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夜晚,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辦公室的仇琅艷,癱瘓似的呆坐下來。她不要過這種日子,這一點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母親的腳雖然醫好了,但她的心似乎死了,一句話也不跟她講,每天回到屋子裡的她面對的就像是行屍走肉,讓她感到萬分難受,而她和翔東又陷入冷戰期,這使她更是度日如年。
「哈……臭婆娘,這麼晚你還在這啊,我們真是有緣啊……」抱著一大包紙箱的陳霖福,望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後,開始動壞腦筋了。
她……是他的第一站。
「你在幹什麼?」望著他拎著大包小包,仇琅艷好奇的問。
「幹什麼?臭女人,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搞到今天這種下場,這下你爽了吧,我被炒魷魚啦。」砰一聲,陳霖福氣憤的重重扔下手上的東西,開始抱怨起來。
他現在是窩囊斃了,非得等到同事都快走光了才能偷偷摸摸的回來整理自己的東西,他從來就沒這麼鱉過,都是這娘們害的。
「哼!這你怪得了誰。」不想與他抬槓,仇琅艷隨手拿了被遺忘在辦公桌上母親的診療單後,就大咧咧的往外走去。
「這樣就想走,沒那麼便宜的事!」眼尖的看到地上的紙箱內的水果刀,陳霖福不假思索的拿起它,快步的衝到仇琅艷面前將刀子架在她脖子上。
「你幹什麼?」仇琅艷冷靜的問,近日來的低潮讓她漠視一切。
「唷……不所嘛,滿有膽識的樣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被怨憤積得滿身是恨的陳霖福,惡狠狠的朝她的左肩胛上猛刺一刀,火紅的鮮血泉湧而出。
她咬牙忍住痛,一點也不掙扎,反正她現在生不如死,乾脆一了百了。
「哇……臭婆娘,你很厲害嘛,連這樣也撐得住,那就再賞你一刀吧!」一說完,陳霖福如魔鬼般的邪笑著,硬生生的再刺了她一刀,這一刀離她的心臟很近,他喪失理智的又要舉刀再刺,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你在幹什麼?」遠遠瞧見怵目驚心的畫面,陳秘書差點暈倒,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箭步衝過去推了陳霖福一把,她慌張的攙扶著搖搖欲墜的仇琅艷,地上有好多血……
「你不要緊吧?」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汗水,陳秘書的心臟差點停了,只見仇琅艷勉強回以一笑。
「死變態,你在幹什麼?」回頭朝陳霖福怒吼,她慶幸自己回辦公室拿她忘了帶的手機否則恐怕仇小姐就要死在他手裡了。
「哈……小美人……你今天真美啊……」拿著血紅的刀子在她面前虛晃,陳霖福還是不改吃她豆腐的本性。
「哼!不要臉。仇小姐,我送你去醫院。」試著想扶正仇琅艷的身軀,陳秘書忽然感覺一道濕黏黏的液體擱置在她脖子上。
「你是當我白癡還是隱形人?」他猙獰的笑著。「你送她去醫院,不就等於送我去警察局?」
「你……想怎樣……」她怕得聲音在發抖,一時的見義勇為竟然讓她忘了自身的危險。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嘍,還能怎樣?」他壞壞的笑著,早被鮮血染紅了眼。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你……會後悔的……」將仇琅艷穩定在一邊,陳秘書害怕的往後退。
「哈!求我啊,快求我不要殺你啊,不然……你讓我爽一次也行,哈哈……」粗魯的往她的臉上一抹,陳霖福淫穢的猛朝她身上吸取香氣。
「啊……死變態……你離我遠一點啦……」陳秘書被他嚇得六神無主。
「哈哈……香……」深吸一口氣,陳霖福陶醉在自己的幻想裡,眼看著嘴就要壓了下來……
「啊……啊……滾開啦……」忽然靈機一動,她想起皮包裡有一樣東西。
使勁的推開他,陳秘書乘機打開身邊的包包拿出「防狼噴霧器」,直朝他噴去——
「啊……啊……」掩蓋著臉上像被千萬螞蟻啃蝕的痛處,陳霖福痛苦極了。
「哼!臭男人,雖然不能讓你死在硫酸下,但這樣也夠你受的了。」哈!看他的眼睛還能不能吃冰淇淋。
「你……」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
「你慢慢叫吧,本姑娘沒空鳥你,但……好心的警察伯伯就不一定了。」朝他瞪了一記白眼,陳秘書趕緊跑過去扶著仇琅艷。
「謝……謝你……」吃力的擠出感激的話後,仇琅艷就昏了過去。
「互相嘛!」陳秘書笑笑的朝她低語,之後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接著通知總裁。
醫院裡,若「手術中」的顯示燈再次亮起,他真的厭惡待在這地方乾著急,除了祈禱什麼都不能做。
想不到陳霖福竟然打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了,當他看到她渾身是血的躺在單架上,他彷彿也跟著死去了,他根本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人受這種罪。
「你能不能說句話啊?」看了兩眼無神的仇惠君一眼,梵翔東簡直要發瘋,這算是什麼母親,從他接她來到醫院的路上,她什麼事都沒問,什麼話都不說,真是氣死他了。
撥弄著枴杖,她仍陷在自己的世界裡。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解決事情了嗎?告訴你,沒那麼簡單!」情緒性的吼了聲,梵翔東才發現自己的失控。
他在對她鬼叫什麼?媽的!
「如果你覺得自責,他最後為你留下的孩子才是你贖罪的目標,不要徘徊在過去的錯誤,那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在天上會希望你好好對待你們的孩子,而不希望你用封閉的方法來懲罰自己,你懂不懂?這是你欠他的!」放緩了音訊,梵翔東柔性勸道。
經過這些天的療養,她雖然勉強可以用枴杖走路,但總撐不了多久,坐在椅子上的時間還是居多,表現得不甚積極。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你是聰明人,但別讓自我的思想封鎖了一切,那是不值得的,畢竟,你有責任過好你的人生,也有責任照顧你應有的包袱。」
仇惠君靜靜的思索著他的肺腑之言,心中的屏障似乎一點一滴的瓦解了,看來自己真的錯得徹底,只是她現在還能挽回嗎?
梵翔東緊盯的顯示燈終於熄滅,手術室的門開了。
「她有沒有事?有沒有事?」激動的抓著醫師的手,他激動的問著。
仇惠君也抬頭望去,眼底隱藏著擔憂。
「恭喜你們,病人已暫時脫離危險期,我們將先送她到觀察室,你們待會可以進去看她,但不要太久,她還沒醒,需要多休息。」交代後,醫師們浩浩蕩蕩的離去,留下稍稍鬆口氣的兩人。
遊走在時空交界的邊緣,仇琅艷彷彿聽見有人在呼喚她,那是充滿深情的男聲,和她想念萬分的慈愛聲音。
那是誰呢?誰在呼喚她?
沉重的眼皮怎麼也睜不開,她好想看看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用了彷彿一世紀之久的時間,她好不容易才將眼睛睜開,發現淚水已浸濕衣裳。
「琅艷,你醒了……」驚訝的看著她的眼皮緩緩的張開,梵翔東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激動,感謝老天沒將她帶走。「怎麼哭了呢?」擦去她眼角溫熱的淚水,他心痛的看著她。
「媽……」望他一眼,她忍不住想和他說話的衝動,將眼神一轉,改望著一旁默默看著她不語的母親,想證實夢中的景象,然母親的眼神卻迴避著她。
「琅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護士來一趟?」勉強的擠出笑容,梵翔東的眼底有著傷痛,他受不了她對他的冷漠。
「媽……」故意忽略他的受傷,仇琅艷頻頻呼喚母親。
「想不想吃什麼?我去買來給你。」他的話開始酸澀了,她還在生他的氣嗎?
他聲音中的悲哀顯而易見,她的心隱隱作痛,她也不想這麼殘忍,可是在她母親還沒原諒她前,他們是不可能的。
「和我說說話好嗎?」絕望的看著仍是不搭理他的仇琅艷,梵翔東心痛不已,「還是……還是你想休息了,那就睡吧!」
心碎成千萬片還要硬擠出笑容,他終於死心的站起身走出病房。
仇琅艷聽到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音,心中五味雜陳的閉上眼睛,在心裡說:翔東,對不起!
她感覺到胸前那只被單被緩緩的拉上,她驚訝的張開了眼。
「媽……你……」母親的臉此時是那麼的慈悲祥和,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孩子,何必折磨自己呢?」依靠著枴杖,仇惠君勉強站了起來。
「媽……我……」難掩感動的低聲啜泣,仇琅艷終於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你一定會猜他現在去哪裡了,對不對?」仇惠君搖頭的笑了笑,這孩子和她一樣倔強。「別擔心,他人就在外面坐著呢!」傻孩子……
「我……」仇琅艷不知該怎麼說。
「別說話,你靜靜的聽我說就好。」仇惠君制止了她的欲言又止。「那孩子的確是罵醒了我,他說的是對的,要是我一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我永遠也不知道人生的箇中滋味。你別怪他這麼和媽說話,他說得沒錯,我怎麼會笨到讓自己無可救藥的想害你一生。這幾天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需要讓我的腦筋更清楚才行,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頓了頓又道:「翔東那孩子很難得,縱然他愛著你,但他卻不怕會傷了自己也要盡力攙救你應有的幸福,我很欣賞他,他是個好男人……」說著說著,仇惠君的淚滾了下來。她們兩個好像,都是愛情傻子……
「這三天來為了你,他幾乎沒闔過眼,每晚都守著你,他很在乎你呢……孩子,我的固執已經葬送了我的愛情,你別又往裡跳啊……」含著淚光,仇惠君只想要她女兒好好留住自己的幸福,別像她留下遺憾和悔恨。
「媽,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怕你會不要我……」仇琅艷說出她的擔憂,這個惡夢陪了她二十四年。
「傻孩子,那是以前媽不懂事,現在被你的好情人罵醒了,我還會那麼笨嗎……」
仇琅艷想也沒想到,原來她媽也有幽默的一面,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突來的情緒感動。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不安的詢問,她仍然不確定母親短時間的改變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仇惠君的孩子有這麼笨嗎?這樣還聽不懂。」仇惠君笑開了。「好吧,既然你這麼問,那給你一個選擇吧,如果你補不回你傷了他的心,那我們母女間的事也不用談了,沒他陪我槓兩句,我整天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