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物之殤
「天竟已入夜!」
天之厲橫抱天之佛降臨雙天寢殿,推門而入,輕笑出聲:
「知道便好,人心之水融入三人內元多廢些時間。若聽你言一路走回,定已至深夜。」
話音落後,天之佛被小心放在床上。
天之厲隨即撩起黑袍衣擺坐在床邊,天之佛坐直身子看向他,「現在可以說了,到底如何?」
天之厲拿過床邊錦枕墊在她腰後,「靠著舒服些,何必這麼著急。」
天之佛下意識道:「不急!」眸色卻似蹙似亮,身子微微前傾。
這是不急?
天之厲歎息一聲:「三人內元比你上次所見生機更甚,緞君衡之法定然可成,只等另三物回歸和曇兒降世,他化斷滅他們便可復活。」
「嗯?」天之佛哼了哼,眉心皺住。
天之厲一詫,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報喜不報憂!」天之佛望進他眸底直接戳破:「全部情形不止如此。緞君衡當時在房內欲言又止,如實交代,你們到密室避開吾談了何事?莫以為瞞得過吾。」
天之厲怔住,抬手遮了遮她的眼睛,無奈輕笑:「緞君衡那時面色平靜得很,你竟然還能看出!」
天之佛眸色微凝,一手撫向他的心口,「並非全是他的原因,你從密室出來後,心緒不如進去前平靜。」
「呃!」天之厲一噎,滿眼喜色抬臂搭在她的肩頭,輕輕圈住:「有你在身邊,吾寧靜的很!」
「誑語!」天之佛視線穿過他筆挺威儀的鼻線,落在他垂下的眸中,「心跳早暴露你的一切,還想欺瞞!」
「好吧,在你面前,無所遁形,」天之厲胸腔沉沉悶笑,按住她撫在心口的手,「若要刻意隱瞞,方才定不那般言語,莫急,吾只是先報喜再報憂。」
難怪她一路不說話,緊緊貼著他胸口,竟是再做這事!
「嗯?」天之佛擰眉。
天之厲輕撫她披散垂下的銀色髮絲,繼續道:「魈瑤和魑嶽已拿到五行之物,不久歸來,唯一不順的是二弟克災孽主,現在仍然沒有一絲頭緒。」
說著歎息摸向她隆起的腹部:「不知這個小傢伙何時降生!但願他能及時趕回!」
天之佛剛要說話,天之厲突然瞪大眼睛震驚看向她。
天之佛不解:「怎麼了?」
天之厲急忙垂眸,手又摸了摸腹上,
「曇兒?」
等了片刻再無動靜。
「剛才是吾的錯覺?」天之厲抬眸看向天之佛,不可思議道:「剛才那是他的腳吧!他是不是踢了吾一腳?」
天之佛狐疑看著激動的他頷首:「是!他又不是第一次踢,已經動彈過好多次,睡著和醒著時都有,吾記得入地下宮殿時曾特意告訴過你。你居然不知道?」
「怎麼知道?」天之厲一震,萬分鬱悶擰眉:「你說他比質辛有動靜的早,可沒說動靜是這個意思!你為何不詳細告訴吾?還有他動的時候也可沒聽你讓我知道。」
「這!」天之佛一愣,「你回答質辛疑問時相當熟稔,吾以為你明白的。孩子的動靜只有這個,你以為還能是其他什麼情形?」
這用說嗎?是個人都知道啊!
天之厲一窒,無語撫額咬牙。
樓至,孩子不在吾肚子裡,怎麼明白?你好歹說清楚!早知有這動靜,吾也不必提心吊膽孩子沒心跳的事。剛才那一腳著實有力強勢,康健的很!
「吾剛說完話,他就踢,是想跟吾說什麼話?」
天之佛見他鬱悶半晌後又眸光泛亮發問,忍笑垂眸摸摸腹部:「你自己去問他!」
天之厲,孩子哪兒懂你在做什麼說什麼!
「哦!」天之厲應聲,當真垂眸又專注碰碰,「曇兒,快告訴爹,你何時生!」
仍是沒有動靜。
天之佛沒想他竟是此話,凝視著他的模樣,眸底笑意突然澀了澀,當即掰住他的臉看向自己:「如今自己暴露心緒不寧了吧,哪還須吾詢問。」
天之厲不解:「何意?」
天之佛歎息:「你心緒所系之事已經告訴曇兒,他沒聽到,吾聽到了。莫在奢望,就算曇兒天生神力,也不會在腹中便能言語的!」
「算計吾?」天之厲一愣,挑了挑眉,不甘碰碰方才踢腳之處,失望收手。
天之佛按住他的手緊緊一握:「意隨心動而已。」
天之厲摸摸她的面頰歎息道:「不過,曇兒若當真可以言談便好了!」
他也可暗中問問他,樓至深埋的秘密便可知曉。
「做夢呢!」天之佛好笑,看看殿外,轉而看向他道:「吾想知道的已經知曉,克災孽主定能在曇兒誕下前回來,你莫太擔心。現在去赴和緞君衡的約吧,這個時辰從這兒走剛好到。」
天之厲一僵,眸色無奈閃過,登時俯身洩憤般地吻住她的雙唇,「居然又被你發現!你先歇著!」
「嗯,」天之佛好笑貼著他的雙唇喘息:「吾沒了功力,」說著摸摸他的腦袋,「這兒還在!」
天之厲笑笑,拉開二人距離扶著她躺下,蓋好薄被:「吾去繼續將三人內元中分存的地心之火和人心之水互融,可能需要兩三個時辰!」
「吾知道,你去吧!吾一個人在此無事,內元出不得差錯,莫分心!」
「嗯!你睡著後,吾再離開!」
天之佛看著他打個大大的哈欠,笑笑闔眼。
不久後靜謐的殿內便響起綿延悠長的呼吸。
天之厲才起身放下床邊圍簾,化光向緞君衡殿內而去。
殿門闔住的刹那,安睡的天之佛突然睜開清醒雙眸,定定望著床頂,兩行傷淚無聲滑落,流過鬢角,沾濕了頭下鴛鴦錦。
「貪穢、劫塵!」
疾飛的天之厲眸色一定,身形頓住,降臨剛出貪穢門邊的二人身邊。
「大哥!」
貪穢一怔,走近他擰眉出聲:「你怎麼不陪大嫂,何必專程來送我!」
天之厲掃過他換的一身暗綠錦袍,看向劫塵:「代替吾送他出異誕之脈!」
「嗯!」劫塵看看天色看向他頷首:「大哥快去找緞君衡商談吧,也不知他可否從那三物推測出大嫂隱藏我們之事。」
「明日吾會告訴你結果!」 天之厲說罷,看向貪穢:「一路保重,安全為重!」
貪穢笑笑:「大哥放心。吾會儘快幫魈瑤拿回震眼之風,再直接去助三哥!」
二人目送天之厲離開後,劫塵眸底的笑意緩緩收起,手指緊緊扣住佩劍,垂眸走在貪穢身前,
「走吧!」
緞君衡佇立院中,如期在月上中天時等到了光影而至的天之厲。
「就在此談吧,吾已用靈力隔絕此處。」
天之厲舉步走近他所站的石桌,看向上面的三物,「可有什麼發現?」
緞君衡轉眸指向還剩一半的天之厲內丹,「此物,你曾對吾言,能消弭萬傷災劫再造生機。」
天之厲眉心一動,「是!他們有何關聯?」
「等吾說完,便可知道。」緞君衡又指向閃耀浩瀚金光的半數內元:「佛元中聚合萬年天地靈氣和萬千功德佛力,靈氣和佛力澤披萬物,可超度亡魂重塑生機,是否還有其他用處,暫未探得。」
全可再造生機!樓至到底要做何?
天之厲眸色微凝,意有所指看向他,「質辛頭骨你研究時間最長,可探得有何用?」
夜風拂過,院內枝葉簌簌作響,二人衣袖卻是靜止無聲。
緞君衡左手一動,水晶骷髏頭橫空而起,紫色靈力源源不斷注入質辛頭骨。
隱藏其中的詭譎氣息漸漸顯露縈繞。
「怎會如此?」天之厲眸色驟變,難以置信道
緞君衡凝眸看向他:「吾需要你解惑!這雙氣到底是何?」
天之厲壓下心頭幕然而起的凝澀,緩緩道:「這是質辛肉身可擁有的全部厲佛骨血之氣,怎會在這裡面?」
「難怪!難怪!」緞君衡手指難抑一抖,按住石桌,澀然呢喃。
天之厲眸色一緊,促聲低語:「難怪什麼?」
緞君衡闔眼片刻,回憶道:「吾找到質辛屍體時,血肉僵死,根骨無靈,取其骨和肉,復活亦難成,多方尋找無果,沒想到所缺的此物竟被他聚集到此處。他預留的心頭精血和內元之力十九很久之後才交給吾,否則復活無望。」
天之厲垂眸沉歎:「所幸他留下了活血和厲佛雙元。」
「是啊!」緞君衡盯著頭骨,繼續說道:「吾鑄煉他軀體為石,應他遺願最後一步取頭骨,方發覺這股詭譎之氣,可惜當初竟然沒有和骨血之氣聯繫到一起。」
「除非吾和樓至,否則無人可認出!」天之厲走近石桌,翻掌提功將三物吸至掌心,疑惑道:「此骨血之氣可代替佛厲雙元?」
緞君衡頷首解釋:「骨血之氣,受之父母,本源之物,縱身死,仍生機不滅。普通死者之魂魄因其引導方得投胎輪回。」
「又是生機!」天之厲一震後,幕然擰眉,沉聲道:「三物之用皆不離生機!」
「這就是吾要告知你之事,」緞君衡看向他:「天之佛利用它們或能造就一方生存,或死者複生,或轉奄奄一息之人事恢復勃然命力。」
「好事!」天之厲眸色一沉,強抑陡然而起的憤怒:「拯救蒼生而已,她欲為,吾不反對,可為何要瞞吾?」
「依她對你之心,」緞君衡凝眸看向他,將已有的推測說出,「既然隱瞞,一是擔憂或恐懼你知曉後不會允她繼續下去,二會不願讓你為難無法取捨,三是有某種原因絕不能讓你或任何其他人知曉。四是此事她認定非她不可,言與不言並無區別。」
知他心底所憂,樓至她仍然去做。
天之厲掌心一緊,望向夜空籠罩下的雙天寢殿,心底沉怒難消。樓至,你的考慮便是如此!
「損她之體傷她之命,吾絕不允;厲族弟妹和她,吾要兼得;第三可逆推前兩條,但亦能自成原因,必是對吾對他人有害!第四,只證明她依然是千年前守護蒼生的天之佛,從未變過,為蒼生在所不惜!」
「多謝你吐實!」緞君衡說罷,擰眉看著天之厲凝怒的眸色,猶豫片刻終是吐出,「或許還有第五種可能。」
「前面四條不是可能,而為千真萬確的原因。」天之厲腦中閃過千年來她所為之事,肅凝出聲。
二人間突然陷入死寂。
片刻後,
緞君衡意有所指道:「可是,質辛當初既助她,並預留諸能復活自己之物,定是知曉天之佛所為不會損傷她性命,第一條和第五條猜測由此可作廢。」
天之厲眸色未松,倏然看向他問道:「若天之佛死,可有複生之法?」
「死?」緞君衡一震,皺眉猶豫了半晌後如實道:「吾見識終是有限,並未聽過天佛原鄉如她般修行高深之人死後還有複生之事。或許應該有,畢竟她之修為非是一般。你為何如此問?」
天之厲垂眸凝視著掌心佛氣浩然的佛元,吐出不為眾人所知之事:「緞君衡,天之佛此時並非長生之軀,將來必有一死。」
「這!」緞君衡眸色微變,「怎會如此?莫非是因她與你……」
「是!」天之厲心頭痛怒並起,緩緩道:「吾亦是後來無意才知,一直再找尋可助她長生之法。」
緞君衡知他後來之所指,心底沉沉一歎,「吾既知曉,以後便助你一同尋找。除此外,她所為之事不知是否跟她自知命難長久之間有關聯。」
天之厲低沉道:「一切都是猜測,但願沒有關聯!」
她極端的性情,他實在無法不往壞處想。
星空閃爍難定,仿如起伏不穩的心緒。
緞君衡走近,從他掌心中拿過三物用靈力封住,
「你打算如何處理它們?」
天之厲不假思索道:「交還給樓至!」
緞君衡皺眉:「你有何計畫?」
天之厲凝聲道:「若是第二、第三條原因,定和厲族生機有關,吾順她心意,此內丹本就是如此用途。佛元,吾暫時收納與吾體內厲元相融。」
除非那種絕無可能出現的情形現世,否則非自己願意釋出,她絕取不走!
「原來如此,」
緞君衡緊皺的眉心一松,他們皆現在堵不起!不管天之佛是什麼原因,沒有佛元,至少可以牽制她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天之厲看向他最後囑咐道:「吾之內丹足矣賦予厲族生機,她為何還要三物融合,絕非為厲族這般簡單,此生機大有問題。吾會想辦法從她那裡突破。」
緞君衡頷首:「吾會從其他方向繼續關注此事。」
「多謝!」
天之厲說罷後收好緞君衡撤去靈力的三物,化光回返雙天寢殿。
皓月如水,夜風飄渺。
淡淡清輝映照靜謐無聲的芙蓉山。
突然驚掠疾風,四處花枝簌簌作響。
風定之後,紅光耀目。
劍布衣破空落地,擰眉掃過四處,空無一人,腳下只有墜落的枝葉。
「血傀師竟還未回到此處?咎殃傳信他已中計,他看過聖魔元史後,常情定會來此,這次竟然沒有回轉?」
直面血傀師詢問命燈之事看來只能推後,他會到了哪裡?聖魔元史又告知他些什麼事?
第88章 直言暗謀
天色漸明之際,天之厲身影才回,輕舉雙手推開了寢殿之門。
圍幔依然靜靜垂著,耳旁熟悉的呼吸聲清淺悠長。
天之厲掩下議事後的凝重神色,輕步走到床邊,掀起圍幔,眸色一柔,心頭暖了暖。
天之佛睡得渾然不知,闔住的雙眸透著令人心安的寧靜,面色泛著恬睡的微紅,微抿的雙唇透出一絲溫潤,似笑非笑。一臂側彎在枕前,一臂搭在胸前,恰好壓住滑落的薄被。
睡夢中手臂突然無意識一動,薄被又要滑落。
天之厲急手俯身按住,向上一拉給她蓋好。順勢俯身特意細察她之雙手,所見之下,眉心不禁皺起。
無汗,指尖亦無血跡,他該心安才是,可,難道那一日冒汗,一日出血僅是偶然?並非她的身體有問題?
如今探查結果,她身體確實如此,連上昨夜曇兒動靜,亦如緞君衡靈體之探後所得結論,康健無礙。或許心跳消失僅是孩子成長不同時候該有的正常情形。是他太過憂慮之故,才小題大做。
但願如他此時所想,看以後幾日情形如何再做定論。
天之厲眸色一定後,轉而坐在床頭,翻掌化出三物,凝向她安然熟睡的面容,當即便要分離佛元。
佛元卻突然出現異樣光澤,本安然的天之佛亦皺起眉頭,不安的動著身子。
天之厲眸色微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急忙起身將三物放在她枕邊,凝視她的變化。
但願不是自己的猜測!
風行馳野的克災孽主,滿身塵風,卻不敢有片刻耽擱,仍然再趕往下一個可能的地方。
緞君衡提議的地方基本全部找過,可沒有一個完全符合,木金之雷到底在何處?
凝思間,
一股熟悉的詭異氣息撲面而來,克災孽主眸色驟擰,身子頓住,
「是你!」
「克災孽主,別來無恙啊,我們有許久未見了!」血傀師淡淡一笑後,自半空凝實,緩緩踏步而降。「只是看你面色,見到故人,似乎不怎麼高興啊!」
「故人嗎?」克災孽主眉心一皺,單袖甩過,負手背後,「化身血傀師的鬼覺神知,曾經為私欲殺女滅徒的甲蟲鬼覺神知,若你的故人之意是指這些,吾高興得很!」
血傀師面色平靜如常,對他的諷刺好似全然不知,依然笑著好心提醒:「你的高興根本不夠。吾不妨告訴你一件更該慶賀之事,想必在外奔波之人他們定然還不及通知。」
見他微動的眉心,血傀師笑意更甚,「異誕之脈經吾布計,已輕而易舉夷為平地,你們以後可在此之上,重新建造異誕之脈。畢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吾看那舊物早該剷除!」
克災孽主眸色一沉後,突然平靜,無論真假,決不能遂了他挑怒之目的。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筆功勞厲族定不會忘卻!」
若為真,緞君衡既然隱瞞,定是不願影響自己尋物心境,厲族亦損失不大!
不願再言,克災孽主單掌揮功,掃向阻攔身前的血傀師身邊巨石,聲東擊西,功體一提另尋路離開。
找東西要緊,此時無須跟他浪費時間。
血傀師眸色一凝,翻身避開碎裂利石,在此追上直直橫臂擋在他身前,
「何必急著走?」
克災孽主沉眸,二話不說,怒掌直逼他命門。
掌風頃刻便要取命,血傀師面色冷靜,不提功相抗,亦不閃躲,
緩緩出聲
「吾知道木金之雷在何處!」
怒掌陡住,只差一毫,未收的利風僅掃落他帽尾一根紅絲。
「說!」克災孽主厲色。
這才是你找吾之目的,無事獻殷勤!
「呵呵!」血傀師垂眸甩甩袖子,向他走近一步。
克災孽主收掌回袖。
血傀師重新抬起好似萎縮的陰眸,一笑道:「此物是為復活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而用……」
克災孽主當即沉聲打斷他,冷笑:「廢話省下,無須在吾面前顯露你之高明!鬼覺神知,換個樣子,你依然是鬼覺神知,蟲鼠之輩永遠只會是蟲鼠之行。」
「激怒吾對你並無好處!」血傀師眸色一閃,依然平靜,不徐不疾道:「不過,吾寬宏大量,木金之雷的下落吾依舊會告知你。」
「所謂木金,萬年桐木,硬如金質,其音如脆。木金之雷,受雷而不死者,雷木共生,敲之,音如雷鳴,斫斷,雷電充溢木身。」
「廢話!」克災孽主絲毫不客氣:「吾知道的東西,不需你重複,在何處?」
血傀師語速依然平緩,帶著另他厭惡的強調道,
「苦境隱世之禦桐山莊!禁地中數代人守護的王桐千年前曾遭雷劈,不死,生機卻更深!你所要取者,王桐之根一寸。」
說著,血傀師好心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這是暢通無阻到達禦桐山莊禁地之路觀圖,吾特意連夜繪製,定能助你在天之佛誕子前順利回到異誕之脈。一定收好,切莫遺失,不過,丟失也無妨,你只需到芙蓉山吾住處來,還可再為你繪製一副!」
克災孽主不假思索接過,拆開流覽,將路線盡納幾心,身影化光,這次未再受到阻攔。
血傀師定有算計,但方才他掩藏神色,比他尋到此物還更是急切,難道自己取得木金之雷回到異誕之脈有利於血傀師陰謀?如此而推,木金之雷所在位置可確定為真,先尋到東西為要。其餘以後再小心應對。
血傀師負手而立,看著消失的克災孽主,眸色如釋重負,微露出他所能展露的最平和的笑容,背後手指卻是緊握成拳,骨節哢嚓嚓直響。
「克災孽主,祝願你能日日如此興致勃勃逞口舌之快,吾會數著你還能歡暢的日子。嘖嘖,吾竟不知自己如此的心慈善良,哦,不,是一直都很善良,尤其對你們厲族,以後吾發誓一定會更加的善意。」
笑聲低沉飄散,清風吹過,血傀師身影消失。
「天之厲!」
天之佛從睡夢中醒來,甫睜眼,見他衣裳完整坐在床邊凝視自己,當即問道:「你剛回還是已經睡過早起?」
「果然睡得甚熟!什麼都不知。」天之厲輕笑,扶著她坐起:「剛回來不久!」
天之佛一怔,看看外面大亮的天色,「你口中的兩三個時辰原來是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天之厲當即笑駁,坐近她身側,詳細說道:「完事後吾取回一物,費時久些,現在便交還給你。」
說著翻掌光化出質辛頭骨、他之內丹和天佛佛元。
「這?」天之佛詫異抬眸間,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顫動,自己的身體,怎會如此?身子下意識向床內移動:「你曾說吾誕子後才會交還?今日為何?」
天之厲眸色一凝,合住掌心提功壓制佛元之氣,看著她肅然道:「三物皆牽繫著生機之事,內丹更與厲族生機相連,你既取走想必是為厲族考慮之意,原因不重要,吾已想通,再留之亦無用,不如交給你。」
天之佛身子顫動頓止,抬手觸向他緊握三物的手,看著他的眸色半透出心底所思:「時機到時,吾會告訴你原因,天之厲。此話吾再重複一次。」
「吾知道!」天之厲反手將壓制住佛元之氣的三物放在她掌心,意有所指道:「收好,吾不想再見你強抑掛懷此物的心思。」
天之佛微怔,「吾的心思有那般明顯?」
天之厲包住她的手,凝視她歎息出聲:「每次提三人內元,你說到三人二字時嗓音微頓,眸光垂下,之後才繼續吐出內元兩字,這一停頓,你腦中所想是此三物而非內元!」
「原來是這樣。」天之佛壓下聽了之後心底突然湧起的澀然,扣住他要撤離的手,看向他做了決定:「吾也不願你整日惶惶,為吾難安。你用禪天九定之招將此三物分離,佛元由你保管,其他二物吾收下。等吾來日告知你隱瞞之事時,再將佛元交還。」
事情發展總非人心所想,若能暫安你心,佛元便留你處。
天之厲看著她如此決定,沉默半晌後,隨即道出了實情:「其實,吾從緞君衡處歸來便打算如此做。」
天之佛眸色平靜,看著他此時才凝功力道:「你為何不做?」
掌心雄渾佛力霎時籠罩三物,天之厲看向她突然一笑:「吾看見你在床上睡得踏實,終究還是心軟不忍心!」
「心軟?」天之佛看他神色絕非如此,狐疑看著三物在強勢佛力中開始分解,幕然反應過來,「為何吾覺得自己似乎上了你的當?」
天之厲掌心再提佛力,沉聲笑笑:「吾不忍心你失去這麼好一個表達對吾心意的機會,當即決定,聽到你此話後再做行動。」
天之佛一噎,動動靠得僵硬的身子,「吾若不說方才之話,這佛元豈不是必歸吾所有。你的算盤打錯了。」
天之厲再催功力,雄厚根基作勢,比天之佛那時失血虧損下,佛力強盛,不久之後質辛頭骨完全從其中分離。
「吾篤定你必然會這麼說!而且縱算是吾不要強制讓你收下,你也定不會要。」
剩餘天之厲內丹和佛元繼續分離,天之佛掃過望向他的黑眸,好笑道:「自信何來?」
「呵呵!」天之厲發覺掌心佛元之氣更甚,開始移步離開床邊,「佛元莫名與你身體相抗拒,你定然有所感覺!」
「你怎會知道?」天之佛一訝,亦絕不解,抬手撫上腹部道,擰眉道:「佛元到吾手中時,曇兒突然動靜劇烈!方才吾身體亦有不受控制顫抖之狀,故才緩緩退到床內。你方才定壓制過佛氣,佛元被你緊握在掌心之後,症狀徹底消失。」
佛元是她之物,本不該抗拒,而且曇兒又為何與佛元對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之厲眸色凝重,看向她如實道出:「你未醒時,吾猶豫是否私自將佛元取走,曾將此物拿出,放在你枕邊,你身子便如方才般開始發顫,佛元亦泛出強弱不定的金芒。」
天之佛眉心一皺,他的話,似乎有問題,竟是,
「天之厲,你簡直太奸詐了,知道吾和它抗拒,還假惺惺說讓吾收下,你分明就沒打算將佛元給吾!」
「一會兒再說!」
天之厲見她眸光中暗氣無奈,並無真怒,隨即轉向掌心,眸色微頓,身子及時退到一丈之外,突然分離的佛元橫飛而起。
眸光一定,當機立斷,另一掌陡聚強勢厲功,將金光浩瀚的佛元緩緩吸納融進體內,暗運奇經八脈,徐徐轉至丹田,與厲元並存體內。
光芒散去,掌心中只剩下質辛頭骨和他的內丹。
天之厲才又走近床邊,將兩物放進她掌心,凝眸出聲,「這下可以收好了!」
天之佛見他面色突然凝肅,收好後,關心問道:「你怎麼了?」
「繼續吾方才未完之言。」天之厲俯身將她圈在懷中,撥開她額前的銀髮,沉眸凝視:「曇兒降生之日漸近,你的功力亦會恢復,吾的恐懼你不是不知。吾今日不欺瞞,佛元,自遺失山川取得那日起,便未曾打算還給你!除非吾心安然。否則此前,它會成為吾牽制你之物,你欲為之事定離不開佛元。有它,吾才能安然入睡,安然為事,不必擔心你何時將自己置於險地,棄吾和質辛、曇兒于不顧。」
「吾無怪你之意!」天之佛眸色一震,凝視他暗藏懼憂的黑眸,想起諸事,心頭幕然掠過針紮般的澀痛,急忙闔眼壓下淚意,撫上他的心口按住,啞然道:「你夜裡時常驚醒,吾瞭解,故才順勢親口允諾將佛元給你。不讓你為強取之而對吾心存愧疚。佛元與吾體相抗,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說著,複雜心緒交織下,壓下的淚意終究難抑,不受控制流了出來。
「怎麼哭了!」天之厲眸色微變,抬手擦去她的眼淚,「吾之言語非是怪你,你身擔維護蒼生之責,吾千年前願意為你吾能夠相守做出妥協,此時更不會反對。此三物全為生機,吾推想與你維護蒼生之願有關,到底是何事吾想知道,若對你無害無損,吾會如諾言將佛元交給你,與你一同做成此事。」
否則你寧可折吾羽翼,將吾終身禁錮身邊!
天之佛止淚默默續完他未盡之言,可惜轉圜永遠不可能了,凝出一抹笑意看向他,「吾無事,都怪你突然說得那般沉重難受,吾自然受影響。能和你一同行事,吾當然願意。讓吾再想想,此事到底該怎麼和你說。」
「呵呵,好吧,是吾的錯!」天之厲俯身吻吻她的淚紅的雙眸,低沉歎笑:「不說此事了,說說曇兒降生,到時我們一家又多一人。」
天之佛順勢枕在他肩頭,望著床頂恍然笑歎道:「你忘了,曇兒生下,他化斷滅和無幻也該複生,按照苦境凡人輩分,你吾一不小心成了爺爺奶奶!哎,都是吾那時做的錯事,若吾曾對你說出此事…」
「現在也不晚!」天之厲打斷她的自責,垂手撫向她隆起的腹部,曇兒剛好突踢了一腳,天之厲驚喜一笑,小傢伙,「若覺不習慣,到時可讓他們喚你吾名字,不過,最頭疼該是他們和質辛該如何相處。」
「嗯!」天之佛應道,想著那番場景,「吾到時一定會緊張!」
「是嗎?」天之厲挑眉,「千年前你一個人踏入異誕之脈王殿,也不見你絲毫怯意!」
「這如何能比?」天之佛咬牙瞪他:「你們是敵人!哼,吾看你到時緊不緊張。」
天之厲垂眸笑看她:「一言為定!打賭,吾到時是否緊張,誰輸,聽任另一個人擺佈!」
「好!」天之佛不假思索:「你一定緊張!」
「不緊張!」天之厲篤定輕笑出聲:「樓至,你輸定了!」
天之佛闔眸壓下澀然,嘴角勾笑:「未來才知!」
第89章 蠢蠢欲動
紫竹源處,竹林包圍一潭碧水,湖心倒映不分晝夜皆在的圓月。
波光粼粼中,突然風飛沙動,潭心之月晃動不止。
一紅一藍兩道光點破風而來,疾馳穿透湖心之月。
水花四濺之後,晃動的明月又歸於靜止。
「審座!」
紅藍光點頓現真身,看向正在練習刀法的審座。
審座凝眸不語,揮灑完新近參透的刀法後才看向葦江渡和雲滄海,
「出去多時,情況如何?」
雲滄海眸色肅然,單臂一斂藍色袈裟,微俯身凝重道:「太始之氣、太易之氣,吾和所派之人趕到時,已然全部被取走。」
葦江渡聲音亦沉道:「四方五行之物,除了吾所取得的震眼之風,剩餘四物中有三物被厲族之人取得,還有一物尚未有任何消息。」
審座眸色頓沉,手心橙光一閃,佩刀被收起,沉凝道:「竟是這種結果,僅僅晚了三日而已。」
「是我們辦事不力!」雲滄海和葦江渡俯身請罪:「任憑審座責罰!」
審座眸色憂沉難掩,轉向二人:「起來吧,非是你們之過!」
如今雙方各有所握,厲族不能輕易顛覆佛鄉,若武力征破,便是長久之戰;而天之佛擁有異力,佛鄉無法輕易將其緝拿,縱使緝拿亦處置不了,再與厲族對上,只會成僵持之勢。
葦江渡見他沉思,眸色一閃,化出手中被封印之物走近道:「審座,這是震眼之風!」
藍色封印下一股銅錢大小的氣旋狀雲霧之氣盤旋而生,聞之似有風嘯之聲。
審座心念權衡已有,抬眸看去,當即翻掌將其吸到掌心封印而存,沉聲肅穆道:
「立即去芙蓉山通知血傀師,已經取得一物!另,吾亦有事和他商議。」
「嗯!」
葦江渡應道,立即返身便要離去,卻不料抬眸間,眸色一詫,收回了步子。
「勞煩審座相請,血傀師湊巧而來,可免去此路途傳信之累。」
一道黑色身影緩緩踏步走進三人之間,微微俯身對審座行佛禮。
審座眸色沉凝微松,走近抬手虛扶:「何須如此客氣!請起!」
「多謝!」 血傀師抬身恭敬看向三人:「吾恰好有事來尋,沒料無意聽到你們方才所言,還請恕罪!」
「你過謙了!」葦江渡手背上纏繞之紫紅木龍一亮,眸色溫和:「你既然已聽到,吾便不再重複。」
「這是僅僅取得之物,」審座化出震眼之風讓其一見。
「確實無誤!」 血傀師凝眸看後,眸色頓喜,又補充道:「審座,我們所得不是一物,而是兩物,還該有一氣,太易之氣。」
說著翻卷黑色袖袍,單掌一翻,凝聚其中金色之氣,
「吾那日離開後,想厲族之人狡詐,便先一步于雲滄海修者行動,想盡辦法終算搶先一步取得此物。」
雲滄海微震,驚喜閃過:「只要不被厲族之人所得,你吾誰得到並無區別!」
「是!」審座收好震眼之風,心底凝憂因之又散去一些,有兩物,勝算更大些,「你今日既主動來此,定是有事,不妨直言。」
血傀師凝眸看向審座:「有兩事,一是向審座瞭解進展如何。」
審座擰眉暗歎:「你方才亦聽到,並不樂觀。」
「非也!」血傀師聞言當即出聲,拱手俯身:「審座,無須下此結論,事情並不壞!」
「哦?」審座一訝,皺眉道:「照你那時所言,現在情勢不過是又回到當初,沒有絲毫進展!」
血傀師看著他猶豫良久,才帶著一絲忐忑緩緩道:「這便是第二件事,先要請審座恕罪,吾得到太易之氣後想要更快推進諸事進行,便斗膽再次祭血打開了部分聖魔元史,又得到一些資訊。雖然與得到四方五行之物和原始之氣不相關,但卻是極為有利於我們此時的情形。」
「有利?」審座皺了皺眉,看向他凝聲道:「你先起身,怎會有利?是何消息?」
血傀師身子繼續以請罪之姿,緩緩出聲道:「只需要審座做出取捨和一賭。局勢便會有利。」
葦江渡和雲滄海眸色微變,「什麼意思?」
審座沉聲:「說!」
血傀師垂眸緩緩道:「四方五行之物全數讓予厲族。」
「何意?」審座擰眉:「它們事關佛鄉存滅和聖魔元史是否能全數打開,你不會不知。」
「吾懂,」血傀師繼續道:「審座請聽吾詳細解釋。此時我們所得僅有兩物,想要再從厲族手中奪回其他東西的可能性太小,時間也不允許。再者,如此考慮,四方五行之物縱使予他們,我們還握有四氣,審座想是忘記,血傀師在此前已經有三氣,所以佛鄉安存並無威脅。聖魔元史雖然不能完全打開,但現在所知要除去厲族已經足夠。」
審座眸光一閃,若有所思道:「你話中有話。到底探得何消息?」
血傀師眸中精光暗閃,微微提高了聲音:「其一,如何除去厲族之法,其二,天之佛上次不死之因,皆因其腹中之子。」
說著他詳細將石書所見消滅厲族之法和如何斬除罪佛之事如實一字一字講出,未作絲毫虛假亦無誇張。
雲滄海和葦江渡聽罷當即怔在當場。
審座矩業烽曇沉眸厲色道:「你的意思,樓至韋馱誕子之後,當時那股異力便消失無用?」
血傀師斟酌道:「聖魔元史的意思確實如此。」
葦江渡回憶當時情形,進言道:「 當時那股異力確實是從樓至韋馱腹中射出。定然與道師所言相差無幾。」
審座眸光沉了沉,倏然沉默,轉身望向修界內的蓮池。
血傀師依舊維持身形不動。
良久後,審座闔眸做了決定,回身將他扶起,
「依你方才所講,你有何計策?」
血傀師凝眸看向矩業烽曇,將想好的計畫一五一十詳細說出。
雲滄海和葦江渡難以置信,眸色喜色中夾雜如釋重負看向審座。
審座當即翻掌凝出震眼之風交給他:「佛鄉吾會做好安排,到時與你配合,此物交給你,助你方面的計畫開展。」
血傀師頷首接過,「審座放心,此次定然萬無一失!厲族和罪佛一個都逃不過。」
審座沉眸:「你去吧,有何進展,隨時告知,吾及時安排。」
話音落後,血傀師收好震眼之風去尋該尋之人。
三日後,正在寢殿安眠的劫塵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震醒。
「大姐!」
暗紅髮絲馬尾高豎,綠色絨毛從肩頭直到腰間,颯爽利落的身影,歡喜站在門口。
「魈瑤!」劫塵打開門時一怔,震驚不可置信出聲,「居然是你!你怎會這麼快就回來?」
魈瑤呵呵一笑,「大姐,好多日子不見,讓吾進屋再說吧,一言難盡啊!」
「吾糊塗了!」劫塵反應過來,二人還站在門口,當即放開抓住門邊的手,「快進來!
吾昨日才從緞君衡那裡知曉,你們追蹤葦江渡和雲滄海到了紫竹源後,無法進入天佛原鄉,打算守株待兔。算算時間不該如此快回來啊。」
「吾那時也沒想到!」魈瑤幫她關好殿門,隨意找到裡面一掌椅子坐下,喘息輕鬆亦不接她的話,欣喜交代道:「大姐,看你面色方才是不是在睡覺?吾定是打擾你休息了。吾和魑嶽剛從緞君衡那裡離開,震眼之風和山源之土先交給他封印,魑嶽回去看二嫂和小四,剡冥和貪穢都不在,大哥和大嫂在一起,吾沒處可去,只好來看看你。你可別怨吾擾你清夢。」
「怎會!傻魈瑤!吾已經醒了,不過在床上躺著想事情未起,」劫塵走到桌旁倒了杯水遞到她手中,笑道:「別急著說話,先喝口水再繼續!」
「哦!」魈瑤歡喜一笑,仰頭一口氣全部咽了進去,「還是異誕之脈的水好喝啊!」、
「好喝就多喝些!」劫塵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又去添滿後放到她身邊桌子上。
「給吾說說你取的震眼之風一路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魈瑤面上喜色一頓,沉沉歎息後,看向她自責低聲道:「吾當時大意,竟然沒發覺身後跟蹤的佛鄉之人,功力不濟,幸虧有二哥趕來,否則後果……」
劫塵急聲打斷她的話,抬手按在她肩上:「事已過去,人無事,東西亦在,不必自責!這種事情,行走江湖,難免。」
魈瑤聞言心頭稍寬,眸底愧疚雖未散盡,卻是心安,一抹堅毅閃過,看向劫塵堅決道:「大姐,吾以後會勤加修煉功力,此次還是吾功力不濟才導致東西被奪,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多多指點,吾知道你的劍術厲害。」
劫塵面上歡喜一窒,以後?隨即看著她擠出絲微不可見的淺笑:「只要你願意繼續提升,吾隨時都可助你。」
魈瑤說得渴,又端起杯子喝幹。
劫塵繼續給她添滿,關心問道:「震眼之風後來是如何找回的?」
魈瑤眸色一凝,手指緊扣在杯邊:「確切而言,大姐,是被人親手送到的,非是我們找回。」
「什麼意思?」劫塵一怔,「怎會被送回?難道是佛鄉之人?」
魈瑤搖搖頭,看著劫塵的眸色霎時閃過一絲氣悶之怒:「你肯定想不到。」
劫塵擰眉:「審座矩業烽曇?」
「不是!但也是個可惡之人!」魈瑤當即起身摟住她的身子,咬牙切齒道:「大姐,矩業烽曇上次帶人欺負你和咎殃的仇,吾一定會給你們報的!」
趁他們不再來打,矩業烽曇你的手段真陰險,佛鄉怎麼就用你做裁決之首,也不看看大嫂當初是怎樣當天佛原鄉象徵的,你還想取大嫂和曇兒性命,簡直可恨至極!
「莫氣了!」劫塵心底暖意湧過,凝眸看著她輕笑:「仇先不急,等你功力何時練得高強,再報不遲。」
魈瑤點點頭,放開她又坐回椅子上:「吾聽大姐的。二哥也是這麼跟吾說。」
劫塵提醒她道:「你還未回答震眼之風之事。」
魈瑤看向她,緩慢皺眉道:「是血傀師!」
「他?怎麼會!」劫塵一震,皺眉道:「攻打異誕之脈,與他也脫不了關係!他為何將此物送還?他又和佛鄉有什麼計畫?把東西給你們時,他可說過什麼話沒有?」
魈瑤回憶片刻搖搖頭:「吾和二哥剛到紫竹源給你們傳信後,血傀師便現身,只說送來我們需要之物,將其放在地上,半句話再無,便虛化離開。二哥查看過,震眼之風上並未暗藏何種有害之物,吾將此事告知緞君衡,他看過亦說確實完好無損無害。和吾取得時的模樣一般。」
劫塵擰眉:「他為何要將東西送回?你們回歸時,可有人跟蹤?」矩業烽曇竟然會同意此事,活著本就是他授意,他們此舉目的為何?
魈瑤敢要說,突然止不住打了個哈欠,才看向她頷首:「這個大姐放心,吾和二哥都很小心。地下宮殿為位置定不會暴露的!」、
劫塵壓下心底疑慮,走近強行將突然哈欠連天的她拽起,囑咐道:「你去吾床上歇會兒!醒了我們再和魑岳一同去見大哥大嫂,將此事告知他們。」
魈瑤又打了可哈欠,看向她道:「別急,緞君衡知道已經去告訴大哥了!要不你陪著吾再睡會兒?」
「不了,吾還要處理異誕之脈事情。」劫塵心下微松,將她往床邊拉去:「你自從異誕之脈離開,一日未曾睡過,吾辦完事情再回來。這床現在是你的!」
「那吾就占了,還真是有些困了!」魈瑤說罷,利索脫掉鞋和外裳,當即仰面躺在床上,四肢伸開,長長籲了口氣。
「異誕之脈的床就是舒服!」
話音剛落,犯困的雙眸便抵不住闔上。
未有片刻,靜謐的房內呼聲大作。
劫塵一怔,凝視她睡著的面容,心底澀歎,走向床腳,拉過床內的蘭紫色錦被輕手蓋在了她身上。
「竟累成這樣,好好睡吧!」
日去月升,流雲飄去,暗換星辰。
芙蓉山頭,一抹紅色身影背負同色佩劍,衣傷上間或夾雜著白色。
偶過的清風吹得衣角簌簌,等待的眸光卻絲毫不見疲累。
這已是第三日,若他再不出現,便出去尋找。
「劍布衣!」
一聲故作驚訝或是預料之中的嗓音不徐不疾飄起,靜謐許久的芙蓉山終於迎回它的主人。
劍布衣眸色一松,回身看向面色含笑黑袍之人,淡淡出聲:「血傀師!」
血傀師緩步走近,見他站了自己常愛站立的地方,意有所指問道,
「那個位置如何?」
劍布衣眸色一閃,飛身降落地面,迎上他的眸光:「一座山頂而已。」
「呵!」血傀師單袖一甩,似要甩去沾惹身上的塵埃:「你又帶了何種可以與吾交易的東西?」
劍布衣泰然自若道:「一個問題。」
「哦?」血傀師挽起剛才甩下的馬蹄袖,凝眸看著他緩緩道:「剛好吾無事,說來聽聽!吾看是否值得交易。」
劍布衣不假思索直言:「七厲的命燈可是你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