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到了這種地步,這事情終究是不小了。還好劉勵之前一貫的作風在那裡,整個院子就跟鐵桶似的,李紈的陪嫁也都算知事,不敢亂說,終於把事態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對外還是宣稱,意娟同意語一起被罰去了莊子,等過了時候再說意娟暴斃。
「回世子,那丫頭是吞金而亡的。」劉勵的手下略微檢查了一下意娟的屍身,對劉勵回復道。得到劉勵的回復,他們便抬著去安葬了。
大部分婦道人家都是比較膽小,劉勵做這些也就算是刻意回避著。可李紈還是同尋常婦人不同的。膽大,加上前世的經歷,讓她不會輕易的相信男人。劉勵對李紈不設防,所以李紈的人還是沒費上多少力氣便打聽到了。
「奶奶,意娟那賤/人是吞金自殺的,真真是晦氣。聽說吞金而死是最痛苦的死法,真賤!要不咱們日後找個高人做做法事,去去晦氣?」打探到消息,花枝一臉得色,想也不想就跑來李紈這兒表功,還七七八八說了不少自己的想法。
李紈的臉色卻是大變,前世賤/人尤氏便是這樣死的,今生又來了一個。那些賤/人都是怎麼了,一個個都跑來給她添堵,就像見不得她開心幸福一樣。
「奶奶!」耳邊傳來月藤的驚叫聲。可李紈心裡卻顧不了那麼多,加上嗡嗡嗡的耳鳴,李紈甚至聽到的聲音都越來越小:「奶奶,您怎麼了?可別下月藤呀……」終究是眼前一黑,李紈失去了意識。
「冒冒失失的,看你都跟奶奶說了些什麼!」月藤只見著李紈臉色卡白,表情僵硬,下唇都被咬出了血,忙不提的責怪起花枝。可還沒說上幾句,李紈竟是暈倒了,兩個丫頭就是徹底的慌了神。
李紈的奶嬤嬤鄒氏雖是心慈,可這會子也拿不了注意,只是強撐著不讓自己跟著暈了過去,一邊抹眼淌淚,一邊掐著李紈的人中、合谷,期望李紈能醒過來。還是朱嬤嬤有決斷,一知道情況,立馬穩住小丫頭們,一邊呵斥道:「都束手束腳的站著要乾嘛!還不趕緊去找爺請太醫去。若是奶奶出了什麼意外,你們都逃不了。」
花枝蹭上去說著:「這不是奶奶讓打聽爺的事兒麼。這會子出了問題,找爺,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朱嬤嬤看向花枝的目光嚴厲,臉上也勾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這麼說,你還覺得是奶奶的錯咯!」朱嬤嬤把花枝吼得一哆嗦,然後有掃了掃在場的所有人,正色說道:「你們都給我記著了,奶奶是被意娟那個賤蹄子氣壞了身子。誰要是在爺面前多嘴,我也不等奶奶發落,直接就做主把人攆出去!」
鄒嬤嬤這會子也意識到了,女人的安全感大多不夠,更何況是像李紈這樣驟然嫁入高門的,就算是姑爺是一等一的好,自家姑娘心裡也是多少有幾分不安的。李紈這樣做情有可原,可若是讓姑爺知道了,就算是不氣不惱,心裡也會彆扭一下。鄒嬤嬤最是護犢情深,對著李紈就如同自家閨女一樣,這會子也立起了主子奶娘的架勢,說道:「別說朱嬤嬤了,我也是不會饒了的。」
平日里鄒嬤嬤最是和善,小丫頭們有什麼岔子也會找鄒嬤嬤求情。可這樣的一個老好人,也開始發火擺臉色,這樣一來,丫頭們才是徹底的明白了,不敢鬧出什麼幺蛾子。
太醫來了,也查不出什麼大問題,不過是說憂思郁結罷了,開了劑安神順氣的藥,等到李紈醒了就告退了。
李紈醒的時候還有幾分恍惚,耳邊還有著聲音在嗡嗡作響。她伸手準備揉揉自己的眉心,不想立馬被人捉住了手。
「你可算醒了,不過是個奴才,何必為她動氣。你知不知道,我聽見的時候有多擔心。」劉勵拉著李紈的手,見李紈一醒就幫著囑咐。
剛醒來的人多少是有幾分迷糊的,李紈的愣神被劉勵看在眼裡,心裡卻是以為自己的小妻子是實在被嚇到了,心疼便更多了幾分,於是說:「只怪我沒先替你攔下來,這樣心術不正的人,根本是不能讓她進來的。」
臨蔓端著湯藥進來,對著劉勵同李紈說:「爺,奶奶該喝藥了。還是成熱喝的好。」
既是開了藥方,那必然是請了太醫。這裡是王府,不是尋常的小門小戶,請醫延藥都是有規矩的。李紈心裡一驚,生怕王妃會知道,畢竟這事兒,說不准就會被傳成,說她嫉妒容不得人,逼死了丫頭。
「爺,母親會不會知道了……這事兒還是我處理的不好,大好的日子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多不吉利的呀。這都是我的錯。」與其最後被人追錯,還不如先服軟,博取了同情後再做打算,上輩子的李紈吃多了掐尖要強的苦,如今自然是不會了。
替李紈撫開被汗水粘在額頭上的碎發,劉勵心疼的說:「說什麼傻話。這事兒與你何乾。那意娟雖說不是家生子,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老人,與你一個新嫁娘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能說我識人不清,將這麼一個禍害帶進了府里,牽連了你才對。」
「唉,你們都是好孩子。」外頭傳來了王妃的聲音:「這事哪裡又是勵兒你的錯。意娟同意語兩個是一直待在我跟前的,只能說我沒調理好人,又沒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這事情瞞來瞞去,終究還是露了出來,讓王妃知道了。
誰家剛辦了喜事就鬧出來這樣的糟心事,放誰心裡都是膈應的慌。可王妃一直是寬容大度的,加上她也是從媳婦過來的,自然也知道,這事兒算不上是李紈的錯。但人總是自己兒子帶回來的,如今鬧出了事情,說是兒子的不對,王妃莫氏也不忍心,終究還是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好孩子,有什麼事兒可一定要說出來,可別憋在心裡傷身子。如今這事兒不乖你。」王妃親自接過李紈的藥碗,雖是有刻意表現讓李紈安心的意思在,但相對於其他婆婆來說,已經是足夠好的了。
「別別別!」李紈掙扎著起了身,口裡說道:「哪裡使的,您是長輩,紈兒可是受不起的。」
王妃又只好放下藥碗,安撫著李紈重新躺下:「你剛出了汗的,可別起來找了涼。憂思受驚都是小事,要是著了涼作了風,再病上加病那就麻煩了。王妃指使著丫頭給李紈背後添上一隻引枕,又幫李紈掩好了被角,將藥碗遞給自己兒子說道:「既是如此,那就是你來餵你媳婦吃藥吧。」
這話說的,也是算默認了劉勵在這事里有錯。前世賈家的作風都是委屈媳婦,從不委屈他們家的爺們,遇見事情最多是賈母在事後安撫,王氏那個毒婦甚至要站在賈璉的那一邊將她敲打一番。如此鮮明的對比讓李紈紅了眼眶,不由得感謝那老道長讓她重新活了一次,如今又能嫁到這樣的好人家。
「我的好媳婦,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事後打我罵我都成,乾嘛要在娘親面前掉金豆豆呀!」見李紈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劉勵逗趣說道:「不對,一定是這藥汁子哭的慌,熱氣又熏得你眼睛不舒服。我媳婦斷不會是要在娘親面前說我的壞話。」
李紈破涕為笑,王妃也忍俊不禁。王妃故意打了打劉勵,說:「還不給你媳婦吃藥,都要冷了,還貧什麼嘴。」
心裡甜蜜蜜的,就是吃藥也不覺著苦,李紈乖乖的喝了所有的藥,王妃又親自捻了蜜餞與李紈,好生勸慰了李紈一番才離開。
夜裡,李紈依偎在劉勵懷裡,手不自覺的在劉勵胸前畫著圈,半晌,帶著顫音對劉勵說:「爺,嫁與你簡直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傻姑娘!」劉勵捉住李紈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又吻了吻李紈的眼角,說道:「你又怎麼不說,我娶了你才是去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兩人對視,都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濃濃的情誼。因心裡激動,李紈竟是反身為主,將劉勵壓在了身下,極力的去取悅劉勵。**一點就燃,然後便是被翻紅浪,一夜纏綿。
意語相對著意娟沒什麼大錯,之前說要攆出去送莊子里,也不過是被意娟連累罷了。可如今意娟死了,說罰去莊子,李紈又怕再鬧出什麼幺蛾子。可留在府里,不管是看見意語還是聽見這名字,李紈都覺得膈應的慌。鑒於意語知道的事情並不多,李紈便準備找個靠譜的牙人將意語賣出去,不把她賣去臟地方就算是仁慈的了。
正派人聯繫牙婆,不想劉勵的一個隨扈卻主動求來了,說是想要求娶意語。因是劉勵的隨扈,聽起來還是得用的人,哪怕是心裡不太自在,李紈還是隔著屏風接見了。
「奴才知道自己求得唐突,可實在是覺得意語姑娘是個好的。所以憑著在世子爺面前的臉面,斗胆求世子妃一個恩典。」那漢子跪在外頭,老老實實的說。
李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可知道那意語是什麼人!」
「奴才不懂內院的事兒,只知道她服侍過王妃,如今又服侍世子妃。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也不敢巴結主子身邊得用的姐姐,聽說那意語犯了錯,於是就斗胆試一試。」
「你都知道是斗胆了。你居然還敢來求。私通內院,私相授受,不管哪一條可都是能毀了你前程的大錯!」李紈故意加大了音量。
那孩漢子依舊老實,說道:「奴才不敢,也是無意間見過意語姑娘。那次世子爺要出行打獵。意語姑娘曾經拜託過奴才的妹妹,求奴才給她帶幾只兔子,這才是見過。奴才們斷不敢私相授受的。」
朱嬤嬤也打探出那漢子的底細,說是早年在軍營里受過傷,是個瘸子,而且是個死過婆娘的鰥夫。想了想不是什麼頂好的人家,李紈最後是答應了。
放意語出去的日子,意語對著李縱的院子一容忍範圍內,她最好的歸宿了。
第89章
心疼孩子的人家自然是看著不同的,李紈現在的情況根本算不上什麼病症,不過是一時情急鬧出來的,可王妃依舊是免了李紈每日的請安,一是讓李紈好生歇息著,二是想趁著小夫妻新婚,蜜里調油似的感情好,在子嗣上多努力罷了。
人的滿足感大多是比較出來的,李紈前世嫁在賈家做媳婦,管家遇見家道不好,當了嫁妝補貼家用不說,到了懷了孩子的時候還得操持一家子的嚼用,最後硬生生的流掉了一個男胎,到了最後,被安上的罪名還是她不知保養,為此沒少因為這被人說嘴。既是流掉的孩子到了都能看出來性別了,那月份必然不淺,她那時候又不是第一胎了,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是騎虎難下,仗著自己年輕強撐著罷了。如今的生活有著賈家這樣一個極端的例子做對比,李紈再貪心,也不會不知滿足。
因為劉勵在外頭刻意經營出的「好名聲」,劉勵現在也不用著急出去當差做事。於是小兩口才得以有這麼些時日可以在一起日夜廝磨,可就算是偶爾劉勵會出去會友,也不會忘記給李紈帶東西,或是吃食、或是玩物。
「紈兒可嘗嘗,這外頭做的燒麥可好吃了,不比府里的廚子做的金絲燒麥差。」這樣的話在他們之間幾乎是天天上演。
最開始,李紈也是甜蜜蜜的受用了,可日子久了,李紈又難免心疼起來。從外頭帶吃食,又要擔心是否冷了,又得擔心會不會撒了,帶回來花的功夫,比在府里自己做的都多。
「爺何必呢。不過是盤點心,燒麥而已,還用得著眼巴巴的從外頭帶回來。花這功夫,真真是豆腐盤成了肉價錢。」李紈一邊嗔怪著,一邊親自上前接了過來。
青蘿也端著食盒從外頭進來,口裡對著兩個主子說道:「爺可別怪奶奶多嘴,奶奶才從廚房叫了龍井竹蓀湯以及三兩樣點心果子,爺又從外頭帶了燒麥回來,奶奶不過是怕吃不完,最後浪費了爺的心意。」
雖不是正經吃飯的時間同菜式,但也各色各樣,湊齊了滿滿當當的一張小幾。食物的鮮香誘得李紈食指大動,又口不對心的對著劉勵說:「都是爺有事沒事給我帶吃食,弄得我如今胃口都大了。近幾天天天都得加餐。讓母親知道了,非得笑我是餓死鬼投胎不可。」說著就橫了劉勵一眼。
雖說不餓,劉勵也讓人給添上了一碗湯,算是陪著李紈一起吃,有人陪著,吃起來也會更自然、香甜。至於李紈說的胃口大開,劉勵心裡卻是另有一番計較:他們兩成親也快一個月了,李紈的月事也沒見來,如今胃口大開,莫不是腹里又添了一張嘴。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順利,說懷上了也未必不是可能,只是就算懷上了,也時間尚淺,貿然說出來不僅可能診斷不出來,如果反倒是驚了胎,那就是不美了。
點了幾樣喜歡吃的,李紈吃得開心,劉勵自然看著也開心。只是當李紈的手伸向瓜果的時候,劉勵攔住了:「如今天氣還不算很熱,何必吃了這些涼了肚子。你就算是身子健旺吃了也會冷上那麼一時半會兒,更何況你現在是剛病好了,再作出病來豈不是受罪。」
李紈癟了癟嘴,也知道劉勵說的在理,雖是行動上不會吃冷的果子了,可嘴裡還是說道:「我這麼大的人了,哪裡會不知道這些個,還要你特地的囑咐,當我是孩子似的。」
「不聽話,不會照顧自己的大人,那是比小孩子還麻煩,最少小孩子還聽話。」見到送茶水上來的月藤,劉勵對著月藤說:「記著了,可要看好你們奶奶,她若是貪嘴,你可要管著她。」
月藤也有幾分無可奈何:「奴婢哪裡管得住奶奶呀,她想吃起東西的時候,那是比誰都大。而且若是想讓奶奶別亂吃,爺還是不要從外頭帶吃的回來了。宵練姐姐說了好幾次了,外頭的東西怕不乾淨。而且奶奶沒事淨吃些小東西,正經吃飯的時候反倒是沒那麼好的胃口了。」說起來,月藤倒是各種委屈。誰讓她們姑爺是個一等一的疼老婆,於是她們奶奶就更是無天管無地管了。
李紈這邊過得是悠閒,可賈家那邊確是不一樣了,邢氏生了個兒子,如今都要滿月了。王氏是嫉妒的牙根癢癢,但又沒辦法下手。如今她們在賈府也算是客居了,在秦可卿這個有手段的新媳婦的管束下,下人的檔次提升了不止一點,他們對著二房雖說依舊依舊恭敬,可完全不服從前巴結的態度了。王氏如今只能小恩小惠的收買人,幾乎是不見以前當家太太的樣子。
同樣的情況適用在賈瑚身上也一樣,如今賈家分產,可賈家所謂的狀況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而且賈母為了補償二房,私下貼了好多私房,這些對於把賈府視為自己的禁臠的賈瑚來說,兼職是無法忍受。之前他勸說自己要忍耐,雖說有一部分是聽了李紈的話,可是也有一部分是在心裡對自己說:邢氏福薄,哪裡有那麼容易生個兒子出來的。
可邢氏不僅僅是生了,而且是生了個大胖小子,以賈家人一貫疼小兒子的習慣,賈瑚似乎可以遇見,未來有很大一部分賈赦的私房會落到那小子身上。賈赦可不窮,他手上的那些古董頑器,那很多都是用錢都買不到的。想到這些,賈瑚就一陣陣的肉痛。
滿月之後,賈赦給那孩子取名叫賈琮,賈瑚的臉色、態度也就壞到了極點。
「老爺這是要幹什麼!他居然給那小子取名叫琮!他把我這個長子放到哪裡去了!琮可是禮器,他居然用在這麼一個小子身上。」賈瑚可以說是氣糊塗了,當著秦可卿的面就咆哮出來。
如今這大半年的夫妻生活,秦可卿也算是知道,李紈當初為何要讓她重新慎重考慮下婚事了。賈瑚這人能力是有,可眼界心胸真心不算太開闊,辦事的格局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畢竟是嫁了,哪裡還能夠反悔,也只好用自己辦法來輔佐幫助賈瑚。
「爺可消消氣。」秦可卿笑得溫和,遞了一杯茶到賈瑚手邊:「老爺年紀也大了,爺何必同老爺置氣呢。不過是個名字,叫得再好,也要人爭氣才行。」
「可那麼多帶玉的字,他偏偏選擇一個琮字。你能說他不是故意的!」喝了茶水,賈瑚也算是消了氣,可依舊是將茶杯重重的放下,用巨大的聲音發洩自己的不滿。
秦可卿心裡雖有幾分煩躁,可是還是只能耐著性子勸說著:「爺,你如今多大,那琮弟弟才多大。我們賈家也是個大族,人丁興旺,玉字輩的人那麼多,到最後還能剩下幾個好字了,也只能這樣呀。而且名字什麼的,不過是長輩的一種心意,老爺名字都取了,咱們做晚輩順著他,讓他開心就好。」
說到這程度,賈瑚也知道,所謂名字,不過觸動他發洩的一個契機,心裡的悶氣發洩出來了,他心情了平順了許多。賈瑚撫摸著秦可卿的手,對著她說:「話雖是如此,可我心裡總是有怨的。若不是你勸著我,我怕是要做傻事的。」冷靜下來,賈瑚也知道自己之前說的很是不妥,也這會子對著秦可卿也就描補起來。
夫妻間這樣相互端著架子,秦可卿也覺得格外累心。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絲絲溫暖似乎從她手下的皮膚升起,一時間又感覺到了希望,她如今不僅是一個妻子,還是一個母親了。重拾好心情,她又笑得完美無暇:「爺何必說這樣的話,咱們兩個是夫妻,哪裡用這樣見外的。」
「但還是難為你了。我剛才那脾氣,可不好看,怕是嚇到你了。」賈瑚柔聲細語的說。其實賈瑚還是有他的優點的,最少,他這會子會對著他媳婦服軟。
賈瑚的態度讓秦可卿也有了些許別的想法,她對著賈瑚說:「爺何必去計較那些同旁人相關的事情。咱們家總要過上咱們家自己的日子。爺,你怕是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什麼!你有孕了!」賈瑚臉上的表情雖說帶著驚喜,可多少也有些不安的樣子:「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二房的那些人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出了差錯,那就是一屍兩命的事兒了。」說到底,賈瑚還是因為張氏的死,對生產之事有了心理陰影。
「爺,你就放心吧。咱們家這種情況,難道還比不過二房嗎?而且我也不是軟懦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帶著母性的光輝,秦可卿的表情格外的燦爛。作者有話要說:電腦……我的痛!傷心
第90章
大早,李家的人就在如今廉親王府的外頭候著,李紈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家出了什麼岔子。卻不想那婆子喜滋滋的點頭哈腰對著她請安,看起來不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有什麼事兒?」平復了心情李紈的架子端得很足。不是李紈高嫁後就看不起人,而是身份發生了變化。她從李家的二姑娘變成了如今的二姑奶奶,除了某些特別重大的事情,她一個出嫁女已經不太好插手娘家的事情了,這是基本的規矩。
那婆子笑得滿臉褶子,對著李紈說:「給姑奶奶請安。沒什麼事兒,不過是來了姑奶奶的信,他們又不知道姑奶奶如今已經到了王府,給直接送到了咱們家,於是老奴便跑個腿,給姑奶奶送來了。」
「勞煩嬤嬤了。」李紈指了指一邊的花枝,花枝便遞了個荷包過去,算是李紈給那婆子的賞賜。
捏了捏花枝遞來的荷包,那婆子笑得更大了,臉上的褶子也擠出更多,忙不停的道謝道:「多謝姑奶奶,多謝姑奶奶!」
李紈的表情看起來不夠熱切,可那婆子全然不在乎,只是捏著荷包傻笑。待到回了府,那婆子也對著其他人炫耀:「你們那是不知道。咱們二姑奶奶果真是有氣派,看著就同人不一樣的,果然如今成了王府的主子。你看,隨手一個荷包,這材質,這繡活,嘖嘖……」那婆子心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說:隨手一個荷包,裡面竟然是裝著足足一兩的銀餜子。
又說廉親王府,李紈卻是斜靠在床榻上揉著眉心。今天來的婆子讓她感覺的萬分煩躁。她就算是嫁了出去,可依舊還是李家的女兒,為什麼李家的下人會如此的對待她。那態度帶著客套與疏離,還有著掩藏不住的巴結,那感覺實在是不好,讓她有一種回憶起前世賈家的討厭感。
「奶奶不高興麼?」劉勵從外頭回來,看見的就是李紈這樣一副無精打采、怏怏不快的樣子,趕忙對月藤問道:「誰惹著奶奶了?」
「奴婢哪裡知道。今兒大家都好好的,沒什麼動靜。咱們家還派人來給奶奶請安,要說奶奶不會不高興。」月藤也一臉疑惑:「剛剛奶奶說頭疼,莫不是著了風,涼著了?」說著,月藤就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奶奶最煩頭疼了。得趕緊找薄荷藥油替她抹上。」
「等等!」劉勵叫住月藤:「怎麼這麼不經心,疼痛哪裡能隨便抹藥的。薄荷藥油雖說清涼,可畢竟是個涼性的東西,哪裡能常用的,若真是頭疼,還是趕緊去請太醫的好。」突然,劉勵想到了什麼:「你是說岳父、岳母派人來看你們奶奶了,那那時狀況如何?」
「這個奴婢倒是不知道,當時是花枝在旁邊伺候著。爺要不去問問花枝?」月藤對著劉勵說。
「行,你去吧。」劉勵說著:「也不用特地叫花枝過來,且讓我去看看你們奶奶。」
李紈拿著帕子搭在眼睛上,並不知道劉勵的進來。劉勵看了看案前的小幾,對著李紈說:「紈兒,你還有封信在外頭呢,不看麼?若是不看,我且替你看了。」
「不看不看……煩死了!」李紈的聲音從帕子下頭傳來。帶著悶聲悶氣的感覺。
別看這劉勵平常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可套話確實一等一的高手。微微問了幾句,他就大概知道李紈是為什麼苦惱了。
劉勵不由得笑道:「我當是什麼,你竟是為這點子小事煩惱至此。好啦,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紈猛地煩躁起來:「你當然是不覺得了。你不覺得他們重要,自然不會覺得是神大不了的事情。」
被李紈的情緒弄得一愣,但是因為估計到李紈如今的特殊狀況,劉勵也能夠理解,於是溫言細語的說:「我哪裡有說不重要了,那可是夫人你的娘家,自然是頂頂重要的了。」劉勵將李紈摟進懷裡,說道:「好紈兒,你且聽我說。到不是你娘家人的態度變了,還不如說是你還沒有適應你如今的身份。」摸了摸李紈頭頂的軟發,繼續說:「雖說不同意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對於下面的下人來說,你便是姑奶奶,是外人了,同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自然會疏離些。另外你如今的身份也是高了,他們會巴結你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糾結的。那些不過是下人,每家那麼多下人,哪裡是顧忌得過來的。只要岳父、岳母還有老太太他們那邊態度沒變,那不就行啦。好了,放寬心吧。」
李紈把頭埋在劉勵胸前,甕聲甕氣的說:「我也知道,可就是像控制不住的一樣,總是沒來由的亂想,又沒來由的發脾氣,真真是煩悶了。」
「好了,別煩了。咱們來看信還不成?」劉勵依舊是哄著,不管李紈到底是不是孕婦,老婆也總是得哄的。
「不看,看著字兒就眼睛花,腦殼兒疼。你看了再講給我聽好不好」賴在劉勵懷裡不想起來,李紈乾脆還是用撒嬌解決。
「行、行、行!」劉勵沒了辦法。也只好答應。他拆開了信封,只是掃過幾眼,臉色就變了。只是看了看懷裡的妻子,又假裝恢復了平靜,對著李紈說:「紈兒,你同江南林家很熟悉嗎?」
「還行。以前我去過揚州,這你也知道。那時候同林家有過來往。林大人,林如海是我父親的同年,林夫人還有林姑娘還都算是好的,所以來往也不少。怎麼有什麼事兒嗎?」李紈想了想,前世的記憶沒有者時候關於林家的問題,於是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林夫人有了身孕,林大人覺得江南比起京里來,條件還是差了點,所以讓林夫人帶著林姑娘來了京里,說是借住在賈家,方便安胎產子。所以寫信給親友,讓多照應下。」劉勵回答著,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得不動聲色。
江南的富庶幾乎是眾人皆知,如今那些個龍子龍孫掙得厲害,江南那樣的好地方也自然是爭搶得最厲害的。林如海是聖人欽點的探花,八成是聖人的手下,如今林如海拿著幾乎拙劣的理由送著妻兒上京。想必是江南的局勢幾乎算失去了控制,他不得不為了自己早作打算。突然想起李家也有人在江南,劉勵也就準備把這些隱瞞下來。
前世賈敏去了的日子大概是兩年之後,據說是得了個兒子又沒了。不管那兒子是不是從賈敏的肚子里出來,這會子大概也是要在某個人的肚子里了。賈敏肚子里的這個,有個能就是當初早夭的那個哥兒。想著既然是在揚州發生的事情,如今早早的來了京里,說不定就是有了變數,賈家就算不是什麼好地方,也總比在江南丟了性命好。
「哦,這樣呀。」李紈只覺著自己腦子猛地不夠用,於是也沒有深想:「那林家姑娘年紀雖說很小,但人品性格一一都是拔尖的。到時候既然是要來京里的,我可要好生招待她一番。到時候爺可別說嘴。」李紈說著。
劉勵笑了:「我能說什麼嘴。不過是個小丫頭,總不會擔心你花了銀子錢吧。我有那麼小氣嗎?」劉勵捏了捏李紈的臉,假裝生氣。
「嘿嘿嘿!」李紈乾笑了幾聲,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於是含含糊糊,準備糊弄過去。
劉勵也不同李紈計較,鬧騰了會子也就放開了。只是想著李紈最近愛胡思亂想的狀況,又說:「她若是有法子哄得你開心,那我還得好好謝謝她呢。」
迷迷糊糊,李紈嘟囔道:「我哪裡有不開心呀。」
上午是李家派人來,下午卻是李紈的姐姐李織親自過來了。雖說是姐妹,可如今都各自嫁人了,要是來往,也要是下了帖子才算是全了禮數。如今李織來的突然,李紈心裡雖是納罕,可也依舊將李織迎了進來。
「好姐姐,你今兒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兒頑了?」李紈笑眯眯的問著。
李織咕嚕嚕的灌下一大杯茶:「我也不同你客氣。我今兒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找你躲懶了!」又灌下茶水,李織幾乎是丟棄了以前的形象,對著李紈說:「還是你這裡的茶碗好,跟著個大海碗似得,渴急了,喝著正好。」
「我們爺愛這個,他最不耐煩那些個斯斯文文的茶道了。」因不知道李織的意圖,李紈也只好順著李織的話講。
「唉!我可是沒法子了,姐姐今兒就借著你的地兒躲躲了。如今我才是知道了,當初華希妹妹為什麼要自請入宮,給皇后做女史。」李織說道,「華希妹妹的姨娘有個兒子叫華滔,雖說出身不好,可怎麼也是官家的公子,那姨娘居然擅自做主,給那華滔定了門親事,還是算計的來的。」
「怎麼了?」李紈問道,從李織的話語里,李紈隱隱約約聽到了前世熟悉的影子。
「姨娘算計了皇商薛家的姑娘。那算是個什麼事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