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Let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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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某一天,深海光流偶然想起她還未歸還的那件西裝外套。
在收到來自師父的信件和像征神醫身份的手術刀時,悶頭罩在少女頭上讓她得以在黑暗中安心哭泣與發泄的外套,在事後理所當然地被淚水給浸濕。
就這麼直接歸還對方不太禮貌,最終那件外套被眼周哭得都有些泛紅的少女拽在懷裡拿了回去,打算洗滌干淨後再歸還給對方。
然後,由於隔天便是彭格列繼承式以及畢業典禮,後來又跟隨澤田綱吉等人一同入主彭格列總部接手家族,一連數日都忙得腳步沾地,幾乎是連軸轉的少女一直到將近一個月後,稍稍空閑下來的現在,才想起了那件被妥善吊掛在衣櫃一角的西裝外套。
深海光流將外套拿了下來,撫了撫細心裝上的防塵袋,垂頭看著手中的衣物,眉宇間流露出十足的認真。
深海小姐思考起一個很重要,但她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的問題。
……這是誰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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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覺得這件事真怪不得自己。
她畢竟對這種事情沒有經驗……至少記憶中沒有。上次哭泣究竟是什麼時候並無具體的記憶可追溯,因此就算當成呱呱墜地時的啼哭過後便沒有再哭泣也無妨,總之,她從未研究過哭泣時會有的生理狀態,自然也沒想到人在真心實感地感到悲傷時五感會如此不中用。
當時的深海光流真感覺自己與全世界隔絕開來,明明不過是薄薄一層布料和淺淺的一個擁抱,偏生要比任何銅牆鐵壁都要令人安心……同時也因為這樣,當時她真的完全沒注意把外套扔的自己頭上的人究竟是誰。
不過好在,雖然那時候腦子不在線上,但事後深海光流理智歸位,稍加推敲後要猜出外套主人不是什麼難事。
首先排除一直穿著白色西裝外套的夏馬爾師叔,以及 Reborn——殺手的詛咒逐漸解除,然而目前的身形還是更偏向小少年,因此優先排除。
剩下的四個人——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山本武以及迪諾.加百羅涅,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百八十公分上下,後兩者比前兩者稍微高一些,但總體來說差距不大。
肩距胸圍還有腰圍要是都能知道的話馬上就能推理出是誰的,可惜即便能目測出來,她以前也沒有多注意——深海光流不禁想,果然體檢才是她上任後最該積極安排的項目嗎,畢竟作為家族醫生確實有必要掌握成員的基本資料。
思考到這裡的深海光流小姐並未察覺,明明只是還個外套再道個謝的事,硬生生被她搞成仿佛在鎖定犯罪嫌疑人。
毫無自覺的深海小姐決定從嫌疑最大……呃,是最有可能的迪諾開始調查起;正巧最近有項事務要和新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加百羅涅商討,深海光流便在致電時旁敲側擊了一番——別問為什麼要旁敲側擊,問就是深海小姐仍然覺得哭成那樣有點丟臉。
「那時候的事啊……說起來真是慚愧,明明以前就想過希望我能讓妳依靠,結果真的有必要時卻還是手忙腳亂的,真難看。」
就是這樣,依據以上的證言,顯然外套不是出自跳馬之手。深海光流如此判斷。
「不過……盡管如此,以後有需要的話,還是歡迎小光隨時依靠我喔。」視訊電話另一頭的迪諾衝她笑開,如同耀眼日光下的向陽花般的金發其實是深海光流心目中最令人感到安心的顏色,「絕不會像舅舅一樣讓妳哭泣的,約定好了。』
深海光流眨眨眼,認知到自己正在被人關心著,於是認認真真道謝:「謝謝你,跳馬。」
「不用道謝,因為是小光妳嘛,我跳馬迪諾一定……唔哇?!」
話講到一半的迪諾從畫面中消失,看上去似乎是從座椅上滑落了……這在平常,放在擁有 Boss 體質的迪諾身上並不奇怪,但視訊另一頭羅馬利歐分明也在,怎麼跳馬才誇口突然就出糗了呢?
深海光流疑惑不解,但最後還是在對面迪諾部下的連聲的抱歉之下表示無妨,切斷了視訊。
那麼,現在外套主人的備選名單就剩下三個人了——深海光流想了想,決定從比較好說話的山本開始。
在去找山本時深海光流順手帶上了外套,倒不是篤定外套的主人是他,而是純屬對某爽朗雨守的情商有信心。
假如外套是山本武的,那麼看到的瞬間對方肯定會主動打招呼並接過外套,而若不是山本武的……他一樣會跟自己打招呼,然後隨口詢問「阿流是要去找 XXX 還外套的途中嗎?」,那麼她一樣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深海光流信心滿滿地找到了在雨守辦公室頭大地整理文件的山本武,後者在她得到許可進入辦公室後,果不其然露出大大地笑容迎接她。
「早安,阿流,吃過早餐了吧?」上來就是身份樸實無華的萬能問候語,而在深海光流點頭後,山本武也滿是贊同地用力點頭,直說著,「就是說啊,再忙也要好好吃飯才行!」
「話說,阿流妳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麼突然來我這裡?」可靠的雨守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視線落到對方臂彎中躺著的西裝外套後於是恍然大悟,「是來還這個的啊?」
Bingo——深海光流仿佛聽到腦袋中響起恭喜中獎的聲音,心道自己運氣不錯,馬上便找出了外套的主人。
感覺了卻一樁心事的深海光流點點頭,「沒錯,我是來還你的外套的。謝謝你,阿武。」
「這件外套……在那個時候、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深海光流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感受說出口,盡管她很認真地在心中賭誓,絕對不會再有一次那樣子的失態表現。
「不知道為什麼,被外套包裹著遮住視線,意外地感覺到很安心……雖然大概也有你們陪在我身邊的原因,但是,總之,我很感謝阿武。」
深海光流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山本武的眼睛,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的眼神有些復雜。
「關於這個……嘛,雖然、的確是我把外套披到阿流妳身上的……但外套不是我的喔。」山本武不知為何苦笑著說,他的表現就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瞬間讓深海光流警惕起來。
當然,這份警惕不是對著她自己的伙伴的,而是可能令山本武感到困擾的人,「不是阿武的,那是阿綱或是隼人的嗎?」
「不,不是喔。」
「也不是嗎……?」深海光流沉吟一會,灰色瞳眸如某種極具穿透性的刀具筆直看向山本武,「那是誰呢?」
「啊……這個好像不能說。」山本武視線游移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在接觸到深海光流一貫平靜的臉色後放松下來,「不過不要緊,還是交給我吧,我會代為轉交的。」
深海光流極緩地眨眨眼,問,「……不要緊嗎?」
「嗯,不要緊!」山本爽朗而篤定地說,「總之只要有幫到阿流就沒問題了。」
深海光流困惑地歪了歪腦袋,她感覺山本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但就算憑借著特殊的眼睛作弊的透析山本武這個人的整體狀態,她也沒能看出什麼問題;最後本著對對方的信任,也就狐疑地點頭,表示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歸還了外套的深海光流簡短地打了招呼,在即將轉身離開之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外套是阿武的,那當時那個擁抱難道也是你……?」
山本武眨眨眼,褐色的眼中透出迷惑。
「什麼擁抱?」
灰色和褐色,兩雙全然不同但都透露著懵逼的雙眸互相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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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捎來了溫柔的絮語,吹拂在行人耳旁的風仿佛溫柔醇厚的嗓音朗誦詩歌一般。
男性的嗓音這時響起,在夏季尾端最後的花團錦簇中,無比幽雅地環繞期間。
『一定很努力了吧,一直以來都是那麼優秀的、我最令人憐愛的學生啊。 』
幾乎像是唱詩班在吟誦聖歌一般,帶著獨特的韻味,悠揚又帶著一點刻意抑制的低沉,那是如同檀香古木,或是幽谷百合的香氣般迷人的聲音。
『對於我的尚且不成熟也不確定的施予妳身上的教誨,妳卻總是付出全心全力去面對,因而時常令我擔憂:如此認真的妳,能否偶爾停下腳步稍作休息?
我時常會為了教導妳這件事而感到後悔,卻是在慚愧我作為一位老師的無用,嫌棄授課時間太短,又不知該將什麼樣的知識先賦予妳才好,倉皇狼狽之間努力上手教師的身份,妳卻從未嫌棄這樣的我。
那時我便知道,妳大抵是世界上最溫柔可愛的孩子,也會是最貼心的學生。
妳總是那麼令我感到與有榮焉。 』
倚靠在花園中一株枝干細瘦的樹木旁,半透明的身子隱隱綽綽間能見到樹木的紋路、葉片的脈絡,以及樹枝搖曳之下婆娑的樹影,亦是半遮半掩般地打在男人身上。
即便如此,金色的頭發的發在陽光下也耀眼得不像話,即便光影確實是穿透了他,可那金色本身又像是反射了陽光後在散射光芒一樣。
他仿佛不是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他又光芒萬丈地存在於這個世界。
可當那張只帶著些許血色的唇再次張闔,男人的語調裡流露幾分不舍,頓時讓清風明月般的嗓音多了絲刺痛人的涼意。
『只是我始終是個失敗的老師,下筆書寫此信時,我思及過去教給妳的紛亂不雜的處世道理,一一在心中逐個駁回,最終竟是沒有找到我心目中那個一定必須告訴妳的道理。
我想我一定是忘記同妳說,因為時間太短而慌了手腳……我畢竟就是這麼一個不成器的老師,就算笑話我也無妨。 』
男人停頓片刻,少頃,復又開口。
『記得曾經我要妳無論如何都要謹記作為醫者的身份,維持著那樣的姿態——現在說或許太晚了,但請容許我的任性……如果妳不願再努力,即便放下手術刀也沒有關系。 』
『人一生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生命無一不是向死而生,自出生起每個人都或慢或快邁向死亡,活著只是生與死之間的過程,不具意義。
我原來也曾這麼想過,卻在生命即將結束的這幾年裡有了別的想法。
我想將這樣的想法分享給妳,我的女孩,因為這個道理,也是與妳相遇的這個命運告訴我的。 』
『一個人在不舍離別時能特別強烈地感覺到存在的意義,因為生死便是一場最為盛大且寂寥、最特殊又最稀松平常的離別。
每個人面對離別態度都是不同的,我卻在過去曾經試圖教導妳以最平淡的態度面對離別,習慣離別——這又是我的一項錯處,請原諒我吧。因為我直到寫下這封信的這個時刻才感覺到那股要與生人離別的不舍,令我幾乎無法好好妳道別。
我是如此不舍得妳。
然而與此同時,卻也讓我驟然明白了人一生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那想必該是由愛,由希望,由期待,由自我救贖堆砌而成,一如我希望青鳥永遠願意眷顧於妳。 』
『人的一生該是自我的實現,因而妳甚至不必向我保證什麼,要學會哪些事情、絕對不會做哪些事,哪怕是神醫之名……只要妳不願,那麼盡可不必。
我清楚妳是可靠的孩子,即便沒有不成器的老師也能好好走下去;但我又深知你是如何溫柔又盡責,總想懷抱著他人的目標替他人前行,必不能接受無所作為,所以,在自由之余我亦有最後一點私心的要求。 』
繾綣的男聲逐漸隱沒下去,他溫柔地朗讀出送給學生的書信最後一段內容。
那既是祝福又是期盼,是放手也是約束。
『請令自己感到幸福吧,陪伴在讓自己感到快樂的人身邊吧,為此置身何處都無所謂。
只要還在人間,而不是在我身邊,請任意徜徉於廣闊的天空吧!
——給我最優秀的,也最愛的徒弟,小光。 』
仿佛激昂的樂章畫下休止符完美落幕,靠在樹干上的男子仰面朝天,由衷地笑了一下,如翡翠般的綠色透出光來,在日光下如同折射出絢爛光彩的寶石一般,一瞬間璀璨奪目。
「抱歉當時擅自拿走了,不過謝謝你的外套啊,少年。我的女孩非常需要。」
突然,男子——西爾弗再次開口,他並沒有轉過頭,卻精准捕捉到了此刻悄悄出現在身後的身影——新彭格列最強雲之守護者,手上持拐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眼尾上吊的鳳眼以清冷的目光注視著錯落斑駁的樹影中半透明的西爾弗,半晌,雲守大人突然甩出隨身攜帶的浮萍拐,前者根本躲都不躲,任由幾乎能破風的拐子朝自己砸來——然後擦著他的面頰而過。
雲雀恭彌似乎不意外這個結果,他慢慢走到西爾弗身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拐子,順道——取走了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
「觸犯風紀,下不為例。」雲雀拋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會便走了。
被落在身後的西爾弗失笑,「別扭的少年。」
「真是認識了一群不錯的朋友啊,小光。」他低低地說著,「那我也就能放心了。」
願妳在沒有我的時光中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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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結局章的小小彩蛋,稍微解碼一下,就是西爾弗偷了雲雀的外套拿給見過自己的山本,要他有必要時這麼做;因為西爾弗不想在小光面前露面,所以山本支支吾吾的
在描寫小光被外套罩住還有那個擁抱的時候,實際上沒有指稱對方是誰,所以其實是西爾弗,他一直都在小光身邊
即便不希望來自過去的自己妨礙到小光走向未來,但還是在小光最需要的時候擁抱她
小小彩蛋:說西爾弗壞話(?)的迪諾也是因為師父作祟才在部下面前出糗(X
實際上關於西爾弗想對小光說的話,有一首很符合的歌,Deemo裡的《Sandglass》,很推薦邊看邊聽,歌詞大概是以下:
I played lots of songs for you
我曾為你彈奏了許多歌
As many as there are stars
多如滿天繁星
I wish I could do more
但多希望我能為你做更多
Although I\'m the grains of sand that slips through your hands
盡管對你而言,我只不過是流逝於指縫的沙子
I swear by all the stars above
我對著眾星發誓
I have never forgotten you
永遠不會遺忘你
Nothing can take the place of loving you
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事物能比愛你更重要
Nevertheless all I can do is wish you happiness
盡管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為你的幸福祈禱
Promise me
答應我
You’ll not come back to me
你不會回到我身邊
Don’t be afraid of losing me
別害怕會失去我
And don’t delay without your life
不要因此使你的人生有所遺憾
you are there with me
我依舊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You must promise me
你一定要答應我
You’ll not spend time in tears
你不會沉浸在淚水與悲傷中
Let me take away your sorrows
就讓我將你的悲傷帶走
Just because I’m not around doesn’t mean I stopped caring about you
因為即便不在身邊,我始終關心著你
And just because you are not here anymore
即使你不在我身邊
I know it doesn’t mean you don’t miss me
我也明白這不代表你不想念我
so promise me
所以請你答應我
You will fill your world with your song without me
你會和那些送給你的歌在你的世界好好的 即使沒有我
至於小光對師父就是同樣出自Deemo的《Guardian》這個我直接有做影片放在樂乎,雖然現在看起來實在是畫得很潦草的黑歷史
歌詞:
You\'re trying to leave me I can feel you going
你嘗試著離開 我也能感受到你離我而去
But I won\'t cry when you move on and fly away
但當你乘風飛離 我不會為此哭泣
A part of you will be forever, Yes forever
我知道屬於你的一部分將永遠存在
I will remember when you will take my hand
我記得 你總會牽起我的手
I was in the shades of grey, you made them melt and go away
我沉浸在灰色的陰霾中 是你讓他們灰飛湮滅
And if monsters came in my nightmares
當野獸闖進我的噩夢
You will save me all the time, Like a perfect fantasy
你總是會拯救我 將它化作完美夢境
Oh you\'ll never know how it hurts to let you go
你不曾知道,讓你離開令我多麼心碎
Hands are slipping like the end of our story
你的手自我的掌心溜走了 就像故事迎來完結
But I can feel your heart, still with my heart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感覺得到你的心與我同在
So clearly, like you are here
很清晰 就像你從未離開
I\'m trying to fight with what lives in the darkness
我嘗試著對抗那居住在黑暗裡的東西
Because I know this is your time to fly away
因為我知道這是你該振翅飛去的時候
A part of me will be forever, Yes forever end ever
你和我的那些回憶將成為永恆
_
By the time you close your eyes I will pray
當你闔上雙眼時我會祈禱
Until you feel at rest, in a peaceful place you\'ll find
你能在一個平靜的地方安穩長眠
Even if memories may feel so far away
即使回憶可能逐漸遠去
We don\'t need to be afraid, True memories never die
但我知道我們不需要畏懼 真正的記憶不會消逝
_
The time will pass, and even then everything has to change
時間會流逝 一切都會隨之改變
It\'s not easy to understand
這讓人難以接受
But I know you can\'t belong in my heart anymore
但我明白我不該挽留你
So I will try to let you go
所以我將嘗試著送你遠去
You\'re trying to leave me I can feel you going
你也嘗試著離開 我能感受到你離我而去
But I won\'t cry when you move on and fly away
但當你乘風飛翔 我不會哭泣
A part of us will be forever, Yes forever
屬於我們的回憶將永遠存在
No need for words
不需要任何言語
I hope you know, I\'m proud for everything
我希望你知道 我對一切都感到很驕傲
\'Cause you were the light through my life
因為你曾是我人生中的光芒
And now I shine to let you live
而現在我點起光亮讓你離開
So please □□ile again... yeah...
所以求你再次綻放笑容
I\'m trying to fight for you to fly
我嘗試著奮鬥,讓你放心地飛離
Because I know this is your time to fly away
因為我知道是你該離去的時候了
A part of you will be forever, Yes forever end ever
而屬於你的一部分將永遠存在
第112章 【某天突然被攻略系統綁定的醫生】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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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獄寺隼人從深海光流可以說是直擊心髒的話裡清醒過來,他與深海光流的約會已經到了尾聲。
要說兩人做了什麼事……似乎也沒做什麼,大概就是很普通地逛街,停留的最久的還是寵物用品店,給兩人的匣獸——獄寺隼人的豹貓瓜,還有深海光流的青鳥盧西——買了不少東西。
「之前我給瓜買的寵物貓屋他喜歡嗎?」深海光流的實現停在某個造型特別可愛的寵物貓屋上,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我後來聽說貓似乎反而不太喜歡貓屋……瓜他有用上嗎?」
深海光流十分受到動物的青睞,已經可以到讓人懷疑是不是超能力的程度的動物超親和體質,自然和伙伴們的匣獸也都相處得不錯;平時領了工資卻沒有特別想花的地方,深海光流還會用來買一些和匣獸們相關的寵物用品,然後得到了各種零嘴和小玩具的匣獸們就更加親近她了。
「呿,那家伙啊,」說起自己的匣獸,獄寺隼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始抱怨起來,「上次的貓屋根本沒用上,想讓他進去還撓了我一臉,然後跑到裝貓屋的紙箱裡面睡覺……那家伙根本不受控制,作為一個匣獸竟敢挑釁主人,可惡。」
「這樣啊……那還是不勉強他了,紙箱也不錯。」深海光流想了想,也不是很介意禮物沒被好好使用,雖然多少有點可惜,「不過,瓜竟然用爪子撓你嗎?那我下次去會和他好好談談的,這樣做不太好。」
「妳要和瓜好好談談?」獄寺隼人一臉古怪,他瞟了深海光流一眼,「怎麼談?他根本聽不懂人話。」瓜連他這個主人的話都不聽,會聽深海光流的話?怕不是根本不知道貓這種生物有多難搞吧。
「也許是語言的問題,換個方式說可能就能聽進去了?」
深海光流想了想,放下手中的逗貓棒,轉頭看向獄寺,並且還沒等他流露出困惑的表情,就見深海光流微微向自己傾身,然後開口了。
「……喵。」
時常保持著平靜無波的女聲少見地放任尾音上揚,似乎努力地模擬貓叫,那雙剔透的灰眸不確定地眨了眨,不大確定自己是否模仿到位,於是便歪了歪腦袋,征詢眼前人的感想,「像這樣之類的?隼人可以試試看。」
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露出了仿佛被洗滌干淨的襯衫一般的空白表情,突兀地僵在原地。
這讓深海光流很是擔憂,她不由得更湊近了一點,「隼人,你沒事吧?」
這句話仿佛引燃炸彈引線的火柴一般,獄寺隼人現場表演了一個人體爆炸……當然了,這只是個比喻,實際上獄寺只是臉色再次爆紅——這個「再」字就很靈性——然後他猛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差點都要撞上寵物用品店裡擺著做展示品的巨大貓爬架,好在被深海光流拉了一把。
「妳搞什麼?」獄寺卻顯然沒因此覺得自己幸運,他看著深海光流,在後者困惑的眼神下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妳干嘛、干嘛那樣!」
深海光流眼裡透露出全然的困惑……她哪樣了?
『叮!好感度+10。 』
只剩下腦海中突兀響起的,所謂「攻略系統」令人感到意味不明的提示音。
——灰發的女子褪去平時穿著的標志性的白褂,少見的穿著日常服裝,仿佛剝去了某種工作時總是披著的外衣;此時微微側首看著眼前的男性,用著仿佛面對無比重要的研究課題的表情,學貓叫。
「啊……」澤田綱吉看著大螢幕上面無表情好不自知的灰發女子,與自家臉色爆紅的左右手,「光流她一定是在疑惑吧……」
肯定……想著像是「我哪樣了?」之類的事,或是干脆在想著要和獄寺道歉,說自己不該開玩笑之類的……總之,絕對沒有搞清楚狀況。
「光流她真的被什麼攻略系統綁定了嗎?年輕的教父不由得低聲呢喃,語氣堪稱匪夷所思。
所以說,在腦袋有一個能查看好感度並且即時反饋對面的人對自己的好感升降的系統的情況下,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經才會察覺不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有多……
「喵、什麼的……」澤田綱吉捂住了臉實在不是很想做評價。
其實也不太需要他做出評價。在轉播室中收看「戀愛綜藝」的彭格列其他員工裡面,不少都露出了嚴峻的表情,其中又以深海光流統領部門底下的人員尤甚。
「前輩……是這樣的人設嗎?」在轉播開始就放下一切俗務前來收看轉播艾薩莉.奇古擺出了無比嚴肅的表情,「不得了,太不得了了……要記錄下來!傳家寶!我未來的孫子孫女都必須看過這份珍貴的資料影片才行……!」
像是這樣,以艾薩莉為首,深海光流的下屬紛紛開始做出很不妙的發言。
澤田綱吉覺得要是攻略系統能廣播到人盡皆知的話,整個空間大概都是瘋狂的好感提升提示音……就離譜,還有這種不在現場也可以攻略人的嗎? !
深海光流妳怕不是個平平無奇的攻略小天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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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獄寺的約會以後,深海光流感覺自己沒能弄懂什麼是戀愛。
誠然,雖然沒有特別提出,然而攻略系統其實一直都盡職地提升好感度提升的數值,一路上某些時候總是會跳出大多都是「+1」,某些時候則會跳出比較高的數值,照理來說應該能作為參照才對。
……然而問題是,深海光流並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會讓人增加好感的事情,至今仍然無法掌握好感提升的規律是什麼。
一開始發現攻略系統時遇上艾薩莉,那時稱贊對方就能聽到好感度提升的聲音;然而獄寺好感提升時深海光流根本沒有誇獎對方,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更別提獄寺表現出來的樣子了——他漲紅著臉教訓人的樣子跟往常的樣子沒什麼不同,而深海光流自己也是,跟往常一樣惹惱對方還不知道原因。
最奇怪的是獄寺看起來生氣了但好感度竟然沒掉,而艾薩莉那時候她一直是誇獎對方,最後好感卻掉了……總覺得這個好感度系統反而妨礙到她人際交往上的判斷。
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研究課題的努力方向,讓深海光流稍微有點擔憂。她在想自己真的能弄明白這件事嗎?
「阿流有什麼煩惱的事嗎?」
——深海光流這才回過神,眼底帶上一抹不太明顯的歉意,看向身旁的人。穿著一身休閑裝束,頭上還戴著一頂棒球帽的男子看著她,一向開朗的臉上帶上了對深海光流的關心。
第二場戀愛體驗約會已經開始,這次深海光流的約會對像是山本武。
「沒什麼。抱歉我分神了,阿武。」深海光流立刻和對方道歉,就算是她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想上個約會對像應該是很失禮的事情,盡管這對他而言,只是習慣性地在展開全新的「實驗」前回憶上一組實驗數據,「我們走吧,要去哪裡?」
「先出發才詢問要去哪裡嗎?阿流明明都還不知道我安排了什麼行程呀。」山本眨眨眼說道,「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著我走,阿流沒問題嗎?」
看著深海光流明顯流露出的疑惑,山本武忍不住笑了笑,像是理解她的困惑般補充說明,「可能會是很奇怪的地方也不一定,因為我也沒跟女孩子約會過嘛,不知道妳會喜歡去哪裡……一直想著不知道能不能做好這件事,煩惱了很久呢。」
說著山本還故作苦惱地皺了下眉頭苦笑,褐色的眸子裡卻溢滿笑意,「阿流覺得呢?」他問。
「是這樣啊……」深海光流聽著山本的話,不知道怎麼得突然覺得輕松許多。她對著他說,「不要緊的,因為我也在煩惱這件事。」
「那真是太好了!」於是山本便笑開,他對著深海光流伸出自己的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那就走吧!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會有辦法,一定可以玩得很愉快!」
「確實。」深海光流認同的點頭,自然地將手放在山本武的掌心,便感覺手被溫暖的大掌包覆起來,踏實而溫柔,「跟阿武的話,不管如何一定會很愉快吧。」
深海光流對自己這位伙伴的情商有著高度評價,而客觀來看,山本武也確實是個相處起來輕松愉快的人。
「阿流比我自己還有自信啊。」山本看向與自己並肩而行的深海光流,「那我可要努力啦,如果能讓阿流明白一些事情就好了……剛剛阿流是在煩惱對吧?因為沒有弄懂什麼是戀愛。」
「但是阿武不是也不懂嗎?」深海光流問,畢竟剛剛才聽山本說他沒和人約會過,因此她還一度判斷對方跟自己一樣戀愛經驗為零,難道其實不是這樣? 「還是阿武以前有談過戀愛?」
「唔,真要說的話當然沒有啦,說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山本武回答,他彎了彎眉眼,這回倒是沒有看著深海光流,反倒是後者稍微有些好奇地他偏頭觀察他的表情,「但是、喜歡的感覺倒是很清楚喔?盡管沒有戀愛經驗。」
「是這樣嗎?」
「是啊,因為我喜歡的東西有很多嘛。棒球、時雨金時、老爸的壽司、逆轉全壘打、雨後的天空……還有好多好多,我都數不過來呢!」
山本武一一細數著,他是個天然又開朗的人,因此那雙褐色的眼眸中映入的景色也是如此美好。
這讓深海光流不禁想道,看著山本武的眼睛大概很難不去喜歡這個世界,因為那雙眼裡映出的,就是這個世界最好也最溫柔的模樣。
「阿流也是其中之一,我很喜歡、很喜歡的存在。」山本武說,他對著深海光流揚起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令人想到雨後的晴空,「雖然不太理解,但我本來就很喜歡阿流了,所以只要我再多喜歡阿流一點、只要再一點——」
深海光流微微睜大眼,她聽到腦中響起熟悉的聲音,幾乎與山本的聲音重疊在一塊,彼此交織。
「肯定就能知道什麼是戀愛了吧。」
『——叮!好感度+5。 』
……
今天也准時追蹤戀愛綜藝的澤田綱吉整個人都麻了。
首先澄清一下,他並不是閑來無事在這裡追番……當然也不是因為好奇家族成員的八卦。而是作為首領出於關心還有責任,澤田綱吉認為自己有必須時刻關注這件事,盡管他的現在還是覺得搞成戀愛綜藝這件事很扯。
據說Reborn還讓新彭格列的研發部門專門把拍攝下來的深海光流與他人約會的過程進行剪輯……濃縮出看點還加上字幕和特效,讓無法實時追更的新彭格列成員們可以看後期放出的節目……就這竟然還在新彭格列內部成為了話題!
目前已經播出的只有獄寺和光流約會的第一集,然而反響已經好到第一殺手甚至表示他在考慮真弄一檔節目上電視播出,也許多少還能補貼家族財政……真就是離了個大譜。
不過以上這些都還不是重點,雖然丟不起臉的年輕教父可以說是使勁全身上下的洪荒之力阻止了這檔節目真的上了電視頻道;但現在姑且還是將重點擺在他的兩位家族成員身上吧。
深海光流的第二個約會對像,是澤田綱吉私心認為的全守護者裡最靠譜的雨之守護者。
山本武的靠譜與雲雀恭彌那種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不同,亦不是獄寺那種只要下達了命令就會拼死完成的忠誠刻板。
就這麼說好了,澤田綱吉剛認識山本武時他就是校園人氣王,運動萬能腦子又好使,最厲害的是他脾氣還很好,天然的性格能包容許多離奇的事,情商又高得能在許多場合裡說出最適當的台詞、做最合適的應對,真就是挺完美的一個人。
然而——澤田綱吉還是萬萬沒想到,山本武不僅學生時代是人氣王情人節收本命巧克力收到手軟,來到戀愛綜藝裡都是那種金句頻出的天然情話王子。
什麼叫再多喜歡一點就能知道什麼是戀愛——這是告白吧,你一上來竟然直接告白嗎阿武!還有不要以為一臉天然稀松平常的樣子別人就察覺不到,根本是擺明說喜歡人家了!
澤田綱吉在一眾同樣在看轉播的新彭格列成員之中,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這不是因為他首領的身份,畢竟他是親和力如此高的黑手黨教父……格格不入的原因在於他實在沒法融入追戀愛綜藝嗑CP嗑得上頭的人群中。
畢竟他始終覺得不應該這樣搞,明明事情肯定有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像這樣仿佛兒戲一樣捉對約會說什麼體驗戀愛……有病吧!
到時候新彭格列萬一沒被改革路上的困難守舊派的勢力外部的攻擊給擊垮,卻因為感情糾紛還有內部員工吃的CP不一樣而分裂,到時候該怎麼辦? !
更可怕的是澤田綱吉第一次知道他的雨守這麼會說情話,看著畫面中明顯愣住的深海光流,奇異地起了一股奇異的、微妙的感覺……
「你是不是覺得深海光流要被哄走了,有種豬在拱你家白菜的感覺?」
「不,這種比喻再怎麼說也太……阿武光流又不是……Reborn?!」澤田綱吉看著突然出現的殺手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修行不足,欠鍛煉啊,蠢綱。」殺手聳聳肩,顯然沒打算解釋,只是瀟灑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山本武不愧是被我教導過一段時間的弟子,稍微得了我有點真傳啊。」
澤田綱吉差點就要吐槽出來了——貌似那時候你們是訓練的殺氣而不是怎麼講情話撩妹吧怎麼就得你真傳了?
「意大利紳士在愛情上可不能被動,要主動出擊,一招斃命。」
「這真的是在說戀愛不是在說暗殺嗎? 」澤田綱吉終究還是吐槽了,然後舊事重提,「還是停止這個亂來的企劃吧,光流跟阿武會絕對很困擾吧!」
「並沒有。深海光流說要是拍這個能給家族增加營收,她甚至說自己願意投入私有財產贊助節目播出。」
「你不要用那種方式跟她說啊,明明知道為家族有利的事情她基本都會答應!」澤田綱吉簡直要抓狂,「這樣下去行不通的!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麼辦,退一萬步來說要是光流……她、她喜歡上山本,要是山本最後沒喜歡上光流,那不是很糟糕嗎?!所以說快點終止啊!」
Reborn看向澤田綱吉,「你好像覺得這場情感的對決中,受傷的一定會是深海光流。到底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種可笑的想法?不要小看深海光流,她身上可是有一半意大利人的血統。」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山本他多會撩啊!
——此時,澤田綱吉還沒能說完話,轉播約會現場的螢幕又有動靜。
深海光流愣了許久,兩人也默默走了許久。然後,非常突然的聲音響起。
「……叮,好感度+10。」
山本武有些詫異地回頭,看著以平靜的神色吐出奇異的提示音的深海光流,「阿流?」
「我剛剛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這麼做。不然太不公平了。」深海光流頓了頓,仰起頭看著高了她不少的山本武,後者的角度能將她認真嚴肅的小臉盡收眼底,「因為那個系統,我剛剛知道阿武真的有努力了,確實有變得更喜歡我。」
「但就是這樣才覺得不公平……」深海光流慢慢地說,「因為,阿武都不知道,我也有努力更喜歡你一點。」
想要讓你知道,我也努力朝著你踏出了我的步伐。
「想讓阿武知道,剛剛那瞬間我更喜歡阿武了——只是這樣而已。」
『——叮!好感度+10。 』
深海光流困惑地眨眨眼,聽著腦中的提示音,又看看一言不發盯著自己的山本武。
不能理解,為什麼是她在努力更喜歡對方,最終結果卻是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呢?
……完全不明白啊,談戀愛真的好難。
至於螢幕的另一端,第一殺手對著一同操作下來看得目瞪口呆的教父,冷冷地哼了一聲。
體內流淌著浪漫血液的意大利人的高傲,都在那一聲冷艷高貴的「呵」之中盡數體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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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出來了,第二位心動(?)男嘉賓是山本!雖然已經在評論區劇透過了但還是假裝第一次知道的熱烈鼓掌歡迎他!
相較第一棒還很懵的獄寺,第二棒的山本作為賽場上的常勝將軍自然為約會做了十足的規劃,甚至都沒開始約會騷話就一堆……只是小光身上畢竟是留著浪漫的意大利人的血液,講起這種話也是不落人後
寫戀愛綜藝不太需要動腦其實蠻愉快的,不過這下要開始想下位由誰先出場了……總之不是雲雀就是六道骸,大概
第113章 【某天突然被攻略系統綁定的醫生】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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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與山本武的約會進行得十分順利。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和山本並不是從小就認識的兒時玩伴,然而在約會的過程中,山本卻表現得對深海光流的喜好與習慣知之甚詳——即便考慮到自高中時期相識至今,然而連自己平時喝咖啡不加糖,奶球只加半顆的事都清楚,不得不說確實讓深海光流覺得有些詫異。
深海光流感到詫異,便也直接開口詢問對方。
「阿武好了解我的喜好,為什麼呢?」深海小姐的態度十分坦然,語氣也仿佛真的在疑惑對方對自己的特別關注,「是因為興趣嗎?喜歡觀察人類之類的。」隨後補上一句十分沒情調的猜測。
在實時觀看約會轉播的觀眾,此時是否感嘆著或對深海小姐的不解風情感到恨鐵不成鋼,這點正在現場約會的兩人不得而知,不過,山本倒是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詢問。
「觀察人類嗎……倒也不能說不對,但我是會看對像的。」山本想了想回答,然後像是自我肯定似地點點頭,「嗯……大概是因為阿流很有趣,我的目光常常會被妳吸引喔,而且現在還很慶幸,還好平時總是看著阿流,才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做錯什麼。」
稀松平常地說了很不得了的話呢,雨守大人。
要是普通的女性大概已經被這種幾乎等於直球的話給破防了,再怎麼說,在這種幾乎可以看到背景冒出粉紅泡泡的氛圍裡面實在很難不跟著臉紅心跳——然而深海光流仍然是表現出與平時無異的樣子,只是微微頷首說了句「是這樣啊」表示理解,就再無任何表示。
簡直是讓螢幕前追著直播的觀眾們恨鐵不成鋼地想順著電線爬過去讓她別像塊木頭一樣的程度。
不過,山本武也不大介意。他所言非虛,那就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有認真注視著對方,從剛認識到現在的時光都被山本武仔細地收藏在心底,深海光流的形像由一點一滴的時光堆砌而成,是他最為熟知的模樣,其中也包括這種不合時宜的遲鈍。
就是因為深知對方的每一種樣子,就連這種意料之中的遲鈍都顯得可愛——這個發現固然讓山本武感到愉快,卻又稍微有點苦惱。
是因為發現了吧,要更加喜歡對方根本不需要額外做什麼努力,因為要喜歡這樣一個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阿流確實是個優秀的女孩,但這種事好像還是要再慎重點,畢竟談戀愛什麼的——一旦決定了就只有抱著必勝的決心求婚這條路了吧?老爸就是這麼教他的。
深海光流並不能讀取他人的心理活動,當然也無從得知山本的想法,她只是奇怪,怎麼從剛剛開始那什麼攻略系統就一直在腦中播報山本武的好感度,數值不斷起伏,就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一樣。
但是從剛剛開始就沒發生任何事情……深海光流思索片刻後仍不得其解,反倒還被山本武注意到,問她,「怎麼了嗎,阿流?」
你的好感度為什麼起伏得那麼厲害——什麼的,可以直接問出口嗎?深海光流難得有些猶豫,總覺得不像剛剛一樣,可以直接問出口。
但是如果直接說沒事的話又太敷衍了……深海光流嚴肅地思考一會兒,才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說辭。
「是,秘密。」
「……秘密?」
不想說謊但也不能直接說出口,就當成是秘密吧,就不會被追問了——深海光流如是想,然後再山本武摸不著頭緒的目光下,一本正經地繼續說,「沒錯,關於剛剛我在想什麼是秘密。」
「是不能告訴我的內容嗎?」山本武露出好奇的表情,他一只手支著下巴,微微歪了腦袋,湊近深海光流,「明明我們是在約會?」
山本武說得實在很有道理,深海光流都不由得有些動搖——然而,感謝她的面癱,表面上看起來應該毫無破綻才是。
「……我有聽說過一個說法。」深海光流鎮定地接話,「秘密會讓女人變得有魅力。」
「我有變得有魅力嗎?」深海光流也學山本武歪頭,眼神突然認真起來,「有沒有稍微、變得更吸引阿武了?」
山本武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才終於開口。
「……啊,」山本武笑了一下,說,「真的超級可愛喔,阿流。」
『——叮!好感度+10。 』
+
關於近期嘗試戀愛的行動,深海光流總結出了一些與真愛系統有關的問題。
有問題這件事本身並不是問題,不如說以研究一個課題而言,出現問題很多時候其實正代表著找到了研究方向,不再是四顧茫然地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前進,算是好消息才對。
所以深海光流其實不太明白為何會被自家 Boss 叫到辦公室,語重心長地要她放棄研究真愛系統相關的課題,還要終止目前的研究實驗。
「因為那根本不是什麼實驗,根本就只是 Reborn 在胡鬧。」澤田綱吉嘆了口氣,他本來就不贊同這件事,在看完兩期節目後更是確定了,Reborn 提的這個方法根本一點也行不通。
說到底,事情會拐到戀愛綜藝這個方向上,就是因為他們完全被 Reborn 耍得團團轉,從年少時代就沐浴在第一殺手的斯巴達教育之下,哪回不是邊吐槽邊被對方壓著腦袋一起胡鬧的,至今正面堅決地反對 Reborn 的次數也少得可憐,這次的事情也是類似情況的順勢而為。
可是現在澤田綱吉真的覺得不行了,這不光是他主觀認知上覺得「黑手黨搞戀愛綜藝這他媽不是不務正業嗎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有就是他祖傳的危險感知雷達——超直感似乎也微妙地在警告自己,這個戀綜再辦下去可能會出現他不樂見的場景。
澤田綱吉非常信任這份血脈給予他的過人直覺,於是認真思索過自己究竟不樂見什麼樣的場景……大概就是內部發生感情糾紛吧,絕對會尷尬得要死。
堅決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澤田綱吉暗自握拳發誓,身為新彭格列家族的 Boss 兼高層裡唯一的正常人(自認為),他必須阻止戀愛綜藝繼續拍下去。
「Boss ,你的意思是說,超直感給了你警示?」深海光流一聽當即皺起眉頭。她也對澤田綱吉的超直感十分信任,因此如果在她腦袋裡的這個什麼「真愛系統」是會讓超直感發出警報的存在的話,「那麼,更應該由我自己來分析這個系統,判斷它究竟是否會對新彭格列造成任何的負面影響。」
澤田綱吉當下有種仿佛電視台主播在全球直播的節目中吃螺絲的感覺。當下他深切地察覺自己做錯了。
不應該說出自己的直覺,還提到超直感……啊啊,這下,如果是光流的話肯定——
「我是新彭格列的眼睛,也是阿綱你的眼睛,並且這個系統現在就在我身上,它的虛實與目的,就由我來確認。」深海光流神情認真地說,「Boos真的覺得不妥的話將戀愛綜藝企劃中止無所謂,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嘗試弄明白戀愛這回事,以試探這個系統。」
——光流的話絕對會覺得是自己的責任更加認真起來,到了即便停止戀愛綜藝也不會跟著停止,只會設法用別的手段去尋求「戀愛體驗」那種程度。
到了這個地步的話就算是花錢包下小白臉,深海光流也會努力設法談一場符合真愛系統標准的戀愛。
相當於要放光流一個人去外面接觸別的,不熟悉的,完全不知道底細的男人。
「……不,算了,當我沒說。暫時維持原樣吧,戀愛綜藝也是。」澤田綱吉捂住自己的臉,內心一面罵著自己說話不夠謹慎,一面給出回應,「還有……光流,妳下一個約會對像是誰?」
「是雲雀。」深海光流答,又是一個澤田綱吉一聽腦殼就在發疼的人選。救命,這是能上戀愛綜藝的人選嗎Reborn是瘋了吧! 「……本來是這樣,但本人似乎覺得莫名其妙,回絕了這個約會。」
澤田綱吉的心情可謂峰回路轉,反正他是萬萬沒想到,平時可以說是最讓自己頭疼的不受控守護者之一,竟然在這樣喔哥重要時刻和自己站到了一起——雖然一聽雲雀就是真的因為覺得整件事莫名其妙所以才拒絕,這就很像雲雀恭彌那個男人一貫的行事作風。
不隨便與人群聚,對於這種群體活動也不感興趣……這可真是干得好,澤田綱吉就沒這麼感謝過自家浮雲孤傲的性子過。
「我認為不該強迫不想來的人來,Reborn也認同,所以將我和雲雀的約會取消了。」深海光流解釋說,「另外Reborn說,作為替代當天我可以帶著雲豆到處走走。」
這不就是跟雲豆約會嗎——澤田綱吉頓時安下心,「去放松一下也好,到時候就先不要思考這個系統的問題,好好玩吧,光流。」
「……嗯,我會的,Boss。」
+
澤田綱吉後來深想,當時他怎麼會沒想到Reborn根本不可能那麼好說話呢?明明以他老師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還有,明明在學生時代就已經知道,深海光流與雲雀恭彌兩個人曾經撮合過鳥寵物相親,並作為雙方家長代表出席相親現場……所以他怎麼會沒想到,深海光流跟雲豆一起出來玩,作為家長雲雀恭彌肯定也會跟著一起來呢?
……果然是因為他的雲守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會跟著出來的樣子吧?說好的不喜歡群聚呢?
看著走在一起的深海光流與雲雀恭彌,澤田綱吉感覺心很累……所以說這跟直接約會到底有什麼區別?
還有恭彌,你不要以為把約會場地人都清空了包場就不算群聚,這都幾年了拜托你認清一下光流她也是個人類,不是小動物啊!
然而在實時追直播的彭格列員工們是注定無法理解頂頭Boss的心累以及滿肚子的吐槽了,他們正如前面所說的,在認真地收看節目——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一些直屬於雲雀恭彌的親信部隊,那些燙著與學生時代如出一轍的飛機頭,對外自稱都是風紀集團員工而不是彭格列成員的人員,竟然也看起了他們雲雀先生的戀綜直播,簡直是能讓教父直呼大膽的要命行徑!
「雲雀先生和光流小姐的距離是不是離得太近了點?」一個頂著金色飛機頭的小弟略帶擔憂地說,「離這麼近光流小姐不會被打吧?我還挺喜歡光流小姐的,她對待傷員好溫柔,每回被雲雀先生打了以後要是能被光流小姐醫治,我都能高興一天。」
為什麼你都加入風紀集團了還會常態被打,而且還能把包扎傷口當成小確幸,是有多樂觀?澤田綱吉下意識在心裡吐槽,但想想這位小弟還有膽直接在公開場合八卦雲雀恭彌……只能說老是挨打屬實不奇怪。
而且光流和恭彌之間的距離……澤田綱吉瞅了眼,卻不得不贊同,他也覺得太近了!
雖然吧看似是維持了人和人之間正常的社交距離……但這顯然不是「人和雲雀恭彌之間」應該要有的距離啊!
光流妳好歹向外靠一些,太靠裡面(恭彌那邊)真的會很危險!
澤田綱吉卻不知道深海光流也在想著類似的問題——關於「距離」。
假設這是公眾場合,應與路人保持的適當距離是兩百一十公分,才會感到舒適自在。
若是假設這是一個社交為主的場合,想要拉近陌生人與自己的距離,那麼與對方之間的距離應當落在一百二十二公分的兩百一十公分之間最為適當,是能保持交流的距離。
如果是再私密一點的私人的領域,容許的範圍則約略為四十六公分至一百二十二公分,能清楚聽到對方的聲音,見到對方的表情,是與友人談話互動最舒適的距離。
深海光流的眼睛輕易計量出自己與雲雀恭彌之間最短的直線距離,大約是一百六十九公分左右。
在劃定的社交範圍中,可又遠在私人領域之外。
深海光流想了想,腳下稍稍提速,讓她和雲雀之間的距離不大明顯地縮短了。
雖說是不易察覺的距離,然而若拿上一把卷尺測量,想必便會驚訝地發現,深海光流的鞋尖到雲雀恭彌的鞋跟,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二十二公分整的距離,正巧踩在「私人領域」與「社交場合」的距離分界線上。
深海光流想,今天不需要解析那個奇怪的真愛系統,也不需要思考約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單純和雲豆——順帶的還有雲雀恭彌一起出來散心。因此這樣的距離應該剛剛好。
這是和獄寺還有山本單獨出去過後深海光流不自覺地開始注意的事,關於自己與他人之間的距離,然後發現唯有雲雀恭彌這個人,自己時常都是遠遠看到對方,甚少有機會站到屬於雲雀恭彌的,一百二十二公分的私人領域內。
畢竟是浮雲,總是漂浮在遙遠的天邊也不奇怪。
深海光流這麼想著,只是總覺得在已經清場、整個水族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兩人隔著這麼長距離好像有點怪,明明就是一塊來的。
「你在做什麼?」
雲雀恭彌突然出聲,著實令深海光流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察覺對方並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深海光流垂眸看向自己身側,明黃色的小肥啾扇動翅膀以一種頗為辛苦的狀態,維持著與她視線齊平的高度,並且揚著根本沒有的脖子,努力讓黑色的豆豆眼與深海光流對上,嘴裡還直叫喚:「光流!光流!」
直接把深海光流叫得心都軟了。
「是在和我打招呼嗎?你好,雲豆。」深海光流怕太大的聲響嚇到體積嬌小的鳥兒,於是壓低了聲音,同時伸出手,讓雲豆可以跳到自己的指頭上,不用那麼賣力地拍動翅膀,「上來吧。」
雲豆依言跳上深海光流的手指,讓後者再次感慨雲豆的聰明伶俐,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實在神奇。
要知道她飼養的青鳥盧西能使用電流打出摩斯密碼傳遞訊息,那是因為盧西是匣獸,是現代科技的產物——但雲豆就是雲豆,只是一般的小鳥,聰明成這樣簡直就像是成精了。
恭彌也很會養鳥呢……不如說這個人似乎擅長和任何動物共存。深海光流想著,她覺得自己不太擅長應付雲雀恭彌,但唯有談論到動物時她能稍微理解對方的想法。
也因為一同看顧小動物的經驗,深海光流能稍微確認,雲雀恭彌應該不討厭自己。
「你太久沒去看雲豆,他很想念妳。」思考中斷,深海光流微微轉頭,才突然發現雲雀已經走到了自己身旁頗近的位置。
「其他小動物也對這件事感到不滿。」雲雀陳述著,就像他只是將動物們的埋怨如實轉述給深海光流知道……但人類明明應該不可能和動物對話。
深海光流看著雲雀恭彌,微妙地發現對方站得位置跟剛剛雲豆維持飛行的位置差不多——也就是說,都離深海光流很近。
太近了,低於私人領域底線的四十六公分,深海光流的肩膀甚至會不小心擦到對方手臂的程度。
不知道為什麼,深海光流突然萌生了退卻的念頭——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她腳步向斜後方落後了一步,當然嘴上也沒忘記禮貌性地回應對方,「抱歉,我會抽空去看他們的……如果恭彌你那邊也方便的話。」
雲雀對此沒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深海光流沒覺出有什麼問題,一門心思又轉向了雲豆,畢竟理論上來說,她今天的「約會對像」是雲豆才對,「雲豆會對鯊魚感興趣嗎?」深海光流手捧著小黃鳥,以認真得近乎刻板的語氣詢問小鳥的意見,「要去看豆腐鯊嗎?」
「鯊魚!鯊魚!」雲豆學著深海光流叫了幾聲,好像真的知道在說什麼一樣,從她的手心飛竄起來,撲騰幾下翅膀又落下,深海光流覺得雲豆可能有點害怕深海中的獵食者,「雲雀!打!雲雀!打!」
深海光流:「……?」
深海光流不由得以很難被察覺但著實被震撼到的目光看向了雲雀恭彌。也不知道是在震驚對方竟然曾經和鯊魚搏鬥,還是震驚對方在和鯊魚搏鬥時竟然還帶上雲豆。
不,如果是雲雀恭彌,新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生物鏈頂端的肉食動物——就算真的帶著雲豆跑到海裡跟鯊魚打架,也不是奇怪……?
雲雀恭彌看了深海光流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麼,比如深海光流腦中亂七八糟的猜測。
於是,雲雀他微微地、難以察覺地,嘆了一口氣。
「過來,雲豆。」嘆完氣,雲雀恭彌淡聲地朝雲豆喊,並且伸出手,示意對方跳回自己的手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深海光流,又或者是深海光流的動物親和體質實在太強,面對雲雀一向乖巧的雲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聽主人的話,仍然我行我素地在深海光流手上蹦蹦跳跳。
深海光流頓時感到不妙,她想起曾經有一次,Xanxus養的天空嵐獅虎貝斯塔也是賴在自己身上不聽主人的話,那時她還以為自己會被Xanxus干掉……然而對方只是拿□□當工具挑開她的手。
深海光流在想雲雀恭彌等等說不定也會是會拿浮萍拐挑開她的手。畢竟她覺得Xanxus與雲雀恭彌二人在某些地方頗為相似,比如唯我獨尊這一點。
所幸,雲雀恭彌沒有拿浮萍拐挑開深海光流的手,也沒有干脆拿拐子抽她。
雲雀只是伸出他的手,握住了深海光流托著雲豆的手腕。
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在深海光流的掌心,麻癢的感覺竄上,卻意料之外完全沒有疼痛與不適感——雲雀無疑是放輕了力道,不然以他平時拿著浮萍拐到力道,即便折斷了深海光流的手腕也不奇怪。
纖細的,脆弱的,少女的手腕——雲雀瞥了一眼似乎因為愣住而沒有動作的深海光流,順利地控制著對方的手,將雲豆過渡到了自己的手上。
「聽話。」雲雀松開了握住深海光流手腕的手,垂眸對著雲豆說著,「要乖,不然下次不讓你來。」
「……雲雀!」雲豆回應道,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但總歸是甘心躺在雲雀的手心,不再上躥下跳。
雲雀便滿意了,繼續邁步。然而才向前兩步他又停了下來,看向停在原地的深海光流,「小動物,跟上。」
「……好。」深海光流頓了下回答,終究沒把「恭彌你是不是又把我當成小動物看待了我真的是人類啊你醒醒」這句話說出口,而是跟上了雲雀的步伐。
「我們去看豆腐鯊吧,恭彌。」這回深海光流是對著雲雀說的,「我一直很想看看,以前都沒見過。」
雲雀恭彌沒有回話,鳳眼微垂——兩人現在並肩走著,距離再次拉回深海光流悄悄退卻前的距離,雲雀恭彌得以清楚地看到深海光流的發頂,還有隨著走動的頻率,像是毛茸茸的小動物般一聳一聳的腦袋。
『——叮!好感度+5。 』
深海光流:……原來只是走路也會加好感的嗎?
深海光流再次確認自己大約一輩子都無法讀取到雲雀恭彌的腦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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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可以更新了!雲光部分好卡,想寫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扯的過程,希望有寫出來……然而本期心動嘉賓甚至根本不是雲雀,小光是來跟雲豆約會的,笑死
話說寫得時候想,如果真的要走戀愛線……最先覺醒的絕對是山本武,竹馬組反而暫時都起不來,傲嬌太吃虧了
第114章 聽說意大利辦離婚要分居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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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恭彌有喜歡的女人這個謠傳,乍聽之時深海光流是不太相信的——畢竟她實在難以想像有哪個女人會比小動物,以及戰鬥這件事更能吸引那個彭格列最強守護者。
但如果真的有的話,深海光流覺得,那個人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強人吧?可能像是鈴木艾戴爾海伍那樣會戰鬥又精明干練的女性之類的;當然,雲雀的心上人不是鈴木,畢竟最近才傳來她跟加藤朱裡結婚的好消息。
深海光流對雲雀的人品挺有信心的,那個人不會做搶人老婆這種事情,畢竟只看臉,也是有很多不怕死的女人願意嘗試用自己的火熱融化雲守那堅冷的心……咳,雖然通常沒有太好的下場就是了。
那麼那個人會是誰?深海光流猜不到,但她也不是會隨便刺探別人隱私的人,因此倒也沒特別去詢問;雖然深海光流有時候也會好奇,以對方那樣子的性格究竟會怎麼追人?
對此深海光流表示自己都為對方小小擔憂了一下,想著要不要請六道骸教雲雀幾招——雖然他們倆到現在依舊處於見面就打的狀態,但這種人生大事果然不能倔強。
至少,六道骸擁有作為意大利人那幾乎算是天賦的、流淌在血液中的浪漫因子,常常說出一些小女孩聽了都會害羞的話,雖然深海光流偶爾聽到會有「搞錯說話對像了吧?」的疑惑,但撇除這點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戀愛顧問吧。
深海光流懷抱著這樣的心思,想著是不是該幫一幫自己多年的同事兼好友支招追女孩,就被自家 BOSS 澤田綱吉給叫到辦公室去了。
「跟雲雀一起出的任務?」深海光流看著相關文件,語氣詫異,「我嗎?但我跟他的業務範圍不同,工作內容也不太一樣吧?」
她作為以情報搜集、談判、協商為主要業務範圍的 ODP 首領,以及一名稱職的家庭醫生,跟總是拿拐子把人抽飛的雲雀恭彌負責的業務根本不在同一類,更別說雲雀的風紀集團本營在日本,而 ODP 的總部在西西裡。
總之,就是除了通訊聯絡或是偶爾約出來見面、開會以外,根本沒有辦法扯上關系。
「嗯……原本是希望骸跟恭彌一起去的,但這個任務比較特殊一點,不能有幻術師前往。」澤田綱吉無奈但溫和地笑笑,「其實我是不希望妳出這個任務的……條件稍微有一點讓人不太愉快,想拒絕的話也沒關系。」
「條件?」深海光流下意識回問了一句後,低頭將數據大致掃視了一遍,「……原來如此,要求是談判者必須帶著家屬前去當人質……嗎?」
「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且對方配備了很精密的反幻術設備;雖然骸的話應該可以突破,但依舊存在相當的風險……況且他人也不在本部。」
澤田綱吉微微嘆息,手指忍不住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擊,「光流妳不願意做的話也沒問題,畢竟妳是非戰鬥人員,這趟旅程的風險不低……」
而且真要說的話,澤田綱吉私心不希望對方前去。
「沒問題,讓我去吧。」深海光流瀏覽完畢,將重要信息牢牢記住後,抬起頭看著雖然成為了能獨當一面的首領,心卻依舊軟得一塌糊塗的青年,「既然已經說了不要幻術師,那麼也不好找庫洛姆……我想不會怎麼樣的,畢竟我比較沒有威脅性。」
「妳真的確定嗎?」聽了深海光流這話,不知道為什麼卻顯得有些悶的澤田綱吉開口道,「要去的話要跟恭彌辦假的身分證件,名義是夫妻哦。」
「……他很介意嗎?」深海光流稍微想了一下,如果是任務需求的話雲雀恭彌應該不會多說什麼吧,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雖然最近聽說他要追女孩子,但有必要我可以幫忙澄清,所以應該沒有關系。」
然而,深海光流說完卻發現澤田綱吉正以一種「等等妳在說什麼風有點大我沒聽清」的古怪表情看著她,以至於她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窗戶的位置……奇怪了,明明窗是關著的風也刮不進來啊。
「這是草壁先生告訴我的……他沒跟你說?」糟糕,她是不是透露了不該透露的雲雀的隱私?深海光流後知後覺地懺悔,總感覺有點對不起雲雀。
「……不,其實是……這事我知道,但是光流妳……」沉穩不少的澤田綱吉難得看起來有些慌張,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礙於什麼原因而說不出口,「算了。但我希望妳能再考慮一下,其實是我真的不希望……」
「不要緊的,Boss。」大概猜到澤田綱吉未完的話的深海光流打斷了對方,「我考慮好了。既然我是最好的人選,那我當然要去。我知道 Boss 你一直都很溫柔的在保護著我們,不過,還是請讓我做些我能辦到的事。」
深海光流努力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
「畢竟我是你的眼睛啊,所以我會到現場,就像你在那裡一樣。」
——那一瞬間,如今較學生時代沉穩不少的澤田綱吉忍不住張大雙眼,一向釀著暖人色調的眸子,就像是倒映在湖中微微波瀾的明月;一眼望去,卻是將灰發少女那淺淡到教人幾乎察覺不到的微笑給印在最深處。
然後,澤田綱吉聽到他自己的聲音,這麼說道:
「……是嗎,那就拜托妳了,光流。」
「嗯,那我先去找雲雀商量證件的事情,告辭。」
待深海光流的腳步聲漸遠,澤田綱吉才像是脫力一樣地癱在椅子上。
他的雙手緊緊捂著有些燒紅的臉——說真的,要不是經過了 Reborn 多年的斯巴達訓練,他都要像個剛攤上初戀的毛頭小子,在心上人的面前出醜了。
直到那種就要燒掉腦子一樣的熱意稍微退卻一點,才緩緩放下。
「……可惡……就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妳老是說這種話……」澤田綱吉喃喃自語著,卻沒有任何人能聽到。
「就是因為是老是對我說這樣的話,才不希望妳的配偶欄填上別人的名字嘛……」
就算只是偽裝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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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找上雲雀恭彌時,他正窩在他幾乎沒在使用的雲守辦公室,並且看起來才剛到達不久。大概是接到任務通知才急忙從日本趕來的吧,這個人果然還是這麼認真。
按這會兒雲雀身上還穿著風衣,但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脫掉的意思,反而是靜靜地看著剛剛才敲了門,被他請進來的深海光流,「妳來了。」
「是啊,剛剛從 Boss 的辦公室裡出來。」深海光流點點頭,稍微回應了雲雀恭彌那簡短的招呼詞,便直接切入正題,「機票跟證件需要我去弄嗎?這幾天就要的樣子,動作要快……」
「妳願意?」不等她說完,雲雀恭彌突然插嘴,表情看起來如往常那般冷淡,但語氣卻出乎深海光流意料地帶著一點驚訝。
「嗯?為什麼不願意?」深海光流有些疑惑,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Boss 也問過我了,我很確定我很樂意。不過還有一些手續要辦,不然趕不及……」像是偽造身分證件什麼的,總也要一點時間。不過除此之外,這個任務應該沒有什麼難度才對。
「那就沒問題。」雲雀恭彌又打斷了深海光流的話,話語中些微的驚訝消失殆盡,變回了深海光流習慣的肯定語氣。
「妳有意願就夠了,其他事我會處理好,妳不需要操多余的心。」
「……嗯?」深海光流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對得上來,而且雲雀恭彌還十分可靠,省了她不少麻煩,「那就麻煩你了,雲雀。」
不過聽了這話的雲雀恭彌卻微微皺了眉頭,也不知道是哪裡不滿。
但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抽走了數據,又說了一句他會處理好,便風塵僕僕地走了。
「還真是披星戴月呢。」深海光流忍不住感慨,不過這也難怪,雲雀恭彌可不只是彭格列的雲守,同時還是風紀財團的總裁,忙一點是正常的。
深海光流再見到雲雀恭彌時便是執行任務的時刻。他將一份用牛皮紙袋包裝的東西遞給她,一雙狹長的鳳眸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謝謝,雲雀。」雖然依舊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深海光流還是乖乖道了謝。
看到深海光流沒有多少猶豫地接過牛皮紙袋,雲雀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是很短暫,短暫到讓深海光流感覺應該是錯覺的短暫——變得柔和了許多。
真是讓人感到熟悉的眼神,有點像是雲雀看著雲豆的感覺,而那種視線偶爾也會投射在被他當作「小動物」的她身上;每當那種時候,深海光流總有種自己好像是被圈養在可愛動物區的兔子的感受。
後來這樣的眼神越來越少出現,甚至有一段時間雲雀恭彌會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她;面對那樣的視線,深海光流總是坦然回視,並且期待對方能夠理解自己是一個人類兼他的同事,而不是什麼小動物。
接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審視的眼光也漸漸不見了,深海光流不知道雲雀恭彌是怎麼想的,但她想也許對方是認同她了——這對她而言是好消息,雖然她偶爾感覺這樣溫柔的視線投射在身上時,她總擔心對方是不是又要叫她「小動物」了。
深海光流正為了那一瞬溫柔的眼神晃神,下一個瞬間,雲雀卻又皺了皺眉頭,「記得改口。」
……改口?
深海光流一瞬間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雲雀的意思。一般來講,夫妻之間似乎不會叫對方姓氏的吧,即使是日本人也一樣,因此叫姓氏很可能穿幫,那准備這麼多就沒有意義了。
「……謝謝,恭彌。」
想了想,深海光流從善如流地換了叫法。
雖然與肆意放松的學生時代不同,然而在私底下、非工作場合時她一樣是這麼稱呼對方,倒也不至於會不習慣——話說回來一般日本人似乎都會叫「親愛的」吧?但叫出來難保雲雀不會感到不愉快,還是叫名字穩妥一點,也比較能適應。
「嗯。」得到答復的雲雀像是感到滿意一樣地點頭,接著竟然笑了——
「……」雲雀恭彌,實在是個敬業的男人。
深海光流心情有點復雜,她突然發現,當雲雀恭彌的笑容不帶一絲殺意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般男性對著女朋友或是妻子會露出的溫柔笑意。特別這個人五官又漂亮,這一笑的效果十分驚人,就算在深海光流也不得不承認,那樣的笑容連她看了都覺得動容。
要是他願意常常這麼笑一笑,根本不用擔心追不到女孩子吧。
不管如何,任務就這麼開始了,過程出乎意料的平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這次的搭檔是雲雀,途中好幾次被埋伏襲擊,雲雀一個人提著拐子就上了,將深海光流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從頭到尾就沒受到什麼傷害。
唯一用上深海光流的時刻大概也只有談判的時候了。負責談判的是她,雲雀則扮演著人質的角色……盡管覺得角色分配哪裡不對,但對方似乎認為女人更容易被感情牽動,因此要她去談判;對此深海光流表示無話可說,內心暗自祝福他們保重,不要惹到雲雀恭彌那一尊殺神。
談判很順利,取得了雙方都滿意的成果。深海光流心情不錯,這次的任務完成的比預期的要早了一個禮拜,對阿綱還有個交代,這真是太好了。
不過,深海光流倒是還有一件事搞不懂……明明完成任務就該早早回去了吧,但雲雀卻偏偏帶著她在歐洲一些地方逛了逛,最後還問她感覺如何什麼的……該不會是在給要追的女孩子找約會地點?
「風景很好,很美。」深海光流不得不佩服雲雀恭彌的眼光,都是很難找到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人煙稀少,比起人擠人的觀光勝地要好的多,「我想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會喜歡的。」
所以想把喜歡的正在追求的女孩帶到這裡旅游完全沒問題喔。她在內心補充。
「好。」
雲雀就只回了這麼一個字,眼神溫和的不像話。不過深海光流並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她想可能是因為雲雀在戀愛中吧,扮夫妻的時候他也像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一樣……被他喜歡的女孩子會幸福的。
總之,跟雲雀恭彌一起出任務是很愉快的經驗,從頭到尾都十分順利;這種愉快的心情幾乎蒙蔽了深海光流,以至於她注意到「那件事」的時候,已經是那次任務完三個月後的事情了。
「……雲雀……」深海光流面無表情但語氣沉痛,「我說……」
『妳應該叫恭彌。』視訊電話那一頭的雲雀恭彌面不改色地糾。
「……好,恭彌。」停頓兩秒後深海光流果斷改口,雲雀有多固執她可是知道的,現在不是糾結在稱呼上的時候,「關於上次任務的證件……為什麼你要辦真的證件?」
天知道收到相關單位要她去換新的身分證的時候,深海光流有多驚訝,更別提換證的理由還是因為登記了結婚,要在她的配偶欄填上雲雀恭彌的名字。
到這裡為止已經不是驚訝,是驚悚了好嗎?
『因為妳答應了。』影像那一頭雲雀恭彌闔上了手上的書,認真地看著深海光流,『妳說妳願意。』
——不,這兩者意思差遠了,我答應的也不是結婚的事啊。
深海光流感覺頭有點痛,但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就知道他們的溝通有很大的代溝,肯定是雲雀不小心誤會了什麼吧,把誤會解開應該就沒事了。
「總之,我不是那個意思……」
『蜜月妳也說風景很美。』雲雀恭彌語調平和,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哲夫說這代表妳很滿意……還是,妳想要去別的地方?』
誰跟你蜜月,所以說這種離譜的誤會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恭彌你太認真了,當時只是任務偽裝而已,你沒必要犧牲自己和我辦真的手續。」深海光流努力不去理會一抽一抽在發疼的太陽穴,「草壁先生都和我說了,你有喜歡的女性……這樣會妨礙到你追求喜歡的女孩子吧?這下麻煩了,意大利要辦離婚還要分居三年才行。」
不過雲雀他算是定居在日本並盛,所以只要三年後基本上就可以通過離婚門坎——畢竟意大利是天主教國家,離婚特別麻煩。
……雖然他現在很好奇雲雀恭彌到底動用了什麼樣的關系,才能在她本人沒到場的情況下申辦成功。
深海光流原先估摸著這事應該能悄悄解決,誰知道昨晚人還在日本跟她視訊的雲雀恭彌,隔天突然就回到了彭格列的意大利本部;出現在深海光流面前時,手裡還不知道為什麼拿著一束跟他人設一點也不搭的玫瑰花。
「送妳。」雲雀恭彌淡淡說了一句,把玫瑰花塞到深海光流手裡,「……這樣還生氣嗎?」
「……」有那麼一瞬間,深海光流竟無言以對,「雲……恭彌,你一定搞錯了什麼。」
大錯特錯那種。
「我沒有其他喜歡的女孩子,只有你。」雲雀卻是繼續開口說道,表情認真的簡直像是他在處理風紀財團的年末清算報告一樣,「如果妳是在為這件事情生氣的話,這只是誤會;如果是想要求婚儀式或是蜜月的話,那就補辦,跟婚禮一起。」
「……」深海光流依舊沉默不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其實她正在重組腦中關於這個世界的常識。
但在雲雀恭彌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回想了一下草壁跟他說的「如何挽回提出離婚的妻子」,稍微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東西,作勢就要單膝下跪。
「……」
久違地高速運轉了少的可憐的情商的深海光流幾乎是立刻意識到眼前的凶獸大大要做什麼,並且眼捷手快地扶了雲雀一把,但由於作用力的關系,反而被牽得她給跪了。
……而且是雙膝。就這麼結結實實地碰到地板,跪了。
「妳為什麼要跪?」這下雲雀皺起了眉頭,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深海光流,語氣疑惑似乎又帶點試探,「答應了?」
「並沒有。」還跪在地上的深海光流仰起頭面無表情迅速回答。
倒是跟她說哪個女孩子被單膝下跪求婚,會雙膝給你跪回去表示同意的?說她是跪地求饒都比較合理吧。
「總之,別鬧了雲……恭彌。」深海光流只能不厭其煩地再說了一次,她總覺得這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錯才導致的結果……怎麼以前就沒察覺雲雀恭彌是如此「耿直」的人?
「其實也不難,我明天就去申請,你繼續做自己的事就行,不用介意。」
反正雲雀是住在日本並盛的,就算常常因為一些公務或是其他理由跑來西西裡,但那不算居住,因此「分居三年」的離婚條件,等於只是時間的問題。
……說真的,深海光流甚至有些猶豫要不要讓雲雀抽她一拐子……畢竟驗傷過後有家暴的話申請一定會更快下來,為了解決這件離奇的事件受點傷也許是必須的。
總之,深海光流是想在還沒搞大以前把這事擺平,不然她總感覺會節外生枝——沒有任何的理由,她就是這麼覺得。
但凡事,總有個意外——例如不知道為什麼隔天彭格列上下所有成員,都知道了她「已婚」的消息。
然後開始工作不到幾小時,或彭格列本部或瓦利亞等等干部級成員殺到了她的辦公室裡面質詢。
「ku……深海光流……我不是要妳等我回來……」出差以前已經下定決心回來怎麼樣都要拉下臉追求告白順道求婚的霧守大人作為第一個殺來的人,面容扭曲到笑都笑不出來,「我才出差三天,不是三年,三天妳都可以把自己賣了?」
六道骸現在的心情就是栽培多年的大白菜給豬拱了的感受。
「呃,三個月前似乎文件就生效了,准確來說,我沒用三天把自己賣掉……而且這件事跟你要我等你回來有什麼關系?」深海光流有些遲疑地回道,「不過我以為你這次任務需要一個禮拜,還好我這周都沒出差。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六道?」
聽深海光流這樣的回答,再看看她面無表情,但散發著自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坦蕩不似作偽,看來是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
也是,畢竟這個女人在這方面從來沒有開竅過。
有了這樣的認知,讓六道骸一瞬間恢復了冷靜。他一句話也沒說,在深海光流更加莫名其妙的眼神裡,抄起三叉戟就往外走。
「骸大人……骸大人您要去哪裡?」跟在一旁的庫洛姆快步跟上去,怯生生地詢問了冷靜得過分的六道骸,「光流大人結婚了……怎麼辦……?」
「去宰了小麻雀。」六道骸果斷回道,彷佛直覺反射一般迅速,同時發出了招牌的詭異笑聲,「kufufu……我親愛的庫洛姆,妳聽著,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那就是即便結婚了也可以喪偶。所以一切都不成問題,無須緊張。」
庫洛姆內心覺得這句話似乎哪裡怪怪的,然而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把這話說出口。
總覺得,「面對現實」這句話一旦說出口,骸大人就太可憐了……
「哈哈,聽說阿流妳結婚了,所以拿一點東西祝福妳。」山本拖著一尾足足兩米的鮪魚直闖深海光流的辦公室的時候,深海光流是拒絕接受的……更不要說他還加了一句是結婚禮物,「不過要趁新鮮吃,不能留著坐月子哦。」
「不,我並沒有懷孕。」流言到底傳到了什麼地步了,這根本是當她奉子成婚……這喪心病狂的流言,簡直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山本你聽著……這件事這是誤會,我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了,拜托你別起哄。」
「……嗯?原來是這樣啊。」山本武停下了動作,看著深海光流的臉,確定後者不是開玩笑後,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
「哈哈,我就知道。阿流妳應該不至於不聲不響的結婚嘛……雲雀那家伙,該不會是偷偷拿了妳的戶口簿了吧?我都沒想到這一招,他還真厲害啊。」
不得不說,山本的猜測還是很到位的,至少深海光流確實對此事並不知情。只是嘴上說著厲害,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山本武這麼說的時候,眼神一點也不像是真的佩服的樣子,反而銳利的可怕。
深海光流認為山本武應該也覺得這件事情十分荒唐。
「其實他沒偷拿,不過實際上也差不多。山本你千萬不能跟他一樣,會被女孩子討厭。」深海光流語重心長地對山本說,「除了我以外,基本上所有女孩子都會感到困擾……不,其實我也很困擾,真的很困擾。」
「嗯,我知道了。」山本從善如流地對著深海光流眨眨眼,「我跟雲雀不一樣,求婚時我一定會記得,不會造成困擾唷。」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的深海少女遲疑地點點頭說了聲「好」。
跟山本武短暫談話後,對方還是堅持要她收下鮪魚,說是慶祝她還擁有自由戀愛的權利以及從愛情的墳墓裡面爬出來,這才走了。
接著抵達的是難得面色凝重的澤田綱吉——深海光流上回看到對方這麼嚴肅的神情,似乎是考慮要將老是到處戰鬥導致財政赤字的雲和霧好好收拾一頓的時候——以及臉很臭的獄寺隼人……這個倒是不稀奇。
有了先前的經驗,深海光流干脆擱下手中改公文的鋼筆,冷靜地等待兩人的反應。
「光流……」澤田綱吉先開了口,他的表情叫那個哀戚,「對不起,我應該堅持點,讓骸跟恭彌一塊出任務的,那現在妳的配偶欄上就沒人了。」
深海光流不是很明白澤田綱吉的意思,難道六道骸的配偶欄有人並且那人還是雲雀恭彌有比較好?Boss 你是終於打算正面支持雲霧相愛相殺了嗎?
「……沒事。分居三年可以離婚。」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出了這種事還是她安慰別人,而不是別人安慰她,然而根據現場的氣氛深海光流還是順勢這麼說了。
「妳這女人……」獄寺隼人面色不善,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用力搖了兩下,「腦袋裡是都裝水了嗎?!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被雲雀那家伙騙去結婚了……可惡,那個卑鄙無恥齷齪肮髒下流的家伙……!」
雙肩被箝制住的深海光流動都不敢動,但她總覺得獄寺對雲雀的形容詞有些過頭了,那一串活像在形容奪妻殺子的仇人,「呃,其實我覺得恭彌應該不是故意的,大概只是不幸的誤會……」
「……妳在辦公室管他叫恭彌?!」獄寺隼人晃得更大力了,同時一通惡龍咆哮,「妳這個刻板到像是年資三十年的公務員一樣堅持不在上班直呼同事名字的家伙竟然在執勤時間當著十代目和我的面在妳的辦公室裡管他叫恭彌?!」
「……」雖然她的確是這樣堅持的,但總覺得她的髪小那一串好長的前綴是在損她。
聽得一頭霧水的深海光流覺得,她大概真的永遠也抓不到獄寺隼人高深莫測的燃點。
「喂!丫頭!」白發的劍士衝進辦公室時,手上不知道該不該意外地也拿著一條深海大魚,「聽說妳要結婚了,好歹妳也給老子看那麼多次病,這是賀禮……」然後他一抬頭,看到深海光流座位旁掛著一尾金槍魚,下頭還擱著幾個冰盆試圖保鮮。
「……喂!是誰這麼有膽,竟然敢跟我送一樣的賀禮?!」撞賀禮這麼尷尬的事一點也不符合意大利黑手黨的美學,史庫瓦羅不由得氣得大聲嚷嚷。
「那是山本送來的……我還找不到地方放。」深海光流看著史庫瓦羅手上那尾跟山本送來的魚幾乎差不多大的魚,心情復雜的解釋道,「還有,什麼我結婚了真的只是誤會……不,應該說是結婚了沒錯,但正努力要求離婚。如果有其他人礙於禮節要送禮物來,拜托幫我告訴他們不用了。」
「……妳沒要結婚?!」史庫瓦羅一聽,只捕捉到了這個重點,手上的魚一甩就准確地飛到牆角了,「怎麼可能!混蛋 BOSS 為了這件事砸了老子半天的酒瓶,結果是什勞子的誤會一場?!」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地方惹到 Xanxus 了,但史庫瓦羅你要不要過來先讓我檢查一下腦袋的傷?」作為一個醫生,深海光流認為自己有必要肩負起檢傷扶弱的責任。
「不用了!既然沒有什勞子結婚的屁事,老子要馬上回去跟混蛋 BOSS 報告!」白發劍士撂下這一句話,唇畔詭異地帶著勝利的囂張微笑,趾高氣昂地往回走。
不過,走到一半白發劍士似乎又想到什麼,腳步頓了頓,猛然回頭,一頭飄逸的銀白色長發輕柔拂過深海光流的臉;那一瞬間,講話總是粗聲粗氣看起來還十分粗魯的劍士,臉上剛毅的線條莫名柔和下來。
劍士伸出手,狠狠揉了一把醫生小姐的頭發。
「咳……離婚快樂!下次給老子看好了人再結!」就聽劍士如此粗聲說道,言語中不掩對於雲雀恭彌這個人的不以為然,「雲雀恭彌那小子一看就是連洗衣服做飯也不會……下回找個能好好過日子的人,聽清楚了嗎?!」
「知道了。」深海光流乖巧地回答。
不過——明明她一個人也能好好過日子啊,為什麼偏偏要再另外找人……話說還要會洗衣做飯,史庫瓦羅你標准好高啊……不怕嫁不出去嗎?深海光流表示她真的是一點也不能理解意大利男人的邏輯。
「光姐,結婚了嗎?」就連在深海光流面前一貫乖巧的弗蘭也跑來詢問,一雙翠綠色的眼裡閃動著深海光流從未看過的東西,「以後就不是 Me 一個人的光姐了嗎——」
深海光流:「……」
講道理,她也從來就不是誰的所有物,何來「以後」一說?現在也不是啊!
深海光流覺得,這孩子肯定是跟著骸看太多的灑狗血的連續劇,導致最近講話都變得奇怪了。
「雖然結婚了,不過其實只能說是誤會一場……總之跟你想得不太一樣。」
說罷,深海光流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沒說出「我本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這樣的話;在她看來,弗蘭不過是鬧別扭撒撒嬌罷了,這還是個孩子呢。
「乖,」於是她伸出手揉揉對方的腦袋,語氣和緩地道,「我永遠會是弗蘭你的光姐,只要你願意的話。」
「……」翠發的青年面無表情,身後的背景卻已經大把大把地下起了粉紅色的花雨。
對這副場景見怪不怪的深海光流只是稍微感嘆了一下,似乎這次花瓣的數量比平時多多了。
「Me 明白了。」弗蘭認真嚴肅的點點頭,「這是兩情相悅的意思。」
深海光流:「……」
看著對方左眼寫著「俺」右眼寫著「嫁」的狀態,深海光流頓時感覺自己的辟謠行動沒能成功,於是她再重申了一次自己的立場,又費力解釋了一番精准用詞的重要性後才送走對方,深海光流認真考慮撥一通電話給六道骸,要他還是少給弗蘭看那些奇奇怪怪的電視劇,看把孩子都教壞了。
接著大概這樣被轟炸了三天,深海光流才稍稍能喘口氣了……
……才怪。
原先她計劃維持著現在的生活,反正她都住在彭格列本部的干部宿舍裡面,離 ODP 本部也近,方便;而雲雀根本從來沒用過他的員工宿舍,這樣的安排對要求離婚的深海光流來說再好不過了。
哪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深海光流每天都能見到雲雀恭彌;並不是最近開會頻繁,而是雲雀恭彌竟然已經決定要搬來西西裡的彭格列干部宿舍,據悉已經談好了至少三年的居住時數。
終於察覺案情不單純的深海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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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先把這篇放出來,其實寫完很久了,當時是因為得知意大利的離婚條件很苛刻(事實上50年以前意大利人甚至不能離婚)覺得特別才寫的……不過這已經是舊的規定啦,2015年修法後分居時間改為一年,沒有什麼糾紛的話分居最短六個月就能離婚了
但現在的時間是2014(雲雀跟小光都25歲),所以沒有BUG!(理直氣壯)
下次更新應該就會是戀愛綜藝,差不多該把嗨嗨提溜出來遛一遛了,青梅竹馬快站起來!
第115章 【某天突然被攻略系統綁定的醫生】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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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和雲豆享受了一段十分放松的美好時光。
當然了,她跟雲豆並沒有排擠雲雀,之所以沒將雲雀概括在前一個句子裡面,單純是因為深海光流看不出對方是否同樣享受這段時光,或是覺得這段時間單純被浪費掉了呢?這些深海光流完全不清楚。
這一天裡,兩人一鳥一同逛過許多展區,因為雲雀極其厭惡群聚,連海生館裡海豚訓練表演的節目都被迫中止;這一點倒也沒什麼,深海光流很受動物歡迎,雲雀恭彌亦是,因此最後竟是兩人替代了飼育員的工作,喂食園區裡的海豚海豹。
「……總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像這樣喂小動物吃東西。」深海光流突然地感嘆道——倒也不是很突然,只是此前她與雲雀也沒有多少交談,甚至現在說出口的話都更像是自言自語,而不是找話題和對方聊天。
深海光流是真的想起了在黑手黨學院時的日子,因為一些誤會被雲雀恭彌任命為「小動物社」的社長,一直到畢業之前都是由她負責照顧社團內的動物們。
「偶爾……還是會稍微有些想念他們呢。」深海光流以近乎自語般的音量說著。
她倒是有想過要回去學校看看,然而瑪菲雅畢竟是黑手黨學院,即便是校友也必須有正當理由才能進入學院中(比如作為教師授課,或是被邀請參加宴會)——回校就為了看小動物,這樣的理由想也知道不可能被接受,著實可惜。
……說起來,深海光流記得那時,自己時常能在社團遇見雲雀恭彌。其實雲雀雖然為小動物社做擔保,但他本人毫無疑問是個大忙人,在社團內也沒掛什麼職稱,竟然能頻繁地在社團見到他,時間允許的話甚至大部分時候都會留下來和深海光流一起喂養動物們。
深海光流不由得深感佩服,這個人對小動物絕對是真愛了。
「如果妳想隨時可以來喂食他們。」出人意料地,雲雀輕描淡寫地這麼說,「他們都在風紀集團旗下的農場裡自由自在地生活著。」
「……咦?」深海光流有些反應不過來,緩緩眨眨眼看著雲雀,而後者還是維持平時的表情毫無動搖,「恭彌,你的意思是……你把動物們帶出來了?在畢業以後?」
雲雀恭彌沒有否認,這個態度可以說是很明顯了。
……厲害了我們的雲守大人,聽過畢業的,沒聽過畢業還帶著學校的動物園區一起畢業的——雖然本來就是雲雀組建起來的。
為什麼這麼做呢?像這樣的問題即便詢問了也沒有意義,深海光流認為自己也算是對雲雀恭彌這個人有點了解,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什麼意義,僅僅只是因為雲守大人想做便去做了……這大概就是隨心所欲的浮雲吧。
「那麼,有空我會去看看動物們的。」深海光流心情愉快地回答,「希望動物們還記得我……畢竟也有兩年沒見了。」
「妳並沒有什麼變化,」雲雀平靜地看著深海光流,不知道為什麼很認真的樣子,「從以前到現在。」
「……謝謝誇獎?」深海光流斟酌著回答了,她其實不大確定雲雀的意思究竟是指自己毫無長進,還是說不忘初心……姑且當成是後者吧,希望雲雀不要拆自己的台。深海光流想著。
好在雲雀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仿佛默認了深海光流的話一般,灰藍色的眼眸平靜地盯著深海光流看了一會後又移開,看向接受投喂後特別興奮地在頂球的海豚。
那之後,反而是深海光流盯著雲雀恭彌的臉沒能移開視線,時間甚至長到後者出聲詢問,「有事?」
雲雀的語氣很淡,甚至詢問時眼神瞄都沒往身旁的深海光流身上看一眼,問句又簡潔冰冷到令人不敢置信……總之,大概是最不適合在約會時做出的反應,要是被任何一個身上洋溢著愛之細胞浪漫基因的意大利人看到了,都會忍不住大嘆這是塊無可救藥的木頭。
不過,深海光流這樣盯著雲雀的臉看,倒還真的沒什麼別樣的心思,當然也不是突然發現自己這位伙伴臉長得好看,畢竟雲雀恭彌一直都很好看。
她只是有點感慨。
「沒什麼……只是在想,恭彌你也沒有變過。」深海光流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恭彌一直是恭彌,這點我其實有悄悄感到羨慕過。」
這是深海光流未曾和對方說過的事,關於自己曾經對雲雀產生「羨慕」這樣的情緒。
已經是好幾年前,他們還在上高中時的事,那時的她正巧陷入低潮,質疑自己作為醫生的資格;懼怕比起救人,經歷過艾斯托拉涅歐人體試驗的自己或許真是為了傷害人而存在。
即便表現得再有自信,然而那時的深海光流其實一直很不安,最恐懼的便是自己無法回應周遭人的期待,辜負了用心教導自己醫術、以及體貼別人的心的師父西爾弗。
她不希望自己成為敬愛的師父一生中唯一且難以磨滅的巨大失敗,若最終注定走向那樣的結果,不如中途便放棄從醫,當時的她就是這麼想的。
而理所當然的,總是我行我素堅定不移的雲雀恭彌在深海光流眼中就突然閃閃發亮了起來。
「恭彌好像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這一點我很佩服。」深海光流並不認為同樣的生活方式也會適合自己,只是那覺得樣子光是看著就忍不住憧憬。
「那時我就想,要是能一直看著恭彌就好了,」像是某種精神標竿一樣,光是看著都能激勵自己——懷抱著這樣的想法,深海光流這麼說,「我想是因為實在很喜歡這樣的恭彌,才會想要一直看著吧,好像也能獲得某種力量一樣。」
「……我能一直看著嗎?看著恭彌你。」
深海光流講完後知後覺地詢問了被注視的某人的意見……卻未意識到自己的話帶著某種旖旎的歧義。
事實上,她只是直觀地將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就連這一點都可以說是「一如往常」;名為深海光流的少女深受自家老師的教育影響,奉誠實為人際往來上的方針,只要感覺氣氛對了,便能自然而然地袒露真心。
而正因為是完全地真情流露,當中感覺不到一絲矯飾,一般人大概會感到棘手,難以應對吧。可這番真情流露的對像,也就是雲雀恭彌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以彭格列大名鼎鼎孤高的浮雲一貫展現出來的姿態,確實也讓人難以想像對於這樣的發言他會做出回應,這一點並不奇怪;實際上在實境轉播現場嗑瓜子的所謂觀眾們,第一時間覺察到的也不是什麼粉紅泡泡的浪漫氣氛,而是立刻替深海光流擔憂起了她的人身安全。
「完了完了光流小姐肯定要被雲雀先生咬殺了……」更有雲雀手下的飛機頭員工已經語帶絕望地這麼說了,「就算是雲雀先生,但咬殺一個非戰鬥人員不管再怎麼說都太過頭……可是果然不可能不被咬殺吧……」
對著最討厭群聚的雲雀恭彌說要一直注視著他這樣的發言……會被咬殺! 絕對會被咬殺的吧!
……像是這樣,完全不覺得能有什麼讓人Doki Doki的戀愛發展,即便心跳加速大概也是危機下身體本能分泌出大量的腎上腺素促使心率加快——即便是在一旁的澤田綱吉,第一時間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十分出人意料地深海光流並沒有在說完話後立刻被雲雀恭彌給咬殺。
沒有迎面而上的浮萍拐,沒有燃起火炎釋放出匣兵器,甚至簡單的攻擊舉動都沒有。
雲雀恭彌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深海光流的話,或是剛剛深海光流根本沒有說過話一般,視線研究平靜地落在巨型缸中翻騰的海洋生物中,錯落的光影落在臉上,毫無波動的神色都有了仿佛軟化一般的錯覺。
「沒有聽到嗎……?」澤田綱吉不由得低聲呢喃,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這樣光流就不會被咬殺了吧!
然而唯有在現場,站在雲雀恭彌身側的深海光流聽到了,那個只有她才能聽到的,仿佛作弊一般的提示音。
『叮! 好感度+5。 』
灰色的眼眸落到身旁人平靜的側顏,靜默兩秒後再次開口。
「可以是嗎?總之太感謝了。」深海光流自覺解讀出雲雀恭彌藏在表面下的真義……既然好感度上升就應該是同意了吧?於是滿懷著感激,十分認真地道謝,「未來的日子也請多多指教,恭彌。」
一樣是充滿歧義但本人完全沒知覺的話語,只是這回雲雀沒再無視深海光流的話,連帶著視線也一並轉移到了前者身上。
「妳果然一點改變都沒有,深海光流。」
在深海光流略帶困惑的眼神中,雲雀恭彌以平靜的語調再次重復了這句話,語氣仿佛可有可無一樣……然而他注視著對方,讓灰藍色的眼將整片大海納入其中,悄無聲息地將那點藍色調融入整片海洋。
比起「被注視著」,更像是互相凝望,如同眺望風景的人被風景回以對等的注視。
「那就這麼看著我吧。」最後,雲雀說,「深海光流。」
像雲漂到大海上空,澄澈的海面倒影出高高在上的浮雲,距離極遠,又無比貼近。
『叮! 好感度+10。 』
+
真愛系統其實不能說是毫無用處。
深海光流想,這個所謂真愛系統還是令她多少獲得了一些「什麼」,因此並非毫無意義。
像是一直捉摸不透的雲雀恭彌在直觀的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之下,都變得好懂不少,至少深海光流能較快速地覺出對方的心情起伏。
然而,就像之前深海光流曾經總結過的一樣,即便能知道在對方心目中對自己的好感度升降狀況,然而有時候反而會被迷惑——
『——叮! 好感度-1。 』
……比如現在。
「骸,我說……」深海光流猶豫了一下,開口。
「kufufu,」站在深海光流身旁的幻術師面色如常地輕笑,「妳想說什麼?深海光流。」
『叮! 好感度-1。 』
當然是想問你沒事為什麼一直扣我好感度。
深海光流認真思考了在這短短的對話(這甚至不能稱之為對話,畢竟她的問題都沒能好好說出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令六道骸感到不快,進而克扣自己的好感度?
難道是因為……呼吸嗎?因為她呼吸了導致空氣中的氧氣減少間接壓迫到六道骸的吸氧量然後就被對方視為爭奪生存權的死敵?
……這個推測聽起來多少有些離譜,但深海光流自覺自己剛剛除了呼吸以外,就真的什麼也沒做了。
深海光流無聲地嘆息一聲,倒是沒有直接把問題問出口,而是說,「沒事,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歡自己的冰淇淋口味?」
——深海光流與六道骸正在游樂園的長板凳上並肩坐著,吃冰。
事到如今想必也不用再做什麼前情提要,會有這種離奇的場景,當然不是兩人到游樂園出差,而是正兒八經地在約會……順帶一提,加裝高科技攝像頭的無人機也在不遠處的空中盤旋著,並以高倍率鏡頭捕捉兩人的一舉一動,在彭格列本部轉播。
六道骸手上的甜筒式瑞士巧克力味的,深海光流的則是草莓味,口味是各自挑的,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不合胃口的狀況;實際上深海光流也確信對方的不爽不能怪到美味又無辜的冰淇淋上頭去。
「也就那樣。」六道骸哼了一聲回答,「不愧是黑手黨旗下的游樂園,就連冰淇淋都透露出一股血腥味。」
巧克力冰淇淋是要怎麼透露出血腥味?可可豆被摘下樹的時候難道會噴血嗎?
雖然很想吐槽,不過深海光流沒有這麼問出來……畢竟問題根本不在這裡,她很清楚六道骸單純就是在挑刺。
「kufufu,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入口……」
果然,六道骸隨便找了個借口,手一翻就將甜筒往地下砸——然後被眼疾手快的深海光流一把接著,完美救球。
「不吃巧克力的話,那我的草莓口味讓給你吧。」深海光流將另一手拿著的草莓冰淇淋遞給對方。
『叮! 好感度-2。 』
深海光流無視腦中響起的提示音,硬是扯著六道骸的手握住了甜筒,於是越加不爽的六道骸又「大方」地扣了兩點好感度。
「吃完我們去坐游樂設施吧,難得都來了。」深海光流一邊監督不滿的六道骸吃草莓冰淇淋,一邊快速地解決了自己手上交換來的巧克力冰淇淋,嘴上什至安排起了接下來的約會行程,「網上非常推薦這裡的雲霄飛車,說是情侶一起去更好……應該滿適合我們現在的狀況的,骸你覺得呢?」
深海光流不確定地征詢六道骸的意見,體驗戀愛的話走情侶行程應該是正確的吧?網上的評論說了也很適合曖昧期的兩人一同前往……曖昧的意思就是還未達到戀人以前,但正在往戀愛關系邁進的階段吧?深海光流感覺跟努力體驗戀愛的自己挺貼近的,故將之安排在約會行程內。
沒錯,與之前幾人不同,深海光流和六道骸的所謂「約會」並不是由六道骸策劃,而是由深海光流一手包辦,連地點都是深海光流參考許多「案例」選擇的。
這倒不是說深海光流對這場約會特別積極上心,而是殺手表示錄制戀綜的時間要到了,但找不到霧守的人影,對方也沒按規定提交約會的企劃書(深海光流這才知道原來男伴們竟然要交這種東西)為了不讓節目開天窗只好由深海光流親自操刀安排約會行程。
這件事還被澤田綱吉狠狠吐槽了一番,年輕的教父是這麼吐槽的——這不是完全本末倒置嗎! 光流醒醒啊妳是來學習戀愛不是真的參加戀綜衝擊收視率的吧,不用那麼配合啊! !
多麼鏗鏘有力的吐槽,真不愧是他們的Boss——深海光流的感想只有這個,對於策劃約會倒是沒有什麼牴觸。
事實上,她覺得滿新奇的,畢竟她並沒有為自己做過類似的規劃,即便不是頭一次來游樂園,然而以玩樂享受的心態到游樂園卻是第一次。
深海光流滿希望能玩得盡興——奈何她這回綁定的搭檔壓根不打算配合。
「——妳不覺得很可笑嗎?深海光流。」六道骸的聲音冷了下來,語氣帶著明顯的諷刺,帶著刻意的想傷人的銳意,「這種地方根本不適合我們這種人。」
一紅一藍的眼睛注視著前方,深海光流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陽光下在游樂園中走動的人們有成雙成對的情侶,有家長陪同跑跳嬉鬧的兒童,校外遠足的學生們結伴同行,不遠處還有穿著主題樂園吉祥物布偶裝的人員正給路人發免費氣球,構成一幅無比熱鬧的畫面。
除了他們以外的人都十分融入游樂園歡樂的氣氛。
深海光流又將視線轉了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六道骸,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我懂了。」深海光流點點頭,突然說道。
「……妳懂了什麼?」直覺不對的六道骸問。
深海光流沒有回答,只和六道骸說了一句「稍等一下」,把自己的甜筒塞到對方手上,接著沒等六道骸攔就直接往某個方向跑去。
倒也沒有讓六道骸等太久,至少在冰淇淋融化以前深海光流便回來了。她手上多了個提袋,似乎是離開去買了什麼東西。
「回來了,順便我買了這個,」深海光流一面說,一面從紙袋裡掏出什麼,並且趁著六道骸雙手被甜筒給占滿了,直接將東西往對方頭上一戴。
一個帶著毛絨獸耳的造型發箍,看形狀應該是模擬貓科動物。
也就是說,六道骸頭上正頂著一對貓耳。
「像這樣,」深海光流從口袋裡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十分貼心的對著六道骸照了一下,頭頂粉色貓耳的幻術師頓時躍於鏡面之上,「如何?這樣就適合在游樂園走動了吧。」
深海光流認真思考過了,看他們倆的穿著——六道骸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無領上衣加上領帶和風衣不說,深海光流則是一身黑色西服裙裝,確實不像是來游樂園玩的游客,這方面是她考慮不周了。
為了完美解決這個問題,深海光流想到的方案就是這個——剛剛曾經在其他游客頭上看到的帶著十足游樂園氛圍的動物耳朵,戴上了以後就能完全融入氣氛的神器!
六道骸:「……」
戴著貓耳的六道骸面無表情地看著深海光流又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兔耳發箍戴在自己頭上,儼然一副將這個當成解決方案的嚴肅模樣。
問題是……難道他是那個意思嗎?稍微做一下閱讀理解都不會做出這麼離譜的解讀!
「冰淇淋要化了。」
沒等六道骸發表感想,深海光流搶先一步指出。她歪了下頭,頭上的兔耳便隨之擺動,乍看之下簡直像是真的隨著主人的心意在顫動一般。
深海光流伸出手自然地碰上六道骸的手,直接將冰淇淋湊到對方嘴邊,後者視線還停留在微微擺動的兔耳,白色兔耳與灰色的頭發顏色相近,真的很像深海光流與生俱來的東西。要說深海光流與據說擁有三個藏身處的狡猾兔子,似乎也頗為相似——腦中驟然閃過這樣的念頭的六道骸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吃起了嘴邊的冰淇淋。
深海光流仿佛很滿意的樣子,也拿回自己的冰淇淋面無表情地吃了起來。
一直到吃完冰淇淋後才終於察覺自己不知不覺被帶偏了的六道骸:「……」
六道骸挺想再說些尖酸刻薄的話,但在乖乖吃完冰淇淋(而其還是帶著貓耳的狀態)這時候再諷刺對方未免太微妙了。
世界第一幻術師還是要面子的,只會在適合的時機裝逼出手。
「好,吃完可以繼續朝其他游樂設施出發了。」深海光流拿紙巾擦完手,在給六道骸也遞了一張後這麼說,「雲霄飛車似乎挺熱門,我想我們還是早點去排隊比較好。」
「……妳難道是根本聽不懂人話嗎,深海光流?」六道骸一聽總算找到感覺了,立刻支棱起來找碴,「我可不奉陪做這麼愚蠢的……」
「可是骸你都和我到這裡了,」深海光流實事求是地說,「在檢票口驗票的時候沒有抗拒,應該不討厭這個約會地點吧?」
「我只是想看看妳到底想要做什麼,現在確定了只是很無聊的蠢事。」六道骸雙臂交叉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比自己矮上不少的深海光流。
「骸,原來你……」深海光流頗為詫異地看了六道骸一眼,「會害怕雲霄飛車嗎?」
六道骸:「……」
神他媽他六道骸會害怕雲霄飛車,這種話就算是澤田綱吉聽到都會忍不住噗哧一笑!
想到這裡,六道骸的心情又更差了一些,果然留下來是錯誤的選擇,像現在這樣被深海光流耍得團團轉,簡直太——
「不用害怕,」深海光流想了想,朝著六道骸伸手,「有我在……這樣說會比較安心嗎?」
接著,深海光流不由分說就拉著六道骸往前走,後者的腳卻像是在地上扎根了,死不往前邁步。
深海光流:「……」
深海光流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表情陰沉的某人,「非得需要一個理由嗎?
六道骸頓時頓住動作,腳下都忘了繼續施力一般,被深海光流往前帶了幾步。
「……什麼?」
「我在想,應該是因為沒找到一個好理由才會這樣。」深海光流以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讓骸覺得能和我放心在這裡玩的好理由。」
「畢竟這件事和毀滅黑手黨無關,骸你也和之前不一樣,不是來勸我退出黑手黨的。」深海光流語速緩慢地,娓娓道來一般將自己的推測直白地說出口,「所以我認為,你應該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覺得沒有理由留下來?」
以往的六道骸只要出現,不論是大家都在的時候,還是兩人獨處的時候,總是能找到一兩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論是「與黑手黨虛與委蛇,趁其不備隨時准備背刺」還是「讓深海光流這種格格不入的家伙驅逐出裡世界」,六道骸總有各式各樣的借口,站到他們身邊。
但這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況,導致以往的理由用不了。
現在的話,要是硬要給出一個六道骸此時此刻站在此處的原因,想必只有一個,那是別扭如六道骸「絕對不可能承認」的理由。
「所以我幫你想了一個好理由。」深海光流根本不管六道骸陰晴不定的表情,徑直說道,「就當是因為我的拜托、要求……或是撒嬌之類的?」
面無表情地說了很不得了的辭彙,然而深海光流卻仿佛完全沒意識到,只是繼續說。
「想要和你一起出來玩,骸所以是『不得已』跟我一起來游樂園的。」深海光流說,「因為我們也沒有像這樣一起約出來玩吧?明明作為朋友已經認識很久了。」
連一起看花都是在夢境中……雖然是她自己的主意,實在不好抱怨什麼,但也會想著要是有一天能親眼看看真正的花海的話,肯定是一件不錯的事。
那是即便沒有突然發現什麼「真愛系統」,也被她以冠以「總有一天」的名頭規劃進往後余生的願望清單中的心願。
「從這裡走到雲霄飛車的路上會經過中心區域,那裡有一大片規劃好的花圃。」走在前面的深海光流一面繼續慢慢地向前行走,一面說,「因為我個人想要和骸一起看,所以,才……」
「——我知道了深海光流妳快給我閉嘴。」
六道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乍一入耳就讓深海光流感到詫異,好像從中覺出什麼與往常不一樣的事物,便想回頭看清楚對方的表情,好借以分辨清楚那點不一樣究竟是從何而來。
然而六道骸卻沒讓深海光流就此如願,而是當她回過頭的瞬間,立刻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躲過,順勢還扯了她一把。
於是兩人的姿勢依舊是一前一後,只是這回換成六道骸走到前頭,深海光流到了後頭。
牽著的手沒有分開,牢牢握緊對方的手的情況下,深海光流抬頭看向六道骸的後腦勺,除了頭頂招搖的鳳梨葉子以外,覺得對方的耳根似乎還有那麼點紅。
「早點完成早點離開,我可沒興趣陪妳耗在這裡。」六道骸刻意裝作若無其事的聲音響起,傳入深海光流的耳中。
應該不是錯覺,深海光流想著,骸好像是害羞了。不過她就不戳穿了吧,看在對方終於願意配合自己,以及——
『叮! 好感度+5。 』
看在對方把扣下的好感度加回來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
『六道骸不會承認,自己只是為深海光流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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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可總算寫出來了,本次是找不到合適理由跟小光出來約會拉不下臉承認自己沒理由也想赴約的傲嬌鳳梨! (一口氣說完)
也是目前唯一不給面子一直扣好感度的約會對像……不過小光其實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就是了。
幾乎只向下扣,往上加的幅度不大也有理由,可以說是因為認識太久了好感度不容易浮動,也可以說沒什麼向上再加的空間?
畢竟是一直以來關系都很好的偷摸大機! (確信)
看了一下也寫到05了,希望能盡快結束戀綜,然後我再想想接下來填什麼番外坑(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