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要換做是在浦原商店,小冰興許還能幻想自己是在和豐臣靛喝喝下午茶,聊聊過去現在未來,然後沉默深思。可現在是在虛圈,那感覺就和倆奧特曼掉到了怪獸的老家裡一樣。
當然,小冰沒有再往下想,她怕下一秒就把豐臣靛想成了奧特之父,把自己想成了奧特之母。
「那個……豐臣前輩。」小冰說話的聲音並不算響,可在這山谷裡造成的回音著實讓她嚇得立刻閉了嘴。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在確定沒有啥奇特生物向他們逼近以後,小冰才長籲一口氣。
「這一帶短時間內不會有虛,不必擔心。」
所以豐臣靛你的意思就是這一帶已經被你屠殺過了對不對。把脖子伸回來,小冰用高深莫測地眼神望向豐臣靛,「那……你的斬魄刀……」
「不找了。」說到這裡,豐臣靛拿過靠在岩壁上的□□站起身。刀刃已經滿是傷痕,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天他經歷了多少次性命攸關的戰鬥。
「我習慣了水魂,不想再接觸第二個刀魂。」
火苗依舊沒有規律的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得亂竄著。小冰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四射的火星,低聲順著豐臣靛的言語說了下去。「可是第二個刀魂才是你真正的刀魂,也是最適合你的。」
短促的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小冰疑惑地抬頭。碧藍的眼眸內倒映著血色的火光,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熟悉的場景,她下意識愣住。
想來諷刺。
他不在的時候,她不習慣周圍沒有他的味道;他在的時候,她卻又開始不習慣能在現實生活裡看到他的樣子了。
「我所擁有的就是最適合的。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放在追求所謂的最合適,不如努力讓已經擁有的變成最適合的。水魂是我最初的戰友,也會是唯一的。」
小冰輕歎一口氣笑了笑。所以說,豐臣靛對於斬魄刀的執念就和他對於愛情的堅持是一樣的。對於浦原喜助的幹妹妹特別容易走神想心事這個情節,豐臣靛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在聽完他的話後笑得那麼無奈倒是頭一次。
「傻笑什麼?」
「嗯?」收斂笑容看向豐臣靛,小冰凝視他那雙似笑非笑地藍眸,安靜了片刻後才重新將笑容掛上,她正兒八經地解釋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覺得水魂不像是你的戰友,而是基友。」
……
然後,
然後某個一直在思考什麼是基友的妖孽受帶著某個不知為何忽然心情大好的吐槽女回了浦原商店。
***
「呀類,我還以為你們會在虛圈多待一會兒的。」正坐在門口乘涼的浦原喜助一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緩緩向他走來立馬收起了手中的摺扇。他穿上木屐站起身,先看了看模樣有些狼狽的小冰,再瞅了瞅那把坑坑窪窪和劍八的斬魄刀有的一拼的□□,再抬頭,他微笑,「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
其實浦原喜助根本就沒想過豐臣靛會回來。就算是讓小冰去虛圈找他,他也會讓小冰一個人回來才對。一聲不講地去到別的地方,十年半載地再露一次面,說說自己的經歷聊聊外邊有趣的世界。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男人。
豐臣靛幾乎是立刻看出了浦原喜助的心思。他勾起唇角輕搖頭後垂首,湊近浦原的耳畔道,「又要打擾了。」
打開摺扇遮住下半邊臉,浦原無所謂地笑著聳肩,「隨時歡迎。」視線再一次瞥向那把坑坑窪窪的刀,他繼續道,「那麼……斬魄刀?」
「不需要了。」順手將刀交給浦原,豐臣靛望向一旁的大樹,綠葉茂密,蟲鳴起伏,到處都是盛夏所帶來的生機。腦海裡,那個女孩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神情再一次閃現。轉身往浦原商店裡走去,他最後留下一句,「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夏風依舊在吹,小冰凝視豐臣靛消失的背影,嘴角緩緩扯出一絲苦笑。垂眸歎息,再抬首的時候,浦原喜助竟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
「喂,不帶你那麼嚇人的。」小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浦原看著小冰沒有說話,安靜一段時間後,他忽然拍著小冰的肩膀咧嘴笑道,「嘛,現在有個交易,一個對你來說包賺不賠的交易。」
和奸商做交易不鬧到血本無歸已經很好了,還想盈利?小冰又往後退了一步,挑眉警惕地打量著浦原喜助,生怕他給自己派下什麼慘絕人寰的任務。
「條件是,關於豐臣君現在的情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頓了頓,他一反先前嚴肅的表情,笑得一臉好爽,「利潤嘛,就是我幫忙讓你和豐臣君儘快雙宿雙……」
飛字還未說出口,小冰留給浦原喜助的就剩下一個背影了。她伸長手臂揮了揮,接著邊打哈欠邊道,「大哥你慢慢喂蚊子,我進去休息了。」
轉瞬間,店門外又只剩下浦原喜助一人了。
日漸西移,浦原抬首看著蒼穹,眉心微微皺起。他明白,這是豐臣靛和小冰兩個人之間的事,是好是壞他都不該插手太多。
只是……
他最近總有種預感。總覺得,在現實這樣寧靜的生活不會持續太久。而豐臣靛,他的記憶混亂問題再不解決的話,會是個禍根。
「喜助,你什麼時候那麼沉不住氣的。」黑影從樹上跳下,金眸黑貓眨眼間便端坐在了浦原的身邊。
「呀類,是呢。」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浦原乾笑。「嘛,隨便了。我們只要保護好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就好了。」
黑貓抬頭看了一眼浦原,跟著將視線轉向了遠處的高架橋。車輛川流不息,商廈看板上的彩燈一點一點亮起,照亮即將暗淡的天空。繁華的都市似乎永遠不會陷入絕望的黑色,就像豐臣靛這個人。
「豐臣靛很久以前的生活態度,現在正適合我們。」
chapter.05
翌日,豐臣靛吃完早餐走出浦原商店後,詫異的發現小冰正坐在他平時午睡的樹上。她晃著腿,看到他走出來,笑著揮了揮手。「豐臣前輩早。」
「早。」
跳下大樹,小冰拍去衣服上的灰塵,又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這才緩步走到豐臣靛的身前。比他矮去一個頭,自然氣勢不如他,小冰微微踮起腳尖,試圖平視豐臣靛。
「豐臣前輩,晚上陪我去一下廣場吧。」
碧藍的雙眸輕眨了幾下,豐臣靛看著小冰毫不避諱的雙眸微微勾起了唇角,「可以。」
等待夜晚降臨的時間並不長卻異常難熬。小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為的只是找回最初來到屍魂界那一年的記憶。那一年,最美,也是最痛的記憶。
「我們走了。」
商店門前,兩個穿著和服的身影沖店內鞠了一個躬。小冰特地替豐臣選了一件紫色的和服,自己則是選了一身靛藍色的。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彼此衣服的顏色。小冰想了很久才將那層記憶清晰喚醒。
很顯然,豐臣靛對那段記憶深刻到不能再深刻,他換完衣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著小冰呆愣了很久。
「二位玩得盡興。」浦原揮著手裡的摺扇與之告別。
一路上都是前往廣場的人,左推右擠的,踩著木屐的小冰表示十分惱火。她怎麼不記得上一次煙花大會的時候,她有那麼悲催過。由於在回憶,小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豐臣靛垂首看著身邊快要被人群淹沒的小冰,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剛想伸手拉住她,不料袖管反被拽住了。
小冰想起來了,那一晚,豐臣靛流氓般得勾住了她的肩膀。
抬頭看著略顯詫異的豐臣靛笑了笑,小冰抱歉道,「我怕我自己走丟了,借手臂一用。」
豐臣停下了腳步,身邊人傳來的謾駡聲一概遮罩。和緋真在一起的日子太深刻,以至於他還清楚得記得那晚他抬手摟住緋真的肩膀道,「呀類呀類,快走吧。不然等會兒就成看人腦會了。」
「豐臣先生,請你放手。」
「我這不是怕你走丟了麼。」
「豐臣前輩?」抬手在豐臣靛眼前晃了晃,小冰假裝沒有看出他的反常,繼續道,「快走吧,不然等會兒就成看人腦會了。」
豐臣靛這才驚覺,他們走得這條路正是去煙花大會的路。他長吐了一口氣,努力把記憶和現實分離開。
「你喜歡煙花?」
「不喜歡。」幾乎是立刻,小冰甩出那麼一句話。
「那我們去幹嗎?」
眼珠在眼眶內轉了一圈,小冰笑得甚為狡猾。當然,豐臣靛沒有看到她偷著樂的神情。再抬頭的時候,小冰又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她說:「可是我想,如果是和你去的話,會突然喜歡了也說不定。」
……
煙花在空中綻放的那一瞬,小冰和豐臣靛同時陷入了沉寂。忽閃忽滅的火光倒映在他們的雙眸裡,五光十色的,不知是不是二人同時紅了眼眶。
他們都在懷念,懷念此刻正站在自己身邊,卻再也回不去的人。
***
一場煙火季結束,人群和上一次一樣漸漸散去。只有幾個中年人還逗留在攤販旁喝酒聊天。當周圍的環境越來越趨於寂靜的時候,豐臣靛和小冰的內心卻是哄亂一片。
說好的一步一步來,打算好的用十七八年改變豐臣靛的現狀。如今溫故了第一次和他來現世的場景,卻讓小冰恨不得立刻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至於豐臣靛信不信又或是會有什麼樣的心裡打擊她都不想去管了。
豐臣靛垂眸看著正低頭的小冰,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他一天比一天更容易在小冰身上找到緋真的影子。只是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去解釋這一現象。更何況……她在屍魂界還結了婚。
發呆間,小冰抬起了頭。豐臣靛來不及閃躲,四目便觸不及防地對上了。
「果然一直抬著頭好累啊。」伸手揉了揉泛酸的脖子,小冰移開視線伸了個懶腰。「還是低著頭舒服。」
豐臣輕笑出聲,「不是沒頭更舒服麼。」
他竟然還記得,記得自己當初的無心之言。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和緋真有過這麼一段回憶,不過真的模擬得萬分真實。」豐臣順手勾住小冰的肩膀,「謝謝你,我很盡興。」
「似乎還是缺了點什麼的吧。」喃喃自語著,小冰連拖帶拉地將豐臣靛拽去了廣場上的小吃攤,「我餓了,也渴了。我不要道謝,我要物質一點的謝禮。」
豐臣無奈地跟在小冰身後,微笑道,「好好,我請客。」反正無論怎麼樣用得都是你喜助哥哥的錢。
浦原商店內,某奸商連打三個噴嚏。
轉眼三杯酒下了肚,小冰勉強把剛才想哭的情緒徹底壓了下去。模擬這段場景,她不確定豐臣靛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說,很盡興,反正她心裡怎麼都不好受。因為當初的自己,直到這個時候,都未能明白豐臣靛的心意,又或是……不敢接受。
「豐臣前輩……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怕你砍我所以一直憋在心裡……」
「嗯?」豐臣靛的情緒顯然也不穩定,短短一刻鐘內,酒壺已經空了三個,下酒菜卻一口未碰。
「緋真其實是個很混帳的人呢。」
不料豐臣不怒反笑,他贊同地點了點頭,身子伏在桌面上,「是啊,真的是很混帳呢。」推開酒杯,他直接拎起了酒壺倒入口內。「分明不愛白哉卻要嫁給他,明明喜歡我卻怎麼都不肯承認。我啊……最討厭這樣口是心非的女人了……」
「其實我的前夫也是個很混帳的男人,說來是怕我受傷,實際卻用更加傷害我的方式來保護我,把我的世界弄得只容得下他一個人後,又消失了……你說他混蛋不混蛋?」
豐臣笑了笑,「嗯,混蛋。」
「你說,既然他們那麼討厭……不如不要再想他們,我們在一起算了。」
豐臣依然笑著,他伸手理了理小冰額前的頭髮,「你喝醉了,小冰。」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著邊際的話語,疲倦與睡意漸漸侵襲大腦,豐臣靛先小冰一步趴在桌上睡著了。
小冰亦趴在桌上,她歪著腦袋仔細端詳了一遍豐臣靛的臉,從額頭到微蹙眉頭,從長長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不點而朱的紅唇上。
一點一點靠近他,二人的呼吸逐漸纏繞在一起。
輕輕在他唇上一吻,小冰心滿意足地退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我就說嘛……這樣才算模擬完整了……」
又看著豐臣靛的臉發了一會兒呆,冰綠色的雙眸再也撐不住那股重量,緩緩合上了。
廣場上還有幾個酒鬼在鬧事,豐臣靛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小冰,眸內看不出他是什麼情緒。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刮過她的鼻樑。
淚水緩緩流過臉頰,他輕聲喊了一句:「緋真……」
chapter.06
待小冰醒來後,人已回到了浦原商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豐臣靛把她抱回來的,就是豐臣靛把她背回來的,最差那也是豐臣靛把她扛回來的。可是浦原喜助那奸商卻用摺扇遮住半張壞笑的臉,道,「你是被酒店老闆打包送回來的。」
用一臉「你騙鬼啊」的表情看著浦原喜助,小冰淡定喝茶。不料豐臣靛從房裡走出來,驚訝地看著她道,「哦呀?小冰你回來了?」
瞬間將口裡的茶水如數噴出,小冰憤恨地敲桌。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盤腿坐到浦原對面,豐臣靛與之對了一下眼色,這才緩緩露出微笑。「小冰你這些日子都吃什麼了,怎麼重了那麼多。」
「你又知道我以前多重了?」一清早就被兩人如此戲弄,小冰頓感滿腔熱血沒處發洩。一口將杯裡的茶全部喝盡,再將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她瞪向豐臣靛。
小冰以為經過那麼些歲月的洗禮,她已經頗為淡定了,就算不是聖母瑪利亞那也是小菩薩啥啥啥的。可是豐臣靛這個男人依然有本事把現在的她氣得跳腳。
「也對,是不知道。」微愣片刻後,豐臣靛點頭同意了小冰的觀點。只不過和緋真的身體比起來,深井冰的確是結實了不止一點點。
正午時分,浦原喜助說是要給店裡進貨,硬把豐臣靛從樹上給拖走了。無奈寄人籬下,豐臣靛只得安分地當個打工仔。
夜一從昨日起也不知去了哪裡,這小小的店裡竟只剩下小冰一人。
坐在店門口撥了一會兒指甲,小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徑直呈大字型往後躺了下去。那些天空藍印入眼簾,不禁使沉悶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久違的靈壓從不遠處傳來,小冰下意識坐起了身。她瞪著冰綠色的瞳仁,不知是驚異還是慌張,手心竟冒出了冷汗。
「喲。」心底再怕,她還是決定先發制人。「藍染隊長有何貴幹。」
眨眼的功夫,藍染便從十米遠的距離站到了小冰眼前。「我來找一件很久以前寄放在你這裡的東西。」
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小冰這才恍然想起自己對他說過,崩玉在她身體裡。「呀類呀類,可是這樣會死啊。」
「只是用作實驗的靈魂而已,不會死的。」藍染回首看向空曠的大街,再把目光放回小冰身上的時候,微笑裡參雜了幾分戲謔,「浦原喜助和豐臣君就快回來了,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
就豐臣靛現在這身手,就算沒有斬魄刀也能把藍染撕碎成兩半。可是記憶混亂的他,實在不適合接觸一切和屍魂界有關的人或事。小冰瞥了藍染一眼,「走吧。」
「果然很愛護你的表哥和丈夫。」
通往屍魂界的大門一扇接一扇打開,小冰長歎一口氣走了進去,卻在轉身的刹那看到了端坐在樹上的黑貓。
***
五番隊大牢。
「果然還是不行。」小小的水晶盒內,水藍色的晶石正與紫色的晶石相融合,卻只是單方面的吞噬。「不知道現在的豐臣靛能否滿足崩玉的需求。」將水晶盒放置一邊,藍染淡笑著看向小冰。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去惹現在的豐臣靛。」原以為被拿走靈魂石會在瞬間飛灰湮滅,可是現在的小冰除了身體有些發軟外,再無別的感覺。
「的確。」藍染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解開牢門上的鎖扣,「剛才從他身上感覺出了和幾十年前不一樣的靈壓。是浦原喜助的傑作麼?」
「別把浦原喜助說得和你一樣無聊。」小冰雙手用力撐住地面,以確保自己能靠在牆上坐正身體。「你能感覺到她們的靈壓,他們同樣也能感覺到你的,藍染隊長,不用去善後麼?」
陽光透過大牢的天窗映射進房間內,銀刃的反光逐漸出現在小冰的臉上。「其實你一直很聰明,只是不知如何運用,羈絆也太多。如今,唯一的利用價值也消失了。」藍染將鏡花水月架上了小冰的脖子,「那麼,再見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刀刃並沒有進一步地接近小冰。
高挑的身影瞬間移至牢房內,即使藍染起身的速度再快依然敵不過對方早就算計好的戰鬥的路數。幾番肉搏後,二人閃出了牢房。
無論看幾次這樣的戰鬥,小冰的眼睛還是適應不能。她身體微微前傾,欲看清是誰那麼大發慈悲地來救她這個囧貨。卻在看清對方的臉後大罵自己白癡。
在這個世界裡,會義無反顧來救她的人,除了那個混蛋還有誰。
藍染的雙手被迫背于身後,豐臣靛僅用一隻手便輕而易舉地封住了他的行動。冰涼的刀刃前一秒還在小冰的喉間,此刻卻停留在了它主人的肩膀上。
「你真的以為你抓到我了麼?」
藍染仍舊鎮定的笑容反而讓小冰慌了神。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發動了鏡花水月,那麼不止是她和豐臣靛,就連逃亡中的浦原喜助和假面一組都會受到牽連。
「那藍染隊長以為我手中握得是誰的斬魄刀?」慵懶的笑容略帶邪佞,豐臣靛怕藍染看不見似的將刀柄移至他眼前晃了晃。百年後的豐臣靛和百年前最大的區別便是在戰鬥時的神情。
太久沒有見他這般笑過,小冰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
「藍染惣右介。你的野心我知道,靈王也知道。鏡花水月的能力很有趣,但始終是造物主賜予的,是賜予的,就不能當做造反的籌碼。」豐臣靛看了小冰一眼,繼續道,「我對你的計畫和抱負沒有興趣,對平反內亂立功也沒有興趣。把小冰還給我,你我各不相干。」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會稱呼我為隊長,而不是副隊長。」
「……我胃痛!我頭痛!我渾身痛!豐臣前輩我要見我的義兄大人!」眼見藍染那狐狸精察覺出豐臣靛記憶細微的不對稱後,保持沉默的小冰最終還是吼了出來。
鬆開了抓住藍染的手,豐臣靛將鏡花水月還給了他。緩步走進牢內橫抱起了小冰,豐臣靛無奈道,「就說你太重了。」
瞬步離開五番隊,小冰緊緊抓著豐臣靛的衣袖沒敢鬆手。再定下神的時候,他們已然踏入了流魂街。地點,是豐臣靛帶緋真去找妹妹那天約見面的地方。
仍然記得那天厚厚的積雪,和她沖豐臣靛喊得那句,大雪天用瞬步會狗□□的。
「好吧,謝謝你救我。」憋了半天,小冰終於憋出了一句感謝的話語。
豐臣靛垂首看了她一眼,跟著笑道,「謝謝喜助吧。是你義兄大人說的,若我救不出你,就別回浦原商店了。」
所以你救我就是為了繼續在浦原商店住下去?難以置信地看著豐臣靛,小冰才醞釀出的感激之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哦,那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那麼容易就生氣了?」
喂,豐臣靛,你為什麼要用當初調戲緋真的口吻來調戲我。「我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放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
「哎,又鬧彆扭。」豐臣靛歎息後不但沒有放下小冰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你走得太慢,還是這樣比較好。」
小冰一開始未能明白豐臣靛話裡的意思。他們不是回現世麼?怎麼會出現「你走得太慢」這種詭異的臺詞?不過這種疑惑只維持了五秒時間,因為豐臣靛足尖一點,瞬步趕往的方向正是他最愛的——山洞。
「停下停下停下。」如小冰所說,她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幾下便掙脫了豐臣靛的雙臂穩穩地站到了地上。「你不怕藍染追殺過來麼?」
被人抱著還能如此不安分,豐臣靛不知是該笑還是歎息。伸手理了理小冰那頭亂糟糟的長髮,他彎下腰。「藍染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能碰,什麼碰不得。」
前臂略抬,衣袖跟著滑了下去,豐臣靛的前臂上露出了一排被人咬後留下牙印。如此清晰,光是想像就知道咬得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啊列,豐臣前輩,你是出去花天酒地惹了情債了麼?」
「嗯,確實是情債。」豐臣靛不予否認,很嚴肅地將袖管放了下去。「走吧,再慢吞吞的天就黑了。」說完這句話,他作勢要往前趕路,卻在下一秒被小冰攔住了去路。
「不要去了,那裡沒有你想看的東西,也找不回你和緋真的回憶。」
負手而立,豐臣靛看著小冰微微眯起了鳳眼。藍眸內調侃的意味如數收起,「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知道我要帶你去哪裡,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和緋真在那裡的事情呢?」看小冰欲解釋的樣子,他打斷了她發言的欲望。「不要說是緋真告訴你的,就我對緋真的理解,她根本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別人。」
她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偏偏總是遇上藍染浦原豐臣靛這類擅長看出別人心思的人。冰綠色的瞳仁因無話可說而顯得微微有些失落,眼簾垂下的同時,豐臣靛抓住了小冰的手。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語調忽而溫柔,豐臣靛承認他被小冰受傷的樣子瞬間擊垮了所有防備。「我的記憶有問題,喜助早在幾年前就對我說過了。方才毫不猶豫地打斷藍染的問話,這說明,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對不對?」
「我……」小冰這才恍然大悟,早在最初的時候,她就被浦原和豐臣靛擺了一道。找她去現世的目的,原本就是解釋這一切。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緋真去世的消息太突然,打亂了他們的手腳而已。
重新拉起袖管,豐臣靛將牙印湊到小冰的眼前。「這是你昨晚咬的,咬完之後還送了我一句話。」
……
「你說,我等你了近百年,你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