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神之玩笑
這個節奏，不太對啊。
我支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看著對面一臉平靜地看著學生們的美術作業的槙島。
從昨天和王陵發生衝突到現在,槙島就是這個樣子,就像是一開始那個對待什麼都很冷淡的「少爺」,可他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一點都不像啊。
而想到他昨天說的那句話，又心裡怪怪的。
「也許死亡才是真的解脫吧……」
他想從什麼當中解脫出來呢？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自卑,也敢去想，他是想從對我的感情中獲得解脫——可是那樣就是承認他對我的喜歡是真的了。
就算相信這一點吧,為什麼想要解脫呢？太痛苦了嗎？
……真正痛苦的是誰啊。
我咬住了下唇,然後爬上桌面直接按住他的肩膀親下去。
接觸到的是略顯粗糙的紙面，帶著炭筆的味道。
槙島移開手上拿著的美術作業,抬頭看著我，神色沉靜：「有什麼事？」
「看你這副面癱的樣子，很想逗你試試。」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還在忙，你不如想想怎麼去對付王陵。」槙島重新低下頭去。
「是——」我拖長了聲音答道，跳下桌子去找王陵了。
等我一副謹慎擔憂的樣子找到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裡面除了王陵還有一個幹事。應該是注意到了門口的我，王陵很快結束了話題，送那個幹事走到門口，也順便把我拉進了辦公室。
「要喝點什麼嗎？」王陵拉著我做到椅子上，笑容溫柔。
「白開水就好……」我頓了頓小聲說道。
其實按照昨天那個節奏發展下去，王陵應該就會直接帶我回她的房間，然後找機會殺了我吧？不過我也不想被她親，槙島出現得倒也正是時候，現在也方便我控制好進度。
順暢地編了一個被家庭教師盯上然後好不容易逃離卻重新遇見的故事，我雙手捧著裝著熱可哥的馬克杯，時不時抿幾口，低頭不去看王陵——實在是撐不住，得重新偽裝好面部表情。
「為什麼不報警呢？」王陵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老師，也只是喜歡我，他的色相也很正常，並沒有上升到過分的地步，可是……我不喜歡他。」
「你是真的不喜歡他嗎？」王陵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我猛地抬起頭來，就對上她不起波瀾的雙眼，「還是說，你只是沒有勇氣喜歡他？就我這個旁觀者來看，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心裡頓時滿頭黑線，可是又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可是……我不知道……」我把這句話吐出喉嚨，「對我來說，沒有想像過那種事，而且他的行為也讓我覺得很困擾，我沒有想過那麼浪漫的戀愛，只想有個簡單的喜歡我的人。這些都太不現實了，我沒有辦法接受，而且我、我……」
而且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他了。
意識到自己將要說出的話有多糟糕，我趕緊把話咽回了喉嚨，下意識地緊緊按住胸口，頭腦裡一片空白，面前的王陵似乎還在說著什麼，嘴唇一開一合，我卻一個字都沒辦法聽進去。
我剛才想說什麼？果然是最近太接近槙島腦子出問題了吧哈哈哈……哈……
現在只是為了應付王陵，半真半假的話確實可以提高可信度，但是說出這種完全不符合我現在的「人設」的話就不對了吧？我腦子裡怎麼想的！
突然陷入柔軟的懷抱時，我的意識還有些模糊，準確來說是暈眩。
帶著陌生香氣的氣息不停地鑽進鼻子裡，撫摸在臉龐上的雙手也是冰冷的。
「安心吧，交給我來就好了。」
糟糕了，剛才的熱可哥……怎麼會想得到啊！
知覺逐漸恢復的時候我就感覺全身不對勁。
要怎麼形容呢，皮膚上傳來了很糟糕的麻癢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上滑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寒毛直豎。我難受得掙扎了一下，就從手腕上傳來了刺痛感。
「醒了？」王陵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努力想要看清她，可是眼睛前像是籠罩著一層水霧，而且眼睛發燙，有種當初忍著不哭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的灼熱感。
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我用力眨著眼睛，只能感覺到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卻還是看不清。不過思緒好歹清晰一些了，同時，身體上傳來的熱度又讓我有些發暈。
之前我在學生會的辦公室和王陵聊天，然後沒想到王陵在熱可哥裡下了藥，結果現在這是被抓起來了？我還以為我會直接被弄死呢，有緩衝時間就還好。
不過……房間裡的空調是不是開得太足了？熱死了啊！
「哭什麼呢？」貼到臉頰上的手掌溫涼，倒是讓臉頰上的熱度降低了一些，隨即又有帶著涼意的滑膩皮膚貼到了身上——我這才發現自己是裸著的。
啊哈哈，這算不算是坦誠相見？
喂喂稍微等下啊！我是從槙島那裡聽說王陵喜歡的是女人，也猜得到她在殺人前一定會把對方帶回自己房間，可是沒想到過會在死之前還要享受一下的啊！
再結合一下聯盟裡經常科普的各種不純潔的「知識」……算了我還是別深想了。
「王陵前輩……」嗓子啞得厲害，我咳嗽起來，重新努力說道，「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王陵前輩，在做什麼呢？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熱？」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覺得我的節操隱隱有些不保。
「不用擔心，是讓你體會到快樂的方式。」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要這麼淡定麼！還有把手從我胸前拿走！這手法還真是嫺熟得嚇人，我深刻懷疑這張床上躺過多少人。
急促地喘息著，讓室內相較之下冰涼的空氣灌進喉嚨與肺部，我默默地積攢起力氣，手腕還被硬物綁在床頭的欄杆上，如果要踢的話只有一次機會把她踢暈過去。努力移動手指的話應該可以碰到腕上的情報終端，強行連接西比拉系統通知常守他們來救我就好了。
感謝鬼燈大人的悉心教導，我對於怎麼把一個人踢得肋骨折斷爬不起來還是有把握的。現在的問題是——我要怎麼抓她。如果現在就讓她暈死過去，也不知道她的PSYCHO-PASS是什麼情況。畢竟她還沒殺過人，如果只是治療一番就放出來，以後說不定還會再次作案。
如果等到她殺我……
順著側腰下滑的手指讓我打了一個激靈，咬緊牙關不讓奇怪的聲音溢出喉嚨。好不容易忍耐住那部分的皮膚上傳來的酥麻感，我大口呼吸著，做好了決定。
我才不想要這麼莫名其妙地和人做了呢！既然是被槙島選擇的人，王陵的犯罪係數一定高到嚇人，估計測量一下就可以直接使用Dominator解決掉。
「奇怪。」王陵突然停下了動作，這麼說道，「你還沒有被人碰過嗎？」
我滿頭黑線：真抱歉，雖然日本的性文化相當開放，但是我對這方面的觀點完全來自聯盟裡那些來自中國的穿越者，他們堅持的理念是第一次一定要慎重對待。
立花姐和鹿島倒是日本女性，不過她們從來沒跟我討論過這些事，我也沒考慮過。所以我直到十八歲還是「未開發」的狀態——你對此有什麼不滿嗎！
「看槙島老師那個樣子，還以為他早就……」王陵沒說下去。
我差點把自己的牙咬碎，他敢那麼做我就去找所有認識的人來揍他！
「既然如此，還真是幸運呢。」感覺到原本在腹部徘徊的手指往下延伸，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辨認出大致的位置就打算抬腿狠踢過去——「王陵璃華子。」
突然響起的熟悉嗓音嚇了我一跳，趕緊收回了腿，又努力想從旁邊把被子扒拉過來，被王陵的手掌覆上大腿的時候我趕緊停止了動作，倒是引起了她的輕笑：「果然還是在意的吧？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展現在喜歡的人面前。就算櫻木你一再地否定，說著討厭，但還是在意的。」
我可不像你膽子那麼大！可以在身無寸縷的情況下這麼坦蕩地出現在一個異性面前！還有槙島你這個傢伙一定早就找來了！居然到現在才出聲……混蛋！
心裡像是被潑了一杯檸檬汁，酸得我都想哭起來。反正現在因為藥的效果眼淚一直不停地往外冒，我乾脆不去阻攔了，任憑眼淚流個不停。
「哭得很慘呢。」指尖擦過眼角，指甲刮去眼淚，我聽到王陵說道，「槙島老師，你不是給了我工具，任由我進行創作嗎？僅僅是一個素材就不願意我使用了。」
「並非是素材那樣的存在。」槙島的聲音漸進，「你可以對任何人下手，只有這個人不行。」說得真好聽啊，你自己不就殺過我一次？
離得近了，倒是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是有水正在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我努力想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卻被一隻手按住了雙眼：「沒事了。」
沒事個大頭鬼啊！我現在的狀況一點都不好！你看得很爽是吧！
「槙島聖護，這一點都不像你。」王陵的語氣很平靜，「我一開始認識的槙島聖護，可不是這樣脆弱的人類，應該是神一般站在高處，憐憫著無知的世人啊。」
神什麼神啊！神經病的神還差不多吧！還有你剛才的稱呼不還是槙島老師麼，現在怎麼就變成槙島聖護了？這傢伙就算現在崩得厲害也不是你能這麼稱呼的啊！
「那樣的槙島聖護，早就不存在了。」槙島的聲音很輕，不過接下來卻是收回了手，緊跟著我便聽到了一聲悶響，隨即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是……王陵被打暈了？喂喂這種時候不應該是一番長談嗎？
「沒事了。」槙島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說著弄開了我被束縛住的手腕。
雙手獲得解放的瞬間，我幾乎是瞬間就想扇他一個耳光，卻被他摟住了腰：「呵……逃不掉了，簡直是……神靈的玩笑，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啊……」說完這句話他就鬆開了手，我扯過旁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等自己的氣息平穩一點就想開口詢問情況。
一個杯子被塞到了手上，還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嘴裡。
槙島的聲音再次響起：「解藥，剛從櫃子裡找出來的。」
我都懶得吐槽他這種粗魯的舉動，條件反射地咽下了藥丸，又趕緊灌了一口水。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下滑，頭腦冷靜了不少，身體的熱度雖然還沒降下去，但是眼前起碼恢復清明了。
只是率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麼好的景象：槙島坐在床邊，白色的衣服上滿是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大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甚至都沒有處理過，他的臉色從所未有的蒼白，只是臉上還帶著笑，有種平靜的瘋狂從他身上傳遞出來，叫人畏懼。
「你是我的。」他伸手撫上我的臉頰，還沾染著血跡的手冷得我打了個寒顫，他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移開，而是固執地停留在上面。
「就算你再討厭我、再害怕我，也別想離開。就算是玩笑，我也當真了。」他喃喃地說著，卻慢慢合上眼皮，朝著一旁栽倒下去，手也滑了開來。
「槙島聖護！」
第101章
101 改變結局
嗯,我現在正在照顧病人——槙島聖護。
王陵被我通知來的常守他們抓走了，果然犯罪係數爆表,被西比拉系統直接判處死亡，我則是以需要進行善後處理申請了一個星期的延長期。
來到現場的時候，狡齧盯著地上長長的血跡一言不發，又看了我好一會兒。我被他盯得心虛，不過還是咬著牙沒移開視線。最後還是他先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交給你了。」
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啊！我縮了縮把這句吐槽憋回去，等狡齧他們走了才趕緊跑回教師宿舍,看槙島還昏迷著才松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把槙島直接交給狡齧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那種情況下我想到的只是把槙島藏起來，再怎麼說他都是救了我,還受著傷,不能丟著不管吧？而且他的那些話……
沒辦法逃掉，估計我這輩子都沒辦法逃離這個人了。
我心情複雜地坐在床邊，看著他睡著的側臉。
王陵那些話我當然懂，而我也沒法理解槙島的想法，在我看來，槙島對我的感情已經偏執到了可怕的程度，真正得到了卻發現沒那麼好的話，他又會做出什麼事？是會……丟棄掉吧？
想到這點我只能苦笑，然後靠在床邊就這麼坐著睡下了。
睡夢中都不得安寧，滿眼都是一片紅色，似乎還有鹹腥味在鼻前縈繞，而槙島站在一地的鮮血上，遙遙地看著我，似乎在說什麼。
可是不管我怎麼跑都沒法接近他，只能聽到被風吹散了的破碎的話：「再見……」腳下一滑我就摔在了地上，跌進一個冰冷的懷抱裡，抬頭只看見槙島蒼白的臉色，還有緊閉的雙眼。
於是我大叫著醒了過來，身上涼嗖嗖的，一身的冷汗。
我立刻抬頭想去看槙島，才感覺到額頭上有什麼收了回去。槙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靠著床頭坐著。對上我的視線也只是淡笑著將手收回，疊放在胸前，用陳述的語氣說：「你醒了。」
「啊……不對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啊！」我又想揪他的衣領，只是想到他的傷勢，只能悻悻地住手，問道：「你還好麼？」
「沒什麼，小傷而已，會暈過去只是藥效上來了。」他說得平靜，我卻又想磨牙。
王陵給他下的藥估計和我的是同一種，雖然我當時也不是立刻暈過去，但是要在那短短的時間裡給自己紮上一刀，忍著藥效也不包紮傷口就來找人，怎麼做到的？王陵恐怕早就料到他會來阻止，才會這麼做，事實上還是他快了一步。
「……你不用來的。」我低聲說道，「當時我自己就能把王陵解決，你來只是多此一舉。」槙島沒說話，只是抬起手按在我腦袋上，語氣溫柔：「嗯。」
這語氣差點讓我鼻子一酸就掉下眼淚來，暗罵了一句自己最近怎麼變得這麼容易哭了，然後直視著他：「你已經贏了。那個賭約的內容是：如果你改變了做法走向不同的結局就是我輸，你再這麼行動下去的話，結局一定會變得不一樣。」
「輸贏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槙島微笑著看著我。
「我知道啊，」知道他只是想要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這件事，「可是我也會等到結束。」我會看到最後，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槙島點了點頭，突然又笑起來：「其實還挺遺憾的。」
「遺憾？」我還沒反應過來。
「打暈了王陵後，如果我可以多撐一會兒，你就徹底是我的了。」他的表情坦然得不像是在說這種話，「不過你還像是沒長大一樣。」
沒長大……我只覺得氣血往臉上翻湧，咬了咬牙乾脆豁出去了，一邊在心裡說著要鎮定一邊露出淺笑來：「你可別忘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換的，我也都看清楚了。」
那身血淋淋的衣服光是看著就心裡發堵，我直接給他脫掉了，換上從櫃子裡找到的睡衣，而且大腿上的傷口也要包紮，除了最重要的部位以外我也基本都看了。
不過仔細想想我當時真的是全部被看光了吧……果然還是揍死他吧！
「狀態不一樣。」槙島輕描淡寫地說。
……我知道那個時候我中了藥，你再說我就也給你下藥啊！
我站起來踹了床腿一腳，看他因為床的震動牽連了傷口微皺起眉，儘管有些為自己的意氣用事感到歉意，不過還在氣頭上，那點歉意也被我忽略不計。
一直走到門口，我停住腳步，也不回頭：「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會照顧好你，你也是救了我一次，這就當做是報答好了。另外，我也不希望下次再被嚇到。」
一個星期過得很快，也不知道在我上課的時候槙島做了什麼，傷口很快就好了，然後就是隨時可能發生的各種接觸。擁抱和親吻的頻率我都懶得去算，反正已經習慣了。
就我現在這個情況，一點都不相信自己還能接受除了槙島以外的其他人的接觸。
我簡直就是個廢柴啊……本來就心軟了，看到他受一次傷就更……
這話絕對不會在他面前說出來！心理活動都不能有！
「櫻木這個週末就要轉走了嗎？」川原崎站在我桌邊問道。
我抬起頭看著她，點頭道：「本來來這裡上學也只是當做體驗而已。」
「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聽到櫻木的歌聲了，很可惜啊。」川原崎微笑著，門口有人喊她，應該是老師找她有事，她就朝我擺了擺手，然後離開了——於是霜月走了過來。
「王陵的事，和你有關吧？」開門見山的問話。
蠢萌好像說過霜月和以後的劇情有關來著？我這樣想著，也不遮掩，無聲地點了點頭。她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後恢復平常冷淡的表情說：「之前網路上流傳的那個神秘歌手也是你吧？」
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你怎麼知道的？」
她彎起嘴角：「只是聽聲音很像，這麼猜測了而已。」她停頓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周圍，然後湊近我耳邊，小聲說道：「你和槙島老師，是戀人吧？」
在我暴走之前，她皺起眉說道：「那個人很不對勁，你還是小心點。」
我簡直要喜極而泣：終於有個人這麼說了！於是我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你說的太對了，那傢伙分明就是個神經病，實在不懂他有什麼好的，為什麼都……」
「櫻木。」這個聲音在背後響起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霜月也見勢不妙逃到一邊去了，就剩下我扭過頭，好不容易擠出一臉笑：「中午好，槙島老師。」
槙島笑得很溫和：「有些事要跟你說一下，方便跟我來嗎？」
「……是。」我抽了抽嘴角，在霜月「保重」的眼神裡認命地跟著走了。
「簡直就跟幽靈一樣。」等到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我才敢吐槽了一句。
我倒不怕被他聽到，主要是擔心其他人聽到。
走在前面的槙島停下了腳步，然後往走廊旁邊的牆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其實當個幽靈，聽起來還不錯，那樣的話就算我在你身邊你也不會看到，但我可以一直看著你。」
「你這個變態癡漢啊！」我忍無可忍地就想一腳橫踢過去，他倒是輕鬆躲過去了，順便又補上了一句：「看不到自然也不對討厭了吧？」
……糟糕了，戳到容易心軟的地方了。
我收回腿，心情複雜地盯著他：「我怎麼覺得現在反過來了呢？」
「反過來了？」槙島仍然保持著那副表情，我乾脆繼續說下去：「以前是我自卑，覺得你是少爺，我是女傭，根本沒想過你會喜歡我，我那時的要求也不過是有個對我好的男朋友。」
「那個時候只要不小心傷害到你我都會嚇得哭起來，」想到那次在奴良家做過的蠢事了，我義無反顧地把它關進黑歷史的大門裡，「那個時候我總把自己看得很輕。」
「可是現在不一樣，怎麼說呢，換成你在追我了。」而且還是追得很辛苦的樣子……老實說，一想到現在這個情況就有點得意啊，就算我心裡已經承認了，也不會告訴你的！
「也沒什麼不好，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新鮮的體驗。」槙島說道。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好聽！我磨了磨牙，轉移了話題：「現在是有什麼事？」
「我得去找狡齧慎也和常守朱。」這話一出口簡直把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大叫道：「不行！」開什麼玩笑啊！現在的狡齧和常守都是重生的，一看到槙島就會動手逮捕吧！
聽到我的話，槙島居然還笑得出來：「西比拉系統的真相，我也知道，而且根據我當初死之前的情況來看，常守也是知道的，就不知道狡齧那邊了。」
他微微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又將視線移回我身上：「既然要走向不一樣的結局，就來玩把大的吧。」說著他又笑起來，這回的笑容極為熟悉：將一切視為遊戲不以為然的笑容。
「……你加油。」我想了半天還是說出這句話。
大概能想像得到他打算幹嘛，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如果是槙島的話，就覺得是可以做到的。而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為他加油了吧？畢竟是改變世界走向的事，我也做不到。
槙島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然後輕聲說道：「很快就結束了。」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說：是的，很快就要全部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暗搓搓地拿了一個很久以前的伏筆出來，白毛你給我等著哼哼……
好奇的人歡迎去看64章的倒數第二段，提示就到這裡了~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跟原著劇情←_←
P.S這章過渡，下章回原來的世界。
PP.S今天高考結束了，恭喜看文的各位高考黨迎來了嶄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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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木木的地雷，你這是要一章一地雷的節奏麼……←_←
第102章
102 紮上一刀
我捧著罐裝咖啡坐在公安局會議室外面的座椅上,有些無聊地看著路上經過的其他警官。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沒有在意我,只是匆匆地走過。
嘛，反正我現在關注的重點也是在背後這個不准我進去的會議室上。
時不時傳出來的重物撞擊聲讓我心驚肉跳,好不容易等到門開了，就看到常守扶著額一副很頭痛的樣子走了出來,視線落到我身上的時候勉強笑了一下,然後拉起我就快步走開了。
喂喂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這麼做是不想我看到情況吧！
看著常守從自動販賣機裡同樣拿出一罐咖啡,我等她喝下一口,才忐忑地問道：「那個……商量的情況如何？」我知道情況一看就很不好啊,但是也讓我心裡有個底啊！
常守呼了一口氣，苦笑道：「你覺得呢？」不等我吐槽，她就繼續說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知道原來發生過什麼事，不會知道我們經歷過的那些事。」
她按住了我的肩膀，金屬制的易開罐硌得我骨頭都疼，忍不住皺了皺眉，只是她的表情卻讓我覺得心裡更痛：「你不會理解的，那個時候我們遭遇到了些什麼、看到了什麼，現在突然改變想要求和……別開玩笑了，就算現在有的事沒發生過，也無法抹去曾經的記憶。」
「他在你面前的表現一定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樣子，你遲早會……」「常守監視官。」我打斷了她的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笑道：「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現在。」
我很清楚，從一開始聯盟裡的人知道槙島的身份以來，都既擔心又不看好，可是後來他們都放棄了勸說，反而希望我和槙島在一起，原因我不知道，只是我相信，他們不是在害我。
就算我以後反悔了，從這次的賭約中我也看出了離開的方法：既然這個契約可以讓我和槙島穿越，甚至如果他輸了的話可以讓他停留在這個世界裡，那麼我也可以。
不管是去拜託壹原侑子那位次元的魔女，還是拜託這個契約的制定者，只要我想，我就會不顧一切地離開，甚至前往異世界，不管支付什麼樣的代價。
而且死掉也沒關係啊，彼世可是有我認識的鬼燈，天界又有白澤，怕什麼？
從背後環繞過來的手臂直接把我拉進懷裡，槙島的語氣很平淡：「那也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需要你的介入。」我抬頭就看到他側臉的平滑弧度，「而且，那種‘遲早’，不會發生。」
抱得越來越順手了啊……我吐槽完就看到他手臂上的淤痕，看起來還很新，是顯眼的紅色，一直順著袖口往裡蔓延，反手就把衣袖拉開了——果然在會議室裡打起來了吧！
從槙島懷裡抽身出來，我扶額，看向他身後跟過來的狡齧，果然臉上和外露的皮膚上也少不了淤痕。我又默默看向常守：她到底是怎麼淡定地圍觀了這場互毆的……
「現在你們做了什麼決定？」我看向狡齧。
狡齧還在冷冷盯著槙島：「西比拉系統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計畫我也理解，但是，我更希望願意採用常守的方法，你那樣的計畫太亂來了。」他發出了一聲嗤笑，「又打算像諾娜塔那次一樣，引起整個厚生省的混亂嗎？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裝作什麼都聽不到，其實我對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感覺，也不認為我是真的在這個世界裡活著，狡齧和常守確實經歷過很多我無法想像的事，可是……我為什麼要去想像、要去理解？就算知道了，我這個「外人」，又能做到什麼？或許我做出的最大改變就是這個人了吧？
看著一臉平靜的槙島，我無聲地歎了口氣：「槙島，你想做什麼？」
「西比拉系統有其存在的必要性，」槙島卻是說起了無關的話題，「從一定方面來看，它帶來的便捷對人們的生活都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它的問題不過在於——它並不是真的系統。」
我看到常守微微點了點頭，而槙島接著說下去：「人類製造出來的系統，不應該取代人類佔據著主導者的地位，充其量只是輔助。西比拉系統宣揚的PSYCHO-PASS起到的作用過大，忽視了人類所具有的主觀能動性，即使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方便，也只是將人類圈養起來……」
嗯，以我的智商而言還是不要聽下去了，總覺得聽了也聽不懂。
我低頭重新坐下來，擺弄著情報終端，時不時才聽上兩句。
總結起來就是——槙島打算進入到西比拉系統裡，等與西比拉系統裡的其他大腦溝通之後就開始同化，再開放許可權給崔九善對西比拉改造，真正將西比拉系統變成人工智慧。
……等下，我沒聽錯吧？
我直接把手裡還拿著的喝完咖啡的易開罐朝著槙島扔了過去：「你瘋了吧！先不提崔九善能不能按照你的要求做到這種事，真這麼做的話你要怎麼辦？！」
槙島輕鬆側過頭閃開易開罐，居然還笑得出來：「崔九善那邊不用擔心，技術上他值得相信，而能一手打造西比拉系統，對他來說會是此生的最高成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至於我，」他的笑意更盛，「等一切解決後我們就能回去了，不用再管這些。」
這傢伙是打算玩一把就撒手不管了吧！我簡直滿頭黑線，扭頭去看狡齧：「你會揍他也是因為他這句話吧？」換了我也想揍人啊！明晃晃的瞧不起啊！
狡齧的嘴角抽了抽，不耐煩地說：「這傢伙欠揍的地方太多了。」
最後還是這麼定下來了，用常守的話來說，送槙島去死的同時還能解決西比拉系統的麻煩可謂是一石二鳥，雖然他是很可惡，但是如果是同一陣營，就是最好的幫手。
「另外，」常守最後看著我說道，「有你在，也不怕他出問題。」
說得我像是最後一道保險一樣……不過看著正在和崔九善商討的槙島，我又覺得哪裡奇怪：「常守監視官，你不是認為我和槙島……」
「但是對你和對他是不一樣的。」常守不等我的話說完，就搖了搖頭，「對你來說，儘快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真的沉淪到了名為槙島聖護的深淵裡，你就無法挽回了。可是，對他來說，已經無法逃離你了，所以，只要是你希望的，他都會去做，也不想在你眼中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在……」
「尤其是在他確實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糟糕印象的情況下。」我搶過話頭，「他只會想要彌補，而不會想要造成更糟的後果，對吧？」
常守笑了笑，說道：「所以真的很不可思議啊，槙島聖護居然會有喜歡的人。」她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明顯是說給我聽的，「你恐怕，已經逃不過出他的感情了。」
我卡了殼，然後撓了撓頭發，歎氣道：「可能吧，不過，這種事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就算要說出來，也沒有那麼早。」我吐了吐舌頭，「慢慢讓他苦惱去吧，只要是女孩子，就沒有不喜歡被喜歡的人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吧？我也想確認，他這樣的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寵我多久。」
「那他還真是輸了啊，」常守捂住嘴，不過還是可以看到彎起的嘴角，「你對他的喜歡，和他對你的喜歡，不成正比，而喜歡得更多的那個人，一定會更痛苦。」
常守這話大概只是開玩笑，不過我聽著還是覺得有些刺耳，又看了槙島一眼，這次他剛好抬起頭來，也微笑著看了過來，我立刻縮回視線。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你痛苦嗎？」以槙島的頭腦，一定能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
他只是笑得更加溫和，看起來愈發像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說著就是一個輕柔的吻印了下來，「再滿足不過。」
聽到常守的驚呼時我頭一次意識到自己也有當現充的資質，隨即毫不客氣地拽過槙島的胳膊來了個過肩摔，然後拍拍手轉身就走。
槙島自行去找西比拉系統的時候，常守一直陪在我身邊，她問我會不會緊張，我則是乾脆地搖頭：「不管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造成不一樣的結局，我和他都會回到原本的世界，只不過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就是要交由你們來承擔的了。」
「說的也是，」常守呼了口氣，輕聲說道，「其實我相信，你是可以獲得幸福的。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因為他永遠都是槙島聖護，就算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也只是潛藏下來。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槙島聖護會做出什麼來，我根本不敢想像。」
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是他的死穴，也是打開潘朵拉的盒子的鑰匙。」
這個比喻簡直是嚇人，我配合地抖了抖，然後笑道：「在我的世界裡，可沒有西比拉系統，反倒是有一些槙島無法控制的事物。」比如說我那位哥哥，北歐邪神洛基；比如說身處地獄的閻魔大王的輔佐官，鬼燈大人；比如率領著百鬼夜行的奴良組第三位當家，奴良陸生……還有很多槙島無法控制掌握的情況，他掀不起什麼大波浪。
那麼潘朵拉的魔盒打開之時，承受一切苦痛的只會是……槙島他自己。
這麼一想心裡突然有些難過，我按住胸口，接著卻感覺身體一輕。
速度還真快啊……這次的賭約，是他贏了。
穿越時的暈眩感很糟糕，我一邊發誓下次再也不會做出需要穿越世界的賭約，一邊無聊地等著這片黑暗過去，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什麼聲音。
「……不可能……殺了我……」
「……槙島聖護……不懂人心……愛上你？」
「……殺了你……開心……紮上一刀……」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啊，不過還來不及我多想，眼前就突然一亮，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不過裝潢很陌生。
我還在想著槙島又把我搬到哪個房間了，就聽到了熟悉的喊聲：「主人！」隨即就被撲了個正著，我哭笑不得地把夢貘從身上扒下來，剛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或者是打招呼就意識到了不對。
等等，我的身體怎麼變得這麼小？
「啊，你醒了？」溫柔的女聲響起，不過，確確實實是童音。
童音！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有著黑灰色長髮的女孩子，又趕緊跳下床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居然只比對方高了一點點！而且頭髮……等等這個發色是怎麼回事！
我手忙腳亂地把腦後自動分成兩縷的深紫色長髮拉到面前，又勾到了頭上戴著的什麼東西，頓時更加慌亂了。
「知世，她醒了嗎？」清脆的童聲傳來，又是一個女孩子跑了進來，棕色的短髮和墨綠色的眼睛看起來萬分可愛。
不對，現在的重點在於我為什麼變成了小學生而且不是我自己的外表！
風格就像是我以前看到的那個能把一切變成甜點的妖精一樣！
這個累覺不愛的世界又在怎麼玩我！
作者有話要說：大刀闊斧改原著，一想到白毛現在這個狀態就寫不動PP了╮(￣▽￣")╭
寫完這章的時候我在上課，所以再怎麼想狂笑也只能憋著。
哈哈哈哈之前說的心碎就是這個時候了！誰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咩~
另外我終於實現了我之前說的想寫12歲的櫻木桑的願望，可惜白毛不是24歲←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