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對不起
如果某天有個陌生人冒出來,劈頭蓋臉就告訴你「你已經死了」,那是什麼感覺?
ok,更正一下,是未來的你已經死了……不過這種坑爹的內容就算經過修飾,那荒謬的感覺似乎也是一樣?
但是如果如果……你發現你確確實實的就從原本的所在地,就像漫畫小說中的一般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對方信誓旦旦隨你觀察,而你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卻又似乎真與你過去的認知不同,那你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我們被十年後火箭炮擊中的軟萌少女目前就遭遇了這樣的問題。
被白蘭拉著走在大街上的她總覺得自己像誤入了拍電影的片場,或者是什麼整人節目之類的拍攝場景。
一路上看著那些奇奇怪怪的路人和新發明早已看花了眼,玉子直到聽到白髮青年忍俊不禁的發出輕笑後才困窘的收回目光,困擾又有些不安的低喃,「對、對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即使我說得再清楚也比不上你自己用雙眼確認後要來得讓人相信,不是麼?畢竟在這個時代的你還不認識我……」
白蘭的反應倒是很溫柔,要是沒有在露出微笑的試圖觸碰她的臉的話就好了,看起來像是個溫和紳士的義大利青年感覺上像是個觸碰狂,低頭躲開對方指尖的嬌小少女露出了遲疑又防備的困惑表情,抿唇看著白蘭,那樣子是與其說是疑惑不如說是茫然,「那個……未來的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這個麼……是你死後墓碑上刻著我的姓氏的那種關係吧?」
故意用有些含糊和曖昧口吻回答著的白蘭不意外的收穫了少女錯愕的驚訝表情,默默把這當cg存入腦海中的青年再度探出了掌心,就像他千百次曾經想做的一樣,輕輕揉上了那頭烏雲般的發,唇角上的微笑也看起來甜和柔軟,「我想我是這世上最希望你繼續活著並且繼續露出笑顏的人了,來到這個時代你會不安沒有關係,但答應我,別這麼戒備排斥我好麼?」
「……你說你們是那種……那種……呃,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開始的好麼?」
白蘭的溫情攻勢讓玉子難以招架的別開了視線,放任青年摸摸頭的她終究壓抑不了心中的不自在,在遲疑片刻後中就是沒忍住疑問,垂下面龐有些迷惘的問道,而白蘭則只是取下了路邊樹上的小白花,輕柔的別上了少女的烏髮,那眼神看起來有些憂鬱,白蘭用像懷念又像在做夢的溫柔口吻低低呢喃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是和魔物簽下契約,成為魔法少女的正義天使,而我只是一個破落黑手黨的未來繼承人,該說是古老還是老套的英雄救美麼?你救了我,然後我愛上了你。」
義大利男人表達感情方式的直白還有火辣辣的目光讓玉子不自在的把頭越垂越低,她遲疑的努了努米分色的唇瓣正想說話,但這個動作卻被始終注意著她的白蘭捕捉,知道少女想問什麼的青年於是模仿了記憶中的山本武常用動作,自然又不讓人有壓力的輕揉著玉子的髮絲,他唇角上的輕快笑靨也是始終未變:
「嗯,你那時候好像是為了救你的青梅竹馬,因此才會和丘比簽下契約,你在知道自己變得像僵屍一樣,不會老、不會死,感覺不到痛楚甚至受再嚴重的傷勢都幾乎可以很快恢復後,覺得自己變成了怪物,因此在十五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你的那些朋友們。」
「……哈哈,聽起來還真像我作得出來的事呢。」歪歪腦袋的玉子只能露出呆萌笑容的用指尖抓抓臉頰,那低頭糾結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困擾表情被白蘭盡收眼底,但白蘭只是笑了笑。
隨時把握機會的青年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掌心,一臉溫柔深情的垂下面龐呢喃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吧?」
「不,我還有想知道的事情……」
依然是不習慣的默默縮回小手,玉子同樣仰起頭,那雙明淨的漂亮黑眸此刻看起來認真執著,沒有閃避的彷佛要看入白蘭的雙眼,「你還沒告訴我,如果這個時代的我是正義使者,那麼為什麼是他們殺了我?」
「那是因為他們覺得你會是作惡的怪物……真是可笑啊,明明他們也是黑手黨卻自命正義……呵……」說到這白蘭剛剛臉上的笑意掛不住了,他用手壓抑的捂住自己的俊臉,但那從指縫露出的瞳孔卻散亂放大,就像他難以掩藏的激動心情一樣。
青年原本高挺的身軀也微微佝僂,就像是被雷劈彎折的樹一樣,那幾乎隨著恨意蔓延出來的情感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對自己無力的憎恨,「……我沒能救下你,最後只能無力的看著你死在雲雀恭彌的拐棍下,對不起,如果我那時像現在一樣有能力的話……」
「咦……果然是雲雀學長麼?」聽著白蘭訴說的玉子呆了呆,輕輕握住了青年顫抖的掌心,露出不知道怎麼回應的苦惱表情,「不是你的錯啦,雲雀學長本來就很強,再說如果你是未來的我喜歡的人的話,我想我也不會希望你冒險的……」
「玉子……」眼神依然痛苦的白蘭扣緊了少女的指尖,玉子努了努唇瓣,垂下面龐聲音也變得小聲不安的輕輕呢喃道,「但……真的很對不起,就算聽了你這麼說,但我果然還是沒什麼實感,不過如果真的有什麼原因的話,可能出手的人大概也只有雲雀學長了吧。」
玉子那句沒有實感還有話語中隱含對雲雀的信任讓白蘭有些低氣壓,他輕哼的眯起眼眸,「……你就這麼相信他麼?還是你想說他不是故意的就算會動手殺了你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青年呢喃的嗓音因為加入了嘲諷而又顯得低沉許多,那比起剛剛的激動而言過分冷靜的平靜讓人心裡發毛,感覺到異樣的玉子遲疑的眨了眨眼,「該怎麼說呢?我只是覺得不管雲雀學長最後殺了我的原因是什麼,我認識的他都不是那種為了正義或是其他輕浮的原因就隨便對人動手的人,所以也許真的是那個時候的我出了什麼變故吧?」
「……你完全不恨或是害怕討厭他麼?」
白蘭的嗓音再聽到玉子的解釋後似乎又低了八度,但玉子似乎沒打算再多解釋什麼,她只是表情溫和的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微垂的面龐溫柔平靜,「有些事情不是親自經歷是沒辦法真正說出感覺的,我也不想說漂亮話,但是我相信我認識的那些人。」
「……」
白蘭那不再開口的凝視讓玉子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話的不妥,她探出指尖再度抓了抓臉頰,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苦惱傻笑,「當然我也不是說你在騙我啦,只是也許就像我不想讓朋友們傷心而選擇離開一樣,也許真的是我自己出現了什麼狀況,為了不要傷害到我重視的人而決定了結性命也說不定呀。」
穗波玉子並不是一個容易欺瞞的人。
更多時候她強烈的直覺和第六感就可以輕易讓她做出判斷。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白蘭的時候,這個青年給她的感覺卻是雖然說話可能有不盡不實的地方,卻沒真對她說謊。
「……對不起,把你一個人留下來了。」真切感受到對方對於未來自己的逝去而感到傷悲的玉子真誠的握住了青年的手,她凝視著白蘭在聽到自己的解釋後始終低垂的面龐,認真的道歉道,卻見白蘭抬起了面龐,似笑非笑,笑容有些古怪的呢喃道,「不,我不原諒你。」
第75章 真正該對不起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臟跳得有些劇烈。
二十四歲的雲雀恭彌微微蹙起了眉。
那秀氣的眉眼因為這個簡單不悅的神情而透了淩厲,俊美如電影明星的青年幾乎是煮茶靜坐了良久,才順利的將那不寧的心緒壓下,饒是如此,他的眉頭依然是不悅的緊皺,淡色的薄唇也隱約平直的微抿。
雲雀恭彌按下了話筒,自通訊器那端對草壁哲矢交代道:「哲,查一下最近發生的異狀。」
沒頭沒腦的要求一如青年向來的任性,但通話器彼方的沉穩男子雖然不明所以,卻依然靠得住的老實作了回應,放下那迷你通話裝置的雲雀恭彌隨意的掃了眼房間,他的目光漫無焦距的定格在一處所在,竟然很反常的失了神。
那是手上拿著畢業證書的玉子和他的合照,戴著眼鏡的小姑娘看起來笑容滿面,手臂也像怕他逃跑一樣的緊拽著他,而畢業主人公的少年雲雀則是一臉不想配合卻只是扭過了頭的拍照留念……說起來最後那時候的她似乎也是微笑著呢……
雲雀恭彌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那等傷春悲秋的字詞套在青年身上簡直可以用褻瀆來形容。
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雲雀恭彌卻突然想起那個小姑娘了。
而查證過青年要求的草壁哲矢則是在片刻後,難掩激動的顫聲發來了消息:「恭先生……我想有個東西您一定要看看!」
往日沉穩的青年邊說邊馬上將所看到的畫面傳送給了雲雀恭彌,而向來冷淡的風紀集團總裁在看清那表情茫然無助被白髮青年拉著走的嬌小少女後,震驚的落了手上的杯,因為那熟悉的容貌分明就是十年前的穗波玉子。
還維持著理智的總裁青年雖然冷靜的發了問,但只有雲雀恭彌自己清楚,他的心跳似乎已經加速,「……她出現了多久,超過五分鐘了麼?」
「是……是的!雲豆機器人回傳的是從義大利採集到的畫面,穗波小姐她似乎已經在那裡一段時間了!」草壁哲矢的口氣倒是興奮得不加掩飾,因為只有最靠近青年的他心裡才知道,在那個女孩逝去後他們總裁的心情。
其實草壁哲矢本來是真心不諒解的。
不諒解穗波玉子為什麼會對他所敬愛的恭先生提出這麼過分的請求。
但告訴了草壁哲矢的和服青年卻只是淡淡的用剪刀切除著旁生的花枝,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就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哲你不懂麼?她對我請求的理由是信任我,而我也不想由旁人下手。」
那時候的雲雀恭彌表情明明是很若無其事的,但草壁哲矢卻還是覺得他的恭先生是帶著滿足和悲傷的,以一個下屬的身分他什麼都不能說,但是啊恭先生,難道您不覺得您的睡眠變少了麼?
本來就不是愛笑的人的您,如今更是鮮少露出笑臉,將一切看在眼裡的不才草壁,其實也感同身受的很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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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壁青年和雲雀恭彌在這邊對玉子的糾結驚喜姑且不論,這一邊的玉子少女則是呆呆的看著白蘭。
──不,我不原諒你。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蘭想的是什麼呢?
老實說,玉子不清楚,她只從那雙變得深黛的紫羅蘭色眼眸中依稀察覺到青年的不悅,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白蘭又突然笑了,彎月般眯起的眼眸一如剛剛還很友善的往昔,勾起的唇角上的笑容也是輕鬆恬淡,高大的青年微微歪歪腦袋,眨也不眨的凝視著玉子,嗓音輕鬆的呢喃道,「所以啊,你得要補償我才行。」
「誒……補償?」對方前一刻還陰雲般的怒氣消散得有些不可思議,反應不及的玉子露出錯愕又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努了努唇瓣,那雙黑烏烏的眼眸怔愣的仰視著青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都說『對不起』了,難道不該補償我麼?」白蘭對於少女的疑問只是笑笑,那表情就像剛剛的陰沉不曾存在過一樣,甚至還輕佻的朝玉子單眨了眨眼,「……還是說,你的對不起只是說說而已?」
「不、不是的,只是我以為你在生氣……」被吐槽的玉子小臉隱約有些發紅,而白蘭則是加深了笑容的弧度,一點掩飾打算都沒有的低喃,「嗯?我是在生氣沒錯啊。」
「那為什麼……」玉子不明白的想要詢問,但白蘭卻沒有解釋,他只是笑得高深莫測的拉住了少女的皓腕,重新帶著因為困惑而有些心不在焉的玉子逛起了市集。
──白蘭會不高興麼?
當然,但,他也向來思慮清晰。
一時暢快的將怒火宣洩固然舒爽,卻有只會將想要的姑娘給越推越遠,將一切看得透徹的白蘭自然瞭解正確攻略穗波玉子的方式,所以與其這樣,他寧願忍耐。
以退為進的讓對方摸不懂他的心思,然後讓她記著掛著他,最後心心念念,打下屬於他的烙印。
不過要讓這個結果成立還有幾個條件得滿足呢……偏頭看向少女髮際顫動小白花的白蘭露出了虛妄勾人的微笑,唇瓣上的笑意甜如罌粟。
比如,讓玉子清楚知道,自己能倚靠的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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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樣讓人倚靠呢?
陌生、無助,僅有的浮木。
人類的思維是極好重塑的,只要有一個機緣,在崩毀的沙堡上重建神壇也是輕而易舉。
不管哪個世界的白蘭對於這種事情都是駕輕就熟,但在以往無往不利全知全能的青年卻在穗波玉子身上遭遇了滑鐵盧。
初來貴境,來到一個陌生時空語言又不相通的穗波玉子明顯是不安的,但,也僅此而已。
看來單純的女孩並不像白蘭所期待著一樣倚賴他,反而在渡過最開始的惶懼後,一臉沒神經的觀察起了所謂的十年後的世界,那難掩驚奇的閃亮眼眸讓人忍不住目光停駐,唇角上那柔軟笑靨也讓白蘭回憶起在他最惶懼時刻所遭遇的安心。
白蘭想守護那份美好,不管這是不是愛情。
但那份笑容並不是為他綻放,而是因為山本武和雲雀恭彌這兩個可以自由填入的xx,拐彎抹角想要讓白蘭帶著自己去見未來好友的玉子不知道,當她提起他們兩人時,臉上暖人心的笑容和眼中的信賴是多麼的令人心痛。
可憐又可愛的小姑娘啊,她可知道就是最信任的他們殺了你,不過就算她知道也不會相信吧,因為,她相信她「認識的那些人」。
白蘭感覺自己就像聖經中那個拼命想要說出真相卻得不到重視的愚人一樣,只能看著心愛的女孩一臉懵懂的步步踏入死亡,與其讓玉子再度倒在眼前永遠失去露出笑臉的機會,他寧願做出點強迫,即使,那會讓少女純潔的笑靨染塵。
想通了接下來該怎麼救援失足少女的白蘭不再玩溫柔好心的紳士遊戲,他囚禁了玉子,並且拒絕了小姑娘諸如帶她去見雲雀恭彌和山本武或是其他什麼人的一切要求。
白蘭決定讓自己既當勇者又當守護公主的魔王,雖然作為平凡人等級只有一的戰五渣,要對抗世界第一黑手黨彭哥列這個龐然巨獸真心有難度,不過白蘭卻最喜歡挑戰。
再說他可不是只有一個人,在白蘭的背後,有千千萬萬具有其他世界記憶和經驗的白蘭站在他的身旁。
準備顛覆彭哥列的青年於是決定從對他而言最容易上手也最不需要門檻的電腦著手,但沒來由的,低頭輸入指令的白蘭突然想起了另外某世界的白蘭給他的提議。
──如果下不了手對付小姑娘的話,那麼就對付她想去的地方吧。
只要讓她無家可歸,無依無靠,在這世上除了他身邊外,一個能去的地方或是會溫柔對待她的人都沒有的話,小姑娘總會屈服的。
方法簡單粗暴,但畢竟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所提出來的,自然意外的對了白蘭的脾胃。
白蘭當然捨不得這麼做,但在想起來的時候,他笑了。
──選擇我吧。
看見你的微笑,我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所以選擇我吧。
否則,我就成為你唯一的選擇。
他會是勇者也是魔王,所以不管公主選擇的是哪一邊,她的未來都屬於他。
第76章 說不出口
穗波玉子的重新出現是在雷守之戰的雨夜中。
渾身濕透的少女看起來異常狼狽,蒼白的小臉在轟鳴的閃電映照下,是怵目驚心的慘白,往日明淨的眼眸像是受了什麼打擊般的失魂落魄,那一無所覺站在被雷打中避雷針而全場藍白雷電亂竄的樣子讓人頭皮發麻。
萬幸的是兩個守護者間的比賽還沒開始,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是瞬間被少女吸引,巴厘安的雷守列威更是詫異的挑了挑那兩道性格濃烈的粗眉,看了看人群中頭髮卷卷的乳牛睡衣藍波又看看少女,粗硬的眉頭非常不滿的蹙起,「……所以說,她就是我的對手,一個女孩子?」
覺得被看輕的不悅歸不悅,樣貌老成的高大義大利青年依然扛起漆黑電傘的準備踏上戰場,但從澤田綱吉本陣奔出來的另一道修長身軀卻比他更心急的躍上了場地:「小玉!」
重新看到失蹤多日的山本武心中的驚喜和擔心都幾乎炸了胸膛,反應只能用心急火燎來形容,高挑的少年幾乎是邊跑邊退下身上的外套把玉子連頭罩住的,那流竄在兩人腳邊幾乎冒出火花的藍白電芒讓少年乾脆的將濕透成落湯雞的少女攔腰抱起,而這期間玉子並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後知後覺的仰起小臉看清山本武的面龐後默默抱緊了少年的脖子。
坦白說,雖然玉子有控制力道,但那天生的怪力依然是勒得山本武腦門發暈,但更讓他震動的是少女低落在他肩頭上的溫熱水珠。
看似柔弱可欺的玉子其實早在很小的時候就不愛哭了,那麼是什麼樣的刺激可以讓玉子哭到默默流淚卻又發佈出聲音?
心疼摟緊小青梅的山本武在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天臺準備安置少女,而無精打采把頭埋首在山本武肩頭的玉子腦內卻回蕩著剛剛的畫面……
一切都變化得太突然了,幾乎是在瞬間發生的。
玉子殘留在眼前的記憶只有上一刻還笑扮委屈想逗自己吃飯的白蘭表情突然變得奇怪。
或許不該用奇怪來形容,而是經歷了不知名痛苦的扭曲,雪白的青年顫抖的用大掌壓住俊臉,嗓音壓抑不穩,就連白皙的手臂上都浮現了青筋,他幾乎是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對玉子喊道,「……他來了,快跑!」
「誒……?白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玉子看到白蘭這麼痛苦當然不可能依言而行,但青年卻猛力壓下了桌子下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微小凸起,下一刻玉子感覺自己的下方出現黑洞,那瞬間失重下落的感覺讓人心臟縮緊。
掉落中的玉子恍惚間彷佛看見,白蘭的影子在牆上分裂成了兩道,並且變形扭曲成了交纏的兩道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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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恭彌看著聰明,其實是個不怎麼懂變通的奇男子。
向來行動力超群的他在得知女孩的出現後便離開了日本,並且動用了彭哥列和風紀財團的大多數人馬來協助找尋。
付出的成本是可觀的,但效果也立竿見影,青年的部下們幾乎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便知道了小姑娘被幽禁的基地所在,而在確認消息真偽後雲雀恭彌便直接了當的殺了過去。
──如果找到的話,要對那個十年前的穗波玉子說什麼呢?
沒想過。
找到再說。
在尋找過程中清晰感受到阻力的青年不受外務阻礙,或者說他的大腦中壓根就沒有想過任何的問題,只是一味想著要再見到「穗波玉子」——哪怕明知道那僅僅只是十年前,什麼都不知道的存在。
……好吧,雲雀恭彌還是有想過見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會是什麼情景的。
那也許會是辛辛苦苦打通關卡後,將害怕又不知所措的玉子從牢獄中釋放,也或許是人群中,被充作人質威脅試圖讓他退卻,可能是歷經艱險也可能是驚心動魄……在戰鬥方面異常敏銳的青年還是想過很多的,順便連怎麼樣應對都大致想了些,但風紀集團的總裁怎麼樣也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重逢會是這樣的。
從天上開了個洞,然後從天而降的小姑娘就像天使一樣的落到他的懷裡。
老實說不管玉子的重量再輕巧,從高空摔落那重力加速度都足以讓正常人的骨骼受傷,但並盛的無冕之王從來不以正常著稱,於是二十四歲的雲雀恭彌很輕鬆的接住了呆楞的少女,甚至還有餘力調整個抱起來比較舒服的角度。
懷裡的小姑娘柔軟契合的不可思議,那失去什麼又重新尋得的感覺就像是找回了失落的拼圖,十年間已經變得沉穩的青年柔和了嘴角的弧度,但在看清自己的臉後,玉子卻瞪圓眼眸的反過來拽緊了他的衣角,慌慌張張的道,「雲雀學長!拜託帶我到白蘭那裡!」
「……白蘭,誰?」雖然殺到了對方據點但也只是一路直線的咬殺過去,看似成熟的青年眯起黑眸如鷹隼,那銳利又具穿透性的目光足以讓尋常人膽寒,但本能般知道雲雀恭彌怒氣不是針對他的少女只是焦急的想要下地,「就是白蘭呀……算了,我自己過去!」
……就是白蘭?
雲雀恭彌雖然略感疑惑卻也不是當初那個不爽便憤起的炸毛少年,已經歷經歲月淬鍊的他只是緊了緊臂膀,瞥向那看似戒備鬆散的基地,唇角上的上揚似乎透著似有若無的危險,,「……你說的人在這裡面麼?」
「嗯,是啊。」發現事情有轉機的玉子眨了眨眼,鏡框後的眼眸在楞了楞後松了口氣的輕輕眯起,微微顫動的長長睫毛讓青年目光停駐了片刻,雲雀恭彌於是大踏步的往基地內走,依然是摟著懷裡的少女。
「雲、雲雀學長,這樣不好走吧,你先讓我下來……」被成熟了多的熟悉學長抱著,玉子的面頰隱約困窘的漲紅,不知往哪擺好的手怯怯的扯了扯青年的領口,但雲雀恭彌只是瞥了女孩一眼,那看來正經的表情讓人覺得小姑娘的尷尬難以饒恕,「……我記得你很急,還是我抱著你走吧。」
青年雖然沒特別說什麼,但那態度就像在說玉子人矮跑不快,看到雲雀恭彌表情的玉子懊惱的抿起唇瓣,只差沒悲憤的瞪人,「雲雀學長!我的腿才不短呢。」
「呵哦?」對於少女的抗議青年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那帶著調侃的困惑口氣雖然沒真笑出聲,卻比什麼都還要嘲諷,感覺自己被看扁的玉子抖抖抖的就開始悲憤掙扎,但青年卻突然加大了手臂的力度,讓少女的身軀與之緊貼,「……好久不見。」
他說,而玉子在呆了呆後,即使那力道令人疼痛卻也溫順的沒有掙扎,任由雲雀恭彌抱緊。
玉子的腦中突然想起了白蘭曾問過自己的話──「如果你碰到了殺害你的兇手,你會有什麼反應?」
那時候的玉子不知道怎麼回應,但在看到這個時代的雲雀恭彌後,她想她知道怎麼回答了。
心思細膩的小姑娘於是探出了麥杆般的臂膀也抱住了青年,從頭到尾都沒問過那件事,因為,已經不需要問了。
──我想我會抱住他,因為他看起來比我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