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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傾盡天光》作者:糖糊糊【完結+番外】

chapter.88

  白蘭說的很快就要用到她,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依舊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僅僅在他和她談起了關於這個談判的相關事宜之後的兩天,密魯菲奧雷的總部就迎來了它今天重要的「貴客」——彭格列的十代目,澤田綱吉。

  眼底隱約透露出徹夜難眠才會有的青黑印記,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臉上得體的笑容,當她站在密魯菲奧雷大門口,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澤田綱吉的時候,他就是那副模樣。

  見到她,他似乎也是有一瞬的愣怔的,但是很快就掛起了溫和的笑容:「午安,美麗的小姐。」

  緊跟在他身後下車的是彭格列的十代雨守——山本武。

  深棕色的狹長冷眸裡,陰鬱和焦躁讓他看上去失常的很。似乎是故意的,黑髮青年將看向她的眼神故意錯開。

  「午安,彭格列的十代目。」彎腰欠了欠身,遵照某人的意願一般,故意忽略了他,麻生由香裡的臉上同樣是溫和淡然的笑容,「白蘭大人已經在會議室等候了,請跟我來吧……」

  「好的。」澤田綱吉點點頭,剛想跟上去,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腕。

  「阿綱……」山本武定定地站在原地,簡簡單單的瞳色中變換著千萬種情緒——遊移不定,這本來就是他這麼多年來依舊改不掉的陋習。

  「還請彭格列的雨守先生在這裡留步待命,白蘭大人說了只見彭格列的BOSS。」上前一步,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直直對上那人的眼瞳。

  在去做這件事以前,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很簡單,只要控制著自己的頭顱不去顫抖,全身的肌肉都不再無端地抽搐就好了。

  已經是盛夏末尾的時節,頭頂毒辣的陽光毫不吝嗇刺激著眾人裸、露在外的肌膚,平日裡的雲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消一抬眼就能夠入目滿眸的璀璨。

  密魯菲奧雷總部位於人來人往的鬧市街區,出門就能看到洶湧的人潮,這與一般的黑手黨總部位置相悖,如若是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這裡是那家跨國公司的辦公樓。整座樓都以現代立體感十足的高科技組成,視覺感滿點,而在眾多黑手黨的眼裡看來,這棟大樓就像是高級防彈玻璃包裹著鋼筋鐵骨的怪物。

  夏季裡吹來的風都是極為炙熱的,即使已經到了夏末,特別是在這種高樓林立的地方,車來人往的聚集地,缺乏綠化帶的都市,缺少了最有活力的綠蔭,走在街上的人們揮汗如雨。

  「沒關係的,阿武。」溫溫地笑了笑,澤田綱吉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然後重新回身,逕自邁向了密魯菲奧雷大樓一層大廳的門口,自動門感應到然後緩緩打開,一干白魔咒在後面跟上,而麻生由香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落在了最後。

  隔著三四步的距離,像是橫亙了無數的時間,深不見底的鴻溝,像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突然有一種這樣的感覺,不是不愛,是不能愛。走進一個人的世界,哭著,想著,戀著,笑著,講述著,他/她總是看著,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有她/他,所以渴望。但自己從那些片只語中聽到了失望,於是說服自己習慣獨處,習慣一個人默默行走。不是不想愛,是不能愛。因為怕傷人,也怕被傷。——【改編自三毛】

  現在想起來已經記得不是那麼清楚了,她當初或許只是為自己找一個能夠安定生活的藉口——但是卻一方面和白蘭聯繫著說要毀滅彭格列。

  他一邊對她許下約定,描繪著惑人心魄的美麗藍圖——只是另一隻手卻拽著自己同樣視若珍寶的友誼不肯撒手。

  兩個人都有所保留——從一開始就註定不可能走到最後,那麼又是什麼樣的白癡衝動讓她/他應下了那種愚蠢的許諾。

  他們都太貪心,到了最後卻只能直面自己心底的情感,以及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的摯友、親人都死在彭格列的手裡。

  ——他的父親屍骨未寒,經歷喪父之痛的他滿眼疲憊。

  ——本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她又為何會懷抱天真?

  「阿綱他……只是為了彭格列……」她站在臺階上,彌補了兩人身高上的差距,在好半天的沉默後,聽到了對面黑髮青年乾澀的喉嚨裡吐出這麼一句話,他看她的眼瞳冷的讓她心寒——只是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抱怨什麼。

  過於猛烈直射的陽光讓她稍稍眯起了眼睛。

  「我明白,但是我也只是為了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心中的情感洶湧著想要噴發出來,卻被死死按住——那是另一股情感,壓抑著的興奮,同樣蠢蠢欲動,幾乎蓋過了那抹難耐的心酸。

  「那麼,請在此等候吧。」轉過身,一抬手招過剩下的白魔咒成員,一齊進入那扇緩緩開啟的玻璃門,裡面溢出的一陣涼意立即洗去了她身上圍繞的燥熱的氣息,門的另一端,是棕發青年正略略側頭,露出小半張白皙俊秀的東方人面孔,就像她在幾個月前剛剛回到巴勒莫,在那張報紙上看到的他的臉龐。

  ——只是那個時候她只能透過厚重的鉛字報紙來揣測他的內心,而如今他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用那雙眼睛實實在在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一個愣神,她立即反應過來,加快了幾步站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再也沒有回頭看在門外的那個黑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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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帶著澤田綱吉來到預定的會議室的時候,白蘭已經坐在主位上靜候了。

  整個偌大的會議室很明顯的有些空曠,因為在一百平米左右的空間中,除了一張橢圓形的巨大會議桌,就只剩下一個白髮的俊俏青年,還有一個腰側佩劍的團子眉青年。

  澤田綱吉掃視了整個會議室後,往前踏了幾步,在白髮青年正對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麻生由香裡亦步亦趨地在他身後站定。

  脫掉了平日裡的密魯菲奧雷制服,也不是普通休閒裝,而是換上了一身難得正經的白色西裝,這讓白蘭看上去多了幾分嚴肅感,規矩的著裝讓人對那張妖媚的過分的臉蛋少了些關注,但是這份嚴肅感在他剛一開口的時候就消失殆盡。

  「喲,午安~綱吉君~吃過午飯了麼?如果沒吃過的話,密魯菲奧雷免費提供最新款的棉花糖喲~」

  看到自家BOSS笑眯眯地朝自己揮了揮手,麻生由香裡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並不陌生的無力感——上回白蘭那廝的話她還以為是隨口提起,沒想到他後來真的拉著自己對於「會議上選擇使用的棉花糖口味」這一項問題進行了嚴肅的討論,然後在各種割捨不下的情況下,她替他做出了最完美的結論。

  「請把,彭格列的BOSS。」癱著一張本來就平凡,此時更是散發著一股滲人的寒意的臉,她左手拖著一個巨大的原型託盤,裡面用各種精緻的小盤子裝著一粒粒的棉花糖兒,而另一隻手則是拎著一隻巨大的吊蘭,知識裡面裝的不是植物,而是散亂地堆在一起的棉花糖。

  ——喂密魯菲奧雷是棉花糖控的聖地啊有木有?!

  澤田綱吉顯然也沒有想到會遭到這種待遇,面對如此「盛宴」,看上去溫和無害的棕發青年只是抽了抽嘴角就很快恢復了正常,笑眯眯地擺擺手,然後拒絕了。

  「啊呀呀……這可不行喲~棉花糖們會傷心的呢~」操縱著比一般人欺負更為強烈的語調,左眼眼瞼下的深紫色倒皇冠印記越發嫵媚,「要不,讓由香裡醬喂綱吉君吃一個好了~這樣的話,說不定綱吉君就能體會到棉花糖的甜~蜜~了~喲~~~」

  ——臥槽她能扇他兩巴掌麼?!

  整個人一僵,她猛地把視線對上白蘭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瞳,裡面的冷芒讓她瑟縮了一下之後立即扭頭回來,看向了澤田綱吉——他暖棕色的眼瞳裡浮現出一抹複雜,然後是饒有興味的表情,調侃地回望他。

  ——特麼的能允許她扇他們每個人兩巴掌麼?!

  哦不總有一天這群菊花開瓶蓋的傢夥們會落在她手裡的,到時候就讓他們求(yu)生(huo)不(fen)得(shen),求(yong)死(bu)不(gao)能(chao)!

  扯了扯自己似乎要冰凍整個寒武紀的臉部肌肉,她儘量放緩了聲音:「請問彭格列十代目需要什麼口味的呢?」

  「恩這樣的話……來一個漢堡肉口味的怎麼樣?我喜歡這個~」笑眯眯地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他的語氣像是自己提出的建議多麼的適當。

  「………………對不起,沒有這個口味的。」她現在已經有了把吊蘭和託盤一邊砸一個的衝動腫麼破?!

  「哎……?居然沒有漢堡肉口味的棉花糖麼?下回可以和商家打電話建議呢~」白蘭低聲自語,然後看了看旁邊的幻騎士。

  「我明白了,我會立刻去寫建議書的,白蘭大人。」

  「小幻真是乖孩子~」

  ……………一定是她以前受到關於會議的教育不對!

  「居然沒有漢堡肉口味的真是太遺憾了,那就給我來一個蘋果味兒的吧……」看上去真的是頗為遺憾的澤田綱吉嘖了兩聲後終於不再為難她。

  一邊將託盤和吊蘭放下,然後伸手拈了一顆淡綠色的棉花糖遞到棕發青年的唇邊,下一秒濕潤溫軟的感覺就包裹了她的整個指尖,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卻被對方緊緊扣住了手腕。

  會議廳裡的氣氛瞬間奇怪了起來,寂靜的只能聽到棕發青年嘴巴中發出的輕微咀嚼聲,她的顏色暗沉,另一邊的白蘭依舊笑得如花似玉,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戲劇,而幻騎士依舊沉默地呆立在原地。

  眉峰微微隆起,她感覺到指尖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舔舐著,微微有些粗糙的舌苔,味蕾們掃過她的指腹,然後柔軟的舌尖繞著她的指尖小小地打了個轉兒。

  臉頰上估計已經升起了略微的紅暈——被氣的。

  時機拿捏地剛好,澤田綱吉在距離她底線的最後一釐米的時候停住,放開了對她手腕的鉗制。

  猛地抽手,即使已經離開了那張嘴,但是她還能感覺到剛剛那種濕滑的感覺,而對面的人,居然意猶未盡一般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粉色的唇瓣立即沾上了一層微亮的光澤。

  「味道很棒,謝謝招待了。白蘭君。」最後一句話是對白蘭說的,這個時候他已經錯開了與她的對視,撇過頭看向了正主,「那麼,我們現在可以進行正式地談判了麼?」

  「恩~~~談判麼?」雙手交疊然後放在了自己的下顎處,白蘭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當然喲,呐?由香裡醬?」

  沉默地稍稍彎腰,剛剛那只被制住的手伸進了那個口徑略深的吊蘭裡,埋入棉花糖堆中,然後抽、出——黑洞洞的槍口正好對上棕發青年因為白蘭的後半句話而剛巧轉過來對上她視線的臉,溫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和難以察覺的嘲諷——即使是如此之近的距離,但是那些子彈對於高溫的大空焰來說還是太過不值一提了。

  「砰——」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然後她感覺到槍支特有的後坐力讓她往後略微一個趔趄,幾乎要坐在地上了,耳道神經中細細密密的纖維都在興奮地微微顫抖。

  ——啊多美妙的聲音……


chapter.89

  像是無盡的寂靜回廊上突如其來的一聲鳥雀鳴啼聲,來來回回在大腦的聲波接受區蕩漾開漣漪久久不能靜止。

  她看到棕發青年的胸口綻開一朵碩大的鮮紅色花朵,像是某次晚宴上胸前佩戴的裝飾品,晃眼的刺目。

  青年本來從容的表情在瞬間變得訝異,看上去骨架纖細的身體頹然倒地,一手撐在了地上,才勉強保持了半躺的姿勢。不過短短幾秒時間,胸口的鮮紅就已經蜿蜒到了他的腰部。

  「啊呀呀,綱吉君是在驚訝為什麼自己的火焰消失了麼?~」伸手拈了一顆自己面前的盤子中的棉花糖,捏了捏之後放進了自己嘴裡,笑的好不開心,「因為這裡所有的棉花糖都放置了一些‘佐料’呢~包括我吃掉的這一顆,這些‘佐料’能夠在進入胃部的時候立即發揮它的作用,抑制人的火焰三到五分鐘……」

  所以她才能用一把槍械在近距離來不及躲閃的時候,完美的一擊必中。

  「刺啦——」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椅子腳與光潔的地板之間劃拉出刺耳的聲音,白蘭的表情和五分鐘之前,澤田綱吉剛剛踏進這個會議室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那麼,最後的幾分鐘,就留給你們吧,我想綱吉君會有‘遺言’和由香裡醬說呢~」

  語罷,他就帶著幻騎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白蘭兩人離開之後,才被澤田綱吉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喚回了神。

  大口大口的血沫伴隨著肺部的抽搐不斷溢出嘴巴,澤田綱吉那張俊秀的臉上佈滿了血污,顯得略微猙獰。

  「咳……麻衣……」輕輕的呼喚,她冷著一張臉低頭,然後看到棕發青年看向她的那雙溫潤的粽眸。

  澄澈而乾淨,仿佛褪盡了這些年沾染的所有血腥氣,熟悉的如同十年前的那個天真少年。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麼喚她,纖塵不染的雙眼搭配著靦腆的笑容,一度讓她沉迷不可自拔。

  「我知道我沒有怨恨的資格……」仿佛感覺不到自己體內生命力的流逝,如果忽略咽喉深處發出的難聽呼嚕聲,他的聲音可以算的上是平靜的。

  「……我的口袋裡,有一封信,是她留給你的,她的屍體我有好好安葬……」每說一句話,他就需要大口大口地喘氣,十年中那雙眼鏡眯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只是平時是為了掩住其中的算計精芒,而此刻卻是不得不眯起來,否則他的模糊的視線就不足以讓他看清自己眼前這個用俯視的角度看他的人。

  貪婪地描繪著她的眉眼,像是要記上千百年一般的深刻,澤田綱吉看到那個人僵硬了一下之後,慢慢地蹲下、身,靠近自己,伸手探向他的懷裡。

  猛地出手,拼勁了自己最後的力氣擁住那個人,她似乎是沒有想到他還有力氣做出這種動作,所以被抱了個滿懷,而因為失去了支撐身體的手臂,所以兩個人一起狠狠地跌在了地上,下面的澤田綱吉發出一聲悶哼。

  冰冷的幾乎失去了溫度的唇瓣輕輕貼上她的,濃烈的血腥氣,粘稠的一點也不舒適。

  「喂你……!」今天多次被觸及底線的麻生由香裡終於從剛剛一系列的突發事件中反應了過來,抱著她的那只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無力,只要輕輕一掙就鬆開了。

  因為剛剛的動作,她的身上也都沾上了鮮紅的液體,看到滿臉狼狽的她,他不由笑了笑。

  ——就這樣,把自己的氣息一點點地烙印在她的身體裡,死命地刻印,想要挽留的東西……愛了七年,執著了三年的人與物,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固執在某些地方還真的是讓人很為難……

  他對她的愛情,或許已經從一開始的純粹,然後慢慢地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從內裡開始腐爛,一點點地侵蝕著整體,然後到了最後連光鮮亮麗的表皮都無法掩蓋。

  他從來都以為他是愛她的,可是在如此臨近死亡的時候,他突然看不懂自己的感情了——她在十年前的定位就是自己的「戀人」,和夥伴不同,他迷戀她身上那種高傲而由內而發的自信,那是他缺少的東西。他害怕這樣驕傲的她會離開自己,害怕她總有一天看他的眼中不再是那種獨有的柔軟。

  他拼了命地想要挽留她,不惜將她的羽翼全部折斷,但卻一次次地只能夠把她推遠。

  在當年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他在心中無數次地暗示自己——這是為了彭格列,而不是為了他的私心,但是到了最後他依舊沒有騙過自己,騙過她……

  裡包恩給了自己兩個選擇——要麼滅掉「魯斯裡」然後迎來BOSS獨攬大權的局面,要麼繼續和長老團爭鋒相對然後為此不斷地死去家族成員,到最後傷及彭格列的根本。

  他做了他想要的選擇,然後他失去了她。

  ——他的愛情,他的憧憬,他的愛人——統統不見了……

  或許到了最後的三年,他對她已經不再是純粹的愛情,幾乎變成了一種偏執——這是他的,其他人誰也不給。

  ——但是……他似乎忘記了兩人在最初相愛時候的感覺……?那種純粹的不帶一絲雜質,不牽扯任何家族利益,只因為相互吸引而萌發的感情。

  麻生由香裡從他的身上爬起來,手中夾著一封沾滿了血液的信封,可以看到封條口被粘的好好的,沒有拆封的痕跡。

  「喂……麻衣……」氣息似乎越來越弱了,仰面躺在地上的棕發青年身下是一大灘緩緩滲開紅色液體,整片空間裡都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味,瞳孔略略放大,開始渙散,「殺了我以後,不要再怨恨……好不好?」

  ——彭格列已經淪落到三流家族都不如的地步,這個歷史悠久的黑手黨家族一點點地崩潰著,她打碎了他肩上的責任,狠狠地嘲笑了那個把家族看作是一切的男人……然後在最後,親手開槍射殺了他……自己,這樣……算是復仇了吧?為什麼卻仿佛像個鬧劇一般?心中那種浮萍一般的空落感到底是怎麼回事?有誰能夠為她解答?

  「……………………」沉默了半響的會議室裡,傳出女人輕輕發出的一個第四聲的鼻音。

  ——啊,真好……

  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擴大,澤田綱吉發現自己死死攥了這麼長時間的東西,在一點點消散。

  「謝謝,再見……」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麻生由香裡抬手掩面,然後無力地坐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氣似乎被誰抽走。

  「嗚……呵……哈哈……嗚嗚……」似笑非笑,帶點苦音的聲線從捂著臉頰的指縫間漏了出來,沉悶而殘破,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滑落,濕透了整個掌心。低聲的嗚咽然後在最後演變成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狂笑,要是有別人在場的話,一定會以為她瘋了的。

  而十分鐘後,會議室的門被重新打開,等候在外面的白魔咒臉色無異——密魯菲奧雷總部的房間一般隔音效果都很棒。

  「麻生大人……」那個家族成員看到一身鮮紅的她明顯愣住了,而當事人的臉部表情維持在一個癱瘓的狀態,眼睛微微有些紅腫。

  「把裡面的彭格列十代目交給門口他的雨守先生,然後把他們送回彭格列總部,記住,儘量要安全地送回去,白蘭大人想看的戲,只有活人才能上演,明白了麼?」她的靈魂似乎還漂浮在空氣中,沒有著力點的虛渺,聽著自己說話,連自己都感覺到了陌生——一絲不苟,就像是缺失了正常的情感的傀儡。

  「我明白了!」那個白魔咒成員沖著四周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然後越過她進入了她背後的會議室。

  已經不想再考慮山本武見到澤田綱吉的屍體之後的表情和反應,還有再後來的各種情況——她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心力去算計了……

  如同一個遊魂一般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連身上全是血腥味兒的衣服都沒換,就直接癱坐在辦公室的休息沙發上,指間夾著的那封信被放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這封信從外表上看上去,和前幾天Allen拿給她的那封一模一樣。只是這一封沾染了太多的汙漬,上面的暗色印記一灘一灘,重疊了好幾層的模樣。

  抿了抿唇,她伸手舉起這封信,找到封口然後慢慢撕開,因為血液的浸泡,所以拿出來的信紙大多已經模糊掉了,但是似乎是寫信的人預料到了這個可能性,所以用了比較防水的墨汁,依稀還能辨認出上面的字跡。

  一點點地閱讀,那雙原本暗沉無光的淺碧色眼中先是閃過震驚,然後整個軀殼中原本已經消失的靈魂慢慢地回歸著,恢復到了今天她開槍之前的模樣。

  碎紙機哢嚓哢嚓地運轉著,但是因為今天吃掉的「食物」是濕掉的緣故,所以聲音不似往日的清脆。

  她站在廢紙簍旁邊,靜靜地立著,看到那封信和之前無數張放進了碎紙機的紙張一樣,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的碎末,零零星星的紅色白色交雜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盤雜亂無章的大雜燴。


chapter.90

  在澤田綱吉死後的三天,密魯菲奧雷的現任雲守,據說有著日本血統的麻生由香裡整整失蹤三天,這三天內,所有雲守部門的人都沒有見到關於他們的上司的身影,而作為雲守副手的Allen去詢問了白蘭,得到的也不過是「沒關係喲,由香裡醬這麼大個人怎麼還會照顧不好自己?說不定是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然後先行為我去開疆拓土了呢~」

  ——雖然BOSS的話照例沒有多少可行度,但是雲守部門的人同樣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起碼他們不用為不負責任的上司的失蹤負起責任。

  而在距離密魯菲奧雷總部大約三千米處的一棟絲毫不起眼的小樓的地下室裡,各種各樣的設備完善到令人咋舌,這個地下室已經遠遠超過了頭頂本身屋子的距離,延伸出大約一個操場這麼大的空間,裡面的人員不多,但是如果走出去的話隨便哪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當然,這是僅限於情報方面。

  ——這是克麗絲留給她的。

  借由澤田綱吉轉交到她手中的那封信,裡面交代的東西即使是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驚,微妙而複雜的心情,讓她坐立不安,所以即使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她依舊一個人離開了密魯菲奧雷的總部,悄悄來到了這裡。

  這個情報基地,是克麗絲最後送給她的東西了,是禮物,是饋贈。

  臨死前,她附在她耳邊告訴她,取下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鍊,就是為了讓她能夠更好地控制住這個「禮物」。

  但是如果只有那條項鍊,沒有那封信,她也不可能找到這個基地,無法掌控其中核心的東西,只能借用一小部分的勢力。

  克麗絲作為密魯菲奧雷中相當重要的一員,在初期傑索家族之時就已經站在了白蘭的身邊,知道的東西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多一點,更遑論她是一名出色的情報人員。

  雖然家族能夠作為她堅實的後盾,但是當初在表面上,克麗絲的情報組織與白蘭·傑索這個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即使到了後來,她開始明面上頻繁地進出密魯菲奧雷的總部,但是這個相對「獨立」的情報組織所有的活動,大多都是直接回饋給她,而不是白蘭,可以算得上是她個人的勢力。

  而如今,被她細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她交給了她,她希望她能夠借用自己的「眼」去看清那些東西。

  「麻生大人。這是你要的東西。」一個穿著黑西裝的青年從背後遞上一張紙交給她。

  她接過,然後仔細閱讀,眸色越發深沉,捏著紙張邊緣的手指慢慢用力,然後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

  ——她不過是照著克麗絲心中的猜測,把她還未完成的調查繼續罷了,而這個答案,在她心中掀起颶風。

  花了三分鐘閱讀完那張資料,然後花了十分鐘來平靜自己的心情。麻生由香裡長舒一口氣,然後測了測頭問:「現在彭格列的情況怎麼樣了?」

  「彭格列十代目的屍體已經在三天前經由密魯菲奧雷成員運送會彭格列總部。彭格列雨守在看到澤田綱吉的屍體的時候,因為情緒失控所以導致了他直接暴走,但是被密魯菲奧雷鎮壓,在被擊暈後,也同樣送回了彭格列,只是一點小傷,並無大礙。現在的彭格列總部大約是亂作了一團,畢竟BOSS在於其他家族談判的會議桌上被射殺,這對彭格列來說是一個奇恥大辱。但是即使彭格列想要反抗,也沒有那個實力了,大約會選擇暫時忍氣吞聲,然後尋求其他辦法。」

  ——綜合以上這段話的意思,大約就是彭格列的敗局,已定!

  「彭格列十代目的屍首呢?」

  「據情報彭格列那方的人是安排棺木運送到日本一個名叫並盛的地方,那裡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故鄉。同行的有彭格列雨守和嵐守。至於其他的守護者,嵐守獄寺隼人已經發出了緊急詔令,讓剩下的幾人一同趕往並盛。彭格列十代目的靈樞大約已經在今天淩晨到達並盛。」

  「那麼現在這麼脆弱的彭格列,是不是已經到了任哪個三流家族都能夠輕易摧毀的地步?」

  「是,但是大多數家族因為密魯菲奧雷的存在而只能再一旁觀望。」

  「彭格列的同盟呢?」

  「除了加百羅涅和一些自很久以前就締結了契約的老家族,已經都悉數歸於密魯菲奧雷麾下。」

  「好吧,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遠離,麻生由香裡頭疼地揉揉額角,再一次細細地審查了自己手中這張紙。

  「這算什麼啊……否定了麼?這一切都……」低低的呢喃,自嘲一般,她的聲音仿佛碎裂成無數塊,比之在親手射殺澤田綱吉之後的那種狂笑和嘶吼更為難聽,仿佛鋼鋸在玻璃上來回割據。

  在這個偌大的情報基地裡沉默了半響後,她終於仿佛回過神來一樣,把自己手上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丟在地上,然後以離開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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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所存在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用客觀而科學的說法來解釋,就是一個巨大的球體,它存在於這個太陽系,是九大行星中的一顆,也是整個銀河系中唯一現今被考證有生命體的一顆星球。

  那麼,當所謂的世界都開始崩塌的時候,你是會選擇辛辛苦苦地重建,阻止其崩塌的速度,哪怕是一秒,還是會選擇眼睜睜看著它湮滅?

  很難抉擇,但是對於麻生由香裡來說,她的世界崩塌了不止一次,所以再面臨著第二次的崩塌後,她迅速地重新直面了,並對此定制出一系列自己接下來該做的東西。

  密魯菲奧雷的雲守在消失三天后重新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處決了自己的副手——Allen·Eartha,理由是想要對現任雲守,也就是她本人不利。對於於她的說辭,那一疊她氣勢磅礴地甩出的證據顯然是更具說服力。

  Allen·Eartha死的毫無懸念,應該說是對於麻生由香裡來說毫無懸念,畢竟處決一個「心懷不軌」的下屬,而且是武力值並不怎麼高,只有大腦發達的下屬來說,還是很輕鬆的,而對於雲守部門的其他人來說,就是完全的後知後覺了。

  他們只看到金髮青年進了消失三天的上司的辦公室門中,然後裡面一片寂靜,等門再度打開的時候,就只得到了進去「收拾」的命令。就連後來的「篡位說」,也還是經由BOSS,白蘭·傑索的地方傳出來的。

  當被白蘭問及為什麼做掉Allen的時候,麻生由香裡只不過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彭格列已經離滅亡不遠了,所以自然是不需要他的存在了。況且,偷偷把密魯菲奧雷的情報洩露給巴勒莫的警署,這件事你應該比我早知道才對吧,我這次下手除掉他,不是正好順了你的心意麼?」

  「啊呀呀……像我這麼聰明,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了,只是一直礙於由香裡醬才沒有除掉他的喲~畢竟是你自己的手下,有自己管理的必要嘛~~~」白髮青年笑的一臉嬌羞,仿佛真的因為自己的「聰明」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那麼,對於接下來的事情,你有什麼指示麼?」不過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巴勒莫警署的走狗罷了,對於這裡的人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彭格列在義大利的殘餘部隊,都交給了吉爾君去清掃,而古羅君則是在世界各地清掃其餘的彭格列以及彭格列相關勢力的殘黨,伽馬君和小幻負責密魯菲奧雷的總部安全,畢竟我這麼嬌弱萬一受到了傷害要怎麼辦嘛~~~小正早在之前就去了日本駐紮,他的研究正到了緊要關頭,所以沒事就別去打擾他喲~於是晴守部門的剩餘一些零碎的工作也都麻煩由香裡醬你了喲~」剛剛桌子上還有大半包的棉花糖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白蘭拿著勺子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著由幻騎士遞上來的巧克力巴菲。

  「白蘭大人!」門外匆匆跑進來一個家族成員,臉上慌亂的表情明顯,而他的心急已經從他連門都沒敲,直接闖進這個舉動看出來了。

  「什麼事,慢慢說喲~」

  「彭格列十代目的靈樞在今天淩晨到達日本並盛,但是在今天正午,大概就是兩個小時之前,在日本駐紮的家族成員聲稱看到了年幼版的彭格列十代目!」

  垂在身側的手猛地一緊,然後手心傳來陣陣刺痛,麻生由香裡不明白自己在聽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的具體心情,大腦中的紊亂思緒

  被一根棒子攪得更亂。

  「哦呀哦呀~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呢~」白蘭紫羅蘭色的眼睛眯了起來,明明是應該驚訝的消息,但是她卻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理所當然也意料之中。

  「那麼~稍稍更改一下具體事宜吧~由香裡醬你和小幻以及伽馬君一同前往日本吧~去好好地關照一下年幼的綱吉君~」

  「一下子派出三位守護者真的好麼?總部的守衛會空虛的吧?況且我記得正一他的總部也是設在日本,這件事只要交給他就好了不是麼?」她略略皺眉。

  「亞達~由香裡醬真討厭~明明知道小正如果真的肚子痛起來就會很不靠譜啊~」毫無自覺地損著自己的「好友」,白蘭揮了揮自己手中的勺子,繼續道,「況且密魯菲奧雷的總部防禦能力的話,由香裡醬你以為由我在的話會差到哪裡去麼?」

  「……可是白蘭大人你剛剛還說自己很嬌弱……」

  「咦咦咦?有麼?才不是啦討厭啦由香裡醬,明明是你記錯了~」

  「………………」如果有不要臉國際比賽的話,白蘭絕對是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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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1

  接到命令後,伽馬和他的黑魔咒部隊先行一步,因為她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和幻騎士兩人一同行動。

  匆匆處理了雲守部門的瑣碎事宜之後,他們兩人就立即趕往日本那個名為並盛的小鎮。因為是坐著密魯菲奧雷的專機前往,所以在大約十小時之後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飛機之後,先和幻騎士一同到了入江正一的研究辦公室報導,先到一步的伽馬也在。

  因為日本基地的運行系統已經成型,所以也沒有多少事情是他們能夠插手的,入江正一也只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

  小小的聚會之後,聚集在日本並盛的四位密魯菲奧雷的守護者理了理自己手中的各項資料打算散會——這些資料是特別針對他們此行的任務的,也就是關於莫名縮小了十歲的「彭格列十代目」澤田綱吉等人的資料。

  「你要去哪兒?」看著伽馬把資料往跟在身後的黑魔咒成員手裡一扔,自己就要往基地外面走,她也就是隨口一問。

  「出去轉轉,之前野猿和太猿兩個人遭遇了離奇‘復活’的彭格列十代目,也收集到了一定的資料,之後的戰鬥既然無法避免,那麼先瞭解地形什麼的還是有必要的。」重見之後,伽馬就一直是這麼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仿佛什麼都不能讓他提起精神來,比之她之前認識的那個認真嚴謹,一絲不苟的青年來說,差的太遠了。

  但是具體原因她大約也是清楚的,自從傑索和基裡奧內羅合併為密魯菲奧雷之後,尤尼·基裡奧內羅成為家族的二把手,名義上的第二大BOSS,但是實際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出,基裡奧內羅被吞併的很徹底,而尤尼這個二把手根本是名不副實,完全被架空的權利,只是給原本舊部的基裡奧內羅的家族成員一個牽制以及面子上的問題——比如說擁有者瑪雷的雷之指環的強大戰鬥力——伽馬。

  聽到他的回答的麻生由香裡一愣,然後歪了歪頭想了想自己下午已經沒有要處理的事務了,所以笑了笑然後開口:「算上我一個吧?」

  「當然……」挑了挑眉,來自義大利的紳士語氣帶點小壞,是很容易引起女人注意的那種類型——可惜是個沒心的。

  麻生由香裡曾經很壞心眼兒地猜測過,伽馬就是因為太過紳士而招蜂引蝶,所以艾麗婭才會無法再第一時間瞭解到他的心意,導致伽馬只能苦逼地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大著肚子生下了一個不是他的種……

  其實重點其實是他連情敵的面都沒見過好麼?!

  密魯菲奧雷的制服在並盛這個小鎮中算是不怎麼陌生的了,就連普通居民都發現了街上陸陸續續出現的穿著黑白二色的制服的人群,在常年並盛之王雲雀恭彌的調、教下十分擅長審時度勢的並盛居民們第一時間採取了多種策略,大多選擇了離開一陣子去旅遊探親,又或者是減少出門的次數,就連街道上的商店都大大縮短了營業的時間。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熟悉道路,所以也沒有換便裝的必要,況且如果不是密魯菲奧雷的制服,還會在街上惹來家族的盤問,對於他們的行動也不是很方便。

  她和伽馬兩個人慢慢地走在並盛的街道上,因為曾經在並盛生活,所以在兩人之中,她還是較為熟悉的那個。

  現在他們走的這條是主路,在她的記憶中,並盛商業街是熱鬧而繁華的,但是此刻卻變得蕭條而冷清,沒多少人。口渴的時候走進便利店想要買瓶飲料,收營員雖然看向他們的眼光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少畏懼——這改慶倖他們在並盛的中二之神的浮萍拐下生活了太多年,在看到一個纖細瘦弱,穿著校服的美少年能夠一拐子揍飛一輛大卡車之後,他們的神經粗細就不能夠用常理來衡量了。

  「沿著並盛商業街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並盛神社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導遊一般,她一邊對著這街上指指點點,一邊給他介紹著,講述幾條主要道路。

  ——是啊,那裡是並盛神社,曾經一起和夥伴們看夏日祭煙花,第一次和那個人羞澀靦腆的少年牽手,第一次……

  「砰——」一聲巨響從並盛神社那個方向傳過來,然後隱隱約約看到有一簇鮮紅的火焰在半空中一閃而逝。

  兩人同時嚴肅了表情,伽馬顯示點燃了靴子上的火焰——這是密魯菲奧雷的研究成果,只要往其中注入火焰就能夠讓人在空中行動——直線確實是最短的距離。

  跟在後面的她一愣,立即聯想到了什麼,在略一遲疑後,選擇的不是和伽馬那樣飛過去,而是慢慢地走過去。

  當時他們的位置離並盛神社旁邊的那片叢林其實並不遠了,只是五分鐘的路程罷了,等她循著巨大的響動聲找到伽馬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黑髮少年,還有就是努力強撐,一身傷痕的銀灰色短髮少年。

  「……彭格列的十代目如果還活著的話……這可就不是件小事了……因為已經多次確認,他已經被射殺,屍體還是由密魯菲奧雷的成員親自運回去的,呐,你說是吧?由香裡?」伽馬正從地上爬起來,制服上略微沾了點青草屑,注意到了她的到來的伽馬,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把目光轉向了她。

  控制著自己的眼神從地上倒著的那個少年身上移開,她開口回答,「恩啊……這是當然的,畢竟是我親手開的槍啊。彭格列的十代目死的很徹底呢……」

  「你、你們這群混蛋!!!」原本形狀好看的眼睛被人用力瞪大,銀灰色短髮的少年抬手把自己受傷的骷髏頭對準剛剛出現的她,鮮紅色的火焰噴湧而出,「絕對!不原諒你們啊!!!」

  只是下一秒,他就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周身纏滿了綠色的雷電,是伽馬出的手。

  面對倒在地上的年少版獄寺隼人,伽馬走近,然後用他的匣武器對準了對方的脖子:「那麼,現在該告訴我了吧?關於彭格列十代目的‘死而復生’,以及你們手中的,據說已經被毀掉的‘彭格列指環’的事情……」

  她這才反應過來,才像恍然大悟一般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啊對呢,他們所熟悉的,是「藤原麻衣」的臉,而並不是「麻生由香裡」的臉啊。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曾經與彭格列接觸良多的她則是知道,對方擁有「十年火箭筒」這種挑釁時間尊嚴的東西。在這裡的確實是十年前的彭格列的各位,也是她記憶裡的那些少年。彭格列的高層是知道「藤原麻衣」就是「麻生由香裡」的,但是卻選擇了隱瞞這些從十年前來到這裡的少年們,估計也是不想打擊他們的士氣。

  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原本已經昏迷的黑髮少年倔強地動了動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阻止伽馬對獄寺隼人的威脅,深棕色的眸子裡是滿滿的堅定。

  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山本武的動作,伽馬嘴角一勾,電氣狐重新升到了半空中。

  「住……手……」

  「住手!」

  兩聲相同的話語一同出口,只不過一個虛弱,一個咬字清楚,電氣狐在半空中止住了動作,換做單純地用桌球杆擋住了對方完全不夠看的攻擊,金色短髮的青年轉頭看向她,是滿滿的疑問。

  「伽馬,我們出來的目的不是這個……而且你就算這麼問,也問不出什麼……」她幾乎是在瞬間就為自己一時間的衝口而出而感到了後悔。

  「嘛~既然問不出來,那就在這裡瞭解吧,我可不想把你們交給白魔咒的那幫人啊……」

  「喂喂伽馬,我也是白魔咒的好麼?!」她抽了抽額角,反駁道,「不過還是先別管他們了,因為……」

  她的話語未完,伽馬就感覺到了從自己背後冒出的一股巨大的炎壓,反射性地將兩個少年甩開,然後用球杆擋下了來自背後的強力一擊。

  巨大的煙塵爆散開來,等煙塵散盡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穿著一身黑西裝,面容俊秀的黑髮青年,M型的劉海隨著爆炸產生的氣流微微浮動。

  來不及說完話的麻生由香裡晃了晃手中的探測雷達,看到了三個被重疊在一起的炎壓標誌。

  伽馬和她都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們都認識這個人——彭格列的十代雲守,擁有強大戰力的雲雀恭彌。

  「在並盛違反風紀的,都乖乖在這裡……」冒著深紫色雲之火焰的浮萍拐被人舉了舉,強調了存在,俊美的黑髮青年揚了揚唇角,「……被我咬殺!」

  「風紀……?」對方的話語顯然是讓伽馬詫異了一下,但是他立即釋然,倒是她,為了這個曾經的「雲雀學長」十年如一日的中二病症越發加重而感到了擔憂的情緒。

  「嘛,總之能夠刷新擊敗敵方守護者的記錄,這比什麼都高興。」揮了揮手上的球杆,電氣狐在他身後同樣嚴正以待。

  「等等,伽馬,同為雲守的話,還是我來比較好吧?」挑了挑眉,她知道伽馬對上完全不瞭解其性格的雲雀恭彌,絕對是吃虧的那個,雖然她談不上有多瞭解這個「並盛之神」,但是起碼比伽馬要好太多。

  猶豫了一下後,金髮青年很容易地退後了一步,表達了他的妥協。

  「那麼,請多指教,雲雀先生。」毫無猶豫地開匣,同樣是冒著深紫色火焰的蜂群,以及手中突然出現的細針,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雖然知道現在正面對上沒多少勝算,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祈禱不要傷的太嚴重才好。

  對面的雲雀恭彌臉上依舊帶著異常養眼,但是懂得的人都明白的「殘暴」的笑容:「哦,真有意思,原來是你啊……作為並盛的一員,還敢違反風紀……果然,還是先把你咬殺掉好了……」


chapter.92

  密密麻麻的蜂群完全顯示出了雲屬性的增值能力到底有多強,深紫色的火焰經由兩人的手散佈在這片天空。

  「叮——」這是浮萍拐和細針相互撞擊所發出的聲音,麻生由香裡收回持著針的手,感覺到了虎口的隱隱作痛,顫抖的手指拿不住手中那排細細的針,而使其都散落在了地上,化作一點點深紫色的火焰消散。

  ——嘖嘖,不愧是雲雀恭彌。

  她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身後的伽馬也發覺了,捏著球杆的手緊了緊。

  「窸窣——」聽到背後似乎有些聲音,手中的球杆往後一揮,擋住了黑髮少年從背後襲來的一擊——經過剛剛的片刻時間緩衝,他已經能夠憑藉自己堅韌的精神重新爬起來了。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是他的對手!伽馬皺了皺眉,正想下手給他一個痛快,覺感覺到自己的耳邊傳來嗡嗡的翅膀煽動聲,雲蜂細細的尾針刺入了他的脖子,一點細微的雲之火焰傳了進去。

  「……好吧,我知道了。」重新收回了擱在山本武脖子上的球杆,他點了點頭,應承下來——通過這種方式來傳達資訊,是麻生由香裡匣武器的一種特殊作用。

  感覺到派出去的雲蜂的回饋,她好歹松了一口氣,勉強控制住因為剛才的撞擊而還在抖動的雙手,迎上了對方再一次砸過來的浮萍拐。

  雲雀恭彌的近身格鬥可以說是頂尖的,而作為主職情報人員的她,完全沒有可比性,不過兩三個照面就敗下陣來,肚子上挨了一記,翻江倒海的難受,嘴巴裡隱約能夠感覺到一絲血腥味,胃部劇烈地抽痛著,讓她都無法集中精神向她的蜂群下達準確的指令。

  對面的雲雀顯然是對弱小的她失去了興味,手上燃著火焰的戒指猛地捅入了匣子中,渾身冒著火焰的雲刺蝟化作一道光柱向她襲來。

  太過突然,導致她完全沒有躲開的可能性……

  咬了咬牙,從大腦對自己的身體發出閃避的命令,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兩人不過三四米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瞬的事。

  「唔……」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五臟六腑,比之剛剛那只小刺蝟,在接近她的瞬間,身上的刺陡然間增長,這才讓她連要害部分都躲不開。

  ——肺部一根,肩膀兩根……嘛……還沒到要死的地步……

  雲雀恭彌收回了雲刺蝟,她身上的血洞沒了阻礙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往外冒血,原本直立的人也忍不住要摔倒,但是被趕來的伽馬扶住。

  「喂,你——」伽馬剛想說什麼,但是被雲雀恭彌陡然間改變到的視線所吸引。

  「喂,來的太晚了。」平平淡淡的口氣,就像說著今天天氣真好一樣,黑髮青年看著從另一邊趕過來,剛從草叢裡鑽出來的棕發少年一眼,少年的身側是一個戴著防風鏡,披著大披風的藏青色長髮女人。

  「咦咦咦咦?!!!雲雀前輩?!這是雲雀前輩吧?!果然十年後的雲雀前輩還是這麼厲害啊,好恐怖……」先是震驚於自家雲守的恐怖戰鬥力的少年,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地上躺著的兩人身上,「獄寺君!山本君?!」

  ——熟悉的過分的聲音,還有熟悉的過分的調了八度高音的語調。

  她在伽馬的扶持下,居然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那個曾經被她刻印在心裡太多年都無法忘懷的少年,想要看看那個剛剛被她親手射殺的青年少年時候的模樣。

  少年擁有柔軟而溫暖的粽眸,蓬鬆的棕色髮絲,臉上是羞澀靦腆的笑容,遇上斯巴達的家庭教師以後,他臉上出現的崩潰的表情越來越多,但是同時卻也變得越來越堅定。

  她以為那份溫暖即使在進入了黑手黨的世界後依舊不會改變,因為那個少年擁有著相信奇跡的心,柔軟而令她癡迷。見慣了黑色的世界,她被他那種天真而快樂,一心一意堅定著的世界所吸引。

  ——包容一切,渲染一切的大空。

  「咳咳……」喉嚨裡的癢意讓她忍不住咳嗽出聲,伴隨著大量的血沫,「撤退,伽馬,先撤退!」她的身體不容樂觀,剛剛那根刺蝟的刺剛巧刺中之前山本武那一刀的老地方,誘發了其埋下的隱患。

  伽馬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他當然知道該做些什麼。靴子上的火焰重新燃起,把麻生由香裡架在肩上一躍而起。

  「那麼,今天就再會吧,彭格列的各位……」金色短髮的青年聲音渾厚。

  在對方雲守故意放縱,以及其他人來不及的反應的情況下,兩人的身影在幾個起落間就消失不見了。

  「總、總之先把獄寺君和山本君帶回基地療傷吧!」棕發少年一條胳膊還因為受傷而吊在胸前,他用詢問的眼光看向周圍的人,借此隱瞞了剛剛他的超直感反應給他的那一絲強烈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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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的密魯菲奧雷總部,當伽馬背著一身鮮紅的麻生由香裡回來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引起了一陣慌亂。

  「先送到一號診療室,醫療人員跟著一起去。」入江正一迅速地下達了命令,臉上的睡意都還未完全褪去,想來剛剛在研究室小憩就被這裡的動靜驚醒了。

  身上的傷雖然重,但是並沒有到致命的程度,況且在有晴之火焰能夠快速癒合傷口的現在,這點傷勢只要好好養的話,也不過半個月的事情。

  勉強讓自己保持著清醒的神志,她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起落落,然後在某塊板上面落定,周身圍上來一群人,根據他們手中拿著的冒著金色火焰的各種工具來看,應該是入江正一晴守部門的家族成員。

  「肺部大出血,先輸血,然後用火焰加速癒合吧……」其中一個人說道,然後旁邊就有人附和。

  儘量讓自己放輕鬆,一點點失去自己身體的歸屬權,因為有麻藥進入了她的身體。

  不想再掙紮了,她感覺到眼皮越來越重,視野中歸於一片漆黑。

  「a nuo……你好,我、我是澤田綱吉,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羞澀靦腆的少年如同一隻可愛的兔子一般,怯生生地望她,看到她的眼神掃過來,他的視線就到處亂飄,臉上更是浮起了淺淺的紅暈。

  「啊哈哈……阿綱你不要那麼害羞嘛,麻衣很好相處的啦,啊哈哈……」黑髮的爽朗少年撓了撓後腦勺,拍拍好友的肩膀,璀璨的深色眼瞳裡盛滿了亮眼的天光。

  「你好,我是藤原麻衣,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她露出一個五分真心的笑意,落落大方地伸出一隻手。

  ——畢竟是父親交代要注意的彭格列未來十代目,也是阿武的好朋友,她總是要表現些誠意的。

  「啊……哎哎哎哎哎?hai~!」先是震驚了一下,身側的手往上抬了幾分,但是又有要縮回去的意思,等的略微有些手酸的她心中泛起一絲的不耐,乾脆再度把手往前遞了遞,握住了那只瑟縮的手,出乎意料的溫暖。

  ——彭格列的十代目原來是這樣懦弱的人麼?

  那個時候她對這個少年甚至是不屑的,因為她尚未看到那雙暖棕色的眼中浮現出來的堅強與固執,也尚未淪陷在名為「愛情」的漩渦。

  時間不會倒流,世界上不會有如果這種東西,也沒有人能夠製造出名為「後悔藥」的玩意兒,那麼,唯一的選擇就只有往前走,學會不再回頭。

  身體的直覺慢慢地回歸著,混沌的意識也在漸漸變得清楚,沉重的四肢,還有被身體繃帶固定的熟悉的感覺。嘴巴裡泛著微微的苦味。

  張眼,引入眼簾的是頭頂的拿頂純白色的吊燈,鼻翼裡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大夢初醒的感覺


chapter.93

  「滴滴滴——!!!!」刺耳而響亮的警報聲在基地中響起的時候,麻生由香裡還躺在床上養傷,雖說有晴守部門的成員加速她身上傷口的愈合速度,但是歸結於傷勢過重,以及她本身的恢復能力,傷勢也只好了八成。

  正在睡夢中而被吵醒的她打開門,揪住一個路過的白魔咒成員,她皺了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是有人入侵了基地!入江大人已經在進行緊急的部署工作。」那名白魔咒老老實實地回答。

  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人離開,她很快就想到了什麼,並且有自信,她的猜測與事實八九不離十。

  「恩?」注意到身上攜帶的通訊器發出輕微的蜂鳴聲,她按下開關,放到耳邊。

  「由香裡,十年前的彭格列各位入侵,我把地圖傳給你,請你立即行動阻止入侵者。雖然你的傷還沒好,但是人手不夠的現在也只能拜託你了。」駐紮日本的基地中,在白蘭的特殊授權下,她和伽馬等幾人,必須聽從入江正一的調遣。

  「是的,我知道了。」她爽快應下。

  結束了通話的麻生由香裡帶上房間裡的匣子和戒指,匆匆趕往入江正一指定的地區。

  但是沒等她跑出幾步,腳下的地突然間晃動起來,應該說整個基地都在晃動,險些讓她跌倒在地。

  嚴肅了神色,她摸了摸自己腰側的匣子,然後看到她的指環上燃氣深紫色的火焰,密密麻麻的蜂群自匣子口蜂擁而出,然後散佈到這個基地的各個角落。

  每一隻蜜蜂都是她的眼睛,都能夠為她帶來這個這個基地裡各種各樣的情報。

  在閉上眼睛三分鐘之後,淺碧色的眸子重新暴露在空氣中,牽連出紛雜的情緒。

  猶豫了一下後,她選擇了繞過位於她的東北角三十度左右,正在努力向著團子眉揮劍的黑髮少年,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向——剛剛派往那個方向的雲蜂搜遍了整塊區域,除了一個緊密的房門沒有搜過,那一邊是屬於黑魔咒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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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亂而破敗的房間,隨處可見的是地上被破壞的細小零件,還有火焰轟燒過的痕跡,而這個位於第四船塢的房間的牆壁上洞開著一個碩大的缺口,斷壁殘垣上躺著的是一個身著白色密魯菲奧雷制服的女性,只是原本算的上是姣好的面容此刻佈滿了灰塵與髒汙,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在彌漫著。在她不遠處是一具身披斗篷的精緻傀儡。

  澤田綱吉微微地喘氣,雖然經過了休整,但是接連遭遇大戰他也已經有些疲憊了,額頭原本燃著的金橙色火焰也慢慢熄滅。

  看著被打倒的敵人,他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才松到一半,就被人打斷了,原因是空氣中突然傳來的細微破空聲,接著地上躺著的那個女人脖子上就多了一枚細針,在光線良好的地方反射細微的光亮,緊隨而來的是一個平穩的女聲。

  「既然是不中用的屬下,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白色的短跟皮靴踏著在地上,濺起細微的煙塵,出現在澤田綱吉的視野內的,是一個同樣身著白色制服的女人,深棕色的長髮披在腦後,淺碧色的眼瞳總讓他想到另一個少女,但是那張臉孔卻是不被他所熟悉的,平凡毫無豔麗可言。

  「咦咦咦咦?!!!!是上回伽馬旁邊的那個啊!!!」少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被地上零碎的石塊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上。

  「蠢綱!別這麼慌張。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再這麼失態送你去三途川旅遊喲~」一身黑西裝的裡包恩用那個二頭身的嬰兒姿態站立在那裡,讓她不覺一陣晃神——久違了呢……

  「說、說是這麼說可是據說這個是親手射殺十年後的‘我’的兇手啊讓我怎麼能鎮定下來啊啊啊啊啊!!!」一臉崩潰狀的澤田綱吉雙手抱頭,撓了撓自己有些雜亂的棕色短髮。

  「十年前的阿綱,果然還是很懷念呢……」

  ——許久不見的咆哮體呢……

  眼角微微挑了挑,五官瞬間鮮活起來,麻生由香裡看著那個同樣久違了的少年,似是不在意一般地叫出那個稱呼,也不管對方因為這個「親昵」的稱呼而越發崩壞的表情。

  「咿————哎哎?!明、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會這麼自然地叫出我的名字啊???!!!太奇怪了啊!密魯菲奧雷都是這麼自來熟的人麼!?」一臉失意體前屈地澤田綱吉像是看到了什麼幻滅的結果,「懷念什麼的……難道說十年後的我……不不不不不怎麼可能……!!!」

  看到拼命搖頭的澤田綱吉,麻生由香裡已經完全能夠想像到他到底腦補了什麼東西。雖然說不上準確但是也算是差不多接近事實?

  「你是誰?」一旁的小嬰兒看向她的眼睛裡一片黝黑的深沉,泯滅了所有光亮的黑色雙眼,即使只是三維投影,但是小小的身體裡發散出的「勢」讓任何人都不能小覷。他的眼神再一次掃過愛麗絲已經逐漸變冷的屍體,看向她的目光裡有多了幾分冷意。

  ——連自己的手下都能夠毫不留情地滅殺的人呐……她現在的形象,果然是反派麼?如果這是少年漫畫的話……

  麻生由香裡記得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一直對這個小嬰兒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因為她從來也看不透他。

  就如同之前,他邀請她進入彭格列,雖然之前一直都斷定他是為了就近監視,更好的控制她,但是後來她發現雖然有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這個,但是她卻也能夠接觸到彭格列的一些機密資料以及各種不對家族普通成員開放的檔。

  雖然這之中有山本武的存在的緣故,但是在他影響力巨大的彭格列,更何況身為BOSS以前的家庭教師和現在的門外顧問首領,這個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一些小動作,但卻選擇了視而不見的放任——如果說這是為了保住山本武,那未免也太過了,這已經觸及了彭格列的巨大利益。

  「麻生由香裡,是密魯菲奧雷白魔咒十二隊的隊長,剛剛的愛麗絲就是她的直屬部下之一,同樣是密魯菲奧雷六位守護者之一的雲守。」在一旁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抱著可擕式筆記型電腦的斯帕那開口補充,金色短髮的青年面嚴肅的過分,略略還有了點擔憂,「彭格列,不要小看了密魯菲奧雷的守護者。」

  ——看吧,那個少年總有著別人想像不到的魔力,能夠讓人對他產生信賴感,看著那個明明身形單薄的少年,卻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開始相信奇跡,相信奇跡由他一手締造!

  「斯帕那,你說的這些,我想彭格列都已經知道了吧~」閉閉眼甩掉腦海裡的思緒,她伸出一根手指輕點,一隻雲蜂落在指尖上停住,「而且,密魯菲奧雷密魯菲奧雷什麼的,看來你是真的不把自己當做是家族的一員了呢~」

  晃晃悠悠地飛起,然後直沖斯帕那的面門而去,但是意料之中的,在半途就被一陣灼熱的金橙色火焰攔下。

  「回答剛剛的問題,你是誰!」額頭重新燃起了金橙色火焰的少年臉上是不同于平時的柔軟表情,稍稍眯起的眼眸顯得鋒銳而犀利,嘴巴緊緊地抿著,眉峰稍蹙。

  一揮手,深紫色的火焰燃起,原本圍繞在身側的零碎幾隻雲蜂大量地增值,只不過片刻就形成了黑壓壓的一片陰雲。

  「小心點彭格列!」斯帕那沒有戰鬥力,注意到澤田綱吉讓他退後的手勢很知趣地往後退了幾步,找了個掩體藏好。

  「阿拉拉……不用這麼緊張哦,斯帕那,我並不是專程來找彭格列打架的。」臉上公式化的笑容掛起,然後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只是做好回答阿綱問題的準備罷了。」

  重新把臉轉向澤田綱吉,麻生由香裡發現即使自己的內心情緒如何,但是只要想做還是能夠做到表面上的平靜的。

  「其實阿綱已經有了猜測對麼?而且要做的,只是肯定這個猜測罷了,畢竟彭格列的超直感並不是擺設呢~」

  「哄——」金橙色的大空火焰,直接撞上了密密麻麻由蜂群組成的牆壁,死死抵住,僵持在半空。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麻衣!」即使是死氣模式下,澤田綱吉的臉部表情依舊出現了強烈的波動,略微放大的瞳孔還有微微收緊的臉頰肌肉,攥緊到微微顫抖的拳頭,都能夠顯示出少年內心的不平靜。

  「有什麼不可能呢阿綱?年少時的愛情,你以為真的能夠走到最後麼?阿綱……先毀約的是你,那麼我就沒有必要一個人傻乎乎地遵守著約定。」臉上的笑容褪去,換成了一臉的默然。

  少年的澤田綱吉一愣,身體往後一個跳躍,避開了兩人的直接衝撞,依舊保持著死氣狀態的他眼眸中透露出複雜的意思。

  「你說你今天來不是為了和阿綱打架的,那麼是來幹什麼的呢?藤原。」黑衣的小嬰兒伸出他肉呼呼的小手指撥了撥他帽檐上那只碧綠色的壁虎的尾巴。

  「先更正一下吧,不是‘藤原麻衣’而是‘麻生由香裡’。這兩個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撩了撩背後的髮絲,麻生由香裡的臉上重新出現一種淡淡的笑意,「那麼,開始商談關於我這次前來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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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4

  不知道從哪邊投射出來的全息影像,笑的甜膩而危險的白髮男人突然出現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眼下的深紫色倒皇冠印記越發的生動,身形頎長,隨意的站姿,但身上卻依舊散發著驚人的氣勢。

  而在下方,以棕發少年為首的少年們正一臉驚訝且肅穆地盯著那個影像。

  「能看到彭格列最強部隊的真正實力,就前哨戰而言,實在是獲益匪淺呢~在Merone基地裡拼命演戲騙我的小正也好可愛喲~」

  就像真正地站在這個地方,白蘭的眼睛掃過紅發青年,得到的回應是意料之中的詫異。

  「什……?!」明顯的瞪大了眼睛,入江正一的臉色明顯的變了,「那……我騙你的事……」

  「恩~一清二楚呢~」嘻嘻笑著的白蘭臉上的表情透露出明顯的惡意,「不過,利用這場戰鬥來投敵的確算是大獲成功,老實說你和彭格列聯手我倒是沒想到,不過小正你遲早會成為我的敵人卻在預測之中,因為~從很久以前開始,小正就喜歡用否定的眼光看待我的所作所為呢~」

  「錯的是白蘭大人你!」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大概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心情被戳穿的緣故,慌亂的辯解只能濃縮成這麼一句話。

  「阿拉拉出現了呢,小正的惱羞成怒~~~」似乎被背叛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白蘭無所謂地聳聳肩,「嘛~隨你喲~反正哪邊是對的你馬上就會明白了~」

  「不過~小正你還真是亂來呢~竟然把世界的命運交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彭格列……真是的……你也是,由香裡醬也是~居然都這麼喜歡彭格列,真讓我傷心……」

  「白蘭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冰冷的聲音出現在這片空曠的空間中,但是卻看不到那人的人影,白髮青年側了側頭,像是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其實由香裡醬也是知道的吧,要消滅掉彭格列不過輕而易舉,只要我繼續擴大兵力的話,可是就是因為考慮到你,所以才不那麼快地把彭格列乾脆地消滅~」

  重新轉過頭對著他們,白蘭臉上的惡意笑容越發濃重:「因為由香裡醬你啊,說要讓十年後的綱吉君看到彭格列一點點毀滅的樣子呢~啊啊……說實話,由香裡醬你對綱吉君和山本君還真是嚴格呢~明明……」

  「請你住嘴好麼,白蘭大人。否則我就扣掉這個月關於您棉花糖支出的那一部分經費哦。」依舊是平淡的女聲,沒有看到身影。

  而一邊棕發青年早已經睜著一雙粽眸,死死地瞪著白蘭的全息影像,只是另外的幾個人似乎都還不是很清楚,所以臉上都有些疑惑的表情。

  「阿拉拉……由香裡醬不要惱羞成怒嘛~♪」擺擺手,想要平息她的情緒,遠在萬裡的義大利密魯菲奧雷總部中,麻生由香裡站在進入投影範圍內的白蘭身邊,手中抱著一疊檔——她剛剛下飛機就被叫到這裡來圍觀了,真是不明白這個人的意圖。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是被BOSS最信任的屬下才能夠得到的特別優待。

  「由香裡!你也決定要幫著白蘭麼?!你知不知道白蘭他要的到底是什麼?!」入江正一出聲,有些激動的語調,「或者這些暫且不論,難道說,你也要拋棄曾經作為‘藤原麻衣’的自己麼?!」

  「不是‘難道’,是‘已經’哦,正一。」她的聲音空落落地回蕩在這個基地的上空,「藤原麻衣在魯斯裡家族被彭格列所滅的時候就已經死掉了,我追隨白蘭大人,因為他能夠實現我的復仇。」

  少年們的面色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們的眼神都集中在了中間棕發少年的臉上,但是看上去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

  「麻、麻衣……」站在棕發少年旁邊的黑髮少年,平日裡臉上的爽朗笑容完全褪去,握著時雨金時的手也猛地攥緊,深色的眼瞳裡透露出這樣那樣的複雜情緒。

  ——現在的他,即使是不問,卻也能夠猜出事情的大概。能夠讓那個人背叛她所愛的人,然後孤注一擲地進行復仇。或許是恨到了極致的,她的自尊自傲到了偏執的地步就不容許有任何的瑕疵。正因為瞭解,所以才會無法出口質問……

  ——真是的……十年後的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居然會允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嘛,作為被副官背叛的首領,果然我還是有一點小小的不爽呢~所以決定要好好招待你們。當然咯~要堵上七的三次方。」

  「……澤田綱吉君以及其所率領的彭格列家族成員,和我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成員的正式較量喲~~」

  「……反正,就時機來說,也是很棒的~與小正和這個舊世界的告別會~和迎接新世界的開幕式~♪」

  「等等!白蘭大人!沒有這麼簡單吧?!」這邊的十年前的眾人還在為某件事糾結,入江正一已經整了整臉上的表情,上前一步高聲道,「來到日本Merone基地的五人,還有義大利的一人,你派出了所有的六吊花,就算雲之指環已經被召回,但是你還是失去了七個瑪雷指環中的五個!你現在只不過是一隻著了翅膀的鳥!」

  「恩~~~~如果那是真的話,我還真的是很傷腦筋呢~」一波三折的蕩漾語氣,讓人沒由來的就開始冒火。

  伴隨著他的話語,入江正一手上那只兩側長著白色的小翅膀的戒指啪的一聲碎裂,然後落在地上。

  「戒指碎了!怎麼會……?!」這是先沉不住氣的獄寺隼人,比之十年後的他,終究是少了磨礪。

  「不過是A級的石頭罷了,和真正的瑪雷指環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喲~小正~」緩緩豎起自己的手,上面戴著的指環像是在嘲笑著這裡的所有人,「抱歉了呢~是我指使其他人對小正保密的~就是怕你知道了會受刺激呢~」

  巨大的螢屏出現在基地上空,裡面顯示的場景讓來自十年前的各位再度大吃一驚。

  ——披著斗篷在床上沉睡的年幼女孩,綠色長髮的俊朗青年,臉上又恐怖疤痕的少年,全身泡在岩漿中的壯漢,還有帶著面具的怪人。

  「這裡就是我真正的五位守護者喲~最後的雷守,因為他有些害羞,所以還是等到最終決戰的時候告訴你們吧~讓我保持一點小秘密的話~能夠帶來更大的樂趣喲~♪」

  「為什麼?!為什麼密魯菲奧雷中會有我所不知道的人?!」入江正一有些失控地喊出了聲。

  「因為正一你是笨蛋吧,種種跡象,只要是細心留意的人都能夠發現。」繼續是女聲,明顯的嘲諷而不屑。

  當初她就能夠查到密魯菲奧雷中有一項來歷不明的流動資金,憑藉自己的情報網,再結合白蘭的動作,要猜到他身後藏著什麼人也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就是這樣的粗劣隱瞞手法,入江正一也沒能夠發現,或者說單純自信,又或者說是笨蛋一個!

  「至於對決方式麼……就用以前我和小正玩過的‘choice’好了呢~不過這次不是虛擬的,而是真正的……」

  「真正的……choice?!」入江正一喃喃。

  「具體事宜會在十天后公佈,盡請期待喲~」白蘭的聲音終止在這一刻,「那麼我們就這樣再見吧~」

  整個基地伴隨著白蘭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劇烈地搖動了起來,巨大的光亮散射出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趴伏在地,而等他們重新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巨大的洞穴,除了他們站立的這一個地方,剩餘的地方就像是被誰生生挖走了一樣。

  「密魯菲奧雷麼……」山本武發現自己的心情,在比他從十年後自己房間裡找到那條鑲嵌著血鑽的手鏈的時候更複雜。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自己的兜裡,那條手鏈好好地呆在那兒,指腹摩挲,傳來一陣粗糙感,一共八顆細小的鑽石,每一刻上面都刻著細小的英文字母,連起來就是TTIAMOY。

  對義大利語接觸不多的他,在房間的深處翻到了一本義大利語入門,那麼……他是否能夠自我地猜測,這是某句話的縮寫呢?

  比如說T Tiamo Y——Takeshi Tiamo Yukari——武愛由香裡——山本武愛由香裡——やまもとたけし 愛してるゆかり。

  ——剛剛……那個人……是叫由香裡,對吧?

  ——與此同時的義大利密魯菲奧雷總部——

  「那麼,關於choice戰的相關事宜,就拜託給你了喲,由香裡醬~」白髮青年笑眯眯地從全息投影的機器範圍下走了出來,歪歪頭看著身側站著的年輕女子,「我很信任你呢~如果由香裡醬你也背叛的話,我會傷心的……~~~」

  「請您放心吧,一切交給我。」把下意識撫摸手腕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放在身側,彎腰鞠躬,她臉上的表情恭敬到位,作為一個合格的屬下毫無瑕疵可言。


chapter.95

  麻生由香裡知道白蘭向來是個有把握的人,而且,即使十年前的那群少年再怎麼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都不可能在經歷短短的特訓後,勝過在戰力上擁有壓倒性優勢的他。

  「所以,就像上面所說的,因為綱吉君他們破壞了choice之前定下的約定,帶著尤尼醬逃走了,所以我和桔梗他們正在去追綱吉君他們的路上哦~♪」聽到耳機中傳來白蘭的一如既往漂浮不定的聲音的時候,她的面前,正是一份家族成員交上來的戰力分佈圖,許多標著紅點的位置都是陷入苦戰,同時也是兵力被牽制過多的地方。

  經過和彭格列的鬥爭,即使是優勢明顯,但是比起最初預計的,傷亡還是很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彭格列這麼多年的歷史,沒有那麼點底蘊也是坐不穩龍頭老大的位置的,就算白蘭有著逆天的智商,但是密魯菲奧雷終究沒有那種時光裡積澱下來的東西,對上的時候難免也會有吃力。

  也正因為如此,已經開始有家族對著密魯菲奧雷虎視眈眈了——兩大家族相鬥,兩敗俱傷,再肥不過的肉了不是麼?

  他們現在還未動的緣故,也不過是因為還在等這塊肉再熟一點。

  而如今的密魯菲奧雷,真六吊花除了雷守之外都被白蘭帶在身邊,具體位置似乎還呆在復仇者監獄裡。這一點也是她根據自己的情報網所得。

  至於假六吊花的話,晴守入江正一叛變,雨守古羅·基西尼亞成為廢人,下半輩子只能靠著那些醫療設備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幻騎士在choice戰中失敗然後被白蘭晴守處決,現在估計連屍體都還沒有人去收,雷守伽馬帶著所有能夠自由行動的黑魔咒成員宣佈脫離密魯菲奧雷,追隨被彭格列帶走的尤尼·基裡奧內羅,嵐守吉爾·菲戈爾被其孿生弟弟貝爾·菲戈爾滅殺在義大利戰場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依舊留在密魯菲奧雷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密魯菲奧雷,完全是她一個人的一言堂!更何況,白蘭在臨走前,並未削減她原有的職權,也就是說就算真六吊花之一的雲守桔梗已經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但是她幾乎是享有與其同等的權利。

  「好的,我知道了,需要我立即趕過到日本去麼?」她問道。

  「不不不,不用了喲~由香裡醬只要留下來好好看家就好了呢~等著我們勝利的報告吧,jia na~♪」耳邊的聲音陡然間斷掉,讓她有些措不及防。

  ——白蘭這也太放心她了吧……放心到連她都開始懷疑白蘭的智商。

  無關信任,也無關馭下手段,在黑手黨裡本就沒有完全沒有隱瞞,把秘密全部坦露出來的人,或者說她和白蘭的關係,她自認為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如果是別人,還真的不好說,但是對於拿捏著家族經濟以及掌握了強大的情報網的她來說,並不是毫無可能性的,或者反過來說,可能性還相當的大。

  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情報、資料、金錢就幾乎等於了一切,就如同這次入江正一叛變,但是他的研究室以及研究室裡所有的資料,都伴隨著整個被超火焰傳送系統傳回來的Merone基地好好保存在了密魯菲奧雷的總部。超火焰傳送系統這項技術並不完善,畢竟世界上能夠承受住這種巨大炎壓的東西十分稀有,而且使用壽命也有限,所以這個超火焰傳輸系統只能使用這麼一次,然後那個系統就整體崩潰了。

  ——但是她顧不得了,儘管前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她,但是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能再回頭,這是她一貫的行動基準。

  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薄薄的資料,有種意外的美感,她突然想到那天在日本的時候,和阿爾克巴雷諾定下的預定。

  ####

  「我想找彭格列進行一次合作。」

  「我想……把密魯菲奧雷變成我自己的東西,也就是通俗來說的‘篡位’……」

  「為什麼這麼想呢?你是密魯菲奧雷的雲守吧,而且是為了復仇才跟隨白蘭,況且身為射殺十年後阿綱的兇手,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信任你。」

  「具體內容你就不用知道了。彭格列的仇,在我親手射殺十年後的澤田綱吉的時候就已經報了,而在那個人臨死前,我答應了他不再怨恨的要求。如果說信任的理由的話,我是強者,而彭格列是弱者,欺騙你們根本沒有利益可圖。」

  「不怕我們告訴白蘭麼?」

  「不,我很放心,因為這對彭格列來說,是一個修身養息的機會。雖然翻身也不大可能,但是只要有一線機會就不會放棄不是麼?」

  「說的也是呢……」黑衣的小嬰兒壓了壓自己的帽檐,表情被陰影覆蓋,「那麼,你所說的合作呢?」

  「首先,請把這封信,轉交給十年前的我吧。」

  ####

  十三天,足夠她準備一些東西,調動自己能夠調動的人馬。

  把手撐在辦公桌的邊沿上,然後往後一退,站起身來,轉椅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手中燃起的深紫色火焰飛快的把那疊資料燃燒殆盡——因為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印在了她的腦子裡,根本沒有記錄的必要。

  即使是現在,她微閉眼也能夠在腦海深處勾勒出那個棕發少年在位於一片廢墟的房間中對視的時候,那雙暖棕色的眼眸因為死氣火焰而映照上金橙色的光芒,堅定而溫暖,和十年後的他,幾乎不能看出任何的相似之處,只是溫和從原來的「正體」變成了如今的「面具」。

  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啊——想起來了!

  ——我不管麻衣的身上在這十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保護她!用自己的這雙手!親手!因為我喜歡她!

  ——你不是麻衣!我的麻衣在十年前等我戰勝回去!

  當時她是想嗤笑的,這個誓言她在屬於她的「澤田綱吉」嘴中也聽到過,而且不止一次。他們一同經歷的戰鬥中,幾乎每次受傷,她都能看到她的少年眼中的那抹自責和神傷……

  ——愛或許沒有錯,只是有時候變得太固執。

  她的嗤笑終於沒有出口,而是變成一個淺淺的微笑掛在了嘴邊——或許她能夠相信,少年的澤田綱吉能夠帶給十年前的她一個奇跡,這朵花綻放在屬於他們的未來!

  ——而如今……

  淺碧色的眼睛中閃過冷芒,然後想起她前幾天在克麗絲的情報基地中得到的消息——三年前的魯斯裡家族,之所以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彭格列長老團和BOSS之間決勝的砝碼,主要原因是由於長老之首蒙蒂斯不斷給予魯斯裡家族施壓。而指示她這麼幹的,是白蘭……

  步步為營,走的巧妙!從一開始的計算,白蘭·傑索早在三年前傑索家族剛有起色的時候,就開始針對彭格列,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而彭格列就是那個能夠吸引他全部視線的玩具,一點點的接近自己的目的,所有的部署都是為了戰勝彭格列。

  白蘭是天才,擅長於摸清人類的人性,在心理上佔據絕對有利的地位,這一點已經被無數次反復證實。

  而她,在十年前的那群少年們進行最後的戰鬥的時候,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自己能做的,都儘量做到!

  ——她居然能夠在自己身上看到以前那個張揚的「藤原麻衣」的影子,果然是受到了那個少年的影響麼……

  手指上戴著的深紫色,長著小翅膀的戒指輕輕被另一隻手的指腹摩挲了幾下——接下來她要打的,是一場硬戰!

  「滴滴——」門口傳來電子提示音,她一皺眉,手心立即放在了腰側掛著的小匣子上面,「誰?!」

  這個時候,被集結的部隊都應該安分地呆在外面才對,怎麼會有人來敲門?是發生什麼緊急情況了麼?

  「麻生大人,外面的人已經等很久了,我來請示行動是否可以開始。」

  捏住了匣子的手稍稍地放鬆了一下,她虛了虛眼眸,開口:「恩。我馬上就來。」

  繞過寬大的辦公桌然後伸手迅速按了幾下門口一側的密碼鍵,門扉慢慢打開,然後她看到門外那張並不陌生的臉孔。


chapter.96

  鋪天蓋地的雲蜂帶著驚人的其實席捲而來,本來應該在開門的瞬間就覆蓋了門外的那個人,但是卻被陡然間散發出來的強烈的靛青色霧氣擋住,陷入了靛青色霧氣的雲蜂仿佛都失去了方向感,到處亂竄。

  站在這蜂群中的金色短髮青年,推了推鼻樑上的平光鏡,鏡片產生白色的反光導致她探究不到那裡面的神色。

  瞳孔的緊縮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伸手召回蜂群,重新入讓它們回到了自己身邊,麻生由香裡銳利的眼眸幾乎要化作實質切割自己對面的那個青年。

  「這麼久不見,由香裡你未免太過熱情了呢……」緊抿的唇角彎起嘲諷的弧度,金髮青年蹲下、身,抬手撫了撫自己自己腳邊足有三人這麼大的鱷魚的腦袋,剛剛那種靛青色的霧氣就是它吐出來的。

  「確實是好久不見,Allen。」這個人的出現讓她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我還以為我們只能在百年之後才會在那個靈魂聚集的地方相見呢。」

  當初因為介於Allen他原來的員警身份,所以並沒有把最核心的關於匣子戒指的秘密透露給他,他可以算得上是完全的「軍師」類型人物,並沒有多大的戰鬥力。

  雖說是沒透露,但是這並不妨礙Allen瞭解到關於這一方面的內容,原因其一是他本身的才能,其二是因為關於火焰的知識大面積的普及。

  「其實由香裡也沒有想到吧,我的火焰居然是霧屬性的。」一邊撫摸著自家匣兵器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她說話,Allen的姿態可以說是悠閒的過分,「上一次被抬出去的……啊……讓我想想,後來你們把那只猴子怎麼樣了?」

  臉頰的肌肉猛地用力,牙齒與牙齒之間的碰撞,隱隱作痛——不可能!密魯菲奧雷霧屬性的人不止一個,而且程度都還不低,怎麼會輕而易舉地被他得手?!

  「哦,親愛的由香裡,表情別這麼難看好麼?」面對她的反應,Allen站起了身,攤了攤手做無奈狀,「如果你是在想為什麼沒被發現的話,只能說是白蘭大人給我放水了呐……」

  難道說?!

  想到某個可能的她終於知道心中隱約的不安感到底是來自何處了。

  「對於白蘭·傑索這個人,我不能說瞭解的很透徹,但是在某個方面我絕對比你瞭解的更多,作為一個成功的陰謀家。」Allen的臉上那種笑容讓她恨不得上去扇他兩耳瓜子,「我想要的,和他想要的,相互不衝突的時候,又各自有用得到的地方,達成一致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怎麼,拋棄了巴勒莫警署,終於打算真正進入黑手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了麼?」嗤笑一聲,她努力想要做出鎮定的表情,集結在外面的隊伍完全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估計是玩完了。這不由得讓她有些心驚,外面的人雖然從水準上來說參差不齊,但是就數量上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數字。

  那是幾乎一半的留守密魯菲奧雷總部的成員啊!

  「怎麼會呢?要知道作為忠臣的獵犬一向是我的驕傲。」聳聳肩,金髮青年說的輕鬆。

  「呐,由香裡你認為今天我的到訪,是不是在白蘭大人的預料之中呢?」雖然沒有和白蘭達成明面的協定,但是這種程度的事情,他就不相信那個白髮青年會預料不到。

  「……」同樣的,Allen能夠想到的,麻生由香裡也能夠想到。

  「所以說,你是被拋棄在總部的棄子呢,我親愛的由香裡。」玩味的笑容,讓她的怒氣值蹭蹭蹭地往上漲。

  死死地用自己的眼睛盯著對面的那個人,現在他的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她陌生的,相反還很熟悉,那是他在想到什麼壞點子的時候的表情,畢竟他在她手下工作的那段時間她經常看到——只是原本這個笑容針對的是彭格列,而如今這個笑容針對的是她自己罷了。

  同樣對彭格列懷有憎惡的麻生由香裡和Allen·Eartha。麻生由香裡持有的情報處理能力,還有Allen·Eartha的佈局攻略頭腦,結合起來,能夠成為他對付彭格列的兩顆好棋子,在戰場上幾乎無往不勝。

  而在彭格列幾乎滅亡的如今,少年們攜帶十年前的彭格列指環降臨于日本並盛的現在,他們已經沒有用了,因為白蘭要親自去摘取那個勝利的桂冠。

  心中的涼意一陣接一陣,但是她知道雖然她和對面的金髮青年或許都能夠認清這個事實,但是他們兩人對上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白蘭那個人,連她知道事情真相後的反應也預料到了,所以才會放任Allen離開,更有甚者,其實連關於火焰的種種也可能是他透露給Allen的,只為了給她留下今天的這個阻礙。

  ——一舉兩得……

  只是他們兩人現在的如今都沒有後路——一個為了自己的上司,巴勒莫的警署,畢竟密魯菲奧雷這塊肉太大,他們甚至能夠憑藉這一場勝仗改變西西里島黑手黨猖獗的現狀,而一個則是為了自己最後的,可笑的復仇。

  ——即使她再怎麼不擅長對付霧屬性的人,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兩人對視的眼神聚焦,然後逐漸變冷,降至冰點。

  周身原本已經被雲蜂驅散的靛青色濃霧重新聚集了起來,一縷縷地纏繞著兩人的軀幹,但是在距離兩人大概半米的距離,一個是仿佛被一堵無形的牆一樣隔開,另一個則是被周身的雲蜂給擋住不得近身。

  靜靜地對峙著,兩人之中先動作的是Allen,身邊的霧鱷魚並未收回,他重新將燃著的戒指捅入腰上另一個匣子中,一道靛青色的光芒閃過,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銀色的手槍,銀色的槍身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毫無猶豫。

  麻生由香裡同樣不敢大意,心念一動指揮著蜂群在自己身前構築起一道薄薄的屏障,然後自身重心一壓,沿著S型路線迅速往前沖去,指尖微動已經有數枚細針脫手而出。

  大腦飛快地計算著,Allen的槍支看上去絕對是遠攻類匣武器,而他的鱷魚除了能噴出霧氣之外,那條強壯的尾巴看上去在近戰上絕對不弱。

  也就是說,她現在面對著的,是一個攻擊能力遠近皆宜的棘手物件。

  不過半息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從原來的四五米急劇縮短到了現在的不到一米,她只要再往前跨一步就會進入到霧鱷的物理進攻範圍。

  又是兩枚銀針脫手而出,分別朝著霧鱷的兩隻眼睛而去,畢竟對方那身厚皮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像與的,同時,除了擋在她深淺的那層薄薄的蜂群屏障,其餘剩下的雲蜂都直沖Allen本人而去。

  腳步不停地往前,然後在看到意料之中的迎面抽來的尾巴的時候用力躍起,身體在半空中轉過一個巧妙的一百八十度轉身,然後眸子緊緊鎖定Allen,從背後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槍支,同樣是黑洞洞的槍口從上方對準了下麵的金髮青年。

  「砰——」清脆的子彈出膛聲響徹了偌大的辦公室,似乎還蕩出了輕微的回聲。

  整個過程從開始Allen再度開匣到最後麻生由香裡扣動扳機也不過兩三秒時間,短的令人咋舌。雙方都不是在戰鬥中會多話的人,除了武器碰撞聲就只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最開始作掩護的三枚針和後來那兩枚沖著霧鱷的雙眼去的針都盡數刺在了那鱷魚的厚皮上然後掉落,巨大的尾巴揮舞替Allen擋住了蜂群的攻擊,而來自頭頂的那枚子彈……

  金髮青年緩緩放下舉起的手中的那把槍,房間的另一側,捂著自己汩汩流血的肩膀的麻生由香裡深深地皺起了眉。

  ——她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原來的屬下還是個神槍手,竟然能夠在一刹那的判斷中連開兩槍,精准地抵消她的子彈後另一枚子彈帶著濃濃的靛青色霧氣嵌入了她的肩膀。

  進入密魯菲奧雷之後,Allen所做的大都是不需要動手的文職工作,她自然是沒有特意去試探過的,當初那份資料交上來上面所呈現的也不過是「槍法不錯」的字樣,可是她不知道所謂的「不錯」已經不錯到了這種神乎其技的地步。

  她的子彈不過是普通子彈罷了,而對方的則是經過特殊處理能夠吸附死氣之焰的子彈,從威力上來說,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唔——」突然感覺到肩膀中彈的地方一陣抽痛,緊接而來的是酥麻之感,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起來。

  咬咬牙,她抬手招來一隻雲蜂在自己的傷口處盤旋了幾圈後,深紫色的火焰流入傷口讓她的視線勉強維持在這個模糊水準不再往下降——雲屬性的火焰刺激細胞快速增值,然後淘汰掉原本的舊細胞。

  但是這麼做的話,無法把那陣暈眩感完全除去,因為增值的本體細胞已經被感染了,而她能夠做的只是不惡化情況而已。

  「真是不錯。」顯然是看出了她做了什麼手腳,對面的Allen挑了挑眉,嘴角掛起惡劣的笑容,抬手把槍口重新對準她。

  ——附著霧屬性火焰的子彈,被打中後霧屬性的火焰會侵入細胞蔓延,然後讓中彈者幾乎是片刻之間就會陷入幻覺當中,但是麻生由香裡卻能夠保持住清醒。

  「砰砰砰——」連響幾槍,但是原地也只留下幾個正在飄著煙塵的彈痕,早已沒了人影,下一秒Allen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一痛,亮銀色的手槍脫手而出被高高打飛,然後無力地落在房間的角落裡,距離足夠遠到他無法在一時半刻之間重新拿到手。

  訝異地看了眼給了自己一擊之後重新拉開了距離的麻生由香裡,此時她正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顯然剛剛的動作帶給她的身體不小的負擔,仿佛野獸一般的眼神死死地鎖定了他,讓他自尾椎骨泛起了一陣寒意。

  ——也是……如果太簡單就不好玩了呀……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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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7

  ……痛……全身都痛……就像是整個身體被車輪碾壓過一樣,明明已經該麻木了,但是在神志清醒的那一刻,那種能夠撕裂神經的痛楚卻是鋪天蓋地地一股腦兒襲來,讓她的頭腦一陣發蒙。

  但是人是一種總能夠習慣疼痛的神奇生物,所以她在自己的身體和神經都習慣了這股疼痛之後,慢慢睜開了眼——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間,還有熟悉的擺設……

  認出這是哪裡的麻生由香裡微微皺了皺眉,大腦未能把所有的思緒完全整理妥當。

  她記得她在密魯菲奧雷的兵變計畫開始之前,就已經胎死腹中了,因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出乎意料的Allen。對方攜強大的匣武器而來,從實力上來說根本是對方更勝一籌,自己的身上已經被那條鱷魚紮了好幾個血洞了,一條左腿似乎也已經廢了,但是在她拼勁全力的情況下,對方也沒能好到哪裡去,光光是那些蜂毒就夠他喝一壺的。

  就在兩人都躺下,身體均達到極限的時候,她聽到了整個密魯菲奧雷總部基地中回蕩著的機械女聲:「因白蘭大人罹難,整個基地將開啟自爆模式,具體在三分鐘後實施,現在開始倒計時,距離自爆時間還有一百八十秒,一百九十九秒,一百九十八秒……」

  當時倒在殘石瓦礫上的兩人眼睛對視一眼,然後一同咧出一個苦笑——白蘭連自己最後的結局都算了進去……

  ——她的所有動作根本都毫無意義。

  ——不過,從結果來看,那個少年果然創造了奇跡麼……

  如果她的計畫成功了,而白蘭死了,她也同樣什麼都得不到,而如果她被Allen阻止,計畫尚未成功而白蘭那邊成功了的話,他回來就能夠輕而易舉地除掉Allen,然後再次接收整個基地,順帶除掉了有異心的她。

  那個時候的她和Allen能夠做的,都只有靜靜地躺著然後等待著死亡的降臨——那種被爆炸的氣浪掀起的身體,還有生生被撕壞的肌肉紋理,眼前刺目難受的白光——一切都不是錯覺,那麼她又為什麼還活著?

  ——她居然還能夠活著?不!不對!應該說她怎麼能還活著啊!!!!!!

  眼角有液體不斷地滲出,流過太陽穴然後浸潤腦袋下麵乾淨的被單——淡淡的陽光的氣息,她無數次擁抱那個人的時候,就能夠聞到的味道,但是此刻她卻發現自己懼怕見到那個人,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從窗戶裡透出來的暗色,能夠判斷已經是晚上了,淡淡的茶色月光浸潤了整個房間的空氣,窗戶沒有完全合上,而是半開著。

  初秋的天氣裡已經有了微涼的韻味。

  ——好像她去年重新回到巴勒莫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吧?

  居然,就這麼過了一年……

  「你醒了麼?」低沉帶著濃濃磁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因為似乎全身上下都綁著繃帶,動也不能動,所以也看不到門口來的人的那張臉,但是即使沒看到也並不妨礙她辨認出他的身份,因為是她所熟悉的。

  「出去。」她並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活了下來,但是她明白她並不想活下來,或許當初制定密魯菲奧雷的兵變策劃的時候,她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性命了。

  聽到了她的話語的青年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語氣,端了把椅子在她床邊坐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然後輕舒一口氣:「燒退了。」

  「我說啊,讓你出去沒聽見……唔……」暴躁的語氣在半途被對方炙熱的唇瓣堵住,濃烈而不熟悉的煙草氣息,腦袋被一雙大手固定住,肺部裡的空氣一點點被抽走,讓她只能從對方的口中獲取賴以生存的氧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頰上突然沾染的濕潤讓她整個人一怔。

  ——這似乎是她第二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這般流淚,上一次見到他,似乎也看到這個男人哭了。

  緊緊相貼的唇瓣終於在火熱的廝磨後分開,她看到位於她正上方的黑髮青年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深棕色瞳孔,眼白裡遍佈的血絲和眼底的青黑顯示他明顯已經好幾天沒有閉眼了。

  「知道那種心臟一下子停掉的感覺麼?」——她知道啊,就像是當初他把刀捅入她身體的時候的感覺……

  「明白那種世界都變得灰暗的感覺麼?」——她明白啊,就像是她聽到那些個完全脫離了常識不合理的感覺……

  「瞭解那種攥緊在手心說要好好保護的人和事在自己轉身的瞬間支離破碎的感覺麼?」——她瞭解啊,就像是那個時候她聽到自己珍惜的家族血流成河的感覺……

  「由香裡……別再嚇我……」黑髮青年緊緊地摟住她,然後一點點收緊自己的臂膀,禁錮了她的身體,身體上本就遍佈了傷口的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吱吱咯咯地作響,「活著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

  「由香裡……」他一遍一遍地呢喃她的名字,兩人的臉頰輕輕磨蹭著。

  「呐……阿武……」眼裡的濕潤似乎已經乾涸了,就算她現在睜眼也不會有液體淘氣地流出來,側頭,將眼眸對準窗外那彎下弦月,「你知道麼,蒙蒂斯長老在最後臨死前想要告訴我什麼……」

  「……」

  「雖然那個時候我阻止了他最後的話,但是我其實已經猜到了啊,他想說什麼。本來以為可以這樣自欺欺人一輩子的,但是後來卻依舊忍不住去查了……所以才會知道所謂的‘真相’……」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小鬼已經告訴我了,所以你……」

  「不,你不知道。」她的聲音陡然間尖利起來,輕而易舉地撕開寧靜的表皮,露出那層皮子下麵的殷紅與白骨森森。

  「就像你剛才問我的那些東西!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持續了三年的仇恨到了最後卻發現自己恨錯了人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的執著和自己的堅持在瞬間被否定的感覺!不、不光是否定不是麼?因為我根本是被白蘭耍的團團轉啊!根本是被戲弄著啊然後像個傻乎乎的小丑一樣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啊!還可笑的以為自己可以報仇,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的世界在當年聽到澤田綱吉背叛的時候崩塌了一次,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來構築一個屬於復仇的新世界,然而當這次我的世界重新崩塌的時候,我只用了三分鐘時間,重鑄可笑的,自不量力的世界……但是都這次沒等到三個月,卻發現自己連報仇的能力都沒有……」

  「呐,阿武……」

  「我來!」

  「什……」瞳孔微微地放大,然後感覺到下顎處被一個用力扳正,對上那張俊朗充斥了幾分滄桑的,年輕劍豪的臉。

  「我說,我來!我來幫你重建你的世界!我們倆的世界!」一字一語,堅定而緩慢地從那張口裡說出來,她的下顎傳來的陣陣疼痛說明瞭那人的手勁到底有多大。

  「我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的世界已經毀滅到無法重建,那麼,我就把我的世界分你一半!」

  傻傻的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年說出來的話,但是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了一股心顫,那種顫抖一點點地蔓延,充斥了整個身體,到了最後,抱著她的黑髮青年都能感覺到懷中人的那種不正常的震顫。

  涼如湖水的月光在頭頂的月亮一點點攀爬到頭頂的時候,一點點從房中溜走,只有在窗臺上還餘下一些涼光,窗棱在邊沿投下濃黑的陰影,冷而僵直的感覺。房間東北角的落地式鐘錶鐺鐺鐺的響了三下,現在是淩晨三點鐘……

  「別傻了,山本武……」她輕輕的歎息,說不盡的嘲諷,對象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你是彭格列的雨守,面對我這個親手‘射殺’彭格列十代目的人,就算你容得下我,整個彭格列也容不下我。」

  「阿綱沒有死……」

  「所以我說……什麼?!」咋一聽到的話語無法被大腦消化,使勁想要從對方的話語裡挑出一個自己聽錯或者對方口誤了的提示,但是最終卻是失敗。

  「阿綱他沒有死。」山本武重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這無疑是給她當頭一擊。

  「不可能!」眉頭在瞬間皺緊,「我親手開的槍,然後親眼看到他在我眼前斷氣!」

  山本武小心地鬆開懷抱,讓她靠在床背上,開始慢慢對她敘述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關於十年後現在澤田綱吉的佈局,關於十年前的少年們的努力和奮鬥,還有關於彩虹嬰兒們送給這個世界的禮物……

  「這麼說,因為我是死在白蘭設定的總部爆炸中,所以才會又活過來,但是其實已經是死過一次了是麼?」

  「是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還會保留著關於白蘭的記憶,照理說除了我們應該沒人能夠記得這些事情的詳情才對……」這一點確實是值得探究的地方,但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現在,他們也都知道探究不出什麼來。

  「阿武……」她凝眸看向黑髮青年,「我想見見他……」

  對面的人抿了抿唇,然後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輕歎一口氣,「我知道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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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她知道了那時候黑髮青年那句「但是」是怎麼來的了。

  站立在她床前的棕發青年,臉上掛著溫和有禮的笑容,與發色相同的眼瞳裡透露出淺淺的暖光,映襯著窗外的陽光顯得格外的俊秀的臉龐。

  ——這個人身上存在著的矛盾的光芒,身為黑手黨卻能夠與溫暖的陽光如此合拍……

  似乎所有都和以前一樣,不、就是因為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所以她才感到奇怪——那個棕發青年的眼底深處印不出她的臉孔,她的臉孔只能夠停留在那雙眼睛淺淺的表層——就像他們是真的剛認識一樣……

  他嘴角的弧度很標準,標準到透露出淡淡的疏離。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澤田綱吉……」

  ——她聽到他這麼說。

  ——開什麼玩笑啊!這個世界瘋了麼?!她覺得自從她醒過來之後,不、或許很早以前開始,她的世界就已經和正常脫軌。

  「你、你好,我是……」一時間的緊張讓她有些結巴,在說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竟然有了瞬間的躊躇,這是她以前完全想都不敢想像的。

  「我知道,你是麻生由香裡對吧?我聽阿武介紹過了。」棕發青年自己端了把椅子坐下來,接過她的話頭往下說,為她鋪平了下麵的臺階。青年伸手在懷裡掏了掏,摸出一封信來,「想必相關事宜阿武也和你說過了吧,這是十年前的你給了十年前的我,然後拜託他轉交給你的,但是似乎是因為種種原因所以你們沒有碰上,到了最後就由我轉交了。」

  她沉默著伸手接過那封信,拆開,裡面的內容很簡單,簡單到只有短短一行,但是能夠看到開頭有大片大片被水筆塗抹到看不出原來字跡的文字。

  ——如果是我,我會改變未來!

  ——嘛~還真是「藤原麻衣」的風格啊……

  見到她呆呆地看著那封信,在旁邊的澤田綱吉也靜靜地沉默著,沒有開口——他看出來這個陌生的女子需要一些時間來平復她內心洶湧的情緒。

  「呐,澤田君……」

  「什麼?」沉思中的他被對方突然的出聲小小地嚇了一下,立即開口回應。

  「我有些累了。」

  「恩好,那麼就請麻生桑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家族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站起身來,笑的溫和的青年垂了眼瞼,用俯視的角度看著她說道。

  「請慢走,澤田君。」房門在一聲輕輕的門鎖滑動聲後重新鎖上,房間裡彌漫著她最後一句等門關嚴實了之後的告別話語。

  「再見……」

  ——她想她的世界該有一個嶄新的樣子了……


【番外】天意

  或許時間是能夠治癒心靈創傷的良藥,但是似乎這條定律對澤田綱吉來說並不適用。

  透明的高腳杯被纖細而修長的手指捏住了頸子,酒紅色的液體晃蕩出優雅迷人的波紋,空氣中濃濃的乙醇味道讓人迷醉,大腦都開始迷蒙。

  柔軟的長毛波斯手工地毯上七橫八豎地躺著幾個早就空掉了的酒瓶,看包裝,有紅酒也有白酒,那幾個酒瓶上小小的logo能夠看出這些酒均身價不菲。

  它們本該是被放在酒行中被人瞻仰、膜拜的,或者是被人買回家然後細細品嘗,但是在這裡卻如同大街上便利店裡最廉價的啤酒,只需幾歐元就能夠買上一紮一般。喝酒的人完全是想買醉,白白糟蹋了這些佳釀。

  夜涼如水,月光靜靜攀爬過紅實木的地板,印下窗外重重樹影,讓這間不點燈的房間憑空多出幾分鬼氣森森的感覺。

  「滴滴滴——」手機鈴聲撕破了這裡昏暗而寂靜的氣氛,毫無猶豫。

  「恩……」伴隨著手機鈴聲的,是從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低啞的呻、吟,帶著成年男子的磁性,原本清涼溫潤的聲線因為徹夜飲酒所造成的喑啞粗糙的質感讓人有些不舒服,但是又莫名多了幾分誘惑。

  發出聲音的男子從寬大的沙發後面直起身來,原本應該是躺在沙發上的,但是似乎是因為不慎所以才會滾落到地上,還好地上鋪了柔軟的額地毯,不然多少受點傷。

  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

  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放到耳邊,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十代目,你在哪裡?總部剛剛接到消息,麻生由香裡被綁架。棒球笨蛋因為昨天淩晨突如其來的一個任務離開了總部,現在不在,所以……」

  「在哪裡?」澤田綱吉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冷靜,不、應該說是披著冷靜的皮的瘋狂,剛剛落入腦海的那一聲巨響讓他混沌的神志更不清楚。

  ——他怎麼允許即將到手的東西再隨便被人奪走?!

  「已經查到麻生由香裡以及那名化名為Vincent的男子的下落,位於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廠裡面。」

  「把確切地址告訴我。」經過了剛剛那個消息的轟炸,雖然已經清醒不少,但是宿醉後不甚清醒的大腦還在嗡嗡嗡地作響,澤田綱吉勉強鎮定了心神,點出了問題最中心的實質。

  「可是……」那頭獄寺隼人卻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而猶豫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

  「告訴我,隼人!」衝動地調高了音量,他感覺到自己胸腔裡的那顆器官跳動的越發強烈,他想要知道她在哪裡!他想要把那個逃離了他身邊這麼多年的人抓回來,再度好好綁在自己視線所及之處。

  就是因為這種心情,導致他都沒有發覺自己對好友的口氣略微有些重了。

  「蠢綱,冷靜些!」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個人接,他聽到自己曾經的家庭教師冷靜而理智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一如既往地喝止他,「地點和Vincent發過來的消息印證過了,確實沒錯。」

  「那麼就告訴我啊!裡包恩!」一手狠狠錘在了玻璃茶几上,蛛網似得裂紋一圈圈擴展開,澤田綱吉睜著的雙眼微微透出紅色,下巴上的胡渣經過一天的放任已經開始放肆。

  今天,不對,應該是昨天了,昨天早上回到巴勒莫之後,他拿了那根頭髮給艾文,做了DNA檢測,結果並不出乎意料,應該說完全是在意料之內的。

  拿著那份【相似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兩根髮絲的主人為同一人】的資料報告,他突然有種怯於見到那人的感覺。

  神差鬼使一般來到這棟房子——這裡本來是他為她準備的新房,但是等到了最後也沒用上。

  那些酒是本來就放在房子裡的,一瓶接一瓶,他自己都數不清自己喝了多少,被酒精麻痹的大腦讓他混混沌沌,如同一個幽靈一般晃蕩在大廳裡。他到的時候也不過正午,但是現在卻已經是月上樹梢,過了午夜的十二點了。

  「你知道了吧。」那頭裡包恩的語氣始終維持在一個不高不低的平緩程度上,雖然沒有明指,但是澤田綱吉不會蠢到問清楚,因為他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

  輕輕地恩了一聲,然後換回對方的一聲冷哼。

  「那麼你該明白把那個女人放在彭格列有多危險!先前你不知道,又有山本這張牌在,所以才勉強壓得住,如果你再把她帶回彭格列,你應該清楚有什麼後果!」

  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澤田綱吉攥緊了拳頭:「可是,裡包恩,作為麻生由香裡的她,掌握了的彭格列資料不能洩露給對方知道。」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就連去救個自己想要救的人都需要用家族利益作為藉口。

  「只要拖上幾天,然後暗中部署,把麻生由香裡一起和綁架者一起耗死就好了。死人是不會洩露任何情報的。」簡潔但卻最冷酷最有效的方法,帶著濃濃的裡包恩個人的特色風範,「如果山本問起來,就直接說麻生由香裡死於綁架者之手,畢竟這一點也算是事實不是麼?」

  「裡包恩……」自己的老師會說出這番話來,他並沒有出乎意料,而是平靜地接受了,畢竟如果被綁架的人不是麻生由香裡,那麼他相比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哪怕是欺騙好友,但是這是最好的方法。

  「當年魯斯裡家族那一戰,我選擇了維護彭格列,對她是能瞞一時是一時,然後事情很快敗露了,快的我出乎意料,不要告訴我這裡面沒有你的參與。你給予我的建議是滅掉魯斯裡然後奪回權利,這是為了彭格列上下的穩定,所以我選擇了和你一樣的答案,並且至今都未後悔。但是這一次,我想要去爭一爭屬於自己的東西。」

  「或許有的東西經過了時間的洗禮之後變得淡了,但是感情不是。或許當年的得不到已經成了偏執,但是我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我想見見她,然後以澤田綱吉和藤原麻衣的身份交談,而不是Tunayoshi·Vongola和麻生由香裡……」

  「……」電話機的那頭沉默了下來,就如同他瞭解裡包恩的個人作風一樣,裡包恩也知道屬於他的倔強。

  半響後,他聽到他說:「隨你,但是這是蠢綱你自己的任性,不要想著依靠家族來助長你的任性。」

  裡包恩對誰都能夠狠下心,冷酷無情,但是對著他最滿意的弟子,終於是妥協了。

  松了一口氣的他溫和了那雙暖棕色的眼眸,然後把聽筒從耳邊拿開,按下了掛機鍵。

  因為不允許借助家族的力量,所以做好部署,並且趕到那裡終於是花費了一些時間,他輕而易舉地用話語打破了金髮青年的心理防線,出其不意地救下了她,擁她入懷,有種久違的滿足感,這種感覺是手捏再大的權利都給不了的,然後他聽到她虛弱而尖刻的質問。

  「喂,澤田綱吉——」

  「……很有成就感麼,像這個樣子?」

  「我說……拖了三天,在我的身體條件等各方面都到達極限之後,才選擇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在我面前,救下命懸一線的我,很有成就感麼?澤田大英雄?」

  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崩塌了一角,但是他依舊維持了自己嘴角淺淺的笑意,開口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細微顫抖。

  「麻衣……不要任性……和我回去吧,彭格列才是你的歸宿……」他輕輕地叫她麻衣,他一如她三年前一樣放棄了自己的驕傲自尊,然後來挽留她,想要把她帶回去,懇求她不要走,但是換來的是什麼?

  門口白髮的青年笑的礙眼異常——比之他聽到她和山本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劇烈的疼痛一點點在他的心臟蔓延——她怎麼可以,這是大家的彭格列,她怎麼能夠說背叛就背叛!如果是復仇沖著他一個人來就好了不是麼?!

  有什麼化作了齏粉,他冷眼看著姍姍來遲的好友把冰冷的刀刃刺進她的身體——只有傻瓜才看不到那兩個人眼中的掙扎和痛楚——他原本以為她如此明顯的波動只會為了他出現,他本來都暗自以為她和山本不過逢場作戲——但是——

  入江正一和他搭上線的時候,她已經早在明面上坐穩了密魯菲奧雷雲守的位置。

  「綱吉君,那麼計畫就這樣定下吧,不過你確定麼,那件事……」紅發青年有些猶疑地看著計畫書上的東西。

  「恩,我確定,到時候就麻煩你了,正一君。」澤田綱吉兩手交疊撐在自己的下巴下面,微微笑的溫潤。

  他知道在人的大腦中有海馬體這種東西來儲存近期記憶,而當記憶被反復提及,就會被海馬體回饋到大腦皮層成為永久記憶,也就是儲存在大腦表面的溝回中。

  只要計畫能夠順利實施,那麼他的身體將會分解成粒子然後裝入那個儀器。只要拜託入江正一在粒子重組的時候,扣留一部分關於記憶的粒子,那麼他就能夠永遠地‘封印’這段記憶。

  「綱吉君,要知道人的大腦是很精密的東西。我的操作過程中,可能會扣留原本你想要留下的記憶,或者無法把你想要除掉的記憶刪除乾淨……」

  「沒關係,我也只是想要試一試罷了……」他擺擺手,示意沒事,「這是為了彭格列……」

  最後的一句話低低地飄散在空氣中,或許連入江正一都沒有聽清楚。

  ——是啊,這是為了彭格列,介於她,作為雨守的山本武肯定心裡有芥蒂,那麼既然他們做不到,就由他來忘記好了……

  在子彈射入心臟的時候,他聽到了塵埃落定的聲音,還有她原諒他的聲音……

  ——呐,麻衣,我已經試圖放手,那麼如果記憶刪除不徹底的話,就只能說是天意了……

  ——天意如此,怪不得他不放手……


【番外】愧疚

  愛情是個什麼東西?

  愛情=深度的喜歡=雄性和雌性之間的費洛蒙的吸引=男人和女人之間某種特殊的感情=做【和諧】愛簡單的來說,在克麗絲·史蒂芬的腦海裡,這個等式可以簡化為愛情=滾床單。

  在歐洲這個地方,特別是以熱情著稱的義大利,人的概念是這樣的或許也不能說很出格,所以當她和自己的好友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換來對方一個鄙視的白眼。

  那個時候的兩人只是坐在小小的甜品店裡,一人端著一罐廉價的汽水,簡簡單單地說話,沒有技藝精巧的樂師在拉小提琴,不是價值連城的紅酒,也不是靜謐優雅的氛圍,甚至是吵鬧的環境,透過身邊大大的玻璃窗看到有零零散散的大學生成群結隊地走過,偶爾耳邊還能聽到開放潑辣的小學妹對白蘭那個妖孽告白,然後被他笑眯眯地拒絕。

  她是她的老闆,她是她的員工,兩人之間算是知己,僅止於此——她們還年輕,她對愛情抱著一屑不顧的輕狂隨性,她的內心還是對愛情還充滿了憧憬的「女孩」。

  但是後來的某一天,伴隨著棕發青年的到訪,生活在陡然間翻轉劇變。

  她看著她被棕發青年帶走的時候,執意跟隨,然後深入泥淖——不是沒有後悔過,只是有時候後悔已經太遲,只好一步步地向前走,哪怕陷得更深。

  起初是因為她想要保護她,她怕好友在愛情裡迷了雙眼,不顧代價地付出然後輸的傾家蕩產。

  「呐~克麗絲醬~需要幫助麼?」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看到她原來的「同事」掛著迷暈了無數小學妹的妖孽笑問她,「如果想幫麻衣醬的話,沒有力量怎麼行呢?在這個世界裡,只有力量才是最基本的喲~」

  她承認,他說的沒錯——她想要保護她啊!

  她知道自己的才能在什麼地方,也清楚自己的缺點位於哪裡,情報這條路很適合她,她做的得心應手,混的風生水起,她漸漸地能夠幫到她了,她掌控的情報組織就連彭格列也不得不給予關注——但也僅僅限於關注而已。

  彭格列對魯斯裡家族下手的時候,她得到的消息終於是晚了一步。

  在第一時間丟掉那份情報,並嚴令囑咐想要暫時先瞞住好友,等找個溫和一點的方式來告訴她,但是再度慢了一步。

  她站在彭格列的總部,看著那個一身黑西裝的少年——即使從外表年齡上來看,連她都要比他成熟,但是誰都知道阿爾克巴雷諾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年了,還是披著這副稚嫩的皮子。

  「為什麼這麼做?麻衣她對澤田綱吉的重要性你不會不清楚!」原本這麼長時間的摸爬打滾已經把她的情緒內斂的很好,但是此時從心底發出來的邪火卻是止不住地往外竄。

  「蠢綱需要的歷練還遠遠不止這些。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他身上只需要有對家族的責任榮譽感就好,愛情什麼的都是附屬品。我只是讓他認清,當愛情和責任兩個放在天平上的時候,他應該如何取捨。」彭格列的門外顧問給出了很符合他風格的答案。

  壓了壓頭頂的紳士帽,碧綠色的壁虎遊走在帽檐,不急不緩:「藤原麻衣如果成為彭格列的十代目夫人,會有很麻煩的事情。

  就論誰適合這個位置而言,屜川京子明顯更為優秀。」

  ——不是背後有家族支撐的獨生子女,無法干擾彭格列內部事務,而且和彭格列十代目有著多年感情,性格柔弱,重點是對澤田綱吉的影響沒有藤原麻衣如此大,彭格列依舊是彭格列的……

  她冷哼一聲,終於冷靜下來的頭腦從她冰冷的雙眼裡就能夠看出來,彭格列不可能沒有注意到蒙蒂斯的異動,或許他背後的人是誰沒有查出來,但是蛛絲馬跡絕對是抓到了的,而裡包恩選擇了放任的緣故,就是要除掉彭格列的最後一個弱點。

  「你小看了麻衣,把她當做彭格列十代目的煉金石是你的失誤。」她最後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一身少年、不,男人一眼,然後離開了彭格列總部。

  當山本武找到她,說要幫助她的好友逃離的時候,她顯然是驚訝的,但是她沒有理由不幫忙。

  整形、安排事故、偷運出國,一切都顯得很順利,她看著那個黑髮青年幾天幾夜地守在好友的身邊,他眼裡的感情太過明顯,她眼裡的逃避也從來遮掩不住。

  送她出國後,她的日子似乎和原來沒有什麼差別——情報網依舊有條不紊地運作著,然後對白蘭進行定時的小結報告,身邊的男人也依舊換了一個又一個,上過床的男人,似乎有很多連臉都不怎麼記得清了,更多的是在旅館裡的一夜風流然後就相逢是陌路。

  三年裡,和山本武也斷斷續續地進行過幾次接觸,兩人的唯一共同話題就是那個人——看著黑髮青年不止一次苦笑買醉,她似乎有些懂了所謂的「愛情」。

  等她回到這片土地的時候,她接到了第一手情報,然後靜靜坐在麵包店裡等她自己過來找她——這不用約定,而是完全可以確定。

  她問她——你這次回來,還見他們麼?

  ——順其自然吧,如果他們找上門來,我也不會不顧舊情地把他們關在門外。

  真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那麼心軟。

  她把這個答案回報給白蘭的時候,換來了對方的一句——這樣的話,克麗絲醬你就把這三年裡查到的東西,整理一份給麻衣,啊不,現在應該是由香裡醬了喲~

  她依照他說的做了,這三年裡,她的確是斷斷續續在對當年的事情進行調查,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然後得出了結果。

  比如說,澤田綱吉當時明明可以阻止魯斯裡的覆滅,卻依舊選擇了縱容;比如說,其實魯斯裡成為彭格列BOSS和長老團之間勝負的籌碼,是因為以蒙蒂斯為首的長老團刻意推波助瀾,而在背後操縱著的是白蘭·傑索。

  她對她坦白了第一條,然後自我主張的隱瞞了第二條。

  因為她隸屬于白蘭·傑索,她無法背叛,也不想和她站立在對立面。

  聽到她答應了白蘭的邀請,她不可否認地松了一口氣,把心底的某種愧疚狠狠抹掉。

  白蘭賭的,就是麻生由香裡對克麗絲·斯蒂芬的信任,同樣也是克麗絲·斯蒂芬對這段友情的珍視。

  ——有時候太過寶貝,反而成了一種傷害。

  她對她用調笑的話語起誓——你的願望就是我的刀尖所向——沒人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有多麼認真,多麼慎重。

  眼睜睜看著她被彭格列的六道骸帶走,按著她最後的指示,她找到了伽馬合作進行營救,臨走前,她在懷裡揣了一封信,裡面的內容大致也不過是將自己能給予的東西都留給她,還有所謂的,她可能永遠都無法親口承認的錯誤,和無法自己去道的歉——其實有時候那種常年在危險中歷練出來的直覺還真的是挺好用的。

  營救應該說很順利,她微笑著聽她帶點責備的語氣抱怨她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雖然時隔三年回來,她的笑不同於以前,但是某些彆扭的地方依舊沒變。

  這次任務應該是成功了吧,就連她也忍不住放鬆了周身緊繃的神經,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湊在她的耳邊嘻嘻的笑,只是那個角度剛巧看到那個黑衣少年沖她身邊的人舉起然後對準的黑洞洞的槍口。

  幾乎如同本能一般,她把她輕輕一推,然後就感覺到有什麼炙熱的東西在心口貫穿而過,像是她第一聽到她談談關於愛情的看法。

  「愛情啊,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能夠讓兩個人生死相隨,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與對方捆綁在一起,喜怒哀樂都連在一塊兒。」說這話的時候,好友的臉上又淡淡的紅暈,心生憧憬。

  她看到她猛然間瞪大的淺碧色眼睛,狼狽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她本身都在隱隱地顫抖著——她知道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但是她自私的不想面對她的質問,問她為什麼隱瞞她這麼重要的消息……

  「由香裡你個*重死了啊,壓死老娘了……」她到最後都沒用自己正經的那面去面對她,她怕她原本就有的悲傷會生生的增加到她無法承受,然後把她壓垮。

  她讓她俯身,把嘴巴貼在她耳邊,囑咐她取下她脖子上的那根項鍊,還有要她帶回去的那封信,但是似乎是上帝都怪罪於她的欺騙,所以她的時間只有這麼多……

  身體裡的力氣消失的一乾二淨,就像在大學裡,每次跑完長跑以後累癱在地上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的體育本來就不好……

  ——她到最後都沒有搞清楚「愛情」是什麼東西,但是她想要糾正她的一句話……

  ——不是只有愛情才會讓兩個人生死像誰,不是只有愛情才會把兩個人的喜怒哀樂連在一塊兒……

  ——她想告訴她,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就是她,她想要永遠保護她……

  ——但是她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很累了……

  ——那麼……就這樣吧……

  ——她想,有些事大概她不說,她也是知道的……

  ——就這樣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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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暖光

  推杯換盞之間,燈光的曖昧交錯,有人悄悄低語,有人高聲談笑,高級西裝制服磨蹭著上好材質的絲綢緞子,男人和女人的相擁,這裡是彭格列十代目與其青梅竹馬的屜川京子的結婚晚宴。

  不知道為什麼,彭格列十代目並未選擇在白天進行他的婚宴,而是選擇了在傍晚日落之後,夕陽西沉,本該是萬物都步入沉寂的時候,也就是在此的三十分鐘前,與他緣定今生的妻子在教堂中,神父的面前立下誓言。

  「澤田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屜川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身著黑色西裝的澤田綱吉眼裡似乎閃過迷茫,但是很快就恢復清明。

  「屜川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澤田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嬌羞的新娘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為何要把婚禮的時間設定在這個時間,但是她要做的只不過是聽從於支持罷了。

  透過教堂頂部的彩繪玻璃,橘紅色的夕陽落了進來,然後在誓詞結束的那一刻緩緩消失,黑夜已經到來,屬於這群黑手黨的狂歡正要開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或虛偽,或真實的笑容,關於這一點你需要自己去辨別。

  眯著眼把自己的視線從酒杯中微微搖晃的鉑金色液體上移開,麻生由香裡的眼睛瞥向正處於宴會大廳中心的那兩個人身上,棕發青年摟著自己的妻子,笑語盈盈地與前來祝賀的人進行客套,而自己羞澀的妻子則是乖巧地呆在自己懷裡,不經意間似乎注意到了她看過去的視線,對上,然後她看到那人對他溫和而疏離地一笑,重新把視線移開。

  ——在傍晚的教堂裡,這群完全蔑視神的人在那裡祝福一對新人,想起來就讓她覺得好笑……如同一個曠世大笑話……畢竟這裡除了新娘,或許每個人都是蔑視那個端坐在雲端之上的生物的吧?包括那個在最前面讀著《聖經》的神父,也不過是被臨時拉來充當演員的傢伙,眼底毫無虔誠可言……

  距離白蘭被消滅也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彭格列憑藉消滅密魯菲奧雷為震懾,迅速吞併密魯菲奧雷殘留勢力,即使沒有了彭格列指環,但是憑藉被掌控的瑪雷指環,也重新穩穩地坐上了黑手黨龍頭老大的位置,所以這次的婚宴邀請名單基本囊括了所有大大小小的黑手黨家族,只是就澤田綱吉一貫的風格來說,在彭格列尚未完全恢復過來的現在,大肆宴請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

  但是——

  「彭格列!去死吧!」淒厲的喊聲從賓客中間發出,現場原本喧鬧的環境靜了靜,隨即而來的是砰砰砰的幾聲器械響聲,不過那突然灼燒起來的金橙色火焰打碎了那名刺客的妄想。

  「嗤——」一聲輕響,速度在一瞬間提到了極致導致眾人都只能看到一道淡藍色的光芒閃過,那名刺客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下一秒,大動脈破裂而洶湧噴出的血液濺在了原本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家都尚未來得及尖叫出聲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落幕。

  解決完事情的山本武收起自己的武器,朝著她這邊走過來,人群自動分開為他讓出道路,而在他的身後,早已有彭格列的人員在清理殘留的痕跡了,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仿佛這場鬧劇從來沒有發生過,該笑的依舊在笑,該喝酒的依舊在喝,一切如常。

  「阿綱他也是想趁著這次機會,把一些剩餘的雜魚給處理掉。」已經站在了她身側的山本武輕輕摟過她的肩膀,見她不答話而是把晦澀的目光重新投注於那個棕發青年,那只手緊了緊,以此表達他的不滿。

  「不愧是他……」似乎是讚歎,但細聽又不是的語氣從麻生由香裡的口中吐出。

  懷裡的女子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他摟住她肩膀的手的僵硬,一口飲幹自己杯中的酒,白皙的臉上飄起兩朵紅暈,淺碧色的眼中波光流轉,平凡的五官折射出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豔光。

  ——這是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

  放鬆自己僵硬的身體,山本武輕吐一口氣,然後就掛上了爽朗的笑容,重新以摟著她腰的姿勢,正面迎上那些想要搭話的賓客。

  麻生由香裡不知道最後自己喝了多少酒,來敬酒的人多數是沖著自己身邊的黑髮青年來的,但是她作為站在身邊的人,難免也喝了不少,反正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頭部的暈眩告訴自己的舊並未完全醒來,房間中很黑,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側頭,只有隱約的月光透過窗簾漏了進來,碎銀一般鋪在地上,點點光斑。

  「你醒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猛地一驚,猛的從床上坐起,但是因為大腦的暈眩又躺了回去,她瞥過頭看向另一側,突然明亮起來的光線是由於另一側的浴室門打開,□著上身的山本武剛巧從霧氣騰騰的浴室裡走了出來,發梢濕濕噠噠地滴著小水珠,爬過他的鎖骨,流過他的胸膛,然後沒入他腰間圍著的浴巾裡,即使隔了還有一段距離,她都能夠聞到那人沐浴過後身上的清香。

  「阿武?」睜著略迷糊的雙眼,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得到了對方輕輕的一聲應答,而與此相對的,是她陡然間騰空的身體。

  「放我下來。」眼睛危險地眯起,她這才發現自己只著了一套睡衣,而不是她在晚宴上穿的那身禮服,這裡沒有第三個人,只有可能是對方幫她換的。

  三分的羞惱,六分的尷尬,還有一分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密魯菲奧雷滅亡以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就很微妙了,除卻她初次醒來之後的那次親近,而後即使對方有所表示,也被她婉拒。

  「一身的酒臭味,由香裡難道就不難受麼?」山本武的聲音和往常無異,就和平日裡說話毫無兩樣,不等她再度反駁,他就抱著她進了浴室。

  浴室裡迷蒙的霧氣很快迷住了她的眼睛,她稍稍閉了一會兒才適應裡面刺眼的光線。山本武彎腰把她放下,然後動手開始除去她身上的睡衣。

  「我自己會洗澡,你先出去。」強作鎮定的她扭過頭,故意不去看那張俊朗的臉孔。

  「你確定?」挑挑眉,山本武看著眼前醉了酒,還要鬧彆扭的人手中動作不停,睡衣容易穿脫的特質讓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目標」。

  一股溫暖的濕氣立即包裹了裸、露在外的肌膚,明明完全不冷,但是她莫名地還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下一秒覆上來的手掌她都能夠感受到掌心的紋路,帶著磨出來的粗繭。

  浴室裡升騰的熱氣,身體裡殘留的酒精依舊在發揮原來的效力,隨著黑髮青年的動作,讓她的四肢都綿軟無力起來,懶懶地躺在了對方的懷裡。

  感覺到了她幾乎是默認的態度,山本武深色的眼瞳深處閃過欣喜,但是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以公主抱的姿勢讓她沉入放好水的浴缸裡,密集的泡沫遮掩了她身上的春光,剛想鬆口氣的麻生由香裡突然身體一僵,因為青年也緊隨她進入了浴缸,原本只有半缸的水立即上漲,堪堪停止在邊沿處。

  沒有任何言語,他的唇就覆蓋下來,但是並沒有那種侵略的氣息,而是溫柔的過分,就和他在那個異國旅館裡的時候一樣,帶著莫名的自我克制,可是仔細感覺起來,又有什麼不同。

  溫柔的水隨著山本武的手一起動作,在她的肌膚表面輕輕愛撫,比水溫還要高一些的溫度,自她光裸的後頸開始,順著背脊一直往下,然後順著臀瓣的弧度一轉,靈巧地放在了大腿內側,將她的兩條腿分開,然後來回磨蹭,唇從她的嘴上移開,一個接一個地印在她的鎖骨上,火辣辣的疼……

  「恩……等等,阿武……」大腦昏昏沉沉的,身體輕飄飄仿佛飛在雲端,四肢的觸感似乎就像躺在棉花糖堆裡一樣,朦朧間似乎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抵在了她的下腹處。

  身體猛地僵住,七分的醉意也在瞬間消散。

  「不……」阻止的話語還來不及完全出口,她就感覺到了一個猛力的貫穿,讓她即使躺在浴缸裡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一身冷汗。雖然黑髮青年做了前戲,還是就著溫熱的水一同進入的,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猛烈的撕裂感。

  「不要再逃避,由香裡。」山本武溫和而壓抑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縈繞,雙手從她的大腿內側撤回,放在了她的臀部,一個用力,讓他更深地貫穿自己,死死抵住了她的身體內部。

  被巨大的疼痛籠罩了大腦的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低低地呻、吟著,明明夾雜著痛楚,但是卻說不出來的誘人,面前的人一個沒忍住就低頭含住了她胸前的一座高峰,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她的胸前傳來,讓她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連疼痛都緩解了不少。

  感覺到她似乎已經適應了他,山本武開始淺淺地抽動起來,緩慢而堅定。

  從身體深處開始蔓延出一種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滋味,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略有些無助地搖頭,想要後退逃開這種像是從骨髓裡泛出來酥麻,但是卻發現自己毫無退路。

  「恩啊……」酥麻感似乎越來強烈,自己的眼前開始泛起微微的白光,身上那人的喘息聲似乎也越來越急促,終於在攀上最後的高峰之後,她感覺到自己身體裡被一股滾燙的熱流擊中,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地抽搐著。

  誰也沒有說話,就連她在最開始的推拒之後再也沒有任何防抗的舉措,等他趴伏在自己身上,略略平復了氣息之後,她感覺到自己被人重新抱出了浴缸。

  打開浴室的噴頭,感覺到剛巧適宜溫度的水瞬間淋遍了全身,剛剛身上附著的粘膩感都被沖刷乾淨,已經十分疲憊的她聯手都抬不起來,任憑身後的人幫她擦洗身體。

  伴隨著嘩嘩的水聲,她聽到青年熟悉的聲音:「你今天是後悔了麼?」

  「恩?什麼?」

  「三年前可以說是你在某種程度上誤解了他,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你是在惋惜什麼麼?」

  「……哎?」她的大腦似乎還不能接受如此高能的資訊。

  「可是現在你想反悔也不可能了!由香裡你是我的!哪怕你對我有一絲絲的感情我也不會放手!」像個賭氣的孩子,山本武原本在幫她擦背的手繞在了她的腰上,死死環住。

  「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她的聲音裡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笑意,還有無奈,她以為剛剛她的那種態度已經很能說明一切了。

  ——原來他今天這麼心急火燎地把她「吃」掉,是在吃這種幹醋麼……

  她或許是愛過澤田綱吉,而且是很愛很愛,但是這些愛都是要加上ED的過去式,現在抱著她的是她,她愛的人是他。

  在密魯菲奧雷中的時候,在無數次猶豫彷徨的時候,她腦海裡浮現的不是澤田綱吉,而是他爽朗的笑容,從她少女時期一直陪伴她至今,而從未變過的那種笑容。

  她從來都是依賴光才能生存下去的生物,一開始她的光是澤田綱吉,可是她現在的光,是他!這個信誓旦旦說要把自己的世界分她一半的人!

  「…………哎?」積壓了滿肚子怨氣的山本武聽到她的話,莫名地愣了一下,心中的悶氣似乎瞬間消失不見,然後摟著她的手都開始細微地顫抖,這下子不能淡定的人成了他。

  「阿武,不要再患得患失。」幾乎等同於告白的話從她口中說出,「接下來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她突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一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撲,溫熱的身體貼上了冰涼的瓷磚,讓她倒吸一口冷氣,還未等她開口抗議,就發現那人就這這個站立的姿勢往前一沖,然後從後面進入了她。

  悶哼一聲,讓自己完全接納了他,臉龐上泛起的潮紅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羞人的動作又或是另外的原因。

  「等等!阿武,這樣子太……恩啊……」話語未完,就感覺到他在後面一個大力猛撞,讓她後半句話都化作了呻、吟聲。

  「我很高興,由香裡……」夾雜著笑意的話語,劇烈的喘息聲,山本武的心情明顯很好,身下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開始加快,慢慢到達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他的雙手,遊走在她的全身,點燃陣陣火焰。

  「住手!停……不要了啊……恩啊……哈……不等等!停下……啊恩……」過多的快、感積累壓縮成痛苦,讓她無法承受,眼角沁出淚水,順著頭頂淋下的水,混在了一起。

  「沒關係的,我相信由香裡你可以的對吧,哈哈~而且不做到你哭出來的話,會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呢~啊哈哈……」後面心情極好之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抗拒,動作越發不顧及,仿佛只有越來越快的動作才能抒發他心裡的欲、望和欣喜。

  ——去你媽的成就感!山本武你的成就感就只有這點東西麼?!啊不對,他的成就感建立在她的痛苦上麼?!還有高、潮過後的身體很敏感啊!真的會哭出來的啊!太丟臉了喂!

  被摁在瓷磚上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直至被撞擊的連神志都迷糊。

  而縱欲的結果就是……

  「山本武!你給我滾出去!」尖利的女聲毫不留情,伴隨著砰地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踹下了床。

  「嘛~嘛~由香裡你不要生氣嘛~」爽朗到讓人忍不住想要拍死他的聲音,讓麻生由香裡咬牙切齒,該死的這個不知節制的傢伙!

  「給我·滾·出·去!」一字一頓,絲毫沒有猶豫,然後就能夠聽到砰的關門聲,只穿著一件鬆鬆垮垮襯衣,套了一條睡褲的山本武站在臥房的門口,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雖然自己被趕出了房門,而且裡面的人也沒有要原諒的意思,但是他就不相信憑藉自己的手段還會有爬不上女人床的時候!

  ——嘛~總是先想想怎麼讓裡面那個正惱羞成怒的女人把那張證給簽了吧~不然的話會顯得他是個很不負責的男人呢~老爸也會不開心的吧,自家兒子久久不能帶回兒媳婦什麼的……

  時間還很長呢,自家女人果然還是可以慢慢調、教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到這裡就算全部完結了……想寫個後記,但是因為是V文,再開另一章節又要花錢,所以就把想說的話都放在這裡了……

  以下↓

  *******

  開這文的時候,我的目的是一改之前比較輕鬆是文風,想寫一點沉重的東西,關於黑手黨的利益,關於愛恨情仇的那些事情。這篇文或許沒有很好玩兒的設定,也沒有很有趣的梗,不能描述一個讓你們開懷大笑的機會,甚至是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是我想描述的只有這麼一個發生在我筆下的故事罷了……

  最開始看家教的時候,就覺得黑手黨的27或許在年少的時候可以保持他的純真,但是在經歷了十年的洗禮後,身為270的他也會變得事故圓滑。

  但是或許是自己本體不夠嚴肅【……】,又或許是受到了一些在中途看文的時候的文風打擾,所以文中有時不時的崩壞之處,大家能夠堅持到最後真是太謝謝泥萌了超愛泥萌的喲~【飛吻

  >>>---

  關於澤田綱吉,我曾經很喜歡他,當初黒曜篇的時候突然死氣化帥爆了,幾乎要亮瞎了我的眼睛,但是緊隨而來的G爺幻影立即就把我的心拉走了!對就是那麼幾秒鐘時間!我就瞬間拜倒在了爺爺的西裝褲下啊!從此爺爺成為本命不可動搖啊!!連阪田卷毛那個甜食控都要往後排啊!OTZ……

  到現在我或許還是很喜歡他,但是到了最後,我還是覺得麻生和他不能在一起,她太過執著,即使三年前存在了某種陰差陽錯,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不是會低頭道歉的那種人,而就算澤田綱吉來道歉,她也不會接受,所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既然一次背叛了,就不可能心無芥蒂地在一起。

  我是這麼覺得的,更何況,三年前的誤會,270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兇……【喂

  270太會算計,而麻生在愛情上可能是有點潔癖的傢伙,所以她不愛他了,說好了放手就放手,到這一點,她說不定是殘忍的,因為她任由仇恨覆蓋了自己的愛情,然後拋得遠遠地不在理會,留下270一個人在過去的泥淖裡掙扎。

  但是相對的,在270心中,彭格列比麻生更為重要,他的責任更為重要,所以到最後他也只能放手。

  >>>---

  關於山本武。80少年是我家教初戀無誤!雖然我到後來愛上了二雀,但是泥萌要相信那只是被凶獸的皮相所迷惑!這不是真愛!【你滾】

  而且對於18的愛也只有一陣子,應該說我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但是對於這個少年的愛即使到了現在也堅持著。他的開朗、樂觀,閃耀的讓人無法直視。

  他愛上麻生,是沒有任何理由的,27可以說是被她身上以前的那種自信光芒所吸引,但是80和麻生的感情是從時間裡積澱下來的美好,這是我最嚮往的愛情,所以我自私的把我自己以為最好的給了他們。

  從某方面來說,800和270相比,就勝在於他不是BOSS,他肩上的責任沒這麼重,而且他或許更為瞭解麻生她的不接受背叛,還有她可笑又執著的自尊和驕傲,所以在那個廢棄工廠的門口才會捅了那麼一刀,讓她能夠毫無負擔地報仇,沒有說任何挽留的話,他有著他的立場,但是那不是她的。即使他不能幫她復仇,甚至是阻礙她復仇,但是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

  800溫柔的讓人心疼……也正是這種溫柔讓他到最後攻克了一切難關,打敗了兩個BOSS,100和270然後獲得稀世珍寶【麻生由香裡】一隻【啊咧?!】

  其實我要說的是,對於麻生這種*,只有和800那種恰到好處的逼迫以及死皮賴臉才能攻克啊!【夠

  >>>---

  關於麻生,其實我一直是親媽!我想說的只有這個!

  *

  >>>---

  關於裡包恩我只能說對不起了把你描寫的這麼沒有人情味兒OTZ但是在我的心目中,裡包恩這個人就應當是這樣的……哪怕犧牲再慘烈,他也能夠精准地算計冷靜地看待大局,並且取得對己方來說最大的利益,這文理270的話也是有一點參照了他的性格的……

  ***

  主線劇情我只是想寫一個這樣的故事,僅此而已,或許到了最後,作為男主的800存在感炒雞薄弱,女主存在感也炒雞薄弱,但是,我想說我把這個故事都寫完整了,這對我而言就夠了【喂你別找藉口!

  這篇文是我寫文以來,文下評論最可觀的一篇文,也是我寫的很開心的一篇文,因為有你們在看,並且留言,相互交流。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支援。認真寫文,然後文下評論空蕩蕩的話,我想這對任何一個作者來說都是個打擊。

  我很喜歡這篇文,雖然現在回頭看過去,依舊看出了很多的不足點,但是這文是我相對來說比較成熟的一部作品。邏輯上的BUG和其餘等等等的錯別字——總、總之自家孩子都是很可愛的啦哼【喂

  *

  我愛筆下的每一個人,所以我給了他們我自訂的幸福。

  澤田綱吉和裡包恩的幸福系在彭格列上,所以我給他們了強大到足夠安定的家族;山本武的幸福系在好友和愛人身上,所以我給他了失憶的好友和愛他的愛人;麻生由香裡的幸福系在山本武身上,所以我給了他們愛情;克麗絲的幸福是能夠不再背負歉疚,所以我給了她死亡……

  有人說筆者就是他筆下世界的上帝,那麼我想在我自己成為上帝的時候,給那些我想要他們幸福的人最好的——因為我也是個自私的人。

  謝謝能夠看到這裡的人,謝謝能夠忍受作者*話嘮的你們,謝謝那些被麻生,被800,或者是被270、克麗絲他們感動的人,謝謝你們【鞠躬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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