上，姿態優雅地甩著尾巴，將她圈到了自己的側邊：「沒關係，如果是金錢問題，你可以從圖鑒裡取出錢，趁著她不注意塞到她的錢包裡，我想她應該是有點冒失的性格，不會注意到自己多了錢的。」
　　
　　風間靠在了綱吉身上，抱著貓尾巴當玩具：「說起來為什麼會變成動物啊，還能不能變回去？」

　　「變回去肯定是遲早的事，只是不知道要等離開這個世界，還是有什麼時機。」綱吉說完，又想到了什麼，扭頭問道：「你餓不餓？」

　　「穿越前不是剛吃過飯嗎？還飽著呢。」風間回答道。
　　
　　綱吉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在飲食這類問題上，他們還是符合人類的情況，這樣也好，他可不想對著貓糧和魚罐頭，也無法想像風間吃兔糧或者乾草的樣子……或許還挺好玩？
　　
　　甩了甩腦袋，綱吉臥了下來，風間順勢半躺下來，感慨道：「居然真的有躺在毛皮裡的一天。」綱吉聽得想笑，又一本正經地說：「還好我的體型比你大。」
　　
　　「大得多好嗎？」風間想翻白眼，她本來就是幼兔的體型，一個成年人完全可以單手托著，相比起來，綱吉這隻貓的體型就大得多了，絕對的成年貓的體型，足足是她的七八倍大。
　　
　　「沒關係！」風間抖了抖耳朵，「我這團雜毛看起來也不像是品種兔，長起來很快的！」
　　
　　綱吉不置可否，只是換了個姿勢，整隻貓盤成一團，正好把風間圈起來：「你好好休息吧，要等同人展結束還有會兒。」

　　「好。」風間打了個呵欠，就閉上眼睛窩著不動了。
　　
　　大概是被風間傳染了，綱吉也張嘴打了個呵欠，同人展的事他也知道一點，畢竟國中的時候也沒少看漫畫，不過老實說對這種題材他還是有些抗拒，畢竟完全無法想像。
　　
　　當然作為別人的愛好他無所謂了，只要不是硬塞給他讓他看就好。
　　
　　懷裡傳來了「絲呼」的聲音，綱吉扭過頭，看著懷裡已經熟睡的兔子，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可愛。大概是他也變成了動物的緣故，看著並不覺得怪異。
　　
　　本來相處得就十分親暱的兔子和貓，在兔子睡著後，貓忽然探過腦袋，在兔子的頭頂舔了兩下毛——這種舉動真是透著犯規的溫柔。加上它們先前人性化的舉止，這裡又是動漫愛好者集聚的地方，一大堆人都發揮了豐富的想像力，完全把「擬人化」後的種種想法附加在它們身上了。
　　
　　唯一苦惱著的，大概是被這兩隻「碰瓷」的攤主了：「養兔子和貓要注意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寫綱吉是兔子，哼哼~
　　
　　家裡養過兔子【養得十分肥碩後被送人了】，也對貓比較瞭解，所以選熟悉的寫。
　　
　　其實本來在考慮要不要選別的漫畫，不過今天剛好看到這個出了周邊的消息。
　　
　　真是天意啊，所以毫不猶豫地選了這部，原作還很短：《宅男腐女戀愛真難》。
　　
　　被黑貓綱和兔子糖碰瓷的正是——桃瀨成海小姐~【啪啪啪鼓掌】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20 1036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好像剛好隔了一周扔的雷？非常感謝喲麼麼噠~


第115章 愛好相同
　　
　　同人展並沒有持續多久,攤主在自己的本子買完後,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綱吉輕輕推了下風間把她弄醒，又叼住她的後頸甩到自己背上,示意她坐好，這才輕鬆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安靜地等著攤主收拾好東西,這才穩穩地馱著風間，和攤主回家。
　　
　　攤主要帶回去的東西不少,又多了一貓一兔,只好先去附近的寵物店買了寵物的外出包，然後在店主的協助下挑選了寵物食品和日常用具。期間綱吉和風間多次試圖阻止,無效未果。
　　
　　「這些買回去都浪費了啊。」風間看著那兩袋子貓糧和兔糧,痛心疾首,「就不能先買個試用裝之類的嗎？就算是真的兔子和貓,也不一定會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啊！」
　　
　　綱吉試圖安慰她：「已經算好的了,至少不是氣味重的,而且這兩種的樣子做得都不錯,搞不好我們現在變成這樣也能吃得下去？」如果直接給顆粒狀的,估計真不好下口,不過做成小魚和胡蘿蔔的樣子，看起來就和小餅乾差不多，克服心理障礙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一兔一貓心事重重地跟著攤主回家，帶著這麼多東西還有寵物，自然不好坐電車，攤主將外出包打開，決定把兩隻塞進去後打車。只是不等她動手，綱吉就主動叼著風間鑽進去臥了下來，這次風間沒有靠在綱吉身上，而是趴在他的下巴旁邊，挨著他的腦袋，說是半個頭枕也不為過。
　　
　　攤主：我覺得我收養的這兩隻感情好得完全跨越了物種的界線。
　　
　　車程不算長，綱吉和風間覺得晃悠悠的還挺舒服，不過一下車，攤主就把他們放出來了，大概是擔心空氣不好或者不適應。綱吉兩隻前爪伸直，腰往後弓伸了個懶腰，風間則是在原地蹦了蹦。這副舒展身體的模樣，落進攤主眼裡，則是立刻掏出手機來拍照：「真可愛！」
　　
　　綱吉不置可否，又叼著風間扔到背上，然後跟著攤主往她的家走。等到公寓門口，綱吉才從門旁的銘牌上知道了攤主的姓氏：桃瀨。風間蹲在綱吉背上，視角更高，自然也看到了。
　　
　　風間抖耳朵：「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這個姓氏就覺得這人很天然。」
　　
　　說話間桃瀨已經打開了門，綱吉抬腳跟上，狀似隨意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黃瀨？」
　　
　　「咚」的一聲輕響，桃瀨詫異地扭頭，就看到原本在黑貓背上坐得好好的兔子摔了下來，在地上直蹬腿。她嚇了一跳，還以為兔子不舒服，蹲下來正想查看情況，就看到兔子一個翻身爬起來，然後抱著黑貓的前爪蹭啊蹭。講道理，她不站起來還沒有黑貓的前爪高。
　　
　　兔子「咇」地叫了幾聲，就被黑貓拍開，然後叼住它後頸的皮毛繼續走，一副懶得搭理這傢伙的撒嬌的模樣。桃瀨眼神死地盯著掙扎的兔子，她怎麼有種被塞了滿口狗糧的感覺？
　　
　　風間還挺開心，被叼著又不痛，她純粹當做蕩鞦韆：「所以說你不要吃醋啦~」
　　
　　綱吉一甩腦袋，把風間丟到玄關旁邊的門墊上，吐掉嘴裡沾到的兔毛：「閉嘴。」
　　
　　被「凶」了風間也很愉快，在門墊上磨蹭了幾下，本來想往屋裡跑，想了下還是乖乖等桃瀨拿濕毛巾過來，把她擦了一遍，表層的毛都濕了一片蔫搭搭地貼在身上，才衝進了屋裡。
　　
　　桃瀨又把黑貓擦了一遍，不過和剛才在地上打滾的兔子不同，黑貓只用擦一下爪子就行。
　　
　　軟乎乎的肉墊……根本沒有摸到啊！黑貓一擦乾淨就縮回爪子了啊！桃瀨欲哭無淚。
　　
　　綱吉擦完爪子就跑去找風間了，結果衝進客廳就看到在報紙堆上蹦躂的風間：「又是個普普通通的現代日本社會啊。」她扭過頭看向綱吉，「這個世界要怎麼消耗能量？」
　　
　　看來還記得正事，綱吉躍上報紙堆：「你先看一下任務？」

　　「剛看了，還沒激活呢。」風間往後一倒，在報紙堆上攤成兔餅，「這麼平和的世界怎麼想都消耗不了多少能量啊，這麼說我們還要繼續穿越嗎？我已經想回家了。」說著又滾了兩圈，直到撞到綱吉身上才停下來。
　　
　　「你看你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一隻懶兔子。」綱吉想扶額，爪子抬起來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貓，做出扶額這種舉動也太人性化了，又把爪子放了下去。
　　
　　一兔一貓聊著天，桃瀨捧著詞典跑過來了，眼睛發亮：「來起名字吧！」
　　
　　風間和綱吉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接著就看到桃瀨把詞典放到地上，表情嚴肅地合掌：「我翻到哪一頁就在那一頁上面選個當名字！」喂！要不要這麼草率！綱吉差點跳起來。
　　
　　「好的，那麼先是貓的名字！」說完就翻了下去，綱吉扭過頭，已經不抱期待了。
　　
　　「海嘯（）？」桃瀨摸了摸下巴，「海嘯這個名字也太凶了吧？」
　　
　　「噗！」風間忍笑忍得直接從報紙堆上滾了下來，不過想想這也是巧合，就特意滾到了詞典上，探出爪子蓋住了標注的平假名上，正好把第三個字節蓋住。
　　
　　「兔子你讓開點……嗯？綱（）？這個不錯！」桃瀨鼓掌，「小綱！」
　　
　　「哈哈哈！」風間死命跺著地板，「小綱哈哈哈！」雖說日語聽起來不同，但是聯想到漢字，她都要想起小學數學題了，小明小紅小剛哈哈哈！
　　
　　綱吉從報紙堆上跳下來，叼住風間的後頸，頭一仰就把她甩到茶几上了，風間頓時跌進了糖果盤裡。桃瀨連忙把風間撿出來：「別打架啊！毛都沾到糖上了……誒，要不就叫糖糖吧！」
　　
　　這回換風間翻白眼了，太過分了居然用聯想這招。綱吉很平靜地舔爪子：比你婉轉多了。
　　
　　名字就這麼決定了，原來起名字這麼簡單啊，桃瀨還蠻自豪的，她把從寵物店裡買回來的用具都放好，又對著蹲在旁邊看她收拾的綱吉和風間說道：「以後你們就睡在這裡哦？」
　　
　　她買的是一個挺大的籐籃，半開放式的，裡面用一個枕頭充當墊子，還蓋著一塊方巾。綱吉還在猶豫，風間已經一蹬腿跳了進去，還因為枕頭太軟彈了一下，腦袋撞在籐籃的頂上。
　　
　　綱吉歎了口氣，踩著籐籃窩了進去，大小上還是很不錯的，不窩起來也能躺得下兩個他。風間蹦了過來：「未婚同居？」綱吉抬起手就糊在風間臉上：「說得好像你才跟我睡在一起似的。」
　　
　　風間憂心忡忡：「你這麼一說，我確實很不矜持啊。我決定了，我去跟桃瀨小姐一起睡。」說完就撒開腿準備跑，被綱吉拽過來壓在肚子下面：「你是想吃人家豆腐吧？」
　　
　　「才不是呢！她胸還沒我大！」風間據理力爭。正在收拾食盒的桃瀨：「阿嚏！」
　　
　　綱吉滿頭黑線簡直不想接話，這傢伙變成兔子後果然受到影響了，性格都變得跳脫起來。
　　
　　不過他沒接話不代表風間不會說下去，雜毛糰子從他肚子下面拱出來，用兩隻前爪捧住他的臉，嚴肅地問道：「說，你喜歡胸大的還是胸小的？」
　　
　　「你現在有胸嗎？」綱吉一把摁住風間的腦袋又把她壓下去。
　　
　　「別打岔，明明那張cg裡面你就在盯著我的胸口！」風間頑強地頂著爪子。
　　
　　綱吉頓了頓，對著風間的臉舔了一口，風間立刻抱著鼻子滾了：「貓舌頭為什麼有倒刺！」鼻尖都被刮得麻麻的！綱吉安逸地繼續趴下來休息：胸什麼的，反正還有成長空間。
　　
　　桃瀨的心情還不錯，雖說家裡忽然多了兩隻小動物，但都挺乖的，感情也很好，不時會互相小聲叫喚，搞不好是在聊天呢。收拾好寵物的生活用具，桃瀨就拍拍手不管了。怎麼說她也在會展上待了大半天，中午因為要看攤子，沒辦法出去買吃的，一直忍到現在，早就餓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決定吃點好的——於是她豪爽地準備叫披薩外賣，只是還沒等她撥電話，手機就先自己響了起來。風間被鈴聲吵醒了，扒著方巾鑽出來，瞇著眼睛看人。
　　
　　「誒，你要過來？」桃瀨明顯很驚訝，睜大了眼睛有些緊張地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不是不行，只是我家裡還沒收拾……啊哈哈，你不介意啊……」
　　
　　風間戳了戳綱吉：「我彷彿能聽到她的內心在吐槽『可是我介意』哎。」
　　
　　綱吉看向桃瀨：「她已經差不多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了。」說著就從窩裡鑽了出來。
　　
　　「你要做什麼？」風間奇怪地跟著他跳出來，「準備吸引即將來的那個人的注意力，順便我推測那是她的男朋友。」綱吉說得悠閒，「她打電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帶回來的那個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她買回來的同人本吧，肯定是擔心被男朋友發現自己是腐女。」
　　
　　「哦。」風間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也跟著鑽出來，鼓起幹勁說道，「那我也來！屋子裡搞不好還有別的地方放著可能暴露興趣的東西，一起來找吧！」
　　
　　綱吉瞥了她一眼，這聽起來是個好主意，雖說風間對動漫之類的興趣不是特別大，但好歹也玩過不少遊戲，大概很清楚會把相關的東西放在哪裡，到時候發現了就拖給桃瀨好了。
　　
　　於是在桃瀨不清楚的情況下，一兔一貓來了個大搜查，還真找出來不少東西，比如廣播劇的碟、同人本、買書時附贈的相關贈品，找到後就拿東西蓋住，或者是掃進抽屜裡或者沙發下面，桃瀨不時會聽到動靜過來，然後對著被他們掃出來的東西大呼小叫，趕緊撿起來藏好。
　　
　　好不容易收拾完，風間都奄奄一息了：「真是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
　　
　　綱吉抬起爪子把她背上沾到的絨毛拂掉：「其實我還是傾向於和喜歡的人坦白自己的興趣愛好，不過對於普通男性來說，這種愛好不太好接受吧？所以桃瀨小姐才會選擇隱瞞。」
　　
　　「如果要長期交往下去，遲早得說吧？總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割捨掉自己的愛好。這種犧牲我可不覺得是喜歡，真正喜歡的話，就應該喜歡一個人的全部，去接受、理解她吧？」風間說道。
　　
　　「你想得很美好，可是有不少人做不到啊，談戀愛本來就是個互相磨合的過程。」確定風間身上的絨毛都被拂掉了，綱吉這才滿意地收回爪子，「或許找個有相同愛好的人，會比較輕鬆？」
　　
　　風間被順毛得很舒服，又往綱吉身上蹭了蹭：「你是說讓桃瀨小姐找個腐男？」
　　
　　綱吉沉默下來，半晌才開口道：「我覺得腐男大概會成為閨蜜更多點。」男女朋友互相交流討論這個，想想他都覺得毛骨悚然。風間笑得打嗝：「那宅男好了，雖然喜歡的方向不同，但是應該能夠理解吧？而且肯定會有共通之處的。不過想想，好像也是成為朋友的可能性更大點？」
　　
　　一兔一貓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半晌忽然回過神來：他們為什麼要像老媽子一樣，操心別人的戀愛啊？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寵物對飼主的愛嗎？怎麼想都太奇怪了吧！

第116章 外出偶遇
　　
　　桃瀨家裡目前的狀況是雞飛狗跳……哦不對, 準確來說是「貓飛兔跳」。
　　
　　綱吉瞇著眼睛看向那位男朋友, 全身處於高度警戒狀態，爪子都還沒收回去, 風間則是跳到桃瀨懷裡縮成一團，怎麼看都是被嚇到了的模樣——事實上她憤怒遠大過驚嚇。
　　
　　男友捂著手背, 眉毛都倒豎起來, 惡狠狠地瞪著綱吉, 一副想把他踢開的模樣。
　　
　　相比之下, 桃瀨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她只是去倒了兩杯咖啡, 怎麼出來就變成這樣了？她不由得開口問道：「那個……發生了什麼？小綱撓你了？」
　　
　　綱吉收回了視線，沒有轉身，而是直接往後一跳落到桃瀨身邊，擔憂地看向風間。
　　
　　這副姿態讓桃瀨確定事情和風間有關，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毛糰子：「糖糖怎麼了？」
　　
　　「沒什麼。」男友迅速收斂了怒容, 僵硬地笑道，「我就是想跟你家兔子玩一下。」
　　
　　普通地玩一下會讓這兩隻通人性的小傢伙變成這樣？桃瀨不是很相信, 雖說這兩隻她才剛認識沒多久，但它們有多乖巧桃瀨很清楚, 相比之下, 男友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桃瀨不免會多想。
　　
　　懷裡的毛糰子動了動，然後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耳朵慢慢豎了起來，又耷拉下去。桃瀨瞬間福至心靈：「你揪它耳朵了？」

　　「不是！」男友立刻否定道。
　　
　　可是這麼堅決的否定反而有問題，桃瀨頓時把懷裡的風間護緊了些：「兔子耳朵不能揪的！而且糖糖還這麼小, 搞不好會撕裂呢！」男友嘀咕了一句：「又沒揪到，不是被撓了嘛……」
　　
　　「如果不是小綱撓你，你不就揪起來了嗎？」桃瀨也有點不爽，本來她就是因為男友突然到訪，沒法好好休息，還忙著收拾屋子裡的東西，加上從展會上回來已經很累了，現在都煩躁起來。不過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不快——畢竟男友不知道她參展和收拾東西的事，這是她自找的。
　　
　　她將風間放了下來，讓綱吉看著，又放緩語氣說道：「我看看你的傷口，嚴重的話去打針……」不等她把話說完，男友就不快地叫道：「不就是隻兔子，那貓撓我你都沒教訓它呢！」
　　
　　「它撓你也是為了保護糖糖啊！」桃瀨的火氣也上來了，她本質上是很感性又容易激動的性格，只是平時都小心收好了，也算是深諳處世之道，可是對方不依不饒了，就控制不住了。
　　
　　風間拍了下綱吉，憂心忡忡：「我們是不是惹了麻煩？」
　　
　　「不是。」綱吉回答得斬釘截鐵，「先不提揪耳朵的事，他還把你拋起來、揪你的尾巴，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既然是成年人，就應該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更何況，即使我們只是普通的寵物，他也不該這麼隨意對待女朋友重視的事物。」
　　
　　男友剛進來的時候，桃瀨就和他著重講了「收養了兩隻很可愛的寵物」，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去準備咖啡前也叮囑過「糖糖還小你和它玩的時候小心點」，說到這個份上還這麼折騰，根本沒把桃瀨的話放在心上、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吧？就好像上門這件事，桃瀨說得雖然委婉，但是意思也很明確，他卻還是要過來。即使今天沒有因為風間和桃瀨起衝突，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吵起來。
　　
　　風間還是很擔憂，眼看著桃瀨和男友吵完架、後者摔門而去，就蹦到桃瀨腳邊，試圖往她膝蓋上爬。桃瀨坐在沙發上正生悶氣，看到風間這樣，心裡那點泛酸想哭的感覺都被衝跑了。
　　
　　她彎腰把風間抱起來，放在腿上給她順毛：「沒事，我不難過，也不生你的氣。」
　　
　　注意到風間威脅的眼神，綱吉猶豫了下，還是乖乖跳上沙發，坐在桃瀨身邊對她撒嬌，拿腦袋頂桃瀨的手。桃瀨哭笑不得地也給綱吉順了會兒毛：「也不怪你。」說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兇惡地補上一句：「撓得好！下次看到他就撓！」綱吉抖了抖毛，純當作沒聽到。
　　
　　到了這一步，桃瀨反而覺得沒必要再生氣了，這次吵架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她也照著綱吉的想法考慮過，覺得兩人之間要磨合恐怕沒那麼簡單，都打算分手了。
　　
　　桃瀨自言自語嘀咕的話落進風間耳朵裡，頓時又多了一份不知所措，不過在她擔心前，綱吉就先一步叼住她的後頸，把她叼回了窩裡：「桃瀨小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分寸，你不用多管。」
　　
　　風間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喜歡的人，也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分手，之前肯定也有不少矛盾。她又趴回了窩裡，倒是桃瀨為了轉換心情，重新點了披薩大餐，還一個人把準備好的兩杯咖啡豆喝了，結果當晚怎麼也睡不著，熬夜看了一晚上的同人本，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家裡沒人，自然成了這兩隻的天下，偏偏又對探索桃瀨的家沒興趣。一兔一貓對視著看了會兒，不約而同地朝著門口跑了過去。桃瀨住的公寓門上本來就有給寵物預留的出入口，以風間和綱吉當前的體型，要通過很簡單。大概是出於對兩隻的信任，覺得他們不會亂跑，桃瀨也沒鎖上。
　　
　　可惜這兩隻辜負了她的信任——最多是勉強在出門前套上了鈴鐺。
　　
　　綱吉低頭撥弄了一下胸前掛著的銀鈴鐺，又看向風間：「你為什麼不掛？」
　　
　　風間努力抬頭伸直脖子：「你看我這個脖子！這麼短！這麼細！不怕勒斷氣嗎？」
　　
　　這個理由真是無懈可擊，綱吉選擇認輸，不自在地晃了兩下腦袋，馱著風間跑出去了。
　　
　　老實說一隻貓和一隻兔子出現在街上，還挺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兔子居然坐在貓的背上，還坐得那麼穩，通常這種情況都是貓和狗吧？不過看看還挺可愛的。
　　
　　路人們在看到風間和綱吉時都會心一笑，猜著是哪家主人居然養了這樣兩隻寵物。風間和綱吉倒沒把路人的視線放在心上，他們正在調查周邊環境，順便劃個勢力範圍。
　　
　　動物的領地意識還挺重的，哪怕他們兩個原本是人類，現在變成動物了，就算不想也能聞到其他動物的味道，不像是身為人類時的那些氣味，而是宣告著領地的警告。
　　
　　綱吉做得非常乾脆，他直接抬起爪子畫爪印，別看就淺淺的一道印子，也足夠把原本的壓下去。風間光看著不動手，反正名義上綱吉才是首領，要佔地也是他來，她現在這副軟乎乎的樣子，就算把氣味留下了，也會分分鐘被別的動物壓過去。不過這麼說起來，綱吉表現得還挺硬派啊？
　　
　　一兔一貓就這麼亂逛到了附近的公園，一群小孩子在沙坑裡玩，幾個家庭主婦在旁邊閒聊。孩子眼尖，立刻就發現了他們兩個，隨即大呼小叫地丟掉手裡的鏟子玩具，跑了過來。
　　
　　綱吉顯然對昨晚的事印象深刻，生怕風間被這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玩死，囑咐她做好後，連著躲閃幾次，小孩子們也冷靜了點，加上主婦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過來叫孩子小心點了。
　　
　　看著他們謹慎起來，綱吉才停了下來，風間也蹦下來，跑到草叢上曬太陽了。綱吉打了個哈欠，也在風間旁邊臥了下來，小孩子們這才圍過來，小心翼翼地摸摸毛，一個個興奮又激動的。
　　
　　「曬會兒太陽去買吃的？」風間晃著耳朵，綱吉瞥了眼她：「你還真不怕我們被當做妖怪啊？」風間的意思是用從圖鑒裡取出來的錢去買東西，光是想想那幅畫面，綱吉都覺得魔幻。
　　
　　「那你是貓又？」風間很愉快，「電視上不也有那種自己去商店的寵物嗎？」
　　
　　「我還見過坐公交車去公園溜自己的狗。」綱吉翻了個白眼，「問題是我們才第一天來到這裡，沒有半點受過訓練的可能性，怎麼可能做得到？別人會懷疑的。」
　　
　　「懷疑就懷疑啊，反正又沒法證明。」風間剛說完，一大片陰影就落了下來。
　　
　　兩隻都朝著陰影投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孩子圈裡居然多了個大人。
　　
　　說是大人也不完全準確，蹲在草地上的青年身上還有著明顯的學生氣，而且那頭亂蓬蓬的短髮和悠閒的表情，怎麼看都很天然很好欺負，臉上也一直帶著很容易覺得親近的笑容。
　　
　　被兩隻盯住的青年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抱歉，擋到你們曬太陽了。」說完就挪到旁邊，確保陽光不會被擋住。孩子們都笑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大人」接受良好。
　　
　　「真好啊，懶洋洋地曬太陽。」青年托著下巴蹲坐下來，他肩上還斜挎著一隻單肩包，坐下時還壓到了包，差點把自己帶得一歪。冒冒失失的樣子，也很能讓人產生好感。
　　
　　有孩子大著膽子問道：「大哥哥你是這隻兔子和這隻貓的主人嗎？」
　　
　　「不是啦！」青年連忙擺手，又撓了撓臉頰，「我只是看到了很好奇，就過來了。」
　　
　　孩子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青年身上，風間和綱吉也樂得輕鬆，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只是等到他們醒來，就有些沒轍了：這個青年怎麼自己也在草地上睡著了啊？
　　
　　草地上沒什麼人，大中午的，主婦們把孩子帶回家吃中飯了吧？風間想著，又拿前爪拍了拍青年的臉頰，後者只是側過臉，繼續睡得很舒服。「要怎麼辦？」風間直接將兩隻前爪壓上去。
　　
　　「把他叫醒，讓他帶我們去買吃的。」綱吉回答得乾脆。有人陪著，就不會顯得異常了！
　　
　　風間移開視線：這傢伙變成了黑貓，連心眼都變黑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還挺喜歡這種什麼都不發生的悠哉的日常的，寫起來也很輕鬆。
　　
　　而且可以多刷點互動，看著感情發展真好啊。【捧茶】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22 22:07:31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話說投擲時間要是2222就好玩了。【二哈】


第117章 分手快樂
　　
　　一兔一貓花了點時間, 盡量溫柔地把睡得比他們還要像寵物的青年叫了起來。
　　
　　青年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蹲坐著的黑貓和兔子，還揉了下眼睛, 以為自己在做夢，如果不是綱吉眼疾手快又拿爪子給他「蓋章」, 他恐怕會閉上眼睛繼續睡。
　　
　　「咦, 不是做夢啊？」青年撐著身下的草地坐了起來, 又打了個哈欠, 「對了, 因為太陽曬得很舒服，我也不小心睡著了啊。」說著又摸了摸風間和綱吉，「謝謝你們叫我起來。」
　　
　　被順毛的兩隻略微有點心虛：他們其實打著利用這個人的主意啊。嗯，說利用似乎太嚴重，只是借助一下他的力量嘛！這麼一想兩隻又精神起來, 盯緊了青年。
　　
　　青年完全不知道這兩隻打著什麼主意，只是站起來拍掉身上的草屑, 又背好包準備離開。沒想到他剛走出去兩步，就差點被腳邊多出來的黑貓絆倒。他連忙停下腳步, 對著黑貓和它背上的兔子疑惑地問道：「你們兩個跟著我做什麼？」黑貓的脖子上有鈴鐺, 應該有飼主吧？
　　
　　綱吉和風間沒吱聲，雖說青年看起來比桃瀨還要天然, 但在外面搞不好會被其他人注意到，還是不要表現得太聰明比較好。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很快就會聯想到餵食上, 應該沒問題。
　　
　　就如他們所想，青年又試著走了兩步，確定這兩隻確實在跟著自己後，冥思苦想了片刻，便恍然地合掌：「你們是不是餓了啊？我帶你們去買點吃的好了！」
　　
　　說完，他就興致高昂地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了過去，綱吉也抬腳跟上。
　　
　　風間繼續坐在綱吉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等下該不會真的讓他來付賬吧？」
　　
　　「他付過後，我們按照原價往他包裡塞錢。」綱吉對自己的身手和青年的迷糊程度還是很有信心的，要在不被青年發現的情況下，把錢放到他的挎包裡，並不困難。這種挎包側邊就有沒設拉鏈的小口袋，到時候裝作往青年身上撲的樣子，把錢塞進去就好。
　　
　　或者在青年給他們餵食的時候，趁著青年不注意把挎包拉鏈拉開放錢進去也行。
　　
　　聽綱吉這麼說，風間也就不管事了，心安理得地進入了便利店。
　　
　　「歡迎光臨！」收銀員站在櫃檯後面問好，隨即便看到了青年腳邊的黑貓和兔子。
　　
　　「不好意思，請問寵物可以進店嗎？」青年站在門口詢問道。
　　
　　「可以，您請進。」收銀員連忙說道，又委婉地提了句，「可以的話請您看好您的寵物。」青年本來想說這不是他的寵物，不過要解釋這兩隻的來歷有點麻煩，就沒有多說。
　　
　　他再次低頭看了下腳邊非常鎮定的一兔一貓：雖說看上去很乖，但還是注意點吧。
　　
　　綱吉和風間也確實沒有讓青年失望，一路只是跟在青年身邊，目不斜視，也沒有隨意去碰貨架上的商品。風間在進門後就從綱吉的背上跳了下來：「食物的香氣好濃啊。」
　　「你有想吃的東西嗎？裝作聞到味道的樣子過去，他應該會買下來？」綱吉說道。
　　
　　「我想吃肉包子。」風間扭頭看了下櫃檯那邊的保溫櫃，撓了兩下耳朵，「可是一般不會給兔子買肉包子的吧？等下次我們裝作幫桃瀨小姐買東西的樣子，再買也不遲。」
　　
　　綱吉點頭，眼角的餘光瞥到青年在挑寵物食品，頓時滿頭黑線，好在青年最後選的是一包肉乾，給風間挑了一包水果干。綱吉和風間同時鬆了口氣，在家吃貓糧兔糧就夠了，總得吃點別的。
　　
　　兩包肉乾果干都是便攜裝，所以價格也不貴，風間算好價格，便準備了相應的金額。
　　
　　青年帶著他們又回到了公園，畢竟不能在便利店門口或者是大街上餵食，相比之下，公園裡安全方便得多，他也有長椅可坐。不等青年將食物放在地上，黑貓就叼住兔子跳上了長椅。
　　
　　「果然餓了啊。」青年笑著拆起了包裝袋。事實上綱吉只是不想讓食物放在地上，順便這麼一來他要把錢還給青年也輕鬆得多。風間仗著自己體型小，又有綱吉打掩護，偷偷摸摸挪到了青年的背包旁邊，動作飛快地往裡面塞了錢，又蹬著腿跑回來，一副快活又神氣的模樣。
　　
　　綱吉心情複雜地抬起前爪摸摸風間的腦袋，她果然因為變成兔子，行為上都幼稚了吧？
　　
　　青年也沒慢悠悠地喂，拆開後就將包裝袋橫放在長椅上，又看了眼手錶，說著「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了」，背好包跑了。風間和綱吉坐在長椅上面面相覷：「說起來他叫什麼？」
　　
　　「不知道……算了，如果是住在附近的人，搞不好還有再見的機會。」綱吉沒放在心上。
　　
　　風間也「哦」了一聲，然後啃起了水果干，在家裡桃瀨比較謹慎，不敢給她喂不好消化的東西，所以吃的只是幼兔糧和苜蓿草，雖說嘗過後她發現能吃得下去，但總不太習慣。
　　
　　一兔一貓在外面晃蕩到差不多五點才回去，不過也不是瞎溜躂。
　　
　　除了他們的所見所聞，還從別的寵物或者流浪貓那裡，得知了不少信息。現代日本，年代上比起他們原本的世界要提前一些，不過大事記什麼的，和他們的世界沒有區別。
　　
　　沒聽說有異能或者特殊機構，妖怪和瘋狂的科學家就更沒有了——相當和平。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日和』啊。」風間一邊從出入口鑽進門裡，一邊說道，「所以說要想在這個世界用掉玉石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吧？到現在救世主任務都沒激活。」
　　
　　「如果按照上一個世界的方法，搞不好還有辦法。」綱吉的動作就要輕盈得多，看得風間都嫉妒起來。他裝作沒看到風間的表情，只是平靜地說道：「比如加快世界的發展。」
　　
　　「可是這次沒有能夠一口氣改變整個世界的人啊。」風間撇嘴，「像筱之井辰乃那樣的瘋子，在這個世界裡不可能有、我們也不可能碰得到吧？」
　　
　　筱之井辰乃的確是特殊情況，她能做到以一己之力改變無數人的命運，正因如此，他們對筱之井辰乃造成的影響，才足夠大到消耗了那麼多的玉石能量。
　　
　　可是一個處在和平年代的日本，他們也調查了沒有特異情況，怎麼可能做到啊？
　　
　　風間想著都有點頭疼了，綱吉倒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實在不行就繼續穿越。」他走過去，低頭在風間的腦袋上摩挲：「你不用太著急，我並沒有對這趟旅途感到厭倦。」
　　
　　他這麼一弄，風間腦袋上都沾了他的氣味，是動物那種宣告所有權的沾染。風間頓時有些害羞，只是想想也站起來，在綱吉的脖子處蹭下巴，把自己的味道蹭過去。
　　
　　綱吉覺得有點好笑，不過還是乖乖站著任由她蹭，等蹭完了他才換了個話題：「現在等著救世主任務激活就好，完成了就能去新的世界。在那之前，不如想辦法恢復原狀。」
　　
　　這件事上反而是風間不太在意了：「我覺得就這樣很好啊，而且我們變回去後，和桃瀨小姐解釋也很麻煩，不告而別的話，桃瀨小姐看到喜愛的寵物不見了，也會很難過吧？」
　　
　　看她這樣，綱吉只能選擇沉默。雖然兔子模樣的風間也很可愛，但是他更想要兩個人都恢復原樣啊！不能抱不能親的，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果然還是趕緊激活任務吧！
　　
　　兩隻待在家裡等桃瀨回來，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十點多，風間中途扛不住去睡了——變成兔子後她的體力堪憂，今天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綱吉馱著走，但是對一隻幼兔來說也很不容易了。
　　
　　綱吉把風間叼進了窩裡，自己趴在地毯上假寐，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立刻睜開眼睛，然後朝門口跑了過去。還沒走到玄關，綱吉就嗅到了一股酒味，不由得皺起了眉。
　　
　　桃瀨坐在門口，臉頰通紅，醉醺醺的，不過氣勢十足，看到他後還笑嘻嘻地招手：「喲，小綱，你在等我回家嗎？糖糖呢？哦，這麼晚了，糖糖大概睡著了，貓是夜行動物嘛！」
　　
　　要怎麼應付一個喝醉了的女人？綱吉正覺得棘手，酒氣忽然離他近了不少，抬頭就看到桃瀨已經趴到了玄關處的地板上，在他反應過來前，狠狠往下拍了一巴掌：「那個混蛋！」
　　
　　這個音量……綱吉想要揉耳朵，可惜對著爪子沒辦法。而且他聽到窩那邊傳來了動靜，果然沒過幾分鐘，風間就跌跌撞撞地在桃瀨的嘮叨聲中跑過來了，顯然還沒睡醒。
　　
　　原本正在數落男友不是的桃瀨看到風間，頓時露出了笑容：「糖糖！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吧？可是你聽我說啊，那個混蛋……嗝！」她打了個酒嗝，這才繼續說道，「他居然知道了啊，居然知道我的愛好！然後他今天在談分手的時候，居然說我噁心！說喜歡這個的女人不正常！」
　　
　　風間頓時清醒了，直接撲過去抱抱桃瀨的手，桃瀨仰面躺在地板上，還在含糊地罵著什麼，不過已經聽不清楚了。風間轉頭去蹭桃瀨的臉頰，努力用目前能做到的方式安慰她。
　　
　　綱吉歎了一口氣，咬住桃瀨的衣袖，拖著她的手走——他當然不可能拖得動桃瀨，只是讓她產生「要起來換個地方躺下」的念頭。桃瀨也確實爬起來了，磨磨蹭蹭地去洗漱，出浴室後也冷靜多了。她的眼圈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裡哭過，看得風間又忍不住蹭蹭她。
　　
　　「我好多了。」桃瀨吸了吸鼻子，「糖糖小綱你們今晚陪我睡吧。」說完難得不顧他們的反應，一手抱一個就往臥室走。綱吉和風間交換了一個眼神，都隨著她去了。
　　
　　綱吉睡在枕頭邊上，風間則是被桃瀨抱在懷裡，一人一兔一貓睡得異常香甜。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你們還是推進了劇情的……
　　
　　摸摸小成海，等著吧，你的男主快要出場啦！


第118章 換工作吧
　　
　　喝得酩酊大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頭痛欲裂。
　　
　　桃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哼哼著起不來床,風間跟綱吉一臉深沉地坐在陽台上吹風——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尤其是風間，她被桃瀨抱在懷裡一晚上,呼吸就對著她。
　　
　　風間原地蹦躂著，試圖借助風力讓酒味散得更快點。綱吉看著如同彈力球一樣跳著的風間，想想還是沒有對這個毛糰子給予評價，而是衝著屋內努了努嘴：「要怎麼辦？」
　　
　　「不知道！」因為在跳動,風間的語速加快了不少,好能在落下或者上升前把話說完,「分手，挺好的,那個男人，垃圾！」說著蹦躂的力度都加強了不少，跳得更高了。
　　
　　綱吉看得有點累,低頭看著陽台上的一盆綠植：「雖說桃瀨小姐是成年人,但遇到這種事還是要休息兩天治療情傷吧？」風間停了下來,還有些喘息,不過酒味確實散了不少,她很滿意。她一翻身躺在了地上，冷靜地說道：「這種事我們也幫不上忙，讓桃瀨小姐自己平復心情比較好。」
　　
　　她抬起頭，對著室內看了眼，又重新躺好：「而且我們現在這樣，能做到的事很有限。」
　　
　　之前那個操心來操心去的人是你好嗎？結果現在這麼冷靜鬧哪樣？綱吉想要吐槽，想想還是把話嚥了回去。確定自己身上的酒味散得差不多了，綱吉甩了甩尾巴，朝著屋內走了進去：「總之，做點力所能及的寵物對飼主該有的關心吧，比如催著她起床什麼的。」
　　
　　風間也想跟著進去，只是聞到酒味，只能悻悻地繼續躺著，把自己攤成「大」字。
　　
　　桃瀨的確頭疼得不想起床，可是她同時也餓得夠嗆，宿醉加飢餓，真是再糟糕不過的感受了。想起來吃點東西，可惜又有點用不上力氣。桃瀨正想著要不要忍耐下去、餓到麻木搞不好就不餓了時，枕頭邊上躥出來一個黑腦袋，棕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連中間細細的瞳孔都看得清楚。
　　
　　一瞬間桃瀨感覺到了心虛，她頭痛歸頭痛，感官又沒有失靈，房間裡的酒氣有多嚴重，她當然能聞得出來。明明剛養了兩隻寵物，就把它們的居住環境弄得這麼糟糕，昨晚還強迫這兩隻陪她睡，也太沒有主人的責任心了。這麼一想，桃瀨就覺得不能再賴在床上了，拚命爬了起來。
　　
　　綱吉從枕頭邊上跳了下去，看著桃瀨先給他們換了新鮮的水和食物，才去洗澡，扭頭又把陽台上味道散得差不多的風間叼了回來吃「早餐」。風間還挺好奇的：「你怎麼讓她起床的？」
　　
　　「盯著她就行了，桃瀨小姐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飼主。」綱吉如此回答。
　　
　　等桃瀨洗完澡出來，頭痛也沒剛才那麼嚴重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不就是個男朋友嘛！還是那樣的混蛋，甩了才是明智的決定！」桃瀨對鏡子裡的自己說道，又抬起手拍了拍兩邊臉頰，「不值得為他難過！你還有兩個小生命要照顧呢！」
　　
　　說完桃瀨也精神多了，哼著小調去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餐。
　　
　　雖說看起來她賴床挺久的，但實際上桃瀨因為宿醉醒得很早，現在其實還不到八點半，早上還有大把的時間給她用，所以她難得花心思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聞到廚房裡傳來的香氣，風間頓時不幹了：「我也想吃烤麵包！我也想吃煎得嫩嫩的還會流黃的荷包蛋！雞肉卷！意大利面！下碗麵條都行啊！」綱吉被她念得也快沒胃口了，撥弄了一下食盆，便做了決定，叼起風間朝著廚房進軍，直接跳到了流理台上盯著桃瀨。
　　
　　「嗯？你們怎麼過來了？」桃瀨正在拌沙拉，注意到兩隻跑了過來，試圖讓它們出去，「不要在廚房裡待著啦，要是毛掉到食物上就不好了。」綱吉叼著風間沒鬆口，後者則是緊緊地盯著流理台上放著的吐司切片。烤過的吐司散發著穀物特有的香甜氣息，吃了兩天寵物食品的風間眼睛都快綠了，從綱吉的嘴裡掙脫出來，就朝著吐司跑了過去，咬住一片吐司就往外面拖。
　　
　　偏偏風間此時這個體型，一片吐司都比她大，拖得磨磨蹭蹭的，桃瀨看得都笑了起來，都顧不上阻止風間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放下手裡的沙拉碗，掏出手機給風間拍照。
　　
　　等桃瀨心滿意足地拍完了，才發現風間已經把吐司片啃掉了一個角——拖不動還不能直接吃麼！她笑瞇瞇地走過去，戳在風間的腦門上：「不用急啊，都給你吃。說起來兔子能吃這個嗎？」
　　
　　這麼一想，她有點擔心，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查完她就想把吐司搶回來了：「兔子不能吃澱粉啊！你消化不了的！」只是不等她出手，綱吉已經一爪子按在了那片吐司上。
　　
　　桃瀨和綱吉對視半晌，舉雙手投降：「我、我認輸……可是，真的不能吃啊……」
　　
　　綱吉低下頭，跟著咬了一口吐司，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在證明「沒問題」。桃瀨也是沒轍，只好想著今天多注意下這兩隻的情況，如果出現問題立刻帶去寵物醫院。
　　
　　一頓早餐吃得提心吊膽，不過也只是在最開始。桃瀨本來還盯著這兩隻，沒想到給過吐司後，這兩隻就開始「得寸進尺」了，吃完吐司吃沙拉，還試圖和她搶煎蛋，連火腿和培根都搶了一塊。桃瀨看得都麻木了，覺得它們一點都不像正常的兔子和貓，這個雜食程度簡直不可思議。
　　
　　算了不管了，反正出現問題立刻催吐然後送醫院。桃瀨查了一下怎麼給寵物催吐，便做了決定。不過她隱隱也有種感覺，對這兩隻來說，大概不管吃什麼人類的食物都沒關係。
　　
　　吃完早餐，桃瀨又鼓足幹勁給屋子裡來了個大掃除，順便把床套枕套都扔進洗衣機，換上新的後連心情都瞬間好了起來。一邊做家務，她也一邊想著，或許她也沒那麼喜歡前男友。
　　
　　她是那種會藏起自己的興趣愛好的屬性，畢竟這個社會上對腐女還是有不少人戴著有色眼鏡的，不管是對著男朋友還是工作同事，她都完美地藏好了這點，只是個普通的ol。
　　
　　可是，她也會有想和人分享這些愛好的時候，只是在網絡上和同樣的愛好者聊，不夠滿足啊。更重要的是和喜歡的人分享——不不，真分享了又會被嫌棄了吧？
　　
　　桃瀨一頭埋進了剛鋪好的被子裡，哀嚎道：「這都是第幾次了啊？」說真的，這還不是她第一次暴露，不過之前有幾次是試著透露了自己的愛好，對方不能接受才會分手的。也正是因此，她越來越抗拒告訴交往對像這種事——結果這次被說得格外嚴重。
　　
　　耳朵邊上忽然多了毛茸茸的觸感，桃瀨側過頭，就看到風間趴在自己邊上。
　　
　　她伸手抓住風間，表情嚴肅：「為什麼我的桃花運總是這麼垃圾？」
　　
　　雜毛糰子一動不動，乖乖任由她抓著，桃瀨也沒想過風間能聽懂，只是繼續抱怨道：「明明在玩戀愛遊戲的時候從來不會選錯路線啊！為什麼現實中就是不行呢！」
　　
　　風間滿頭黑線：這當然不行，戀愛遊戲裡的那可是理想化的男性，現實中的根本比不上啊！
　　
　　綱吉跟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風間旁邊：「你剛才是不是在想現實比遊戲殘酷？比如男性的水平落差懸殊？」風間裝傻充愣：「哪有啊，你看你不就是現實中優秀男友的典型？」
　　
　　黑貓忽然伸爪子把兔子毛揉得一團亂，偏偏兔子還跳出她的手去蹭黑貓——圍觀了這一切的桃瀨有種自己在圍觀一對情侶鬧彆扭的現場，剛退化成單身狗的桃瀨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不過既然是自家的寵物，桃瀨也不覺得心情複雜，只是趴在床上看著兩隻親近，覺得還挺好的。反正在收養前她就知道這兩隻關係好，再說了，如果它們關係不好才麻煩吧？
　　
　　她又從床頭的櫃子裡摸出一本漫畫，就這麼仰躺著看了起來，旁邊是互蹭的寵物，悠哉極了。
　　
　　本來這幾天就是假期，桃瀨在家好好療養了兩天，順便好好想了下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和前男友是一家公司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那傢伙人品差勁，搞不好會在公司裡怎麼說她，想想都煩躁。剛好她最近也有換工作的打算，借此機會辭職也不錯。
　　
　　只是……這樣看怎麼想都是她輸了啊。桃瀨有點不甘心，又對著綱吉抱怨了一通。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已經掌握出規律了，在她嘮叨的時候，糖糖會在她說的時候就撲過來安慰，又蹭又抱的，小綱則是會安靜地聽下去，最後才拿尾巴拍拍她的手背。
　　
　　所以，想撒嬌的時候對著糖糖，想抱怨的時候對著小綱最好。
　　
　　等一大堆抱怨的話說完，桃瀨痛快多了的同時也冷靜下來，一邊拉著黑貓的尾巴，一邊自言自語地做出了決定：「這不是逃避，只是不想再因為那種傢伙花費心思了，斷得乾脆點更好。好，那麼等上班了就去交辭呈，先草擬一下吧！當然，還要找新的公司投簡歷！」
　　
　　既然決定好了，桃瀨就振作精神站了起來，給自己打氣：「這麼看來要做的事還不少，而且還要養小綱和糖糖，我得更努力點才行！」說完就跑去電腦前忙活了。
　　
　　綱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做一個認真的傾聽者，真是不容易啊。


第119章 宅友舊識
　　
　　找一份工作對桃瀨來說,不是特別困難的事。雖說她的工作能力算不上多強,只是平均水準，但在人情世故上，她處理起來還是比較熟練的,所以在面試時也很有經驗，順利通過了。
　　
　　得到面試合格的通知時，桃瀨正拖著一兔一貓出來逛街，拎著一個小包,兩隻就趴在包的邊緣,探出兩個腦袋瓜,就像是包上的掛件似的。等掛斷公司人事處的電話，桃瀨立刻歡呼起來,手也隨之往上一揮。風間和綱吉抓緊了包的邊緣，差點沒被甩出去。
　　
　　「這樣就好啦。」風間往下一縮落進包裡，傳出來的聲音都悶了不少,「新工作新開始。」
　　
　　綱吉嫌包裡太擠,沒有落進去,只是附和了風間的話：「不要再遇到那種人就好。」
　　
　　風間窩在包裡,閒得無聊想找點事來做,可是她現在這副兔子的模樣，哪怕是從圖鑒裡拽本小說來讀都很麻煩、不，翻圖鑒都不順手，一不小心就會按到別的地方。
　　
　　這麼想著，風間又心塞地翻開了圖鑒，本打算找點零食來吃，結果剛戳開，就注意到「救世主」的任務亮了起來，頓時愣住了，隨即便對著綱吉叫：「救世主任務開了！」
　　
　　綱吉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立刻往下一蹲湊到了風間身邊：「什麼任務？」
　　
　　「我看看……記事本？」風間狐疑著戳了任務的詳細解釋，一目十行地瀏覽完畢，便一腳踩在了圖鑒展開的光屏上，咬牙切齒：「我要不是有男朋友，真能把你踩扁。」
　　
　　這個「你」指的顯然是圖鑒，綱吉聽得一頭霧水，也把圖鑒戳開，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看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給風間順毛：「這是一件好事啊。」
　　
　　說是「記事本」，確實是以「記事」為主，只是這次任務裡要求記錄的事情，是關於他們的飼主桃瀨的戀愛過程。用風間比較熟悉的說法，就是收齊桃瀨的戀愛路線的場景回想。
　　
　　當然，這也不是讓他們陪著桃瀨直到她的人生結束，只要記錄的事件達到一定數量，就能夠完成任務——但是就他們目前的情況而言，這點很坑爹啊！
　　
　　風間簡直想要咆哮：如果她是人形出現，好歹還能和桃瀨打好關係當個朋友之類的，相處的時間多了，要想知道她的戀愛過程也簡單——問題是她現在是一隻兔子啊！
　　
　　一隻兔子要怎麼和飼主的相處時間多到能圍觀到戀愛過程？想想風間都生無可戀，難道說她只能偷偷鑽進桃瀨的包裡，跟著她一起去上班了嗎？不對，最多兩次就會被關進籠子裡吧？
　　
　　綱吉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皺起了眉頭，以他如今這副黑貓的模樣，「皺眉」這樣人性化的舉動，出現在他身上怎麼看都顯得很違和。不過包裡這麼暗，風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吟片刻：「沒有辦法將我們便成人嗎？就像在世界掃除機構的那個世界一樣，通過完成任務獲得點數，便能讓我恢復人形——搞不好這個世界裡也有類型的辦法？圖鑒也許會有提示？」
　　
　　風間翻了半天圖鑒，終於在技能樹那裡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灰色圖標。因為這個圖標不在技能樹的主要分支上，又是暗下去的，她要注意到並不簡單。不過在試著戳了一下這個技能圖標後，風間就確定，這個技能是這次的世界的衍生技能了——只是這個技能名稱，怎麼聽都很不妙。
　　
　　「人化之法？」綱吉對照著風間的圖鑒，在自己這邊也把這個技能找了出來。他試著點了下這個技能，面前立刻彈出了一個紅色的警示標誌，「此技能尚未激活」。
　　
　　「激活條件？」綱吉問道，圖鑒很快給出了回答：「收集各種動物變成人類的說法。」
　　
　　這句話說得模糊不清，綱吉也沒聽懂，又耐心地往細處多問了幾遍，才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隨即也哭笑不得。風間滿頭黑線：「什麼亂七八糟的激活條件！」
　　
　　「該說很有桃瀨小姐的風格嗎？」綱吉笑著說道，「畢竟在這樣一個正常的世界裡，也只有通過虛構的作品才能知道變成人類的方法了。」簡單來說，就是從小說漫畫遊戲這些作品裡，收集到足夠數量的「動物變成人類」的方法，比如說日本一直有的「狸貓頂著樹葉就能變成人」，這就算一種。只是這次的前提是「收集到的」，本來就知道的不算。
　　
　　「那我們要去翻桃瀨小姐的藏書和錄像帶嗎？」風間翻了個白眼。
　　
　　「試試也好啊，畢竟那些作品裡的想像力十分豐富，總共要求收集十種，聽起來不多，真正收集起來很多重複的，大概不會被計算入內，所以要集齊不能說簡單吧？」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轍，只好老老實實開始了翻書的日子。
　　
　　桃瀨這兩天很憂鬱，家裡的兩隻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那麼乖，這兩天她一不留神，那兩隻就會把她的書拽出來，灑得滿地都是。糖糖也就算了，兔子搗蛋會吃紙她也知道——當然糖糖很乖，沒有真的對她的藏書下手。可是，小綱怎麼也這樣啊？她明明在陽台上種了貓草的！
　　
　　而且有小綱幫忙，即使是高處的書，它也能跳到上層，爪子一勾就能拽下來……
　　
　　想到這裡，桃瀨頓了頓。該不會，小綱是為了滿足糖糖吃紙的願望，才會跳上去把書拽下來吧？他要不要這麼貼心啊，這種貼心程度讓她很難辦啊？桃瀨抱頭在床上翻滾。
　　
　　風間躲在床底下，面前還攤著一本漫畫，嘴邊嚼著水果干：「桃瀨小姐在幹嘛？」
　　
　　「大概是下周就要去新單位報道了，所以很緊張吧？」綱吉回答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沒錯，桃瀨下個星期就要去單位報道了，正式告別這幾天的辭職狀態，又要開始每天早出晚歸的工作作息。不過有工作怎麼想都比沒工作好啊！尤其是在現在家裡要養三張嘴的情況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桃瀨上班的第一天，風間仗著體型小，鑽進了她的辦公包，和她那個毛茸茸的掛件窩在一起，完美地掩飾了過去——倒不如說桃瀨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沒發現增加的重量。
　　
　　在到達公司後，桃瀨將包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和負責引領她的女性前輩去辦理入職手續，風間則是從包裡鑽了出來，趁著沒人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開始饒有興致地視察環境。
　　
　　以綱吉的體型，當然不可能跟她一起出來，他現在正在家裡搜集最後一種變成人類的方法，在此必須感謝桃瀨收藏的那些漫畫——連風間都沒想到，居然能編出那麼多種方法。
　　
　　魔法世界觀的尤其多，足足佔了五種，日式妖怪的說法也有三種，剩下兩種就是作者隨意編造的了，觀點也非常新奇，以至於風間在看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的，興致勃勃地把整套漫畫都看完了。綱吉當時只想扶額：那個可是bl漫畫啊……他都要擔心風間也產生這種愛好了。
　　
　　好在風間只是對劇情感興趣，看完後就結束了，也沒跟他討論關於bl的話題。
　　
　　風間在辦公室的地磚上小碎步走著，其實辦公室裡的人不少，不過大家都在忙著工作，加上風間的體型就這麼大，毛色和地磚的顏色也比較接近，她再藉著邊上的障礙物遮擋一下，還真沒人發現。風間覺得還挺好玩，有種在玩探險遊戲的感覺，好在她也清楚自己過來的目的。
　　
　　正當風間準備振作精神，回到桃瀨的辦公桌下面時，後脖頸忽然被人捏住，跟著整隻兔子就這麼被拎了起來。風間睜大了眼睛，和拎著她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他戴著眼鏡，耷拉著眼皮，看起來有點懶散沒精神，面無表情的模樣似乎不太好相處，風間正有點緊張，男人又把她放回了地上，然後看也不看地朝著一個空著的位置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開始辦公。
　　
　　這人……心眼真大啊。風間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想了想，藉著排成列的辦公桌的掩護，從桌底磨磨蹭蹭爬了過去，然後扒拉住男人的褲管。男人有所察覺地低下頭，繼續和她互瞪。
　　
　　大約過去了十幾秒，忽然有個比較粗獷的男聲響了起來：「二籐你在發呆嗎？」
　　
　　「沒有。」被叫做「二籐」的男人動作迅速地橫過腳，推著這只雜毛糰子進了桌肚底下，這才對向他搭話的前輩說道：「只是在想剛剛遇見的舊識，樺倉先生。」
　　
　　「啊，你是說剛才小柳帶進來的那個新人嗎？」樺倉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你也認識的那樣可愛的女孩子啊，不過你說同人展……她也是、那個，宅屬性的？」
　　
　　「算是吧。」二籐如此回答道，「不過她不太喜歡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這樣啊，抱歉談起這種話題。」樺倉立刻換了話題。
　　
　　風間蹲在二籐的皮鞋上，歪著頭思考，這家公司今天來的新人應該只有桃瀨吧？那麼這個二籐，是桃瀨的舊識？以前的同學嗎？而且說到同人展，還同樣是宅友啊？
　　
　　這麼一想，風間瞬間來了精神：宅男啊！不是剛好符合她和綱吉之前的猜想嗎？
　　
　　當然她很快又冷靜下來，這種隨便給人配對的想法可不好，重點還是在於桃瀨自己的想法，不過風間也得說，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互相更好理解，相處起來也會比較輕鬆吧？
　　
　　雜毛糰子豎起了耳朵，怎麼看都像在琢磨「使壞」：要瞭解下這位二籐嗎？


第120章 話題切口
　　
　　「宅」這種屬性,其實有很多細分,遊戲、動漫、cosplay……
　　
　　眼前這位二籐，顯然是遊戲宅。風間能如此肯定自然是有原因的——這傢伙在交談時的遊戲術語太多了，風間涉及的只有在原世界接觸過的部分乙女遊戲,怎麼也比不過二籐，因此他講到的術語，風間也不能完全聽懂——算了，老實承認,她能聽懂的部分連一成都不到。其餘的九成多,全都來自隱約的直覺,總之能夠確定是和遊戲有關的內容就是了。
　　
　　遊戲宅啊……風間的眼神有點飄忽，不是她說,遊戲宅這個詞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陰沉的，天天對著電腦或者掌機打遊戲什麼的，當初櫻章裡的學生也這麼說她,她很清楚這一點。
　　
　　不過老實說,要想把遊戲打好,頭腦確實得夠用,單從二籐的工作效率上來看,他也深受其他人的信任。就比如說那個叫做樺倉的前輩，對二籐這點還是很滿意的。
　　
　　風間蹲在桌腳，可以的話她挺想擺出「沉思者」的造型：這種情況她不好判斷啊，畢竟是不瞭解的領域。話說回來，既然二籐是桃瀨認識的宅友，那麼平時關係應該還不錯？也就是說興趣愛好上能做到相互理解友好相處？風間又想了想二籐的臉，嗯……雖然面無表情看上去有點難捉摸，但是外貌算不錯的了啊。只是想想桃瀨的上一任男朋友，大概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吧……
　　
　　這麼一想，風間頓時有點憂鬱，實際上她也有為自己考慮的打算啊，畢竟人化之法的技能很快就能開啟了，總不能再浪費大把的時間在等著桃瀨談戀愛上吧？
　　
　　就在風間糾結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原來二籐將腳挪了出來。還蹲在二籐鞋面上的風間差點沒坐穩，抱住二籐的褲管才穩住身體，沒有「啪嘰」一下摔到瓷磚上。
　　
　　二籐望著鞋面上的雜毛糰子沒說話，只是眉梢微微上挑。這隻兔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居然蹲在他這邊不走了。難道說是餓了嗎？二籐想著翻了翻手邊的抽屜，然而只有一根美味棒。
　　
　　蔬菜口味的，搞不好會吃？二籐拆了包裝，把美味棒遞到兔子嘴邊，只見它湊過來聞了聞，接著便迅速伸出兩隻前爪抱住了美味棒，就這麼蹲在他的鞋面上吃了起來，灑了一片碎屑。
　　
　　等會兒起身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鞋面上的這些碎屑擦掉！二籐想扶額，殊不知風間因為他餵食的舉動，對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點：對小動物有愛心！絕對不會像桃瀨上個男朋友那樣！完全沒想到正常懂得如何愛護動物的人，才不會把人類這些含有澱粉的零食給小動物吃。
　　
　　吃完一條美味棒，風間小小地打了個嗝，隨即聽到門口傳來了桃瀨的聲音，立刻從二籐的鞋面上跳了下來，再次從辦公桌底下跑回了桃瀨的辦公桌邊上。
　　
　　她這麼一跑，二籐反而有點意外，特意彎腰看她往哪兒跑了——然後就看到兔子跑走的方向那邊出現了桃瀨的高跟鞋。即使是他也忍不住輕輕「誒」了一聲：難道說，那是成海養的兔子？
　　
　　旁邊的樺倉聽到動靜看了過來，不由得奇怪：「二籐你在幹嘛？」
　　
　　二籐條件反射地直起身想要回話，沒留神上方，「光」的一下後腦勺就撞在了桌板上，頓時淚花都冒出來了。樺倉看著都倒吸了口涼氣，注意到二籐只是眼睛裡有點淚花，表情都沒怎麼變，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人的面癱症狀了，想想還是關懷了一下：「撞得疼麼？」
　　
　　「還好。」二籐抬起眼鏡揉了揉眼睛，把那點淚花抹掉，「有東西掉下去了，在找。」
　　
　　「哦……你下次注意點啊。」樺倉說完，便繼續忙著自己手頭的工作了。
　　
　　二籐收回視線，揉著後腦勺坐直了身子，隨即便發現，和他隔了兩排辦公桌的桃瀨，正抓著兔子詫異地看著這邊。對上他的視線，桃瀨下意識想要揮手打招呼，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還抓著兔子，便動作迅猛地將兔子往下面一藏，然後尷尬地笑了笑，將腦袋藏到了電腦顯示器後面。
　　
　　看來果然是她的兔子啊。二籐想著，將手從後腦勺上拿了下來。經常有人說寵物的舉止隨主人，還真沒說錯。二籐想著，也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電腦屏幕上。
　　
　　只是他的嘴角泛出了一絲很淺的笑意：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比較起來，風間此時的心情就要鬱悶得多，因為她正遭受著來自桃瀨的說教。
　　
　　「你居然跟著跑到公司來了！不是要你好好在家待著嗎！」桃瀨低聲喝道，昨晚她就看到糖糖往她的包裡鑽，當時只以為糖糖是覺得好玩，沒想到還真的跟她一起來了公司。
　　
　　小綱那個體型應該不可能跟過來……真是的，它就不能阻止一下糖糖嗎？桃瀨心好累，還沒等她繼續說教，就注意到糖糖的嘴角還沾著淺黃色的碎屑，不由得有點奇怪，伸出手指沾了點下來。聞著好像是零食……難道說這裡已經有人發現糖糖了嗎！還給它餵吃的了？！
　　
　　這麼一想，桃瀨頓時警惕起來，左看右看半天，也看不出來可能是誰，只好悻悻地放棄。
　　
　　被她雙手抓著的雜毛糰子耷拉著耳朵，怎麼看都沒精打采，桃瀨乾咳一聲，也覺得說教得太多，鬆手將糖糖放在辦公桌上，又用包擋住。在借此封住糖糖的一切退路前，她又不放心地盯著糖糖，用嚴肅的表情說道：「不准亂跑了啊！等中午我會給你買吃的過來！」
　　
　　糖糖只是抖抖耳朵，然後懨懨地趴了下來，顯然被訓話讓她很不開心。
　　
　　桃瀨也管不了那麼多，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糖糖的錯，她不能太寵著它了，否則被寵壞後就不好糾正了！這樣一想，桃瀨頓時收起憐愛之心，一把挪過了包。
　　
　　她的辦公桌本身三面都有隔板，平時這是為了防止影響到兩邊的人，此時倒是剛好可以借助包，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間，糖糖就在那個三角形裡。老實說這個空間有點小，不過桃瀨也顧不得許多，總不能把糖糖放在地上，任由它亂跑吧？怎麼說也是第一天上班，不能太打擾到別人。
　　
　　大概是因為有糖糖在，桃瀨今天工作起來格外認真。畢竟走神的話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要是讓別人發現了糖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而且，桃瀨也不想拖延工作到加班，得早點帶糖糖回去。
　　
　　趴在三角區域的風間則是翻來覆去覺得不舒服，地方又小，桌板又硬，平時她就算趴在地板上，旁邊好歹也有綱吉陪著，那身柔軟的毛皮躺起來可舒服了。
　　
　　當然，風間也不後悔今天跑過來，光是有二籐這個目標在，就值得回家後和綱吉慶賀了。
　　
　　好不容易一上午的工作結束，午休時間大家要麼結伴出去吃，要麼去便利店買午餐回來吃。二籐臨出門前，注意到桃瀨還在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腦，想想也沒去叫她，而是買午餐時多買了點。
　　
　　桃瀨的手速飛快，怎麼說她也是宅，不管是平時在line上聊天還是發推特，或者是在論壇上和人掐這個掐那個，手速都至關重要，她早就鍛煉出來了，真要認真處理，工作效率也能很高。
　　
　　好不容易忙完手頭這個報表，桃瀨頓時放鬆下來，正想往靠椅上一倒，桌上就被人放了罐咖啡。她下意識扭頭，就看到二籐拎著一個便利店的袋子站在她旁邊：「真勤快啊。」
　　
　　咖啡顯然是給她的，桃瀨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打開，喝了一口才說道：「沒想到你也在這裡。」雖說是闊別已久的同學，但同樣是宅友，相處起來半點隔閡都沒有。
　　
　　二籐打開袋子，掏出一個三明治遞到桃瀨面前：「要吃嗎？」
　　
　　「當然要！宏嵩你真是太有眼力了！」桃瀨立刻接了過來，對著二籐感激涕零。
　　
　　旁邊的位置沒人，二籐把座椅拖了過來坐下，又拿出自己的麵包，正準備吃，又停下了手。桃瀨有些奇怪，嘴裡咬著三明治裡夾的火腿，含糊不清地說道：「麵包買錯了？」
　　
　　「不是。」二籐說著，從袋子裡又掏出一小盒包裝好的蔬菜沙拉，「給你家兔子的。」
　　
　　「哦，謝謝……誒？」桃瀨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看到了？你果然看到了！」
　　
　　「還使用了投喂技能，然而並沒有大師球進行捕捉。」二籐回答道。
　　
　　桃瀨立刻想到了糖糖嘴邊的零食碎屑：「原來是你喂的啊！」
　　
　　二籐不置可否，桃瀨想了想，風間到現在也確實餓了，便接過沙拉挪開了包。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的雜毛糰子立刻一個翻身起來，朝著桃瀨撲了過來，不過半途中注意到她手上的沙拉，又硬生生剎住腳步，轉而朝著沙拉撲了過去。
　　
　　桃瀨滿頭黑線，在糖糖眼裡，這麼久和主人不見的喜悅只要一盒沙拉就能抹消嗎？
　　
　　二籐注意著她的表情，順口說道：「連沙拉的醋你都吃啊？」
　　
　　「我是那種人嗎！」桃瀨立刻反駁，「家裡可還有只和兔子感情尤其好的貓呢！」
　　
　　居然還養了貓啊，二籐想著，又看了眼正叼住盒子拖到桌上，又拿腳踹著盒蓋的兔子，伸手幫它把盒蓋打開了。兔子立刻大口吃起了沙拉，完全不在乎上面沾著的沙拉醬。
　　
　　「你家兔子好像什麼都能吃？」二籐問道。桃瀨擺手：「它和貓都吃得很雜，我也帶它們去看過一次醫生，說是非常健康。大概是原本在外面流浪的緣故，腸胃都鍛煉出來了。」
　　
　　二籐「哦」了一聲，伸手撫摸著兔子的後背，果然這樣聊起來簡單得多。

第121章 積極一點
　　
　　風間閒閒地嚼著沙拉, 事實上她有點想回家了, 桃瀨和二籐聊得還算不錯，還約好了今天晚上去喝酒。雖說從上次桃瀨醉酒時, 風間就預感她的酒量不錯，但和重逢不久的男性友人去喝酒, 總覺得有點貿然了——不過這也能反映出,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的確不錯吧？
　　
　　比較起來, 只有她一個人圍觀這兩個人的友好相處, 想想都不甘心。風間有點想要打電話給綱吉把他叫過來一起圍觀, 反正只要通過組隊系統就能做到這種事……啊，她好像到現在還沒看過組隊的頻道？明明在她單獨出門前，綱吉還告訴她到了地方後要和他保持聯繫的。
　　
　　想到這裡，風間頓時有些心虛，趁著沙拉吃完了, 趕緊縮到角落裡待著，準備開頻道和綱吉聯繫一下。桃瀨看到兔子縮起來了, 也沒有在意，只以為它吃飽了要休息, 便把包挪過來, 又擋住了。
　　
　　二籐還有點失望，他這個遊戲宅自然照顧不好寵物, 即使還挺喜歡和小動物相處，他也不會養。另一方面他平時這個樣子，也不好在街上和別人家的寵物玩——準確來說看著就不像會和寵物相處。所以難得碰到桃瀨這個宅友, 還養了寵物，能玩一會兒還挺不錯的。
　　
　　桃瀨沒有注意到二籐的失望，畢竟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太難分析了，即使是她，也只能藉著過往的經歷揣測一下。她細心擋住了糖糖的身體，便轉過頭來問道：「說起來，還真沒想到會在同家公司啊，雖然之前說過了，但是還得提一句，真是好久不見了。」
　　
　　先前在走廊上那完全是客套話，只想著趕緊和二籐寒暄完，以免他暴露出自己是奼女的事實——結果沒想到兩人剛錯開身，二籐又問了一句她去不去下次的同人展，想想都要哭了。
　　
　　更心塞的是，當時她身邊還陪著和她一起的新同事小柳花子，立刻暴露了。值得慶幸的是，小柳也是個宅，所以很能理解她的感受，讓她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簡直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
　　
　　聽到桃瀨這麼說，二籐動了動嘴，露出一個較為舒緩的表情：「嗯。」
　　
　　午休時間不算短，不過二籐也不好一直待在桃瀨這邊，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二籐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想到晚上還和桃瀨有約，他不輕不重地呼了口氣，總之，先平常點相處吧。
　　
　　這邊兩人相處得很友好，風間就不是很好了，在她打開組隊頻道後，立刻被綱吉發來的消息刷了滿屏，而且他大概一直關注著頻道這邊，還沒等風間看完全部消息，綱吉就發來了新的消息。
　　
　　「所以說你忘記了是吧？」光是從這句話裡，風間都彷彿看到了綱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頓時心虛起來，琢磨了會兒才戰戰兢兢地回復：「我中午只吃了一點蔬菜沙拉……」
　　
　　綱吉那邊立刻發過來一串省略號，半晌才說道：「桃瀨小姐沒給你準備吃的嗎？」
　　
　　這就是把之前的事揭過去了，風間鬆了口氣，隨即飛快地回復：「沒有，她自己的午餐還是別人好心帶給她的。」說完這句，風間又簡單地把截至目前的經歷說了一遍。
　　
　　居然這麼巧？綱吉有點意外，算上桃瀨中間找工作等待入職的那一個星期，她這個桃花來得也太快了吧？還是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都讓人要感慨一句「真是緣分」了。
　　
　　「這麼看起來，要撮合這兩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綱吉想了想，「而且從二籐先生的反應來看，我覺得他可能本來就對桃瀨小姐有意思？」

　　「誒，不是宅友嗎？」風間有點懵。
　　
　　「不是。」綱吉下意識搖頭，然後才想起自己搖頭風間也看不到。好在這種窘態也沒人會知道，他便緊跟著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加快語速說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罷了。」
　　
　　風間倒是沒有發現綱吉的不自然，只是認真想了想，覺得綱吉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如果真的照綱吉這麼說，那麼二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桃瀨的啊？
　　
　　細思之下都不免對二籐產生介乎於憐憫和敬佩之間的好感了啊……
　　
　　想多了未免自找麻煩，風間甩了甩頭，決定暫且不管這個，而且這也是一件好事。當事人一方有主動意願，對她的任務來說再方便不過。她又和綱吉聊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綱吉也察覺到這點，叮囑幾句便結束了通訊，風間也樂得輕鬆，關掉頻道趴在桌上睡覺去了。
　　
　　綱吉則是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頭的漫畫上，不免又有些頭疼。說真的，桃瀨的收藏裡就不能多幾本正常性向的嗎？為瞭解鎖那個新技能，他都在看BL漫畫了……要不是風間體諒他，粗翻過一遍把內容偏向日常的基本給了他，他估計真的有逃遠點的衝動。
　　是適應力的問題嗎？綱吉趴在漫畫上，還是說感性上男女的差別？
　　
　　翻完手頭的這本，綱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翻開了新的，看了沒兩頁便精神一振。
　　
　　未來科幻題材？這個之前沒見過，不知道能不能把最後那種方法搞定。抱著這樣的想法，綱吉把這本漫畫前面關於簡單描述世界觀和設定的部分很快翻完了。
　　
　　如他所想——新的、第十種讓動物變成人類的方法，就在這本漫畫裡。
　　
　　圖鑒的新技能解鎖提示讓綱吉長出一口氣，隨即立刻離眼前的漫畫遠遠點。
　　
　　算了，還是先來看看人化之法這個技能吧。綱吉想著戳開技能樹，認真研究起人化之法的內容。使用條件並不苛刻，只要跳起來就行了，只是……綱吉皺起眉，這個「人形由跳出的高度決定」，是什麼意思？描述有些模糊，綱吉想了想決定使用一下，反正圖鑒只會坑人不會害人。
　　
　　至於技能的解除，要簡單得多，只要模仿一下原本的姿態就行，綱吉的話學貓叫就行。
　　
　　大概是超直感起了作用，綱吉跳的時候特意跳得比較高，不過畢竟對當前這個身體掌握得一般，他也就跳了大約一米二。腳落地時，他就恢復了原本的人形，一瞬間還覺得有些不自在。
　　
　　當貓當久了，連人的姿態都不習慣了？綱吉正想撓頭髮，手伸出來忽然察覺到不對。
　　
　　這隻手……好像比他原來要小？綱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滿頭黑線地發現他的腿果然比原本也要短了不少。因為變成了貓，視角上變回人現在還沒習慣，只是能確定變低了不少。
　　
　　果然是變小了嗎？綱吉扶著額頭，都懶得去浴室了，直接從圖鑒裡搬出一面落地鏡，豎在面前。從光亮的鏡面中映照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立領襯衫和黑色背帶褲的小男孩，領口處還紮著黑色的蝴蝶結。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重點在於，腦袋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
　　
　　綱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吐槽貓耳和尾巴的存在，還是吐槽為什麼他先前明明是黑貓現在耳朵和尾巴卻是棕色的了——不，果然還是吐槽前者比較好，後者豈不是說他接受了這個事實了嗎！
　　
　　坦白而言，綱吉現在這副模樣十分可愛，六七歲的男孩子，他的長相又隨母親比較秀氣，儘管在超死氣模式下會很成熟甚至說冷厲，一旦脫離就變成了慣常的「廢柴綱」。只是眼下不同，他本身的年齡並不是六七歲啊！明明是快成年的人了，以小孩的模樣出現，那種氣質上的違和感太強了。
　　
　　偏偏這種違和感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而是像在故作成熟，反而顯得可愛。
　　
　　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他也是沒救了。綱吉捂著額頭，已經無力吐槽了。
　　
　　如果讓風間看到他這副模樣……不行，光是想想都要命，他在風間心裡的威信一定會再度下降。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在風間面前進入過超死氣模式，可又不是在戰鬥，她也不會覺得帥氣吧？反倒是危險性提升了不少。綱吉鬆開捂著額頭的手，總之，先解決眼下這副模樣。
　　
　　風間又蹲在了包的角落裡，這回不是她主動跳進去，而是被桃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進去，防止被公司裡其他人發現。她和二籐一起走出公司後，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二籐站在她旁邊：「其實沒必要這麼緊張吧？只是一隻兔子。」
　　
　　「由此會引申出來各種問題的！」桃瀨想都不願意想，「而且今天是糖糖偷跑出來，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教育，不然下次再發生這種情況就不好了。又不是倉鼠，老想著越獄。」
　　
　　「那麼現在是先送它回去，再去喝一杯？」二籐說著看了下時間，「還早著。」
　　
　　「主要是有點麻煩……」桃瀨有點困擾，「還是跑一趟吧，你是先去居酒屋等嗎？」
　　
　　「一起吧，正好路上聊聊天，比如昨晚放送的那部新番。」二籐說道。
　　
　　「啊！那個！果然你也看了！」桃瀨瞬間來了興致，一邊帶路一邊激動地討論起來，「那部新番真的很不錯啊！最近廢萌的題材那麼多，我一開始還擔心那部也會這樣呢！」
　　
　　兩個人一邊朝著桃瀨家過去，一邊聊得很開心，不過外人看起來只有桃瀨興致很高。
　　
　　注意到路邊櫥窗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臉，二籐有種伸手去按住嘴角往上提的衝動，他這個面無表情的模樣恐怕這輩子都改不過來了。二籐瞥了眼還很歡樂的桃瀨……似乎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從以前就是這樣，只有她會這麼積極地與他相處，也不會因為他看似冷淡的態度反感。
　　
　　即使到了現在，這一點也沒有改變過。只是這一次，他也想積極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寫內容提要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好像上次沒提？
　　
　　人化之法是漫畫3×3eyes裡面的啦，也有翻譯成人化之術的。
　　
　　漫畫本身蠻重口的，回頭看看我小學都看了什麼……


第122章 我接著你
　　
　　風間被送回了家裡, 桃瀨連掏鑰匙都懶, 直接讓她從門上的寵物進出口鑽進去，確定她進去後就說了聲「糖糖拜拜」, 和二籐去喝酒了。風間蹲在進出口歎了口氣，還是撒開腿往屋裡跑。
　　
　　她還沒吃晚飯呢, 先進去覓食再說。雖說也不是不能從圖鑒裡拿食物出來, 但那些大多有包裝, 以她目前這個兔子的模樣, 要想扯開塑料包裝, 還挺困難的。
　　
　　屋子裡一片漆黑，不過風間也習慣了，順著記憶往客廳的食盆那裡跑，走廊上都迴響著她的腳步聲。只是剛跑到客廳門口，風間忽然反應過來哪裡不對：綱吉呢？
　　
　　雖說往常她都是和綱吉一起出去, 但總不至於她今天獨自跑出去，綱吉就生氣不理她了吧？之前還在頻道裡聊天來著呢！想著她就喊了兩聲：「綱吉？綱吉你在哪裡？」
　　
　　老實說, 兔子的叫聲就那麼點大，風間叫完自己都覺得小, 正想著要不要把屋子裡逛一遍找找, 就忽然聽到客廳裡傳來了腳步聲，她瞬間警覺起來。
　　
　　闖空門？小偷？她正想要躲到角落裡, 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著她走了過來，她本來想跑，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停下了動作。響起的是帶了些許稚氣的童音, 有點……耳熟：「砂糖？」
　　
　　風間瞇著眼睛抬頭看，人影先越過她打開了客廳的燈，才轉過身來看著她：「歡迎回家。」
　　
　　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著她的是一個很可愛的褐髮男孩，年齡不大，粗估不超過七歲，不過那張臉、那雙眼睛，怎麼看都是綱吉。風間張開嘴，愣了半天，卻是低頭戳開圖鑒。
　　
　　人化之法果然解鎖了，那麼眼前的男孩，自然是使用技能恢復人形的綱吉，可是……
　　
　　風間重新抬起頭，有點懵：「你怎麼變得這麼小了啊？」
　　
　　綱吉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沒好氣地揪著風間的後脖頸把她拽了起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你以為我想啊？你自己試試那個人化之法，就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小了。」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多想，雖然看了技能描述她同樣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是頂多大概也就是和綱吉一樣變成小孩子，那有什麼關係？她想著，便果斷從餐桌上跳了下去。
　　
　　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十分久違，風間都覺得新奇起來，隨即發現她果然也變成了小孩子。
　　
　　比較起來，綱吉受到的觸動反而在另一種意義上要大一些。
　　
　　他不是沒有見過風間小時候的模樣，那次從另一個平行世界而來的「雲雀砂糖」就和他現在見到的風間差不多大，但是，即使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也覺得風間比「雲雀砂糖」可愛得多。
　　
　　那是一種氣質上的差別，雲雀砂糖的確從孤兒院裡獲得了解脫，也有了雲雀作為依賴，可是，在雲雀真正表示會成為她的支柱前，她恐怕會一直繃著神經，半點不敢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風間不一樣，她已經完全解開心結了，整個人由內而外顯現出的氣質就不同。
　　
　　真可愛，綱吉如此想到，打扮得也像個小公主，她目前的年齡應該是在設計從孤兒院逃出來前，所以額頭上那道疤也沒了，光潔無缺，看起來就像是在平凡又幸福的家庭長大的普通小女孩。
　　
　　綱吉想著要不要走過去摸摸風間的腦袋，後者已經驚訝地開口道：「變成小時候的樣子了？」他也只好端正態度，和風間認真地討論這個技能：「嗯，我想技能描述裡說的跳出的高度，就是指變成人形後的身高，不過我們不可能只是身高被壓縮，所以其實是回到與身高相符的年齡。」
　　
　　風間活動著自己的手腳，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剛才是從餐桌上跳下來的，這個也算跳出的高度嗎？」綱吉聳肩：「你現在這副模樣就是對這個可能的證明了。」
　　
　　事實上在風間回來前，綱吉也試驗了好多次，他跳出了多高，就會變成多高。如果他跳得很矮，低於人類孩童的任何一個年齡段的正常身高，那麼會直接變成他第一次跳後的模樣。
　　
　　反覆試驗的結果，最小也是他學會走路後的年紀，看來不用擔心變成人形後無法正常行動。至於最大的結果他還沒有嘗試，不過依照這個情況來看，應該最多就是他原本的年齡了。
　　
　　另外風間這個方法也是他試出來的，「跳出」不代表必須原地起跳，在一定高度上跳出來的也會被計算到總體的高度裡，所以他想變回原本的模樣也不是不可能。
　　
　　問題在於……綱吉默默地看向風間，盯著她的頭頂不說話。
　　
　　風間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老看著我的頭頂幹嘛……誒？」她是不是摸到了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風間瞬間的反應和綱吉當初如出一轍，抬手就搬出一面落地鏡。
　　
　　看清楚自己的模樣後，風間滿頭黑線：「兔耳？兔耳？！該不會連尾巴都有吧？」說著，她對著鏡子轉過身，扭頭試圖看看自己背後，然後就被臀部的一團雜毛弄得想死。
　　
　　真要說的話，兔子的尾巴並不是球形，只是非常短，加上創作中為了讓兔子的形象更可愛，才會畫成一個毛球。然而現在風間身上的尾巴，就是個毛團球，完全不照著原樣來。
　　
　　「為什麼啊！」風間習慣性地按照兔子時的狀態，抖了抖耳朵和尾巴。
　　
　　綱吉摀住下半張臉，犯規啊，這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吧？他本來還挺不想長耳朵尾巴的，但是現在看到風間這副模樣，他覺得自己長著也沒關係了！
　　
　　他這番舉動太明顯，風間瞇起眼睛，朝著綱吉衝了過來，試圖撥開他那頭蓬鬆的短髮：「你肯定也長了對不對！」她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被綱吉藏在頭髮裡的兩隻貓耳朵，頓時來了精神，又扒著他的肩膀試圖去看他的身後，「尾巴呢？塞進褲子裡了？給我看看嘛！」
　　
　　說這話時，她一隻手還捏著綱吉的耳朵，不痛，但是這種部位對動物來說，這麼觸碰帶來的感覺可要刺激得多。綱吉頓時漲紅了臉，乾咳一聲讓自己冷靜下來：「你難道想扒我褲子？」
　　
　　這下換風間臉紅了：「胡說八道！」說著鬆開手，雙手抱胸，「你把尾巴伸出來！」
　　
　　綱吉倒是無所謂，他的尾巴也沒藏在褲子裡，畢竟那麼長，塞進褲子裡只會鼓起來一大塊，所以其實是貼著後背的，把襯衫拉得寬鬆一點，就不會太明顯了——他倒是想換掉這套衣服，問題是圖鑒裡沒有男孩子的童裝，其他尺碼又太大，只能先忍耐。
　　
　　風間饒有興致地看著綱吉伸出來的棕色長尾巴：「你之前不是黑貓嗎？」
　　
　　「我怎麼知道尾巴和耳朵會變成棕色。」綱吉吐槽道，他們果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只是不等他說完，風間已經好奇地摸了上去——這個感覺可比剛才摸耳朵要刺激得多，綱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像只受驚的貓一樣跳了開來，咬牙切齒：「砂糖！」
　　
　　「怎麼了？」風間一臉茫然，不就是摸了下尾巴嗎？之前是動物形態的時候她還抱著綱吉的尾巴玩呢！綱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語塞半天才艱難地說：「貓和人的感官不同……」
　　
　　風間聳了聳肩，好吧，獸人類型的乙女遊戲裡，那些角色的耳朵和尾巴的確都是要害，她只是沒想到真的是這樣。不過這麼一想，她立刻從圖鑒裡找出帽子戴好。
　　
　　綱吉本來想伸手摸一下風間的耳朵「報仇」，一看她這樣也沒轍，索性不鬧了，回到正軌上來。他清了清嗓子，這才冷靜地說道：「現在我們也能變成人形了，活動起來要自由得多，問題就在怎麼圍觀桃瀨小姐的戀愛過程上了。」他這麼一說，風間才反應過來，又有點躊躇。
　　
　　「那個啊，」想到綱吉先前說二籐可能喜歡桃瀨，風間也覺得自己大概不夠認真，「今天他們去喝酒了，畢竟是那麼久沒見的老朋友，想敘舊吧。」
　　
　　「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戀愛過程……」綱吉想了想，「桃瀨小姐是任務目標，圖鑒能夠定位到她，要一起去看看嗎？」

　　「好啊！去居酒屋嗎！」風間來了精神。
　　
　　綱吉倒是沒想到風間也有這麼八卦的時候，不過想想畢竟是和任務有關係，有積極性總是好的，就點了點頭：「去是可以，問題是，我們得更高點。」這裡又不是深夜食堂，正常的居酒屋是不會讓他們這兩個目前是小孩子的人進去的，至少也得變回原狀。
　　
　　風間爽快地點頭：「好啊，你先來，貓的話能跳得更高吧？」她原本是想綱吉跳得高一點後把她放到高處，她再往下跳。沒想到她說完後，綱吉就思索起來，關掉燈拽著她到了窗戶邊上。
　　
　　桃瀨家是二樓，這個高度算不上什麼，不過風間在到了窗邊後，忽然有些恍惚。
　　
　　當年也差不多是這個視角，她咬著牙從樓上翻了下去，將自己摔成那樣……
　　
　　還沒等風間多想，綱吉就鬆開了她的手，學了聲貓叫變回貓，然後翻身而下！
　　
　　風間嚇了一跳，只是她的驚叫聲還沒衝出喉嚨，就看到綱吉在半空中恢復了原本的身高體型，再借助著驟然亮起的死氣火焰，動作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轉過身來，朝著風間張開雙臂，笑容燦爛：「來吧，我會接著你的。」
　　
　　那個笑容實在太過美好，風間看得愣了神，又跟著笑了起來。
　　
　　對啊，已經不一樣了，她也是有人接著的。
　　
　　雜毛糰子在半空中變成了少女的姿態，又被穩穩地接住。
　　
　　這次迎接她的，並非冰冷堅硬的地面，而是溫暖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砂糖你也是有人接的哦，不用羨慕隔壁雲雀砂糖w
　　
　　好噠這章撒了點糖，日常溫馨我最喜歡了√
　　
　　下章去圍觀宅男腐女的戀愛有多困難吧~


第123章 萍水相逢
　　
　　上次和風間一起在晚上逛街，還是去深夜食堂那次,這次倒也有異曲同工之處。換了個年齡後，綱吉的衣服也恢復成在上個世界最後穿的那套，只是好不容易變回來，兩個人商量後就先去商場買了新衣服，換上後才朝著桃瀨和二籐的所在地過去。
　　
　　桃瀨和二籐坐在吧檯上，風間和綱吉一進門就看到了,本來他們想坐在後面的桌位上，只是來得晚了些，店裡差不多都坐滿了,只剩下二籐右手邊還空著兩個位置。
　　
　　風間和綱吉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帶著忐忑和尷尬的心情，挨著二籐坐了下來。
　　
　　老闆把菜單遞了過來,綱吉還不餓，風間則是受到中午的蔬菜沙拉的影響,眼睛發綠地點了幾道肉類的小食,還點了一碗烏冬面。綱吉看著她點完，才問道：「你吃得完嗎？」
　　
　　「不是還有你嗎？」風間反問,綱吉扶額,果然是這樣。不過風間點的小食也是他平時喜歡或者不討厭的，大概點的時候也考慮過。真要任性就全部點自己喜歡的啊，綱吉想著又看向風間。
　　
　　風間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變回人形後沒有問題吧？
　　
　　「沒什麼，」綱吉搖頭，「只是在想我們得在他們之前離開。」
　　
　　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桃瀨和二籐，不用明說風間也清楚。畢竟他們還以獸形住在桃瀨家裡，如果回去得比桃瀨晚，以後估計會看管得更嚴吧？那就別想什麼「圍觀」了。
　　
　　風間瞭然地點頭，卻是拿起一串烤串塞到綱吉手上：「不用想太多啦，現在重要的是填飽肚子，冷了就不好吃了！」綱吉笑著接了過來，慢慢地吃了起來。
　　
　　桃瀨將注意力從二籐隔壁坐的那對小情侶身上收回來，對著二籐招了招手，悄悄地說道：「旁邊那兩個孩子，該不會是離家出走或者私奔吧？」二籐本來還奇怪她要說什麼，因為兩人間拉得極近的距離有點不自在，聽到桃瀨的話，頓時無語：「不是。」
　　
　　「你說得也太肯定了吧？他們的話不就是那個意思嘛！在躲著人！」桃瀨反駁道。
　　
　　二籐回想了一下，也沒找到他們的話裡有任何涉及躲人的內容，最多就是「在他們之前離開」，問題是「什麼」之前呢？搞不好是和朋友約好了碰頭，在別人催他們之前離開也說不定。
　　
　　只是對著好奇心滿溢的桃瀨，二籐也沒把這個說出口，而是借此扯到了之前說的動漫的劇情上，那裡面有個劇情就是男主興趣愛好受阻，於是男二帶著他跑了。
　　
　　這個話題果然引起了桃瀨更大的關注，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了男主和男二之間的「美好感情」，二籐一邊聽著一邊應聲，反正他對bl也沒多大感受，不會像樺倉前輩那樣不自在。
　　
　　風間把垂到臉側的頭髮別到耳後，咬斷筷子上的麵條，興致勃勃地對著綱吉眼神示意：二籐先生對桃瀨小姐真的不錯啊！能夠這麼坦然接受這種事！果然興趣愛好還是要保持一致比較好吧？
　　
　　綱吉看她嘴邊還沾著點湯汁，偏偏露出來的臉龐和耳朵看著都顯得精巧，不由得笑了起來，拿了紙巾在她嘴邊輕輕摁了下：「你先好好吃完。」風間點點頭，繼續吃麵去了。
　　
　　注意到這邊動靜的桃瀨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為什麼！這年頭！學生都能塞她一嘴狗糧！她擺出eva裡碇司令的經典姿勢，眼神深沉：「現充都去爆炸吧。」
　　
　　二籐拿起啤酒杯的動作頓了下：「我記得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有男朋友？」
　　
　　「如果是說二籐認識的那個，早就分手了哦？」桃瀨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是她拿過酒杯的動作怎麼看都和此時的表情不符。她灌了一大口啤酒，進入了倒苦水模式：「後來的男朋友也在上個星期分手了，居然早就知道我是腐女，還說噁心什麼的自我感覺倒是很良好呢」
　　
　　「哇，這個殘念的笑聲。」二籐的語氣毫無起伏，把自己的啤酒杯推到桃瀨手邊，「喝吧，就當是我請你的。」

　　「多謝了啊。」桃瀨也不推辭，幹掉自己那杯後又端起了二籐那杯。
　　
　　二籐則是拿過桃瀨的空杯子，讓老闆續上滿杯。他的酒量不錯，不過正因如此不太喜歡喝酒，被人知道酒量好的話就會一直灌。本來就是不擅長與人交際的性格，這樣就更難相處了。
　　
　　風間剛解決掉麵條，對著麵碗雙手合十：「我吃飽了。」綱吉剛聽完桃瀨的吐槽，注意到風間吃完了，才覺得也有點餓，又點了烤飯團，算是把「圍觀」的工作交給風間了。
　　
　　風間有點閒，她和二籐中間隔了一個綱吉，和桃瀨就離得更遠了，現在又主要是桃瀨在說，她也聽不大清楚——旁邊有人，說的事又比較丟臉，桃瀨斷然不可能放大音量。
　　
　　沒法好好圍觀，她也不好硬湊過去偷聽吧？風間趴在桌子上，索性專心地盯著綱吉吃東西。綱吉被她盯得嘴都沒法張開了，試著咬了兩口飯團，就歎著氣放下手：「砂糖，你這樣我吃不下去。」
　　
　　「誒？」風間摸了摸鼻子，「抱歉……」她的話音未落，就注意到桃瀨正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一對上，桃瀨就不好意思了，頓了頓還是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無意中聽到你的名字，有點好奇才會看著你，如果讓你感覺不適了，真對不起！」
　　
　　這些話顯然是對著風間說的，風間和綱吉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笑著開口道：「沒事啦，我知道我的名字比較奇怪，聽到後會在意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不，一點都不奇怪！」看風間很好說話的樣子，桃瀨也藉著酒勁來聊天了，「其實是我養的寵物兔子就叫糖糖，所以聽到你的名字才會這麼驚訝！」
　　
　　「兔子？」風間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桃瀨立刻來了精神，翻出手機裡的照片，伸長了胳膊給風間看：「就是這隻！超可愛的對不對！」她的體型比較嬌小，中間又隔了二籐和綱吉兩個人，手臂壓根伸不過來，還是二籐看不下去，接過手機遞到了風間面前。
　　
　　照片上的不只有雜毛糰子狀態的風間，還有黑貓狀態的綱吉，一大一小兩隻動物依偎在一起，正閉著眼睛熟睡。綱吉對此沒有半點印象，也不知道桃瀨是什麼時候照的——不過很可愛沒錯。
　　
　　風間看上去顯然很驚喜：「真的好可愛！」綱吉差點沒笑出來，這真的不是在自誇嗎？結果就被風間來了個手肘，她的動作比較隱蔽，當然也不重，警告的意味更濃些，綱吉就乖乖忍住了。
　　
　　自家寵物被誇，桃瀨顯然很高興，試圖挪過來和風間交流關於寵物的話題：「我跟你說啊，兔子叫做糖糖，貓叫做小綱……」她的話沒說完，風間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轉身去拍綱吉的胳膊。桃瀨正摸不著頭腦，就聽到綱吉尷尬地說道：「那個，我的名字是綱吉……」
　　
　　「噗！」這下笑出來的是兩人之間的二籐，他剛笑出聲就立刻摀住了嘴，單從眼睛來看都沒多少笑意，簡直面癱到一定程度了。桃瀨也瞪大了眼睛，隨即笑道：「真是緣分啊！」
　　
　　以此為切入口，四個人逐漸熟絡起來。雖說綱吉和風間的年齡比二籐和桃瀨小得多，但後兩人都不是會對年齡過多計較的人，而且他們聊的話題也比較親和，所以能聊得來。
　　
　　一直聊到了十點多，風間和綱吉才借口時間太晚先離開了，也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就算聊得非常愉快，這也只是一面之緣，沒必要深入交往，他們不留聯繫方式也很正常。當然，真正的原因是他們兩個沒有手機，更別提line和推特之類的了，如果說沒有反而會很奇怪。
　　
　　好在桃瀨和二籐也因為自己是「大人」，對年齡還是有所顧忌的，沒有開口要。
　　
　　除了居酒屋，風間立刻做了一個深呼吸。微涼的晚風讓她的頭腦清醒幾分，從剛才的歡鬧中冷靜下來。她歪過頭去看綱吉：「你和二籐先生聊得怎麼樣？」
　　
　　「還不錯，也算掌握了一點他的心理。」綱吉回答道。風間一直在和桃瀨聊，綱吉則是和二籐，相處得很開心沒錯，最重要的還是任務，他們也想確認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
　　
　　桃瀨平時還是有點小心思的，不過喝了酒，又對著有緣分但只是一面之緣的小女孩，對風間沒有多謹慎。而另一邊，綱吉要觀察二籐，其實要容易得多。
　　
　　倒不是說二籐作為一個宅男有多好懂，只是綱吉恰好比較能理解他的心態。
　　
　　綱吉想捂臉，怎麼說呢，「喜歡的人只把自己當做宅友」、「自己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心思」這種事，太熟悉了。真要算起來他不久之前也處於這樣的狀態裡啊！簡直要同病相憐了！
　　
　　他調整好心情，很肯定地說道：「你等著吧，二籐先生很快就會和桃瀨小姐告白的。」
　　
　　錯過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雖說對二籐來說，因為不在桃瀨身邊的關係，直到現在任職於同一家公司才有機會，期間大概錯過了好幾次，但這一次，他不會想再錯過了。
　　
　　風間倒是沒多想，只是聽到桃瀨會有戀愛進展非常高興：「他們兩個是同事，職場戀愛聽起來也不錯啊，辦公室裡就會有很多進展吧？」剛說完，她又卡了殼，「那我們要怎麼圍觀？」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和風間同時扶住了額頭：這次的任務究竟為什麼這麼難處理啊！


第124章 社會實踐
　　
　　跟著桃瀨偷跑了一次公司的風間，第二天早上被桃瀨嚴厲地教育了。
　　
　　風間耷拉著耳朵蹲在地板上,眼角的餘光瞥見綱吉還躺在沙發上一聲不吭，有點沒好氣，只是她剛走神就被桃瀨發現了，音量瞬間又加大了：「糖糖，知道了嗎！」
　　
　　差點風間就隨著桃瀨的話點頭了，還好及時剎住：她要是表現得真能聽懂桃瀨的話就完蛋了吧！好在桃瀨本身也只是嚇唬她,說完後見本來腦袋側到貓那邊的雜毛糰子重新轉過來，才滿意下來，又彎下腰來摸摸風間的腦袋：「好啦,乖乖待在家裡，等週末再帶你出去玩。」
　　
　　可是我需要的是觀察你和二籐先生的戀愛過程啊！風間在心裡吐槽。
　　
　　等桃瀨離開，風間立刻沒好氣地看向綱吉,後者正和她一樣站在門口和桃瀨告別：「怎麼辦？」昨晚他們可是回來後變回獸形倒頭就睡，也沒多想要怎麼解決圍觀的問題。畢竟身為動物時,每天都睡得很早,昨晚都算是熬夜了。醒來後也沒時間討論，現在只能傻站著了。
　　
　　綱吉倒是沒放在心上：「恢復人形過去啊。」

　　「人家那是公司,我們兩個未成年進不去,就算是進去了也很快會被趕出來吧？」風間想翻白眼，綱吉又簡潔地說：「社會實踐。」
　　
　　風間愣了下，反應過來就想伸爪子摸綱吉的腦袋，異常驚喜：「你怎麼想到的！」
　　
　　現在正好離暑假沒幾天，說是哪個私立高中安排了社會實踐，去人家公司裡待段時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雖然有一定的難度——比如編造信息——但是比較起來已經輕鬆多了！
　　
　　「以前經常被裡包恩逼著去參加各種亂七八糟的社會實踐啊。」說起來綱吉又有些頭疼，裡包恩折騰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多，只不過，他也清楚自己說的這個儘管確實是一個辦法，可要做到也沒那麼簡單——不，搞不好也能很簡單，只要能找到個學校給他們做假證就行了。
　　
　　還沒等綱吉想著要怎麼辦，風間已經頂著他的胸口往窗邊跑了：「既然如此就別耽誤時間了啊，走啦走啦，現在就去找個私立高中，我跟你說這種事我有經驗……」
　　
　　她還在精神抖擻地說著，綱吉才反應過來，單論和學校領導來往的經驗，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的風間對此再熟悉不過，秋瀨或只是名義上的監護人，又有偵探的工作要忙，實際上根本沒有起到多少監護人應有的責任。任何需要監護人的學校內的場合，她都是自己和校方溝通處理。
　　
　　再想下去未免太傷感了，綱吉收住了自己的思緒，接下來的交給風間就好。
　　
　　風間的做法出乎綱吉的意料，她直接裝扮成富家大小姐，趾高氣揚地找到一家知名度不低的私立高中，然後對著前來接待的校董事放話，說要他們開個證明，連理由都沒給，只是甩過去一張支票。對方戰戰兢兢地詢問理由時，她則是傲慢地看過去：「本小姐要派人去調查下裡面的人。」
　　
　　校董事立刻閉上了嘴，飛快地幫她開好了證明，又畢恭畢敬地送她離開。
　　
　　穿著一身黑西裝、在風間身邊客串保鏢的綱吉，等到上車後才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是……」他都不知道怎麼評價了，說給別人聽只會覺得荒誕吧？事實上卻很成功。
　　
　　風間正在揉著自己的臉，剛才她一直在裝蠻橫，面部肌肉都僵了。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完成了不就好了？」為了充場面她還特意去租了輛豪車請了司機，因為租用的時間不長，對方也沒按照規矩簽協議，所以不用拿身份證明。風間也有意無意地表示借車是去炫耀，估計只把她當做打腫臉充胖子的傻子吧？這種誤會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更何況這裡是另一個世界。
　　
　　綱吉還彎著嘴角：「不過這麼一來，你花了不少錢啊。」
　　
　　「也就租車的錢。」風間撇了撇嘴，「那所學校的人既不會去兌換支票，也不會查我的身份。」當然，查了也是白查就是了。綱吉有點意外：「支票上那麼多錢不要嗎？」
　　
　　「除非他不想在校董事會待下去了。」風間聳肩，「這其實就是個小事，但是真的收下錢，其他校董事絕對會有微詞，開個證明而已，而且為了不得罪我的背景，他也不會查我。」她特意弄得這麼趾高氣揚就是為了讓那個董事沒法把這件事瞞下來，其他董事遲早會知道。
　　
　　綱吉順著風間的意思細想了一下，只能承認她說得沒錯。
　　
　　「既然解決了，就該想辦法混進桃瀨小姐的公司裡了。」車開到了偏僻的公園，風間拉著綱吉從車上下來，找到公共廁所進去換回平常的衣服，還特意戴上了許久不見的眼鏡。
　　
　　從男廁所出來的綱吉上下打量著她：「真是好久不見的模樣。」比他最早見到風間時要自然些，沒那麼陰沉，不過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性格冷淡作風嚴謹的優等生。
　　
　　風間推了推眼鏡：「沒辦法，要在人家的公司實踐，就得首先博取對方的好感，不然直接拒絕了怎麼辦？」她放下手，「至少從第一眼上，要讓對方覺得我的實踐對他們來說不會添麻煩。」
　　
　　她這麼一說，綱吉便看了看自己，苦笑起來：「那我這個廢柴綱要怎麼辦？」
　　
　　「你才不廢柴啊！」風間翻白眼，「親愛的boss，把你的首領氣場拿出來！」
　　
　　綱吉挑了下眉，「親愛的」這個詞，聽起來感覺還真不錯，那他就多努力點吧。
　　
　　進入公司的過程實際上並不是特別困難，接待他們的人事部長十分友好，在測試過他們的能力後還是比較滿意的，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事實上我們這邊最近也比較缺人手，如果你們願意留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作為社會實踐，我們這邊提供的報酬恐怕會讓你們失望。」
　　
　　最後一句就是玩笑話了，風間禮貌地頷首：「能夠在公司裡有所收穫，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報酬了，其他方面按照標準來就好，我們這邊才是多打擾了。」
　　
　　人事部長頓時又滿意幾分，叫人來給他們安排工作，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綱吉鬆了口氣，隨即揉了揉太陽穴：「撐到現在真不容易。」
　　
　　「辛苦啦。」風間對著他笑笑，「不過這不是成功混進來了嗎？而且就當做真的社會實踐也行，以後我們遲早是要從學校畢業走上社會的。」而且走上的，還不是一般的社會。
　　
　　風間的未盡之意綱吉自然明白，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負責接待他們的人叫做小柳花子，名字有點俗氣，看上去卻相當成熟幹練。風間偷偷打量了小柳的身材，最後視線停在她的胸部上。這個尺寸真是……她有點羨慕怎麼破？
　　
　　小柳帶著風間和綱吉來到了辦公大廳，就是昨天風間溜躂過的地方，也是巧合，風間的位置正好被安排在桃瀨的位置旁邊。「你就坐在這裡，工作我等會兒再安排，先熟悉下環境吧。」小柳說得很客氣，風間也禮貌地低頭：「那就麻煩小柳前輩了。」
　　
　　「前輩」這個詞似乎讓小柳很愉快，臉上的笑容要自然些：「至於澤田君，你的位置在那邊。」說著她朝著對面指了指，「你去找那個紅頭髮的，問他就行了。」
　　
　　風間挑了下眉，「那個紅頭髮的」……這個稱呼有夠隨意的，看來是小柳很熟悉的人。
　　
　　綱吉也沒失了禮貌：「請問那位前輩怎麼稱呼？」

　　「樺倉太郎。」小柳回答道。
　　
　　嗯，一個「小柳花子」，一個「樺倉太郎」，這兩位的父母一定很有共同語言，明明姓氏都不算尋常，為什麼名字會這麼有時代感。風間的視線游離了一下，又集中到面前的電腦上。
　　
　　桃瀨大概是出去辦事了，現在不在辦公室，她還有時間做好準備，相比之下，綱吉那邊就是直接上「戰場」了：二籐就坐在樺倉旁邊，此時已經注意到了綱吉的到來，正略帶詫異地看著他。
　　
　　接收到風間「你多加油」的眼神，綱吉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便整理好心情，朝著二籐那邊走去，也恰到好處地露出驚喜的表情：「二籐先生，你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嗎？」說完又趕緊向樺倉打招呼，「啊，抱歉，樺倉前輩您好，我是今天起在這裡進行社會實踐的學生，請多指教。」
　　
　　有點冒失又很誠懇的學生模樣，還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樺倉先是和綱吉客氣了兩句，才撞了下二籐的肩膀，「二籐，這是你認識的人？不介紹一下？」
　　
　　三個人就這麼慢慢聊了起來，也算是熟悉起來，綱吉融入得還算順利。
　　
　　留神觀察著綱吉那邊情況的風間也暗自鬆了口氣，隨即便注意到桃瀨的身影出現在了辦公大廳的門口，立刻振作精神：綱吉那邊都搞定了，她也要努力才行！
　　
　　如她所想，在看到風間後，桃瀨驚訝得差點摔了手上捧著的文件：「風間你怎麼在這裡？」小柳的位置就在桃瀨的另一邊，此時聽到她這麼說，也好奇起來：「你們認識？」
　　
　　「是的。」接話的是風間，她同時站起來，接過桃瀨捧著的文件，在桌上放好。風間朝綱吉那邊抬了抬下巴：「剛才看到二籐先生的時候，我就想桃瀨小姐大概也在這裡，果然呢！」
　　
　　桃瀨顯然也很高興：「這樣不是很有緣分嗎？說起來，你不是學生嗎？」
　　
　　風間立刻把社會實踐的事解釋了一遍，連旁邊的小柳都聽得津津有味。
　　
　　雖說是人為的「巧合」，不過大家都開心就好了嘛，風間心裡愉快地想著，接下來的任務做起來就簡單得多了，而且，能夠真的和桃瀨成為朋友，她也很高興啊。


第125章 全員向宅
　　
　　還沒進入大學就走上社會，哪怕是當個實習生,這種體驗對風間來說也是新奇的。
　　
　　她上輩子準確來說高中都沒畢業，更別談進入社會了，等正式開始「做任務」了，反而被陌生的激動和新奇感席捲了全身。風間按住了自己的手，防止它微微顫抖起來。
　　
　　雖說是在別的世界裡，但她的經歷是實打實的啊,上輩子沒能如願，這輩子還能多次體驗，簡直再好不過了。她在某些方面格外老成,可是真論起普通的職場，甚至是交際圈、小社會，都半點未曾接觸過。所以真論起心理年齡,她也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
　　
　　風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儘管當前的重點是任務,可是實習工作也得好好幹,不然被辭退的話就別想繼續完成任務了。哪怕桃瀨和二籐算得上職場戀愛，也有工作要處理。
　　
　　小柳讓風間熟悉環境,也帶了點試探的意思,畢竟進行社會實踐的高中生，剛接觸怎麼也想不到對方能派上什麼用場——不熟悉啊，連對方的實際能力都不瞭解。既然如此，就先看看心性。
　　
　　她在工作組裡聯繫了一下樺倉，讓他也注意下那邊的另一個實習生。
　　
　　收到信息的樺倉倒是不以為然，他瞥了眼安分地坐在位置上，正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公司宣傳網站的綱吉，又很快收回了視線，發給小柳一個「收到」的回復。
　　
　　這個孩子乍看比較普通，實際上還是很懂事的啦，他說先坐坐，綱吉就乖乖坐下，主動瞭解公司的情況了。樺倉正準備等會兒先找點簡單的文字錄入工作給綱吉，總不好叫人家一直閒著。
　　
　　看著樺倉的回復，小柳不自覺撇了撇嘴，那傢伙肯定又隨便來了。算了，反正另外那個看起來也老實，即使做不到多好，也不會犯錯，她還是多關注下風間的情況吧。
　　
　　此時的風間和綱吉做的事差不多，同樣在看著公司的網站主頁，瞭解相關內容，只是另一方面，她也在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同事之間互相的稱呼、最近經手的工作、眼下需要處理的任務，甚至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她能推斷出各項事務主要是由哪些人來負責的。
　　
　　如果有「人類觀察」這種技能，風間大概早就升到滿級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小柳注意風間還是那副態度端正的模樣，心下多了幾分滿意，這才對著風間說道：「我這裡有幾張報表，你看完寫個報告，以往的報告我也會發給你當範本。」
　　
　　公司有內網，她找到工作組裡風間的電腦就發過去了，風間登陸了郵箱接收過來，立刻開始研究起來。小柳手頭還有個會，估摸著風間也不可能立刻完成，就先離開去會議室了。
　　
　　等她一走，桃瀨便側過頭望了過來：「風間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哦？」怎麼說也是前輩嘛，又是昨晚認識而且聊得很開心的人，桃瀨還是很樂意幫忙的——雖說她其實挺怕麻煩的。
　　
　　風間笑了笑，謝過桃瀨的好意：「那我先看看，如果有不懂的就拜託桃瀨前輩了。」
　　
　　桃瀨前輩！這個稱呼讓桃瀨的心情值瞬間升到滿，就差飄花了。
　　
　　等小柳從會議室回來，就看到桃瀨正拉著風間說這個說那個，一時之間還有點錯愕：「你們兩個不幹事開小差啊？」這話倒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在她開口前，風間顯然就先一步注意到了她，並且微笑著點了點頭，明顯不是被抓包後的驚慌失措，看來工作已經完成了。
　　
　　小柳特意看了下手錶，今天這是個短會，不過也有小半個小時了，半個小時內完成報告，還能夠保持平靜，顯然對自己的工作成果很有自信。這麼一想，小柳也有點好奇結果如何。
　　
　　桃瀨搶先一步舉起手說道：「小花你不要誤會了啊！我們可是把上午的工作都完成了！」當然，她也清楚完成工作了也不代表著可以開小差——只是這樣稍微有點底氣嘛！
　　
　　聽到桃瀨這麼說，小柳頓時更意外了。風間也就算了，有實力的話半個小時完成那份報告還是很正常的，可是桃瀨就不同了，她的注意力太分散，經常忙著忙著就溜神去刷推特了，今天居然能這麼早就完成工作？小柳幾乎要扭頭對著窗戶，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大概是小柳臉上的意外表現得太明顯，桃瀨忍不住鼓起了臉頰：「一點都不相信我嘛！」
　　
　　然而你並沒有可信度啊，小柳在心裡吐槽了一句，走到風間身邊，抬了抬下巴，語氣正經多了：「把你剛做的報告調出來給我看看。」關係好是一回事，工作上還是要公私分明的。
　　
　　風間依言將完成的報告打開，小柳接過鼠標細細查閱起來。不管是格式還是內容，都老道得讓人挑不出毛病，可以說小柳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也就這個程度了，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小柳忍不住看了眼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的風間，這孩子真的還只是個高中生嗎？有的應屆畢業生都做不到她這樣吧？她鬆開鼠標，對著風間滿意地點頭：「非常好，用郵件發給我吧。」
　　
　　「好的。」風間應了一聲，也放下心來。她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怎麼說也是第一次，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小柳又看向桃瀨：「那麼阿成你呢？怎麼也勤快起來了？」
　　
　　「看到風間那麼勤快的模樣，誰還不反思一下啊？」桃瀨擺擺手，興致勃勃地說道，「小柳你是沒有看見，剛才的風間完全可以配上bgm和特效，去當少年漫主角了！」
　　
　　「有那麼誇張？」小柳扶了扶眼鏡，「對了，你也把你的工作成果給我看看吧？」
　　
　　這麼一說，桃瀨頓時摸起了鼻子，有些心虛：「那個，我和風間的等級不同啦，最好不要抱太大期望哦……」

　　「你可是前輩啊。」小柳在「前輩」這個詞上加了重音，桃瀨立刻慘兮兮地抖起來。
　　
　　風間看得好笑，不過也沒多管，事實上桃瀨的工作她也幫了點忙，只是眼下不要說比較好。
　　
　　比起這邊的親切友愛，男人們那邊的情況要直來直往乾脆利落得多。
　　
　　綱吉的嘴裡發苦，樺倉是一個很好的前輩，只是性格明顯十分強勢，有合適的工作就丟給他，也不是為了自己輕鬆，而是給他練手，做得不好就抓著重點跟他講解，再把自己重做了的給他比對——非常非常好的一位前輩，對比一下以前活在裡包恩手下的日子，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差距。
　　
　　可是他會很慚愧啊！他做不好不就是在耽誤人家時間嗎！完全惴惴不安啊！
　　
　　注意到綱吉糾結的表情，坐在他旁邊的二籐想了想，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太過在意樺倉前輩的好意，有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綱吉應了一聲，只是轉過頭對著電腦時，眼神裡多了些拼勁：即使是另一個世界，他也要好好幹！就算是為了回報前輩的好意！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的時間，風間又做完了兩個單子，一邊站起來活動筋骨，一邊看向綱吉，跟著便詫異地「咦」了一聲。桃瀨下意識抬起頭：「怎麼了？」
　　
　　「沒事。」風間搖了搖頭，又對著桃瀨笑道，「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好啊，就當是歡迎宴了！」桃瀨立刻來了精神，又拉過小柳，「小花一起來嘛！」
　　
　　小柳想了想問道：「你要和男朋友一起吃午飯吧？我們在是不是不太好？」
　　
　　風間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沒事啊，我看他和兩位前輩相處得也不錯，乾脆六個人一起吧。」這話說出來有點意思，結合小柳前面的話來看，彷彿在說二籐和樺倉是桃瀨和小柳的男朋友。
　　
　　桃瀨對此一無所覺，小柳的眼神則是立刻深了些許，顯然聽出了風間的言外之意。只是她什麼也沒說，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不，大概是默認了「樺倉是她的男朋友」這件事？
　　
　　居然還有意外收穫，風間還挺高興的，雖說她的任務是圍觀桃瀨，但還有一對的話順便圍觀下，也挺有趣的樣子。想著她就笑道：「那我去和綱吉說一下，也邀請那兩位前輩。」
　　
　　「上吧！」桃瀨豎起了拇指，意氣風發的模樣讓風間懷疑她下一秒就要掏出大師球。
　　
　　邀請的過程很順利，風間一開口就搬出了桃瀨和小柳，二籐和樺倉便答應下來。
　　
　　風間很欣慰，以二籐這個宅男，居然能有如此積極性，實屬不易，而且這麼一來也能看出，二籐對桃瀨的確是有打算的。注意到綱吉疲憊的表情，風間不免擔憂起來：「你沒事吧？」
　　
　　「新人剛上手都是這樣。」二籐幫忙解釋了一句，「不過澤田你做得很好了，不用沮喪。」
　　
　　綱吉沒吱聲，只是默默抓住了風間的手，心裡想著：他沒力氣了想充電啊！
　　
　　走出公司，另外四個人的姿態明顯隨意起來，工作時和私底下還真是分得清楚。
　　
　　本來大家商量著去一家餐廳，結果經過快餐店的時候，注意到櫥窗上貼著的海報，另外四位頓時走不動路了。風間和綱吉還沒反應過來，二籐已經打破沉默開了口：「今天就在這裡吃吧。」
　　
　　「好！」桃瀨最先附和道，「我要二號套餐！」

　　「我要三號。」小柳扶了下眼鏡。
　　
　　「……四號。」樺倉扶額，也是一副糾結的模樣，「一號。」二籐言簡意賅，又扭頭看向風間和綱吉，語氣誠懇：「你們不介意吧？」話是這麼說，他們已經往店裡走了。
　　
　　都這樣了介意也沒用啊！風間哭笑不得，又看了下海報上的套餐。
　　
　　這是和某部國民級別的動畫的合作款……她可以判定這些人都是宅嗎？

第126章 無暇顧及
　　
　　小柳和樺倉是宅，風間仔細想想也覺得理所當然。昨天桃瀨因為二籐的話曝光了自己宅的身份,當時小柳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眼神，再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因為有同樣的興趣愛好。
　　
　　不過那個看上去有點凶巴巴的樺倉前輩居然也是宅，這讓風間有點意外。
　　
　　一行六個人圍了張大桌子，另外四人端著自己的活動套餐剛放下來，看到綱吉和風間端著的盤子裡放的只是普通雙人套餐,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波形藍色，非宅確定！這兩個小輩不是宅啊！
　　
　　風間立刻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開口笑道：「我們兩個還是學生,沒多少錢。」
　　
　　話裡的意思就是說買不起活動套餐，才會兩個人合買了一份雙人餐。
　　
　　桃瀨瞬間鬆了口氣，又試探著問道：「風間你平時看動畫嗎？」風間搖了搖頭,桃瀨一顆心剛要提到嗓子眼，又聽到風間補充道：「我傾向於追漫畫,通常會去買雜誌。」
　　
　　這麼反反覆覆的,真能把人嚇死。桃瀨翻著白眼摀住胸口，神色卻是輕鬆多了。
　　
　　既然確定了風間和綱吉也是同好,桃瀨的態度就要更輕鬆親切一些,她拉過風間嘀嘀咕咕聊起了漫畫的事，小柳也不時會插兩句。風間自己不是腐，只是架不住之前為了開啟人化之法的技能，翻了不少桃瀨的漫畫，不想懂也懂了，所以心裡一邊海帶淚臉上一邊微笑著能接上話。
　　
　　桃瀨和小柳立刻把她判定為腐女這邊的人，聊起來也越發肆無忌憚。
　　
　　樺倉咳了一聲，曲起指節輕輕敲了下桌面：「注意點啊，還有我們這群男人在呢。」
　　
　　小柳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樺倉被嗆聲，加上他和小柳間的相處模式本來就是吵吵鬧鬧，一言不合旁人都要以為他們將大打出手的那種，因而當即就想開嘲諷了。
　　
　　綱吉注意到樺倉的表情變化，立刻語氣溫和地開口：「我覺得她們只是熱衷於自己的興趣愛好，也沒影響別人，不是很好嗎？」這話別人說出來樺倉可能還會反駁，綱吉說出來效果就不同了。綱吉屬於那種一看就給人安心感、讓人覺得很好相處的類型，樺倉也對這個後輩觀感不錯，所以此時想想也就只是嘀咕道：「確實是沒有影響到別人啦……」
　　
　　「能聽到這些話的只有我們，不正說明在她們看來，我們值得信任嗎？」綱吉又和氣地說道。
　　
　　這句話一出來，二籐都抬了下頭，正好對上桃瀨看過來的視線。其實桃瀨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看二籐，只是下意識這麼做了。偏偏又和二籐撞個正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乾咳著撇過了頭。
　　
　　「信任」啊……二籐暗自在心裡給綱吉比了個拇指，感覺自己被助攻了呢！
　　
　　相比之下，小柳那邊的反應就要激烈得多，她哼了一聲看向樺倉：「反正都一樣。」
　　
　　他們兩個可是從小的交情，互相什麼興趣愛好也清清楚楚，說信任不如說太熟悉了。嘛，算了。小柳想著也別開視線，正因為相處至今，才會選了這個人，她自己再清楚不過。
　　
　　樺倉沒聽明白小柳的意思，只是看著氣氛緩解下來，也不好多說，轉而和綱吉聊了起來。
　　
　　對動漫這方面，綱吉的情況和風間也差不多，只是他看的少年漫更多一些。另一方面，他和風間都小心謹慎地避開了「近年來」的新作，世界不同還是有影響的，這些新作在他們原先的世界還沒有出現，所以聊經典的舊作不容易露出馬腳，讓人產生懷疑。
　　
　　不過對樺倉和二籐來說，綱吉表現出來的偏好就讓他們很有共同語言了：這個少年在動漫的喜好上，居然和他們這麼接近！他們都要以為綱吉和他們是一個年代的人了！
　　
　　一頓午餐吃得全員都很滿意，午休時間還沒結束，不過一行人也打算回公司了。別的不提，真要休息的話還是午休時的辦公大廳比較好，大家就算是聽音樂看視頻也戴著耳機，安靜得很。
　　
　　綱吉和風間也跟著回去了公司，不過他們兩個沒有在位置上坐下，而是去了樓梯間談話。
　　
　　風間也不嫌髒，直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初入職場的感覺如何？」
　　
　　「你想聽真話嗎？」綱吉苦笑著反問道。風間撇嘴：「你覺得你能在我面前說假話？」綱吉一怔隨即笑容也緩和下來：「不能。」說完也挨著風間坐了下來，也不管什麼男朋友的面子，直接跟她倒起了苦水，比如不擅長使用的辦公軟件啊、看不懂的條款啊、難以翻譯的英語啊。
　　
　　聽到英語的時候，風間終於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了。她也覺得日式英語這點坑爹，好好的英文不寫，偏要用演化過來的片假名構詞，她當初剛接觸頭都大了三圈，硬是靠著開了一整本日英詞典，才把那些一個個光看片假名完全對不上號的英文單詞給對應起來。
　　
　　更何況這裡是職場，接觸到的英語比起學校要更專業，也自然更難看懂。
　　
　　風間歪了歪頭，別在耳後的頭髮順著她的動作落了下來，滑過臉頰，蕩出一條柔軟的弧線：「那你要怎麼辦？我又要開補習班了嗎？」這個說的自然是她當初進行課後輔導的事。
　　
　　只是綱吉此時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他望著風間的側臉，覺得心裡癢癢的。
　　
　　人越是疲憊的時候，就越想獲得安慰與回報，有時候是物質上的收益，有時候是精神上的滿足，這才會讓人覺得，自己付出的辛苦是值得的，才能更好地繼續努力下去。
　　
　　綱吉現在就是這樣，說白了他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這個人，才會牽扯到這麼多的麻煩裡。當然他也獲得了不小的回報：對綱吉來說，能看到風間現在這副開朗又活潑的模樣，就再好不過了。
　　
　　問題在於，他沒有滿足，或者說，「滿足」的邊界不著痕跡地擴大了。
　　
　　這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從牽手到擁抱、從親吻到更深入的接觸，面對著喜歡的人，沒有這樣的想法才會奇怪。綱吉當然親過風間，還不止一次，甚至是相擁而眠。
　　
　　可他們的相處模式非常奇妙的——親暱到了溫情的程度。愛戀之心還尚未獲得滿足，就朝著日後的老夫老妻模式狂奔而去，也正因如此，像熱戀中的情侶那樣的行為，太少了。
　　
　　綱吉動了動手指，一臉誠懇：「我想充電。」風間一時沒明白，卡了幾秒才回過味來，隨即便漲紅了臉：「這是外面！」這種樣子才正常嘛！綱吉安心了一點，又湊過去可憐巴巴地看著風間：「我真的好累，想要你鼓勵我啊！」還真別說，他那雙眼睛，一露出委屈的表情，風間就想求饒。
　　
　　她糾結了半晌，結果思考結束綱吉還在看著她，立刻心軟得一塌糊塗。
　　
　　會寵壞他的！而且這副模樣明顯是裝的！上次他就表現得那麼危險！想是這麼想，風間再開口時語氣還是緩了下來：「等回去……好不好？」被她省略的那幾個字，當然是說不出口的。
　　
　　綱吉滿意了，只是等到下班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對：他們還住在桃瀨家裡啊！就算桃瀨她要晚點才回去，他和風間最多也就保持人形幾個小時，還得時刻警惕著桃瀨的歸來。那樣的話，誰還有什麼旖旎的想法啊！太過分了，早知道這樣，中午在樓梯間他就該親上去的！反正也沒人！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桃瀨今天受風間影響，工作完成得特別快，完全不用加班，她又趕著回去看昨天錄的深夜檔，所以打了聲招呼就自己先回去了，搞得綱吉和風間一陣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借助著玉石的力量隱藏身形，綱吉背著風間飛回桃瀨家後，就立刻變回獸形，緊趕緊湊地在桃瀨回來前從窗戶滾進了屋內，兩個人也累得夠嗆，躺在地上不動了。
　　
　　開門的聲音沒幾分鐘就響了起來，桃瀨還心情不錯地喊著：「糖糖、小綱！我回來了！」
　　
　　風間牌兔餅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還是綱吉想著不能讓桃瀨看出來他們這麼累，把風間甩到背上去和桃瀨打招呼了。桃瀨是個合格的主人，立刻發現家裡兩隻有點蔫蔫的：「你們怎麼了？」說著桃瀨就往客廳走，想著會不會這兩隻今天在家裡大鬧了一場，結果客廳裡好好的，也沒出問題。
　　
　　那是怎麼回事？桃瀨正覺得奇怪，注意到牆角和她出門前相比毫無變化的食盆，立刻叫了起來：「你們兩個今天沒吃飯？鬧絕食嗎？別嚇我啊！不就是不准你們去公司嗎！」
　　
　　這個思維發散的過程真是……非常合理。綱吉艱難地想著，又扭頭看了眼趴在他背上枕著柔軟的皮毛快要睡著的風間，只覺得滿頭黑線：說好的充電呢？這都快要睡著了充什麼電啊！
　　
　　綱吉一心的悲憤無處可說，又注意到桃瀨緊張兮兮地湊過來，扒著他們兩個左看右看，擔心他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也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人。
　　
　　看著兩隻似乎只是有點累，也沒有生病的跡象，桃瀨才放心下來，想想也許是天氣太熱食物變質它們才沒吃東西，趕緊站起來往廚房跑：「我給你們弄好吃的啊！」
　　
　　家裡這兩隻什麼都吃，也吃不壞肚子，搞點涼面之類的食物來開胃，降降暑好了！
　　
　　風間稍微打起了精神：「咇——」酸梅湯！給她來一碗冰爽酸甜的酸梅湯！
　　
　　綱吉想要扶額：「喵！」桃瀨小姐她又聽不懂！而且家裡壓根沒材料沒法煮！
　　
　　桃瀨聽到兩隻的聲音，立刻放心了：果然是食物的關係！一說好吃的就精神了！


第127章 何況有他
　　
　　綱吉已經不指望能在工作日的時候和風間有什麼親密接觸了，以她那個拘謹的性格,哪怕是不在外面而是在桃瀨家裡，只要桃瀨在家，她就不可能恢復人形和他做什麼。
　　
　　這麼一想，綱吉頓時對這次莫名其妙變成動物的情況產生了仇視：鬧哪樣啊！
　　
　　風間雖然對於沒能履行承諾感到抱歉，但是桃瀨在的情況下，她絕對不好意思。
　　
　　結果只能等週末了,而且還得在是兩人獨處的時候。
　　
　　昨晚睡得還算早，因此桃瀨精神也不錯，比起平時還要早一點睜開眼睛。她揉著眼睛起床,經過客廳的時候順便朝裡面看了一眼，就注意到糖糖和小綱沒有躺在窩裡，而是趴在茶几下鋪著的地毯上聊天。這兩隻平時話還挺多的,不過說話聲音不大，也不會吵。
　　
　　桃瀨也沒多想,收拾完了正準備給食盆水盆換水,想到昨天晚上回來時這兩隻的狀況，便露出了遲疑的表情。貓和兔子不像狗,需要天天出門遛彎,她家這兩隻也很乖，即使沒籠子，桃瀨也不擔心回來時會發現家裡被弄得一團亂，所以她也相信自己能把兩隻照顧好——只要備好食物和水就行。
　　
　　可是昨晚那樣……桃瀨抿緊了唇，要是她不在家的時候，兩隻出了問題怎麼辦？
　　
　　風間和綱吉候在食盆邊上，等了幾秒也不見桃瀨有什麼動作，不由得有些奇怪。抬頭看到桃瀨的表情，兩隻對視一眼，都有了幾分猜測，也猜得和桃瀨的想法差不了多少。
　　
　　這下子就換成他們兩個有點慚愧了，桃瀨是個好飼主，他們不是平白給人家添麻煩嗎？
　　
　　只是桃瀨還在猶豫，他們也沒法解釋，只好表現得更老實乖巧一點，讓她放心下來。
　　
　　等桃瀨出了門，風間和綱吉等待了幾分鐘，確定她沒有漏帶東西突然跑回來，才緊跟著故技重施從窗子跳了出去，然後再由綱吉背著風間飛過去。
　　
　　風間趴在綱吉背上，陽光照在身上，整個後背都暖融融的，她瞇著眼睛曬了會兒太陽，才說道：「你說要是讓桃瀨小姐知道我們兩個的真相，她會怎麼辦？」
　　
　　綱吉沉默了片刻，乾脆地回答道：「她會很驚喜。」沒錯，驚喜，說不定還會主動幫著他們隱瞞掩蓋這個事實。動漫作品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像他們這樣還算輕的，倒不如說他們原先的世界裡那些什麼死氣火焰、七的三次方、平行世界還更具有魔幻色彩。
　　
　　同時，也正因為桃瀨是個宅，才會更容易接受這些奇妙的事實。當然，桃瀨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是原因之一，有些迷糊單純卻很善良，實際上也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不過，儘管相信桃瀨會幫助他們，綱吉還是不贊成說出事實：「會很難處理的。」
　　
　　要說明他們能在人類和動物的形態間互相轉化，最簡單尋常的方法就是說自己是妖怪，日本各種神話怪談裡能變成人形的精怪不在少數，也很好理解。
　　
　　可是一個謊話必然要有無數個謊話來圓，再加上又是不科學的存在，肯定會出於好奇心追問，到時候要解釋就麻煩大了。他們又不能完全說明真相，畢竟是不同的世界，搞不好有什麼規則。
　　
　　風間也清楚綱吉的意思，不如說她自己作為重生的人，本來就比綱吉要更清楚這點。她會試探著那麼問，也僅僅是因為一時發愁。想著她又認真幾分：「總之好好努力！」
　　
　　綱吉笑了笑沒接話，兩人說話間也到了公司附近，他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降了下來。風間的腳踩上了地面，下意識跺了跺，又說道：「你覺得要完成這個任務，需要多久？」
　　
　　任務裡的描述只是記錄桃瀨的戀愛過程，達到一定數量就算完成，可是這個「數量」，任務其實沒有詳細規定，似乎是要等到真正記錄的時候，才會根據內容判定。
　　
　　按照他們兩個之前的猜測，大概這個數量還是變化的，比如「告白」這種大事整個戀愛過程肯定就一次——當然也有可能多次告白到最後才答應。按照程度的不同，需要的數量也不同，日常兩個人膩歪的日常真要記下來，恐怕沒個幾十次都不夠。
　　
　　風間這麼一說，綱吉也有些頭疼。真要記錄大事，搞不好要記到求婚、不，結婚生子都有可能，那他們在這個世界就得待上十幾年——要忍這麼久，絕對會瘋的好嗎！
　　
　　「才兩天。」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先觀察著，等二籐先生告白後，把告白記錄下來，再看任務的完成情況。」大不了就用數量拼質量，他絕對不會在這個世界耗上太久！
　　
　　他說得平靜，風間也沒多想，只是一邊往公司走，一邊繼續說著早上的話題。就是桃瀨看到她和綱吉聊天的內容——其實是在教他怎麼處理工作，不過她能做到的也只有口頭點撥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的開始，今天的工作量比起昨天還要大一些，風間估摸著小柳是覺得她上手速度快，完成的質量又高，就放心大膽地給她安排工作了。能者多勞，理所當然。
　　
　　相比之下，桃瀨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雖然手上還是在規規矩矩地辦公，但是一上午實際上也沒做出什麼實際成果。風間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想著恐怕和早上她的想法有關，立刻決定中午要想辦法開導她一下——桃瀨作為飼主真的很好了，只是他們情況特殊而已。
　　
　　小柳也發現了桃瀨的狀況外，不過她同時發現風間在留心著桃瀨的神態，清楚風間打算幫忙，她也就不多插手了。如果風間沒辦法，她再幫忙也不遲。
　　
　　等到了午休的時候，風間二話不說，拉過桃瀨就走，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身材體力上不及，一時之間只能被拖著走。綱吉本來打算中午和風間一起吃飯，看到這樣也只能苦笑了。
　　
　　二籐挑了挑眉，看向綱吉又指了指風間和桃瀨離開的方向，顯然是在問他要不要緊。
　　
　　「沒問題的。」綱吉笑道，「似乎是桃瀨前輩有煩心事，所以砂糖她想問問她。」
　　
　　呃，如果是出於好意想要幫人解決迷惑，二籐還是很贊成的，可是那個態度不會太強硬了嗎？他撓了撓頭髮，想想決定去便利店買點吃的，也幫成海帶一份吧，順便問下她有什麼煩心事。
　　
　　桃瀨一路被拽到走出公司才回過神來，風間也適時地鬆開了手：「桃瀨前輩今天有心事吧？」她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很肯定，桃瀨本來想說不是，對著風間那雙眼睛又說不出來。
　　
　　話說風間的眼神和糖糖還挺像的……桃瀨有點走神，嘴上還是老實交代了：「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啊，」她乾笑著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是我昨晚回家發現糖糖和小綱似乎不舒服，就在想我是不是沒照顧好它們。」她的雙手十指絞在一起，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我是很喜歡它們啦，可是我每天都要上班，晚上回去的時間也不固定，畢竟偶爾會有應酬……所以如果它們出了什麼事，我既沒辦法得知它們的情況，也無法立刻趕到它們身邊。」說著，桃瀨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我不希望它們出事啊，可我又是個不合格的主人……」
　　
　　風間望著桃瀨，莫名地覺得桃瀨的這番話有些耳熟。
　　
　　是了，她當初也有類似的想法。因為喜歡和重視，所以對沒有盡到責任的無能的自己感到失望，那麼接下來桃瀨的做法，她也大概猜得到：要麼就是勉強自己，要麼就是狠心離開。
　　
　　現在的桃瀨有多傻，當初的她就有多笨。風間呼了一口氣，對著桃瀨笑笑：「桃瀨前輩，我記得上次在居酒屋，你說過你家的兩隻寵物非常聰明，對吧？」
　　
　　說到這點，桃瀨還有點小驕傲，點了點頭說道：「對啊，而且特別乖！」
　　
　　「那麼，如果真的出事，我想它們也會跑出去找人求救的。」風間微笑著說道。
　　
　　「可是我……」桃瀨還在躊躇，風間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既然它們很聰明，那麼桃瀨前輩重視它們的心情，它們一定也很清楚，所以會很喜歡你的。」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桃瀨的肩膀：「可不要把它們寵壞了啊，也相信它們嘛。」
　　
　　桃瀨雖然還有些猶豫，但是看表情顯然放鬆多了，風間也不再多說，作為一個剛認識的後輩，話說到這種份上也就夠了，說得太多反而有插手別人私生活的嫌疑。
　　
　　她們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多久，以至於這個時候二籐和綱吉剛走出公司，準備去便利店。
　　
　　二籐一眼看到了桃瀨，隨即又注意到她身邊的風間看了他一眼後，對桃瀨說了句什麼，然後桃瀨就朝他看了過來，臉頰騰的紅了。發生了什麼？二籐還在不解，風間已經笑嘻嘻地朝著他們這邊跑了過來，牽起綱吉的手，自然地說道：「一起去吃午飯嗎？」不等綱吉回話，她就對著二籐說道，「那二籐前輩，我就和綱吉先走啦，桃瀨前輩就交給你了！」說完就跑，風風火火。
　　
　　被這麼「拜託」了，二籐也就理所當然地朝著桃瀨走了過去，平靜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桃瀨立刻搖頭：「沒有！什麼都沒說！」想想她也覺得這句話太過欲蓋彌彰，索性把寵物的事拿出來和二籐說，畢竟是多年的好友，這種話題和二籐聊她還比較輕鬆。
　　
　　至於風間剛才說的話……等下午看到風間，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什麼叫做「何況不是有二籐前輩嘛」，這個話題為什麼會和宏嵩扯上關係啊！


第128章 告白成交
　　
　　風間這兩天過的日子，可以說是充實又枯燥。充實是因為每天都有許多事要做,工作、觀察桃瀨和二籐的進展、時不時圍觀下吵吵鬧鬧的小柳和樺倉、指導綱吉辦公……也確實枯燥。
　　
　　想想她之前經歷的那幾個世界都是什麼模樣：第一個是她原本的世界，雖說正常但論起經歷也算不可思議；第二個世界開始凶殘，世界掃除機構，讓未成年人解決罪惡，她也在這過程中打破心結；第三個就更誇張了，筱之井辰乃那種程度的瘋子,簡直罕見到了極點。
　　
　　也正因如此，對比起來，這個世界就太尋常安穩了。
　　
　　風間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什麼歲月靜好,只是咬著筆頭想著怎麼寫。
　　
　　她的面前攤開著一本記事本，風間不時攥著筆尖往上面寫幾句話，然而寫出來的內容乾巴巴的。寫完這個事件,她索性把筆一丟、往後一仰，捂著臉大叫：「不寫啦！」
　　
　　坐在她旁邊瀏覽網頁的綱吉笑了起來,然後又哄孩子般說道：「不寫了就不寫了。」
　　
　　風間斜了他一眼,後者摸著鼻子乾笑道：「我說的也是實話，這兩天的確沒什麼好寫的。」只是這句實話讓風間更沮喪了一些,她挪過椅子,轉而側身靠在了綱吉肩膀上：「二籐前輩太慢啦！」
　　
　　「他不慢啊，」綱吉哭笑不得，「他們才重逢幾天啊？」才一周多的時間，二籐又在和桃瀨重逢的當晚得知她剛和男朋友分手，以二籐那個死宅的性格，怎麼可能立刻告白？
　　
　　「我知道啊，可是沒東西寫啊。」風間舉起筆記本，她倒是寫了幾件小事，比如說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二籐把自己盤子裡最好吃的東西和桃瀨交換，還說只是因為他吃膩了。
　　
　　不但她和綱吉看得出來，連桃瀨都察覺到了，不過她也只當做是二籐的好意，沒有多想——然而當時桃瀨臉頰上一閃而過的紅暈，風間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小事記上去確實也算，可是圖鑒顯示，如果是這樣的小事，起碼共需要365件。
　　
　　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風間差點翻白眼：她還「想你的365天」呢！
　　
　　綱吉沒敢說太多，生怕記錄的事情轉交給自己負責。論起感性簡直是性別注定的差異，綱吉怎麼也寫不下去，能注意到是一碼事，寫下來就是另一碼事了，想想都頭疼。
　　
　　兩個人現在其實坐在辦公室裡，這種行為算得上摸魚了，只不過今天有例會，辦公室的其他人都開會去了，就剩他們兩個實習生留在這裡，加上工作都已經完成，無聊之下就開小差了。
　　
　　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人也有要休息的時候，總不可能一整天的上班時間都在工作。
　　
　　風間也清楚眼下只能這麼過著，只是想了想又仰起頭，問道：「我是不是太奇怪了？」
　　
　　「什麼奇怪？」綱吉沒聽懂她的意思。風間解釋道：「你看現在的生活其實才是一個普通人想要的日子吧？平凡、忙碌，但是生活中也有開心的時候，大家都是這麼過的。可是我對於這樣的生活，卻產生了厭倦感。果然是因為經歷了那麼多事，腦子都變得不正常了嗎？」
　　
　　綱吉抬手輕輕在風間腦門上敲了下：「不是你不正常，只是因為你經歷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已經和『平凡』無緣了。」怎麼說呢，本來「安穩」和「刺激」之間就有一條界線，普通的生活需要刺激帶來新鮮感，可是過於驚險的生活也會讓人渴望安寧。
　　
　　就好像當初他經歷了那麼多場戰鬥，總會覺得還是安寧的生活更讓人高興。只是……綱吉低頭，對上還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風間，眼神微閃。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偶爾的刺激才是調味劑，對風間和他來說，偶爾的安寧或許才是調味劑吧？畢竟以後等著他們的，可是黑手黨的生活。
　　
　　他呼了一口氣，又對著風間笑笑：「你以後可別吵著要休假啊。」他的意思風間明白，想想也就笑著回答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會覺得生活很安穩啊。」
　　
　　「絲——」幾個倒吸氣的聲音響了起來，風間趕緊直起了身子，然後就看到辦公大廳門口站著的桃瀨和小柳，她們旁邊的二籐表情還算正常，樺倉則是乾咳著別過臉，顯然不好意思。
　　
　　風間有些臉紅，她剛才的話肯定被聽到了！她厚著臉皮岔開話題：「會議結束了嗎？」
　　
　　「結束了。」回話的是二籐，不過桃瀨和小柳顯然不想這麼簡單就被轉移話題，更何況桃瀨才和前男友分手，被突如其來的狗糧塞了滿嘴，簡直「熱淚盈眶」：「風間你這是虐狗。」
　　
　　「等一下，我又不是故意……」

　　「更致命了好嗎！」
　　
　　風間決定閉嘴，這種時候說什麼無疑都是「傷害」。
　　
　　桃瀨哭唧唧地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上，她身旁的二籐忽然開口道：「成海，要虐回去嗎？」他對著桃瀨說道，「如果和我交往的話現在你就能立刻虐回去了。」
　　
　　「誒？」桃瀨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看，遊戲我可以陪你打，一起交流新番舊番，知道你的喜好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偽裝，更重要的是，」二籐豎起了大拇指，「下次的展我可以幫你擺攤。」
　　
　　最後一句話明顯打動了桃瀨，她立刻嚴肅地豎起了大拇指：「成交！」
　　
　　風間的眼神有點兒飄，她拽過綱吉的胳膊：「我剛才聽到的是告白嗎？」
　　
　　綱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概……是吧？」不等他們兩個再開口，桃瀨就得意洋洋地站到了二籐身邊，然後對著風間和綱吉雙手叉腰：「你們現在曬不到我了！」
　　
　　「桃瀨，」樺倉扶住額頭，「你不覺得這樣就答應下來，太草率了嗎？」話音剛落，他就對上了二籐平靜的視線，頓時一個激靈：「我不是說你不好！也不是說你們不適合！只是……」
　　
　　「只是什麼啊，」小柳聳了聳肩，「二籐親口說的，阿成主動答應的，你情我願不是很好嘛？輪不到你來囉嗦。」

　　「哈？」樺倉額角的青筋跳了出來，「什麼叫囉嗦？只是讓他們謹慎點！」
　　
　　「有什麼不謹慎的，他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柳也有些惱，「倒是你，這麼緊張兮兮的幹嘛，還真把自己當老媽子了！」

　　「醜女你說誰是老媽子！」樺倉開炸。
　　
　　旁邊的四個人完全目瞪口呆，風間扶額，在小柳和樺倉的爭吵聲中趴到綱吉肩膀上：「我有點兒暈你讓我緩緩……雖然我也覺得這個告白挺不著調的，但是小柳前輩和樺倉前輩……居然這樣？」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吵起來啊，總覺得這已經不是哪一方的問題裡，都講話帶刺啊！
　　
　　桃瀨也十分緊張的樣子，更何況這兩人吵起來由頭正是她，不安就差寫在她臉上了，她想要上前拉架，卻被二籐一把攔住了。後者搖了搖頭：「不用在意，他們自己會和好的。」
　　
　　綱吉和風間沒動，倒不是他們覺得事不關己，而是純粹覺得這種情況他們幫不上忙。聽到二籐的話，他們想了想，對視一眼點點頭，然後從門口溜了出去，二籐也拉過桃瀨跑了。
　　
　　誒，等等，手？桃瀨腦子裡還有點糊，視線光停在二籐牽著她的手上了。
　　
　　怎麼說呢，雖然他們從小就認識，但是這樣的舉動從小學後就再沒有過，就算她剛剛接受了二籐的告白，心裡更多的也是把他當作宅友，突然一下子……這個進展也太快了吧？
　　
　　二籐壓根沒注意到桃瀨此時的混亂，只想著帶她先離開這裡，把空間留給小柳和樺倉，沒人的話他們相處起來應該會自然緩和一些。只是走到沒人的地方，他剛要停下腳步，就注意到自己牽著桃瀨的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鬆開了，還高高地舉起雙手，簡直像是投降。
　　
　　他這副模樣，落進本來還有點緊張的桃瀨眼裡，反而舒緩了那些不自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而看見她笑，二籐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恐怕有些滑稽，放下手摸了摸後腦勺。
　　
　　風間在旁邊看戲：「我覺得，剛才那個告白，還有現在的舉動，都可以好好記下來。」絕對可以算很多的！回想一下，二籐的告白粗聽雖然草率，但是很體貼桃瀨的想法啊！
　　
　　而且論外貌長相，二籐儘管不是特別符合桃瀨的喜好，可是他很高大，五官也端正清秀，眼鏡能加分不少，還是挺有精英感的——當然本體確實是遊戲死宅沒錯。
　　
　　這麼一想，風間頓時摩拳擦掌：宅男腐女湊在一塊兒，乍看不著調，可是如果是二籐和桃瀨，她覺得會關心桃瀨的二籐絕對也會理解她，更何況按照綱吉的說法，二籐本來就喜歡桃瀨了吧？
　　
　　內心蠢蠢欲動的風間立刻就想把筆拿出來往本子上寫，只是眼下這個情況只能忍著，而且一忍她就覺得，小柳和樺倉那邊的情況，還真不適合她現在如此放鬆。
　　
　　風間乾咳了一聲：「二籐前輩，把小柳前輩和樺倉前輩丟在那裡，沒問題嗎？」
　　
　　「不會有事的。」注意到桃瀨也有些擔憂，二籐立刻說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他們能處理好的，而且其他開會的人都去用餐了，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他們也是為了通知風間和綱吉會議結束、一起去用餐，才會回到辦公大廳。
　　
　　不過這麼想想，二籐望著兩人的視線要和緩許多：也是因為他們，他才會試探著告白啊！


第129章 提心吊膽
　　
　　風間和綱吉面色如常地看著茶水間門口爭執著的小柳和樺倉, 二籐告白那天後, 這兩個人大概是想著反正已經吵過一次了，就不在他們兩個面前遮掩了, 光明正大地吵架。所以看到今天，他們兩個都習慣了：對小柳和樺倉來說, 吵架算什麼, 這才是真正的「罵是愛」啊！
　　
　　不過, 看著兩個大人——尤其是小柳和樺倉這樣看似十分穩重的大人吵得跟初中生一樣, 還是很心情微妙的。風間端著一杯茶, 感慨道：「不知道我以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
　　
　　小柳平時可是完美的職場精英，反差也太大了，壓根想不到是同一個人。
　　
　　「誰都有另一張面孔啦。」偶然路過的桃瀨聽到風間的話，笑著回了一句，「風間你該不會因為這種事對小花他們失望吧？」

　　「不是, 」風間立刻否定，「只是感到出乎意料。」
　　
　　說什麼失望, 那也太過分了，唔, 不過準確來說, 風間目前確實有失望的對象。
　　
　　風間和綱吉交換了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又看向正在接水的二籐。
　　
　　這兩個人不是達成交往關係了嗎？一方告白了，另一方也答應了，結果——毫無進展。
　　
　　晚上風間躺在地攤上翻來滾去, 哼哼唧唧的：「沒東西寫啊！」告白那件事她努力記得很完整，就連桃瀨和二籐當時的細微動作和表情變化她都寫了，甚至還揣摩了他們的心理。可是記事本在接收這部分內容後，表示，它還需要將近三百件的日常——結果告白只抵了六十天多啊！
　　
　　綱吉也懶洋洋地打哈欠：「沒辦法啊，他們要工作，不可能每天正事不幹光談戀愛吧？」
　　
　　話是這麼說，他也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懶散了，當然，工作上進步很大。
　　
　　風間滾到了綱吉邊上，一頭撞在他的側腰上，毛茸茸撞上軟乎乎，雙方都不覺得疼。綱吉伸爪把風間扒到自己眼前：「你怎麼這麼閒？」說完他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風間又不像他，工作要時間上手，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記錄桃瀨的戀愛過程，現在沒東西記，當然閒得要死。
　　
　　被他揪著的風間還眨著眼睛一臉無辜：「不能我們想點辦法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相處嗎？」
　　
　　「聊寵物嗎？」風間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儘管是兔子，但是習慣這具身體後，做起這種人性化的動作也非常熟練，「要不我們兩個裝病，深夜被送往寵物醫院，讓桃瀨找二籐來幫忙？」
　　
　　「不，」綱吉扶額，和風間一樣，他對這種動作也很擅長了，「你還是別折騰他們了。」先不提寵物醫院需要花費多少，大半夜的不讓人好好睡覺，反而折騰得人仰馬翻，太作了。
　　
　　「當然啦，我也只是說說，」風間聳肩，「那個時候我早就睡得死沉了。」
　　
　　兩個人也沒轍，聊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苦哈哈地繼續著日常生活。
　　
　　眼看著暑假快要結束，風間和綱吉作為明面上的學生，自然是要回學校上課，就此告別公司——也就沒機會圍觀了啊！只能等到週末的時候看能不能去盯著他們兩個的約會了啊！
　　
　　如果變成貓的是風間，她現在肯定在磨爪子：「怎麼辦啦！」所以說日本的暑假為什麼這麼短！雖說一年有春假暑假寒假三種假期，但暑假其實也就一個月，根本不夠啊！
　　
　　綱吉翻著記事本，近一個月來桃瀨和二籐的感情肯定有進展，他們也盡量去圍觀了。可是說到底別人談戀愛，他們兩個搞得像跟蹤偷窺一樣，也未免太不尊重人了。所以大致瞭解情況、確定有東西可以往記事本上寫之後，綱吉就會帶著風間離開，確保他們的私人空間。
　　
　　儘管這樣肯定會錯過可以寫的東西，風間和綱吉也沒後悔過。
　　
　　風間從綱吉的爪下掙脫出來，一邊理順自己的毛，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提議，能在離開公司後，還能保證最大限度地圍觀——不過說他們兩個會主動繞著我們打轉。」
　　
　　綱吉瞬間有不好的預感，他可不會忘記，風間當初在學校裡被欺負後，就敢讓全班的桌椅消失，讓全班人都摔得四仰八叉，還以為他們撞了邪，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能力可能因此曝光。
　　
　　這種明明頭腦發熱還敢把瘋狂的事用最冷靜的態度處理完的性格，能想出什麼辦法？
　　
　　二籐發現，桃瀨這兩天有些魂不守舍，比起記錯發售日期沒買到新出的單行本要更嚴重。他認真回想了一下，最近桃瀨在追的動漫裡，沒有她喜歡的角色出事；離下次同人展還早，她要出的新本子也不著急；金錢規劃上她一向很有心得也不可能是手頭告急……那是怎麼回事？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主動問她怎麼回事。桃瀨向來不希望給別人造成麻煩，有什麼心事大多選擇自己瞞著承受——可是，在他面前她不用勉強自己的。
　　
　　眼看著桃瀨一邊發呆一邊抱著文件走路，都要撞到路過的人身上了——那人手上可是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要是潑到桃瀨身上絕對會燙傷。二籐趕緊攬過桃瀨的肩膀，避開對方，這才表情嚴肅地問道：「你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沒……」桃瀨剛想笑著擺手，二籐就平靜地說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偽裝，我看得很清楚，有什麼事就直說。」畢竟他是她的男朋友啊。
　　
　　桃瀨踟躕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宏嵩，你能到我家住一陣子嗎？」
　　
　　二籐的動作一頓：「哈？」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桃瀨立刻叫道，臉都紅了一層，「是我家裡最近發生了一點狀況，我自己沒法解決，這兩天一直受此困擾……想請你幫忙啦！」
　　
　　「哦……」二籐慢騰騰地應了一聲，「其實我想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桃瀨面無表情：「我下次的新刊拿你畫限制級你信不信？」
　　
　　「我信。」二籐話是這麼說，表情還是十分平靜，桃瀨頓時洩了氣，抱著文件氣勢洶洶地走了：和宏嵩討論這個完全沒意思嘛！一點兒勝利感都沒有！
　　
　　等桃瀨離開，二籐才突然摀住了自己的臉，就差唱國歌了：要去桃瀨家！
　　
　　小學的時候，兩個人其實經常互相到對方家裡去玩的——主要是桃瀨去找二籐。二籐想著，看向身旁嚴陣以待的桃瀨，似乎只要他們一到她家，就會發生一場惡戰。
　　
　　他從小就比較孤僻，班上很少有人願意和他玩，那個時候只有桃瀨會主動到他的桌邊，拿著流行的有著不同圖案的鉛筆和他交換。因為她和他不一樣，可愛乖巧也很善於交談，能夠和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他羨慕著那樣的桃瀨，也喜歡著那樣的她——到現在也是如此。
　　
　　相比起來，他這樣陰沉的傢伙，在偶然地於同一家公司裡和桃瀨相遇後，居然會被率先叫出名字——那一瞬間，他一直沉寂的戀心，又在須臾間甦醒生根，迅速地長出枝條與花蕾，就像早春的櫻花那樣，次日醒來便已經開滿了枝頭。原來那一棵櫻花樹只是沉睡著，從未枯萎。
　　
　　手臂上忽然傳來了拉力，二籐順著手臂看過去，正對上桃瀨有點奇怪的眼神：「你還站著幹嘛，快要到站了，準備下車吧。」注意到二籐的走神，她又說道：「還是說你累了？要不我們先找個餐廳吃點東西再休息下？」

　　「我不累。」二籐立刻站直了身子，「只是在想遊戲的事。」
　　
　　一聽他說遊戲，桃瀨就沒有多想了，吐槽道：「你這個遊戲宅真是沒救哎，該不會把我拜託你的事也當做冒險解謎向的遊戲了吧？」

　　「聽起來好像會很有意思。」二籐配合地點頭，「要先確認裝備嗎？」桃瀨摸了摸口袋，拿出家裡的鑰匙：「確認攜帶副本憑證。」
　　
　　兩個人就這麼聊著，玩著口頭上的RPG遊戲，居然也不亦樂乎。
　　
　　只是等來到家門口，桃瀨就有點緊張了，挽著二籐胳膊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注意到她的動作，二籐沒有說話，只是從桃瀨攥得緊緊的手中拽出鑰匙，拿在手上晃了下：「就由我來使用開啟副本的鑰匙，怎麼樣？」

　　「交給你了！勇士！」桃瀨的表情有點僵硬。
　　
　　看來還是有點害怕啊，二籐想著，表情也認真幾分。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他一定會設法解決，讓桃瀨安心下來的。這樣想著，他將鑰匙對準了門上的鑰匙孔，隨著卡噠一聲，房門打開了。
　　
　　桃瀨在來的路上說過，最近她發現回家時，家裡的東西位置會有細微的變化，剛開始她只以為是自己記錯了，但是次數一多就不免重視起來。昨晚她還發現，以前塞在櫃子裡的舊衣服被翻了出來，其他衣物的堆放也很雜亂，還有走之前擦乾淨的洗碗池邊上出現水漬……
　　
　　這些細微之處累積起來，足夠讓人提心吊膽，懷疑自己家裡進了賊。桃瀨這兩天出於擔憂，都沒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連她睡著後都彷彿能聽到輕微的說話聲。其實她今天都打算暫時搬到朋友家去住、再找警察來看看了，不過二籐說要幫忙，她才會鼓足勇氣再看看。
　　
　　玄關處沒有異常，二籐正要換鞋子，就注意到黑貓和兔子從客廳裡跑了出來，直奔桃瀨的腳邊。桃瀨彎下腰將兔子抱了起來，他想想順口問道：「這兩隻沒有異常嗎？」
　　
　　「比之前要更親近我一些，搞不好也察覺了什麼在害怕。」說著，桃瀨又把兔子抱緊了些。
　　
　　二籐低頭看著姿態悠閒的黑貓：害怕？這隻貓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害怕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那兩隻鬧出來的啊。【攤手】
　　
　　不磨蹭了，主要是不便寫原著劇情，所以得改改。


第130章 單刀直入
　　
　　這還是二籐第一次來桃瀨家,準確來說是現在的家。前不久他邀請了桃瀨、樺倉和小柳到自己家開了個睡衣派對——說來也好笑，明明都工作好幾年了,那還是他第一次邀請朋友到家裡玩。
　　
　　桃瀨家和他的家可以說風格迥異，如果說他的家居風格是單調,桃瀨就要柔暖得多。女孩子嘛,一個人住總會把家裡裝修成自己喜歡的風格,只是在柔暖的同時,二籐也看到了隨處可見的同人本。他朝著桃瀨看了過去，後者只是不解地看著他：「什麼事？」
　　
　　「沒什麼。」二籐立刻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好介意的，就是因為相信他，才不會藏起來偽裝。想想又有點高興,二籐隨即問道：「今天你家裡還有什麼地方變化了嗎？」
　　
　　「我看看啊……」桃瀨說著又抱緊了懷裡的兔子，在家裡繞起了圈子，「餐桌邊上的椅子拉出了兩把，調料盒也有變動……冰箱裡少了一袋麵包……」一個個算下來,真的不少。
　　
　　二籐微微挑眉,聽起來好像有人在這裡生活一樣？他又問道：「財物方面呢？」
　　
　　「沒有。」對於這點,桃瀨非常肯定,「從我第一次發現這些小變化起，我就懷疑是闖空門，把家裡的貴重物品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缺少。」說到這裡，桃瀨縮起了肩膀，小聲抱怨道，「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恐怖啊，家裡好像多出了陌生人，還和我一起居住……不覺得是那個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不過二籐還是聽清楚了。他瞬間明白了那個指的是什麼，就算遊戲裡可以對著喪屍下狠手，現實中真的遇到這種事，還是會害怕吧？他想著，伸出手按住桃瀨的腦袋：「不是那個。」他的語氣非常肯定，以至於讓人無法懷疑，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
　　
　　桃瀨愣了愣，不可思議的，她原本因為那個猜測而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間被這句話還有這種舉動給安撫了。她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可愛又甜美的笑容：「嗯！」
　　
　　二籐收回手，側過身去檢查桃瀨家，表面上是想要找找看有沒有線索，實際上剛轉過身他的耳朵就紅了：光是看到她那樣的表情，就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綱吉走在地板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有點兒想要靠著牆角小憩，冷不防被撞得整隻貓都往後一倒——始作俑者還很愉快：「桃瀨終於把我放下來啦！」
　　
　　「你很高興啊。」綱吉穩住身子，還有點犯困，「哪來的精神？」
　　
　　「因為今晚終於能揭秘啦！」風間試圖順著綱吉的腿往上爬，未果，還是綱吉主動坐下來，她才順著他的脊背爬了上去，綱吉這才重新站好：「嗯，我也終於能好好睡覺了。」
　　
　　風間有點心虛地抖了一下耳朵：「沒辦法嘛，我在兔子和人形之間轉換比較麻煩，你的話只要學貓叫就可以了。」

　　「等回去後我會要求補償的。」綱吉很淡定，風間頓時閉嘴了。不過想想她又理直氣壯了：既然她要給補償的，那麼現在就隨意差遣了啊！不是很公平嗎！
　　
　　桃瀨家裡出的這些事，自然是風間和綱吉鬧出來的，準確來說，是風間提出建議，由綱吉實施。假裝家裡發生了靈異事件，等桃瀨找來二籐幫忙後，再暴露他們兩個的「真實情況」。
　　
　　這麼一來，有了相同的秘密，桃瀨和二籐自然會更多地聚在一起並且和他們相處。雖說這樣有點欺騙的感覺，但既然不是在做壞事，風間也就厚著臉皮干了。
　　
　　綱吉是貓，可以很輕鬆地跳高然後變回人形，高度也很好控制，比較起來風間這隻兔子就要麻煩一些。同時，就如風間所說，綱吉要切換回獸形，只要學貓叫就行，動靜也不大。所以具體來說，是風間出各種主意使壞，然後綱吉負責實施，這才有了現在的效果。
　　
　　本來桃瀨一直死撐著不去找二籐，風間都有點著急了，好在今天二籐主動出擊。她想了想，趴在綱吉耳邊說道：「還按照原來的計劃暴露身份？？」
　　
　　綱吉想了想：「我覺得二籐會比較警惕，搞不好現在已經在懷疑我們了？」
　　
　　「不會吧？」風間瞪圓了眼睛，正常人怎麼可能懷疑到他們這兩隻「動物」頭上啊？退一步說，就算會懷疑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快，總得再找點證據或者線索吧？
　　
　　「我只是有這個猜測。」綱吉聳了聳肩，「這也是因為我們一直表現得太聰明。」
　　
　　這句話一說，風間就明白了，他們平時表現得那麼聰明，那為什麼家裡可能出現陌生人的時候，他們這兩個一直待在家裡的寵物半點反應都沒有？起碼也該狠狠給幾爪子或者咬幾口吧？
　　
　　她撓了撓耳朵，然而說道：「那我們現在去試探一下二籐？如果他真的懷疑到我們頭上，就不再隱瞞直接表明身份？」

　　「好。」綱吉點頭，「要先瞞著桃瀨嗎？」
　　
　　「不能說是瞞著吧？」風間搖頭，「只是先和二籐說，再由二籐將我們『介紹』給她。」有一個中間人做過渡，桃瀨接受起來也會相對容易一些吧？起碼先把這幾天造成的緊張感緩解掉。
　　
　　綱吉想了想也答應下來，就馱著風間去找二籐了。
　　
　　二籐正在書房裡，打量著書架上的收藏，雖說有不少都是bl漫，但也有不少經典合集。
　　
　　桃瀨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她很直白地說了準備不出好菜，二籐也不介意，反正他平時在自己家吃得也不算多好，普普通通的，還經常是速食食品，或者去外面吃。
　　
　　對於桃瀨家的問題，老實說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兩隻寵物身上。那兩隻本來就是桃瀨撿回來的，來歷不明，表現得也沒有正常寵物對於領地被陌生人入侵後的警惕感。儘管也有可能是受到陌生人的威嚇——可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它們的情況都還算不錯。
　　
　　還是說，有別的情況？二籐低下頭用手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正當他猜想著別的可能性時，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地板上多了一黑一灰的兩團，他鬆開手，朝黑貓和兔子看了過去。他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那兩隻。兩隻看了他一會兒，又同時低下頭看向對方。簡直就像是人類在交換視線——二籐忍不住這麼想到。
　　
　　兔子很快從黑貓身上跳了下來，安靜地蹲坐在旁邊，黑貓則是踩了踩地板，然後猛地往上一跳！二籐被嚇到了，不過隨後發生的事，才真正令他睜大了眼睛。
　　
　　從半空中落下的，並非是黑貓，而是一個有著褐色短髮和雙眼的清秀男孩。他輕輕落在地板上，對著二籐禮貌地微微鞠躬，語氣溫和地說道：「您好，二籐宏嵩先生。」
　　
　　男孩抬起了頭，頭髮中的兩隻耳朵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下：「我的出現是不是嚇到您了？」儘管是玩笑般的語氣，少年的表情卻很正經，語氣也很平靜，一時之間二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二籐摘下了眼鏡，先是從懷裡掏出眼鏡布擦乾淨眼鏡，再揉了揉眼睛，這才戴上眼鏡又看向男孩——還是剛才那樣，他不是在做夢。二籐心道：他可以再重複一次這個動作嗎？
　　
　　不過男孩顯然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他蹲下揪起了兔子，然後舉到一定高度再鬆開手。於是先前的「奇跡」重複了一遍，只是這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長著兔耳的女孩。
　　
　　兩個如此可愛的小傢伙——然而他們這種情況本該出現在輕小說或者漫畫裡。
　　
　　二籐有點跑神，注意到這一點的風間不得不開口叫了他一聲：「二籐先生？」
　　
　　她和綱吉特意變成了小孩子，這樣和在公司裡的模樣差別很大，還特意露出了耳朵和尾巴，別人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注意力就會先集中在耳朵和尾巴上，不會那麼容易聯想到公司裡的「澤田綱吉」和「風間砂糖」。當初在公司裡，他們可都是借助玉石的力量，改變認知才藏住耳朵的。
　　
　　不過從二籐的反應來看，他顯然也沒把他們和公司裡的同事聯繫起來，而是被「動物變成了人」這個事實震驚到一時回不過來神了。風間和綱吉心裡鬆了口氣，便專心於正事上了。
　　
　　被軟糯的女聲如此客氣地叫了名字，二籐一瞬間以為自己在玩遊戲，還是新手指導。他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兩人，再開口時嗓音有些發乾：「成海家的事情，是你們鬧出來的？」
　　
　　「是的。」風間乾脆地點了頭，「您能這麼快聯想到這點，我們也免去了解釋的功夫。」
　　
　　「不，我需要解釋。」二籐的語氣瞬間堅定起來，甚至難得有些囉嗦，「你們是妖怪嗎？為什麼能變成人類？出現在成海身邊是為了什麼……」連珠炮似的問題讓兩人有些哭笑不得，而問完問題的二籐也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不由得乾咳一聲，這才冷靜下來。
　　
　　綱吉開了口：「首先請您放心，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有事想要拜託您和桃瀨小姐，才會將身份告訴您。」

　　「先等下，」二籐摸了摸鼻子，語氣和緩下來，「那個，能不能先不要再這麼客氣了？我覺得怪怪的……隨意一點就好。」畢竟是面對著小孩子，太違和了。
　　
　　當然，主要是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沒有惡意……只要不會傷害到桃瀨，他就輕鬆多了。
　　
　　他的想法綱吉和風間也猜到了，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人是真的很喜歡桃瀨啊。
　　
　　既然如此，他們也就不用客氣單刀直入吧，早點解決的話對雙方都好。

第131章 好好吃飯
　　
　　桃瀨準備好了晚飯, 只是有些糾結：這麼簡單家常的菜色真的沒問題嗎？她以前也不是沒有給前男友們做過飯, 或者是外出野餐時準備便當。和那些比起來，眼前的這個位面太樸素了。
　　
　　嘛, 那可是宏嵩啊，用不著在他面前太拚命。想到這一點, 桃瀨頓時輕鬆起來, 愛吃不吃！反正她也沒有好好做飯的心情, 家裡可還有著麻煩沒有解決呢！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端起盤子出了廚房, 準備放在餐桌上，又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從書房裡出來的二籐。「來得正好。」桃瀨露出笑臉，「幫我把晚飯放到桌子上。」
　　
　　「哦。」二籐應了一聲，走上前來接過桃瀨手裡的盤子。
　　
　　只是這麼往前一跨，原本站在他身後、被他擋住了身形的兩個小傢伙就出現在了桃瀨眼前。桃瀨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如果不是二籐已經接過了盤子，估計現在已經掉在地上打碎了。
　　
　　「這兩個小孩子……從哪兒來的？」桃瀨伸出顫抖的手指, 對準了一臉無辜的兩人。
　　
　　「哦，對了。」二籐的語氣依舊平靜, 只是仔細聽的話, 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興味，「他們就是你家裡出現異常的根源, 順便，男孩是小綱，女孩是糖糖。」
　　
　　「等等, 家裡的異常是他們造成的？從哪兒冒出來的？你怎麼找到的？」桃瀨冒出了一堆問題，然而說完後，她又反應過來二籐的最後一句話，音調頓時拉高了八度：「你說他們是小綱和糖糖又是什麼意思？」其實會問出這句話，就說明她已經明白了。
　　
　　不明白不行啊！貓耳朵和貓尾巴那麼明顯！兔子耳朵那麼明顯！
　　
　　在桃瀨一副「你不要跟我說出那種非科學的真相我不聽」的表情中，二籐非常友好又耐心地重複道：「男孩是小綱變的，女孩是糖糖變的。」
　　
　　「……絕望了，你不用特意跟我強調『變』這個詞。」桃瀨雙手撐住牆，直接往牆壁撞了下去。當然她沒打算撞得多狠，只是借此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因為知道你不可能開這種玩笑，尤其是特意找了兩個小孩子……這就說明這是真的吧？這是真的吧！」
　　
　　二籐小小地吹了聲口哨：「認清現實並且狂化了。」
　　
　　風間撓了撓臉頰，扭頭對綱吉吐槽道：「其實我覺得單憑二籐的話就願意相信這種事，桃瀨也挺厲害的。」該說是死宅的共通點嗎？對腦洞這麼大的事也接受良好。
　　
　　綱吉有點想笑，不僅是因為風間的話，還因為此時這個混亂的場面。想想看吧，高大的男人端著兩盤菜，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穿著圍裙的女人以頭撞牆，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孩子卻是吐槽役擔當，想想都很滑稽。他清了清嗓子，將桃瀨和二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不先吃飯嗎？」
　　
　　他指了指二籐端著的菜，又看向廚房，表情誠懇：「我餓了。」風間也眼巴巴地看向桃瀨，只是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我也餓了。」說著，頭頂豎著的耳朵都耷拉下來。
　　
　　桃瀨相信這個小女孩是糖糖了：這副撒嬌的模樣實在是太眼熟了！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廚房裡，我這就去端……」
　　
　　不等桃瀨把話說完，風間就歡呼著舉高了雙手，眼睛亮閃閃的：「我去端！」說完就腳步輕快地跑進了廚房。綱吉摸了摸鼻子，這算是惡意賣萌吧？偏偏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他對著桃瀨抱歉地笑笑，微微欠身，也跟在風間身後進了廚房，幫忙端菜。
　　
　　桃瀨站在原地，望了一會兒天花板，毅然跟著二籐走進客廳，來到餐桌旁坐下：「他們還真的是這種性格？我原先就覺得它們、不對，他們表現得很像小孩子，結果真的是小孩子？」
　　
　　二籐想了想說道：「也許不是小孩子。」

　　「哈？」桃瀨還沒反應過來，二籐接著說道：「我覺得他們的真實年齡，不一定和他們的外表相符。」剛才在書房裡他可是和這兩位談了不少東西，從言談上來看，或者說那份邏輯和理性，不可能是這麼點大的小孩子能有的。
　　
　　他沒有詳說，不過桃瀨想想就明白了——不如說是思維發散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是說精靈嗎？壽命奇長看起來卻很年輕？」反正大致意思差不多，二籐就乾脆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更像精靈啊！你看輕小說裡面經常有的！獸人也不錯！」桃瀨來了興致。
　　
　　二籐選擇沉默：他雖說接受了這種不科學的事，但也沒有桃瀨這麼迅速延伸吧？他都不知道該說她神經大條還是想得開了——剛才明明還無法接受事實在撞牆吧！
　　
　　桃瀨忽然站了起來：「等等，他們兩個就算有可能真實年齡很大，現在也是小孩子啊，能拿得到盤子、把它們端過來嗎？」說完就想去廚房，「果然應該我來……」
　　
　　「搬過來啦！」風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隨即兩個孩子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客廳門口，各自捧著一個盤子，穩穩當當地走了過來。風間賣萌很有心得，踮起腳把盤子放上餐桌，還站到桃瀨面前，將雙手背到身後，驕傲又有點害羞地問道：「我是不是很厲害？」
　　
　　綱吉看不下去了，把盤子放下後就揪著風間坐到了餐桌的另一邊——揪的還是臉。
　　
　　風間揉了揉臉頰，態度端正多了。其實她就是覺得好玩，畢竟獸耳娘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可愛，她還以為綱吉會高興呢，看來是做得太過，適得其反了。
　　
　　她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以她和綱吉的身高，坐在椅子上也只能勉強露出腦袋，不過反正他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吃飯。剛才會說肚子餓，不過是想要轉移桃瀨的注意力。
　　
　　只不過，他們兩個人並排坐在了餐桌的同一邊，這張四人桌上，就只剩下另一邊可以坐了。桃瀨也沒多想，直接挨著二籐坐了下來。她在側邊沒注意，風間和綱吉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僅僅是坐下時胳膊肘撞到了，二籐就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點，怎麼看都在緊張。
　　
　　等等這個狀態不對吧！風間滿頭黑線，二籐你是桃瀨的男朋友吧！緊張什麼啊！而且平時你不是經常和桃瀨坐在一起打遊戲嗎？還有交往後桃瀨也經常拉著你的胳膊去遊戲廳吧？
　　
　　綱吉當然猜得到風間的想法，不過他只是藉著桌子的遮擋，輕輕拍了下風間的手背。
　　
　　風間乖乖收起了心底的吐槽，她主要是最近太急躁了，想早點完成任務，結果每次看到這兩個人進展這麼慢，就忍不住急躁。嘛，反正這個也能寫到記事本裡啊，也算是純情日常了。
　　
　　二籐的心情其實不只是緊張那麼簡單，主要是他覺得，他和桃瀨一起坐在餐桌這一邊，對面坐著兩個小孩子，很嚴肅地討論事情——不覺得很像是父母在對著孩子開反省會嗎？
　　
　　他的思緒有點飄，不過很快被桃瀨的話喚回了理智：「你們不吃嗎？」
　　
　　「吃那個就好了。」綱吉看向牆邊的食盆，桃瀨不由得乾咳了一聲：「那個，你們能吃那個嗎？明明不是真的動物……」

　　「在變成動物後就是動物啊。」風間接話道，既然是要談正事，她就要平靜多了，「不如說，先吃飽飯，才能安心談話吧？如果覺得我們這樣你不習慣……」
　　
　　不等風間的話說完，桃瀨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從面前消失了，隨即綱吉伸手，將雜毛糰子拎到了桌面上放好。綱吉幫忙繼續說道：「這樣的話，你會不會習慣一點？只是不方便交談。」說完，風間便蹭了蹭他的手，然後蹲坐在桌面上，平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兩人。
　　
　　老實說，以兔子慣有的面癱臉，桃瀨理應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居然覺得風間正在努力表現出友好的樣子，不想她因為這麼魔幻的事害怕。
　　
　　唔，不過，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很可愛嘛。桃瀨想著，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那就先吃飯，等吃完飯有什麼想說的話再聊。」

　　「好的。」綱吉應了一聲，也變回獸形，跳上桌子叼住風間的後頸又跳下去，到食盆旁邊「用餐」了。
　　
　　桃瀨看得嘖嘖稱奇，扭頭發現二籐已經在安靜地吃晚餐了，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忍不住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你就不意外嗎？」

　　「剛才在書房裡已經驚訝過了。」二籐很平靜，「他們是先到我的面前說明身份，我們也談過了，我知道他們要做的事。」
　　
　　「你都知道了？」桃瀨睜大眼睛，又興奮起來，「快告訴我啊。」
　　
　　二籐慢吞吞地說道：「先吃飯，飯菜都要冷掉了，你辛苦做出來的，我想好好品嚐。」
　　
　　桃瀨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嘟囔著：「其實也沒多辛苦，就是很普通的料理，食材也都不是今天新買的……」說著倒是沒了聲音，只是安靜下來吃晚飯。
　　
　　不過，慢慢染上紅暈的臉頰，二籐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埋頭吃飯的風間抖了抖耳朵，踩了下綱吉的尾巴，示意他注意那邊的情況。
　　
　　綱吉甩開尾巴，抬起前爪將風間的腦袋按進食盆裡：聽著就好，讓那邊兩個發現他們在偷聽的話一定會更不好意思，那樣進度只會更慢好嗎？風間拍掉綱吉的前爪，悻悻地擦掉沾在鼻尖上的兔糧。所以說明明都是大人了，為什麼還這麼純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身份揭露，好了，要正式開始當助攻了。
　　
　　明天開始就是週末啦，可以睡懶覺啦！


第132章 有點想念
　　
　　桃瀨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疑心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恢復了人形的風間和綱吉坐在她的對面,各自捧著一杯果汁,剛才和她解釋情況的人是綱吉，被桃瀨反問後，他也只是平靜地微笑著，再次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們需要記錄你的戀愛過程,積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回到我們原來的地方。」他思索了下，又爽快地補充道，「就好比你看過的漫畫裡說主人公意外來到了異世界，需要集齊寶物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等等！」桃瀨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那可是寶物啊,我的戀愛過程算什麼？」
　　
　　「可是對我們來說，那和『寶物』無異。」綱吉微微低頭,一副「拜託了」的姿態，語氣真誠,「我們也很清楚，自己的*被人記錄會很不自在，可是我們只能拜託你了。」
　　
　　他說得這麼禮貌,真是讓人半點惡感都產生不出來,桃瀨頓時糾結起來。其實比起*洩露，她更在意的是被人圍觀談戀愛，怎麼想都非常不好意思啊！想著，她又看了眼旁邊的二籐。
　　
　　比較起來，二籐的表情要冷靜多了——不過桃瀨很清楚，這傢伙的表情完全跟不上心理，明明在發手機消息的時候會使用一大堆賣萌的顏文字，間隔時間還非常短，看到沒表情的臉還要以為收信人的名字寫錯了。就好比現在，其實二籐也有點侷促不安和忐忑。
　　
　　二籐接過了話：「需要記錄到什麼程度？總不可能全天待在我們身邊吧？」
　　
　　「這是個好提議，」綱吉笑了笑，當然在桃瀨和二籐驟然緊張起來前，他又話鋒一轉，「不過也用不著做到那種程度。」桃瀨和二籐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小口抿著果汁的風間不由得露出了憐憫的眼神，綱吉這一招其實就是漫天要錢，先給出一個極高的標準，再把標準降低下來，別人接受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也不知道他這招是跟誰學的，風間想著也不在意，眼下是他們的任務，所以就稍微狠心一點，不要顧忌桃瀨他們的想法了。
　　
　　綱吉繼續說道：「如果讓你們刻意去表現得像情侶那樣，可能過猶不及，可是只記錄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進度又太慢了。我的想法是先讓我們兩個分別待在你們身邊，更熟悉你們的性格，然後我們會安排一些事件來促進你們的感情，同時這些事件也能成為我們的記錄內容。」
　　
　　風間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踢了下綱吉的腿：分別待在他們身邊？之前可沒這麼商量吧？
　　
　　桃瀨和二籐倒是沒有注意到風間的小動作，只是思考起了綱吉的建議的可行性。二籐先開了口：「你們安排事件前，會通知我們嗎？」

　　「不會。」綱吉搖頭，「如果有了準備，就無法自然表現出來了吧？當然，請放心，那些安排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危害，這點我可以保證。」
　　
　　「也就是說會以意外的形式發生吧？」桃瀨來了興致，「比如中了兩天一夜的溫泉旅行？」
　　
　　溫泉旅行……二籐默默扭過了頭，他應該為這個提議點贊嗎？
　　
　　「也不是不可能，」回答的是風間，她笑瞇瞇地說道，「所以你可以盡請期待。」有圖鑒在，就相當於有無盡的金錢，想要定好溫泉旅館再找人搞一個假的抽獎活動非常簡單。
　　
　　「哇！」桃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麼說起來海邊也不錯啊，或者去輕井澤的別墅……」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籐打斷了：「成海，你有假期嗎？」
　　
　　桃瀨瞬間被ko了，欲哭無淚地倒在了桌面上：「才進來還不到一年哪裡有年休假啊……」單單是週末玩兩天根本不過癮嘛！可是她也沒有假期，果然這些都不可能啊！
　　
　　風間捧著果汁，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其實我也不希望這樣，如果發生了太過巧合的事，你們就會認為和我們有關，事先有準備的話，就會因為在意我們，無法好好地談戀愛了吧？」
　　
　　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桃瀨也冷靜下來，她和二籐又商量了一會兒，最終拍板下來：「那就照你們說的做吧！我們也希望能幫到你們，盡快解決問題也不用圍觀我們了吧？」
　　
　　「正是如此。」綱吉露出微笑，「那麼接下來就請多指教了。」他將手伸向了二籐，「我會和你暫時待在一起，瞭解你後再做決定。」二籐低頭看了看面前伸出的小手，猶豫著握了上去。
　　
　　老實說綱吉這副小孩子的模樣，行事風格卻這麼穩重，他真有種奇妙的錯位感啊……
　　
　　圍觀了這一幕的桃瀨蠢蠢欲動：年下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而且小綱只有外表是小孩子吧？實際年齡搞不好比二籐還大，那就太棒了，合法正太？藏得很深的腹黑攻？
　　
　　風間光是看桃瀨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抖了抖耳朵，然後朝綱吉遞過去一個憐愛的眼神：保重啊。綱吉權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桃瀨只是心裡想想，還算有分寸的。
　　
　　綱吉跟了二籐，風間自然留在桃瀨身邊，而且家裡的異常原因也找到了，二籐就沒必要再住下。只是聽到這個消息的綱吉和風間同時重重地歎了口氣，弄得桃瀨都不好意思了。
　　
　　他們兩個的意思顯然是想要趁著二籐留宿發生點什麼，好做記錄，可是意識到這一點的桃瀨就更不好意思了，幾乎是連推帶拉地送二籐離開，綱吉也連忙跟上。
　　
　　「所以為什麼要分開啊。」風間還是有點不爽，綱吉站在玄關處想了想，示意風間湊過來一點。風間以為他要說什麼，就乖乖湊了過去。下一秒額頭上就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嚇了她一跳，後退一步緊緊摀住了被親吻的額頭，臉上瞬間飛起一片紅暈：「你做什麼！」
　　
　　親吻沒問題，可是桃瀨和二籐就在邊上啊！當著別人的面做這種事太不好意思了！
　　
　　綱吉的笑容不變：「漢語裡不是有一句話嗎？小別勝新婚。」風間的臉瞬間漲得更紅：「早知道就不給你搭載漢語掛了！」說完就轉身飛快地跑了，連告別的話都沒有。
　　
　　反正告不告別都沒區別，他們還組著隊呢，有通訊頻道隨時可以聯繫。綱吉收回視線，隨即對著身旁略帶詫異地看著他的桃瀨和二籐笑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桃瀨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兩個小孩子塞了一嘴狗糧！
　　
　　「小別勝新婚嗎？」綱吉剛才是用日語說的這句話，所以二籐也聽到了，此時正琢磨著，「也許我可以學習一下。」他的後半句話說得很輕，桃瀨沒有聽清，綱吉倒是聽見了。
　　
　　綱吉也琢磨起來，雖然他覺得自己不是很擅長談戀愛，但是至少比二籐會一點吧？也許他在觀察二籐的時候，還能順便教教他？開小灶嘛……這麼說起來風間那邊也行啊！他們在收集桃瀨和二籐的信息時，也可以互相透露下，然後潛移默化地給出建議，讓他們談得更順利些吧？
　　
　　二籐沒有注意到綱吉的這點心思，只是收回視線看向桃瀨，依舊面無表情：「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有事再找我。」桃瀨撓了撓臉頰：「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呢，還是麻煩你了。」
　　
　　「沒有，」二籐立刻否認，頓了頓又認真地說道，「被你拜託的話，不覺得麻煩。」
　　
　　眼見著桃瀨受到觸動，綱吉立刻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躲了躲，把空間留給這兩人，順便把情況記錄下來發給風間，讓她寫在記事本上。要完成那麼多的任務，只能靠這些小日常沖量了。
　　
　　二籐和桃瀨告別後，房門在他身後關上，才想起來綱吉的事，低頭就看到腳邊如影隨形的黑貓，怔了怔又放緩了表情：「就這樣跟著嗎？」黑貓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隨即變回了人形，又小心地把帽子戴好，同時也把尾巴藏進了衣服裡，這樣看起來就要普通正常多了。
　　
　　「還是人形吧，如果要乘坐交通工具，寵物不能直接上車吧。」綱吉說道，「不過別人大概會把你當做單身父親。」他難得開了個玩笑，二籐也彎了下嘴角。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相處起來還不錯，儘管綱吉此時是一副小男孩的模樣，兩人聊起來也毫無疏離感。二籐心裡判斷了一下，覺得綱吉的真實年齡也不會比他大，只是經歷的事情比他多，才會有這樣成熟的一面——想想也是，這位的物種到現在都不清楚呢。
　　
　　風間踮著腳扒著窗台，看著下面的街道上的兩個人越走越遠，撇了撇嘴。
　　
　　結果到最後連個「再見」都沒有啊，她也清楚這種情況完全算不上「分離」，不過居然到最後連回頭看都沒有，不是太過分了嗎？她正想著，身旁忽然響起了桃瀨的聲音。
　　
　　「你很捨不得和小綱分開啊。」桃瀨看著街道盡頭即將消失的人影，又低頭看向風間笑道。看來這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呢，不知道在他們原來的地方，他們是什麼身份，比如說，如果他們是因為被兩邊的家族反對，私奔跑出來才會誤入現代社會……唔，好像有點俗套？
　　
　　「沒啊，不是捨不得。」風間果斷搖頭，「又不是真的分開，就和你一樣啊，下班後不就和二籐分開了嗎？然而明天就又會再見，也隨時可以聯繫，所以不至於捨不得。」
　　
　　「只是，稍微有點想念。」風間的話讓桃瀨怔了怔，隨即露出淺笑：「對啊，有點想念。」
　　
　　分開的時候會不習慣，再見到的時候會高興，想要更多的相處——這就是喜歡啊。


第133章 甩手掌櫃
　　
　　兩個人分開來，對風間和綱吉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至少在當天晚上,還抱有小情緒的風間，就因為在臨睡前收到了綱吉在通訊頻道裡發來的「晚安」，而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
　　
　　順便在綱吉的「誘導」下，二籐也在line上和桃瀨聊了幾句,最後發過去一句「晚安」。
　　
　　其實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偏偏女孩子們就喜歡這套，尤其是這種真誠而非敷衍的問候就更讓人心裡發暖了。比如桃瀨就把手機放在枕邊，嘴角帶著笑睡得很舒服。
　　
　　綱吉打量著二籐的房間,現在二籐去上班了,他留在家裡也沒必要維持著孩童的體型，索性變回正常的體型,這樣活動也要方便些。比起桃瀨，二籐的房間要更有死宅的風格,比如放滿一整個架子的漫畫書、遊戲碟和手辦周邊。綱吉掃了兩眼那些手辦，視線停留在那些女孩子的胸部上。
　　
　　風間正閒得無聊把自己攤成餅，聽到圖鑒的提示音,調出頻道看了看,內容簡直讓她莫名其妙：「萌點和現實果然是有差距的。」

　　「哈？」風間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句話。
　　
　　「二籐喜歡胸大的女孩子。」綱吉言簡意賅，風間差點噴出來：「你這是在欺負桃瀨吧！」就像她以前說的，桃瀨的體型是嬌小的類型，可愛歸可愛，性感完全談不上。
　　
　　「不，我只是想感慨下，萌點歸萌點，真要扯到現實什麼都無所謂，喜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綱吉解釋道。風間摸著下巴想了想：「說得也是呢，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會……」
　　
　　話還沒說完，風間的冷汗就下來了，她不應該開語音的！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再響起時綱吉的聲音怎麼聽都讓她寒毛直豎：「我知道啊，」男聲輕快帶著淺淡的笑意，「你是反派控嘛，白蘭那種才是你喜歡的類型。」
　　
　　「那個，綱吉……」風間試圖辯解，綱吉的話鋒忽然一轉，平靜得多了：「所以萌點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那種喜歡和愛情上的喜歡並不相同，你喜歡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對！我喜歡的是你！最喜歡你了！」如果綱吉在風間面前，她一定小雞啄米般拚命點頭。
　　
　　順利聽到了想要的表白，綱吉心滿意足地結束了通訊，風間則是盯著通訊頻道看了會兒：好像有哪裡不對？不過也沒哪裡不對啊，她喜歡的人確實是綱吉啊……
　　
　　把二籐家整個看了一遍，綱吉也對二籐形成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怎麼說呢，其實就是個很普通的宅男吧？喜歡遊戲，性格有些封閉，不喜歡與人來往，不過有朋友還是會很高興。
　　
　　再結合這段時間以來他對桃瀨的印象，這兩個人還挺互補的，桃瀨的性格外向，能夠給二籐帶來更多與人交往的機會。另一方面，雖說桃瀨是那種會把自己的興趣愛好藏住的腐女，但這並不代表她虛偽，只是擔心受到他人異樣的關注，二籐這點就要無所謂的多——不如說男性在這方面沒女性那麼敏感，二籐要更大條一些。正因如此，他更能平靜地接受桃瀨的一切觀點。
　　
　　不是很配嗎？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雖說這些分析不算戀愛過程，他還是認真地寫了下來，然後發給風間，讓她記到本子上。很快風間就有了回復：「居然算了二十天日常的份量！」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看來關於這對情侶，只要和戀愛有關的事都能往上寫？
　　
　　綱吉正想著要不要再分析下，就聽到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立刻變成了黑貓。這個時候，二籐應該在上班，不可能是他回來，如果是陌生人就不妙了。
　　
　　他朝著玄關處走了過去，意外地發現站在門口的居然是見過一面的人——當初那個在公園裡睡覺還給他和風間買了寵物食品的大學生。他依舊是一副有些迷糊的模樣，在看到綱吉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誒？哪來的貓？哥哥他養貓了嗎？話說這隻貓好像有點眼熟？」
　　
　　虧你還能認得出來啊……綱吉滿頭黑線，上次見到這個人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吧？說起來，他剛才說「哥哥」？難道說他是二籐的弟弟嗎？綱吉想著，朝他走了過去。
　　
　　青年心情很好地蹲了下來，也不急著換鞋子了，指著自己說道：「我是二籐尚哉，是二籐宏嵩的弟弟哦，請多指教。」該說這個人天真還是別的什麼呢，居然會對著一隻貓這麼認真。
　　
　　想歸這麼想，綱吉對二籐尚哉還是挺有好感的，畢竟這種心思純淨的人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他也不想在二籐尚哉面前暴露身份，至少目前的二籐尚哉無法獲得他的信任。
　　
　　相比起來二籐尚哉對綱吉要喜歡多了，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準備摸摸綱吉的腦袋，綱吉也沒動，任由他撫摸後露出愉快的笑臉：「這個手感果然是認識的貓呢！就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了！」
　　
　　綱吉滿頭黑線，有點無力吐槽。二籐尚哉很快鬆開手，又拿著挎包到客房去了。
　　
　　大概是在哥哥這邊借住？綱吉想著，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事，跟著這位弟弟也行。
　　
　　他的舉動沒什麼特殊的，除了性格有點脫線，對於動漫和遊戲也完全不瞭解——難以想像他居然是二籐那樣一個公文包裡永遠放著掌機、都這個年紀了還經常熬夜打遊戲的人的弟弟。
　　
　　這份評價不包含任何對二籐的貶義，只是覺得「近朱者赤」這種理論一點都不適用於弟弟。綱吉想著順便也給風間發了訊息，得到的回復是：「真的假的！居然這麼巧啊！」
　　
　　是挺巧的，不過綱吉更想感慨還好他們攤上的任務不是圍觀二籐尚哉的戀愛。
　　
　　過了一會兒，風間又主動發來了消息：「桃瀨回家了，要帶我一起去二籐家，他們今晚似乎要在二籐家玩遊戲。」這個「他們」顯然除了桃瀨還包括小柳和樺倉。
　　
　　那不是很熱鬧嗎？綱吉想著又反應過來，扭頭看了眼正在心情愉快地進行打掃工作的二籐尚哉：等一下，那群宅男腐女在二籐尚哉這個幾乎能說次元不同的人面前玩遊戲？
　　
　　嘛，只是遊戲的話也不完全是宅限定啊，普通人也會玩遊戲的。綱吉如此自我安慰道。
　　
　　結果不是完全不行嗎！綱吉扶額，風間在他旁邊幸災樂禍：「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弟弟不是宅啊，二籐也不解釋一下。」這四個人在發現二籐尚哉不是宅之後，屋子裡的空氣都沉默了啊！
　　
　　「場面實在太尷尬了，我看不下去了。」綱吉扭過頭，幾個人碰頭後先是大談了一番遊戲，結果二籐尚哉完全聽不懂，還以為是社會人士的專用術語——風間聽到的時候笑得都快打嗝了。
　　
　　風間拽了下綱吉的毛，她還在很有興致地看著二籐尚哉玩遊戲：「哦哦哦要死了！」

　　「躲開！快躲……啊，又死了。」

　　「跳！往左跳！不是右邊啦！嘛，又死了~」
　　
　　你的語氣都向白蘭靠攏了你知道嗎！綱吉滿頭黑線，叼住她的後頸丟到一邊。
　　
　　二籐尚哉剛好把復活的次數用完，把遊戲手柄交給了樺倉，扭頭就看到黑貓把兔子甩到了一邊，還以為他們兩個在吵架，連忙彎腰把兔子撿起來，抱在懷裡：「不行啦，不能欺負它！」
　　
　　桃瀨和二籐同時「噗」了一聲，前者直接撞上障礙物丟了一條命，後者靠著強大的操作穩住了。樺倉莫名其妙：「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桃瀨乾咳兩聲把表情正過來，二籐則是完全沒有變表情，不愧是面部表情跟不上心理活動的bug體。
　　
　　小柳看了眼兔子和貓：「不過沒想到小成你會把貓給二籐養啊，他能照顧好嗎？」
　　
　　二籐還挺想來一句「貓會照顧好自己」，想想還是閉上嘴，繼續打遊戲打得風生水起。
　　
　　綱吉趁著二籐尚哉不注意，跳起來把風間又從他手上叼走了，然後踱步跳上沙發坐了下來。風間很高興：「這樣看他們打遊戲要好多了！」綱吉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趴了下來。他對遊戲其實也很感興趣，可是輪不到自己玩就無聊了。想了想，他臥下來的時候又把風間往自己懷裡圈了圈。
　　
　　小柳摸著下巴：「小成，你家貓是公的，兔子是母的吧？」

　　「對啊。」桃瀨點頭，其實說男孩和女孩更合適吧……小柳接著說道：「那還真是跨越物種，不過這種圈過來的佔有慾好棒啊！」
　　
　　回答她的是桃瀨和二籐再次「噗」的一聲，這回小柳也不淡定了：「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啊！」
　　
　　桃瀨和二籐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默契地開口：「什麼也沒有！」
　　
　　綱吉和風間的事可是他們兩個人共有的小秘密，只有他們知道——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原本閉上眼睛的綱吉睜開一隻眼睛，打量著這兩個人，然後拿尾巴尖戳了下風間：記下來。風間的耳朵被戳到，有點不爽，抬腳把尾巴踩住了，才哼哼著戳開記事本往上寫。
　　
　　反正其他人看不到記事本，有綱吉擋著她也不用擔心被發現，儘管放心大膽地寫。
　　
　　記完了，圖鑒一核算，這麼點小事居然也算了五天的量。
　　
　　風間一臉驚奇地推了下綱吉，讓他看這個數字，綱吉瞇著眼睛看了眼，一爪子按上風間的腦袋：「你先繼續玩著吧，我估計這個記錄也是有技巧的，等我明天來實驗下。」
　　
　　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就果斷把事情丟給綱吉了，繼續興高采烈地看他們玩遊戲。
　　
　　這種什麼事都不用干、當甩手掌櫃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第134章 具特色
　　
　　夜色已深，玩遊戲的幾個人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風間覺得今晚的最大成果,就是桃瀨和二籐的關係在二籐尚哉面前曝光了——出乎她的意料,桃瀨和二籐尚哉也是認識的，小時候就經常一起玩。在得知二籐有女朋友的時候，二籐尚哉還以為是小柳，結果樺倉都差點炸毛。還是小柳豪放,直接用一個深吻證明了自己和樺倉的關係，順便解釋清楚和二籐談戀愛的是桃瀨。
　　
　　小柳親樺倉的時候綱吉果斷抬手把風間的眼睛摀住了，可惜風間的爪子沒有綱吉大，只得悻悻地等到他鬆手。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桃瀨和二籐在房間裡,她才扭頭去咬綱吉的爪子。
　　
　　二籐今晚本來就困得厲害，只是因為桃瀨說想要過來玩,才會忍著睏倦和大家一起打遊戲，結果打到差不多直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還是二籐尚哉把他架回床上的。
　　
　　綱吉叼著風間的脖子，準備把她丟進桃瀨帶著的寵物外出包裡——她還得和桃瀨一起回去。風間被丟進包裡了，還掛在包邊上瞪他：「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兒捨不得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膩歪了。」綱吉一巴掌把她的腦袋摁了下去,結果雜毛糰子在包裡打起了滾：「好過分啊,以前明明都是你黏著我的！」綱吉滿頭黑線：「撒嬌沒用。」
　　
　　「哼。」風間默默翻了個身爬起來，拿尾巴對著綱吉，不理他了。
　　
　　綱吉想了想還是認命地說道：「不是不黏著你，只是這樣要怎麼黏啊？」他也很頭疼的，兩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動物，恢復人形後也有任務要做，哪有時間談他們的戀愛？
　　
　　倒不如說，他覺得風間最近活潑得都有點過頭了……綱吉忽然頓了下。
　　
　　背對著綱吉的風間當然沒察覺到他的變化，只是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來，瞪著綱吉：「有本事等你變回人形也別黏著我。」

　　「砂糖，」綱吉沒有接話，而是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被兔子的生理習性影響了？」

　　「嗯？」風間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綱吉索性直說：「我是說，發、情……」
　　
　　話還沒說完，風間已經從包裡跳出來，一腳踩在了綱吉的臉上：「我打你了啊！」
　　
　　你已經打了。綱吉揉著臉退到一邊，心裡這麼吐槽道。風間要不是現在是隻兔子，臉上早就紅得滴血了：「你就沒有了嗎！」

　　「至少從目前的反應來看，我沒……」綱吉這次也沒把話說完，風間就再次一腳踢了過來，而且踢完是真的不理人了，蹦回包裡連耳朵都垂下來，壓根不想聽他說話。
　　
　　圍觀了這兩隻打鬧的小柳覺得他們真好玩，舉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才興致勃勃地問道：「小成你有沒有想過用這兩隻當梗來畫？」

　　「咳，之前也不是沒想過，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桃瀨說道。沒辦法啊，知道這兩隻其實是人類，而且是非常親密的男女朋友後，怎麼腦補啊！
　　
　　小柳也沒多問，只是順手幫桃瀨把包拎了起來，又對著綱吉笑瞇瞇地說道：「好啦，我要帶著你的傲嬌女朋友走了，今天我要當一回拆散恩愛情侶的反派！」
　　
　　誰是傲嬌啊！風間憤怒地跺著包的底邊，小柳差點沒抓住脫了手。
　　
　　「連個包都拎不好。」樺倉話是這麼說，還是伸手把包從小柳手上搶了過來，「給我啦，別浪費時間了，再拖下去都要到電車停運的時間了。」小柳對著桃瀨聳了聳肩，三人一兔這才離開。
　　
　　綱吉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看著二籐尚哉給門落鎖，才慢條斯理地回到客廳。
　　
　　結果走到中途就被人抱了起來，一頭霧水地放到了二籐的臥室裡。二籐尚哉還很禮貌地放輕動作關好門，綱吉瞪著房門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該不會是覺得寵物要跟主人在一個房間裡吧？
　　
　　不過都被放進來了，他也不能出去，一隻貓要怎麼打開門也很難解釋。雖說二籐尚哉挺天然的，但越是這種性格才越要謹慎些——想到自家雨之守護者的綱吉選擇老實點。
　　
　　在房間裡走了會兒，綱吉選中了電腦桌旁放置的雜物籃，裡面鋪著一層絨布，本來大概是用於放雜物，不過對二籐這個簡潔主義的宅男來說顯然沒東西可放，就這麼空著了，眼下正好拿來做窩。
　　
　　綱吉舒舒服服地窩了進去，正想閉上眼睛睡覺，二籐忽然發出了聲音：「貓？」
　　
　　你就不能好好睡覺嗎？綱吉歎了口氣，化成人形回答道：「嗯，你弟弟把我扔進來了。」
　　
　　二籐大概頭腦不清醒，隔了幾秒才「啊」了一聲，然後慢吞吞地說道：「那我把你放出去吧。」

　　「不用了，對我來說哪裡都能休息，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綱吉回答道。
　　
　　「哦……」二籐應了一聲，半晌又開口道，「你們為什麼會選中我和成海？」
　　
　　「只是剛好我們來到這裡時被桃瀨撿到了，然後她又選擇了你。」這句話相當於說，他們選擇的只是桃瀨，二籐不過因為「是桃瀨的男朋友」才會被選中。
　　
　　以二籐現在被瞌睡蟲咬得破破爛爛的思緒，居然也聽懂了綱吉的意思：「那還真好啊。」
　　
　　反而是綱吉不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了，一頭霧水地看向二籐，他還在說著：「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成海了，她很厲害啊，一直很受歡迎，大家也都喜歡她……我也是。」
　　
　　「但是我那個時候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到分開的時候也沒想過做點什麼，就這麼錯過了。」綱吉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下去，「現在重新遇到她，還遇到你們，有種自己變成男主角的感覺，那是不是說明，我能和成海一直走到最後呢？那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這個人對自己沒有自信，綱吉想著，但是能這樣抱有天真的想法，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他們的到來確實算是一種緣分，也是一種「命中注定」。
　　
　　他開了口，語氣溫和又帶了絲笑意：「能啊，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把我們當做你們兩個的紅線也不為過。」這話其實有些誇張，雖說桃瀨和前男友分手的直接原因確實是他欺負風間，但即使沒有他們的存在，那位前男友也遲早會因為桃瀨的腐女身份和她分手。
　　
　　不過，眼下還是說點能讓「男主角」振作起來的話比較好吧？
　　
　　綱吉的話確實讓二籐感到了安心，他翻了個身，又模模糊糊地睡過去了。確定他進入夢鄉，綱吉也呼了口氣，變回黑貓窩成一團，只是臨睡前他想了想，給風間發了條訊息。
　　
　　還和桃瀨在回家的路上、正百無聊賴的風間聽到圖鑒提示音，立刻麻溜地戳了開來。
　　
　　「我是你的男主角，你是我的女主角，對吧？」這人說什麼蠢話！風間被這句話嚇得耳朵都豎了起來，撞在提包頂上，還被壓得折了一點。她撓了撓耳朵，往通訊頻道裡輸入文字。
　　
　　沒過一會兒綱吉就收到了來自風間的回復，她還特意調整了文字的格式，字號比正常情況下起碼大了兩倍，視覺效果都能稱得上震撼了。她的回答是這樣的：「你大半夜的吃錯藥了啊？」
　　
　　綱吉面無表情，怎麼努力想要說情話的時候，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呢？果然這種事還是要無意中的真情流露更有效果吧？他打算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的腦抽，隨即注意到那行大字後面還有一句話。
　　
　　「這不是廢話嗎？」嗯，翻譯一下，就是她承認了他的話，對吧？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綱吉露出了笑容，然後輕巧地跳過這個話題，和風間討論起了二籐的事。
　　
　　風間在電車上也是閒得無聊，綱吉有空陪她說話當然開心，只是盯著文字看了沒多久，困意就湧了上來，眼看著要睡著了，她撐著給綱吉發了句「我先睡了，晚安」才一頭栽倒。
　　
　　綱吉清楚風間說了要睡覺肯定直接睡著，也看不到他的回復，只是……
　　
　　「晚安。」他還是把這句話發了過去，反正等她睡醒也會看到的，重要的是心意啊。
　　
　　接下來幾天綱吉的主要任務除了觀察二籐的情況，和風間交流情報外，就是進行各種試驗，測試任務的完成技巧。就如他之前想的那樣，只要是和他們的戀愛有關，都可以記錄進去，而且……怎麼說呢，越是私密性比較高的內容，價值就越高。
　　
　　這裡的私密性指的並不是*，而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有的相處方式，說特色也行。畢竟情侶們的戀愛過程即使大同小異，也會受到種種因素的影響有所差異。
　　
　　比方說，同樣是體驗鬼屋，有的情侶可能是男方想藉機體驗美人在懷，有的情侶可能是女方主動表現得很害怕想拉近關係——順便一提，在舉出這個例子的時候，綱吉被風間非常「溫柔」地提醒：「你要是敢帶我去那裡，我就讓你成為那裡的佈景。」
　　
　　總而言之，越是有他們自己特色的內容，在記錄時就能獲得越高的評價。
　　
　　風間摸了摸下巴：「桃瀨和二籐的特色……原諒我只能想到宅男腐女。」
　　
　　「宅屬性嘛，」綱吉聳肩道，「這個就是非常好的特色啊，你想想看除了他們，還有哪對情侶的約會地點是遊戲廳嘛。」說到這個他就想笑，去完居酒屋扭頭兩個人跑去打街機鬧哪樣啦！
　　
　　他這麼一提，風間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頓時也笑了起來，不過還是愉快地點頭：「我覺得他們玩的那個遊戲很好玩啊！」這點當然也不能否認，綱吉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的目標也能確定了——盡量製造出適合這兩位宅獨處的環境，再找機會創造戀愛氛圍。」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這還不簡單嘛，在家裡打遊戲的時候不要再有其他人唄！


第135章 二人世界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風間覺得現在說就很適合。
　　
　　她和綱吉本來想要讓桃瀨和二籐獨處，結果不等他們兩個開口,桃瀨就主動拎著東西跑來找二籐了,還不等她和綱吉擊掌，桃瀨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宏嵩你要幫我啊！」
　　
　　風間和綱吉的興奮頓時凝固在了臉上，然後就看到桃瀨從包裡掏出一堆文具、不，畫具。
　　
　　是的,用來畫漫畫用的各種器材，風間都叫不全名字。
　　
　　桃瀨雙手合十：「離下次的同人展只有不到兩周了！可是公司裡的事情那麼多那麼忙，我根本沒時間畫答應好的本子啊！求你了宏嵩幫幫我吧！」看她的表情，就差對著二籐土下座了。
　　
　　綱吉默默湊到了風間身邊：「桃瀨她自己還會畫漫畫？」
　　
　　「會啊。」風間知道歸知道,現在也挺頭疼的,「只是我都沒特別關注過。」
　　
　　話一說完，她就反應過來,和綱吉交換了一個眼神，躡手躡腳地準備跑路——還沒跑出客廳呢,就被桃瀨和二籐分別揪住了後脖頸：「你們也來幫忙！只是很簡單的工作！」
　　
　　他一點兒也不想參與到bl漫畫的創作過程中啊！綱吉生無可戀。相比之下風間只是不想工作，被揪住了也就老老實實認栽，至於畫的內容是什麼,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四個人圍在客廳的桌子邊上賣力「工作」,綱吉負責塗黑，風間負責勾線，確實挺簡單的，桃瀨和二籐忙得最多，然而動作都很利落——怎麼看都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風間初上手有點慢，不過熟練後速度就快得多了，搞定自己的還去幫綱吉塗黑，最後倒是他們在等著桃瀨和二籐了。風間托著下巴看著桃瀨，因為在趕稿狀態，她把頭髮都紮了起來，老實說看上去有點土氣，不過二籐現在不在意這一點，只是平靜地處理著手稿。
　　
　　「果然只要是喜歡的人什麼模樣都無所謂？」風間又看向綱吉，「我一開始給你的印象也很糟糕吧？」性格陰沉又不和人來往，就算是學霸也是問題學生。
　　
　　「誒？」不等綱吉回答，桃瀨先抬起了頭，饒有興致地問道：「糖糖以前是什麼樣子？」
　　
　　綱吉這回搶過了話頭：「我覺得她一直很好，乍一看很冷淡，實際上人很好。」
　　
　　「冷、冷淡？」桃瀨完全無法想像，「糖糖這麼歡脫的性格哪裡冷淡了啊？就算是傲嬌，和現在也是完全兩種姿態的傲嬌吧！」

　　「……你告訴我這哪裡算傲嬌。」風間面無表情。
　　
　　桃瀨立刻閉嘴低頭去畫稿子，倒是二籐停下筆，看著風間說道：「不是什麼模樣都無所謂，而是什麼模樣都喜歡。我覺得成海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那是最好的。」
　　
　　轟——風間和綱吉彷彿聽到了爆炸聲，他們扭頭看向桃瀨，後者把頭埋得更低，不過露在外面的耳廓，怎麼看怎麼紅，非常適合用「鮮艷欲滴」這個詞來形容。
　　
　　風間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糧，默不吭聲都掏出記事本，唰唰地往上面記錄，迅速把這件事填了上去。這還不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桃瀨害羞緊張的樣子刺激到了，二籐繼續說道：「雖然當初和你告白的時候，我說讓你選我，是因為我可以陪你打遊戲、陪你一起補番、陪你聊動漫的話題……但是這並不是因為，兩個宅在一塊兒會很輕鬆，才會放棄選擇別人的可能性。」
　　
　　「不是因為這種原因選擇讓步，而是我想選的是你，所以你想做什麼事我都會陪你一起，只不過剛好我們兩個都是宅而已。」二籐說完，還是那副面癱的表情，好像他說的話很普通似的。
　　
　　哪裡普通了啊！她被炸得人仰馬翻好嗎！心臟快罷工了好嗎！
　　
　　桃瀨在心裡尖叫，一點都不普通！這種猝不及防的告白簡直是作弊行為！
　　
　　如果不是因為受驚過度，桃瀨現在的表情絕對崩潰了。也幸好她被刺激得夠嗆，才能維持住怔愣的表情，呆呆地看著二籐不說話——雖說這樣也挺蠢的。
　　
　　風間已經看不下去了，捂著臉一頭栽倒在地上，恨不得一邊蹬腿一邊打滾。
　　
　　綱吉則是一把將風間拽進懷裡，不過也縮起身子讓自己的身影從桌面上消失，將空間留給了桃瀨和二籐。他總不能當電燈泡吧？氣氛這麼好他只想立刻馬上變成透明人啊！
　　
　　有綱吉接著，風間直接把臉埋進了他懷裡，一邊拚命忍著尖叫的衝動，一邊握緊綱吉的手。然後直接和綱吉意識交流：「居然能說出這種話！居然這麼會撩！誰說二籐情商低的！」
　　
　　「你冷靜。」綱吉試圖控制住風間的情緒，「不能冷靜啊！少女心要炸了！」風間想打滾。綱吉也是沒轍，不過這種真心話對女孩子來說的確殺傷力巨大，他也只好捂著風間不撒手。
　　
　　桃瀨終於找回了說話的能力，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想補償當初那個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的告白？」喂！風間差點跳起來，這種時候說這種煞風景的話真的好嗎？
　　
　　二籐面無表情：「那你快給我說『我也喜歡你』啊。」

　　「不要。」桃瀨斷然拒絕，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她可是女孩子誒！結果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二籐舉起稿子，開始摸打火機。
　　
　　「住手！！！」桃瀨叫得撕心裂肺，「大爺我錯了！饒了小的！」
　　
　　負責圍觀工作的風間和綱吉已經忍笑忍到胃部抽搐了……
　　
　　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才算是冷靜下來，繼續忙稿子。風間也緩過來了，從綱吉懷裡爬出來，又趴到了桌面上，心情很好地往記事本上寫剛才發生的事，如她所想又抵了不少。
　　
　　等好不容易完成，桃瀨直接丟開筆往沙發上一倒：「終於完成了……」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二籐幫忙把稿件按照順序收好，拿夾子夾好，又裝進密封文件袋裡，這才開始收拾桌上散亂的畫具。
　　
　　風間也不幹事，變成兔子的模樣拱到桃瀨懷裡舒舒服服地窩著，留綱吉幫她收拾。綱吉收拾完了瞥到雜毛糰子右前爪都快變成黑毛了，揪起風間就丟到洗手池邊上：「洗手。」風間糾結地看著自己的前爪，老老實實變回人形，接了洗手液搓手，看著搓出來的污水不忍直視。
　　
　　桃瀨很不給面子地笑噴了，下一秒就被濕毛巾糊了一臉：「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把毛巾拽了下來：「我臉上難不成還沾到污漬了？」

　　「手沒洗就撓臉當然會有。」二籐說道，「要我拿鏡子給你看看嗎？」桃瀨頓時老實了，捧著毛巾也挪到洗手池邊上，對著鏡子擦臉。
　　
　　等兩個都清理乾淨了，綱吉和二籐也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綱吉也懶得維持人形，他負責的雖說是不怎麼需要技巧的塗黑，但重點是塗黑時肯定會看到內容，對他來說要接受有點困難，現在正在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風間看著趴在沙發上的黑貓，直接抱在了懷裡。
　　
　　綱吉的動作一僵，語氣還算平穩：「你在做什麼？」儘管他現在是貓，風間是人，不過意外地能交流。風間笑瞇瞇地拿下巴蹭綱吉的腦袋：「緩解一下疲勞而已啦！」說著還把綱吉的前爪抬起來，準備捏捏軟乎乎的肉墊。綱吉挺想扶額的，不過也由著她鬧。
　　
　　桃瀨看得有些眼饞，之前綱吉和風間沒在她面前暴露身份時，就對和她接觸有些抗拒，後來知道他們能變成人形後，桃瀨也能理解，可是……養貓不就是想要摸摸捏捏肉球嗎！
　　
　　只是還沒等她欲哭無淚，眼前就多了一隻大手，二籐眼皮都不抬一下：「雖然不是肉墊。」桃瀨頓時滿頭黑線：「你的手有什麼好捏的啊？」

　　「好歹也是男朋友的爪子。」二籐一本正經。
　　
　　風間憋著笑，把綱吉往懷裡一塞就翻出記事本，心情愉快地繼續豐富內容。綱吉後背抵著桃瀨的腹部，心裡有點遺憾：如果是原本的身體就好了，至少他還能藉機感受一下。
　　
　　難得的休息日儘管變成了趕工大會，不過能完成就行，桃瀨心情愉快地拖了二籐去外面吃飯，還信誓旦旦地表示這頓晚餐她來請客，讓二籐隨便點。風間和綱吉想想也不去當電燈泡了，今天的收穫不少，在外面一頓晚飯估計也擦不出多少火花，搞不好還會像以往那樣坐在餐廳裡打遊戲。
　　
　　於是兩個人就不去湊熱鬧了，反而是告別後變回了原先的體型，去犒勞自己。
　　
　　「他們去享受二人晚餐，我們也一樣啊。」風間笑嘻嘻的，「不用管他們。」
　　
　　綱吉也覺得不容易，因為這個世界太平靜，他們一直想的是盡快完成任務離開，所以一心都撲在任務上，論起他們兩個的戀愛，還真是沒好好談過。這麼一想，綱吉也不管了，就當是約會吧。
　　
　　然而……他們的運氣似乎差了一點，二人世界沒那麼簡單。
　　
　　風間默了默：「要出手吧？」說是這麼說，這其實就是個肯定句。
　　
　　「當然要出手啊。」綱吉扶著額頭，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下一秒，他們同時衝了過去，將兩座快要爆發的火山拉了開來：「冷靜啊！」
　　
　　被拉住的兩個人都愣了下，怒火消了不少：「風間？」

　　「澤田？」綱吉和風間無可奈何地應聲：為什麼他們剛告別桃瀨和二籐，又遇到了小柳和樺倉啊！

第136章 誰怕現充
　　
　　難得有機會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卻遇到了熟悉的人,還得上前拉架——心情微妙。
　　
　　風間摟著小柳的腰,箍得緊緊的，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手臂就勒到小柳的胸上了，那個罩杯真的是不得不服氣。老實說她沒有小柳高，要制住小柳幾乎不可能,好在她和綱吉一上前，小柳和樺倉就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所以這種制止的動作，更像是在做樣子。
　　
　　樺倉也沒敢用力,他比綱吉高大得多,倒不如說他很擔心自己掙扎的力氣稍微大點，就會把綱吉撞到地上去。兩個原本還在爭執的人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歎著氣，徹底冷靜下來。
　　
　　綱吉和風間這才鬆開了手：「你們也是出來吃晚飯嗎？為什麼會吵起來？」
　　
　　說起小柳和樺倉的性格,風間也是沒轍，真要算的話，他們兩個也算是青梅竹馬,而且因為以前是學校排球社團的成員,在御宅族裡也算是罕見的體育系，脾氣都不算小。
　　
　　只是平常來說相處這麼多年了，就算脾氣都差，磨合至今也差不多了吧？偏偏這兩個人一槓上還和小學生一樣，而且說法怎麼都無法統一。風間也只能把這個歸類為個人性格問題了，嘛，其實想想說不定他們就是這種相處模式呢？吵了這麼多年還在一起，不是真愛是什麼？
　　
　　聽到風間的問話，小柳清了清嗓子：「我們出門前就商量好了要在這家店吃晚飯，結果這個傢伙居然臨時改變主意，想要去別的店吃，你說他是不是找罵？」
　　
　　樺倉聽到小柳的話就開始不爽：「我說要換一家店也是有原因的啊！」
　　
　　「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麼原因！」小柳又開始準備挽袖子了。
　　
　　風間和綱吉對視一眼，果斷再次把這兩個人拉了開來。風間一邊拉著人一邊叫道：「樺倉前輩，這裡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吧？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吧！」
　　
　　綱吉也連忙應和道：「對啊，樺倉前輩，你看我們也不好在這裡打擾其他客人吧？」
　　
　　這件事說到底是樺倉的問題，又不解釋原因還臨時改變主意，再通情達理也得給個理由吧？小柳會生氣也是沒辦法的事，偏偏他們兩個的性格又沒辦法好好談話。
　　
　　好在有綱吉和風間在，他們兩個雖說是「外人」，但正因如此樺倉才會在面對他們時比較冷靜。果然，聽到兩人這麼說，樺倉猶豫了片刻，就咬牙點了頭：「好啦，我知道了！」
　　
　　風間鬆了口氣，然後對著旁邊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服務員說道：「不好意思，請給我們上一壺茶，就這個好了。」她隨手在價目單上點了一個，「我來付錢，送到那邊的位置上。」
　　
　　她說的「那邊」，是餐廳大堂裡設置的等待區，現在還不是用餐高峰期，等待區裡沒什麼人，也適合他們談話。服務員看到風間點的茶水後就忙不迭地點頭，又找了另一個服務員給他們安排座位。小柳有點莫名其妙，這個態度是不是太慇勤了？低頭就看到風間還沒挪開價目單的手指，頓時瞪大了眼睛：「你點的茶也太貴了！」

　　「還好啦，現在的重點是小柳前輩你們。」風間推著人就走。
　　
　　四個人剛坐下來，服務員就托著托盤來了，將茶杯在他們面前放好，還體貼地倒滿了。
　　
　　樺倉端起杯子就想喝，嘴唇剛沾到杯沿就立刻放下了：太燙了。不過有了滾燙的茶水作為緩衝，小柳和樺倉都沉默下來，吹著茶水打算抿一口茶再說話。
　　
　　風間很滿意：這就是上茶的好處啊，雙方先都不說話冷靜些，才好理清思路吧？
　　
　　「小柳前輩剛才說得也很清楚了，我覺得樺倉前輩你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綱吉直接說道。倒不是他偏向小柳，而是樺倉沒反駁小柳的話，就說明那是事實，那麼問題只在他的理由上了。
　　
　　樺倉捧著茶杯，醞釀了半晌才別過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我剛才看到裡面有公司的人。」
　　
　　風間一頭霧水：「公司的人？同事？有同事在怎麼了？」只是她說完也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難道說你們兩個至今還沒有在公司裡攤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們是情侶？」
　　
　　「誰跟這傢伙——」小柳和樺倉同時開口叫道，又因為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同時閉嘴。
　　
　　不過他們想說什麼風間也猜得到，綱吉更是歎氣道：「在我們面前就不用隱瞞了吧？」
　　
　　樺倉用力抓了抓頭髮，認命地點頭：「你們知道不就行了嘛……」小柳接上他的話，語氣也冷靜得多：「如果是因為這個，你直說不就好了，我也不想讓公司裡的人知道我們的事。還是說，」她的語氣透出一絲隱隱約約的委屈來，「你覺得我是會因為這種小事糾纏不休的人？」
　　
　　「什麼叫做這種小事！」樺倉立刻炸了，「這種事哪裡小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覺得和我的關係是需要謹慎藏起來的大事？」眼看著小柳又有炸毛的傾向，風間連忙抱住她：「先等等！別急著發火！」這次因為兩個人都是坐著，就不得不環住胸了——感受到小柳的尺寸的瞬間，風間隱晦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有點懷疑人生。
　　
　　綱吉也用力按住了樺倉的肩膀，防止他說得激動站起來，那給小柳的感覺就更糟了。
　　
　　被兩個後輩拉架，樺倉和小柳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倒是很快又坐好了、心平氣和地談話。樺倉再次抓起了頭髮，半晌才喝了一口涼下來的茶，小聲嘀咕道：「我也不想瞞著，所以這種理由怎麼都說不出口啊……」他想公開兩個人的關係，所以才沒辦法把「因為怕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才決定換一家餐廳」這種逃避般的理由，向小柳解釋啊，感覺太憋屈了。
　　
　　饒是風間也停頓了一兩分鐘，才明白過來樺倉的意思，然後一點兒也不顧忌輩分和資歷，沖樺倉翻了個白眼：「我才知道你這麼大男子主義。」

　　「砂糖。」綱吉不得不開口制止。
　　
　　他躊躇了片刻，試著幫忙解釋道：「我大概能理解樺倉前輩的感受，他只是不想在小柳前輩面前這麼說，反倒是在我們面前能說得出口。」對喜歡的人說「因為不能公開關係所以要逃避」，對男人來說未免有點傷自尊，尤其是小柳還表示能理解……對樺倉來說，大概覺得自己委屈了小柳吧？
　　
　　風間順著綱吉的話，腦子裡繞了好幾個彎才把他的意思理順，不等她扶額，出於對樺倉的熟悉、早就聽懂了他的話的小柳，直接衝過去揪住樺倉的衣領，把他摁在沙發上打！
　　
　　在小柳衝過去的時候，風間就有不好的預感，索性直接用了玉石的力量干擾感知，讓別人看不到這邊的情況。等小柳真的動手的時候，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然後她做了第二個明智的決定——把準備上去拉架的綱吉拽過來和她一起圍觀。
　　
　　「好痛啊！你就不能不動手嗎！」樺倉連忙擋住自己的臉，話是這麼說，他也沒有反擊，就算是被小柳的膝蓋抵著肚子，他都沒側身把小柳推開來。先不提旁邊就是邊角尖銳的矮桌，桌上可還放著茶杯茶壺呢！要是打翻了茶壺，那一壺滾燙的茶水可就要潑到小柳身上了。
　　
　　「你這個笨蛋還有臉叫痛？」小柳的音調起碼拔高了一個八度，她的聲線平時偏御姐，聽上去就很沉穩，氣急敗壞之下聽起來都像是變了一個人，「我是會在乎這種事的人嗎？」
　　
　　「可是我在乎啊！」這回換樺倉氣急敗壞了，「我想告訴別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有錯嗎？」
　　
　　風間聽見這話簡直想吹口哨，興奮地拽著綱吉的胳膊拚命搖，就差在臉上寫著「聽見沒」了。被搖得頭都暈了的綱吉只得連連點頭，苦著臉想為什麼剛離開一對又遇到一對。
　　
　　對此已經習慣了的風間壓根不在乎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不如說她清楚地認識到：怕什麼現充！她自己也是現充啊！有男朋友的人怕什麼情侶秀恩愛！
　　
　　聽到樺倉的話，小柳顯然一時回不過神，動作都停了下來。樺倉立刻挪開來，讓她在沙發上坐好後才耐心地說道：「因為在同一家公司裡，公開關係會出現很多不必要的問題……」
　　
　　樺倉說的是事實，職場戀愛即使本身不認為會有影響，也免不了別人會抱著異樣的想法。而這種情況是無法阻止的，所以隱瞞才是更為穩妥的選擇——這是理性思考得出的結果。可是從感性上，誰也無法接受偷偷摸摸的戀愛吧？就算是藝人也是如此，更何況他們只是由於在一家公司裡。
　　
　　「自以為是的傢伙。」小柳衝著樺倉吐槽，「你覺得我委屈我就委屈了？你是老媽子嗎？」
　　
　　風間差點笑出聲，她想到了以前聽到的那個梗，「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不過她沒能繼續看下去了，因為小柳和樺倉互相吐槽到最後，已經變成了溫情戲碼，看著叫人怪不好意思的，風間就捂著臉，拉著綱吉溜了——這事也算順利解決，他們可以功成身退了。
　　
　　雖說晚餐被耽誤了，還花了一壺沒喝多少的茶的錢，但風間的心情還挺不錯。她牽著綱吉的手走在路上，腳步輕快得彷彿要跳起來：「只要好好談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嘛！」
　　
　　「你可以改行當月老了。」綱吉想笑，就看到風間搖起了頭：「不是啊，我只是覺得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所以互相理解、幸福地度過才是最好的。」
　　
　　會說出這種話，心態上不是更像月老了嗎？綱吉正想反駁，就看到風間轉過身，似乎有些頭疼。「怎麼了？」綱吉奇怪地問道。「我剛想起來我漏了一件事。」風間扶額。
　　
　　「什麼事？」綱吉也皺起眉思索起來，他不記得有任務或者工作漏掉的啊。
　　
　　風間招了下手，綱吉以為她要說什麼，便微微彎下腰——嘴唇上倏的一暖。
　　
　　偷襲成功的風間臉頰泛紅，然而被街邊的霓虹燈光映照著的那雙眼睛，卻越發明亮，表情介乎於害羞和得意之間：「你忘記了吧？上次你說的要充電，現在我給你充過了。」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你這個充電時間有一秒鐘嗎？手機充電都要幾個小時呢。」
　　
　　這回換風間沉默了：真不是她想多了嗎？為什麼她覺得綱吉的話是那個意思？


第137章 歡迎回
　　
　　既然找到了正確的圍觀方式, 風間要完成任務就輕鬆多了, 閒得無聊還會去促進一下小柳和樺倉的感情，記事本居然也會算上幾天的份量。風間估摸著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太甜了，記事本都受不了。結果照這麼記了大約兩個月，風間估摸著按照如今的速度，大概只需要再一個月就行。
　　
　　「勝利就在眼前了！」風間喜極而泣, 拚命搖著綱吉的肩膀，「我再記下去都快要散發出戀愛的酸臭味了！不對！我覺得我可以轉職去寫言情小說了！還是齁死人不償命的！」
　　
　　綱吉聽得都想笑, 不過被搖晃著也說不出話，等風間停下手，他才戳開圖鑒確認情況：「寫得還真多……說起來，離開這個世界後, 還有新的世界要去吧？畢竟玉石的能量還剩……」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調出時空軸後，綱吉才發現標注的玉石能量相當少。
　　
　　真的是相當少！少到綱吉覺得搞不好不補充能量的話他們都回不去了！
　　
　　風間還在等著綱吉後面的話, 沒聽到聲音很奇怪，也湊過去看：「玉石的能量怎麼了……怎麼就剩這麼點了！」風間驚訝地張開嘴, 「我們最近沒有做什麼吧？」
　　
　　「我在翻使用記錄。」綱吉的動作飛快, 他看了沒幾行，動作便是一停, 對著風間說道：「你把記事本打開，我報出一個日期，你就照著日期告訴我當天記了什麼。」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兩個人合作檢查起來總比一個人要快得多。
　　
　　隨著風間的口述, 綱吉一條條對照下來，原本有些沉重的表情慢慢緩和下來。風間當然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等報完了合上記事本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了吧？」
　　
　　她的語氣很肯定，綱吉也確實點了頭：「其實是和上一個世界差不多的原因。」
　　
　　上一個世界他們當初消耗掉的玉石能量，主要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改變了筱之井辰乃的選擇，而她對整個世界影響頗深，所以不得不使用玉石的能量，來維持被他們改變的世界的發展。
　　
　　可是這個世界這麼和平普通，加上他們的行為就算加快了那四個人的感情發展，也不至於影響到整個世界吧？風間一頭霧水，就聽到綱吉說道：「我想，可能之前是我們誤解了。」
　　
　　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沉吟片刻解釋道：「上個世界玉石的能量確實是用來維持世界平衡，但不是為了修正其他人的命運，而是單單一個筱之井辰乃。」
　　
　　「一個人能用掉那麼多？」風間皺起眉，思索起來，綱吉也不急著解釋，讓風間自己想。
　　
　　風間倒是沒過多久，就隱約把握到了一點。她抬起頭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主角？」聽到這個詞，綱吉就明白她和自己想到了同一種情況，隨即笑了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
　　
　　聽到這句話，風間頓時扶住了額頭，有些頭疼，半晌才說道：「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綱吉伸手將風間摟進懷裡：「只是對任務來說的主角，對世界上的其他人來說，都存在著不同的主角。」風間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只是窩在綱吉懷裡還有點悶悶不樂。
　　
　　其實道理很簡單，拿小說打比方——書裡的故事肯定是圍繞著主角進行的，假設原本有二十萬字的故事，因為他們的干擾，主角極大地省略了中間的過程，三萬字就把故事結束了。那麼對小說本身來說這和破壞無異，所以玉石的能量就用在了修復這些破壞上。
　　
　　完整的小說才會塑造出完整的主角，旁支的輔助劇情也就算了，主要劇情都被跳過，主角自然會存在缺憾。雖說綱吉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但認真考慮的話，發展過快的確可能導致不穩定，玉石的能量大概就是用於確保主角們的「穩定」上了。
　　
　　風間不喜歡這個解釋，主要是她覺得這好像是說世界裡的其他人都不重要一樣。不過綱吉的說法很正確：只是對他們要完成的任務來說，這些人是「主角」，如果他們的任務改變，那麼肯定又會是別人當「主角」了，所以這只是一個主客觀的問題，沒什麼好講究的。
　　
　　好在風間也清楚這一點，很快就想通了，轉而認真地研究起剩餘的玉石能量。
　　
　　她的數學還是不錯的，即使因為穿越這麼久、好久沒摸過課本了，也因為圖鑒的收集功能沒退化多少。不出一會兒，她就推導出了大致的公式，然後計算出一個數據——算完直接扔筆。
　　
　　「算得我頭都大了。」她嘀咕著，拿著計算出來的結果給綱吉看。結果綱吉直接移開視線求饒：「別給我看這個，我數學那麼差。」更何況他還沒風間那種能力，開了圖鑒就不會忘掉。
　　
　　風間索性直接上說明：「我也沒補充過玉石的能量，所以想的是能不補充就不補充——畢竟要是補得多了，還得去新的世界。以此為基礎，我現在有兩種方案。」她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就是加快他們的感情升溫，差不多能在半個月達到任務完成、能量消耗到只剩足夠我們穿回去的程度。第二是放慢助攻的節奏，只達到目前的一半水平，這就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綱吉微笑著不說話，風間盯著他看了半天，洩氣地往他身上一癱：「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當然是選擇方案二啦！我也知道過快則不穩，悠著點來就好啦！」
　　
　　怎麼搞得好像她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一樣？風間氣鼓鼓的，也不保持人形了，打了個滾就變成兔子，在綱吉懷裡窩成一團睡覺——反正接下來不會這麼忙了，她就偷點懶吧。
　　
　　看著懷裡的雜毛糰子，綱吉也慢慢舒了口氣。兩個月聽起來很長，實際上光是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這個世界停留了近四個月了，算上這兩個月就是半年——可以說是幾個世界裡最長的。
　　
　　早在剛穿越的時候，風間就明說過，可能回去的時候，他們的世界時間還沒有變動。
　　
　　可是眼下的情況……綱吉的眼神沉了沉。他的數學的確沒有風間好，但是根據數據推導公式進行計算，基本上都需要大量的樣本，他們這個恐怕還有點少，所以可能存在誤差。
　　
　　如果能量最後還多出來一點，就算回去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就怕能量少了，可能剩餘的能量不夠將他們送回原先的時間點，而是會向著「未來」推移一點——就不知道會推移多少。
　　
　　希望這是他想多了吧，綱吉鬆開了眉頭，摟著懷裡的兔子瞇起眼睛。
　　
　　日本，櫻章高中，物理準備室。
　　
　　秋瀨或正頭疼地看著眼前的請假條，他側過頭看著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黑西裝兒童：「我記得你是叫裡包恩吧？」他在「裡包恩」這個名字上加了重音，「澤田君和白蘭君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作為砂糖的監護人，想要知道她現在遇到了什麼事很正常吧？」
　　
　　裡包恩彎起了嘴角，這個叫做秋瀨或的偵探果然不簡單，叫得出他的名字還特意強調，顯然清楚他的名字意味著什麼——也是與裡世界有關聯的人呢。他壓了下帽簷，用非常欠扁的語氣說道：「很可惜的是，這點我也無能為力，建議你親自聯繫一下她。」
　　
　　說謊！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說謊！秋瀨或當即下了判斷，不過對方這樣毫不遮掩的態度，老實說他並不反感。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秋瀨或沉吟片刻，轉而問道：「砂糖和澤田君是一起的嗎？」
　　
　　裡包恩不置可否，不過這樣的態度和肯定也沒區別了。秋瀨或鬆了口氣：「如果是和澤田君一起就沒問題了。」裡包恩挑起了眉：「你對蠢綱還挺信任的啊？」
　　
　　選擇性忽視掉「蠢綱」這個稱呼，秋瀨或平靜地回答道：「我對澤田君的瞭解不深，但是砂糖很信任他。」他露出明快的笑意，「那孩子儘管運氣不太好，但選中的人向來很好。」
　　
　　「哼。」裡包恩意味不明地發出一個鼻音，秋瀨或也不在意，只是收好了桌上的請假條：「學校這邊我會想辦法處理，反正學習進度不是問題，不過還是希望你可以提供她的消息。」說完，秋瀨或就起身離開了物理準備室，只留下裡包恩一個人坐著。
　　
　　他曲起手指，勾著自己鬢角處的頭髮，眼神慢慢地加深。
　　
　　其實裡包恩也清楚，穿越異世界這種事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在和九代目匯報時，他也提前做好了準備，眼下會來學校這邊請假，就是應對舉措之一。
　　
　　沒錯，距離風間和綱吉穿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他們還沒回來。裡包恩倒是不擔心出意外，綱吉和他提過圖鑒的緊急保護機制，由此判斷圖鑒絕對不會讓風間出現意外。既然如此，綱吉就更不用擔心了——風間那種性格，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喜歡的人出危險，寧願自己代替也不會。
　　
　　裡包恩呼了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那兩個人跑得痛快，他可得為此忙碌呢。
　　
　　只是他剛走出櫻章的校門，就接到了從彭格列總部打開的電話，內容讓他想要立刻出現在那兩人面前各自賞一槍：「喲，阿爾克巴雷諾！」說話的是白蘭，他的語氣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你最好趕快回到意大利哦，綱吉君和小砂糖回來了，目前正在吵架哦~」
　　
　　吵架？他還想來一次混沌射擊呢！裡包恩面無表情地掏出槍，那兩個人有什麼好吵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兩章撒完糖了啊，所以就乾脆地回來了~
　　
　　穿越回來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狀況，所以才會吵起來。
　　
　　當然這些等下一章再解釋了，在此期間，裡包恩正在趕往意大利√


第138章 當面試官
　　
　　彭格列總部現在可以說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情況下。
　　
　　白蘭捧著一大袋子的棉花糖, 圍觀得不亦樂乎, 旁邊還坐著正巧有事過來的迪諾。後者可沒有他那麼好的興致，在發現出了什麼事後就想上前勸架，結果被自家師弟微笑著拒絕了。
　　
　　話說是不是他的錯覺，為什麼只是幾個月不見，他卻覺得綱吉成熟了好多？不過, 眼下讓迪諾更在意的是，那個被綱吉逼得背都貼到牆上了的少女。
　　
　　風間推了推眼鏡, 髮辮都因為先前的跑動鬆散了不少，看起來難得狼狽。如果是最初的她，的確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從容……不，就算是現在也能做到, 前提是她面對的人不是綱吉。
　　
　　徹底放開後的結果就是完全無法在綱吉面前偽裝了啊！一點都不好！風間有點崩潰。
　　
　　綱吉的姿態非常悠閒, 臉上也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說出來的話讓風間想跑：「砂糖, 你能解釋一下，回來的時候你為什麼想推開我、還想甩開我的手嗎？」
　　
　　「那個、那個, 你也知道的啊, 最後能量不是、不是不夠用了嗎……」風間的眼神遊離，就是不看向綱吉。下一秒手掌就貼到了她臉旁的牆壁上, 掌心與牆壁接觸，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這種壁咚一點都不會心跳加速！提心吊膽還差不多！風間在心裡尖叫。
　　
　　綱吉的聲音響起：「所以你是打算讓我回歸正常的時間點後自己一個人在完全未知的情況下遊蕩在不知道會有多危險的時空隧道裡嗎？」這句話長度驚人，偏偏綱吉又說得慢條斯理——在風間看來危險度根本就是越來越高，她決定沒骨氣地用殺手鑭：「我喜歡你。」
　　
　　果然, 聽到這句話，綱吉的動作便是一頓。
　　
　　圍觀的白蘭手裡的棉花糖都掉回了袋子裡，不過他很快回過神，準備鼓掌。還沒等他抬起手呢，綱吉就平靜地接上了話：「這不是你打算犧牲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也喜歡你，無法接受只有我好好地回來了的情況，如果你發生意外，我是無法面對的。」
　　
　　這回白蘭直接弄掉了棉花糖袋子，驚奇得都忘了去撿：這人是澤田綱吉？怎麼消失了一周就變成這樣了？先不說居然能面對女孩子的告白如此平靜，還說得出這種肉麻話啊！
　　
　　白蘭這種思維跳脫的人都這麼想了，更不用說旁邊的迪諾了。不過他震驚了一會兒，思路倒是拐到了奇怪的地方：所以說師弟這是談戀愛了？有女朋友了？這不是挺好的嘛，他都還沒有呢……
　　
　　旁邊兩個人是什麼想法，對綱吉和風間來說都沒空在意。風間被綱吉的話噎到，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把腦袋轉過來，直視著綱吉，鼓足勇氣道：「我有把握不會出事。」
　　
　　「我也相信圖鑒會保護好你。」綱吉立刻說道，他們兩個人對圖鑒的信任度都不錯，畢竟這麼久以來圖鑒都好好地保護著風間。「但是，這兩種想法並不能混為一談。」
　　
　　綱吉到底還記得旁邊有人在圍觀，壓低聲音貼到風間耳畔說道：「我們兩個人這次的確沒分開，而且只多花了一個星期便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可是變成一個人的話，可能不只是一個星期。那麼我要等你多久？讓我漫無目的地等待下去，未免太殘忍了吧？」
　　
　　風間一瞬間想說「那你就不要等了」，結果聲音還沒發出來，先哽咽了一聲。
　　
　　倒不是真的想哭，就是聽到綱吉那句話忽然戳中淚點心裡發酸。反倒是綱吉聽到她這聲哽咽後，心裡咯登一下：糟糕說得太過了。他扭頭看向白蘭和迪諾，無聲地進行眼神威脅：快走。
　　
　　白蘭倒是把風間那聲哽咽聽得清清楚楚，也以為風間在後悔，拖起迪諾抬腳就走：這種時候還是把空間留給小情侶、讓他們自己解決問題吧，有外人在很多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的。
　　
　　迪諾臨走前還對著綱吉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綱吉看得想笑，不過確定門關上後立刻鬆了口氣，又重新盯住了風間：「哭了嗎？」

　　「沒有！」風間下意識摸了摸臉，沒摸到水跡立刻叫道。
　　
　　沒哭就好，綱吉安心不少，反正現在沒人圍觀，他索性直接抱住人按在懷裡。風間猶豫片刻也沒掙扎，而是伸手抱住綱吉的背部。「我們都回來了。」綱吉的語氣恢復到以往的溫和感。
　　
　　「嗯。」風間乖乖點頭，只有在真正回到這個世界後，她才覺得安寧下來，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彷彿落葉歸根般的歸屬感，即使是她上輩子的世界，都沒有讓她產生這種感覺。
　　
　　在她看來，這個世界才是她真正的歸宿。在這裡，她認識了許多人，做到了許多事，比起上輩子的世界，她在這裡活得更真實，更像是她自己。想到這一點，她也終於放鬆下來：「結束了。」
　　
　　趴在門上還試圖偷聽的白蘭非常失望，為什麼在他們離開房間後不久，裡面就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啊？難道說這兩個人在手語交流嗎？還是說蓋上被子純睡覺？綱吉你是不是太無能了點？
　　
　　迪諾很頭疼：「白蘭，你還要繼續偷聽嗎？」白蘭直起身，非常正經：「說什麼偷聽，我只是在擔心他們兩個會不會打起來。」迪諾想吐槽：自家師弟怎麼可能打女孩子啊，還是喜歡的女孩子！他也懶得管，只是轉身走人，白蘭想想也沒什麼好圍觀的了，大概要等到裡包恩回來，他才有新的熱鬧可以看，便跟上迪諾，又開始好奇心氾濫：「加百羅涅十世到彭格列來幹嘛？」
　　
　　他還想問密魯菲奧雷的首領跑來彭格列看熱鬧是什麼心態呢！迪諾努力克制住吐槽的衝動，認真地回答道：「你應該猜得到才對。」白蘭摸了摸下巴：「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
　　
　　這不是能好好談正事嗎？見白蘭能說得通，迪諾也鬆了口氣，隨即正色道：「密魯菲奧雷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嗎？」

　　「真有也不可能告訴你啊~」白蘭笑瞇瞇的，「底蘊可比不過加百羅涅呢。」
　　
　　迪諾忍不住了，打破首領形象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他和白蘭這傢伙真的談不來啊！
　　
　　綱吉一覺睡得很舒服，本來在異世界穿越就很心累，回來的「路」上還發生了那種意外，兩個人都算是精神高度緊繃，解決矛盾後便疲憊起來，乾脆摟著人睡了一覺。
　　
　　他也沒心思動手動腳——不如說正因為回來了，他覺得隨時都能做，也不著急。
　　
　　不過在感覺到明目張膽的殺氣時，他還是發自本能地睜開雙眼，徹底清醒過來。
　　
　　裡包恩端著槍，掛著非常符合他眼下的模樣的天真笑容：「早上好，蠢綱，作為重逢的見面禮，我決定送你一顆死氣彈。」說完就開了槍，半點空隙的時間都不給。
　　
　　然後他就瞇起了眼睛：綱吉搶先一步進入了超死氣狀態，大空火焰直接擋住子彈，將子彈捏在了手裡，又因為大空火焰的調和效果，子彈發生石化，又被綱吉碾成了灰。
　　
　　「嘖。」裡包恩不爽地收回槍，按住帽簷，語氣裡卻是透著一絲滿意，「還算有點長進。」
　　
　　綱吉放輕了動作從床上下來，給因為剛才的動靜睡得有些不舒服的風間掖好被子，這才和裡包恩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他還穿著睡衣，不過眼下的氣溫正合適，也不會覺得冷。
　　
　　「早上好，裡包恩。」綱吉從超死氣狀態退出來，微笑著和裡包恩打招呼，完全感受不到他對於如此粗暴的「鬧鐘」有任何不滿。裡包恩上下打量著他：「在異世界收穫了不少？」
　　
　　「也能這麼說吧。」綱吉撓了撓頭髮，「主要是見到了許多人，所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一些。」哪怕是最為普通和平的桃瀨和二籐所在的世界，那些宅男腐女們也有著各自的優秀品質。
　　
　　裡包恩的嘴角上揚，只是說出來的話不太客氣：「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鍛煉出具體的能力。」總不可能在別的世界裡繼續成為黑手黨首領吧？所以對綱吉心境上的鍛煉，才是裡包恩最看好的。當然事實也如他所料，眼下他這個心境，要面對接下來的事也容易得多。
　　
　　聽到裡包恩這麼說，綱吉也沒在意，只是問道：「有什麼事嗎？如果是說學校的話，我們會盡快回去的，我也不想落了學業。」挺自覺的，裡包恩心裡如此評價著，順口說道：「除此之外有件事要通知你。」

　　「什麼事？」綱吉有點意外，雖說裡包恩一直稱得上暢所欲為，但正因如此，大多數給他的試煉都不會提前通知，一方面是為了在突發情況下鍛煉他，另一方面估計是惡趣味。
　　
　　所以說，究竟是什麼事居然要提前通知他？綱吉心裡打鼓，裡包恩卻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故意用慢悠悠的語氣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讓你當一回面試官而已。」
　　
　　「哈？」聽到的話語太過莫名其妙，綱吉都維持不住原本的鎮定了。
　　
　　裡包恩又朝著緊閉的房門指了指，語氣散漫：「哦對了，裡面那位也需要進行面試，因為你們的關係，到時候不會由你來負責她的面試，至於是誰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先幹好自己的工作吧，為了彭格列日後的繁榮，身為下一任首領，你可要好好加油哦~」最後居然還學了下白蘭的語氣。
　　
　　綱吉聽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所以說到底是什麼面試啊！
　　
　　作者有話要說：
　　
　　身為首領，少年啊，開始進行儲備幹部的挑選培訓工作吧！【喂】
　　
　　是的，黑手黨界也是需要招聘新人補充血液的哦~【私設不要在意】


第139章 突然曝光
　　
　　說起來也是一件令人無奈的事實：隨著時代的發展, 黑手黨這樣本該存在於背地裡的組織, 經由各式各樣的文化產品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褪去了神秘的面紗，獲得了大量的人氣。甚至因為部分作品的過度美化，讓不少人產生了過度旺盛的嚮往之心，想要加入黑手黨。
　　
　　如果是真正想要加入黑手黨的人, 各大家族自然會歡迎，畢竟這個世界十分危險, 每個家族隨時都會有人退出——至於退出的方式就任由想像了，反正背叛啊後悔啊死亡啊都不少見。
　　
　　問題在於，很多人所謂的「想要加入」，不過是葉公好龍而已。偏偏本身是黑手黨界的人, 同樣因為思想的變化, 越來越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後輩邁入這個世界，就導致黑手黨界非常缺人。
　　
　　「我當年就想說了, 獄寺、藍波、骸出身於黑手黨家族，你把他們拉進彭格列我雖然無法接受, 但是好歹說得過去。山本是時雨蒼燕流的傳人, 可如果不是因為被你拉進來，也不會繼承那個流派, 雲雀學長、了平大哥還有庫洛姆就更與此無關了，拉進來真的不會成為異類嗎？」綱吉扶額，「原來事實真的是缺人啊！」最後一句是徹底的吐槽，換來了裡包恩的一槍。
　　
　　裡包恩也不在意綱吉躲過了子彈, 只是聳肩道：「彭格列家族的歷任守護者都是如此，又不只是你一個，想想初代的守護者們吧，那才是真正的與黑手黨無關。」
　　
　　「他那個時候黑手黨這個組織才出現不久啊！」綱吉繼續吐槽，結果收到了裡包恩的眼神威嚇，他便老老實實閉上了嘴。裡包恩收回視線，慢悠悠地說道：「每個家族都缺真正可用的人，不管是當小弟也好，培育成幹部也好，有人才有家族。尤其是像彭格列這樣即將面臨首領更替的家族，你作為新任首領，必然得培育起屬於自己的班底，九代目的確是誠心讓位給你，可是別人不一定。」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他可不會忘記，當年裡包恩出現在他面前時，就說過會找上他這個十代目的候選繼承人，是因為其他的候選繼承人意外死亡。時至今日他已經不會認為那是簡單的意外了，所以裡包恩說的話他也明白，只是……「我這個樣子要怎麼給他們面試啊！」綱吉忍不住叫道。
　　
　　仔細想想看，他現在是怎樣的狀態：身材看上去瘦弱，平時就是個廢柴綱，在校成績一般，家族的事務也一概不知……怎麼看都應該由Xanxus那樣的人來面試吧！
　　
　　裡包恩露出驚訝的表情：「蠢綱，原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裡包恩，他一定已經揍上去了。綱吉面無表情。
　　
　　看出綱吉的想法，裡包恩也不在意，只是表情正經了些：「放心吧，你只要用你自己的方式應對那些主動找上門的人就行了，就像當年的獄寺一樣。」
　　
　　當年的獄寺……綱吉滿頭黑線，獄寺那種情況真的是個例啊！等等，裡包恩剛才說了什麼？綱吉盯緊了裡包恩：「你剛才說的『主動找上門』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裡包恩笑得很無辜，「我看那些想要加入彭格列的新人素質還挺不錯，乾脆作為給你的試煉吧，還能讓我看看，你在異世界裡都獲得了什麼。」
　　
　　「我能請你說得更好懂些嗎？」綱吉有不好的預感。裡包恩彎著嘴角，笑容怎麼看都透著惡意：「我告訴他們你就在日本的櫻章高中就讀，大概從後天起就會陸續去找你了。至於他們會如何獲得你這位面試官的認可，我可是非常期待呢，你可要打起精神來啊。」
　　
　　惡魔！當之無愧、不折不扣的惡魔！綱吉毫不猶豫地下了判斷。
　　
　　事實上，不僅是綱吉，連其他守護者也接到了相同的通知，各人的想法也大不相同。像獄寺就是如臨大敵，覺得這些人都會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鬥志高昂地做好了打擊新人的準備。而雲雀這樣的則是直接掏出浮萍拐，覺得日子終於不無聊了，希望來找他的人不要那麼弱。
　　
　　當然，這些全部都和風間沒關係，她是被考核的那一邊。
　　
　　醒來後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張通知單，內容大致是作為意圖加入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其中一員，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否則就不能加入彭格列。看完通知單風間便是滿頭黑線，對著裡包恩吐槽道：「我不是已經加入彭格列門外顧問了嗎？」她連澤田家光都見過了啊喂！
　　
　　「是這樣嗎？」裡包恩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概是因為門外顧問目前不缺人，所以向上級申請將你調到了彭格列總部吧，所以你要重新加入一下。」
　　
　　一瞬間風間很想把手裡的通知單對著裡包恩的臉拍下去，不過衡量了一下雙方的武力值，她明智地選擇了忍耐。風間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這樣也好。」
　　
　　裡包恩勾起嘴角：「果然還是想要和蠢綱待在一起的吧？」被戳穿了想法，風間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還是維持住平靜的模樣說道：「是你說要我接受面試的吧？」
　　
　　被反問了裡包恩也只是聳了聳肩：「算了，我還沒有惡趣味到逼著你坦白的程度。負責面試你的人到時候也會前往櫻章，你和蠢綱一起等著就行。」
　　
　　「我知道了。」風間點了點頭，「我們沒回來的這一周，也麻煩你了。」
　　
　　聽到風間這麼說，裡包恩只是擺了擺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接下來好好表現就行，你可是我推薦的人呢。」說完就離開了房間，腳步都不帶停一下的。
　　
　　次日，風間就和綱吉一起回到了日本，裡包恩這次相當於彭格列的面試總負責人，就留在意大利沒回來。等下了飛機，風間才小聲地問道：「既然你回去也是一個人住……要不要搬過來？」
　　
　　她沒有詳細說，不過綱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居。綱吉摸了摸鼻子：「你認真考慮過了？雖然在世界掃除機構的那個世界，我們也是住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情況可不一樣。」
　　
　　「你、你想太多了！」風間漲紅了臉，「我要給你補習啊！還有你一個人住吃的肯定不好，而且我家離學校也更近點……」

　　「停一下。」綱吉哭笑不得，「這不都只是方便了我嗎？對你來說只會更辛苦吧？」風間是典型的喜歡一個人就想拚命對他好的類型，老實說有時候這樣會給對方帶來很大的壓力，不過綱吉能理解也能接受，只是不希望風間勉強自己。
　　
　　風間有點意外，她想了想，坦誠地說道：「我不覺得會有多麻煩啊。」
　　
　　怎麼說她也獨自生活了這麼多年，這些事對她來說都很簡單。學習方面她也能保證不會被耽擱，只是同居這種事肯定不能被學校方面知道，不然肯定會被處分。
　　
　　綱吉被風間撲面而來的學霸萬能氣場打擊得體無完膚，扶著額頭說道：「我知道了。」
　　
　　「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來幫忙啊，」風間說，「打掃、洗碗、曬衣服……這些你也能做吧？」聽起來真像是新婚夫妻過日子，綱吉的表情柔和下來：「當然可以。」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往風間家的方向走去，他們的行李不多，風間有圖鑒當然不用帶行李，綱吉當時是臨時起意，所以也沒有攜帶多少。兩人只帶了一個背包，還是由綱吉背著的。
　　
　　風間正和綱吉商量著要添置那些東西，忽然聽到有人喊道：「風間？」她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許久不見的火神和黑子，他們穿著便服，大概趁著週末出來買東西。
　　
　　叫住風間的是火神，他此時一臉詫異：「還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確定呢，我記得你原本好像沒這麼開朗？」旁邊的黑子十分平靜：「火神你這樣說太失禮了。」
　　
　　眼看著火神懊惱地想要道歉，風間連忙擺手：「沒關係，你說的是事實啊。」
　　
　　火神也是個直爽的性格，聽到風間這麼說，立刻就不感到抱歉了，大大咧咧地笑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不過沒聽說櫻章最近有活動啊，還是說你又在哪次考試裡取得好成績了？」
　　
　　他一提風間才想起來上次考了年級第一的事，心裡頓時感慨萬千。對火神他們來說，那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可對她來說已經是很久以前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只是眼下火神的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呢？
　　
　　不等風間想出理由搪塞過去，綱吉已經微笑著說道：「因為談戀愛了。」
　　
　　「哦談戀愛了……哈？等等，你說什麼？」火神猛地反應過來。
　　
　　「我們兩個談戀愛了。」綱吉再次說道，還把兩人牽著的手舉起來給火神看。
　　
　　黑子的反應相當迅速，禮貌地微笑道：「恭喜你們。」

　　「謝謝。」綱吉也回以笑容。
　　
　　火神恍然：「你們兩個談戀愛了啊！恭喜啊！」
　　
　　被突然曝光關係結果完全懵了的風間這時才反應過來：「澤田綱吉！」為什麼要曝光啊！還是在別的學校的人面前！尤其是火神和黑子對她來說還只是關係友好的普通朋友，就這麼直說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子和火神已經本著「不打擾情侶」的想法先行一步離開了，綱吉很自然地轉過頭看著她：「砂糖不希望曝光嗎？」

　　「不是，我只是……」風間又卡了殼。
　　
　　簡直就和當初白蘭問她為什麼不好好打扮自己一樣，她又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瞞著了。同居的事就算了，畢竟他們還沒成年，可是只說明男女朋友關係的話，說出來也沒關係啊！
　　
　　注意到風間的表情，綱吉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帶著歉意說道：「擅自做主的確是我不好，但是我覺得火神君和黑子君都是不用隱瞞的對象。更重要的是，我想要說出來。」
　　
　　「我們兩個在一起了——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希望能夠被大家祝福。」說著，他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只是談戀愛這麼說似乎太鄭重了點，也許應該留到結婚的時候？」
　　
　　「你也知道恭喜什麼的太早了啊！」風間一邊吐槽著，一邊卻是笑了起來，「都說了還道什麼歉啊，這樣沒什麼不好啊，我也想告訴所有人，我喜歡的人和我在一起了。」
　　
　　想要讓所有認識的人知道，她有了一個這麼好的男朋友，以後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了又不是結婚為什麼黑子你要說恭喜啦
　　
　　火神都被帶著也說了恭喜了，簡直像是婚宴上給新郎敬酒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7 0955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我是很想加更，可是最近真的太忙了……等節假日吧_(:」∠)_


第140章 面試雙方
　　
　　回歸正常的校園生活後, 風間首先產生的感受是不自在。
　　
　　大概是處於非日常的過程中太久, 都不習慣這份安寧了。風間有點想歎氣，一不留神被身旁經過的學生撞到了肩膀，對方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注意到是她後尾音便是一滯。
　　
　　風間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了一句「沒關係」就離開了, 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反應。
　　
　　綱吉坐在教室裡，埋頭苦讀, 他可不像風間那樣有學霸光環，隔了這麼久重新坐在教室裡，光是腦袋裡忘掉的學業就足夠他花費精力了，下課後壓根沒有玩鬧的功夫。
　　
　　眼前的筆記本是風間的, 還有久我的, 因為久我的筆記這個圖鑒已經集齊，風間也能拿得出來。結果他這不是又要再學一遍嗎？綱吉摀住頭, 覺得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澤田、澤田！」館山純的音調略高，怎麼聽都是很精神, 綱吉抬起頭, 館山已經一臉興奮地從門口衝過來，興奮地將雙手按在了他的課桌上, 「我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哦！」
　　
　　「什麼消息？」綱吉沒精打采地應聲，下一秒就因為館山純的話全身石化：「原來風間學姐長得那麼漂亮啊！大家都好驚訝呢！只不過請假了一段時間居然變化這麼大！」
　　
　　館山壓根沒注意到綱吉的反應，還意猶未盡地拖過綱吉到窗邊：「你自己看！下節課是風間學姐班級的體育課，他們已經在操場上集合了！喏, 就在那裡，那棵樹下面！」
　　
　　綱吉低頭就看到站在樹下穿著體操服的風間，因為體育課的關係頭髮扎得比較高，不過不是以往的麻花辮，而是順直柔滑的馬尾，眼鏡也沒戴，除了額頭還被劉海擋著，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她並沒有刻意站直，而是斜靠在樹幹，腦袋微微歪著，反而露出修長的脖頸，在透過樹葉的陽光的照射下，那塊皮膚亮白得似乎都晶瑩起來。再加上體操服本來就很能顯現身材，胸啊腰啊腿啊……綜合起來簡直漂亮到令人心猿意馬，然而氣質上的沉靜又會讓人冷靜下來，不敢隨意接近。
　　
　　館山純還在說著：「你看完全不像一個人對不對？大家都在好奇風間學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有人說她原本是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之前請假是去恢復身份，現在就不用隱瞞了……」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幾個傳言，又神秘地壓低聲音：「不過流傳最多的，都說風間學姐是戀愛了呢！」
　　
　　綱吉早就捂著臉蹲下去了，聽到這句話，又鬆開手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館山純：「是戀愛了。」

　　「對吧，我也覺得是戀愛……嗯？」館山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說得這麼明確啊，也對，之前風間學姐都在幫你補習，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和誰談戀愛？」
　　
　　可惜綱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回到座位上捧著筆記本看了起來，只是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不如說他的頭腦此時一片混亂：在異世界的那段時間，風間身邊只有他在，又因為是別的世界，她也沒把別人的眼光放在心上，所以一直表現得很真實……結果回來後居然因為習以為常了啊！
　　
　　這麼說起來，上次火神見到風間時那麼意外，根本不只是因為開朗，還因為外表的變化太大吧！綱吉幾乎要哀嚎出聲，真是夠了，他可以大吼「風間砂糖是我女朋友你們別想了」嗎！
　　
　　風間對此毫無所覺，她本來對於心裡認定的「陌生人」就不會關注，雖然也察覺到周圍的人似乎在議論她，但是她以為那只是在奇怪她之前請假那麼長時間的事，壓根沒放在心上。
　　
　　班上的同學們簡直要被自己的八卦之心折磨死了，因為當初消失魔術的事，同學們對風間的態度也好轉很多，到底是有男生在他人的鼓動下，磨磨蹭蹭地走到風間面前。
　　
　　「有什麼事嗎？」注意到有人過來，風間抬頭看向對方。男生一對上風間的視線，臉瞬間紅了，說話都結巴起來：「風、風間同學，你、你請假期間的值日……」
　　
　　事先醞釀好的搭話的借口他都說不出口，好在風間理解了他的意思，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請問是哪些同學幫我值日的？等他們值日的時候我會代值的。」
　　
　　她！笑！了！班上其他人本來就留心著這邊的動靜，注意到風間的表情後，幾乎全員都猛地摀住了臉，連女生們都不例外：這個人真的超好看啊！而且為什麼她笑的時候心裡會暖洋洋的啊！
　　
　　坐在教室裡的綱吉——作為影響風間笑容的根源——猛地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有人想要挖他的牆腳，綱吉有點冒黑氣，等今天回去後他就和風間商量公開關係，一定要把別人的念頭掐死在萌芽狀態！話是這麼說，綱吉倒是沒有讓風間重新偽裝的打算，一來既然已經被看到了，再遮掩也沒用。二來他覺得風間這樣挺好的，她值得被好好對待。
　　
　　可惜的是，放學後綱吉壓根沒機會去找風間一起回家，在班級門口站立著的少年看著他的眼神裡滿是熱切，偏偏還要克制住情緒冷靜地問道：「您、你就是澤田綱吉嗎？」
　　
　　餵你想說敬稱的吧！綱吉滿頭黑線，只是這麼一來，他也明白對方是誰了：來面試的。
　　
　　「稍等一下。」綱吉給風間發了個簡訊，異世界的穿越結束了，他和風間的組隊模式也解除了，所以只能用手機互相通知。也不知道這個面試要持續多久，先打聲招呼比較好。
　　
　　發完簡訊，綱吉對著面前的少年打量了一會兒，歎氣道：「先找個適合談話的地方吧。」
　　
　　「是！」少年立刻應聲道，他的聲音有點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綱吉只想扶額。
　　
　　風間掏出手機看了眼，回了句「好的」就將手機丟進包裡，她對著面前的男人頷首：「那邊似乎已經開始了，我們換個地方開始吧，您看如何——彭格列初代？」
　　
　　站在風間面前的，正是彭格列初代Giotto，不過說真的，收拾書包時忽然聽到身旁有人說「這個時代的教育制度是這樣的啊」的時候，她真的被嚇了一跳，要不是克制力好，她早就叫出來了。
　　
　　尤其是在Giotto表明來意後，風間就覺得更不可思議了：給她面試的居然是彭格列初代？
　　
　　學校裡確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風間等離開學校後詢問了Giotto面試需要的環境，他回答說不用太講究，只是兩個人坐下來談談，風間索性帶著人回了家，在自己家裡她也沒那麼緊張。
　　
　　儘管沒有伸手觸碰，風間也能肯定Giotto此時並非實體，不過他在沙發上坐下的動作很流暢，看不出異常。風間正想著要不要出於禮貌給他準備茶水，就聽到Giotto笑道：「首先還是歡迎你回來，在異世界的旅行辛苦了。」他的語氣恰到好處，怎麼聽都讓人心裡熨帖。
　　
　　風間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謝謝。」頓了頓她又說道，「其實，如果不是有綱吉陪著我，我在第二個世界就會崩潰完蛋了吧？」聽她這麼說，Giotto流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能和我說說看嗎？當然，只是基於個人的好奇心，如果感到為難可以儘管拒絕。」
　　
　　只是他這麼說了，風間反而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撓了撓臉頰，便慢慢說了下去。
　　
　　綱吉終於結束了那個少年的面試，覺得自己的臉都快僵了。他可是一點兒都沒想到，在新生代的黑手黨們眼中，自己居然是如同偶像一般的存在。這個「新生代」指的是原本就出身於裡世界，但是因為個人的想法對黑手黨沒有好感、不打算加入黑手黨，卻被長輩逼著進入這個世界的人。
　　
　　人總是對強者抱有敬畏與嚮往之心，這些新生代也是因為出於崇拜強者才會願意成為黑手黨。而好巧不巧，綱吉就成為了他們崇拜的對象。繼承了黑手黨歷史上最為強大的彭格列初代的血統，初次立威便是打敗了那個談之色變的六道骸，還組成強大的家族打敗了享有盛名的巴利安……
　　
　　被人以閃閃發光的眼神列舉出自己的「事跡」時，天知道綱吉有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那些確實是事實，但是他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到處說的事啊！所以不要像粉絲看偶像一樣看著他！
　　
　　更何況這種崇拜和獄寺當初的尊崇完全是兩碼事，綱吉得承認，獄寺有過讓他困擾的時候，可是獄寺一直很清楚他是怎樣的人。那個少年並不瞭解他，與其說是崇拜他，不如說是崇拜著自己幻想出的「彭格列十世」的形象。這樣的性格太浮躁了，不適合成為家族成員。
　　
　　老實說綱吉都有點懷疑，如果讓少年知道自己的實際情況，會不會失望到大受打擊……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綱吉重新振作精神，打開門準備和風間說「我回來了」，沒想到從客廳裡走出來的人有著和他相似的面容——Giotto對著他微笑，還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初代？！」綱吉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您怎麼在這裡？」
　　
　　Giotto走到綱吉面前，語氣溫和：「我負責風間的面試。」這話說出來，綱吉更驚訝了，只是不等他詢問，Giotto就平靜地說道：「其實我本來打算讓她體驗一下我過去的記憶，認識到黑手黨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請您住手！」綱吉語氣堅決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會讓她經歷那些。」
　　
　　被打斷了話，Giotto也沒有任何不快，反而笑了起來：「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做，因為在談話的過程中，我已經清楚她是怎樣的孩子了。」他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儘管沒有重量，綱吉也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裡包含的鄭重：「我的測試她通過了，或許就目前的時代來看，她不會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但她會盡全力支援你，對於家族成員來說，她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收回手，又忍不住笑道：「當然，她和你的關係也是她能做到的原因之一，不過就是這樣才好啊，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用這股力量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事物吧。」
　　
　　最後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綱吉說的，還是對風間說的。總之，聽起來很不錯，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綱吉：一整章和砂糖一句話都沒說上，唯一的交流居然是手機短信。【手動再見】

第141章 美妝教室
　　
　　風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Giotto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總之她醒來的時候, 綱吉已經回來了。她揉著眼睛從沙發上爬起來，嗓子發乾，因此聲音有點發啞：「回來了？」
　　
　　綱吉本來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似乎在想著什麼出神，聽到聲音才注意到她醒了, 不由得抱歉地笑了笑：「嗯……我應該把你抱到床上去的，沙發睡起來不舒服吧？」
　　
　　「沒事。」風間說著已經坐直了身子,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你才回來？」如果是才會來不久，會因為想事情忘記把她搬到床上去也很正常……等等一點都不對啦，這種已婚感鬧哪樣！
　　
　　儘管注意到了風間的臉色變幻, 綱吉也沒猜到風間的想法, 索性不管這個，詢問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初代了, 你的面試是他來負責的？」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風間爽快地點頭, 又回想起之前的經歷, 不免緊張起來：「我好像中途睡著了，該不會面試沒有通過吧？」

　　「這個你放心, 他說你通過了。」綱吉笑道。
　　
　　風間立刻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他也沒問我什麼問題啊，就是聊了下穿越的事。」
　　
　　綱吉突然起身坐到了風間身旁, 然後將她攬進懷裡，動作難得有些強硬。風間疑惑地想問什麼，他卻是先開口道：「初代他說，我和你的關係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話語的意思很簡單，風間也聽得明白，她忍不住笑出聲，反手抱住綱吉，瞇起眼睛在他懷裡蹭了兩下：「就算對別人來說是壞事，我相信對你來說也不會是壞事。」
　　
　　在意大利待了那麼幾天，接受訓練的同時，她也從歐蕾加諾和拉爾那裡知道了不少關於黑手黨界的事，比如說，拿親人當把柄威脅別人儘管會為人所不齒，還是有不少人會這麼做。當年的澤田家光在黑手黨界已經很有威望了，也不得不借助彭格列的力量，隱瞞奈奈和綱吉的事。
　　
　　綱吉就更不例外了，他早在國中時期就參加了彭格列的繼承式，一些基本情報早就隨著那一次的亮相洩露出去，更是早早地進入了很多人的視線。彭格列的百年底蘊一方面讓人忌憚，一方面也令人垂涎，想要從綱吉身上下手的人從來不在少數，說風間是他的弱點也不為過。
　　
　　更重要的是，風間自己還要踏入這個世界，到時候要隱瞞兩人的關係就更困難了。
　　
　　正是在Giotto的提示下想到了這點，綱吉才不得不冷靜下來多想想。
　　
　　他想要公開和風間的關係，可是現在的他真的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她嗎？
　　
　　答案是沒有，即使他確定自己能做到這點、一定會做到這點，也不是現在。
　　
　　風間清楚綱吉的性格，也因此猜得到他此時的想法，不過她只是平靜地用輕柔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只會為了保護好我更加努力，作為激勵這不是很好嗎？」她開了個玩笑，繼續說下去，「不過我也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畢竟我就是最清楚勉強自己有多痛苦的人。」
　　
　　她抬起頭，伸出雙手捧住綱吉的臉，淺淺地笑著：「我也會努力的啊，一起加油好不好？」
　　
　　貼在臉頰上的雙手非常溫暖，細密的掌紋並不影響手掌的柔軟觸感，綱吉頓了頓抓住風間的左手手腕，側過臉，親吻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也帶著舒淺的笑意：「好。」
　　
　　之前樺倉的意思他還有些懵懂，現在卻很理解那種心情了。總有一天，他會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給這根手指套上戒指，只是眼下他必須隱瞞這件事。這不是妥協，只是必須經歷的過程。
　　
　　接下來幾天仍然隔三岔五就有人跑過來找綱吉面試，綱吉雖然拿不出具體的評判標準，但是他會很細緻地把自己對那個人的看法寫下來，然後發給裡包恩，交由裡包恩判斷。
　　
　　他的確有很多事都不懂，不過對他來說至少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可以學習，一點兒也不急。再加上即使他國中畢業後真的就要繼承彭格列，九代目和裡包恩也會引領他，不至於兩眼摸黑。
　　
　　比較起來風間的日子過得就要輕鬆多了，普普通通地學習，輔導綱吉的課業，偶爾開個補習班教黑子他們，只是在有人詢問她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她會很肯定地點頭。
　　
　　「誒，真的交男朋友了啊！是什麼樣的人？」同班同學非常好奇。
　　
　　說來也挺現實的，風間解除偽裝後大家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果然顏即是正義嗎？風間心裡一邊感慨著，一邊微笑著說道：「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她只說了這一句，反而讓別人更加好奇了，不過風間沒有多說的打算。一方面是擔心會被人猜到是綱吉，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綱吉的好只要她知道就足夠了，不想和別人分享。
　　
　　好不容易「面試期」結束，綱吉總算閒了下來，如今他和風間住在一起，倒是不用在學校的物理準備室補習，那裡就暫時給秋瀨或用了——畢竟他早就搬出風間家了。
　　
　　等到暑假，秋瀨或也要結束在學校「實習」的日子，他當初是為了調查七大不可思議才會來櫻章當老師，既然調查結束，他也該離開，回去繼續當自己的偵探了。
　　
　　秋瀨或拿一沓試卷當扇子給自己扇風：「哎呀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
　　
　　風間瞄了眼這傢伙穿著的淺藍色立領襯衫，領口此時敞開，鎖骨都看得很清楚，還有挽起的衣袖也露出瘦削卻精幹的胳膊……然後她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綱吉皮笑肉不笑地捂著風間的眼睛：「砂糖你在看哪裡？」說完還瞪向秋瀨或。
　　
　　後者一臉無辜地微笑著：「我是砂糖的監護人啊，綱吉君你未免想太多了。」
　　
　　講道理，單從身材上來看，綱吉和秋瀨或的差距只能說是未成年版和成年版，他們兩個都是身材偏向纖細的類型，同時也因為種種原因身手不差——甚至綱吉在戰鬥力上比秋瀨或還高點。
　　
　　可是怎麼說呢，成年男性和未成年男性在氣質上總有那麼點區別……
　　
　　風間掰開綱吉的手：「綱吉你真的想多了，再說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秋瀨或笑瞇瞇地開口：「不過這也怪不得綱吉君緊張啊，夏天到了嘛，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這可都是展示身材的好機會。」只是這句話，主要還是說給綱吉聽的。
　　
　　上周起便換了夏季校服，不過櫻章的特色是襯衫外面會套一件薄薄的無袖針織衫，所以倒不至於因為襯衫的關係，內衣會透出來的情況，而且因為衣料的關係，也不會多熱。
　　
　　然而女生們的裙子，真的很短，雖說可以自己調整，但一般情況下只會往短調。
　　
　　風間去年都是穿長褲和長袖襯衫，今年因為解開心結也不再遮掩，況且她本來就覺得很熱，於是換上了正常的夏裝，此時穿的自然也是短裙——堪堪過了大腿的短裙。
　　
　　自家女朋友的腿有多好看，綱吉自然清楚，他還摸過呢！雖然隔著褲子就是了。
　　
　　聽到秋瀨或的話，風間倒是沒有多想，只是笑道：「說得好像孔雀求偶一樣。」

　　「自然界裡本來就是雄性為了博取雌性的注意力，會有更加鮮艷亮眼的外表。」秋瀨或說道。
　　
　　「不過人類女性除了外表還會重視很多方面吧？」風間聳肩，「至少對你這個年紀的女生來說，大都更重視外表啊。」秋瀨或笑了笑，「等進入社會才會更重視家世背景之類的吧？」
　　
　　風間沒放在心上，因為她喜歡綱吉就是因為性格。今天會來物理準備室，主要是被秋瀨或叫過來改試卷，眼下改完了她也準備回去了。綱吉則是過來寫作業，有不懂的還能直接問秋瀨或。
　　
　　週六的上午陽光明媚，因為是週末，風間穿的也是便服，短袖衫和中褲，腳上踩的坡跟涼鞋，都清爽得讓人看了心生涼意。綱吉跟在風間後面走著，心情也很不錯。
　　
　　「對了，」走在前面的風間回過頭來看著綱吉，「馬上就要到文化祭了，綱吉你們班打算出什麼活動？」櫻章的校風相當開放，每年的文化祭也很有意思，全校各個班級除了開展活動，還會評選出各種獎項，比如最具創意獎、最受歡迎獎，獲獎的班級和個人都會有豐厚的獎品。
　　
　　「我們班下周的班會正要決定這個，你們班呢？」綱吉反問道。
　　
　　「班上每個人都提交了活動方案，準備票選。」風間也沒特別放在心上，「估計也要到下周班會才會決定下來。」

　　「你交了什麼活動方案？」綱吉有點好奇。
　　
　　風間摸了摸下巴：「我們班女生比較多嘛，而且都比較漂亮，對化妝和自身的造型也很有見解，我打算開個美妝教室，大家一起幫來玩的人化妝做造型。」她的化妝術也能派上用場。
　　
　　「美妝教室啊，大概會很受女生們歡迎，可是男生們怎麼辦？」綱吉說完這句話，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隨即便看到風間露出了大大的笑臉：「你猜猜看？」
　　
　　「我不想知道了，你不用告訴我。」綱吉很冷靜地回答。
　　
　　風間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個方案啦，會不會通過還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
　　
　　只是風間的運氣顯然比較好，再加上大家也挺好奇她的變化是不是和化妝有關係，所以知道這個方案是風間拿出來的後，就很爽快地通過了——雖然男生們有些抗拒，但是架不住班上女生多，投票的時候也是女生們佔大頭，結果毫無意外地敗了。
　　
　　班長是個男生，在方案通過後緊張地代表班上的全體男生問道：「風間同學，你不會對我們做出什麼的吧？」

　　「這種弱氣的說法會反而刺激到女生們惡作劇的想法哦？」風間微笑。
　　
　　在男生們流露出驚恐的表情前，風間又笑瞇瞇地補充道：「不過，老實說雖然對你們惡作劇很有意思，但是我也希望這個美妝教室可以有男性顧客，所以你們放心好了。」
　　
　　在她的身後，女生們紛紛從隨身攜帶的化妝包裡掏出了各種各樣的工具。然而即使是刀片並沒有多鋒利的修眉刀，在男生們看來，也和死神的鐮刀沒有任何區別。
　　
　　據後來的人所說，那一天，二年二班的男生們的悲號聲，響徹整棟教學樓。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造型之類的啊，其實我最喜歡的是漫畫《俏麗魔發師》。
　　
　　主要內容和標題一樣是和美發相關的，女主的台詞我很喜歡
　　
　　「讓我來為你施加變漂亮的魔法。」漫畫總共十卷，推薦給你們~


第142章 異口同聲
　　
　　櫻章準確來說是不允許學生化妝的, 就拿負責例行檢查的豪田老師來說, 要是讓他發現哪個學生化妝來上學，肯定要罰站寫檢討。不過老實說，男人們對「化妝」的尺度把握實在不到位。
　　
　　風間對裸妝頗有心得，因為風俗街那種地方，喜歡單純清新類型的男人不少, 當初經常有人來找她化裸妝，男人們完全看不出來, 還會覺得對方一點兒也不做作——風間只能翻白眼。
　　
　　這次二年二班的打算也差不多，不是借助堪稱整容的化妝將人變得特別漂亮，而是換一個更適合自己的造型，畢竟很多人只是不擅長打理自己, 選對了路子變化也能很大的。
　　
　　用了這種說法, 校方也答應得比較痛快。風間還去其他班級交涉了一下，二年二班可以負責其他班級的化妝工作, 與此相對的他們將原定的這部分預算交給二年二班。
　　
　　籌齊了資金，化妝用具自然也能準備齊全, 還能根據膚質做好劃分。當然, 雖說挑選的都是平價化妝品，工具類甚至都是自備, 但也肯定往大眾口碑較好的品牌選。
　　
　　和一群女生挑選完化妝品回來，風間直接撲到了綱吉懷裡，趴著就不動了。
　　
　　綱吉哭笑不得：「你這麼趴著也不難受。」說著就架住風間的胳膊，把她往上提了提, 換成坐在他大腿上、靠著他的肩膀的姿勢了。風間全身沒勁，懶洋洋地任由綱吉挪動身體，等挪好了才舒服地蹭了兩下：「一群人買東西實在是太累了。」化妝這事本來就各有心得，意見太難統一。
　　
　　「總之解決了吧？」綱吉把風間放好後就繼續忙自己手頭的工作了。
　　
　　風間垂眼看著他手上的劇本：「解決了啊，話說你們班要演什麼舞台劇？」她去拉生意的時候，雖然清楚一年三班要表演舞台劇，但是也沒問人家的劇目，主要還是想從綱吉這裡知道。
　　
　　綱吉應了一聲，感受到熱切的視線，連忙抬起頭對著一臉期待的風間擺手：「我不負責表演啦，只是幫忙提詞。」風間立刻興趣缺缺：「為什麼啊，我覺得你想演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聽到風間這麼說，綱吉也有種被誇獎後的不好意思。他撓了撓臉頰：「我一旦登上舞台就會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更別提念台詞了。而且這種後勤工作也沒什麼不好的啊，演出結束後就能去找你了，說不定還能給你幫點忙。」好吧，風間撇了撇嘴，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接下來便是整個學校緊張的活動準備期，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不過顯然興致高昂。
　　
　　二年二班的男生們有幸變成了女生們的練手道具，不過在第一天的練手結束後，他們就老實並且期待多了——那個被不小心剪壞了劉海的男生，最終由風間出手直接換了個髮型，壓根想像不到自己原來能這麼清爽。算不上帥氣，不過也很耐看，不至於被當做路人甲。
　　
　　當然風間也不是每個人都親自上手，頂多是在旁邊當指導，然後出錯的時候幫忙救場。
　　
　　等到了文化祭當天，風間特意起了個大早，然後跑去敲綱吉的房門：「起床啊！」
　　
　　沒錯，這兩人真正同居後，反而不一起睡了，用綱吉的話來說：「我自制力也沒那麼好。」風間想起當初在世界掃除機構的世界裡發生的事，果斷贊同了綱吉的話。
　　
　　綱吉打著哈欠打開房門，剛想說「不是還早嗎」，就看清了風間此時的打扮，頓時清醒了，隨即便拽住風間的胳膊，往她的房間走：「你別跟我說你就打算穿著一身過去。」
　　
　　櫻章沒有啦啦隊的社團吧！這身啦啦隊服是從哪兒來的！
　　
　　風間被拖著走得跌跌撞撞的也不在意，只是笑瞇瞇地回答道：「大家約好了嘛，一人選一個職業的服裝，然後妝容也要符合職業風格，也起到展示作用。」
　　
　　「總之這身給我換掉，啦啦隊化什麼妝，一活動不是全花了嗎？」綱吉不爽。
　　
　　「防水防脫防汗，化妝品的功能可比你想得齊全。」風間聳肩，說著她就迅速給自己化了個妝，眼角下方還畫了個亮閃閃的星星，綱吉都不知道她怎麼畫出來的。而且仔細看，眼睫毛變長了，好像還戴了美瞳，嘴唇上塗了亮晶晶的唇彩，在陽光下絕對是個發光體。
　　
　　綱吉扶額：「砂糖。」

　　「難道說你不喜歡化妝的女生？」風間眨了眨眼睛，魅惑力十足。
　　
　　「當然不是，」綱吉搖頭，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什麼不好，他也清楚以風間的能力，不管是什麼風格她都能駕馭得住，只是……他按住風間的肩膀，一把撞上風間的額頭，咬牙切齒：「我會吃醋。」他現在就想要把風間藏起來，誰都別想看一眼！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風間心滿意足地點頭，推著綱吉出去了：「好啦，我只是開玩笑，怎麼會穿這身出去嘛，只是幫和我身材接近的同學試一下衣服而已。」不過這身對她來說果然還是有點小，所以顯得比較緊繃——不過這才是她逗綱吉的原因所在啊！
　　
　　被風間推出房門的綱吉倒是面無表情地想通了緣由，靠著門就摀住了臉：最早那個沉穩又靠得住的學姐呢？現在完全變成小惡魔了吧！雖然這樣他也很喜歡，但是真的很折磨人啊！
　　
　　就在綱吉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的門又打開了，如果不是綱吉反應快，估計就要往後倒了。饒是如此，他也稍微踉蹌了一下——隨即被一隻手穩穩地撐住了後背。
　　
　　「砂糖，謝……」話還沒說完，綱吉就看到了走出來的人的模樣，再次石化。
　　
　　戴著金絲邊細框眼鏡的俊秀「少年」穩穩地收回手，「他」還戴著一雙白手套，衣服也是嚴謹而不失優雅的燕尾服。黑色的長髮絲毫不亂地攏好，在頸後用酒紅色的綢帶紮成一束，風度翩翩。
　　
　　綱吉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砂糖！」等文化祭結束，他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傢伙！
　　
　　二年二班的同學們就看著風間今天從進入教室開始，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最近因為大家一起練習的關係，有幾個女生和風間的關係還不錯，湊過來問道：「風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發生了什麼好事嗎？」被問話的風間只是手腕翻轉，將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別在女生的胸前，笑容溫文爾雅，刻意壓低的聲線聽起來也十分醉人：「因為大小姐過於可愛了。」
　　
　　被別了玫瑰花的女生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穿得本來就是大小姐風格的洋裝，此時別上花飾更顯得典雅，彷彿要去出席一場晚宴。和穿著執事服裝的風間站在一起，還真是十分養眼。
　　
　　看到這一幕的客人們、尤其是女性客人們，立刻拿出手機來拍照：現實中的大小姐和執事！而且這個執事的言行舉止簡直完美好嗎！一時之間，教室裡滿是幾乎肉眼可見的粉紅泡泡。
　　
　　男生們一臉麻木，這個人今天怎麼想起來要扮男裝當執事呢，全班女生都快瘋了好嗎？
　　
　　不僅僅是班上的女生們，抱著好玩的心情來到美妝教室的客人們，也在發現這位執事「看板郎」後興奮得兩眼冒桃心，暈乎乎地被勸進了店裡，然後又收拾得漂漂亮亮走了。
　　
　　至於二年二班的營業額……同樣穿著各式各樣的制服，負責接待客人的男生們數完代金券，神色複雜地交換了眼神，毅然走到了門口：不就是招攬客人嗎！他們一定能比風間做得更好！
　　
　　女生們對此的反應是翻白眼：你們真是太天真了。
　　
　　風間也沒打算一直待在店裡，本身大家就安排好了輪班制，等到她休息的時候，就和別人換班，自己大大方方逛起了文化祭。眼看著快到午餐的時間，她又去打包了幾份小吃去找綱吉。
　　
　　一年三班的教室離得不遠，風間晃晃悠悠地走過去，順便又好好當了回招牌。只是還沒等她走到教室門口，風間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爭執聲，仔細一聽，其中一人好像正是綱吉。
　　
　　教室外面此時圍了一圈的人，也不知道是在看熱鬧還是在一籌莫展，風間擠開人群走到前面，想瞭解下情況。她的打扮本來就顯眼，剛走到前面就被綱吉發現了，後者連忙走過來。
　　
　　「怎麼了？」風間奇怪地看著處於爭吵中心的那幾個人，比較起來綱吉似乎只是在勸架。
　　
　　綱吉有些傷腦筋地揉著太陽穴：「下午兩點就要進行首輪表演了，沒想到一個重要配角的扮演者因為服裝問題和負責後勤的同學吵了起來，剛好這兩個人在班上人緣都不錯，現在各成一派吵著呢，我這種中立派只能兩邊拉架，還有負責主演的同學又是第四派，覺得風頭被搶打算罷演。」
　　
　　風間聽得目瞪口呆，覺得光是一個班級內居然能吵出派系鬥爭的架勢，真是神奇。
　　
　　不過神奇歸神奇，這事和她也沒關係，她只是來找綱吉一起吃午飯。問題在於現在人這麼多，她來找綱吉的行為都變得顯眼起來，哪怕她穿成這樣，也有不少人把她認了出來。
　　
　　風間把手裡的幾個餐盒遞給綱吉：「你就說是我買多了，因為和你關係不錯才送給你的吧，這樣也沒辦法單獨相處。」綱吉也沒轍，只是接過了餐盒，心裡想著要不要他也罷工。
　　
　　就在綱吉遺憾著的時候，館山純拉著自家表妹館山美樹走了過來：「澤田、風間學姐！」
　　
　　「我記得你是……館山？」風間也聽綱吉提過館山純，想了想叫出了他的名字。
　　
　　館山純點頭：「我是館山純，這位是我表妹，館山美樹。」說完他又壓低了聲音，「學姐，眼下的狀況你也看到了，我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偷溜啊？留在這裡實在不好過。」
　　
　　看他苦著臉的模樣，風間有點想笑，美樹則是不客氣地拽了他的胳膊一下：「本來就是那群人的不是，我才不樂意在這裡浪費時間呢！要走就快走！」說完就拉著人，打算跟著風間走。
　　
　　這個女孩子的性格倒是很直爽，而且看她的模樣，明顯也是擔心館山純餓肚子。風間對美樹多了幾分好感，她也想和綱吉相處，索性不管那邊鬥雞似的幾撥人了，帶上三人就跑。
　　
　　那邊的幾撥人其實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過綱吉他們三個都是不上台的中立派，也沒有在意，瞥了一眼就繼續自顧自地對峙著。圍觀的人則是因為風間他們的行為，忽然覺得有些沒勁，也陸續地散開了。反正櫻章十八個班級，再加上學生會和社團，能看的表演多得是。
　　
　　結果人一散開，一年三班的人反而尷尬起來，說了沒幾句也悻悻地休息去了。
　　
　　此時的風間已經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四個人一起坐下來用餐了。
　　
　　吃的東西風間買的不多，不過館山純和美樹在路上也買了點，加起來四個人吃也足夠。
　　
　　「終於吃飽了！」館山純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果然不留在那裡是正確的！」

　　「你還說呢，等會兒回去後不還是有的鬧麼？」美樹撇了撇嘴，不過也挨著館山純坐了下來。
　　
　　「到時候再說嘛，反正就算老師生氣，大不了全班一起挨罵寫檢討。」館山純聳著肩，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爬起來興致勃勃地說道：「風間學姐今天居然打扮成執事啊，我差點沒認出來。」
　　
　　「因為女性職業的服裝都被挑得差不多了，我就索性扮男裝了。」風間笑著回答道，說著她也沒忘記給班級招攬生意，順手將口袋裡的宣傳卡片發了兩張給館山純和美樹。
　　
　　館山純研究了一會兒宣傳卡片：「我也想去看看啊，如果能更有男孩子氣一點……」
　　
　　「阿純你這張臉看上去就沒說服力。」美樹說是這麼說，手上也攥緊了卡片。
　　
　　風間留意著兩人的相處，又看向綱吉，後者微微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想。風間不由得感興趣了：這兩個人居然也是一對啊。上個世界當紅娘當得久了，風間還有點心癢，想想便開口道：「如果你們有空的話，我這就帶你們去我們班做個造型，你們看怎麼樣？」
　　
　　兩個人愣了一下，又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字數怎麼越寫越多了……【百思不得其解】


第143章 篝火舞會
　　
　　風間帶著三個人回來的時候, 班上的同學還以為是她拉過來的客人, 結果她只把館山純和美樹往女生們那裡一推：「這兩個人就交給你們了，我監督。」說著就過去看著了。
　　
　　穿著一身黑西裝的班長看了眼單獨一人站著的綱吉：「他不用嗎？」
　　
　　「不用，」綱吉微笑著搖頭，「我是他們的同學，陪他們一起來的。」
　　
　　路過的一個女生摸著下巴打量了會兒綱吉：「你底子也不錯嘛, 打理下頭髮換身衣服就行。真的不要試試看嗎？」說著還舉起了手裡的化妝刷，怎麼看都躍躍欲試。
　　
　　綱吉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連連擺手：「真的不用，而且我只是後勤工作。」
　　
　　「收拾下也沒什麼不好嘛！」有男生將胳膊搭到了綱吉的肩膀上，還衝著正和女生們商量要怎麼打理館山純和美樹的風間努嘴，「收拾好一點說不定今晚就能和風間跳舞了呢！」
　　
　　不等綱吉奇怪, 別的男生先怪叫著撲過來按著這個男生暴打：「好啊, 你小子居然打著這種主意啊！」

　　「該打！我就說這傢伙今天怎麼這麼禮貌了！」

　　「處刑！來人上絞刑架！」
　　
　　男生們鬧得不亦樂乎，綱吉則是趁著他們消停的功夫問道：「跳舞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一個男生打量了他兩眼, 了然道，「哦, 一年級吧？每年櫻章文化祭的壓軸活動都是全校組織的篝火舞會, 據說一起跳第一支舞的男女生會結成情侶喔！」
　　
　　「而且會排美人榜！」

　　「我打賭今年美人榜的榜首是風間！」

　　「還是長谷川老師更有親和力！」

　　「沒錯我投的就是長谷川老師！」男生們又鬧哄哄地吵起來了。
　　
　　風間剛和別人商量好給館山純和美樹的造型，過來看到綱吉皺著眉, 不由得奇怪：「怎麼了？」綱吉把剛才聽到的篝火舞會和美人榜說了出來，風間樂了：「原來有這事啊。」
　　
　　綱吉想想也不意外，風間之前的性格，這種集體活動她肯定避之不及, 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可是現在既然知道了……不等綱吉開口，風間就先一步說道：「你會跳舞吧？」
　　
　　「啊？」綱吉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跳得很爛。」
　　
　　「會跳就行了。」風間聳肩，「反正我也沒跟人跳過，只是知道舞步怎麼走。那就說定了，今晚我們一起跳舞。」說完就扭頭繼續去忙——她的輪休時間結束了。
　　
　　綱吉摀住額頭，覺得自己的男友力在平時的表現簡直為零，不過想到晚上要和風間跳舞，他又想起來不對：這麼一跳舞不就曝光了嗎！等等如果用風間不知情的理由呢？可是在別人看來也會猜到他對風間有意思啊？綱吉有點發愁，問題是不跳舞……讓女朋友坐冷板凳的男朋友算什麼啊！
　　
　　風間壓根不知道綱吉在發愁，她也想得到這點，只是沒放在心上——她自有打算。
　　
　　館山純和美樹的造型和化妝工作很快完成了，風間看著效果不錯，又從預先準備好的衣服裡翻出兩套，塞到兩人手上又把他們分別推進試衣間：「快換！換完出來！」
　　
　　本來她就是學姐，今天這身打扮和氣勢又讓人無法抗拒，兩個人都乖乖去換了衣服出來。
　　
　　然後整個教室裡的學生和顧客都不由自主鼓起了掌：「好般配！兩個人都好適合！」
　　
　　館山純的相貌的確對男生來說秀氣了一些，不過眼下的妝容淡化了女性化的一面；美樹的五官並不差，只是平時經常冷著臉或者氣沖沖的，容易讓人留下尖刻的印象，此時摘了眼鏡，妝容也往更加柔美的方向調整，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效果，說白了就是王子與公主。
　　
　　美樹抓緊了館山純的手，她沒戴眼鏡看東西有點模糊，雖然從掌聲來看她現在的模樣應該不錯，但是她向來自卑，根本想不到自己成了什麼樣，只是緊張得都不會走路了。
　　
　　相比之下，館山純比她要淡定得多——實際上只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美樹身上。
　　
　　他從小就和自己這個表妹在一起玩，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即使親人們都說「阿純比美樹更加可愛」，美樹也沒在意過。他長得瘦小，以前還因為被同齡男生當做女孩子嘲笑欺負，那個時候也是美樹擋在他前面保護他。他一直想著，等自己再強大點，就可以反過來保護美樹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美樹總是使喚他、對他發脾氣的？還有，疏遠他。說是討厭，又不完全是，像是出於什麼原因，自卑著的同時，遷怒到他的身上，於是一次次衝動地做出了很多錯事。
　　
　　館山純全部都可以理解，也全部可以接受，因為他只是希望能借此讓美樹發洩出來，不要把所有心事藏在心裡一個人難過。他想成為美樹依靠的對象，可是他也清楚，他還做不到這點。
　　
　　手忽然被反扣住，美樹有點意外，下意識抬頭看向館山純。因為離得近，她得以看清楚館山純的表情，後者正微笑著，迎著光，那個笑容都變得朦朧起來。
　　
　　「美樹，你的眼鏡在這裡。」館山純將眼鏡放在了美樹手裡，她想了下，猶豫著到底沒有戴上。女孩子嘛，到底是想讓自己漂亮的模樣維持得更久一點。她抓緊了館山純的手，像往常那樣凶巴巴地說道：「眼鏡先在你那裡放著，等下你陪我一起，要是敢把我丟下不管，我就……」
　　
　　在她說出威脅性的話語之前，館山純先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好，我會陪著你的。」
　　
　　不會把你丟下不管，也會一直陪著你，這次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風間叼著一根百奇巧克力棒，嚼得卡嚓作響，覺得巧克力的甜味裡還混了另一種甜味。
　　
　　綱吉從她手上拿著的袋子裡摸出一根，塞進自己嘴裡，慢吞吞地說：「我感覺你把上一個世界的毛病帶回來了。」上個世界最後他們都在努力撮合那兩對情侶，風間這是養出習慣了吧？
　　
　　被這麼說了，風間也只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只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過來笑著問道：「風間你今天一直跟這個學弟在一塊兒啊？」
　　
　　「嗯，之前老師讓我給他補習，所以關係還不錯。」風間回答得很爽快，別人也沒多想，再加上那段時間風間的確一下課就和白蘭往物理準備室跑……嗯？
　　
　　「對了，」那個人興奮起來，「風間你的男朋友不是白蘭嘛！我居然都搞忘了！」
　　
　　風間嗆了口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和白蘭分手的事壓根沒在學校裡說過，而且因為白蘭當時和她前後腳請假離開，她先回來的，又變了模樣，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她身上，居然把白蘭忘了。
　　
　　到底是怎麼忘的啊！倒不如說居然到現在才有人提起這個啊！白蘭你的存在感呢！
　　
　　不等風間回答，綱吉就已經微笑著搶先開口：「白蘭和學姐已經分手了。」那個人本來想問「你怎麼知道」，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哦，對了，我記得你和白蘭是朋友？」
　　
　　畢竟當時白蘭剛出現就是和綱吉一塊兒，也提過綱吉的事，只是因為年級不同所以容易漏。想通後那個人也有點無趣，不過從風間這兒收穫了「和白蘭分手」的消息，還是很有話題的。
　　
　　眼看著那個人終於走了，風間總算鬆了口氣，又扭頭去看綱吉：「你還好吧？」
　　
　　「希望那個人努力一點把你和白蘭分手的消息在今天迅速擴散。」綱吉面無表情，他寧願誰都不知道風間的男朋友是誰，也不希望還有人以為白蘭和她是情侶！
　　
　　風間看他這樣也說不出來什麼話，聳聳肩繼續去忙自己的。眼看著綱吉和館山他們離開，她才把所有人聚集起來，關上教室的門，連窗戶都關上，表情嚴肅：「我有件事想要拜託大家。」
　　
　　同學們還茫然著，風間已經雙手合十：「我想讓篝火舞會，變成篝火假面舞會。」
　　
　　女生們的反應多快啊，立刻衝過去把風間團團包圍：「所以說你的男朋友要來對吧！」不然的話要什麼假面啊，明顯是想要隱藏身份！這不是更好奇了嘛，風間的男朋友為什麼要藏這麼嚴實啊！
　　
　　反正風間是打死都不透露關於男朋友的具體消息：「你們幫不幫？」
　　
　　眼看著風間開始扳手指，女生們面面相覷，最後眾口一詞：「幫！」假面又怎樣，又不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戴上面具就認不出來了！體型、髮色、瞳色全都能成為線索！
　　
　　男生們完全沒有話語權，原本想邀請風間跳舞的更是欲哭無淚，不過也有不少男生打起了精神：他們也很好奇風間的男朋友到底長什麼樣子啊，優秀的話還好說，如果他們覺得一般……
　　
　　不等有人臆想，風間已經瞇起眼睛掃視了一圈，心裡打算盤的人立刻老實了：看風間的樣子，很喜歡她家男朋友嘛，人家的男朋友他們也沒資格評價，還是乖乖幫忙吧！
　　
　　美妝教室大半天的營業額很不錯，而且下午來的新顧客要少得多，索性關門了。
　　
　　他們也不知道風間從哪兒弄來了一大堆的素色面具，就是那種什麼裝飾都沒有，光一個面具的空殼子的，還有各種各樣的素材，方便大家往面具上貼花樣。
　　
　　得了，還問什麼啊，這明顯是早有準備啊，就想把所有人拖來當苦工。同學們苦哈哈地在教室裡製作面具。做了沒一會兒就有人叫來朋友幫忙，當然他們沒有說風間男朋友的事，而是想方設法用了別的理由，其中一個借口迅速獲得了所有的人贊同：「用面具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約人了！」
　　
　　最後出乎風間的意料，在篝火舞會正式開始前，面具居然全部做完了，完全足夠全校學生使用。她粗算全校也就五百多人，面具卻足足做了六百份，雖說質量有高有低，也蠻不可思議的。
　　
　　不過，既然面具順利完成，篝火舞會也能正式變成篝火假面舞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正走在完結的道路上，我覺得欠債只能變成番外了……
　　
　　要不你們到時候點番外吧，我挑著感興趣的、能寫的寫了。【托腮】


第144章 魔術演
　　
　　一年三班到底是順利結束了舞台劇表演, 不過也沒戲劇化到讓館山純和美樹代演的程度, 只不過先前爭執的人的確受到了這兩人的刺激，才會想要好好表演，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這種想法算不上什麼大錯，總之一年三班避免了在文化祭上鬧個大笑話，可喜可賀。
　　
　　綱吉一結束工作, 就和班上其他同學打了聲招呼，跑去二年二班找風間了。其他人也不在意, 只以為綱吉對風間有意思，想要搶先一步邀請風間晚上跳舞。
　　
　　等綱吉來到二年二班的所在樓層，便被整層樓的熱鬧景象嚇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找到已經換掉了執事服、穿著普通制服的風間, 後者正在幫班上的人卸妝, 手都快不夠用了。
　　
　　綱吉伸手接過了風間拿著的卸妝水，又把桌子上拆封的化妝棉遞給她, 風間都沒工夫看人了，等卸掉手頭這個人的妝, 抬起頭才發現是綱吉來了：「你們班的表演順利結束了？」
　　
　　「嗯, 最後大家還是好好地表演完了。」綱吉笑著回答道，順便將用過的化妝棉從風間手上拿走丟進垃圾桶。他的舉動太自然, 剛結束卸妝的學生居然沒注意，和風間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說起來，你們這層怎麼這麼熱鬧？」綱吉的視線移到教室裡放著的幾個大箱子上，「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真敏銳啊, 是超直感的緣故嗎？」風間笑了笑，帶著綱吉去看箱子裡的東西。
　　
　　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面具看得綱吉都花了眼，他拿起一個像是惡魔的面具端詳：「你們是打算把篝火舞會變成篝火假面舞會嗎？」面具的數量太多，怎麼看都有全校人的份量，眼下的集體性活動也就剩一個篝火舞會了，所以面具肯定是要用在那個時候。
　　
　　風間爽快地點頭：「嗯，因為某個人不能露面，可是我又想和他跳舞，只能這樣啦。」
　　
　　她說得直白大方，綱吉則是怔了怔，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面具，半晌才苦笑道：「一般來說應該是我來想這種辦法啊。」風間盯著綱吉的臉，確定這種苦笑更多的是無奈而非不甘，才放下心來，不客氣地說道：「就你在學校裡的存在感，光是能說服你們班上的一半人幫忙都勉強。」
　　
　　綱吉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你不要戳破真相啊！」他來到櫻章本來就是想要低調地當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度過繼承彭格列前最後的安寧時光，自然不可能像在並盛中學時那樣出風頭。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雖然帶點玩鬧的氛圍，但是也沒人多想，因為這兩個人表現得都太從容了，而且真要是不對外公開的男女朋友關係，平時不應該保持點距離嗎？
　　
　　完全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眾人全都把視線從綱吉身上移了開來，摩拳擦掌地等著夜晚降臨。
　　
　　到時候他們就能知道風間的男朋友長什麼樣了！當然他們也可以放心大膽地約喜歡的人跳舞啦！假面舞會這個主意真不錯，風間那個不知名的神秘男朋友真是出現得好！
　　
　　夜幕降臨，操場上零零散散地開始有教職工堆起了篝火架，學生們也幾人一組跑去幫忙。風間趁別人不注意，拖著綱吉跑了出去。物理準備室的鑰匙風間還有備份，眼下來換裝真是再適合不過。
　　
　　綱吉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地看著風間從圖鑒裡扔東西出來：「你打算把我扮成什麼樣？」他也清楚假面舞會真正能遮擋的只有臉，眼睛、頭髮、身材等等都一目瞭然，所以真的想要偽裝身份，可不是區區一個面具就能夠做到的，所以他仍然要做不少偽裝。
　　
　　風間一邊思索著要怎麼給綱吉換裝，一邊回答道：「其實還好啦，美瞳你可以不戴，進入超死氣狀態就行，那個時候你的眼神都會變化，乍一看別人絕對想不到是你。可是其他的……」
　　
　　她抱著剛拿出來的衣服蹲下，有些洩氣：「就算扮得不像『澤田綱吉』，要是被發現像『彭格列十世』，要怎麼辦？更何況超死氣狀態的你本來就很有首領氣場。」
　　
　　雖然說這話似乎有點不好，但是綱吉覺得風間傷腦筋的模樣也很可愛。
　　
　　他也從椅子上起身，挨著風間蹲了下來，托著下巴說道：「兩邊都不像，要怎麼做？」
　　
　　「而且，」風間往綱吉肩膀上一靠，「真的完全不像的話我也不樂意。」反正物理準備室裡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便大著膽子主動在綱吉臉上蹭了一下：「我想和『澤田綱吉』跳舞啊。」
　　
　　綱吉側過頭，也去蹭了下風間：「老實說，我也想以『澤田綱吉』的身份和你跳舞。」
　　
　　風間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摟住綱吉的脖子：「好啦，那就一起來想辦法吧。」
　　
　　熱烈的火焰在篝火架上燃了起來，廣播裡放起了輕快的舞曲，隨著面具分發到每一個人的手上，櫻章的第一次篝火假面舞會正式開始。老師們看著拿到的面具，笑得岔了氣：「這群小鬼，居然敢給我們這種面具！」男老師們統一是張牙舞爪的惡魔，頂著尖角，面具全被塗成紫黑色。女老師們則要好得多，頭頂光環的天使面具，還各自配了個十字架的項鏈，也不知道誰買的。
　　
　　長谷川的面具還是久我畫好的，面具的眼尾處還勾勒著羽翼的圖案，一路蜿蜒到臉頰的部位，既華麗又因為用色簡單顯得純粹——然後看好戲的女生們就推著久我讓他親自去送面具了。
　　
　　稍微有點眼色的都知道久我喜歡長谷川嘛，一直守在保健室，就跟大型犬一樣，而且自從認識了長谷川，久我平時也不像以往那麼冷漠，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不是一件好事嘛！
　　
　　男生們反抗無效，只能咬著手帕看著長谷川和久我去跳舞了。
　　
　　「說起來，風間呢？」二年二班的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偷跑了？」
　　
　　「不會吧，她說想要和男朋友一起跳舞的啊。」

　　「跳舞而已，又沒必要在操場啊，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想讓大家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找個沒人的地方兩個人相處就好了吧？」

　　「誒，可是那樣的話就一點氛圍都沒有了吧？」

　　「我也覺得，而且那樣也沒必要再做面具啊。」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怎麼說也是最近風頭最盛的風間，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長谷川剛和久我跳完一場下來，聽到學生們的談話，眨了眨眼睛，又在場內環視一圈，隨即朝著一個方向指了過去：「風間同學的話，不是就在那裡嗎？」
　　
　　眾人立刻閉上嘴，朝著長谷川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扶住了額頭。
　　
　　風間提供的面具樣式很多，全遮住的、半遮住的，而此時戴在她自己臉上的，是那種類似眼罩的只能擋住眼部的類型，的確很好辨認。大家剛才沒注意到，主要是因為——她巧妙地融入了夜色裡。裡面穿著什麼衣服看不出來，不過外面套著黑色的斗篷，長髮也披散下來遮住了耳朵，乍一看簡直是童話裡的老巫婆，更別提她的面具也是黑色的，毫無修飾。
　　
　　同班的女生歎著氣走過去：「風間，你就打扮成這樣嗎？」
　　
　　風間笑瞇瞇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我覺得挺好的啊，剛才看你們聊得很開心嘛。」
　　
　　大家頓時噤若寒蟬：在背後議論別人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他們也不是在說壞話啊……嗚啊，風間你這個表情真的越來越像是老巫婆了啊！超可怕！
　　
　　就在他們想著到底是裝死還是打哈哈過去的時候，風間忽然朝著一邊看了過去，開口道：「喏，你們想見的那個人，來了。」男朋友！所有人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詞，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嗯，男朋友君，你怎麼也跟風間學，穿得跟吸血鬼一樣，高領斗篷鬧哪樣啦！
　　
　　綱吉對眾人的哀嚎視若不見，只是走到風間面前，語氣溫和：「久等了。」
　　
　　哎哎，聲音還挺有氣勢的？光是聽著就覺得很沉著穩重，好像還有種氣場？大家重新打起精神，試圖多獲得一些關於男朋友君的情報。唔，他帶著高頂帽，只有腦後一部分頭髮露出來，好像是棕色的？眼睛是金紅色，話說是不是戴了美瞳啊，為什麼感覺他的眼睛裡像燃著火一樣？
　　
　　至於身材……所以說了哪兒來的斗篷啊，遮得這麼嚴嚴實實！
　　
　　看到別人把臉皺成苦瓜，綱吉莫名覺得挺愉快的，他也沒多想，反正他和風間主要是為了跳舞，別人的反應用不著太過在意。他朝著風間伸出手——手上還戴著白色的手套：「走吧。」
　　
　　兩個穿著斗篷的人居然在跳舞，斗篷都垂到地上了，居然也沒踩到下擺摔倒，圍觀的人覺得他們的跳舞功底實在不錯。實際上一個借助匣武器作弊，一個則是反應敏捷，踩中後立刻調整站姿。而且他們的跳得其實很糟糕，只是姿勢擺得不錯，剛好下半身的動作藏在斗篷裡，不會被發現。
　　
　　「納茲真好啊，居然還能在這種事上幫忙。」風間一邊慢悠悠地挪動腳步，一邊打量著綱吉穿的斗篷。她聽門外顧問的人說起過匣武器，也知道綱吉他們有彭格列匣，沒想到匣動物還能變成這樣，說「寵物」似乎不太準確，不過她覺得技能當兵器又能當朋友，挺有意思的。
　　
　　綱吉笑了笑沒接話，注意到這首舞曲快到尾聲，他問道：「差不多要換了，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啦，你放心。當然，如果我出現失誤就只能靠你了。」風間有點忐忑。如果不是跳舞的時候雙手都沒閒著，綱吉真想扶額：「其實應該是我說這句話吧？」
　　
　　兩人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舞曲即將結束，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在鬆開手互相行禮的同時，抓住斗篷的右肩部位，突然往上一掀——
　　
　　煙花般的火焰從斗篷上燒了起來，在眾人的驚歎中化作天空中的焰火，站在原位的兩人，露出了斗篷下藏著的西裝和小禮裙，新的舞曲也彷彿在應和著，歡快而有激情。
　　
　　舞會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大家的情緒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魔術表演」刺激，紛紛拉過旁人，圍繞著篝火跳起了集體舞。他們已經不在意風間和她的男朋友了，而是單純地享受著活動。
　　
　　一年一次的文化祭，當然要為了自己好好過吧？所以開心不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與其想方設法地隱藏自己，不如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上
　　
　　周圍的人這麼熱鬧，就算暗地裡有人想調查，也會很容易混亂啊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22 2029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嗨呀好氣啊，收到了雷卻加不了更……番外我一定要好好寫！


第145章 悠閒時光
　　
　　文化祭圓滿結束, 到最後已經沒人關注風間和綱吉了, 他們跳完舞也心滿意足地偷跑了。
　　
　　風間還特意去物理準備室把衣服換成正常的校服，畢竟穿著這身衣服走在外面太顯眼。只是在脫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風間看向面對牆壁站著的綱吉：「拉鏈卡住了。」
　　
　　綱吉直接一頭撞到了牆壁上，本來換衣服的時候他和風間同處一室就很煎熬了，居然還出現這種狀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想法把卡住的拉鏈拉開的, 反正風間壓根沒覺得有問題。
　　
　　這一點都不好，綱吉揉著剛剛撞紅的額頭, 心情愁苦，甜蜜又堪比折磨的誘惑。
　　
　　換好衣服，兩個人又繞開人群，從學校的後門跑了。
　　
　　風間還有點不習慣, 感慨道：「如果還能使用玉石的力量就好了, 你就能直接帶著我飛回去。」沒了干擾別人感知的技能，真的不順手啊！綱吉聳肩, 白天就算了，晚上借助死氣火焰的力量飛回去那簡直是明晃晃的靶子, 所以雖然很麻煩, 但是他們也只能慢慢走回去。
　　
　　大概是櫻章的文化祭很吸引人，街道上都沒什麼人, 綱吉走了一段路就勾過風間的手指，又在她反應過來前，將她的整隻手握住。周圍這麼安靜，風間反而不好意思, 好像他們的行為會破壞街道的靜謐。不過她也沒鬆開，而是悄悄貼近了些。路燈的光映著兩人的身形，影子也交融在一起。
　　
　　文化祭之後不久，殘酷的現實便出現在學生們眼前——期末考！
　　
　　當然，不僅僅是櫻章，別的學校也一樣，風間看著新收到的郵件，好笑地選擇統一回復：「週六上午九點在我家集合。」補習班又得開了，不過這一次她不是在勉強自己。
　　
　　黃瀨來得居然是最早的，海常畢竟在神奈川，他生怕自己來得晚了會浪費補習時間，索性起了個大早，搭早班車過來。來早點也沒什麼壞處嘛，他要補習的科目不少，讓風間幫忙先看看唄。
　　
　　這樣想著，黃瀨打起精神，將瞌睡蟲從腦子裡趕跑，按響了風間家的門鈴。
　　
　　他都做好了對著來開門的風間哭訴萬惡的期末考的準備了，沒想到門一開，話還沒出口他就看清來開門的是誰，話語頓時卡在嗓子眼裡，擠出來都變了調：「澤田君？！」
　　
　　黃瀨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學弟來得也太早了吧！他以為自己已經很早了啊！
　　
　　綱吉打著哈欠，看清楚是黃瀨，又無奈地扭頭喊道：「是黃瀨君。」黃瀨他們不是櫻章的學生，而且以他們的性格，叫學長太客氣，綱吉便用了這種禮貌的稱呼。
　　
　　風間從廚房裡探出腦袋：「我就說是黃瀨嘛，綱吉你先幫忙招待下。」說完又把腦袋縮了回去，綱吉也不應聲，只是對著黃瀨點頭：「那就麻煩黃瀨君到客廳裡先坐一會吧。」
　　
　　一直到坐下，黃瀨還有點回不過神，他本能地認為綱吉不是因為起得比他早才會現在就在這裡，可是理由……他有點不敢想。就在他糾結的時候，綱吉主動開口問道：「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黃瀨下意識地回答道。綱吉點頭：「那我去多準備一份。」
　　
　　「不用這麼……」黃瀨的話還沒說完，綱吉已經擺手道：「不填飽肚子沒法靜下心補習，等補習的時候肚子叫起來反而要再準備，那不是更麻煩了嗎？」他說到這份上，黃瀨也老實答應了。
　　
　　只是等綱吉去了廚房，黃瀨才猛然反應過來：等等剛才綱吉怎麼稱呼風間的？他飛快地掏出手機給黑子發簡訊：小黑子！我現在在小風間家裡！澤田和她一起！他還直接叫她砂糖！
　　
　　過了好一會兒，黑子才慢吞吞地回簡訊道：從黃瀨君全篇的平假名裡我感受到你的震驚了，不過風間同學和澤田君是男女朋友，稱呼親密點也沒有任何問題，是黃瀨君大驚小怪了。
　　
　　黃瀨第一反應是翻出自己發過去的簡訊，滿眼的平假名，大概是打上去的時候太倉促，都沒轉成漢字，看著就眼花繚亂。黃瀨閉著眼睛退了出來，又轉而點開黑子的簡訊，再三確認。
　　
　　「風間同學和澤田君是男女朋友」，這句話他沒有看錯吧？可是風間的男朋友不是白蘭嗎！
　　
　　「早上好，黃瀨君。」風間的聲音打斷了黃瀨的思緒，他連忙抬頭，就看到風間端著一籃切好的吐司走了過來：「就吃麵包沒問題吧？不過我準備了一些配菜，你可以夾著當三明治吃。」
　　
　　在回答風間的話之前，黃瀨先一步注意到了風間的外貌，頓時嚇了一跳：「風間砂糖？」剛才沒注意，現在一看，這個都能去當藝人的女孩子是風間砂糖？幾個月沒見這個變化也太大了吧！
　　
　　風間一看黃瀨的表情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也不介意，只是笑著說道：「嗯，是我，變化太大你都認不出來了吧？」

　　「那倒不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黃瀨很快回過神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模特，對於外觀造型頗有一番心得，回想一下風間以前的模樣，恐怕她當時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外貌。雖說不明白隱瞞的原因和現在暴露出來的原因，但只要好看就行了嘛！
　　
　　黃瀨迅速糾正了自己的心態，接著風間先前的話點頭道：「早啊，另外早餐我不講究的，能填飽肚子就行。」風間有點意外：「我以為模特吃得比較講究？」

　　「我運動量大嘛，所以只要不是對腸胃有傷害的東西，怎麼吃都無所謂。」黃瀨搖頭，「而且在我看來，小風間準備得很健康了。」
　　
　　綱吉正在往桌上擺那些配菜，至少在黃瀨眼中，這些都非常豐盛又營養。
　　
　　早餐暫時轉移了黃瀨的注意力，吃過後他又想起來了——因為風間吃過後就徑直窩在了沙發裡，還讓他說說最近的學習情況，而綱吉很自然地負責收拾餐桌和洗碗。
　　
　　黃瀨一邊把課本和筆記拿給風間，一邊實在忍不住問道：「小風間，你和澤田君……」
　　
　　風間忙著看黃瀨的筆記，聞言隨口回答道：「哦忘了跟你說，我和白蘭分手了，現在的男朋友是綱吉。黑子他們沒有和你說嗎？」她說得這麼隨意，黃瀨也只能乾笑：「沒說呢。」
　　
　　雖然他原本也沒覺得風間和白蘭是認真談戀愛，但是怎麼會是綱吉？綱吉……呃？黃瀨扭頭看向廚房，雖然從他的位置看不到廚房那邊的情況，但是從水聲也能聽得出來，他在認真洗碗。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黃瀨摸著下巴，雖然是學弟，但是相處得好就沒問題啊！
　　
　　黃瀨思索的同時，風間也在留心著他的表情。坦白說，她和白蘭分手也好、和綱吉在一起也好，即使作為當事人的幾個都很清楚，外人也很難理解，她擔心別人會對綱吉產生誤解。
　　
　　好在她認識的這些人都接受得很順利，黃瀨也是如此，她也能順利放下心來。
　　
　　想到這裡，風間合上了手裡的筆記，對著黃瀨笑道：「筆記內容我已經大致瀏覽過一遍了，看來你這次認真多了啊。」

　　「其實是找同學借了筆記來抄啦。」黃瀨撓了撓頭髮，既然說到了補習的事，他就果斷把別的留到腦後了——天大地大，考試最大！他絕對不要因為掛科參加暑期補習！
　　
　　黑子和火神到時間也來了，而在那之前，黃瀨已經被風間指導著複習了三章的歷史，看到他們的到來，黃瀨大大地鬆了口氣：風間要兼顧三個人的話，就不會光對他一個人這麼嚴了！
　　
　　綱吉看著風間和那三個人在補習，心裡也沒多大想法。怎麼說也和風間同居中，平時風間就會幫他補習，所以這次的期末考他也不至於緊張，順利的話應該能拿到中等偏上的成績。
　　
　　不過他也有作業，於是堂而皇之地挨著風間坐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寫作業。
　　
　　中午大家叫的外賣，用腦過度自然要吃得好一點，而且平攤下來也沒花多少。
　　
　　吃過飯後自然不可能立刻繼續補習，五個人各自找了個地方歇著，準備休息一會兒。
　　
　　風間捧著可樂窩在沙發裡，興致勃勃地聽火神和黃瀨聊籃球的事。她對籃球的規則不太懂，不過聽起來他們很厲害的樣子，什麼「奇跡的世代」啊，「ZONE」啦，挺有趣的。
　　
　　黑子一邊收拾著上午用掉的草稿紙，一邊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著風間：「說起來，櫻章安排的修學旅行地點是哪兒？」說到修學旅行，火神和黃瀨也來了精神。
　　
　　黃瀨搶先說道：「海常要去京都喔！聽起來不錯吧？」
　　
　　「京都啊，真好，誠凜好像安排的是大阪。」火神回答道。
　　
　　「大阪不是和你正相配嘛，老虎啊！」黃瀨開了個玩笑。
　　
　　「明明是籃球隊的人卻在玩棒球隊的梗呢……」風間吐槽道。就算是她這個「外來戶」，也知道那支著名的職業棒球隊，阪神老虎隊，一般就稱作大阪虎。
　　
　　「選擇大阪也好，國中的時候去過京都了。」黑子說道，「黃瀨君也去過了吧？」
　　
　　「去過是去過，不過那次沒有做好準備，加上還是國中生，老師管得比較嚴，所以玩得不盡興。這次有機會再去，我還是挺高興的。」黃瀨笑了笑，「而且去的季節也不同嘛！」
　　
　　「秋天去的話搞不好能參與賞月活動，確實不錯。」黑子點了點頭。
　　
　　「櫻章的修學旅行我還真沒注意過，」風間回憶了一下，「我國中去的也是京都，因為不合群，老師都把我忘記了，一個人脫離集體倒是玩得很愉快。這次要是能去別的地方就好了。」
　　
　　風間的話一說完，黃瀨他們就沉默下來，半晌綱吉才打破沉默說道：「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

　　「可憐嗎？」風間想了想，「其實沒有啦，沒人盯著我還能不用在乎開銷，隨便買伴手禮呢，而且我買過後也不直接帶著，就在當地找了快遞寄回來，所以都沒人發現。」
　　
　　「好主意！」黃瀨眼睛都亮了，「我也覺得規定只能花多少錢這點太苛刻了！當時我家的姐姐，可是要我買好多當地特產呢，害得我都沒辦法給自己買多少東西！」
　　
　　聊天的氣氛重新熱烈起來，綱吉保持微笑安靜地聽著，卻有點心不在焉。
　　
　　因為一直相處得很好，他居然忽略了——風間的學級比他高一屆，等到他升上高三的時候，風間已經高中畢業了。她當初就說想等到大學畢業再進入黑手黨界，自然不會放棄進修，可是高中畢業後他就要前往意大利了。到那時，不僅是高中的最後一年沒有機會，搞不好風間大學四年，就算她有著暑假寒假，他也要忙於彭格列的事務抽不開身，那要怎麼相處？
　　
　　光是想想，綱吉都頭痛起來了：這麼說，他和風間只剩不到兩年的悠閒時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只能不到兩年啦，而且高三風間要好好備考更沒空啦2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