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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四個中也是不是太多了》作者:喵不可失【完結+番外】

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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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才緩緩停下, 厚重沉郁的烏雲壓在天際仿佛天隨時要塌下來,電光道道如龍蛇閃過雲中,將天地短暫照亮一瞬間。

  奔騰滾滾而來的洪水在雨停下之後, 緩緩彙入河流分流衝去別的地方,他們扎營的地方只余下一片狼藉, 鐵釘固定在地上的帳篷被大水衝得不見蹤影, 停在遠離河岸山林邊的商務車也消失不見。

  利佳左右肩頭掛著兩只一模一樣的橘色貓咪,他們以重力減輕自己的體重降低利佳的負擔, 又帶著她飄飄蕩蕩回來營地原本的位置。

  昨晚為了給利佳御寒沒有變回貓咪休息, 人類的形態下睡著雖然也能恢復些體力, 但精神上的疲憊不可避免。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在這方面並不是愛逞強的人,見雨停下他們舒展著身體從容變回橘色貓咪的形態,待在利佳肩膀處以逸待勞。

  不過相較於「中也先生」還能維持住干干淨淨的樣子, 「中也哥哥」看起來就是只髒髒的貓咪,他人類時的衣服都被大水衝過又扔在地上沾了一圈灰土,勉強弄干也是皺皺巴巴帶著灰土的樣子。

  無奈之下他只好直接變回貓咪, 索性還有條褲子給他留著的情況下貓咪狀態的毛發並沒有變禿很多,只是看起來短短的一茬, 摸起來帶著刺刺的手感。

  「中也君和中也還沒回來嗎?」利佳腳步躊躇擔憂著左右找尋。

  即便知道昨晚的洪水大浪經過, 兩個少年肯定不會傻乎乎留在原地,可雨停歇一兩個小時還看不見人, 實在無法不擔心他們的去向。

  他們應該知道雨停了回來營地的位置彙合吧?

  利佳有些不確定,追蹤項鏈不知道是不是出現故障,現在通訊功能還是若有似無,定位功能更是接近於無的狀態。

  她這邊沒辦法找到他們, 估摸著他們的項圈也是處於信號不良的狀態。

  「——利佳。」遠遠的呼喚聲從天上傳來。

  她驚喜抬頭望去甚至還沒看到人,亮眼的紅光在眼前一閃而過徑直撲了過來, 緊緊抱住她不放,手臂環抱住她的力度讓人骨頭都隱隱發痛。

  秀氣的眉頭吃痛得蹙起,她暗暗抽氣,不確定道:「中也君?」

  抱緊她的少年低低應了聲,手臂與懷抱都在隱隱顫抖。

  利佳訝異眨眼,確定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讓你擔心了,」她遲疑著抬手拍撫他的後背,小聲安慰道:「我沒事,中也哥哥昨晚將我帶出帳篷了。」

  窩在她左側肩頭的小橘貓抖抖耳朵,貓爪堅定從容伸過去踩住中原中也的肩膀,泛起紅光使勁將他往反方向推:「喵汪!」

  中原中也滿是少年氣的臉龐凝起霜色,抿緊唇不動聲色提起異能穩住身體不動,手臂依舊緊緊匝住利佳的腰。

  論體術、異能操縱他可能比不過未來的他,可純粹的重力較量比拼,他才不會這麼簡單認輸。

  「喵汪汪!」小橘貓毫不客氣叫道,短短一茬毛發中泛起的紅光變得更加明亮。

  同樣絲毫沒有認輸的意思,加重異能同時將利佳抱得更緊死不松手的中原中也不服氣較勁。

  利佳忍不住小聲吃痛地抽氣。

  好痛、中也君抱得她好痛。

  骨頭都在隱隱發出抗議的痛楚,力氣大得仿佛要將人揉碎擠壓成一張紙。

  「……喵嗷!」右肩處的橘貓團子轉頭舔舔她的臉,將重力覆蓋在利佳身上抵消兩個笨蛋相互較勁令夾在中間的少女受罪的行為。

  感受背脊和腰部傳來的疼痛減緩消失,利佳微微松了口氣:「中也君有受傷嗎?」

  她摸到中原中也後背的衣服裂了一大道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昨晚洪水衝過來的時候受傷了。

  比起利佳難受吃痛的表情和抽氣聲,先一步讓他察覺的是覆蓋阻擋住他的重力,猶如一層隔膜不著痕跡將他們阻隔。

  「……我沒有受傷。」他松手退開一步,眸光落在利佳不著痕跡松了口氣,隱晦揉揉他剛剛勒得太緊的位置,這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幼稚行為讓她難受了。

  「對不起,我好像太用力了。」

  「中也君只是擔心我,」利佳舒展開眉眼,見他還是眉頭緊鎖,自然轉開話題道:「對了,中也君有看到中也嗎?」

  他們之中似乎只剩下一個人沒來,「中也」應該不是會讓人擔心的性格。

  「啊、那家伙昨晚好像撞上了工藤和他身邊的幾個小鬼,」少年時期的中原中也對身旁的人還沒什麼防備多想的心思,利佳轉開話題的技術不算高明,但對他來說已經是綽綽有余。

  「昨晚那場水好像是他們弄出來的,說是碰了什麼三水右衛門的大寶石,不小心才弄出這樣的機關。」雖然寶石最後還是放回了機關的原位,但是先前啟動時湧出來的水可沒這麼快退去,更別說昨晚後來還下了雨讓水勢一路漲了上來。

  「三水吉右衛門?」利佳驚訝反問:「哥哥他們碰到三水吉先生的機關嗎?」

  如果是那位幕府時期的機關師,似乎做出什麼聲勢浩大的機關都不奇怪。

  「利佳認識那個人?」中原中也詫異反問,雙手重新揣回衣兜跟利佳並肩而行:「那群小鬼好像被機關困在房頂下不來,他暫時留在那邊陪他們等博士回去,工藤又在現場發現了屍體,這附近信號不好博士開車出去找警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回來。」

  他們昨晚的位置靠得近些,勉強能用項圈聯系上人,簡單交流過情報之後,「中也」暫時留在那六個小鬼身邊,免得他們被犯人和尋寶獵人下手。

  怎麼說工藤和博士、灰原姐妹也幫過他們幾次,「中也」不可能扔下他們幾個小鬼跟危險人物呆在一起。

  中原中也先一步回來營地,要是遇到利佳他們等信號好轉些許的時候,再用項圈或是手機將位置和消息傳過去。

  「三水吉右衛門是一百多年前非常有名的機關傀儡師,據說他設計的機關人偶能做出許多動作,在過去非常受達官貴族的歡迎。」利佳恍然想起中原中也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歷史可能不太熟悉,沒聽過三水吉右衛門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知道所有人都完好無事,總算讓她卸下一直提起的心髒。

  ……

  現在對利佳他們來說,更嚴峻的問題是他們要怎麼回去米花町。

  行李被水衝走、商務車也不見蹤影,要怎麼從群馬回去東京還真是個問題。

  「你在擔心這個的話,不如我們現在去跟博士他們彙合?」蹭博士的金龜車,應該能順利回去東京。

  利佳嘆氣搖頭,小聲道:「博士的金龜車怕是坐不下我們這麼多人。」

  就算中原中也他們都可以變回貓咪,可金龜車上的乘客原本就有六個孩子,再多她一個都困難,別說什麼蹭車回去要是半路讓交警看到,博士大概要吃罰單。

  「那要去公路上攔車嗎?」看有沒有好心人願意載他們一程。

  利佳眉頭輕鎖,糾結著道:「我們先上去看看吧。」

  一般來說車子半路拋錨,打手勢請附近經過的車輛載他們一程,雖然不一定會有車停下來,但多少也是個辦法。

  只是利佳懷疑他們走到公路也不會看到車輛經過。

  昨晚才發生過洪水爆發的地方,附近的公路防止再出現危險的山洪與泥石流,或許已經進行了道路封鎖。

  他們很可能一輛車也看不到。

  中原中也倒沒想過可能會回不去的問題,大不了等天黑入夜他再用異能避開監控錄像帶利佳飛回米花町。

  主要是現在路上的監控錄像太多,東京人多眼雜,隨意使用重力可能會被人看到。

  就算對政府和這個世界的公安力量了解不多,中原中也也知道隨意讓異能出現在視頻錄像中並不是什麼好事。

  要從他們扎營的地方走到公路,以利佳的速度大概要走三十分鐘,其中還沒算上因為大水衝垮了的路,需要小心爬上去的斜坡。

  「我來抱你上去。」中原中也自然開口,伸手准備將人抱起來,可他沒想到的是利佳會後退躲開他的動作。

  少年眉眼間露出錯愕受傷的神情讓利佳有些心虛,她轉頭左右看看蹲在肩膀處的兩只貓咪,小聲拒絕:「其實,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可以給我減輕重力上去。」

  「……我剛才也是這麼從昨晚避難的地方下來的。」她埋著頭,一再降低聲音補充說道。

  她實在沒辦法在兩只中也貓咪的注視下跟中原中也親昵靠近,尤其是他昨晚才親過她。

  利佳原本已經快要忘記昨晚那個吻,但中原中也總是不時偷看過來的小動作讓她瞬間想到,他昨晚也是這樣擔心她生氣又不放心她一個人,悄悄注視著她的眼神。

  她怕一旦露出不在意或是已經原諒中也君的舉動,他又會突然親過來。

  中原中也抿唇,低聲妥協:「那走吧。」

  他墜在利佳身後,防止她站不住濕滑的泥土從斜坡上摔下來,落在她後背的視線漸漸被少女頸後淺淺殷紅的印子所吸引。

  「利佳,你脖子後面好像被蚊子叮了?」中原中也皺眉疑惑開口。

  雖然只是三五個淺淺的印子,但是落在白皙的皮膚上總是讓人很在意。

  「誒?」她眨了眨眼,摸到頸後的位置抓了抓留下幾道淺淺的抓痕,「可能是昨晚呆的地方有蟲子吧?」

  洞穴內部潮濕甚至還會冒水珠,一般容易滋生蚊蟲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那種地方。

  光是這麼想想,她就覺得身上癢得厲害,忍不住用指甲去撓。

  中原中也久久看著,有些懷疑又不是很確定:「……真的是蟲子嗎?」

  利佳踩著陡峭濕滑的土,借著重力的便利走捷徑翻過欄杆,她疑惑又茫然反問:「不是蟲子會是什麼?」

  雖然下雨天會出現蚊子確實有點奇怪,但洞穴裡那種情況會有蚊蟲滋生也是很正常的事。

  「利佳、等我一下。」中原中也摘下手腕處的皮圈叼在嘴裡咬住,雙手攏住她烏亮蓬松的黑發用手指一點點梳起整理在腦後束起,露出白淨染著幾處紅印子的後頸。

  剛剛他只是在利佳偶爾撩起頭發的時候,瞥見她脖頸後面有奇怪的紅點,現在將頭發全部扎起來才徹底看清紅點的真面目。

  沒有鼓包也不是什麼紅色的小點,而是一處處像是花瓣淺粉色落在她頸後的標記。

  鈷藍色眼眸微沉下來,手指觸及到紅印的時候,他低聲問道:「會痛嗎?」

  利佳有些茫然搖頭,誠實道:「痛倒不會,只是感覺有些癢。」

  中原中也指腹上有繭子,蹭著摸過來會讓人感覺後頸癢癢的,比發梢掃落下來的感覺更加讓人不自在。

  「是特別大的紅點嗎?」她有些不安害怕問道:「我們昨晚是睡在睡袋上面,應該不會有大蟲子才對。」

  話是這麼說,可半夜睡著的時候爬過來一只蠍子、蜈蚣咬她一口,她也不一定能感覺到,或許就是被什麼毒蟲咬了。

  像是她腳踝的位置,現在還有兩個蛇咬過的小洞,已經結起薄薄的痂不會再流血感染,但是蛇牙印大概不會這麼快消失。

  「喵、喵汪?喵汪!」小橘貓跟著歪過腦袋看了一眼,他先是疑惑了下,很快生氣地喵喵大叫。

  生氣的對像明顯是跟他一起蹲在利佳肩膀位於另一頭的橘貓團子,他尾巴垂落下來怡然勾了勾尾巴尖,揚起勾住利佳的後頸掃了掃,溫馴舔舔她的頸側。

  「別、好癢。」利佳忍不住笑,伸手擋住貓咪舌頭的舔舔攻擊,帶著些許倒刺的小舌頭伸過來舔舔手背會感覺舒服,可是舔頸側後頸這類怕癢敏感的位置,只會讓她想笑。

  中原中也掃過他們兩只貓的反應,終於明白利佳後頸處的紅印是什麼。

  沒什麼經驗的少年人自然不會知道這是親吻吮吸過留下的印記,可成年男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交頸纏綿留下的曖昧吻痕。

  像蚊蟲叮咬過皮膚會出於保護機制變得紅腫發癢,吮吻過的地方自然也會留下淺淺的印記,只是因為位置不起眼對當事人來說也不痛不癢,利佳才久久沒有發現。

  「……啊、是蟲子,」中原中也冷著臉,意有所指道:「看起來個頭還不小,很嚴重的樣子。」

  「誒誒誒?!」利佳被他的話嚇得臉色微變,「怎麼會這樣?」

  她才被蛇咬了一口,怎麼會這麼倒霉睡在山洞裡又被奇怪的蟲子咬了。

  「是是有毒的蟲子嗎?」她哭喪著臉,僵住身體:「怎怎麼辦?我現在覺得脖子後面好癢,是蟲子的毒性發作了嗎?」

  昨晚被咬的,現在才發現,她真的還有救嗎?

  「蟲子沒有毒,會覺得癢是因為這家伙的尾巴,」中原中也抓住橘貓團子的尾巴拿開,勾住利佳的腰低頭吻下去,覆蓋住吻痕所在的位置,含糊著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消毒一下吧。」

  舌尖掃過後頸落下一片濕痕,牙齒輕輕銜住後頸處的軟肉一點點研磨吮吻,鈷藍色眼眸中的瞳孔因為野性的激發緩緩收縮轉為尖銳的狀態。

  少年中原中也克制不住露出野性與占有欲,抬眸看向不愉垂下尾巴的「中也先生。」,張口露出貓咪一樣尖銳的四顆犬齒,無聲道:「我的。」

  嫉妒與占有欲讓他失去部分理性與身體的控制,露出貓咪狀態下才有的樣子。


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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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突然被環住拉過去, 溫熱濕軟帶著倒刺的舌頭舔過後頸,令利佳身體下意識繃緊,很快她反應過來「中也君」的話是在騙她。

  「中也君!」她不愉地抬高聲音, 氣悶道:「根本沒有什麼蟲子,你又捉弄我!」

  也是她一時被「中也君」嚴肅的語氣嚇住, 沒反應過來這又是他的玩笑話。

  她要是真的被奇怪的大蟲子咬了, 「中也君」肯定著急得不顧她的意願提著她去山下的醫院,怎麼可能還會抱著她不緊不慢用口水消毒。

  他又說這種無聊的笑話, 只是為了想看她害怕憂心的樣子。

  「中也君」沉默叼著她後頸的軟肉不出聲, 牙齒細細研磨著舌尖有一下沒一下舔著, 喉嚨裡發出動物呼嚕呼嚕,低沉帶響的咕噥不滿聲。

  利佳想刻意忽視後頸處傳來的酥麻與些許輕微刺痛讓人想繃緊身體的危機感,可腰上緊緊抱住她的手讓她連回頭都困難, 只能咬牙忍住難堪與讓人舒服的輕吟。

  少年沒有繼續加重環住利佳的力度,剛剛他已經不知輕重讓利佳痛了一次,即便現在動物野性占據上風, 他也沒有繼續做出傷害的動作和行為。

  小橘貓對著「中也君」微微炸毛,呲牙喉嚨裡發出威嚇的哈氣聲, 少年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他看起來隨時都要失控的樣子。

  本來還在生氣「中也先生」昨晚做的「好事」,可事有輕重緩急「中也君」明顯的異狀, 他擔心他會傷害利佳。

  橘貓團子蹲坐的姿勢轉為站立,貓咪背部線條如流線般順滑挺直,同樣鈷藍色的貓眼絲毫不畏懼與「中也君」對視,甚至能冷靜回應他的挑釁。

  「……喵嗷嗷。」他低低沉沉叫道。

  毛發亮起重力的光芒, 緊緊對視盯著「中也君」下一步行動。

  他比「中也哥哥」考量的東西要更多一些,「中也君」一直都是他們當中年齡最小, 最容易發生異變也是他們當中最先出現變故的存在。

  無論是變成人類的形態還是顯現取回重力的先兆,都是他最先出現特殊的表現。

  「中也君」人類狀態下露出些許獸態的模樣與習性,讓他不得不做好准備往壞的一面去想。

  「……你們怎麼了?」利佳有些不安,突然發出對峙的哈氣聲。

  後頸被咬住、身體也被抱住,讓她不能隨意自由轉身去看他們的情況。

  可是她聽到了「中也哥哥」發出警惕哈氣的聲音,「中也先生」似乎也改變了姿勢,彈出些指甲蓄勢待發的樣子。

  「中也君」豎直不似人類的瞳孔狠狠瞪向兩只貓咪,他雖然還維持著人類的外表,但理性已經消失大半,開始凶狠喝退另外兩只覬覦他伴侶的貓咪。

  尖銳突出的犬齒想穿破少女的肌膚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記,但在聽到利佳不安害怕的聲音以及隱隱忍耐著疼痛的抽氣聲,遲疑停住動作帶著些小心的歉意舔舔差點被他咬破的後頸。

  比起標記咬住心儀的伴侶、交.配對像,他更擔心她會難過受傷,這股心情壓倒貓咪野性的本能。

  由舔舐吮吻帶著的酥麻舒適感開始只是為了昭示自己的主權,慢慢野性與嫉妒上湧變成麻痹利佳的動作,准備等她徹底放松軟下身體的時候直接咬破後頸留下記號。

  橘貓團子看准時機用異能將危險的「中也君」彈開,少年的身體徑直摔出去狠狠撞上欄杆,嘴角都咬破溢出一絲鮮血。

  毛茸茸的耳朵藏在赭發間壓低,粗長的尾巴繞過來毛發像蒲公英一樣炸開,「中也君」回籠些許的理性再次被獸性壓倒,他咧開嘴露出犬齒發出威嚇的聲音。

  貓咪會畏懼強大的同類,在被對方打倒失去□□權的時候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可中原中也無論何時都不會像膽小鬼一樣退縮讓步。

  「中也君」變成的貓耳少年自然也不會。

  他的手指上修剪圓潤的指甲變得尖銳鋒利,好似貓咪可以隨時彈出的尖尖指甲,尾巴也俯低壓下躁動不安左右甩動,鈷藍色眼眸緊緊盯著橘貓團子,似乎隨時都想繼續發動進攻。

  中原中也不會畏懼強大的敵人,「中也君」遲遲沒有動作自然也不是因為怕了那只外表看起來小巧還不夠他十分之一大的貓咪。

  他是在忌憚利佳,他怕攻擊會落在利佳身上才一直發出威嚇挑釁的聲音,試圖讓橘貓團子主動從利佳肩膀下來,除此之外他也很看不順眼小橘貓。

  對著橘貓團子挑釁的同時,不時會甩兩個眼神給小橘貓。

  這兩只呆在他看中伴侶身上的臭貓,他都非常看不順眼。

  「中、中也君?」利佳捂住濕濕涼涼的後頸,轉頭一看錯愕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並沒有多想少年為什麼會突然控制不住露出貓咪耳朵和尾巴,只是有些不解擔心他奇怪的神情表現,連身體都壓低好像隨時要撲上來攻擊他們一樣。

  他現在看來仿佛真正的野獸,雄獅對敵人露出尖銳的獠牙,渾身散發著危險、不可以隨意觸碰靠近的氣息。

  以前「中也君」也有過露出貓咪耳朵和尾巴的樣子,可那時候的他明顯還能溝通,神態和舉止也與平時沒什麼不同。

  現在的「中也君」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野獸,只是擁有人類的外表。

  利佳擔憂走近一步,試探著小聲喊道:「中也君,別怕過來姐姐這裡好嗎?」

  貓咪會突然露出警惕攻擊性的行為,應該是受到刺激想保護自己,只要能將貓咪安撫下來,讓他感覺自己處在安全無害的環境,自然會收起攻擊的姿態。

  「中也君」耳朵撇向後,尾巴也躁動不安左右甩動,他伸出舌頭想向往常一樣舔舔鼻子冷靜下情緒,可人類形態下他只能舔到嘴角處的血。

  血腥味刺激得他野性更甚,瞳孔縮小得近乎消失在眼眸中,少年緊緊盯著一無所知、擔憂望著他的少女,他現在迫不及待想奪回屬於自己的伴侶。

  「中也君……?」利佳聲音有些發虛,又往前走了一步,向他伸出手:「過來,好嗎?」

  她不是不害怕「中也君」現下奇怪的狀態,中原中也從來沒在她面前展露過自己的危險性也沒有表現出攻擊敵對的態度,他對她一直都是保護欲十足,生怕她會受傷出事丟掉小命,連一刻都不敢放下注意。

  視她若心頭軟肉、掌心易碎的珍寶。

  也正是這份愛惜珍視的態度,才讓她對中原中也這個存在一再讓步,甚至有時會產生一種不是愛情也沒關系,沒有人會比中原中也對她更好。

  他們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但這份前提是只有一個中原中也,而不是四個處於不同年齡段的中原中也。

  無論是在什麼時候,擁有四個愛人也太過驚世駭俗,不僅外人會投來驚異的目光,連利佳也無法接受這段放肆混亂的關系。

  「姐姐這裡是安全的,」她忍著害怕一點點靠近露出野性的少年,抿唇揚出淺淺柔軟的笑容,輕聲道:「這裡沒有危險,姐姐會保護你的。」

  像安撫渾身炸毛發出哈氣聲的小貓咪,利佳迎著他的視線,小步挪動靠近。

  「中也君」瞳孔微微放大,他想將伴侶的模樣看得更清晰,身體比大腦更早一步放松下來,乖巧擺了擺尾巴尖,貼服在赭發上的貓耳朵也為了聽到更多利佳的聲音而微微立起。

  持續不斷的哈氣和威嚇咕噥聲慢慢轉為愜意放松的呼嚕聲。

  他喜歡聽到利佳的聲音,也喜歡她這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感覺。

  這會讓他有種伴侶主動選擇了他,主動向他奔來的滿足感。

  瞳孔放大視線變得清晰後,利佳的樣貌確實變得清楚許多,可她肩膀處兩只橘色幾乎一模一樣的臭貓,還帶著對他的警惕和審視。

  「中也君」又一次露出攻擊的姿態,發出犀利的吼聲:「喵喵喵呼——!」

  滾開臭貓,那個女孩子是他的!

  恬不知恥裝著可愛的樣子賴在他伴侶身上的臭貓,是沒有爪子還是沒有牙齒,只能賴在他的伴侶身上尋求庇護。

  利佳的身體猛然僵住,她以為「中也君」是在喵喵叫著讓她站住,不要繼續再走過去。

  她神色間不由露出一絲害怕又止不住擔憂,「中也君」這樣的狀態真的很不對勁,就算是最初收養貓咪的時候,他也沒有露出這麼凶的樣子。

  她的中也貓貓們會凶會生氣,但這份凶悍與生氣從來都不是對她,更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威脅性。

  利佳這次第一次被中原中也以攻擊防備的姿態凶了。

  她有些受傷難過,可對「中也君」的憂心還是占據了上風,讓利佳沒有順著內心的預警立刻轉身逃跑。

  公路上鋪的瀝青雨後還帶著濕潤和細小的碎石,赤著腳站在上面走路並不好受,沒有鞋子的保護她只能自己小心腳下不要踩到什麼危險的鐵釘、玻璃。

  她腳步抬起想靠近又害怕會刺激到「中也君」,猶猶豫豫放下停住腳步,瀝青公路表面細小的碎石在腳底膈著肉有些許不適。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不適能讓她混亂慌張的大腦可以清醒些許。

  「中也君」有些焦躁,他呲著牙瞪向小橘貓和橘貓團子,警告他們快從女孩子的肩膀下來,又急急看向停住腳步不動不再向他靠近的伴侶。

  「喵?喵喵喵!」他急急呼喚著她過來,轉頭又露出威脅的樣子想讓另外兩只競爭對手滾開。

  利佳只以為「中也君」的喵喵叫與威脅警惕的樣子都是衝著她而來,她停住腳步不再試圖靠近繼續刺激緊張害怕的小貓咪。

  「中也君不怕,姐姐不過去了,」她緩緩蹲下來放低視線,降低自己在小貓咪眼中的威脅性,溫溫柔柔哄他:「我們就這樣說說話好嗎?」

  繼續靠近會讓「中也君」更緊張害怕,不如先放松安撫他的情緒再慢慢接近。

  呆在利佳肩頭的兩只貓咪對視一眼,輕松一躍跳下來仿佛不經意般繞過利佳身前,揚起的尾巴勾住蹭過她的腳踝,減輕她長時間光腳站在公路上的負擔。

  白皙的小腳邊緣能看到一圈紅色,不出意外利佳腳底已經開始發紅甚至被小石子膈出一個個凹坑,瀝青鋪就的公路本就不是讓人光腳踩上來走的地方,更別說一旦有車子開過必定會卷起碎沙石揚得四處都是卡在縫隙之中。

  「中也君」緊繃的神經放松些許,又在看到貓咪們挨挨蹭蹭賴在利佳身邊不走,而不愉地大叫:「喵!喵嗚!」

  走開臭貓!那是他的伴侶,不許這兩只臭貓標記氣味!

  他像貓咪一樣奔過來幾步,想上前揮趕走他們,然而兩只橘貓瞬間一同轉過來警惕他的模樣,讓「中也君」忍不住想挑釁打架爭奪伴侶的本能。

  「喵!」他大叫一聲撲向最看不順眼的橘貓團子。

  剛剛也是他踹飛了他,女孩子身上都帶著他們討厭的臭味,一定是他們趁她不知道偷偷將氣味塗滿她全身。

  可惡的臭貓!看招!

  橘貓團子冷靜一甩尾巴,將戰場引向遠離利佳的地方。

  要打起來可以,但不能讓異能的余波傷害到利佳。

  「等、等等,中也君!中也先生!」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要打起來,利佳急忙想起身追過去:「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小橘貓咬住她的裙擺拽住人,在利佳憂心不止回望過來的眼神中緩緩搖頭:「喵汪、喵汪汪。」

  「中也哥哥怎麼還在說風涼話,」利佳頻頻望向打起來的一貓一少年,喃喃著道:「這看來完全不是不會出事的樣子。」

  小橘貓咬住她的裙擺,叫聲含糊態度卻非常堅定:「喵嗚汪汪!」

  利佳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根本插不進去「中也君」和「中也先生」之間的戰場,只能盼望他們都有分寸,不會打傷對方。

  他們都是中原中也,應該都知道分寸的吧……?

  她有些不確定地想,道:「真的不需要管他們嗎?」

  見利佳終於放棄悶頭往前衝的意思,小橘貓松開她的裙擺,舔舔她的手指安撫叫道:「喵汪。」

  聲音溫馴帶著安撫的意味,貓咪的小舌頭一舔一舔緩解利佳提起不安的心髒。

  戰鬥比他們預計得還要快結束,被野性支配的「中也君」渾然忘記體術和異能,純粹靠著動物的本能戰鬥,被「中也先生」擊敗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身體狠狠摔倒在身上,他不服輸再要爬起來繼續戰鬥:「喵!喵嗚哈——」

  他才不會將伴侶讓給這只臭貓!

  「中也君,你沒事吧?」利佳急忙向他跑過來,看著他身上帶著貓爪的傷痕以及衣服都被抓破成一條條,差點掉下眼淚。

  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打起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變得好像不認識他們一樣。

  「……喵、喵喵。」少年有些心虛舔舔嘴角,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怎麼都不得其法。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傷得不重,但「中也君」其實現在痛得厲害,他努力忍住身體內部的痛,表情都變得奇奇怪怪。

  橘貓團子施施然走回來,干脆一巴掌將人打暈:「喵嗷。」

  不打痛打暈這小子,他可不會輕易認輸。

  沒有人比中原中也更了解中原中也是什麼樣的性格,死不服輸、想要的東西會拼盡全力爭取,「中也君」現在陷入莫名異常的狀態,將利佳視作自己的所有物,將他們視作敵人頻頻挑釁哈氣。

  倒不如干脆利索將人打倒弄暈來得簡單。

  暈過去的少年眉頭深鎖,在利佳面前緩緩縮小變回小貓咪的姿態,躺在公路上肚皮一起一伏。

  利佳小心撥開他的毛發檢查了下,發現表面沒什麼重傷,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將小貓咪抱緊懷裡。


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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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麻煩的小鬼們, 中原中也迫不及待順著定位項圈顯示的位置飛去,他已經等不及想回去確定利佳的安全。

  即便知道有其他幾個家伙在肯定不會讓利佳出事,但沒親眼看見她完好無損站在眼前, 他總是無法徹底安心。

  使用重力全速前進飛行,避過金龜車內可能會觀察到他的高度, 一路越過阿笠博士他們往回趕。

  中原中也沒有告訴工藤, 他們這次是所有人出來露營,變小的名偵探還以為只有他來了群馬, 不出意外又是關於他神神秘秘的工作, 才偷偷跑過來群馬縣。

  若是利佳也一起出門, 中原中也不可能還會優哉游哉陪他們等阿笠博士帶警察過來,心早就飛向在洪水中跟他走散的利佳。

  讓工藤確定想法的是,中原中也陪著他們一起等待的時候接到的電話, 臉色變得異常冷淡平靜,只瞥了他一眼走到一旁避開他。

  一瞬間升起的危險性讓灰原哀警惕起來,身處黑衣組織內部曾經獲得過代號的雪莉, 她對殺氣和黑暗組織中的氣息異常敏感。

  她幾乎要以為中原中也是讓她懼怕不已的黑衣組織中的人。

  如果不是她清楚知道中原中也的身份,以前也沒對他產生過這種感覺, 她幾乎要斷定他是黑衣組織派來追殺她和姐姐的人。

  對宮野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兩姐妹所下達的追殺令。

  也是因為宮野明美順利活下來, 沒有被組織發現,她才沒有活得惶惶不可終日, 時刻害怕自己會被組織殺死,連累博士、工藤以及少年偵探團和隔壁溫柔膽小的女孩子。

  「啊、知道了。」中原中也神色平靜掛斷電話,沒有露出一絲異狀也注意著沒讓身邊的小鬼們聽到他的電話內容。

  聯系他的人是主張引他進入組織的愛爾蘭,他這次特意打過來, 為的是告訴他那位大人給予了他代號,他真正做到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裡取得黑衣組織內的代號。

  接下來他會跟組織裡同樣擁有代號的人一起執行任務, 為了防止愛爾蘭與自己一手提拔選進來的新干部有什麼聯系,他們之間大概會被隔開相當長一段時間。

  中原中也緩緩吐出口氣,神色微凝:「終於……」離那個組織的秘密更近一步。

  他不確定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必須要盡快將威脅著利佳安全的黑衣組織鏟除,最次也是要將他們全部趕出日本,再也不能將勢力伸進來傷害他的愛人和朋友。

  雖然嘴上並不怎麼提及,但中原中也切切實實是將工藤以及這邊認識的一些人當做朋友。

  工藤遇見案件和黑衣組織相關的事總是會冒險激動起來,這陣子都沒聽到他查出什麼消息,也不知道他稍微改掉這個毛病沒有。

  所以不管是為了利佳的安全和身邊所有人的安全,他都會努力接近組織中心的權力與人物。

  他初期為了獲得代號,曾莽撞過一段時間行事囂張沒有收斂自己的鋒芒,黑衣組織不同於港口黑手黨,他張揚的行事風格讓上頭幾個家伙有不少抱怨的話,甚至通過愛爾蘭來警告過他。

  黑衣組織最不需要的是惹人注目,他們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使徒、烏鴉,他們的目標並不是發展壯大勢力而是為了尋覓更多行業內的頂尖人物,達成那位大人的目標。

  沒想到黑手黨與黑手黨之間也有差別,因為他的操之過急差點壞事,中原中也只好強行忍耐下急切焦躁的心情,默默等待合適的時機。

  或許是那些家伙對他早有關注,也或許是他們早就確定好了,當中原中也稍微沉寂下來,不再鋒芒畢露張狂肆意行事,屬於他的代號被那位組織中最神秘的大人所賦予。

  他們甚至不會將那個人稱作是首領,只是隱晦以那位大人來代指。

  連組織中的二把手朗姆也沒有人知道真面目,他身上的傳聞比貝爾摩德還要多,不管怎麼看組織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極其怕死,害怕暴露自身的人。

  也正是因為他們怕死、不會隨意露面,連組織內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事情才會變得這麼復雜。

  光是朗姆就安排了不止一個替身,只要他找錯一回,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前不久組織內就有這麼個倒霉蛋,聽說是在組織內二把手朗姆的行動任務中暴露出臥底FBI的身份,已經逃回去美國的大本營。

  中原中也敲了敲手機背殼,垂眸靜靜看著掛斷電話後傳入手機中的簡訊。

  果然,成為組織中擁有代號的成員只能算是堪堪邁出第一步,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與考驗。

  由黑衣組織首領的郵箱地址發送過來的任務,讓他在今晚八點去涉谷車站與蘇格蘭彙合,具體的任務內容會由對方告訴他。

  ……

  一路飛行過去,中原中也先一步看到群馬山林公路入口的道路封鎖人員與標識,他們營地附近一帶都已經被封鎖起來,暫時不會再有別的車輛過來。

  從高處俯望下去看到只有利佳一個人坐在公路旁想攔車,他心驚一拍,另外幾個家伙居然沒跟在她身邊,稍後他才發現他們不是沒在利佳身邊,而是都變回貓咪的節能狀態。

  「利佳,你沒事吧?」他俯衝著降落下去,在即將衝撞地面砸出一個深坑的時候,減輕卸去重力輕巧落在少女面前。

  利佳愣愣搖頭,垂眸看向呼呼大睡的小貓咪:「……我沒什麼事,只是中也君好像有些不對勁。」

  語氣中止不住擔憂和後怕,手心覆蓋著小貓咪起伏的肚皮感受他的溫暖,確定他還好好躺在懷裡安然無恙。

  中原中也挑起眉頭,他怎麼看這睡得昏天暗地的家伙都看不出來什麼問題。

  身上有些貓咪的抓痕和幾處掉毛禿掉的地方,但是能睡能打呼咂嘴,還能勾著尾巴去蹭利佳的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他摸出手帕給利佳擦去臉頰沾上的灰塵泥土,隨口問道:「有哪裡不對勁?」

  濕潤的泥土干在臉上並不好擦,中原中也稍稍用了些力氣給她蹭掉,不過擦掉一處臉頰就紅了一塊,讓他有些不好下手。

  手帕干巴巴去擦,自然不容易將髒東西擦下來。

  「中也君突然變得好像不認識我們一樣,」利佳乖乖昂起臉,被擦痛皮膚還低低唔了聲:「他剛剛突然攻擊了中也先生,還發出貓咪一樣的哈氣聲。」

  「怎麼辦?」她不安地伸手拉住中原中也的衣擺,在所有人都變回貓咪的狀態下,她實在不知道要找誰傾訴這件事才好。

  「中也哥哥」看起來毫不在意認為打一架就好,「中也先生」更是跟「中也君」打架的主力軍,她的苦惱擔憂他們根本沒怎麼放在心上。

  因為這份擔憂是針對「中也君」,他現在的情形暫時還不算糟糕,他們都看得真切「中也君」的威脅攻擊對像一直都是他們,換言而知再怎麼改變失去記憶,「中原中也」對利佳來說也是無害不需要擔憂的存在。

  就算他們後續會出現同樣的狀況,也不需要擔心會傷害利佳。

  他們的本能會代替他們去保護心愛的姑娘。

  「中也君會不會永遠都記不起我們?」利佳憂心忡忡,越想越是擔憂害怕,藍盈盈的眼眸幾乎要蒙上一層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相處近兩年的貓咪少年成為陌路人。

  喜歡的女孩泫然欲泣揚起狼狽又可愛的臉看著他,饒是中原中也也不得不嘆氣吃醋著道:「現在擔心這件事也太早了,等他醒過來再看看情況吧。」

  他是真的不想利佳在他面前為別的男人掉眼淚,即便這個別的男人是過去的他。

  露出這麼可愛又讓人想欺負的表情,結果是為了「中也君」,他不過晚回來一會就發生這麼多事。

  這算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嗎?

  利佳總是在意容易鬧事惹哭她的「中也君」、會擔心外出工作回來不經意露出自己傷口,等著她手忙腳亂給自己包扎的「中也哥哥」也會依靠信任最成熟可靠的「中也先生」。

  而他這個不夠成熟穩重、不夠幼稚莽撞,還總是倔強不想讓她發現自己辛苦受傷的家伙反而只得到最少的關注。

  他偶爾也想多得到些喜歡的女孩子關注,不管是擔憂難過還是開心喜悅,他都只想獨享這一份她只為他而牽動的心情。

  可是讓他向喜歡的女孩子示弱,又覺得太過不成熟無法讓她安心信賴依靠。

  他的目標是讓利佳將他視作避風港,值得信任與依賴的男人,而不是什麼冒失需要她照顧的幼稚鬼。

  中原中也可以主動誘惑利佳,引導她轉變對自己的定位和看法,試著開始將他當做是可以穩定交往的對像,可是示弱和撒嬌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少年人正是心思最敏感,對自己身世模糊半知半解,對自己身邊僅有的存在格外在意害怕失去,又心憂會被人搶走的時刻。

  他擔心自己一示弱就會被利佳視作是弟弟,而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偶爾也多關心我一點吧。」

  可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在利佳面前說出這句像是示弱又像是撒嬌的話。

  他已經受夠利佳的視線和注意力都落在別人身上的樣子,弄哭她的人是「中也君」、惹她生氣的人是「中也哥哥」、被她潛意識所信賴依靠的人是「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在利佳心裡到底是怎麼樣的定位。

  但他想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更重要些,至少在回到原本的世界,在與利佳重逢之前的這段時間,他不是作為其他「中原中也」的附屬被想起的存在。

  他想讓利佳與十六歲的中原中也這段回憶變得更加深刻而有價值。

  「中也……」她止不住驚訝睜大眼睛,撫摸小貓咪的動作也跟著停下來,好笑又吃驚問道:「是在撒嬌嗎?」

  藍眸通透而明亮蒙著淺淺的水光將瀲灩如波光的眸子映襯得更加漂亮,當這雙眼眸中映出他的身影時中原中也願意奉獻出自己的所有,只為讓利佳注視他一人。

  他沉默下來,感覺自己有些幼稚在這時候跟「中也君」爭風吃醋。

  這小子現在還好好躺在利佳大腿上呼呼大睡,做夢發出含糊的喵喵聲,不時咂咂嘴、抖抖腿,看起來比他們所有人都要愜意舒服的樣子。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做這種爭風吃醋的事只會讓利佳為難,她只是下意識會被更會鬧騰的家伙吸引了注意力而已。

  就像父母會下意識對身體更差的孩子抱以憐惜和關注、對成績更好更聽話的孩子抱以期望和嚴厲的約束,他們從心裡對不同的孩子就有不同的定位和看法,自然而然也會表現在態度上。

  雖然用這樣的例子來舉例有些微妙怪異,但不可否認這非常恰當合適也比較通俗易懂。

  這是人之常情的事,他用來為難利佳也沒什麼必要。

  他只要做不需要她擔心,會讓她在驚慌意亂時第一個想起值得依靠的人就好。

  「怎麼可以當做沒說過,」利佳端正身體和神情,軟綿的聲線都加重語氣壓下來:「我的耳朵也不會讓我當做沒聽見。」

  中原中也一時噎住,他別過頭悶聲道:「不當做沒聽見要怎麼辦?」

  是要語重心長告訴他,她擔心「中也君」是因為他現在出現特殊的異常情況,讓他理解寬容並且也多多上心嗎。

  他想聽的才不是這些話,他也不是完全對「中也君」的特殊情況不在意。

  怎麼說也是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家人,怎麼可能完全不關心對方的身體精神狀況。

  「我的耳朵清楚聽到中也的話,我的頭腦也清晰理解並且接受了中也的想法。」她端正跪坐著身體,努力嚴肅起神情可臉上還帶著花貓一樣道道的灰土,看起來有些可笑又可愛。

  中原中也卻沒有因為她這幅樣子而笑出來,而是慢慢提起了心髒,莫名升起一股隱秘的期望與在意,他偷偷咽了咽口水等待利佳接下來的話。

  畢竟再怎麼說服自己不需要在意這些小事,他想成為的是利佳心目中的可靠男人,他也不能免俗期望得到她的回應。

  即便只是一句安撫的話也好。

  中原中也所有的東西不多,他會拼勁全力保護他圈定範圍內的存在,可強大自信如他也不能避免會生出想要得到回應、想要得到回報的心理。

  他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對等,能放在天秤上一分一毫都清楚計量的存在。

  他對利佳的在意與愛意或許最後都不會得到同等的回報,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輸出。

  本來人的情感就不是能控制的存在,越是在意越是深愛、越是深愛越是會擔憂害怕失去。

  他害怕自己付出的愛不夠多,會輸給其他的「中原中也」。

  他害怕自己得到的在意不足,會輸給其他的「中原中也」。

  他甚至厭惡憎煩這樣頻繁想著比較與嫉妒的自己,為了不在利佳面前露出面目可憎的模樣,盡量增加外出工作的時間。

  但他又不舍得徹底放下利佳,失去與她相處相伴,靜靜看著她高興歡笑的時間。

  「我很高興中也會說這番話,自從你可以變成人之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我撒嬌過了。」柔軟微涼的手捧住他的臉,力度輕得他轉頭可以甩開,但中原中也並沒有這麼做。

  他只是眼睜睜看著利佳靠過來,輕輕觸碰了他的額頭、眼睛和鼻尖,用最柔軟的唇瓣蜻蜓點水一樣溫柔落下淡淡的香氣。

  「這是給願意對我再次開放內心的中也的好孩子獎勵。」


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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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經周折, 他們總算是回到米花町的工藤宅。

  在沒有車的情況下,兩個少年少女抱著三只貓咪一路走到道路攔截口向現場的工作人員說明情況,讓他們載了一路到山下的警署。

  順利到達有人煙生活的地方, 一切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許多,無外乎是去銀行取錢再乘計程車回去東京米花町, 一路上的油價車費跳得利佳心慌不敢再看。

  日本的交通在多數情況下都是便利的, 但他們當時那種情況也不可能一身髒兮兮還帶著貓咪去坐電車或是新干線,只能苦哈哈咬牙承受這次不菲的回程價格。

  幸好他們下山的時候, 小貓咪還叼住銀行卡遞過來, 能讓他們在銀行取一部分錢出來急用。

  這是利佳早前交給「中也君」保管的銀行卡, 裡面儲存的錢都是從另外幾個中原中也的「工資卡」上轉過來留作平時花銷與家用的錢。

  算是分散風險將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裡保管,雖然「中也君」拿著這張卡一直都沒機會用上,但外出露營的時候他還是斟酌著帶了出門。

  「中也君」身上的卡裝在有拉鏈的內袋, 倒是沒有在大水衝過來的時候丟失,正好在這次丟失行李的旅途中派上用場。

  醒過來的小貓咪中也君精神奕奕,對利佳和對其他貓咪與「中也」都非常友好, 甚至可以稱得上友好過頭。

  他竟然試圖想去給「中也先生」的腦袋舔毛。

  然後被同樣腿不長無法輕易做到抬爪抵住他腦袋的「中也先生」跳起回身用後腿一踢他腦門將小貓咪踹翻在計程車的後座坐墊。

  暈暈乎乎的小貓咪舔舔鼻子,不甘心翻身起來又想湊過去, 這次還抬起爪子想回擊「中也先生」。

  「小姐, 請不要讓貓咪在後座打架好嗎?」通過後視鏡看到帶著三只貓上車的利佳和「中也」,不僅沒有帶貓籠, 活潑好動的貓咪還准備上演全武行的樣子。

  實在讓司機不得不心驚膽顫,夏季本來就是貓咪掉毛的高峰期,要是還在後座讓貓打起來的話,等車子一路開到東京怕是要掉得滿車都是貓毛, 連車座的皮墊子都會布滿抓痕。

  雖說這樣的事故可以向帶貓上車的乘客要清洗費與坐墊的賠償費,但這怎麼說也會耽誤許多時間, 在把車子清理干淨之前怕是不能用來載客。

  「對、對不起,」利佳急急忙忙將小貓咪摟進懷裡抱緊,道:「我會負責看好他們的。」

  氣吼吼的小貓咪掙扎扭動著想從利佳懷裡跑出來,伸長貓爪子要去勾坐得端莊乖巧的「中也先生」,利佳苦惱著抱緊貓咪,小聲安撫:「噓!中也君要乖一點,不可以給司機先生添麻煩。」

  小貓咪腦袋被牢牢壓在懷裡,為了不讓凶巴巴突然展現出怪異姿態的「中也君」繼續發出攻擊性的哈氣和威脅聲,利佳罩住他的腦袋扣住嘴巴,努力壓制著他不讓亂動。

  然而只是合上嘴巴並不能阻止小貓咪喉嚨裡發出的呼嚕咕噥聲,又氣又委屈的樣子讓利佳深感「中也君」似乎變成一只真正的小貓咪。

  會記仇、會生氣,甚至抱著不放也會不甘心想出爪攻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明明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被利佳壓住腦袋的小貓咪艱難轉了轉頭,口鼻附近都是少女混著泥土的淺淡香味,亢奮激動的情緒慢慢被安撫下來,他發出溫馴可愛的呼嚕呼嚕聲。

  卷起尾巴來勾了勾,拱著腦袋用濕漉漉的小鼻子去蹭利佳的手心。

  「中也君?」利佳松開扣緊他嘴巴的手,安心又放松道:「你現在還好嗎?」

  終於恢復正常的模樣,不用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異常帶攻擊性的舉動。

  「喵!」小貓咪輕輕咬了咬她的手指,又急忙舔舔染上自己的氣味,尾巴怡然自得左右掃掃:「喵喵喵!」

  「中也」一手撐著車窗,意味不明哼了聲:「這家伙看起來好得很。」

  現在還有心情給利佳塗上氣味標記,他看著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利佳不明所以眨眨眼,這算是中原中也之間相互的心電感應嗎?為什麼他們都不著急「中也君」的狀況?

  有些話不能當著司機的面隨便開口,即便心裡有一萬個疑惑想問中原中也他們到底是怎麼判斷「中也君」現在的狀態屬於無事,但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就是不好輕易開口詢問。

  一方面是不能隨意暴露中原中也他們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讓自己被司機以異樣的目光看待以及記住他們這樣特殊的組合。

  他們這麼狼狽上車還帶著貓咪的乘客大概還是算少見,能不給司機留下特殊的印像是最好的結果。

  ……

  「利佳先去洗澡換衣服,這家伙由我負責盯著。」「中也」一手提著小貓咪後頸,一手插在兜裡,混不在意小貓咪奮力卷起身體亂踢後腿試圖攻擊他的舉動。

  利佳有些猶豫,她擔心走開這段時間小貓咪又會跟他們起衝突打起來:「不然還是把中也君放回房間裡?」

  關上房門暫時將他們隔開應該是不會出錯也沒什麼問題的做法。

  「嘖,讓他在裡面打滾嗎?」他嫌棄提起小貓咪對視一眼,憤怒的貓貓之爪猛然揮向他的鼻子,「中也」差點被撓了個大花臉。

  他立刻伸長手臂,後仰著頭拉開距離:「至少也要等這家伙洗過澡才能讓他進房間,不然一身泥巴蹭得到處都是收拾起來也麻煩。」

  現在的小貓咪可沒有什麼羞恥心和理智可言,唯一想的就是趕緊在利佳身上留下足夠的氣味標記,蹭過她生活的地方也讓自己染上她的味道。

  「那我先去洗澡,中也一定不能跟中也君打起來,」她不放心叮囑道:「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也是,不能再跟中也君打架。」

  可憐的小貓咪現在身上已經負傷,可還是不服輸時刻想著挑釁家裡另外幾個中原中也,勢要分出一個高下地位,這遲來的貓咪地位之爭真是讓人頭痛不已。

  「嗯,不會這麼幼稚跟他打架的。」「中也」隨口應了聲,想著大不了用重力將小貓咪固定在客廳範圍內,不讓他隨處亂跑亂竄。

  忘記重力怎麼使用的傻貓,也不擔心他能衝上來怎麼奈何自己。

  「中也」的想法其實沒錯,也非常合情合理。

  只是連他也沒想到的是被獸性支配的「中也君」會在掙扎中再次領悟重力的使用方法,禁錮著他身體的力量與他體內深藏的力量是同根同源。

  他以野獸般的直覺飛快學會使用重力去反抗「中也」的禁錮,在他始料不及的時候,用爪子撓花了他的臉。

  「中也」捂著鼻子,不出意外看到手心指腹沾上斑斑點點的零星血跡。

  他低低嘖了聲:「真的小看你一會都不行。」

  怎麼說對方也是中原中也,即便暫時變成現在這幅樣貌也不以為著他們能輕看他。

  十五歲與十六歲的中原中也,兩人實力相差本來就不大,缺的只是一年戰鬥經驗。

  但要「中也」來說,這一年他也沒對上過什麼強者,都是在事務所負責寶石走私的工作,只在開始加入港口黑手黨時被尾崎紅葉看顧過一段時間,不久後就進了旗會。

  實在沒遇上什麼能讓他戰意大增,精神振奮頭痛的強敵。

  能與過去和未來的自己對戰是一種非常新鮮的體驗,雖然並不能徹底放開手腳使出全力攻擊,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的實力沒有變強。

  變成貓咪來到異世界又變回人類的姿態,這段時間對中原中也來說收獲最大的是遇到利佳,其次便是實力上的增強。

  最了解中原中也的人還是中原中也,未來的中原中也知道過去自己所有的缺點與不足的經驗,過去的中原中也則是他實力成長的最大依據。

  「中也」會被「中也君」成功偷襲並不是奇怪的事。

  只是利佳洗完澡下來,看到臉上帶著貓抓痕還往外冒著血珠的「中也」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中原中也他們臉上受傷。

  明明保證過不會輕易打架,還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動手起來。

  她深深嘆了口氣,對他們無奈極了。

  醫藥箱在客廳方便隨時取用的地方,她抱出來拍拍沙發,道:「坐過來吧。」

  她沒什麼興趣追究他們沒遵守約定的事,只看「中也」的臉就知道小貓咪下的手不輕,她的約定可以約束「中也」他們,可是對現在不能理解她話的小貓咪作用並不大。

  「中也」摸了摸鼻子又摸到了一手鮮血,有些尷尬坐過去:「抱歉。」

  他沒做到答應利佳的事,明明說好不打架,可是在小貓咪打上臉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動手。

  「我沒有生中也的氣也沒有在生中也君的氣,」利佳無視腳邊繞著她蹭來蹭去,甜甜軟軟喵喵叫著試圖吸引她注意力的小貓咪,用酒精棉給少年臉上的傷口消毒。

  「只是不想看到你們又受傷而已。」平時還知道掩飾藏在衣服下面她看不見的地方,這次算是正好傷在臉上瞞不過才沒有瞞著她。

  酒精棉冷涼落在爪痕上帶著些輕微的刺痛,濃郁的酒精味讓貓咪敏銳的嗅覺非常不好受,尤其他受傷的位置還是在鼻梁附近,衝鼻的氣味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存在。

  「中也」暗暗皺眉屏住呼吸,看著利佳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憂色,悶悶道:「下次會注意的。」

  受傷也盡量不要讓她發現,至少別讓利佳再擔心他去做什麼危險的工作。

  前幾天的談話算是不了了之,他們之間還沒有單獨聊過這個問題。

  「中也」開始沒想過讓利佳知道他在做什麼危險的事,現在拿到代號更接近黑衣組織內部權力自然更不會說。

  他所做的事都是為了利佳的安全,若是能順利解除工藤和灰原她們的危機也算一件好事,但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在跟黑衣組織的人接觸,大概會很害怕事情會牽連暴露這邊。

  開始他想靠著自己的力量將黑衣組織一網打盡,想法還是太過簡單。

  這個組織的勢力遍布範圍太廣,許多根系埋藏太深沒有徹底鏟除的把握,他都不敢隨意動手。

  「中也」還是需要幫手,「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這邊的勢力或許能幫上些忙,但這只是黑.道方面的力量,想要明面上徹底解除利佳的危機白.道方面的力量最好也要有。

  他隱約知道組織中有別的國家派來的臥底潛伏其中,可要怎麼將這些人找出來確實是個問題,他們為了潛伏在組織獲取情報與機會拼盡所有演技偽裝自己,不余下絲毫痕跡生怕被琴酒抓住尾巴。

  而他也出於自己的原因想要將臥底在組織中的成員找出來,最好還是擁有代號同樣為干部方便行動,能接觸部分核心事務的成員。

  「下次會注意不讓我發現嗎?」沾著藥水的棉棒開始極力輕柔蹭過去,但在看到「中也」微微出神發呆的時候,她又忍不住生氣加重些力度壓下去。

  「我是想中也少受傷,不是不讓我發現。」裝作看不見就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算什麼道理。

  藥水滲入傷口傳來陣陣刺痛,「中也」抽著氣悶悶應道:「除了這幾個家伙也沒有別人能讓我受傷了。」

  「中也很有自信?」剛准備收回棉簽用紗布給他貼住傷口,利佳抿了抿唇,用棉簽戳住他的喉結:「如果我是殺手,這樣中也就被殺死了。」

  絲毫沒有防備更沒想過防備利佳,「中也」愣了愣,失笑道:「利佳又不是殺手,就算真的是這樣的棉簽也是沒辦法殺人的。」

  想用棉簽上的木棒穿破皮肉貫穿肢體,沒有異能的輔助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誰說的?」利佳軟軟輕輕哼了聲,嗔怪著抬眸看他一眼:「要是我現在背後藏了刀子,抽出來就能傷到中也。」

  「中也」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又生氣,女孩子是復雜難討好的生物,喜歡的女孩子更是世界上最難討好也最復雜的生物。

  但安撫喜歡的女孩子不安生悶氣的情緒是戀人之間的樂趣,也是「中也」願意耐心做的事。

  利佳因為擔憂他而生氣的怨氣與悶氣,不管多少他都會好好接受。

  而且他也不想說以利佳的速度,就算突然從背後抽刀子出來,他也能及時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壓在沙發上壓制住,不讓她隨意亂動劃傷自己。

  「因為是利佳,我才不會有所防備。」少年真摯而誠懇解釋,他任由少女手上脆弱的棉簽抵住喉結、脖頸處的要害,雙手壓在腿上以示自己沒有想反擊的意思。

  「換做是其他人,就算是棉簽我也不會隨意放松警惕。」殺手會偽裝成手無寸鐵的醫護人員已經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那年,組織內還有許多看不慣現任首領的先代派。

  為了打擊首領的勢力與氣焰,他們會使出一切手段和法子。

  「……事後補票的好聽話我才不會信。」利佳勾起食指折斷棉簽的木棒扔進垃圾簍,仔細用裁剪好的紗布給他貼臉上擋住滑稽又可笑的爪痕。

  轉身收拾好醫藥箱放回原位,她抱起腳邊叫喚許久,扒拉著她裙擺想吸引注意力的小貓咪:「我帶中也君上去洗澡,中也洗漱打理自己的時候小心別讓傷口沾水。」

  有些生硬的語氣和轉移話題方式,但利佳開始看到他們打架受傷時眉眼中凝起的憂色和郁氣已經消失許多,看起來已經不生他們的氣,只是又不好這麼輕易原諒,只好努力板著臉撐起氣勢。

  「中也」摸了摸臉上的紗布,勾住項圈對著電視屏幕中映出黑灰色的模糊身影仔細看了看喉結處留下的藥水痕跡。

  「哈、用棉簽和匕首偷襲……」

  說實話他其實還有些期待利佳偷襲他。


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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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凜高中的暑假時間是七月下旬到八月末。

  原定的露營計劃是三天, 第一天出發去群馬縣扎營烤肉、第二天去附近的森林走走尋覓螢火蟲和享受森林浴,到了第三天開始准備回程的事宜。

  他們開始計劃得很好,可惜遇上了山洪暴發導致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行程直接泡湯, 只能提前回去米花町。

  不僅如此他們還損失了若干衣服、行李以及中原中也買的商務車。

  一輛他平時不是特別喜歡開,但是非常適合他們所有人一起出行的商務車。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他們五個人能一起出門, 他更喜歡兩座的跑車或是帥氣的機車。

  現在商務車丟在群馬的山林, 想叫拖車公司都要考慮車弄回來還能不能開,修好需要花費多少, 要是耗費過大、時間上太過周折還不如重新買新的車。

  這次他更想先入手一輛機車, 出行方便也不用受道路限制, 堵車也方便隨便拐進小巷走別的路。

  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機車確實是非常好的選擇。

  反正他們五個人一起出門的機會其實也不多,真正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像毛利偵探一樣去租車行租車臨時出行, 不需要擔心手續事宜麻煩。

  「所以中也哥哥是希望我陪你一起出門看新車嗎?」利佳聽完他的話,安靜眨眨眼,手裡還拿著除塵的撣子在打掃衛生。

  她停住動作, 托腮認真想想回答:「可是我不懂這方面的知識……」

  想要找人參考意見的話,找「中也先生」他們不是會更好嗎?她對車這方面的事, 真的是一竅不通。

  「我的卡不是還在你身上嗎?」中原中也拍了拍利佳的腦袋, 勾起唇笑道:「麻煩利佳主人幫你的貓咪買一輛新的座駕吧。」

  「誒?」利佳這才反應過來中原中也平時都是拿著副卡,想買什麼都沒有顧忌, 但這次要買的是車,涉及大額金錢交易還是使用主卡好點。

  她恍然明白過來,乖巧自然道:「我把卡還給你吧?平時家用的花銷都不需要用那麼多,中也哥哥平時需要用錢的地方會更多吧?」

  像是買車買紅酒這類奢侈的愛好, 總是需要大筆的消費。

  她平時拿著中原中也的主卡每個月只是取一小部分錢出來,轉到家用花銷的卡上面根本用不上這麼多錢, 還不如還給中原中也。

  這樣他平時想買什麼也可以自由買,不需要問她要錢買東西。

  「我也不是總是買車,」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他是想把卡留給利佳才一直拿著副卡用,花大錢需要經過她的同意也不覺得是多麼麻煩的事。

  他含糊著道:「總之卡你拿著就好,我生活上沒什麼不方便的事。」

  平時帶副卡出門已經能滿足他的基本需求,除了紅酒和車,中原中也本質上並不算什麼大手大腳的人。

  而且要是他把卡要回來,利佳豈不是只會用另外兩個家伙的錢買東西?

  用他們的錢置辦家裡的東西,買新衣服、買零食甚至是買小飾品都是用他們的錢,這種感覺光是想想就很不爽。

  見利佳面上還在猶豫,中原中也不放心追問一句:「利佳平時有用我的卡買東西吧?」

  不會是完全閑置下來一次都沒有用過,沒有用他的錢買過一次衣服、零食和喜歡的東西吧。

  她疑惑眨眨眼,誠實回答:「會取一部分錢出來做家用,如果沒有生病上的開銷一般每個月都是拿固定的錢。」

  「那有用來買新衣服嗎?或是喜歡的零食跟朋友出去吃甜品的花費,有用上嗎?」他一直以為利佳都有用那張卡生活開銷,現在看來可能不是這樣的。

  他將卡交給利佳是希望她能學會為自己花錢,不需要擔心家裡錢不夠用,想買什麼買什麼,不需要受到限制或是桎梏。

  而不是讓她存著錢,將自己當成「中原中也」專屬的銀行、儲蓄罐,省吃儉用幫他們存錢,自己舍不得多花一分。

  「……買衣服和零食的錢,我的稿費夠用了,」利佳蹭蹭臉頰癢癢好像落下灰塵的地方,小心謹慎回答:「因為錢都夠用,所以平時也沒怎麼從你們給的卡裡拿錢。」

  除了她的稿費還有工藤夫婦給的生活費和零用錢,只是她一個人的開銷用這部分的錢綽綽有余,每個月還會剩下不少能攢下來。

  中原中也他們給的卡只有涉及他們五個人平時生活吃喝洗衣費、旅途中的費用才會用上,平時她都是鎖在櫃子裡,每個月去銀行轉一次賬。

  基本都不會花費太多,她也沒認真看過裡面到底有多少錢。

  「中也哥哥是不高興嗎?」她疑惑小聲問道。

  少女的眼眸盈盈而不解,澄澈透亮乖巧得可愛,只是他才知道原來利佳一直都沒用過他的卡,難免會感到失落。

  「我以為你會用那張卡買點衣服什麼的。」他無力深深嘆口氣。

  利佳神色越發困惑,她揮了揮手上的除塵撣子比劃著解釋:「我平時的錢都夠用,所以也沒想過要從裡面再拿錢。」

  總不可能為了用中原中也他們的卡,專門跑回來帶上卡出門或是去銀行取錢吧?這也太麻煩了。

  中原中也無奈又釋然道:「算了,現在糾結這些事也無用,利佳陪我出門一趟吧。」

  雖然利佳是沒用他的卡,但她也沒用其他幾個家伙給的卡,也算是在這點上做到一視同仁。

  原本還想拒絕的少女乖乖解下圍裙和頭巾,將清潔用具隨手放在一旁,准備回來的時候繼續打掃。

  中也哥哥這麼說的話,應該是已經有看好的車想買,只要帶著卡出門負責刷卡就好了吧?等事情結束再回來清潔也來得及。

  ……

  「中也哥哥喜歡機車嗎?」利佳好奇問道。

  她還是第一次見中原中也對機車表現出這麼熱衷的態度,在銷售員過來介紹的時候甚至拋出了不少專業性的問題,直把人問得暈頭轉向、滿頭大汗才滿足放過對方,定下這輛昂貴的機車。

  倒不是對中原中也買的車有什麼意見,只是利佳一直以為他喜歡的都是工藤有希子所鐘情的那類漂亮又追求速度的跑車。

  還是貓咪的時候,中原中也就對工藤有希子那輛銀色的「希腊千金」表現出非凡的熱切與興奮,迫不及待想上車兜風、知道自己不能跟著一起出門的時候還表現得十分失落。

  利佳還以為中原中也買的第一輛車肯定會是這類型的跑車,沒想到他居然買的是能夠他們所有人出行的商務車。

  「喜歡!」他坦率點頭承認,眼睛亮得帶著滿滿的興致:「利佳不覺得機車很帥嗎?比跑車更靈活敏捷,可以自由穿過大街小巷……」

  像是騎著機車衝上牆或是躲過敵人的追擊都非常便利。

  在中原中也眼裡機車有機車的好、跑車也有跑車的好,要是現在還在原來的世界,他真想帶著利佳好好逛逛他的車庫,一一給她介紹他的愛車們。

  無論是機車還是跑車,他都收集了不少甚至自己也學著改裝過,知道如何配置發動機、零碎配件能搭配制作出滿意適合自己性格的車。

  這些瑣碎的事對外行人來說可能會枯燥麻煩,但是對熱愛跑車、機車的人來說卻是無比愉悅享受的過程。

  親眼看著車子一點點在自己手下改造成功,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啟動車子擰開油門發動機震動運作發出令人著迷的轟轟聲響。

  這是一份外人所不知道的快樂。

  「中也哥哥知道好多,」利佳彎下眉眼,看著中原中也滔滔不絕、興奮說個不停的樣子,「這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中原中也其實是「中也君」和「中也」長大後的樣子,即便長大六七歲,他還是少年氣十足驕傲又肆意的「中原中也」。

  中也哥哥跟她介紹機車的時候,眼睛會閃閃發光像哥哥介紹福爾摩斯一樣,興奮得停不下來、迫切想要身邊在意的人贊同他的品味和審美。

  像小孩子一樣,但是也非常可愛。

  「咳咳、利佳有興趣的話,回去要跟我一起試著改裝這輛車嗎?」中原中也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他握拳抵住唇邊低咳幾聲,止不住嘴角的笑容。

  「我也可以嗎?」利佳眨眨眼,驚訝反問。

  可是她對這方面的事什麼都不懂,能給中原中也幫上什麼忙呢?

  「當然可以,」他毫不猶豫點頭,挑眉笑得肆意瀟灑:「兩個人一起動手,進度也會快上許多。」

  倒不如說他很樂意利佳過來幫忙,就算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幫忙遞遞工具,他也會非常高興。

  簽署完一系列購買的手續合同以及保險,利佳連忙從包包裡拿出卡遞過去,緊張看著對方接過卡利落一劃,按下一串數字發出嗶嗶嗶的聲音,轉手將POS機遞給她。

  她抖著手按下密碼,親眼看著機器扣費成功吐出小票,這才大大松了口氣靠著中原中也,咕噥道:「我還是第一次買這麼貴的東西。」

  雖然錢是中原中也的錢、卡也是中原中也的卡,可交易是在她面前達成,卡也是她親手遞出去,密碼也是她親自負責按。

  她心裡慌得七上八下,甚至忍不住懷疑卡裡面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多錢,萬一錢不夠怎麼辦?

  中原中也失笑摸摸她蓬松柔軟的黑發,道:「買多就習慣了。」

  她睜大眼坐直身體反問:「中也哥哥還要買嗎?」

  他們不是剛剛才買了一輛機車嗎?為什麼還要買?

  「車這種東西哪有嫌多的,」中原中也理所當然回答:「只是機車平時開著也不怎麼方便,偶爾也要換換別的車。」

  利佳抱以譴責的眼神看向他:「這不是喜新厭舊嗎?」

  中原中也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剛才明明快把這輛機車誇上天,甚至還跟她暢想過改造完的車會更酷、動力更足,發動機絲毫不遜色於一些以速度著稱的跑車。

  「這怎麼能是喜新厭舊?」他好笑著道:「機車有機車的便利,但並不怎麼能裝東西,我們平時購物回來開機車出門可不方便買太多東西。」

  利佳被他的理由說服,她神色隱隱陷入糾結。

  這麼說倒也沒錯,只是中原中也看中的車價格一般都不便宜,光是買一輛機車她都擔心會刷爆他的卡,他們家真的還負擔得起第二輛車嗎?

  不會貸款也要買新車吧?利佳隱隱露出憂色。

  不算穩定的家庭經濟來源讓利佳對存錢非常熱衷,平時的消費也相當保守,對於貸款超前消費這類的事不怎麼放心也不敢信任。

  她擔心自己會還不起錢,天天被催債人上門討債。

  只是想想都覺得這樣的事很恐怖,雖然向銀行貸款不會出現地下錢莊的暴力催債畫面,可欠錢不還總是被打電話上門也會讓人格外焦慮。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完全沒想到只是隨口一句話會讓利佳思維發散得這麼遠,中原中也隨意回答:「不會讓家裡出現負債的。」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情況,隨時可能會離開、隨時可能會消失,要是使用貸款還不及時,這筆負債可是要由利佳來填上的。

  「真的嗎?」她有些不放心,中原中也不把錢放心眼裡大手大腳花銷,才買了一輛機車還沒出門又開始肖想第二輛車的行為,讓她非常不放心他的消費觀。

  要是把卡還給他,他真的能克制住不將錢花光,留下足夠平時花銷生活的費用?

  「不放心的話,利佳繼續拿著我的卡好了,」中原中也毫不在意笑道:「再想要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會經過利佳的同意。」

  反正他平時工作的花費都有另一方結賬負責,一些簡單的花銷副卡也夠用,主卡完全可以繼續放在利佳這裡,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可是、這樣中也哥哥想買什麼東西會很不方便吧?」利佳有些心虛歉疚,她總感覺這樣限制著中原中也的行為非常不好。

  他平時的愛好不多,紅酒和跑車、機車,吃喝上都比較隨意,要是連買紅酒和車的自由都限制要經過她的同意才買,這樣聽起來也太不自由了。

  這些明明都是中也哥哥自己的錢,她只是負責幫忙保管,本來也沒什麼權力去指責他胡亂花錢。

  「不是有利佳在嗎?」他大方摟過小姑娘的肩膀,湊過去她耳邊低聲笑道:「以後就麻煩主人偶爾陪你的貓咪出門買喜歡的玩具。」

  敏感的耳朵尖被噴灑出來的熱氣染紅,她無奈看了他一眼:「在外面不要隨便說這種羞恥的話。」

  要是讓人聽到了怎麼辦?

  「我知道了,我繼續拿著卡好了。」她輕嘆口氣,深感自己接下一個大麻煩。

  錢是中原中也的,要買東西的人也是中原中也,遇到他想要的時候她難道還會拒絕他的要求嗎?

  眸光落在少女微凝的秀眉上,中原中也挑起眉,坦然道:「覺得我的要求不合理直接拒絕就好了。」

  他也不是非要得到什麼東西的人。

  沒錢有沒錢的活法,有錢有有錢的活法,利佳不想他亂花錢很正常,他其實都沒什麼意見。

  不如說他其實巴不得利佳拿著他的卡,偶爾拒絕他無理的要求。

  少買些紅酒、少買幾輛車,為了他們的以後多攢些錢。

  他們交往在一起後,總有一天要搬出工藤宅生活,到時候一個屬於他們的家絕對是必不可少的。

  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他,他很樂意接受利佳的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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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那麼快,我要先把酒廠解決了。

  我其實後面劇情都想好了,就是沒想好要怎麼解決酒廠,而且全文現在都沒有過一個聖誕、生日、情人節【有巧克力和白情回禮那種】

  至少要搞一次吧?

  .

  貓是不可能留下的,但是回來的中也會多出變貓的新技能,不會再受這個世界的限制。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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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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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著新到手的機車離開店裡, 「中也哥哥」幫利佳戴上頭盔仔細調整好固定的安全扣,松緊合適恰當既不會讓人覺得過緊又不會太松掉下來。

  懷揣著緊張忐忑的心情,她小心側坐上機車的後座抓住青年腰間的襯衫, 遲疑憂心這樣的動作可能會把「中也哥哥」的衣服抓皺,猶豫著是不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扶著會比較好。

  「利佳抱緊我的腰, 只是抓著衣服太不安全了。」他語態自然正常得不像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反而是認真告誡利佳。

  機車的速度很快,他也不會刻意買輛機車在路上慢騰騰開,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抱緊他的腰, 當然利佳只是抓住他的襯衫, 他也不會讓她掉下去,怎麼說也有重力作為最後的後盾。

  只是能光明正大親近的時候,他為什麼要拒絕呢?

  這也是買機車的樂趣之一, 只不過以前的「中也哥哥」只是為了機車的帥氣與速度,現在的他反倒能明白這份帶著戀人一起衝向前方未來的快樂。

  「啊?好、好的。」她倉促應聲,壓住坐墊又往前靠了點, 身體前傾去環住青年勁瘦的腰,臉頰不自覺微微泛紅。

  她好像摸到了「中也哥哥」身上的肌肉, 隔著夏日薄薄的襯衫, 緊實的肌肉下並不過分僵硬而是帶著些許彈性,跟她肚子上的軟肉是完全不同類型。

  「坐穩了嗎?」他朗聲昂頭問道。

  隔著厚實的頭盔, 她甚至無法看清對方現在臉上的神情,只覺得他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連聲音中都帶著笑意。

  也是「中也哥哥」才買了新車,開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人生四大喜除了升學、結婚、買房剩下的就是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新車, 這次買的機車完全符合「中也哥哥」的口味,也難怪他會表現出上次所沒有的興奮。

  「我坐好了。」她極力抬高聲音, 但總覺得沉甸甸的頭盔阻擋了她部分的聲音。

  雙手環緊「中也哥哥」的腰,側坐在機車靠後的位置,身體會不斷往中間駕駛員的位置滑靠過來,她想試著挪開些距離都不得其法。

  戴著深色皮套的手搭在把手上握緊緩緩擰動,發動機轟轟震動得聲響激得情緒都在逐漸上揚攀升,「中也哥哥」勾起興奮又張揚的笑容:「准備好我們就出發了。」

  他嘴上說著好像要立刻衝出去般,實際上為了讓利佳適應機車的速度,開始還是以正常的速度起步,慢慢才加速上來在道路上飛馳而過。

  疾速行駛沒有擋風的情況下,機車如箭矢破開風阻,一路勇猛高歌向前,卷起的風將他們單薄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利佳有些心驚害怕,甚至顧不得害羞緊緊貼住「中也哥哥」的後背,努力抬高聲音問道:「我們要去哪?」

  這看起來並不是回家的方向,他們不是買了車就回家去嗎?

  「去賢橋町。」

  「中也哥哥」雙手壓住車把手,側向壓低身體和車身經過路口的時候絲毫沒有減速急衝著劃過一個大彎拐過去,嚇得利佳連原本想問的話都忘記。

  大腦一片空白,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車開得是很瀟灑刺激,但是對於生平第一次坐機車,平素也不怎麼玩刺激極速游戲項目的利佳來說,這樣的開車方式實在是太過刺激,連心跳都嚇得瘋狂跳動。

  不同於平時因為害羞而加速的心跳,這是人體自覺瀕臨危險時急速上升的腎上腺素,她的心髒都要跟著機車儀表盤上的速度過載跳動。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去賢橋町嗎?」他奇怪回頭看了眼,還以為利佳肯定會問這個問題。

  賢橋町距離米花町不算近,要跨過杯戶町和奧穗町再往前去是他們平時不怎麼涉及的地方,論遠又不如靜岡、群馬這樣可以露營泡溫泉的地方遠,算近又不如繁華的杯戶町商品齊全、人流量大的地方近。

  之於他們而已確實是很少會去的地方。

  「所所以是為什麼要去賢橋町?」她顫著聲音開口,而且是以這麼快的速度。

  利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她生怕自己一分神會從機車上滾下去,整個人努力貼住「中也哥哥」的背部也顧不得姿勢難不難受,手臂這樣用力抱住會不會酸軟疲憊。

  她真的慌得聲音都在顫抖,只是在飛速行駛的機車上這仿佛是被風吹得零散的破碎聲音,「中也哥哥」也沒往別的方面去想。

  「賢橋町那邊有個零配件非常齊全的汽配店,」他在網絡上事先查過了地址和位置,確認店裡有他想要的那幾種價格不菲,且鮮少有店主在沒有客人訂貨的時候直接進貨放在店裡銷售,「我准備趁著今天天氣好,一起把東西都買回去改裝。」

  畢竟那幾樣配件實在是太貴了,價格高得差不多又是一輛機車,一般的機車發燒友根本遭不住這麼貴的零配件,所以就算知道東西很好也一直沒人買得起。

  索性店長也心大,沒人買就放在店裡當鎮店之寶,也算是證明他家的汽配比別的店貨物更齊全,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試著想辦法弄來。

  「是、是這樣啊……」

  利佳甚至分不出多少心神去分析「中也哥哥」的話,只隱約聽到他似乎想買什麼,應該也是想著她今天帶了卡出門,一起買了再回去米花町。

  「中也哥哥」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利佳的手似乎在抖。

  不、不止手,她連靠著他的身體都在不自覺發抖,一邊害怕得緊緊貼住他、一邊像小動物面臨陌生的恐懼一樣瑟瑟發抖。

  他拍了拍利佳的手,聲線低沉而鎮定:「放心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忘了我還能用重力嗎?」

  雖然他很自信自己的技術不會將利佳甩下車,但小姑娘都害怕到這種程度,還是需要用一些話來安撫下她的精神。

  沒想到利佳不僅沒有被他的動作安撫到,甚至嚇得聲音都拔高顫抖:「手!手!中也哥哥的手快放回把手上!」

  別顧著抓她的手了!車身都開始偏向欄杆,看起來隨時都要撞上去了!

  他沉默尷尬收回手,重新搭在機車把手上扶穩。

  雖然這對他來說不過是像征性的動作,扶不扶都不會翻車,但利佳是真的很害怕。就算只是裝裝樣子為了讓她安心,他也最好把手放回開車的時候應該放的位置。

  他慢慢放緩些許速度,轉移話題道:「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利佳也一起來看看吧。」

  店裡除了賣汽配零件也可以幫忙改裝車輛,算是這附近比較有名的地方。

  隨便找了個方便停車的位置,利佳腿軟得跳下機車都差點軟倒跪下來,幸好被「中也哥哥」及時扶住手,穩住身體才沒有狼狽趴倒在地上。

  「還好嗎?」給利佳解下頭盔時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得厲害,嘴唇都在微微顫抖,「中也哥哥」小心摟住人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我們先去買點甜的東西喝吧。」

  正好這裡有自動販售機,讓利佳適當補充些糖分也會舒服許多。

  她乖乖點頭,小聲道:「我想喝水蜜桃味的芬達。」

  「好好、水蜜桃味的芬達,」他無奈點頭應下,果然還是小女孩,暈車難受還想喝芬達新推出的口味。

  翻出錢包裡零碎的硬幣塞進投幣口,他笑著調侃了句:「老是喝汽水可是長不大的。」

  利佳微微抿唇,不服氣地小聲爭辯:「大人也有很多喝可樂的!」

  又不是只有酒才是大人的像征,碳酸飲料是每個年齡段的人都可以喝的。

  等她以後變成老婆婆也會喜歡碳酸飲料,繼續嘗試新口味。

  「大人喝可樂不是在暈車的時候吧?」話是這麼說,但「中也哥哥」還是遵照利佳的心願選了水蜜桃芬達,汽水被機器推著滾落下來,即將掉出來的時候卡在出口的位置:「喂喂、不是吧?」

  居然會卡在出飲料口的位置,不會這麼倒霉吧。

  他不信邪地敲敲自動販售機,想讓它自覺些將芬達吐出來:「這設計有問題吧?怎麼可能會卡住?」

  飲料被推著直直掉下來,正好卡住特殊的位置無法落下去,由於自動販售機的特殊設計也不可能從出飲料口直接伸手進去拿。

  等於「中也哥哥」現在只能干瞪眼看著芬達卡在半路出不來。

  「什麼卡住了?」利佳疑惑歪頭走過來,視線落在卡在半路的飲料,遲疑著比劃了下尺寸:「這個新款的包裝好像比以往的芬達瓶子要長一些。」

  如果是因為芬達的外形改變,導致卡在半路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出不來的話,我們換一種吧?」她撐著膝蓋彎下腰,抬頭看向神情不爽的「中也哥哥」。

  她其實也不是非要喝水蜜桃芬達,只是想著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

  既然出不來那就算了。

  「不行!」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放棄了這瓶芬達,「中也哥哥」反倒是較上了勁,又翻出硬幣塞進投幣口:「我今天非要把這瓶芬達弄出來。」

  他不能接受答應了利佳的事沒辦法做到。

  如果開始他說服了利佳換另一種飲料,即便卡住他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最多是自認倒霉或是換別的飲料出來。

  可現在是他答應了利佳,卻因為外界的因素無法完成她的心願。

  這就讓「中也哥哥」非常不能接受了。

  「可是……」她猶豫看著自動販售機裡的芬達,這看起來並不是想弄就能弄出來的。

  總不能為了一瓶芬達把自動販售機砸掉吧?

  「只是再買一瓶芬達將前面的砸下去而已,多出來那瓶我來喝掉就好。」就算多買一瓶也只是一人一瓶,並不影響什麼。

  「中也哥哥」堅定再次按下水蜜桃芬達的鍵,機器緩緩推動著芬達滾落下來——

  又一次卡在了出飲料口的位置上。

  利佳默默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怎麼辦?」

  他們已經投進去兩瓶芬達的錢,可偏生機器把飲料卡在半路一瓶都沒有出來。

  現在還要再往裡面投幣嗎?不投的話,感覺浪費了幾百日元。

  可繼續的話,萬一又卡住了……

  「中也哥哥」沉默半晌,斂起臉上的怒色挽起袖子,冷靜道:「沒關系,我身上還有幾萬日元,我今天有足夠的時間在這裡跟它耗。」

  這完全不是冷靜好吧!

  利佳連忙上前抱住「中也哥哥」的手,阻止他還想繼續投幣的動作:「算了算了,我什麼都不想喝了,我們去店裡買東西吧。」

  不要在這裡跟機器較勁了,這樣下去只會繼續增加沉沒成本。

  為了幾百日元的芬達扔幾萬日元進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去店裡什麼時候都來得及,等我把芬達弄出來我們就走。」

  「中也哥哥」一抬手都要將利佳拖起來走,她緊緊抱著他的手臂,胸前的柔軟擠壓他的手臂,努力壓低身體重心,試圖拖住他:「不許去!」

  「笨、笨蛋,快放手!」他止不住耳根發紅,只看了一眼又匆匆撇過頭。

  出門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在這個角度看下去他才發現,這條裙子領口的位置開得有些大,除了能看到精致分明的鎖骨,這樣拉扯抱著他手臂拽的時候甚至能隱約看到胸口的肌膚。

  「中也哥哥不許在這種東西上浪費錢!」幾萬日元可是能買很多東西,還夠他們五人出門吃一次烤肉、壽司,別浪費在這裡跟死物上較勁。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明明已經是二十二歲的成年人,但不經意看到心上人裸露的肌膚時還是會臉紅不已。

  「中也哥哥」急得聲音都差點變調,只能努力轉開視線:「不會繼續浪費錢了。」

  「真的嗎?」利佳半信半疑,他剛剛表現出來的態度明顯不是這麼輕易就願意放過的樣子。

  「真的真的,你快放手!」他慌不迭點頭,綿軟輕盈的觸感如火柴一般快速劃過燃起,燒得他腦子發懵,視線忍不住想瞟過去又努力克制住。

  利佳舒了口氣,松開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去店裡吧。」

  快點把東西買完回去,她也能繼續打掃衛生。

  「中也哥哥」壓住發燙的脖頸,不動聲色側身道:「等、等等,我們再等一會吧。」

  他現在不是特別合適離開巷子,至少讓他稍微冷靜一下再出去。

  利佳擔心道:「中也哥哥是不舒服嗎?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中也哥哥」臉色一慌,連忙躲開利佳疑惑擔憂的視線,清了清嗓子道:「什、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突然有點、有點……」

  混亂的腦子讓他不知道要扯出什麼謊,視線亂轉亂瞟對上那片瑩潤如大海浪花的眼眸,差點深陷進去忘記自己的窘境。

  「有點什麼?」利佳不放心上前想攙扶住他,「是暈車嗎?需要走出去透透氣嗎?」

  「不!」他突然大聲反駁,捂住腹部臉色難看又慌張道:「只、只是胃痛而已,很快就好了。」

  至少在他徹底冷靜下來之前,這個「胃痛」是沒這麼快好。

  他後退兩步,身體裝作無力的樣子重重靠向自動販售機,看起來高大實則分量不重的機器晃悠幾下,卡住半天不動的兩瓶芬達滾了出來。

  伴隨著碳酸飲料骨碌碌滾出來撞上擋板的聲音,「中也哥哥」的臉色徹底僵住,偏偏是這個時候……

  雖然心心念念的飲料出來了,但利佳現在更擔心「中也哥哥」的身體:「是午飯吃得不夠嗎?還是因為我做的料理有什麼問題?」

  她伸手繞開「中也哥哥」捂住腹部的手,落在他手上方胃附近的位置:「這樣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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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世界融合啦,羊喵也會沒事的!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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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痛?」中原中也挑起眉頭, 向電話另一頭重新問一遍:「確定是胃痛沒錯嗎?」

  聽筒另一端傳來利佳止不住擔憂的聲音,「是、是的,可能是急性腸胃炎, 中也哥哥痛得已經站不起來了。」

  簡單了解過情況,中原中也鎮定回道:「我現在過去接你們, 至於是不是急性腸胃炎……」

  他意味不明地停頓一下, 緩緩回道:「等回來的時候再看看情況吧。」

  「中也哥哥」會因為吃錯東西突發急性腸胃炎,而且是在精神奕奕下了機車一段時間突然發作的情況, 怎麼聽都不太對勁。

  倒不是「中也哥哥」不能生病, 只是他們在家吃的東西都是一樣, 平時「中也哥哥」也沒什麼吃零食的習慣,更不可能會接觸外面的食物,突然胃痛得站不起來, 事情肯定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提著幾個裝滿食材和蔬果的塑料袋,走出杯戶商店街攔計程車。

  今天是他負責出門采購,利佳打掃半途被「中也哥哥」帶出去也算了, 家務他們也可以幫忙搭把手,不存在必須要誰做的問題。

  只是他把人帶出去, 總要把人帶回來才行, 在賢橋町假裝生病胃痛到底有什麼意義?

  中原中也從有記憶起就極少生病,寥寥少數的幾次生病都是因為重傷創口感染導致, 沒幾天身體就養好了。

  像胃痛、急性腸胃炎這類病情基本與他無緣,也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有八成把握「中也哥哥」是在撒謊,只是沒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賢橋町距離米花町是有一段距離,但也沒有遠到必須要留宿住下來, 晚上不能隨意離開的地步。

  在陌生的地方裝病不能離開,除了嚇利佳一跳讓她擔憂緊張一段時間毫無意義, 本身「中也哥哥」也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去賢橋町的南二路。」中原中也聲音沉靜,將地址告訴司機便向後一靠閉目養神。

  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去現場就知道了。

  ……

  「中也哥哥」屈著腿微微卷起腹部,狼狽抬頭道:「不是說不用叫那個家伙過來嗎?我不需要去醫院,休息一下自然會好。」

  「可是中也哥哥胃也痛、腹部也痛吧?就算不去醫院,我們也要回家休息。」她知道「中原中也」之間互相都有些不服輸,也不會示弱於其他的自己。

  但他們也不能一直呆在小巷子裡不走,想要休息回家不是更自在放松。

  「……那也不用叫他過來。」他語氣微微弱下來,連反駁都顯得有些心虛無力。

  不僅是因為不好跟利佳解釋,也有部分原因是她剛剛拆穿他捂的地方不是胃。

  心慌意亂壓錯位置,還被利佳問是不是吃壞東西,所以才連帶腸胃附近都痛。

  「我們叫車回去不就好了。」他低低嘖了聲,咕噥著道。

  坐計程車事情還簡單許多,也不用被那幾個家伙知道他現在窘迫的模樣。

  現在「中也哥哥」是真的騎虎難下,關鍵是他還沒冷靜下來,他怕站起來走動的時候會露出什麼馬腳和異狀。

  讓路人或是利佳發現,這才是丟人丟大發了。

  「叫車回去機車要放在這裡嗎?」利佳彎下腰摸摸他汗濕的額發,抿著唇認真道:「這可是新買的車!」

  隨意停在路邊要是被偷了或是刮蹭,再回來找心痛都來不及。

  這絕對不是可能性為零的事件,「中也哥哥」買的機車造價不菲,價格比一些小轎車都要貴,要是才買第一天就被偷走,她真的要心痛死了。

  「中也哥哥」暗暗咋舌,他都忘記現在不是在橫濱,不能讓手下過來幫他把車弄回去。

  額頭鬢角處漸漸冒出汗珠,連呼出的氣息都熱燙不已。

  盛夏的天氣悶熱如蒸籠,陽光雖然沒有直直照射在他們這片區域,可熱氣是持續不斷散發出來,當太陽越過頭頂正中的位置開始向西挪去,一天的溫度會慢慢達到最高峰。

  炎熱加上心情煩躁的糟糕狀態,便是「中也哥哥」這樣一向不算怕熱的人都忍不住開始冒汗,加上他剛才跟利佳說得「胃痛」,看起來更像是因為疼痛而導致唇瓣干燥。

  「中也哥哥熱嗎?」利佳將芬達拿了出來,鋁制的瓶身還帶著沁涼的水珠,入手冰涼驅散身體的部分熱量。

  她輕輕將芬達貼上「中也哥哥」的臉,讓冰爽的感覺透過皮膚傳遞過去:「這樣會感覺好點嗎?」

  用碳酸飲料的冰涼來降溫,要是喝上一口頓時會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涼快起來。

  「中也哥哥」遲疑片刻,接過貼在臉上的芬達:「謝謝。」

  他一手落在腹前,一手握住芬達單手扣開了拉環,用力灌了口准備給自己徹底降降溫。

  「等、等等,芬達不是給你喝的。」利佳急忙想搶走他手上的芬達,不料剛剛還無精打采的青年會躲開她的手。

  「芬達不是用我的錢買的嗎?」他昂頭又灌了一大口,才定下神去看她慌亂的神情:「為什麼我不能喝?」

  「因為……」

  她話還沒說完,停在巷口的計程車下來與他長相一模一樣,只打扮上稍有出入的青年,手上提著幾袋食材,挑眉施施然道:「因為你現在是急性腸胃炎的病患。」

  「中也哥哥」神情猛然僵住,他都忘記自己還有病患的設定。

  「中也先生!」利佳驚喜回過頭,安心松口氣:「你終於來了。」

  中原中也頷首示意,垂眸看了眼「中也哥哥」狼狽坐在地上的模樣,神情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看起來是真的痛得厲害。」

  很明顯他已經看出來「中也哥哥」是在裝病,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中原中也」從來都不會在人前示弱露出虛弱的一面。

  無論受傷疼痛與否,他都會極力壓制住傷痛將任務完成,不示弱於部下與敵人。

  「中原中也」唯一的弱點是對毒抗性差,其余大多時候身體都健壯得像頭牛,輕易不會生病感冒發燒。

  「中也哥哥」暗暗咬牙,他就知道這家伙過來會變成什麼樣。

  正當他以為中原中也過來准備挑開話,接著再奚落他幾句,沒想到他會收斂起神色,拿走利佳手上的芬達:「以為只有他不能喝嗎?你也不能喝。」

  利佳微微睜大眼,她才捧在手上的芬達又被搶走:「為、為什麼?」

  中原中也從口袋裡摸出零錢選中自動販售機裡唯一的熱飲按下,沉悶的聲音滾落下來,他彎腰撿起用手帕包了一圈再塞給利佳,「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日子嗎?」

  「我、我的日子?」她顯得有些茫然。

  戶外三十多度的天氣讓她喝熱燙燙,需要用手帕隔熱的年糕小豆湯未免也太誇張了。

  而且她也不記得自己有什麼需要喝年糕小豆湯的日子。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她一眼,確實她是真的忘記不是故意裝的,無奈低聲嘆氣:「不是每個月都會痛嗎?沒兩天就來了,還敢喝冷飲。」

  利佳的生理期每個月都會痛三四天,要是生理期之前不注意保暖和吃食會難受得更厲害。

  像是每天采購的清單他都有注意將某些蔬菜換掉,以免加重利佳的負擔。

  家裡其他幾個「中原中也」並沒有注意采購食材方面的問題,因為菜單都是由利佳親手寫下來貼在冰箱上,他們自然也沒想過要換掉其中的部分食材。

  幾次過後,中原中也便專門將他負責采購的時間安排在利佳生理期附近,至少保證她不會因為貪涼吃壞肚子而加劇生理痛。

  「……啊?是、是哦。」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臉頰開始滿上赤霞燒紅起來。

  為什麼中也先生會記得比她還清楚?她自己偶爾都會忘記這件事。

  好丟人、明明是自己的問題還要中也先生來提醒她。

  中原中也順手拿過她的水蜜桃芬達,像「中也哥哥」一樣食指扣住拉環單手打開,碳酸飲料開蓋發出氣滋滋的聲響。

  利佳有些羨慕看過去,她也好想喝芬達。

  雖然明白是為了她身體好,可是這種天氣喝年糕小豆湯真的好熱,喝完能渾身出一身汗的熱。

  「……」他手抬起來一半,眸光落在少女羨慕中隱含期待的神情,妥協著嘆氣:「嘗一口味道就好,別多喝了。」

  利佳頓時眼前一亮,用力點頭:「我只喝一點點。」

  離開自動販售機不久,鋁制瓶身的芬達還透著一股涼氣,冰冰爽爽帶著水蜜桃的香氣與芬達的味道,跟手上的年糕小豆湯比哪個更解暑自然不用解釋。

  明知道一大口灌下去身體的熱度會瞬間消散大半,但利佳還是乖乖遵守約定,只淺淺抿了一口嘗嘗碳酸飲料如氣泡在口中炸開的感覺。

  她滿足將芬達遞還給中原中也,道:「謝謝,芬達很好喝。」

  「中也哥哥」有些不爽:「芬達不是我買的嗎?」

  而且為什麼他買年糕小豆湯的時候完全沒有卡住,而是順順利利滾了下來。

  「也謝謝中也哥哥,」她彎彎眉眼,聲音輕輕軟軟笑道:「喝了芬達再喝年糕小豆湯也不會覺得膩,口感挺有意思的。」

  碳酸飲料裡的糖分本來就很高,真要算起來年糕小豆湯說不定糖分還沒芬達的糖分高。

  熱熱燙燙還有糯嘰嘰的年糕,用手帕包住燙手的外包裝也覺得非常溫暖,只是簡簡單單喝完身體自然又冒出一身熱汗。

  喝完的芬達和年糕小豆湯包裝都扔進可會收垃圾桶,利佳愜意伸了個懶腰:「我們回去吧?」

  「中也先生可以幫忙扶中也哥哥回去嗎?」利佳撓了撓側臉,溫和綿軟笑道:「我試試看能不能把車推著在後面跟著你們。」

  機車有兩個輪子,只是簡單推回去米花町,應該沒問題吧?

  「利佳特意叫他過來是為了讓他扶我回去?」「中也哥哥」簡直不敢置信睜大眼,得到利佳無辜又茫然點頭。

  「不可以?」利佳遲疑著緩緩道:「賢橋町雖然有些遠,但是慢慢推回去應該還是有辦法的。」

  此前從來沒接觸過機車的少女不知道,有些交通工具看著跟單車一樣有兩個輪子,可是亂七八糟的發動機、油箱各種零配件加起來會變得沉重得她撐都撐不起來,更別說推著一路走回去米花町。

  「……不、這個你真的做不到,」他隱晦瞥了眼西裝褲,感覺已經冷靜得差不多,撐著地板站起來道:「還是我開車載你們回去吧。」

  雖然規則上來說摩托車是不能承載兩人以上,他們三個人一起擠那輛小車確實有些困難,但利佳不放心將車在這裡扔下,也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開車,另外兩個人又坐計程車回去。

  只要小心避著攝像頭和交警的視線,繞些路回去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為什麼?」利佳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中也哥哥不是還在生病嗎?」

  怎麼看都是她把車推回去,他們兩個一起攙扶著回去更好吧。

  中原中也拍了拍她腦袋,神色復雜道:「他買的新車搞不好比你比我們都重。」

  以利佳的小身板別說推回去,便是扶住一動不動撐著都堅持不住多久。

  「誒??」漂亮的眼眸微微睜大,她完全看不出來那輛帥氣如獵豹的機車本體會是個鐵坨子,利佳連「中也哥哥」都撐不起來,更別說撐起機車。

  「可、可是中也哥哥不是還在胃痛嗎?」她低頭托著下頜,憂心忡忡道:「他剛剛痛得連胃都找錯地方了,只是簡單休息一下真的沒問題嗎?」

  痛得連胃都找錯地方,「中也哥哥」腳步一個踉蹌,他臉憋得通紅想解釋什麼,又怕說多會暴露自己剛剛是在裝病。

  他咬著牙道:「……沒問題,現在已經不痛了!」

  中原中也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他干咳兩聲:「中也哥哥身體不舒服的話,我來開車好了。」

  迎著「中也哥哥」怪異、利佳驚訝的眼神,他緩緩補充道:「怎麼說我也是中原中也,機車我也是很熟的。」

  只是成為首領之後再沒什麼機會開著車出去兜風而已。

  利佳左右看看他們,定下心神鄭重道:「拜托了,中也先生。」

  與其讓病人忍痛負責開車,還不如讓同樣掌握精通駕駛技術的中原中也載他們回去。

  ……

  機車本來就不是讓三個人坐的交通工具。

  甚至在追求極致速度與輕便靈活的時候,坐墊的設計上都是更傾向於一個人,雖然出於市場考慮和需求還是容留下兩個人的位置,但想要三個人坐上去,必須將距離挨靠得非常近才行。

  為了多留些位置給坐在最後的「中也哥哥」,利佳不能再用開始側坐的方式上車,她提住裙擺一手扶著中原中也的肩膀,小心著跨坐上來又往前靠了靠。

  等「中也哥哥」再上車的時候,機車明顯往下一沉,超載一個人的體重。

  索性擅長操控重力的兩位重力使也不會讓機車因為承載過重的原因降低速度,要是讓交警抓到他們超載真的要開罰單扣車。

  利佳擠在兩個人中間,感覺自己像夾心餅干一樣快要透不過氣,但現在她最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晚飯的食材掛在車把手上沒關系嗎?」

  感覺很不安全,不管是對食材還是對他們來說。

  「沒關系,只是兩三個袋子不會影響什麼。」再重也重不過他們三個。

  利佳抱住中原中也的腰,回頭不放心道:「中也哥哥要抱緊我,要是摔下去就糟了。」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中原中也開車的風格和速度能與「中也哥哥」相媲美。

  三人行位置雖然會變擠許多,但是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辦法。

  他們今天已經花很多錢了,要控制額外多余的開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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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3大橘貓中也

  帶蝸居山洞幾個月的小黑貓洗過澡、曬過太陽,接下來他們也該出門去別的地方走走。

  中也准備教小黑貓捕獵,雖然以他的本事要將伴侶養得白白胖胖是很簡單的事,但他擔心自己也會有不在的一天,這時候要是小黑貓沒有自己獨立捕獵的本領很可能會挨餓。

  他生怕自己只是離開兩三天,再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他的伴侶餓成一張貓片攤平在山洞。

  犬齒咬住小黑貓的後頸,她現在每天都很乖,不會再嚇得咪咪嗚嗚地哭,會乖乖蹭他、舔毛也不再排斥他的舔毛舉動。

  小黑貓團起身體,尾巴卷在腿間,細聲細氣地咪咪叫。

  他含糊著呼嚕呼嚕幾聲,現在還不方便告訴她,等地方到了她就知道了。

  練習捕獵的第一步,學會利用自己的爪子。

  大橘貓低頭小心放下小黑貓,露出尖利的爪子用力一抓面前的樹干,低沉喵喵教導。

  看到了嗎?他們貓咪其實是很強的,只要學會用自己的爪子。

  讓他沒想到的是小黑貓會害怕得縮起身體,眼淚汪汪小聲咪咪,別說伸出爪子她連他的意思都沒弄明白,似乎是以為他在嚇唬她。


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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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側的風景飛快掠過眼前, 樹景宛如殘影晃過,「中也先生」尋著巷子和小路,沒有在需要等待的信號燈前停下。

  幸好他們三個人體型都不算大, 體重也在正常適當的範圍之內,才沒讓這輛看起來不算大的機車出現坐不下或是過載翻車的風險。

  利佳抱住「中也先生」的腰便是想再拉開些距離, 機車上狹小的位置也容不得她多任性, 何況身後還坐著生病不舒服的「中也哥哥」。

  她微微探出頭往路邊看了眼,連忙拍拍身前的駕駛員, 語氣略顯著急:「中也先生, 前面有攝像頭!」

  像是擔心抬高聲音說話都會被錄下作為證據, 利佳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努力拱了拱直起身體,小心自「中也先生」肩後露出一雙眼睛, 幫他監視附近的路況。

  作為擠在中間的乘客,利佳沒有戴安全頭盔來增加他們之間的間隙,而是讓「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戴上僅有的兩個頭盔。

  畢竟離開店的時候, 他們也只買了兩個頭盔,一兩個小時前他們也沒想過自己不久之後會冒著交規的風險超載。

  反正只要坐在正面和後面的兩個大人有頭盔就好, 她悄悄躲在他們兩個人之間, 小心些用風衣擋住自己的存在就好。

  「了解。」控制著機車方向與油門的「中也先生」低沉應道。

  飛馳在路上的機車靈活一擺,順順當當拐進旁邊的小路, 進入民居所在的區域出現交警臨檢或是監控錄像的可能性也會小許多。

  正如「中也先生」開始所說,他也是中原中也對機車的熟悉程度與駕駛技術自然不會比「中也哥哥」要差,即便後面載著兩個人對駕駛的手感上會有一定的影響,他也顯得非常從容鎮定。

  拐進單向的小路也不會用擔心他們對向會突然出現來車, 只要直直向前在遇到可能是交警或是別的警車出行的時候及時避讓就好。

  「我們現在走到哪了?」利佳好奇左右看看,她對附近的路沒什麼印像也不清楚是已經離開賢橋町進入利善町還是仍在賢橋町徘徊。

  通過兩個町鎮之間的道路肯定是不可避免會經過信號燈, 可怎麼經過以及什麼時機經過不會被逮到,這也要看駕駛員的心理素質以及把握時機的能力。

  「在靠近利善大橋,上了橋利佳可以不用這麼小心。」「中也先生」目視前方,回應的聲音隔著頭盔顯得有些沉悶,但仍舊可以讓身後的人聽清。

  環住他腰抱緊的少女甚至能感受到他背部因為發聲引起的胸腔震動,非常細微的動靜但他們現在三人的距離靠得極近,利佳甚至能聽到身後「中也哥哥」的呼吸聲。

  「會難受嗎?」身後傳來「中也哥哥」的聲音,沒有直接靠著貼在她背上而是虛虛環住她的腰,讓腳下沒有地方落腳的少女可以踩住他的皮鞋墊一下腳。

  「累的話記得跟我、我們說。」他聲音卡頓了下。

  本來機車也不是載客的設計,硬要擠上三人在中間的人肯定會沒有落腳踏實的位置,機車快速行駛的途中若是沒有能讓腳穩妥踩住的位置會覺得無所適從,腿也會因為僵硬維持著動作變得疲憊酸軟。

  使用重力確實可以一勞永逸,但重力的失重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飛速適應,腳下踩不住實處、身體輕飄飄的感覺對人本身也是一種考驗。

  並不是誰都能完美操縱重力,也不是誰都能自由適應重力驟然轉變的感覺。

  利佳低頭抵住「中也先生」的背部掩飾自己的存在,小聲回應:「我其實感覺還好,只要能快點回家就好。」

  雖然回程沒有頭盔而且看儀表盤,他們的速度也不算慢,但這次利佳並沒有心慌隨時會被甩下車以及機車的速度太快,讓她心髒都開始跟著快要超負荷。

  可能是因為這次她身後有人護著,讓她不需要再惶恐擔憂自己隨時會掉落,擠在中間也一定程度上降低她對機車快速轉向移動的感知。

  「……前面好像有警車過來了。」貓咪的聽覺能准確判斷聲音來自何處,即便他們這一路都是單向行駛的路線,可警車在執行公務追捕逃犯的時候是特殊的情況。

  真要正面遇上也不算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尤其日本境內的案件非常多,警車幾乎處於隨時都要出動,每天走在路上都會聽到呼嘯而過的警笛聲。

  「是來追我們的警官先生?」利佳嚇得努力又往前靠了靠,心急之下甚至抽出一只手揪住身後「中也哥哥」身上的風衣遮擋住自己。

  「中也哥哥」被她拽住不得已擠上前,他撐著手想往後挪挪位置:「別、別拽,前面要沒位置了。」

  「可是我們要被抓到啦!」利佳縮著身體,心虛又緊張道。

  也難為「中也先生」一直被利佳擠著也沒挪一下位置,腳下穩穩踩住腳踏,在遇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冷靜拐向一旁的小道停在陰影處觀察。

  「警車不會因為這種事逆行來追我們。」若是早些時間已經被注意跟上來,他不可能會錯過跟上來的車,比起交通部的迷你巡邏車,倒是刑警追捕犯人的可能性更大。

  「中也先生」冷靜的態度漸漸感染利佳,她安分下來不再拱來拱去試圖藏起自己,而是悄悄探出頭看向外面:「那我們現在不走嗎?」

  順著這條小道出去也可以繞開警車,她不明白「中也先生」為什麼要停下來觀察。

  「走不了,」「中也哥哥」呼出口熱氣,抬起頭盔上的擋板,回頭看向身後的路:「我們前後的路都被警車包圍了。」

  連現在停的這條小道也是因為機車才能勉強進入,要是轎車或是警車能走,估計也會被占得滿滿當當。

  「那、那怎麼辦?」利佳臉色一慌,這不是等於他們百分百要被抓住嗎?

  即便不是交警抓到他們,刑警在逮捕犯人的時候看到他們違規超載,肯定會通知交通部的警察來處理他們。

  她不由喪氣地長嘆,人果然不能隨便做壞事,一做壞事幾乎百分百會被人抓到。

  「不會被抓到的,」「中也先生」眸色微微沉澱,只稍稍一轉油門,這輛性能極好的機車便發出轟轟蓄勢待發的聲響:「只要我們提前把犯人抓住。」

  貓咪聽覺範圍極廣,他們聽到警笛聲的時候只是意味著警車在靠近,並不代表距離他們已經十分接近完全無處可逃。

  只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決定先一步抓住犯人再離開現場。

  留意著逐漸靠近的發動機聲音,在轎車即將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前,機車猛然抬起車頭向前飛馳而去,重重落下壓在突然竄出來的轎車頂部。

  鐵皮的車頂轟然往下一陷,車內的犯人瘋狂踩著油門讓車輪快速轉動想立刻逃離現場,他們甚至來不及抬頭看一眼車頂上的是什麼人。

  重力的紅光蔓延下去連前擋風玻璃都被震碎,車身死死固定在原地,任由車輪瘋狂轉動、車內儀表盤的時速不斷攀升也無法向前挪動一毫米。

  聽著警笛聲逐漸向他們靠近,響亮刺耳的聲音變得逐漸清晰,「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同時皺眉,聽覺變得敏銳也不全然是好事。

  起碼對這類刺耳的聲音,他們的容忍限度降低不少,維持人類形態下甚至連貓咪轉動耳朵,屏蔽不想聽到的聲音都沒辦法做到。

  只能皺眉忍耐幾倍響亮且逐漸靠近的警笛聲。

  「該死!該死!」犯人氣惱得瘋狂砸著方向盤,觸動喇叭的聲音發出「叭——」的巨大嘈雜聲響。

  亂七八糟的聲音加在一起簡直是貓咪的災難。

  不見剛才還悠閑呆在附近曬太陽的貓咪,早就起身遠遠跑開躲避這惱人的聲音。

  步.槍自動上膛的聲音在嘈雜的聲響中顯得極其細微,但也瞞不過貓咪的耳朵。

  在犯人將步.槍探出車窗向他們轟然射擊的時候,「中也哥哥」伸手將人拉入懷裡用風衣罩住遮擋她的視線,雙手攏住她的耳朵,在利佳茫然抬起的視線中無聲道:「很快就好。」

  她不解又迷惘眨眼,頭盔擋住「中也哥哥」大半張臉,讓她完全沒辦法看到他放慢的口型,只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些突然。

  只是想到中原中也他們不會傷害她,而乖乖依著他的動作,安靜等待他松手捂住她耳朵的手。

  毫不掩飾的槍聲連消音.器都沒有加裝,即便用手捂住耳朵也會有部分細微的聲響傳來,不過更多的是耳朵被捂住的隆隆聲。

  剛剛機車突然衝出去飛起來那幕真的要把利佳嚇得心肺驟停,她只是單純坐中原中也開的機車,沒想過要接收過山車或是飛車冒險之類的特殊體驗。

  而且相比較於游樂園中的刺激項目有安全措施可以保證游客不會在游玩的過程中發生意外,他們的機車可沒有這種所謂的安全措施。

  利佳唯一有的安全措施就是前後兩個中原中也。

  即便早被告訴過中原中也所使用的特殊能力是重力,機車猛然飛起的時候她還是會大腦空白忘記一切,耳旁只能聽到劇烈的心跳聲。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還沒被交警抓到就要交代在賢橋町。

  她甚至想與其這樣還不如被交警抓到,起碼他們的性命都不會受到危險,人也能好好順利回去米花町。

  ……只是可能錢包會受重傷。

  所以利佳其實是沒怎麼留意「中也先生」壓制犯人的動作,更沒有反應過來「中也哥哥」捂住她耳朵,擋住她的視線是為了什麼。

  只是下意識在這個時候聽話順著他們的安排,相信他們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好、好了嗎?」長時間失去外界的聲音會令人產生不安的想法,但利佳現在背靠著「中也哥哥」,其實也沒多害怕只是有些緊張不知何時會趕過來的警察。

  捂住耳朵的手指輕輕在她耳後點了五下,果然再等利佳心裡默數五聲,「中也哥哥」松開手不再蒙住她的耳朵。

  「中也先生」一擰油門,機車飛躍著衝下轎車頂部,險而又險躲過圍攏過來的警車。

  如箭矢一般衝進對向的小道,利佳悄悄回頭看了眼,隱約看到車頂被壓癟的轎車車窗掛著癱軟下來的犯人,下一秒警車在轎車旁停住剎車徹底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們死掉了嗎?」利佳有些心慌問道。

  那匆匆一眼只瞥到車內的犯人生死不知,大半個身體探出車窗掛著像正在風干的腊肉,被刻意掃落車底的步.槍甚至沒讓利佳發現他們剛剛經歷過槍戰。

  「沒死,只是打暈了。」「中也先生」低聲回道。

  他也不可能在警車追捕犯人的時候殺死他們,本來只是普通的強盜犯或是搶劫犯,要是突然被人殺死暴斃,事件可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可以解決。

  刑警可以不去追查為他們制服打倒犯人的無名英雄是誰,但絕對不會放過殺死犯人又大搖大擺在他們包圍下離開的殺人犯。

  這可是對東京搜查一課警視廳的挑釁。

  他們不會這麼無聊給自己、給利佳他們增添麻煩。

  利佳長長松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只要知道人沒死,他們也能順利躲過警察的目光回去米花町,她就能安心放松下來。

  「他們是綁架犯嗎?」直到遠遠離開那條小路,利佳才想起來問這件事。

  需要出動這麼多警車包圍追捕的犯人,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小偷搶劫犯吧。

  「搶銀行運鈔車的家伙吧,」「中也哥哥」隨口應了句:「手上有槍,需要出動四五輛警車追捕,車上還有幾個包裹拉鏈沒拉好能看到裡面露出來的福澤諭吉。」

  不出意外是剛剛劫持了銀行或是搶劫運鈔車的犯人,如果那幾個滿滿當當的包裹都是錢的話,他們可是搶了一筆不小的數目。

  全都是印著福澤諭吉的萬元大鈔,少說也有幾千萬上億日元。

  「為什麼是銀行運鈔車?」利佳有些疑惑,不是還有可能是搶劫銀行或是綁架犯勒索家屬得到的贖金嗎?

  這幾個選項中搶劫運鈔車的風險是最高的吧?銀行內有大量的客人可以作為人質、綁架人質獲取贖金難度操作上也簡單許多。

  「銀行不會隨時儲備大量的現金,而劫持銀行威脅警方准備贖金需要時間,即便帶上人質逃跑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車內當時的四人手上都有武器,並不像是從銀行中劫持的人質。

  「確實是這樣沒錯,」利佳驚訝反應過來,接著好奇問道:「那為什麼不會是綁架犯?」

  「利佳覺得綁架犯會一拿到贖金就釋放人質嗎?」「中也哥哥」挑眉問道,他雙手虛虛環住少女的腰將人籠罩在風衣之下,隔著頭盔雖然傳遞不了多少曖昧的氣息過去,但只是這樣罩住也能讓他滿足許多。

  前提是他才冷靜下來的情緒沒有再次升起來,必須要努力壓制住,不然他可能要在自己新買的車上出糗了。

  「對哦,綁架犯肯定會確認自己的安全再釋放人質,警察跟蹤犯人也不可能張揚用上警笛聲,這樣會驚動犯人威脅到人質的安全。」

  這麼算算下來,似乎是搶劫運鈔車的可能性最大。

  「他們跟我們一樣都在走小路,不會遇到臨檢、不會被堵在信號燈前的路線逃跑。」徹底明白過來一切,她郁悶嘆了口氣。

  「還是快點回家吧……」

  她已經不想再跟搶劫運鈔車的犯人一個待遇了。


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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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妙的轟轟聲響由遠及近, 窩在落地窗前獨自享受陽光撫過皮毛的放松愜意感,已經變作貓咪三天的中原中也抖抖耳朵,絲毫沒有好奇理會外面的聲音。

  對於貓咪來說吃飽喝足睡覺玩, 基本能填滿他一天的行程,其中睡覺是占絕大多數的部分。

  他本想跟可愛的伴侶一起回去睡覺, 可惜他的伴侶是愛玩的孩子, 總是要拿著一束勾引貓的布條在面前揮來揮去,等他忍不住撲過去的時候, 她又會笑著無奈點住他的腦袋, 細聲細氣用溫柔的聲音告訴他不能打擾。

  中原中也無法理解這一行為, 在他看來伴侶揮舞著手上的玩具是想跟他一起玩,為什麼他撲過去,她又會說不許。

  他的伴侶有烏亮的黑色皮毛和漂亮的藍眼睛, 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細聲細氣,恰好是貓喜歡的聲音區間,總是會撫摸他的皮毛給他梳毛揉臉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他們一起住在一棟大房子裡同吃同睡, 生活舒服而愜意,一定要說有什麼不滿的話, 只有家裡不時會出現另外三只貓會搶走伴侶的注意。

  他們的毛發顏色跟他極為相似, 身上的花紋紋路也是一樣的樣式,只是體型上稍微有所區別。

  雖然很不甘心, 但不得不承認他似乎是這個家裡體型最小的貓咪。

  要如何以最小、最無害的姿態給予伴侶足夠的安全感是中原中也最近最大的難題。

  他沉心認真思考,悄悄躲在伴侶注意不到的地方小心觀察她的喜好。

  中原中也自以為自己的躲藏能力一流,藏身的地點也選得很好,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伴侶總是一眼能看穿他所在的位置, 笑盈盈將他抱出來。

  沉溺在伴侶可愛靦腆的笑容,他完全沒想過反抗或是逃走, 而是暈暈乎乎讓她抱著甚至主動撒嬌希望她能多關注他一些時間,少看另外幾只外形和氣味都與他極其相似的臭貓。

  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總是會擔憂望向他,似乎他現在的樣子跟平時相比異常不同是需要她在意以及更多重視,可中原中也想要的不是這樣的關注。

  他希望自己可以作為可靠的貓咪讓她依靠,而不是作為家裡唯一讓她擔心的存在。

  ……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利佳的腳步聲,落地輕盈微小的聲音在逐漸靠近,中原中也一抬頭瞬間睜開雙眼清醒過來,尾巴打著轉甩了兩圈跳起來向樓下跑去。

  他等不及慢慢走下去,爪墊踩住二樓的圍欄向後一蹬,身體泛起盈盈的紅光飛躍而下,輕松自在落在一樓玄關,再往前走兩步蹲坐下來。

  關於那股讓他身體變得輕飄飄的能量到底是什麼,中原中也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要怎麼使用,仿佛力量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無需多想就能自如使用。

  這股力量具體是什麼,他還沒認真想過,只不過能用就用,不能用他也不會缺少力量就變成不會走路跳躍的貓咪。

  中原中也側頭舔舔變得凌亂的毛發,緊張打理著毛發的形狀企圖將另外幾只橘貓比下去。

  門鎖發出鑰匙扭動的聲音,可愛嬌小的少女先一步走進來,她看到中原中也乖巧蹲坐在玄關的樣子,臉上立刻揚起笑容:「中也君,這段時間有乖乖在家嗎?」

  她微涼的手指順著頭皮一直梳過後背,酥麻且帶著些許電流的感覺掃過身體,讓他想瞬間癱軟下來抱住利佳的手蹭蹭留下更多的氣息。

  可緊跟著進來的兩個青年讓中原中也毛發微微炸起,用尾巴勾住利佳的手腕,凶巴巴朝他們哈氣示威。

  這兩個家伙都是家裡另外兩只貓,他知道家裡的貓都跟利佳一樣有相同的形態,想要跟她順利溝通就必須要用這種形態下的語言。

  可他是不一樣的!

  就算他只用喵喵叫的聲音,利佳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跟另外幾個家伙是不同的。

  中原中也得意揚起尾巴,他高高興興跳上利佳的肩頭,歪頭蹭她:「喵、喵喵。」

  即便貓咪的身體無法發出那樣豐富的聲音,他跟利佳也是心意相通的伴侶,能不能變成以兩只後腿站立,說著奇奇怪怪話的樣子也沒關系。

  他們之間不需要這種膚淺的溝通。

  「中也君好乖,」利佳被他蹭得輕笑出聲,心情明顯變好許多:「姐姐帶你去梳毛毛吧?我們邊曬太陽邊梳毛毛。」

  「喵!」中原中也昂著頭干脆應聲,順便向另外兩個他想討厭,但又很難討厭只能提起警惕的家伙甩去得意囂張的眼神。

  看到沒有,利佳最喜歡的貓咪是他!

  即便他們能變成這幅奇奇怪怪的模樣,利佳最喜歡的貓貓還是他!

  「那小子是什麼意思?」完全沒看懂他眼神的「中也哥哥」不由挑眉,道:「當貓爭寵上癮?」

  他不努力想想怎麼讓自己變回原來的模樣,恢復本來的理智?一直維持著這幅傻貓的模樣,總感覺很不妙。

  「中也先生」冷靜掃過他們,低聲道:「他在挑釁我們。」

  這下真的是徹底變成貓的思維在認真爭寵,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正常,要是他們之後也會變成這樣事情就麻煩了。

  小鬼的挑釁不足為懼,麻煩的是他們兩個,要是一同陷入獸性的控制中事情將會變得非常麻煩。

  別說回去原本的世界,連能不能在這個世界維持人類的形態都不好說。

  「挑釁我們?」「中也哥哥」顯得很驚訝,他仔細打量挨在利佳身邊,換著方向給她蹭上自己氣味的小貓咪,有些意外這傻貓居然還知道挑釁。

  雖然這麼說十五歲的自己不大好,但在「中也哥哥」看來只知道吃喝玩睡的傻貓也跟真正的貓沒什麼區別,更別說想回去的辦法。

  他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屬於他們過去的中原中也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那未來還會有他們的存在嗎?還是只剩下留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一條活路。

  「另一個小子什麼時候回來?」他突然想起還有個家伙從群馬回來就一直沒在家待過,以往他可是拼著一身疲憊也要跑回來的人。

  他現在是放心將利佳交給他們保護,還是終於發現兩頭都要兼顧身體遲早會吃不消?

  「大概明天午飯前。」利佳手寫的采購單上明天是他們五人份的食材,「中也」大概跟她提過明天會回來吃飯,不管是今晚凌晨還是明天早上,總之他不可能放利佳鴿子。

  「中也先生」神態自然平靜,提著食材去廚房:「還有另一件事,後天利佳是要出發去愛知縣?」

  後天他可能沒空陪利佳一起回去愛知縣,可以的話他是希望「中也哥哥」和「中也」都有空,只看「中也君」現在的狀態實在不能放心。

  「對,是需要回去愛知縣一趟,」「中也哥哥」張揚挑眉的神色稍斂,眉目稍顯沉靜以平淡的話語道:「她之前說過想回去給母親遷墳,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

  愛知縣對利佳來說,最美好的回憶都是與母親相依為命的那段時光,失去母親之後愛知縣再不是她的歸屬,她也不會再有什麼想回去重溫的想法。

  這次回去她要接回母親,讓流落他鄉的藤峰由香利重新回到小時候生活十幾年的東京,這裡才是屬於藤峰姐妹的歸屬也是她眷戀十數年都不敢回來的地方。

  「中也先生」不由皺眉陷入深思:「回去遷墳……」

  他本想趁那幾天出門處理些事再回來,正好可以在利佳每月最難熬的幾天陪在她身邊,可這樣的話他可能會錯過利佳回去愛知縣的重要日子。

  「對了,你知道關於利佳父親的事嗎?」他幾乎沒聽利佳提起過她父親的事。

  藤峰由香利留給她的相冊也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無論怎麼都找不到關於對方的線索,仿佛連生平都被抹消干淨的假人。

  他本來想悄悄查一下這件事,可一直抽不出時間去愛知縣,這次回去倒是正好可以順便查下那邊的消息。

  據說利佳的父母當年是在高中的修學旅行中認識,之後私奔也是躲著家人和同學朋友什麼線索都沒留下,男方掃尾的能力十分熟練沒讓他抓住一點尾巴。

  「利佳父親的事問工藤有希子,她應該多少會知道點?」「中也哥哥」不甚確定,他只知道利佳對自己父親的相貌和存在都是陌生,幾乎完全沒有印像。

  利佳連去世的母親都沒有常常提起,但月圓夜晚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將相冊拿出來偷偷掉眼淚,她默默緬懷自己的母親,沒有將自己的思念與悲傷告訴他們。

  連工藤新一都不知道的事,工藤夫婦他們自然也不會知道。

  他們也是偶然之下發現,利佳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一個晚上會睡不著,會夜裡偷偷起來抱著相冊去陽台借著外面的月光翻開過去的記憶。

  「中也先生」緩緩搖頭,謹慎道:「先別問,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時隔這麼久,他才突然提出要調查利佳父親的身份,要不是察覺出藤峰由香利當年匆促私奔離開東京,留下的蹤跡都被刻意抹消過手法極其專業,他都不會想起去調查那個男人的身份。

  那個從來沒在利佳記憶中出現過,甚至沒跟藤峰由香利領證結婚過的男人,搞不好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揭示出身份將會相當麻煩的人物。

  ……

  利佳拿出小貓咪中也君最愛的梳子,抱著他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輕輕慢慢晃著,細心梳下他要掉不掉的浮毛、打結糾成一團的毛發。

  藤編的搖椅放在陽台有些像退休晚年的老人裝備,但天氣舒適的時候抱著書坐在這裡或是稍微小憩一會是非常舒適且放松身心的體驗。

  略微有些麻煩的地方是遇上雨天必須要將搖椅收回室內,不然藤編的椅子進了水又半天沒干透可能會生蟲發霉。

  「中也君,喜歡梳毛嗎?」她輕手輕腳抱著貓咪翻過一面,露出部分肚皮梳著側面的毛發時,悄悄將手伸向部分的細軟絨毛。

  「……喵、喵喵。」中原中也不是沒察覺到利佳的小動作,只是他們已經是伴侶,他身上也沒什麼地方是利佳不能摸的,所以即便她總是想偷偷伸手過來,他也不會躲開或是阻止。

  當然他還是會感到羞恥,腹部畢竟是貓咪的弱點,能坦然露出腹部讓利佳伸手觸摸已經證明她是中原中也極其信任的人。

  只是那種微妙舒服又讓貓不自覺想繃緊身體的感覺,讓他一邊想放松下來一邊又想抱住她的手。

  摸腹部可以,但是像梳毛一樣蹭來蹭去不行。

  這樣貓會很癢的。

  「這是喜歡的意思吧?」利佳彎下眼眸,視線專注落在他身上哼著不知名的童謠。

  輕輕柔柔帶著些許綿軟的口音,連咬字發音都不是特別清晰,忘詞的時候就隨便哼唧著敷衍過去,手下仔細梳著貓咪細密的毛發,一點也不嫌棄總是梳下來大把的毛發,似乎夏天的貓咪無論毛發長短都是永遠處於掉毛梳不完的狀態。

  雖然歌詞非常不成熟,讓中原中也只是聽了幾遍就能跟著復述出來,只不過這麼幼稚的童謠他是不會唱出來的。

  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變成另外幾個家伙的那個第二形態,甚至也不覺得自己學過他們的語言,但中原中也就是很有自信。

  這都是他能聽懂明白的知識,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失去學習的記憶,但真要用起來他也不會比另外幾個家伙差。

  他抬爪壓住利佳的手背,昂頭嚴肅地叫道:「喵喵!喵!」

  雖然他知道利佳也很想跟他生小貓,但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正常來說貓咪的生育年齡都在一歲以後,一般年齡合適他們就會去尋覓喜歡的伴侶,孕育自己的後代,組建屬於他們之間的家。

  但中原中也覺得利佳還不能這麼早生小貓。

  她身體似乎不大好,要是早早生小貓估計會奶水不足,無法承擔起撫育孩子的任務。

  「喵喵、喵嗚喵!」他帶著些憐惜安撫舔舔利佳的手指,換來她無辜又茫然的回望。

  再忍耐等待幾年,等身體好些他們再考慮小貓的事吧。

  利佳歪了歪頭,不懂小貓咪為什麼會突然壓住她的手,接連不斷跟她喵喵叫。

  如果中原中也的意識還清醒,他應該是想對她說什麼,實在無法溝通還可以用手機、紙筆表達,可他現在只是單純可愛的小貓咪思維。

  要讓利佳完全明白小貓咪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實在太過困難。

  「好乖好乖,」她只能安撫地摸摸貓咪容易舒服放松的地方,抱著他平躺著翻過來露出敞亮雪白的貓咪肚皮,輕聲細語哄他:「我們現在要開始梳肚子上的毛毛,姐姐一定不會梳痛你的。」

  她能感覺到小貓咪躺在她懷裡有些緊張,開始頻繁伸出舌頭舔舔鼻子緩解壓力,但動作上絲毫沒有要反抗掙扎的意思,尖利的指甲都乖乖躲在肉墊,生怕隨意彈出來會傷到她。

  利佳忍俊不禁道:「中也君真的是好乖好乖的小貓咪,姐姐最喜歡你了。」

  「喵?」聽到最喜歡幾個字,中原中也立刻抬頭想去看利佳的神情。

  他小幅度掙扎著扭轉身體,腦袋轉過來轉過去亂扭。

  他真的很想看看利佳,再讓她將剛剛的話重復一遍,這種感覺和衝動幾乎要衝破身體的束縛膨脹起來。

  「……最喜歡我的話,是真的嗎?」微啞低沉的少年音帶著些青澀與不成熟,但那雙鈷藍美麗如寶石般的眼眸專注映出她身影的模樣,卻能讓她瞬間愣住失神。


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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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曲稍顯凌亂的赭發冒出透著光隱隱能看到毛細血管的貓耳朵, 尾巴靈活繞過來身前,抵在喉結下方的項圈是由她親手戴上的定位裝置。

  「中也君」的瞳孔尖尖綴在大片鈷藍寶石色,讓她分不清他的理智回歸沒有。

  少年外表張揚而桀驁不馴, 可在出聲問她的時候顯得異常沉靜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利佳心底隱約升起一種特殊而奇妙的感覺。

  「中也君」好像「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

  這裡的像並非是指他們外表和能力上的相似,而是眉眼間流露出來沉靜耐心的神態。

  誠然他們四個其實都是中原中也, 性格也是慢慢由衝動青澀的少年成長至沉著冷靜的大人, 眉眼間的神態會有所相似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利佳以往從來沒認錯過他們,並不僅是因為外貌和打扮上的不同與出入, 她辨認中原中也他們的辦法是依靠神態和動作。

  學繪畫的人想要仔細描繪出目標人物的畫像, 首先第一步便是學會觀察。

  觀察他們身上的特點與不同, 臉部與身體線條的成長,一挑眉、一揚唇會展現出來的模樣,利佳心中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從來都沒將中原中也他們混淆過, 也從來都沒叫錯過他們的稱呼名字。

  利佳甚至隱隱覺得「中也君」的未來居然會成長為「中也先生」的樣子是非常神奇的事。

  人有多少次機會能得見自己未來的模樣,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軌跡。

  許多人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而中原中也恰巧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 身體的時間被暫停留住,永遠維持著穿越前的年齡。

  如果他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沒有被封鎖, 而是會一點一點成長。

  「中也君」是不是遲早會成為「中也」, 而「中也」也會一點點長成為「中也哥哥」與「中也先生」的模樣。

  存在同樣時間形態的中原中也是不是遲早會消失在這個世界,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敢想。

  利佳只是依照自己辨認清他們的方法, 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

  沒想過「中也君」也會有成長為「中也先生」那樣的大人一天。

  他們的身體年齡雖然停止生長,但是思維並沒有暫停時間,他們依舊在一天天變得成熟開始褪去青澀衝動。

  她從未有一刻這麼深刻認識到這個問題。

  「中也君希望我說最喜歡你嗎?」她安靜垂眸,躲開那雙瑰麗而深邃的眼眸, 輕聲緩緩問道:「中也君想聽的是我最喜歡你……」

  「亦或者是我最喜歡中原中也?」

  「中也君」不解皺眉,他不明白這裡面的意思有什麼不同。

  他趴在利佳膝頭, 直起上身去看她的神情:「這有什麼不一樣?我都想聽不可以嗎?」

  貓咪混沌單純的思維讓他無法理解明悟利佳隱藏的意思,而是高挑著眉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即是中原中也,也是利佳話中的「你」。

  無論是用什麼話來說,都是他想聽的蜜語甜言,他喜歡自己的名字被利佳喊出來的感覺。

  不管是以什麼方式來叫,他都喜歡她專注於中原中也本身的感覺。

  利佳凝眉失笑著道:「現在是沒有什麼區別,可是……」

  當面前出現四個中原中也的時候,這裡的「你」和「中原中也」可以指他們四個中的任何一個,可並不一定是「中也君」。

  「有什麼可是的!」他急促搶過話去,擲地有聲道:「那不都是我嗎?」

  不管「中也先生」、「中也哥哥」還是「中也」,他們都是中原中也。

  自然「中也君」也是中原中也。

  利佳愣怔住眨眼,她肩頭緩緩松下來,伸出手摸摸那頭卷曲的赭發與藏在其中的貓耳朵,輕笑道:「要是能順利回來,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吧。」

  要是中原中也能順利回來,或許那一天她能毫不猶豫說出最喜歡中原中也。

  無論是他青澀衝動的模樣、執著堅定的模樣還是灑脫肆意、沉穩鎮定的模樣,都是她喜歡的中原中也所擁有的模樣。

  人本來就是多面會不斷成長變化的存在,一味以固定的印像去定義他們的存在,或許是她太過狹隘了。

  「順利回來?」少年晃了晃身後的尾巴,勾住她的手腕纏上兩圈:「我們要去哪?」

  為了讓利佳可以摸得更順手自在,他俯身趴在她腿上,側頭看向她:「只要回來就告訴我答案?」

  利佳抿出盈盈而柔軟的笑意,道:「只要能回來,我就告訴中也君答案。」

  告訴偶爾莽撞、偶爾又沉著冷靜的中原中也,他已經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之人,如果一定要說這個世界上她最喜歡的人是誰……

  那麼也只有中原中也了。

  ……

  晃悠著貓耳和貓尾的「中也君」似乎還沒完全恢復原本的模樣,但他已經學會無視「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忍耐住自己的敵意將他們當做是這個家同樣存在的一份子。

  尾巴從衣服下擺探出來翹起,將衣擺的一角都掀起來,胡亂甩動的時候會甩出大量的浮毛,隱約露出後腰的皮膚。

  他想跟著利佳進廚房准備晚飯,可是控制不住翹起的大尾巴會讓貓毛滿天亂飛,一路走過來貓毛已經飛得四處都是,利佳實在不敢讓他進來一起幫忙。

  「我真的不能進去嗎?」他煩躁左右甩著尾巴,不甘心問道:「那裡看起來很危險,我只是想跟進去保護你。」

  利佳哭笑不得安撫他:「家裡不會出現什麼危險,我最多只呆一個小時,很快會出現的。」

  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覺得家裡的廚房危險,可能是在「中也君」看來他不能去的地方都是對利佳有危險的地方,也可能是廚房裡處理食材有什麼殘留的血腥味讓他覺得危險。

  但為了他們的晚飯著想,真的不能讓他隨便跟進來。

  她還不想在洗菜炒菜階段還要努力跟漫天亂飛的貓毛奮鬥。

  「要一個小時才能出來嗎?」「中也君」有些躁動,他抱住利佳不想撒手:「一個小時已經很久了,讓我一起跟進去吧。」

  雖然貓咪思維與人類思維混淆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理解一個小時的意思,但在他潛意識裡感覺一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

  一個小時不長不短卻能讓一個無甚攻擊力的孩子無聲死在角落,他記憶中隱約有這樣的畫面,像是同伴又不像同伴的小鬼跟在他身後,他對小鬼的長相沒什麼印像,只隱約記住他手腕上的藍手環。

  安靜沉默又不起眼的小鬼,不時會出現在他記憶的三五個小鬼之中,突然有一天蒙著大霧模糊的記憶少了他的身影,畫面一轉再出現時已經是他身體冷冰冰躺在地上的模樣。

  「中也君」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記住對方的模樣,他只是認出小鬼手腕上染血的藍手環,再根據他記憶中少了的人數判斷出面前冷冰冰的屍體是那個失蹤的小鬼。

  他死得很安靜,身上甚至沒有多少掙扎的痕跡,刀口從頸側劃過噴濺出大量的鮮血,「中也君」靜靜站在原地,彎腰合上對方的雙眼。

  內心似乎被憤怒悲傷所充斥,但也帶著習慣無奈與痛恨自己沒有留意不起眼的小鬼存在,隱藏在體內的能量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衝出。

  「中也君」找出殺死小鬼的人為他報仇,熟練得已經無法做出表情埋葬小鬼的屍體,靜默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死去的人已經無法再復活,他要將心神都專注落在還活著的人身上。

  記憶到此為止,他還是看不清偶爾跟在他身後、偶爾站在他對面的小鬼們,只記得他們手上藍色的手環。

  現實中的他也有這樣的手環,些許晦暗褪色的藍色膠質手環,中間是一個羊頭,肅穆而莊重。

  他思考斟酌著手環的意義,是用以確定需要他保護的對像還是只是單純成為過去式不需要他再在意的像征性存在。

  利佳沒有這樣的手環,家裡其他幾個家伙也沒有。

  他確定其他幾個家伙的實力不需要他保護,但利佳為什麼會沒有這樣的手環。

  「中也君」想不明白,但是他由衷記得自己需要保護帶著羊手環的人。

  他拿下自己的手環,鄭重遞給他的伴侶:「這個給你。」

  利佳不解歪過頭,認出這是「中也君」變成人後一直戴在手上的手環。

  因為「中也」和「中也哥哥」他們手上沒有這樣的手環,她一度認為這是十五歲的中原中也的飾品,大概是因為戴久褪色,所以十六歲以後的中原中也才沒有戴。

  雖然表面看起來不像,但中原中也其實還挺在乎自己形像。

  不管是十六歲還是二十二歲的中原中也,他們都會在細節上注意打理自己,領結、袖扣、項圈以及手套都是明顯的特征表現。

  因此利佳也從來沒想過「中也君」手上的藍手環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這不是中也君喜歡的東西嗎?」利佳好奇接過,指腹摩擦過羊頭的紋路。

  無論「中也君」換幾套衣服都不會摘下來的藍手環,即便褪色看起來非常陳舊也沒想過拿下來。

  他含糊著應聲:「嗯,你願意收下嗎?」

  眼睛不住瞥向好奇打量,轉過來翻了幾圈細細研究的少女,「中也君」慢慢變得緊張起來。

  他不知道記憶中的自己為何要保護戴著手環的小鬼們,但他隱約意識這是重要的像征。

  像征著他會拼盡全力去保護擁有手環的小鬼,不是什麼制約也不是什麼特殊的能力,只是他內心催促著自己去保護這樣的小鬼。

  「中也君」想如果一定要將手環送給別人,用守護去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那為什麼不可以送給利佳呢?送給他認定的伴侶。

  他一定會全心全意保護她,不會讓她悄無聲息消失再變成冷冰冰不會動也不會笑的樣子。

  「謝謝,」雖然不知道「中也君」為什麼會突然想把這個送給她,但這是「中也君」很重要的東西,利佳抿出可愛的虎牙,衝他笑道:「我會好好珍惜的。」

  他稍稍松了口氣,不再執拗想跟著她進廚房。

  利佳收下他的手環,會乖乖呆在他身邊接受他的保護吧?

  「中也君」心裡有莫名的感覺,他覺得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險,利佳只有呆在家裡和呆在他身邊才會安全無恙。

  他有時也會想這是不是錯覺,是他過度害怕失去利佳而產生的錯覺。

  其實外面並沒有這麼危險,他呆在落地窗附近總能看到外面的小鬼來來往往,每天都好好上學放學,誰都沒有受到傷害。

  跟他記憶中離開群體就會丟失性命的危險環境完全不同。

  這裡安靜平和,附近的鄰居都相處得很好,偶爾出門遇見還會相互打招呼、遞傳閱告示板,讓人提不起絲毫警惕和防備的心理。

  每天躺平在家裡的地毯曬曬太陽,蹭蹭利佳標記下氣味,一天很快會自然過去。

  「中也君」想沉浸放松在這樣的生活,可心底總在隱隱警示他隱藏在暗處的危險不盡快處理,利佳可能會有危險。

  至少在離開前,他要將威脅到利佳的危險都清理干淨。

  這種傾向野性的預感,讓他連隔壁新搬過去的房客都想警惕起來,自稱是研究生卻毫不掩飾自己馬腳的家伙。

  風暴隨時將會到來,是選擇逃開還是正面迎上,他還沒想好這個問題。

  「中也君?」廚房裡傳出利佳的呼喊聲,她端著托盤探出頭,可愛又澄澈輕快道:「可以幫我把晚飯端出去嗎?」

  他回過神點頭,接過托盤:「好。」

  托盤轉交給他後,利佳沒有立刻回去廚房,而是疑惑看向他:「中也君剛剛在想什麼?」

  她雙手還帶著油漬,不方便去摸少年的臉或是衣服,只能歪頭叫住他。

  「中也君」微微轉開視線,眸光落在她手腕上因為礙事,一路跟著衣袖擼上去的藍手環,莫名松了口氣。

  好像只要看到這個手環,就能保證利佳的安全一樣。

  「只是肚子餓了,」他言不由衷道:「那個如果礙事的話,料理的時候可以暫時拿下來。」

  畢竟戴在他手腕合適的手環對利佳來說,有些太過寬松會跟著抬手垂下的動作滑來滑去。

  利佳搖搖頭,誠實道:「摘下來我怕丟了,我不想弄丟中也君送給我的禮物。」

  她剛剛看到少年翹起來的尾巴都垂落下來,以為他還在介意她不讓他跟進廚房的事,沒想到只是因為肚子餓了。

  「辛苦中也君再忍耐一會。」她伸手想摸摸「中也君」的頭發,又想起自己手上可能還有油漬,正要縮回去的時候,少年主動湊過來蹭蹭她的手心。

  「我會忍耐的,」忍耐讓利佳一個人呆在危險地方的焦躁,「你要注意安全。」

  藍眸困惑眨眨,她應聲道:「好、好的?」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被說注意安全,平時這句話都是她對出門的中原中也說的臨行叮囑。

  利佳轉頭一看視線落在廚房的刀具和煤氣灶,恍然明白過來「中也君」現在還是貓咪思維,在他看來刀和火是危險的東西,不能隨意靠近。

  他應該是為了這個讓她小心吧?

  「我會注意安全的,」自以為明白「中也君」的想法,利佳拍拍胸口應下:「中也君也要小心,要學會控制自己的尾巴。」

  即便已經習慣與貓毛生活在同一空間,她也希望吃飯的時候能少吃出些貓毛。

  「中也君」隱晦又看了眼藍手環,乖乖點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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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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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普通通的任務一連拖他四天時間, 饒是中原中也有心在組織爬上高位也覺得這群貪婪的鬣狗煩得恨不能直接把他們腦袋摁進牆裡。

  「接下來的收尾工作我不參與,任務完成的彙報工作我這邊只負責自己的,」中原中也抬頭匆匆看了眼時間, 抬腿准備離開現場:「先走了,波本。」

  打扮成侍應生的金發青年神色間帶著些試探意味:「這麼著急離開是有什麼約會嗎?」

  中原中也絲毫沒打算因為對方是前輩給出什麼尊重, 只冷淡道:「與你無關。」

  傲氣十足的少年大步離開現場, 甩下自己這次任務的搭檔,他要立刻坐電車回去米花町, 再晚些要趕不上回去米花町的電車。

  他不想失信於利佳, 更不打算應付波本的試探。

  這幾天的任務配合充分讓他認識到這家伙是有多狡猾惡劣, 稍不注意會被套走大量信息的情報販子,即便現在明面上他們同為組織的成員,他也不想跟這家伙多說什麼。

  剛開始碰面的時候, 中原中也沒注意被他套出了家裡有人與他長得極其相似,而且用完全一樣名字的兄弟。

  雖說極大可能是因為波本曾經見過那幾個家伙,甚至知道他們的名字, 可他這樣明目張膽的越距行為還是讓他十分惱怒。

  中原中也不在乎那三個家伙身份被發現,以他們的能力對付黑衣組織裡的干部綽綽有余, 相比較而言他更擔心波本會伸長手去查利佳的消息。

  即便知道當他深入組織那刻起, 利佳的身份相當於是他明面上的軟肋,他也厭惡排斥探聽利佳消息, 試圖用她來威脅他的人。

  無論這樣的家伙是不是組織的成員,也無論他們加入組織幾年是多有名的干部成員,一旦讓他知道他們出現在利佳面前,或是試圖打探她的消息, 他都會毫不猶豫下手。

  「我是見你一直在看時間,」波本幾步追上去, 神態輕松自然:「想問你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同於未成年在組織內新新崛起,只用了不到半年便取得代號的中原中也,波本平時出門都會開著自己的白色馬自達,想從涉谷回去米花町比中原中也要快多了。

  畢竟他再怎麼厲害,明面上也是不夠年齡取得駕駛證的未成年。

  十六歲堪堪能拿到機車的駕照,但中原中也顯然這次出門沒有開車過來,實在趕時間還不如讓他送回去。

  反正他也是要回去米花町的波洛咖啡廳,捎帶他一程只是順路,若是能順便打探下關於他們家四兄弟都叫中原中也的事自然再好不過。

  「你那輛白色的馬自達?」中原中也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很不愉快,徑直拒絕道:「不了,我討厭那款車型。」

  與當初被強盜犯搶走一路劫持利佳的車同款同類型,只是顏色有所區別,只要看一眼就會想起當初看到霧中孤零零扔在橫濱碼頭的跑車。

  波本神情僵愣住,他想到中原中也大概率不會應下,只是沒想到他拒絕的理由居然是討厭那款車型。

  真是讓人覺得好笑又敷衍的拒絕理由。

  偏偏他又覺得這個直率容易看懂的少年是真的沒有撒謊,這看起來就很有意思了。

  「居然還有人因為這樣的原因拒絕搭便車,」波本卸下試探的模式,並不打算多做糾纏:「那麼祝你好運能趕上約會。」

  雖然第一眼看起來中原中也與他曾經遇到的「中原中也」非常相似,但是論手段與處事方式他確實要青澀許多。

  他不像是浸淫黑手黨多年的人,只是因為學習能力極強、領悟力和上手能力強大,所以才顯得經驗充足、完成處理任務都非常迅速,在組織中也隱隱傳出被那位神秘的大人所看好的消息。

  「蘇格蘭,你在哪?」波本自然撥出號碼,打開車門徑直坐進去,准備接回配合他們架狙擊.槍隨時狙殺目標人物的同伴。

  ……

  中原中也站在車站內,糾結著要怎麼跟利佳解釋自己可能會晚些時間回去,編輯簡訊許久又刪刪改改寫出長篇的思念與解釋發送過去。

  等待回答的時間格外漫長,他頻頻抬頭看向車站內的時鐘,懊惱下一趟車還要十分鐘,從涉谷坐車一路回去米花町也需要不少時間。

  麻煩的目標人物、麻煩的波本,他本想快點結束任務早些回去,沒想到他們居然能磨蹭耗費足足四天時間。

  原本預計一天之內解決任務,當天可以回到米花町,反正涉谷也在東京當天往返完全不成問題。

  沒想到目標人物會磨磨蹭蹭這麼久,要不是中原中也最後等不耐煩,甚至懶得聯系蘇格蘭開槍,伸手把人拽過來死死壓在桌上放殺氣嚇他,事件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著急時間趕著離開的時候,中原中也莫名想起琴酒完成任務的手段總是很粗暴高效,但異常符合黑手黨的規則。

  他幾乎是黑衣組織裡的勞模,什麼樣的工作都不能難倒他,而那位藏頭露尾的首領也放心將多數任務交給他完成或是在場指揮。

  偏偏這次他的搭檔是蘇格蘭和波本,不然他早壓著人將談判處理下來,披上黑衣組織的身份時他甚至不需要講什麼道義,完全可以延續琴酒的做法暴力解決任務。

  「還有五分鐘。」中原中也抬頭又看了眼時間,不住翻看手機有沒有接受到新的簡訊,偶然間看到黑衣組織內不能輕易對外言說與透露的郵箱,皺眉順手發了條簡訊過去。

  任務完成,BOSS。

  寥寥幾個字高度概括中原中也所說的工作彙報,轉而又退出來繼續等利佳的回復。

  手機提示音響起,中原中也眼睛一亮立刻點開新收到的簡訊,揚起的笑容甚至不到半分鐘又落下來,他冷淡平靜掃過黑衣組織首領給他回復的簡訊。

  顯然黑衣組織這位疑心病重的首領並不在乎他的工作彙報有多簡陋,也沒對行動組抱有什麼特別高的要求,只要任務能順利完成,沒有暴露組織的存在就行。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扯了扯嘴角,真是簡單又單純的運行方式。

  除了對組織存在的高度保密以及招攬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黑衣組織的架子簡直松散得厲害。

  偏偏是這樣松散又根系密布的組織一度成為所有人心中的恐懼,甚至給利佳、給工藤都帶來不少潛在的危險。

  直到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中原中也神色才松緩下來:「等我回來吃飯嗎?好,我現在上車,很快能回去。」

  快速將回復的簡訊發送過去,他甚至不想讓利佳多等一秒,亟不可待想回到她身邊。

  中原中也幾乎沒有與她分開過這麼長時間,就算是利佳生病住院的日子也能通過視頻看到她的狀況和神態。

  硬要說的話,他最難熬的那段分開時間是利佳被綁架住院後,為了留下給她做好心裡建設的時間,中原中也一直克制著沒有去打擾她。

  將事情都攤平說開後,他們幾乎沒有再分開超過一天。

  無論多苦多累,中原中也都想盡快回去利佳身邊,如果不是上次累壞身體差點惹哭了她,他這次也不會乖乖呆在涉谷,堅持完成任務再干干淨淨回去見她。

  「XXX是什麼意思?」中原中也心不在焉順著人流上車,一路走到最後也是人最少的車廂坐下。

  利佳回復的簡訊後面還跟著可愛的笑顏,落款下是XXX。

  等他回來吃飯的回復,自然不用多想以字面意思理解就好,笑臉也是代表友好,高中女生發簡訊常常會使用的符號。

  但是XXX跟在落款後面,他是真的沒見過。

  中原中也左思右想都沒明白意思,扎在頸後的小辮子都差點被他胡亂揉自己頭發的動作弄亂扯散:「暗號還是特殊的代碼?」

  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才加在後綴的位置,以前跟利佳發簡訊的時候也沒有XXX這樣的落款。

  「還是說家裡出什麼事了?」他神色一凜,也顧不得再猜測揣摩落款的意思,手指靈活撥出利佳的手機號碼,聽著綿長緩慢的嘟嘟等待響應聲,心裡越發著急。

  一直到電話長時間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中原中也臉色稍顯難看,喃喃自語:「利佳平時喜歡將手機靜音,沒聽到手機鈴聲也是正常的。」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到波本,他這幾天明裡暗裡都在打聽關於他的事,情報販子對消息情報熱衷的程度讓他本能反感排斥,上過一次當便再沒有中計。

  只要不理會他試探性的問題,專注任務中的目標人物可以規避掉波本百分之八十的試探,看出他非常不想談論現實身份的模樣,知情識趣的情報販子自然不會再繼續執著試探。

  臨別前最後一次可以算是波本沒從他身上探聽到什麼,不甘心下的試探性疑惑,其實他也幾乎得到答案了。

  畢竟波本好歹也是個偵探,這點真相能推理出來也不奇怪。

  要論組織對中原中也最熟悉的人,撇開愛爾蘭這個領路人,剩下也只有在杯戶大酒店中遇到過的蘇格蘭,他或許會對他的身份有些印像。

  但在他背叛組織之前,他們應該都不會去工藤家動手。

  他們都不是蠢人,不可能跟他分開沒多久就去接近利佳,試圖惹怒觸碰他的底線。

  中原中也深吸口氣,努力說服自己不會是組織的人,利佳身邊肯定也有另外幾個家伙在保護她。

  他不能自亂陣腳,總之先打電話給家裡的座機,無人接聽再撥去隔壁阿笠博士家。

  電車回去米花町還要十幾分鐘,他不能保證附近沒有組織監視的眼線,貿然跳出電車可能會引起大範圍的注意。

  「嘟……嘟……」漫長的等待時間,在他以為連家裡的座機都無人接聽時電話接通了。

  「這裡是工藤家,請問有什麼事嗎?」少女綿綿柔柔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中原中也這才徹底安心放松下來。

  利佳並沒有出事,簡訊的落款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求救暗號,大概只是類似笑顏的符號。

  「利佳,」中原中也聲音有些干澀,他轉頭看向窗外,低聲道:「好久不見,這幾天在家還好嗎?」

  慌慌張張打電話回去,他連想說的話都沒想好,只能用這樣生硬的話語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我在家很好,中也君能勉強變回人形,看起來距離徹底恢復已經不遠了。」她輕軟的聲音帶著些雀躍與興奮,抱著聽筒不住說著話:「中也工作順利嗎?這幾天你都是只發簡訊回來,我都不敢打電話給你。」

  要是中原中也在忙什麼重要的工作,她打電話過去耽誤或是影響他就不好了。

  出於種種顧慮,利佳雖然擔心卻也只能同樣以簡訊的方式回復他,畢竟簡訊什麼時候都能查看,不需要擔心會影響工作上的事。

  「……嗯,我都還好。」中原中也有些驚訝,他以為利佳是因為時間太晚准備睡覺才沒有回電話,原來是怕打擾他。

  「你不要太勉強自己,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利佳現在還記得中原中也逞強挺住快要燒壞腦子的高熱不肯變回貓咪休息,止不住擔憂道:「要保重身體,按時休息和吃飯。」

  中原中也緩緩眨眼,順著她的話無奈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按時休息和吃飯,只是這次工作的搭檔太拼了,為了跟上進度我只好跟著壓縮休息時間。」

  波本確實是工作起來幾乎可以無限壓縮自己休息時間的鐵人,凌晨三點休息、凌晨五點又爬起來繼續工作,饒是中原中也看了都不由佩服他的身體。

  據說這樣的作息他已經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但他現在看起來還生龍活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當然中原中也暗暗推鍋給波本的時候並不打算告訴利佳,他減少休息時間不僅是因為波本,也有他迫切想完成任務可以早些回去米花町的原因。

  真正被他們逼著一起熬夜壓縮休息時間,臉上掛著大大黑眼圈的人只有蘇格蘭。

  他整夜整夜要架著狙擊.槍,長時間用瞄准鏡對准目標人物,身下的墊子都被汗濕好幾遍,收起狙擊.槍的時候手都在抖,要不是職業素質還在,他的瞄准鏡可能會因為恍惚轉到中原中也或是波本身上。

  「還、還有這麼熱愛工作的人嗎?」利佳小小驚嘆,她蹙起眉心左右看看附近沒人,攏住話筒小聲道:「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搭檔,中也想辦法偷懶吧。」

  長時間這樣對中原中也的身體可是很大的負擔。

  「我們可以不賺這麼多錢,讓熱愛工作的人多拿一點。」當然多拿一點,自然也意味著工作由對方多承擔一些。

  利佳是不知道中原中也在執行什麼任務,但她知道勸說他換一份工作或是多休息是無用的做法,還不如讓他學會偷懶,減輕自己在工作中的份量。

  中原中也不由低笑幾聲,不出意外又聽到利佳略帶不滿的嘟囔聲:「什麼嘛,我是在幫你出主意,中也就算不想聽也不要在電話裡取笑我啊。」

  最基本的禮貌不是要掛斷電話再笑嗎?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他誠意十足道歉,不自覺揚起聲調:「我是覺得利佳的主意很好,總是表現得特別積極突出也容易招人厭。」

  波本故意拖延任務時間來試探他,他也不能表現得這麼好欺負。

  鈷藍色眼眸內略過電車外的風景,他笑著道:「下次我會學著偷懶的。」

  順帶報復一下波本拖他時間、給他任務添亂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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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落款後面跟著XXX。

  看過柯南的應該都知道吧?


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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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又回來這裡了……」

  利佳坐在副駕駛位, 側頭安靜看向窗外的風景。

  回到她久違幾乎要封塵在記憶中的過去,這裡是她從小長大生活的地方也是充滿她與母親回憶的地方。

  時隔這麼久才回來,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是眷戀盼望著回來這裡, 只是她再也無法見到最思念期盼見到的那個人。

  「是先去墓園嗎?」「中也哥哥」有些在意利佳悵惘的神情,眼睛不時撇過去連開車都無法專心。

  幸好他現在開得不快, 跑在路上也能稍稍讓他跑神一眼兩眼, 不至於出現什麼應付不來的狀況。

  「還是先回家收拾東西?」他假裝平常般問道。

  利佳搬去米花町的時候,為求輕便上路並沒有帶太多累贅的東西, 而是采取輕車簡行坐動車的方式離開。

  這次回來或許也是想收拾什麼東西, 畢竟愛知縣的家裡還有許多利佳與她母親之間的回憶。

  她回過神緩緩搖頭, 輕聲道:「先去墓園吧。」

  她其實還沒想好要不要將東西都搬去東京,還是任由那些過去都留在這裡,留在屬於過去母女倆相依為命的美好記憶中維持著永不褪色的模樣。

  「中也哥哥」順勢點頭, 方向盤一轉拐向右邊的路口,開始往城郊的方向而去。

  現在他所駕駛的這輛車是租車行裡租回來的新車,座位坐他們五人綽綽有余, 後備箱也留有可以裝行李的位置,不夠還可以通知搬家公司, 一切都依照利佳的想法來走。

  「要去花店買束花嗎?」「中也先生」視線在窗外掠過的花店停頓一下, 低聲開口道。

  「中也哥哥」自覺減慢速度停下車,利佳輕輕應道:「我去去就回來。」

  由於「中也君」耳朵和尾巴還不能收放自如, 思維也傾向於貓咪粘人,舉止行為在落後守舊的小鎮中可能會顯得有些惹眼,容易招來非議。

  他被家裡幾個中原中也聯手壓制,不到墓園或是家裡不能隨意下車撒歡, 更不能在有外人的時候黏住利佳。

  這裡畢竟是利佳過去生活多年的地方,只是路上估計也會遇到許多熟人, 不管是為了她的聲譽還是避免讓「中也君」暴露,他都要安分克制住想要親近利佳的習慣。

  「中也」跟著她一起下車,並肩而立:「我陪你進去。」

  他是不知道利佳對於可能會見到曾經的熟人是什麼想法,但想必並不是全然無動於衷,就如他當初加入港口黑手黨再見到白瀨一樣心情復雜。

  利佳也不推拒他的好意,她抬頭望著花店上方熟悉又陳舊的牌匾,緩緩吐出口氣。

  連接在門軸處的鈴鐺在推門的瞬間搖響,花店老板娘未見客人,先揚聲招呼:「歡迎光臨,請問客人想要什麼……」

  視線觸及在亭亭玉立,雙手交握在身前安靜站立的少女,老板娘田中的聲音頓住,帶這些不敢置信問道:「是、是利佳嗎?由香利的女兒?」

  「……好久不見,田中阿姨。」利佳舒展彎起眉眼,細語柔柔笑道:「我是利佳,這次回來是為了買一束矢車菊送給母親。」

  隨意在圍裙上擦過水漬,田中急忙走過來,上下打量利佳,臉上帶著掩飾不去的喜色:「你看起來長大了很多。」

  雖然身高看起來與以往差別不大,但是眉眼神情間的膽怯柔弱已經變弱許多,取而代之是一種花朵緩緩長大、獨立而幽香靜靜綻放的美麗。

  「人變漂亮精神許多,看來那邊的人把你照顧得很好。」田中止不住感到欣慰,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是要買矢車菊去探望由香利嗎?矢車菊好、矢車菊很好,那是你媽媽最喜歡的花。」

  矢車菊有遇見你即是幸福的花語,是藤峰由香利最喜歡的花也是利佳心中意義最特別的花。

  田中匆匆去挑選店裡最漂亮、花托最大的矢車菊,「中也」壓低聲音問道:「是以前認識的人?」

  利佳離開兩三年還記得她名字的花店老板娘,應該是比較熟悉她們過去的人。

  「田中阿姨以前很照顧媽媽,據說媽媽剛開始想找工作的時候是田中阿姨幫忙介紹,」利佳垂眸彎起嘴角,有些懷念道:「工作忙不過來的時候,媽媽會托田中阿姨幫忙照看我一段時間。」

  小學的時候,田中花店幾乎占據她童年大多數回憶,她總是呆在美麗的花朵附近觀察它們盛開的姿態,看著田中阿姨將鮮花包裹成一束交給滿心期待的客人。

  少女的語氣和神色間都帶著些懷念,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懷念似乎也僅止於過去,進門打招呼前的神情也有些復雜,不像是懷念或是近鄉情怯,而是另外更特殊懷念中夾雜著許多惆悵落寞的復雜情感。

  「中也」牽住她的手,道:「想回來我們下次還可以回來。」

  不必露出再沒有機會回來的神色,即便遷走藤峰由香利的墓,她們的家還在這裡,房子還沒有賣掉,裡面的東西也沒有丟掉,不需要在意這麼多。

  「……下次吧。」利佳沒有解釋自己在看到老板娘田中那刻的復雜情感,並不僅僅是懷念與重逢的激動興奮,而是更加平靜試圖以平常心對待她的態度。

  藍色紫色的漂亮矢車菊堆成一束,開得正艷的花朵緊緊挨靠在一起,顏色深邃而神秘美麗,讓人望之失神。

  「辛苦田中阿姨,」利佳抱住矢車菊花束,瑰麗特殊的藍紫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細膩,「花要多少錢?」

  看著利佳身上肅穆莊重的黑色長裙,以及她身旁的少年同樣西裝正式的打扮,田中顯得有些拘謹,她連連擺手道:「不需要錢,就當是我送給由香利的花。」

  利佳沉默片刻,聲音低低道:「矢車菊在市面並不多見,只有田中阿姨每月都會進一批花,價值稍微高一些也是正常。」

  「中也」奇怪看著她翻出錢包遞出萬元大鈔,甚至沒等老板娘田中找零,轉身准備抱著花束離開。

  「……等、等等,」田中手裡攥住錢,沒忍住喊道:「利佳,你還在怪我們嗎?」

  背對著她的少女停住腳步,眼簾垂落下來遮住藍眸,良久才道:「我很感謝田中阿姨以前對我和媽媽的關照。」

  她沒有回頭看看女人臉上的表情,只是靜靜拉著「中也」走出花店,緩緩長長吐了口氣,仿佛要將一切壓在心頭的重擔都釋放出去。

  「你討厭那個女人?」少年有些驚訝詫異,他似乎沒見過利佳討厭誰,也沒見過她對長輩表現出這樣近乎於疏離安靜沉默的態度。

  照利佳剛剛的話,她應該跟花店的老板娘很熟悉,甚至得到過她不少幫助才對。

  他不認為利佳會無理由疏遠一個對她好的人,只是他又看不明白她們之間的復雜關系。

  花店老板娘看到利佳的第一眼顯得非常高興,那份高興是真實的,但她對上利佳的態度神情又漸漸變得拘謹,最後甚至問出那句:「你還在怪我們嗎?」

  這樣意味深長帶有特殊含義的話。

  「……我不討厭田中阿姨,」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表面對她們十分關切,背地裡卻會偷偷散播不好的謠言和傳聞,甚至用貶低人的價值來抬高自身的優越感。

  利佳聲音輕得幾乎要化作風消失在耳畔:「我只是沒辦法再喜歡她。」

  在她意外聽到她們在母親葬禮結束後,竊竊私語說著似嘲弄似可惜的話,嘆她遇人不淑又不自愛,放棄東大的入學機會跟野男人私奔,最後慘遭拋棄。

  又說她工作的時候會與客戶眉來眼去是想勾引有錢人給自己再找一條出路,也不看看自己高中畢業,單身帶著拖油瓶的身份配不配得上能買得起珠寶的好男人。

  還笑她有男人願意接受她的人生,只要她願意放棄身邊的拖油瓶,立刻可以擺脫現在的困苦生活。

  當時國一快要畢業即將升學的十三歲少女不懂,為什麼平時看起來溫柔可親的叔叔阿姨會說出這麼難聽的閑話,參加葬禮的時候還一臉悲痛,轉身離開表情天翻地覆。

  通過閑言碎語的風涼話來造謠貶低一個剛去世的人。

  利佳一直不明白小學和中學的同學是怎麼知道她們家的狀況,一些她們完全沒跟外人說過的事,傳開出去能變得難聽至極。

  她一直以為那是小學同學見她只有媽媽,欺負不合群孩子說的話。

  完全沒想過那是田中花店的老板娘平時與她們聊天,在她們不設防的時候聽到的只言片語,加油添醋說出去讓附近生活的人都知道。

  小孩子知道是因為他們的父母知道了,他們的父母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同事和身邊的人都在說。

  利佳生活的小鎮人口不多,多數人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並不會隨意離開去更遠的地方打工。

  這裡的風氣相當守舊,沒有熟人介紹很難找到工作和房子。

  或許母親早已知道是花店的田中將閑話傳出去,她一邊對她們溫柔親切,幫忙找工作、找合適的房子、和善熱情介紹母親客戶與鎮上的人,另一邊又不遺余力在背地貶低、說盡難聽侮辱人的話……

  利佳不明白人為什麼會這麼復雜,一直以來都被母親保護得太好,她甚至做不到在母親死後面對那些戴著溫柔親善面具生活的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所以她逃跑了。

  帶上一些簡單舍不得扔下的行李落荒而逃,離開這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

  兩三年沒有人回來看過的墓前冷冷清清,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也幸好藤峰由香利是葬在墓園,附近不會長出比人還高的雜草,只要簡單將墓碑擦拭打掃干淨再放上花和貢品。

  「媽媽,我回來看你了,」利佳雙手合十跪在墓前,抬眸靜靜看向照片中笑得溫柔美麗的女人,沉默許久才道:「抱歉,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

  她只是個膽小鬼,逃跑之後再不敢回來,只能抱著母親的相冊默默掉眼淚。

  明明看著相冊裡的母親,她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當她回到愛知縣的時候聲音又仿佛卡死在喉嚨裡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愧疚思念與難過,這些都不是簡單的言語可以描述出來。

  她恐懼回來這裡會徹底打破曾經美好的回憶、她害怕回來會看到那些面目全非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們,她的記憶還清晰記得他們對自己對母親的友善親和,但她記得更深母親葬禮那日看到他們做作惋惜帶著嘲諷的模樣。

  不敢相信、頭暈惡心的感覺包籠圍繞著她,連腳步都變得難以支撐起來。

  利佳討厭這樣弱小的自己,她努力想要改變,但本性好像已經融合她的骨血,她終究還是沒辦法變成母親那樣強大不屈的人。

  「中也」原本想讓她們單獨說說話,等說完再上去自我介紹,可現在他等不及了。

  「初次見面,我叫中原中也。」

  少年跟著跪在利佳身旁,學著她的動作合十雙手,緊張著吞吐道:「母親,請把你的女兒交給我吧。」

  他這話一出,瞬間驚得利佳懵住,她睜圓眼睛錯愕看向他:「誒、誒?!」

  頭腦混亂不堪的時候,「中也」甚至沒發現自己喊錯稱呼,連珠炮般快速道:「我保證會一輩子保護利佳,好好愛護她、珍視她,會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會保護她不受傷害,一輩子都過得平安幸福……」

  「你小子在說什麼呢?!」「中也哥哥」差點氣笑,直接把人架著胳膊提起來:「未成年就想結婚,你還差得遠呢!」

  「我跟利佳同歲,成年和法律許可結婚年齡都是一樣!」原本只是想緩和利佳的情緒才突兀出口,但對上藤峰由香利溫柔的視線,「中也」不由說出了心裡話。

  他想跟利佳結婚。

  他想跟她一直在一起,攜手相伴白頭到老。

  剛剛的話雖然聽起來混亂,但都是他的真心話。

  「利佳是我的伴侶,」用鴨舌帽壓住貓耳朵的「中也君」左右甩甩尾巴,也跟著湊過去道:「請把利佳交給我,我會讓她幸福的!」

  鈷藍色的漂亮貓眼緊緊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半晌他扭頭看向利佳道:「照片笑了,你媽媽是同意了嗎?」

  利佳哭笑不得:「中也君,照片本來就是笑的。」

  「唔?」貓耳朵幾乎要頂開帽子,「中也君」無所謂甩甩頭,道:「沒關系,反正利佳說過最喜歡我了。」

  他才是利佳最喜歡的小貓咪。

  「中也先生」越過扭成一團的「中也」和「中也哥哥」,端正有禮屈膝跪下,神情鎮靜從容帶著堅定不移如面對人生重要時刻、場面的鄭重,低聲道:「我不能保證利佳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但我會尊重珍惜愛護她一生。」

  利佳偷偷看向照片上藤峰由香利微笑的樣子,莫名一陣心虛和尷尬。

  她立刻閉上雙眼,心裡不斷默誦她真的不是花心大蘿蔔,這只是特殊情況,下次、下次她會只帶一個人過來的。

  「嘖,你們一個兩個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中也哥哥」不爽松開匝住「中也」的手,摘下寬氈帽壓在身前,長長吐了口氣:「請放心吧,你的女兒一定會幸福的。」

  明亮異常的鈷藍色眼眸直直望向照片,堅定沉聲道:「——以我的性命起誓。」

  閉緊的雙眼悄悄睜開,利佳對上照片中母親美麗溫柔微笑的模樣,表情幾乎完全空白。

  說實話,她很感動中原中也他們對藤峰由香利的重視和尊重。

  但是、但是……

  她真的不是帶了四個男朋友回來!

  請相信她,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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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XXX在短信後綴差不多是啾啾啾!

  一個X是一個吻,貝姐發短信給琴酒會用、小蘭給新一也有用過,我的理解是對親近有好感喜歡,或是帶著些調戲意味的時候會在短信後綴加上這個。


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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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突然飄起細如絨毛般的小雨, 雨水開始落在發上、肩上,他們甚至沒反應過來是下雨,直到積少成多的細雨在墓碑上洇出點點深色的痕跡。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撐起傘, 遮擋住利佳:「好像下雨了,我們還去找墓園的管理員嗎?」

  坐落在墓園裡安葬沉眠的親人想要帶走, 也得先告知墓園的管理員, 安排准備好一切手續才能行動。

  若是打算一天將事情辦完,時間上估計有些緊迫, 需要快些走流程手續。

  「嗯, 先把手續辦好吧。」同樣對這樣的細雨無甚感覺, 專注安靜在心底小聲念念與母親溝通,利佳昂頭應聲才發現頭頂上黢黑厚實的寬大雨傘。

  看起來遮擋二三個人都綽綽有余的大傘,她都沒留意走在最後負責找位置停車的中原中也還帶傘下來。

  細雨蒙蒙帶著一絲清爽掃走身體表面的余熱, 好像溫柔撫慰過他們的精神,體貼合適來的時間恰到好處,要不是怕利佳長時間淋雨容易感冒, 偶爾享受雨中漫步的感覺也不錯。

  「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管理員在值班室嗎?」「中也先生」無意去擠傘下的位置, 步態輕松閑適走在前面。

  別說是這樣的小雨, 便是瓢潑大雨對他們影響也不算大,不用重力防護隔絕開雨水, 靜靜走在磚石的道路享受細細如雨霧的水落下來,帶來夏日的涼意。

  如果他們所在的位置不是墓園,確實是非常適合散步放松精神的地方。

  「好像沒有?」「中也」壓著寬氈帽,謹防伴著雨水而來的風吹走:「不過墓園隨時開放, 一般小偷不會將主意打在這種地方也沒什麼需要時刻盯著的必要,大概是躲在休息室吧。」

  負責看守墓園的管理員經常需要守夜, 大城市的墓園或許會有幾個人輪流負責守夜,不過這種小地方的墓園也沒什麼需要看守的地方,白天看不到人很可能是躲去休息室享受空調。

  「中也先生」若有所思:「會是這樣嗎?」

  跟著貼近利佳,縮在傘下的「中也君」抓緊落下一層薄薄水霧的大尾巴,正不爽用手試圖擰干尾巴:「嘖,怎麼突然下雨了。」

  弄得他尾巴都濕漉漉,要不是耳朵有帽子遮住也會跟著一起進水。

  「中也君,我這裡有手帕。」利佳遞過自己的手帕,某只毛茸茸的半貓似乎很不喜歡雨水弄濕毛發的感覺,可走在前面的「中也」和「中也先生」完全沒有在意。

  莫約也是受到貓咪討厭弄濕皮毛的性格影響,「中也君」現在看起來有些煩躁,連一貫愛甩來甩去或是翹起來的尾巴都牢牢抓在手裡,不讓它甩飛出去傘下。

  「謝謝。」貓耳少年悶悶道謝,注意力都被吸水的大尾巴引走,弄得煩躁不已。

  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由黑色皮手套包裹,握住傘柄將傘面傾斜向他們,絲毫不在意自己另一邊肩膀會被雨弄濕。

  「中也哥哥,其實傘不傾向我們也可以的。」利佳扶了扶他的手,想讓他正過來別再讓自己一邊的肩膀處於界外的保護領域。

  傘下的空間是一重結界,可以保護乖乖待在傘下的人不受邪魔侵擾。

  他們現在是在墓園,離開藤峰由香利的墓前安寧舒緩的心情漸漸提起,她還是有點害怕會在下雨天遇到什麼濕漉漉、奇形怪狀的鬼怪。

  中原中也低低哼了聲:「嗯?」

  視線跟著她挪到頭頂,他無所謂應了聲:「沒事,現在最需要雨傘的是你們吧。」

  利佳身體弱不能長時間淋雨,「中也君」貓咪思維占據上風,討厭水弄濕皮毛,他其實撐不撐傘都行,只是想他撐著傘會方便一些。

  「中也哥哥,不怕鬼嗎?」利佳左右轉頭看看,其余幾人似乎都沒留意她這邊,小聲湊過去問道。

  水盈盈的藍眸透著絲緊張,他們明明是選著白天的時間過來,可是進來墓園的時候沒看到管理員,只呆了四十分鐘天突然陰下來,開始飄起細細絨毛的雨點。

  「鬼?」中原中也挑著眉,好笑道:「世界上沒有鬼,真有鬼也不敢在人出來的時候活動。」

  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鬼,黑手黨大概是最容易被鬼尋仇的職業。

  「可是可是、」她緊張兮兮甚至不敢大幅度轉頭,只用眼珠子左右轉了一圈,壓低聲音道:「中也哥哥不覺得這裡太安靜了嗎?」

  附近只有他們的聲音以及風吹過落葉的聲音,明明墓園門口走過來的時候感覺路短得幾步就到,可現在他們好像已經走了七八分鐘,還是沒看到管理員所在的值班室。

  「中也先生」和「中也」明明在他們前面不遠的位置,但利佳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總覺得他們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這真的不是鬼的法術,想將他們隔開逐個擊破的方式嗎?

  中原中也不以為意道:「是因為今天只有我們來祭拜吧?」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的墓園,不可能每天都有人來祭拜,只是湊巧他們遇上沒人的一天,這也不算什麼特別的事。

  他以前去墓園的時候也極少撞到別人,而且錯開時間沒旁人在更能說些心裡話,沒什麼不好的。

  無法反駁中原中也的話,利佳只好悶悶閉上嘴,努力跟上他們的腳步別讓自己不小心落單,離開傘的保護範圍掉進鬼的陷阱。

  「他們好像已經走到值班室了?」中原中也眼尖發現走在前頭的人停下腳步,白天本來不會點燈的值班室因為陰沉下來的天空打開了光源。

  明亮而微弱看起來像是在引誘飛蛾進去的燭光,利佳有些害怕抱緊中原中也的手,小聲問道:「那裡是值班室嗎?」

  怎麼感覺跟他們開始見到的值班室不太一樣,透著股陰森森不詳的氣息。

  當然這也可能是利佳恐懼之下產生的幻覺,她小聲咕噥道:「中也先生他們為什麼不進去?」

  「在等我們吧?」中原中也耳根發紅,干咳幾聲應道:「我們走快一點,別讓他們久等。」

  利佳小幅度點頭,原本只是抱著他手臂的動作慢慢轉到他身後只露出小半身體,忐忑不安看向前面透著陰冷氣息的值班室。

  「中也君」皺眉看著他們的動作,果斷將尾巴塞給利佳:「這個給你,抓著尾巴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她愣了愣,微微松了口氣:「謝謝中也君。」

  毛茸茸一大捧的尾巴抓在手裡,帶著些濕氣和溫暖,深藏在大堆毛發裡的骨頭帶著些堅硬的手感,只是雙手抓住安全感便慢慢自然升起來。

  她好像沒那麼害怕,仔細看看或許是因為隔著雨霧才覺得「中也先生」他們的身影模樣,距離遙遠並不是真的因為什麼鬼怪法術和結界。

  「管理員好像不在裡面。」從窗戶看進去,不管是值班室還是裡面敞開門的小休息室都不像有人的樣子。

  「不在裡面?」利佳墊著腳探頭看了眼,掃視環顧左右看去,確實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他們進來的時候便沒跟管理員打招呼,可能是那個時候他已經出去暫時離開。

  整個墓園只有一個管理員的情況下,偶爾離開出去采購也是有可能的事。

  畢竟休息室幾乎已經算是墓園管理員的半個家,他整日待在這裡,總要找些時間去鎮上采購。

  「那要回去嗎?」她遲疑著道。

  耽誤一天時間回去愛知縣的舊址住下,給管理員留張紙條或是抄下這裡的座機電話,第二天再約時間過來也不是不行。

  「傻站在這裡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們先回去吧。」「中也君」迫不及待響應利佳的話,他受夠外面濕漉漉透著水汽的環境。

  早些回去休息還能搶占利佳身邊的位置。

  「回去我們也要先大掃除,」利佳苦惱揉揉手下的尾巴,捏住一節在臉上蹭蹭:「出門的時候沒想過這邊會下雨,塞在櫃子裡的被褥全部都不能搬出來曬。」

  長時間封塵沒有搬出來,被褥裡面怕是已經開始長小蟲子,不拿出來好好曬曬,今晚都不知道要怎麼睡。

  「車上還有備用的毛毯睡袋,實在不行先將就一晚上。」「中也先生」無奈低聲道。

  他們這邊商量得熱切,中原中也看著值班室內的燈光越發疑惑:「我們進來的時候,這裡是沒有開燈的吧?」

  天空是從開始下雨的十分鐘變得陰沉,刮著呼嘯而過的風。

  如果管理員真的不在值班室,裡面的燈為什麼會亮起來?這應該是才打開的燈光。

  利佳被他說得寒毛都要立起來,緊緊抓住「中也君」的尾巴:「好、好像是這樣……」

  莫名打開的燈光、突然消失的管理員、飄著細細雨霧的天,種種要素幾乎可以在她腦海裡構成一幅恐怖片的開場。

  「中也」試探著擰了下門鎖,不出意外門從裡面被反鎖起來,外面的人沒有鑰匙是不可能打開門:「鎖起來了,要打開進去看看嗎?」

  要麼是管理員出門前用鑰匙鎖門,要麼是他不想見他們在裡面反鎖了門,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很耐人尋味。

  「雨大起來了,進去看看吧。」中原中也抬頭看了眼,落在傘面的雨聲越來越急促沉悶,現在就算回去車上也可能會被風吹過來的雨水打濕衣服。

  不管是為了躲雨還是研究管理員專門躲著他們的含義,只有進去才能弄清楚真相。

  「中也」干脆利落弄壞門鎖,推開值班室的門。

  利佳下意識看了眼地面,一點一點水漬落在深色的地面上異常明顯。

  「在看什麼?」中原中也收起傘抖了抖,隨口問道。

  她連連搖頭,讓開幾步位置讓其他人進來。

  值班室內部空間不大,平時都是只供管理員一個人活動的地方,突然擠進他們五個人,難免會顯得有些狹小。

  微弱的白熾燈無法將整個休息室照亮,角落牆紙上貼滿各式各樣的報紙,邊角都開始泛著黃,字和圖片都看不清楚,不知道管理員為什麼還不掀掉。

  「貓田……?」利佳湊過去唯一能看清字的報紙上看了眼,「這是十五年前的報紙啊?」

  年份和時間都非常老舊,因為沒有好好保存,褪色泛黃程度顯得非常嚴重,即便是新聞版面上最大的字,她也只能模糊看清零星幾個字:「新銳……天才工程師、貓田先生,是嗎?」

  這裡的光線實在太過微弱,她努力睜著眼睛都覺得看著費勁,不僅因為過去太長時間褪色丟失的文字,還有刻意用黑色馬克筆深深塗掉劃去的部分。

  貼在牆上的報紙脆弱得她甚至不敢用手掀開,生怕報紙會變成碎屑零散掉落下來。

  「管理員先生是很崇拜這位貓田先生嗎?」值班室內的牆壁貼的都是貓田先生的相關新聞報紙,她只隱約記得墓園的管理員是位獨居失去子女的老人,擔任這裡管理員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

  倒是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很崇拜的人。

  「……喂、你們來看下這裡。」中原中也聲音微沉下來,臉色也顯得不是很好看。

  手指抵住陳舊泛黃的紙張,點了點上面熟悉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破舊的記事本似乎拎起來就會散架,裡面每一頁紙都開始泛潮變形將原本薄薄的一本記事本撐得厚厚充滿間隙,上面仔細抄錄著一個個編碼和名字。

  視線觸及到熟悉的編號時,利佳驚訝出聲道:「這裡不是媽媽下葬的位置嗎?」

  墓園中的每個位置為了方便管理都會有以行數和列數排列出來的特殊編號,前綴是墓園名字的英文字母縮寫,後綴跟上的是每個墓在墓園中不同的位置。

  這是為了方便及時查閱埋在這裡的人對應所屬的墓碑位置,只要知道名字找到編碼,很快能在墓園中找到想祭拜的墓地。

  只是利佳他們開始並沒有過來詢問藤峰由香利所在的位置,當初葬禮幾乎是由她一手操辦,親眼看著母親下葬自然不會不記得母親所在的位置。

  她甚至記得這是個很特殊的編碼,與她母親的生日恰好契合,所以記起來也非常簡單。

  「這是……我的名字?」利佳神情有些茫然,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本記事本應該都是記錄已經下葬的人的名字。

  藤峰由香利的名字左側是藤峰利佳的名字,右側是一個被完全塗黑的位置,看起來是為她們母女倆所特意准備的編號。

  她恍然想起自己當初操辦葬禮的時候,不管是准備下葬的位置還是一應事宜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本該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的她,順順利利將母親的葬禮辦下,甚至連最麻煩的墓園下葬位置都意外獲得與她母親生日相同編碼的好位置。

  「母親下葬的位置,當年是管理員先生說有正好適合被別的客人退掉的好位置。」

  現在仔細想想,因為臨時退掉所以降價的理由是不是太過牽強?她隱約記得母親墓地的位置有好些有錢人想定下,只不過競價沒搶過才無奈作罷。

  所以當時,這個位置是怎麼輕松落到她手上?

  中原中也翻到後面一頁透過光觀察,緩緩道:「右邊的位置不是單純的塗黑,這裡以前是個名字。」

  只是前一頁已經被全部塗黑,後一頁又有別的名字覆住才讓人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中也先生」抿唇沉思,道:「利佳,你母親的墓是座雙人墓沒錯吧?」

  看起來墓碑會特別大一些,位置也相當寬敞,坐落附近的墓碑都是寫著夫妻倆的名字,只是藤峰由香利是一個名字。

  「是的……」她遲疑著點頭,凝眉輕聲道:「當年管理員先生說那個位置比單人的墓更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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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這裡如果是綜漫世界的話,走在前面的首領中和干部中會神不知鬼不覺給狸貓替換掉。

  真是可惜。


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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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過去的書寫習慣, 豎排的文字是由右側開始向左側結束,墓園管理員習慣保留著以前的書寫習慣,自行整理記錄的編碼本都是由右側開始。

  藤峰由香利墓地編碼的左右兩側都是夫妻合葬的聯墓, 對應編碼下的名字右側是丈夫的名字、左側是妻子的名字,同墓碑上雕刻的名字順序一樣。

  他們翻遍整個記事本只有藤峰由香利這一編碼下使用三行位置, 最右側的位置被塗黑抹消讓人看不清原來的名字。

  「這裡會是前一個准備下葬墓地的人嗎?」利佳輕聲問道。

  往這方面去想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因為前一個客人的名字已經寫下,不想重新換新的記事本自然塗黑再添上新的名字。

  雖然顯得有些不莊重, 但過去對於寫錯或是更改的文字都是使用這樣塗改的方式, 或許管理員還保留著這樣的習慣。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 」「中也」凝眉思索,緩慢道:「但利佳的名字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總不可能是筆誤,或者利佳給自己准備的墓地, 提前寫下自己的名字吧。

  不可否認確實有人會在生前准備好自己死後的墓地,但利佳下葬母親離開愛知縣的時候才十三歲,國中還沒畢業的女生會思考死後的安身之地嗎?

  「還有一處問題, 」「中也先生」垂眸注視記事本上的名字,他的記憶力沒好到能快速記住整個記事本上的人名, 但其中的筆跡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這裡的字都是用漢字所寫, 而且字跡非常漂亮工整,除了因為使用時間太長留下的痕跡, 本身並沒有污損的地方。」

  通過記事本的書寫痕跡來確定管理員的行為習慣,雖然並不一定准確,但多少也能看出他性格中的嚴謹與慎重。

  這樣的人真的會讓沒下葬的人名出現在記事本中,而後又在對方退掉墓地後簡單塗黑名字添上藤峰由香利的名字了事嗎?

  用毛筆書寫的名字能穿透紙背, 用燈照過去甚至能隱約從背面看見前面的名字,不過因為藤峰由香利右側的名字已經被完全塗黑, 即便用手電筒也無法透過紙背看出原來的名字。

  「中也哥哥」若有所思開口:「利佳,你買墓地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藍眸困惑得眨眨,她托著腮歪過頭仔細回想:「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當時是完全沒有准備,倉促之下買的墓地……」

  她報出墓地花費的大概數字以及准備葬禮所耗費的金額,不確定道:「大概是這麼多,當時我的稿費還壓在出版社,還想過錢不夠就聯系編輯一次性全部取出來,不過後來發現存折和卡裡的錢足夠支付費用就沒有這麼做。」

  利佳當時還非常意外,又要置辦葬禮又要下葬母親,她以為會花費不少錢,沒想到耗費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高。

  「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對視一眼,同時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這個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

  且不說藤峰由香利的墓地位置好,甚至有過小鎮以外的人特意過來競價購買,只單純按墓地的位置來算價格也是過分便宜。

  他們都是曾經為同伴購置過墓地安葬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價格不對勁。

  他們的世界與這個世界物價之間相差不大,即便是兩三年前的物價也不會距離達到天差地別,雙人墓的價格更是相當不對勁。

  即便算上橫濱和這個鎮上的物價差距也無法說通。

  「中也哥哥」假裝不經意問道:「利佳,當時這個位置是你看中的嗎?」

  她搖搖頭,誠實道:「是殯儀館那邊先聯系我的,說是有合適而且價格不高的墓地,想要盡快下葬選這個位置最好。」

  「中也先生」頓時了然,這是針對利佳或者說是針對藤峰由香利所特意准備的位置。

  利佳買墓地的錢連定金都不夠,能輕松買到這塊墓地是因為有人已經提前支付過這筆錢,等藤峰由香利需要的時候才像征性收了些錢。

  「……這裡是刻意留給利佳母親的位置嗎?」「中也」慢慢聽出他們的意思,雖然他沒試過置辦這類的事,但日本土地的價格高昂是有名的事。

  無論是買房子還是買墓地,他們買的都是土地,價格相當於工薪階層奮鬥大半輩子才能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和墓地,這其中甚至不包括其余的墓碑石料、喪葬等費用。

  「專門留給媽媽的位置?」利佳懵了下,她完全想不到會有誰專門為她母親死後的安身之地提前買下位置。

  心中的困惑不僅沒有消除,甚至越來越多。

  視線專注落在墓地編碼上的名字,她喃喃自語道:「編碼跟媽媽的生日是相同的,這也是特意准備的嗎?」

  「中也君」壓住她的肩膀,探頭看過來:「會是利佳的爸爸嗎?」

  野性直覺思維占據上風,他理所當然道:「這裡不是能埋兩個人嗎?塗黑的位置是利佳爸爸的名字吧?」

  看左右兩側的墓地名字都是夫婦,要說有人早早買下墓地留給生活在小鎮上的母女倆,也只有利佳素未謀面的父親。

  一直沒出現說不定是早已經死掉的人,這麼算起來不是合情合理。

  「……爸爸的名字?」利佳的神情顯得很茫然。

  她十幾年人生中一直沒出現過的人,她以為早已經拋棄母親遠走高飛的人,竟然、竟然是因為他已經死去了嗎……

  眸光落在被刻意塗黑的部分,她久久沒有出聲,隔著漆黑的筆墨甚至連名字都無法看清。

  她努力想冷靜下來,又發現自己現在的心情非常平靜,甚至沒有得知可能獲得父親生前信息的驚喜,心裡充斥著滿滿的茫然與無措。

  「既然名字出現在這裡,那他應該曾經在鎮上出現過,」「中也哥哥」留意著利佳臉上的神情變化,緩緩問道:「利佳對他的存在有印像嗎?」

  跟藤峰由香利一起突兀出現在鎮上的外地人,或許沒有給人留下多少印像又或許是因為行事作風隱蔽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但墓園記事本上曾經寫過他的名字,管理員很可能知道多少關於這個人的消息。

  生活在鎮上時間長久的人或許也會知道他的外貌身份等一些消息,只是有沒有可能偽裝過身份和外貌,這點時隔太久並不容易確定。

  利佳輕輕搖頭,神色復雜道:「我只知道媽媽有一張一直沒讓我看過的照片,爸爸的身份並沒有聽其他人提過。」

  而那張照片也隨著母親去世一起化作灰燼埋葬在墓園的墓地,她對自己的父親一無所知,也不清楚母親愛了十幾年的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中也」猶豫問道:「利佳,你想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不知道利佳還想不想調查這份遲來甚至已經逝去的親人信息,只看他為藤峰由香利准備他們死後一起合葬的墓地,應該不是全然對她們母女沒有情誼。

  只不過他為什麼不將自己死去的消息讓藤峰由香利知道,一直讓她白白在這裡耗費十幾年的人生等待,最後早早耗盡自己的身體去世。

  少年專注而關切望向她,一旦利佳說她並不想知道那個人的信息,他們等雨停歇下來便會離開,當做沒有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但她若是想調查這件事,他們也可以從墓園管理人處下手,即便是代買墓地也有人負責下葬利佳的父親,管理人不可能全然不知情。

  他甚至記錄過利佳父親的名字,按照他的安排將墓地廉價「賣」給利佳,以達到死後也能跟藤峰由香利合葬的目的。

  費心准備安排幾十年的事,他應該多少也會留下一些線索。

  不過十幾年前的網絡不如現在發達,要查出現在小鎮上的陌生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極大可能他們會無功而返,但如果一點都不去追尋才真的是徹底放棄了解那個人的身份。

  「我想知道爸爸的消息。」她輕輕緩緩垂下眼簾,手指撫過記事本上藤峰由香利的名字,下綴著她的生卒年月以及下葬的時間。

  右側被完全塗黑的地方連名字都無法看到,更別說是具體的生卒年月與下葬時間,不過她的名字下面是已經填上出生年月,只是空下死亡日期以及下葬時間的位置。

  她言不由衷,小聲道:「我想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連同我和媽媽的墓地都一起准備好。」

  仔細看看她的名字其實並不是這兩年新寫上去的名字,墨跡與筆畫的鋒銳弧度都是十幾年前管理員身體狀態還好時寫下的字。

  而藤峰由香利的去世時間以及下葬時間筆劃隱隱有些改變與顫抖,可能看出管理員已經很努力克制手抖的現像,但年紀歲數越長身體機能下退是無法避免的事。

  記錄下藤峰由香利的生卒年月時,他的手已經無法像當年一樣穩妥。

  「中也先生」認同般點頭,他也想不通利佳的父親為什麼要連她的名字也一起寫上去。

  若說這是十幾年前管理員寫下的名字,那他應該知道當時只有一兩歲或是幾個月的利佳,作為早夭的孩子是不能擁有自己的墓地。

  不管是舊俗還是迷信都有早夭的孩子單獨下葬不能順利轉世,甚至可能會被地獄的小鬼注意抓走吃掉靈魂的說法。

  一般人想要懷念自己早夭的孩子,只會留下一兩件穿過的小衣服與一些生前的玩具,他們連照片和貢品都不會在家裡擺放,生怕孩子的靈魂太小會留念這裡無法順利轉世。

  關於這類事雜七雜八的說法有很多,但落實到行為上,基本都是同樣的做法。

  不會給夭折的孩子立碑設置墓地,更別說記錄上她的名字在墓地登記的記事本。

  「中也君」沒什麼耐心晃晃尾巴,值班室內的窒悶讓他拿下鴨舌帽胡亂扇著,立起來的貓耳朵轉向一側抖了抖。

  他聽到細微的呼吸聲自地板傳來,瞳孔收縮緊盯著那處位置。

  管理員平日常常會呆在值班室,周圍滿滿都是他的氣息讓半貓化的少年不好通過氣味判斷他所在的位置,但他緊張屏住呼吸刻意躲藏他們的動靜還是被貓咪敏銳的聽力收納。

  他們在這裡呆了也有十幾分鐘,管理員就算想屏住呼吸等他們離開也需要換氣,能長時間屏住呼吸的人終究還是少數。

  起碼墓園的管理員並不算這一類人。

  尾巴興奮得揚起,「中也君」視線鎖定在房間某處的動作讓他們明白了什麼。

  利佳壓低聲音問道:「管理員先生是躲在那裡嗎?」

  他為什麼要刻意躲著他們?進門時發現地面有水漬,利佳已經隱約猜到管理員在下雨的時候出去過又再次回來。

  只是她沒想到管理員是躲在地下的位置,甚至一直耐心想熬到他們無所收獲離開再出來。

  「中也君」挑眉揚起得意的弧度點頭,放輕腳步無聲走過去。

  「小心一點,人家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了。」「中也哥哥」看著牆上的報紙和痕跡,漫不經心說道。

  粗□□來要是把人嚇死,他們就真的徹底喪失那個人的線索了。

  「中也君」不爽得切了聲,收回原本想直接踏碎地板的主意,勉強壓下性子禮貌敲了敲地板,粗著嗓子道:「出來。」

  被他問候的位置安靜無聲,藏在裡面的人似乎拿定主意要藏在裡面,不管外面的人說什麼都不會出去。

  「不出來我就把這裡拆了。」貓咪可沒什麼耐心慢慢哄人出來,捕獵的時候會潛心埋伏等待合適的出手時間,但他現在可是直接把人堵死在出口。

  裡面逼仄的活動空間,人動一下撞到牆壁都會傳來悶悶的聲響,根本沒有別處可逃。

  尾巴不爽在地面砸了幾下,裡面的人聽起來這近乎威脅的沉重砸地聲,像是在說他不主動出來,真的能說到做到將房子拆了。

  長長一聲嘆息響起,嚴絲合縫看起來沒有留下一絲空隙的地板打開揚起厚厚的灰塵,「中也君」立馬嫌棄後退幾步。

  他壓住口鼻都抑制不住悶悶的噴嚏聲,橘色的貓咪耳朵都郁悶壓下來。

  「好久不見,利佳小姐。」地下鑽出來的老人踩著繩梯緩緩爬上來,臉上布滿皺紋連背都駝起來,望向她的目光溫和而無奈。

  利佳恍然隱約想起,第一次見管理員先生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稱呼她。

  帶著些尊敬與距離感,不是利佳君或是利佳醬這樣長輩對於小輩親昵的稱呼,也不是直呼她的全名。

  當時的藤峰利佳滿心悲傷,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事,葬禮結束後思緒又被那些突然暴露的隱秘所占據,倉皇逃離這座熟悉的小鎮。

  她不由張口問道:「為什麼要叫我利佳小姐?」

  管理員眉間帶著深深的皺紋,他看起來不止七十歲,樣貌和身體都蒼老萎縮得如□□十歲的老人,弓著背站在她身前顯得十分矮小。

  「從由香利小姐下葬起,老夫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他還抱著僥幸的心理,只要躲起來不讓利佳發現,等他死後一切真相都會跟著他死去而徹底埋葬。

  利佳不會知道自己的父親,也不會知道自己曾經身處多麼危險的環境。

  「由香利小姐是說我的媽媽?」她有些茫然,隱約感覺管理員其實是認識藤峰由香利,「為什麼要躲著我們?」

  老人的目光掃過小屋子裡的五人,面對「中也君」身上明顯多出來的小零件也沒有表現出驚訝和恐懼的樣子。

  人年紀大了,總會放下一些好奇心和無意義的事。

  「這是為了保護利佳小姐和由香利小姐,」管理員向牆壁邁著走過去幾步,目光悠遠而惋惜落在泛黃無法辨認清照片的報紙。

  「一切都是利佳小姐父親的安排。」


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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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利佳的父親?」中原中也開始的聲音冷靜從容得不似疑問, 而是近乎肯定的語氣。

  只看房間裡的布置以及記事本留下的線索,要推理出墓園管理員與利佳父親的關系並不容易,但只是想知道他的身份, 這位老人說不定能給出他們想要的答案。

  好歹也是個方向,而且他看起來知道的東西還不少。

  「貓田先生是老夫的恩人, 二十年前若是沒有貓田先生, 老夫早已經是一具屍體。」管理員雙手背在身後,他目光落在報紙上已經看不清照片的位置, 長長嘆了口氣。

  「既然利佳小姐已經找到這裡, 執意想得到真相, 那麼老夫就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們。」老人滄桑沙啞的聲音,飽含復雜的情感似乎不希望她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然而事已至此,繼續隱瞞利佳父親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

  或許是命運使然, 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的時候,讓利佳知道她本該知道的真相。

  ……

  二十年前,貓田兼人還是報紙新聞上的常客, 跳級數次、常春藤大學畢業,年紀輕輕擁有無數頭銜的天才工程師, 在海內外都極受關注的青年才俊。

  任誰見到都會誇一句前途無量, 未來必定會成為國家棟梁的人物。

  貓田兼人年少成名自然也免不了許多天才都會有的通病,他自傲又張揚肆意在自己的領域內大展拳腳, 無視行業規則也不顧某些業界早已出名的工程師勸阻,回國沒多久就打算推出自己的研究成果占據市場,准備從霸占市場多年的龍頭企業中虎口奪食。

  不按「規矩」與「潛規則」來的天才工程師自然不知道國內這些聯手占據大半市場的龍頭企業勢力有多麼強大,無論他的研究成果有多麼出色, 只要投入生產很快能得到百分之二百甚至遠遠不止的回報。

  只要他們說一句看不慣貓田兼人,行業內許多仰仗他們的大中小企業都會聞風而動, 從方方面面阻礙他的行動。

  十八歲的貓田兼人第一次嘗試敗果、遇到挫折,徹底明白有時候並不是他的東西足夠好就會有人欣賞,即便他的技術與實力都遠超國內市場所有的東西,只要掌握著行業內最高地位的人不松口,他永遠不可能推出自己的成果。

  這個腐朽而守舊的國家,父輩與子輩之間的職位與勢力都是代代相傳,他們不會輕易容許新人進入他們的領域,分撥走他們的利益。

  一旦出現不願意與他們合作的人,他們會毫不猶豫選擇打壓與控制。

  這些手段他們早已習慣且司空見慣,無論是多麼厲害的工程師最終都逃不過這些人的蠶食,他們會看著年輕有為的人落敗遭遇挫折,用兩三年的時間打壓讓他們一事無成,認識到自己的存在多麼渺小,最終向他們屈服。

  貓田兼人這樣張揚不馴的天才工程師自然也是他們的重點關照對像,他們毫不意外對方會拒絕他們拋過去的橄欖枝,甚至帶著惡劣的態度再次使出一貫的伎倆,准備磨服這位少年天才。

  等到他徹底折服願意加入成為他們的一員,到時候再用報紙刊登宣揚一番強強聯合,這就是民眾喜歡看的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這次他們失算了,有另外一方勢力比他們更早接觸貓田兼人。

  身穿漆黑如烏鴉的衣服,行事作風神秘且手段狠辣驚人,不輕易對外透露組織的存在,但是樂意招攬天資卓越又時運不濟的人才。

  他們開始表現得十分重視貓田兼人,願意出錢出力去推出他的研究成果,完全不需要擔心會再被打壓,只要他能答應他們一個簡單的要求。

  加入他們的組織,研究開發出他們所需要的軟件,組織會提供一應的資金和資源需求,甚至能將他捧到行業內最高最頂尖的位置,即便是之前一直打壓他、試圖踐踏他的龍頭企業都不需要再擔心懼怕。

  即便知道他們這番話並不全然是真,但貓田兼人確實已經快被逼上絕境,只能咬牙答應他們的要求,加入他們的組織、為他們辦事。

  作為一直備受推崇、甚至在年輕一代中也相當有名的天才工程師,貓田兼人的實力自然不是吹出來的,他差的只是一個台階以及不受阻攔肆意翱翔的機會。

  「那個組織要爸爸開發的軟件到底是什麼?」利佳忍不住打斷管理員的話。

  她的性格似乎與母親父親都不像,天性的謹慎膽小讓她對這樣神秘而詭譎的組織隱生不安。

  管理員沉默下來,慢慢道:「貓田先生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個,只是說這是秘密。」

  「是他要永遠帶進墳墓,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讓任何人得到的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將會釀出大禍的災厄。

  利佳不由開始擔憂,她現在探聽的過去似乎是禁忌,知道得越多便會越危險。

  但讓她面對渴望想知道的事置之不理,她又無法做到。

  萬一這次沒有問清楚,她下次真的還有機會知道關於父親的真相嗎?

  「別怕,」中原中也扶住她的肩膀,沉聲道:「我們都在。」

  他已經隱隱猜到接觸貓田兼人的組織到底是何方神聖,只是沒想到他們在二十年前也有這樣強大的勢力財力。

  「貓田兼人的消息,網絡上不多啊?」「中也哥哥」借著名字和職業上網查詢,不知道是被提前掃過尾還是刻意消除存在,網絡上幾乎沒留下多少關於貓田兼人的消息。

  「大概是都已經被消除了,」管理員年近七十歲也不怎麼擅長使用現在的手機和電腦,他只是平平淡淡道:「老夫只知道那個組織內部對於優秀的成員會給予特殊的代號,當然貓田先生也有過這樣的代號。」

  「中也」眉頭深鎖,啞聲道:「……是以酒為代號的組織嗎?」

  這樣強大的勢力與能力,他只能想到黑衣組織。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組織的人囊括各行各業,其中不乏許多頂尖的人才與政界、商界裡的新銳與老牌成員,這些在各個行業內都擁有強大影響力的人在組織內甚至不一定都擁有代號,只是單純的外圍人士連其中的秘密都無法接觸。

  但無論他們在明面上勢力有多強大,他們都不敢輕易暴露組織的存在,更不敢背叛組織。

  「你知道得很多,少年。」

  老者沉默良久,繼續開口道:「老夫對那個組織的事了解不多,只知道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利佳小姐若是不想打破平靜的生活,請千萬不要去探究那個存在。」

  有時候無知一點,反而能更加幸福。

  直覺瘋狂告誡她不要再試圖追問下去,利佳抿緊唇,僵硬轉開話題道:「管理員先生,知道爸爸和媽媽是怎麼認識的嗎?」

  聽起來父親是很厲害的人,可他和母親的生活圈子應該完全沒有交際,一個年少成名的天才工程師與學業外貌優秀但還在學校讀書的女高中生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米花町雖然在東京都內,但論繁華程度與開發建設程度都不算特別拔尖,即便是作為旅游城市也沒什麼特別值得來游玩的地方。

  不再圍繞著讓人心驚恐懼的黑衣組織,管理員臉色緩和下來,耷拉垂落的皺紋展開露出和藹溫和的笑容:「是一見鐘情。」

  「啊?」利佳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貓田先生是在由香利小姐高中修學旅行途中一見鐘情,主動追求她的。」當時貓田兼人還沒有脫離組織的想法,擁有酒名代號二十歲便成為研究組一把手,甚至在行動組中也非常說得上話,極為受到那位的賞識。

  「修學旅行……?」利佳遲疑問道:「是帝丹高中高二年級會有的修學旅行嗎?」

  她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父親,會在修學旅行對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一見鐘情的人,真的是什麼正經人嗎?

  再聯想到母親連大學都沒去,高中畢業就跟對方私奔,她不由開始質疑父親的人品。

  「利佳小姐千萬別誤會,」管理員原本還在慢慢回想當年貓田先生對由香利小姐一見鐘情呆住的樣子,以為利佳會好奇父母之間當初的愛情故事,沒想到她竟然開始懷疑起素未謀面的父親人品。

  他苦笑著解釋:「貓田先生雖然年少成名,但卻是相當規矩不會亂來的人,由香利小姐是他的初戀,他珍惜愛重還來不及真的沒有做什麼哄騙女高中生的事。」

  他們當初也是自由戀愛的情侶,只是因為顧慮著交往對像是已經出社會工作的人,說給長姐和父母聽怕會遭到反對才一時沒介紹人給他們。

  即便雙方之間年齡差只有三歲,但在許多人看來還在學校讀書與出社會工作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珍惜愛重利佳的母親,為什麼不等她大學畢業再結婚?」「中也哥哥」冷靜指出利佳想問的問題。

  不管怎麼說讓愛人丟下家人十幾年不聯系,帶著有光明前途未來的藤峰由香利私奔都是相當自私的行為。

  這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更不能算是對她的保護與愛惜。

  管理員眉目低垂,快抑制不住悲傷與痛惜,沙啞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貓田先生被那個組織下達了追殺令,他意外知道了自己身處的組織最大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也導致原本備受組織看重的貓田兼人一朝化為罪人,必須徹底抹消他的存在不讓組織最重要的秘密泄露出去。

  即便貓田兼人想辯解自己不會泄露秘密,可他知道這個秘密就是罪孽,秘密的主人不會容許他繼續活下來。

  「為了徹底保密組織的人會將可能知道秘密的人都斬草除根,當然也包括由香利小姐。」藤峰由香利是自願跟貓田兼人私奔離開,但是她不願意將危險帶給自己的家人與朋友。

  她一直忍耐著思念,明明愛知縣與東京距離不遠,想要聯系家人也非常簡單,可她不敢回去。

  藤峰由香利怕自己會將危險帶給心愛的家人與重要的朋友,即便貓田兼人已經失蹤十數年,她也不敢輕易回去,因為她深深知道組織的勢力有多麼龐大,一旦有威脅到他們存在的可能,寧願殺錯也不會放過。

  他們所生活的愛知縣小鎮是貓田兼人刻意選中的封閉守舊地方,距離東京並不遠,組織負責追殺他的人大概也不會猜到他將妻女藏在組織眼皮底下。

  組織裡的殺手追了貓田兼人大半年,最後還是他主動站出來說秘密被他記錄在某張特殊的磁盤,要是組織的人依舊不放過他,他會選擇公開磁盤裡的內容。

  這樣的做法當然不是為了拿捏組織,威脅組織放過他和愛人,他只是深深明白這件事如果沒有一個結果,藤峰由香利與她身邊的所有親朋好友可能都會遭到殘忍的殺害。

  他要徹底解除愛人與他的孩子的危機,即便他可能無法再見到愛人,連剛出生的女兒都無法見她一面再離開,他也必須要這麼做。

  貓田兼人的死亡並沒有引起任何關注,除了組織內的人沒人知道他們當初為了取回磁盤,殺死貓田兼人一路追著他去到北海道,甚至不惜出動五名擁有代號的成員。

  其中三人是他的熟人,也是組織內實力排行前十的干部。

  組織為了追殺他,可謂是廢了不少功夫。

  「利佳小姐,這些年貓田先生一直有安排保護你和由香利小姐的人,他並不是拋棄你們的糟糕丈夫與糟糕父親。」管理員聲音近乎嘆息,低低說道:「我能說的事只有這些,請你不要怨恨你的父親,他並不是一個壞人。」

  貓田兼人的屍體最後也是他偷偷帶回來安葬,悄無聲息連名字也無法在墓碑留下,他甚至不能告訴藤峰由香利,她的愛人已經死去。

  因為貓田兼人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留下一絲痕跡。

  「……謝謝。」利佳安靜垂下眼簾,嗓音干澀得只能憋出這一句話。

  以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沒有抱有一絲期望也沒有怨恨與責怪,只是無法理解母親對父親的執著與堅持。

  「我們先回去舊宅,看能不能再找出什麼信息,」中原中也扶住她的肩膀將人往懷裡帶,無視管理員看過來的視線:「說不定由香利小姐會留下什麼線索。」

  「中也」看著他們幾人先行出去,沒忍住問道:「貓田兼人在組織裡的代號是什麼?」

  他想看看能不能從組織中探聽些消息,行動組或是研究組都好,他現在是組織內有酒名代號的成員,應該多少能獲得些消息。

  再不濟他還能問愛爾蘭,愛爾蘭的養父皮斯克是組織中的老人,即便身死他應該也知道十幾年前的事,說不定也會告訴愛爾蘭。

  「……羅曼尼,」管理者慢慢走向記事本,雙手攏起來慢慢合上:「紅酒之王,羅曼尼。」

  鈷藍色的眼眸瞬間睜大,「中也」愣愣重復:「羅曼尼?!」

  這是貓田兼人的代號,也是組織幕後那位親自給他的代號。

  他默默捏緊拳頭,低聲道謝追著離開的幾人出去。

  管理員拿起書桌上的毛筆蘸墨,手腕止不住顫抖落下莊重肅穆的兩字——遺書。

  老者喃喃著嘆息:「老夫也算是沒有辜負貓田先生的囑托……」

  接下來就讓那群年輕人繼續保護利佳小姐吧。

  他也有些想自己的老伴了,二十年沒見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跟當初一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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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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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 利佳還有些心神不定。

  她本想再次坐在前座的位置上安靜思考一會,但「中也先生」沒打算放她自己縮著鑽牛角尖,徑直護著她進後排的座位。

  左右兩側都是中原中也, 慢他們幾步跟上來的「中也」只是瞥了眼,並沒有跟著擠上後座, 普通的座位並不是什麼值得計較的事。

  何況他現在更多考慮的是組織給予他羅曼尼的代號用意是什麼, 他不由想起當初愛爾蘭勸說他進入組織那番話,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利佳的存在還是故意留下她。

  意外得知利佳父親與組織有著深厚淵源的聯系, 事情逐漸變得復雜詭譎, 原本以為危險距離利佳很遠, 有他們、有工藤在不會讓她知道組織的事,可現在看來世事不會盡如人意。

  「我們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先在這裡住下, 」「中也先生」低聲安撫道:「遷墳的事改天再過來找管理員也可以。」

  乍然知道父母過去復雜的往事,利佳也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她今天心情亂得甚至想不出要問管理員什麼。

  利佳小幅度輕輕點頭, 她微微提起嘴角:「……說得也是,現在回去收拾, 晚上勉強能趕上睡覺時間。」

  愛知縣的舊宅是日式的舊房子, 兩三年沒主人在家也不知道破敗成什麼樣子。

  「那我們現在出發吧。」「中也哥哥」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微松了口氣, 方向盤一轉向來時的方向而去。

  坐在利佳另一側的「中也君」抖抖耳朵,甩去毛發上沾染的水珠,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什麼東西在墓園的方向升起,他疑惑轉過身扒住坐墊, 探頭透過後玻璃窗往外看。

  慢慢駛離墓園的車子轉過拐角,他左右看看都沒見到什麼東西。

  「中也君是在找什麼嗎?」少年幾乎要整個人翻過身, 往車後墓園探看的動作過於明顯,甚至連尾巴都在面前掃來掃去容不得人忽視。

  「中也君」回頭看向利佳,溫溫柔柔的小姑娘乖巧坐在身旁,眸光瑩瑩嘴角彎著些許弧度,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扭身重新坐好:「沒什麼。」

  尾巴落在身後頂出來,他甚至不能全身靠在靠墊放松,只能往前坐點留出尾巴的空位。

  「這個借給你,不高興的時候抓住就好。」他抓著自己的尾巴放在利佳手心,扭過頭揉揉鼻尖道。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利佳,雖然她看起來還在笑著,但心情確實變得沉悶許多。

  半濕的尾巴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她開心,不過有東西抓在手裡應該會安心許多吧?

  像他平時總看到尾巴晃來晃去,忍不住會把尾巴抓在手裡讓它別亂動,慢慢習慣下來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壞事。

  帶著濕氣的毛茸尾巴落在手心,毛發濕黏粘成一縷縷不復干燥狀態下的蓬松溫暖,利佳靜靜垂眸半晌翻出梳子,笑道:「我幫中也君梳一下尾巴。」

  「中也君」愣愣回答:「啊、好。」

  完全沒料到利佳會是這樣的反應,他還以為少女會更安靜沉悶一些,靠著自己默默消化全部。

  「你們其實不用這樣,我並沒有特別在意過去那些事,」細密的齒梳梳開毛發打結的位置,利佳垂眸視線落在橘色帶著紋理的貓尾巴,輕聲開口:「爸爸和媽媽的事都已經是過去發生,人力所無法更改的事,能在這時候知道過去所掩埋的真相……」

  「我其實很高興,爸爸並不是拋棄媽媽離開,他只是不得已才離開我們。」

  藤峰由香利前半生為自己而活,後半生為了女兒和失去蹤影的愛人而活,她一直難過於母親錯過自己的大好年華將時間耗費在她身上,但她似乎一直沒問過母親的想法。

  母親在她印像中永遠是溫柔美麗的模樣,遇事不會輕易屈服,不管多麼困難的工作和麻煩到她手裡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她是小時候的藤峰利佳一直仰望崇拜的人,即便忙得分身乏術也沒有落下對利佳的關心與照顧,以一己之力撐起一整個家庭。

  「我以前一直在想媽媽有沒有怨怪過爸爸,有沒有怨恨過我的存在?如果沒有我們,她還可以幸福生活在米花町,自由綻放屬於自己的才華和光芒。」

  利佳雙手攏住貓咪尾巴左右晃了晃尾巴尖,緩緩道:「現在想想媽媽大概從來沒有怨過爸爸,她或許早已經猜到爸爸死掉了,才會堅持留在這裡。」

  不僅僅是為了躲避那個神秘危險的組織,媽媽是想再見爸爸一面。

  不管是以活著還是死去的形式。

  直到這時候她才明白醫生說的思勞成疾是什麼意思。

  「中也先生」恍然明白,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如果貓田兼人真的給妻女留下保護的人手,為什麼會不知道她們在這裡過得不好,又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生活。

  真要躲組織裡追殺她們的人,借用證人保護計劃類似的辦法讓她們改變容貌、更名換姓,事情不是會變得更加簡單也更安全無後患嗎?

  但利佳還是從小生活在這裡長大,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生活卻比躲躲藏藏、心驚膽戰過著每一天要好。

  事實證明藤峰由香利可能連貓田兼人留下的錢都沒怎麼用,只有房子是他離開前給她們安排好的。

  ……

  帶著懷疑探究的心態進入利佳以前生活的家,「中也先生」幾乎毫不意外發現這裡處處都是不對勁,住宅的位置處於隱蔽不容易惹人注目窺探的位置。

  庭院長滿雜草似乎真的兩三年沒有人回來居住過,可附近沒有野貓生活過的痕跡,貓可是非常精明的生物,無人居住的空房子是它們躲雨避寒甚至是生小貓時的好去處。

  客廳內部的擺設都簡單蒙上防塵布,利佳即便走得匆忙也沒忘記將這裡的事處理好再離開。

  室內沒有合適他們這麼多人穿的鞋子,只能暫時穿著襪子在屋內行動。

  「中也先生」腳步停在臥室書房之間的牆壁,手壓著牆壁感受了下,回頭問道:「利佳,前面的書房你們平時用得多嗎?」

  她茫然搖頭,乖乖回答:「書房一般都是媽媽在用,我房間裡有小書桌學習。」

  雖然放棄了東大的入學機會,但藤峰由香利並不是完全放棄自己沒有繼續學習的人,她對知識的熱情甚至比利佳還要高漲,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繼帝丹雙花畢業後入學帝丹高中被稱為當時的帝丹之花的少女才會被才華橫溢的貓田兼人所吸引。

  書房的櫃子裡擺放著許多書籍,只看書名似乎涉獵各行各業,連工藤優作的偵探小說也有。

  「中也先生」腳步停在書房門與書櫃之間突兀出來的一截牆面,看起來只是房屋設計時承重沒有設計好,才導致出現這樣的小繆差。

  不過深諳黑手黨裡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首領自然不會這麼單純,他在利佳困惑的視線裡簡單試探摸索了下,原本以為是設計問題的突出牆面彈開落下整整一面牆的槍械武器瞬間鎮住了利佳。

  她震驚得張著嘴:「這、這是什麼?」

  「槍、都是適合女性後坐力小、易操作瞄准的槍,」他平靜回答道:「款式有些已經落後,但換做十幾年前大概是當時技術最好的一批武器。」

  利佳瞠目結舌,她當然知道這些是槍!

  只是她從來沒在家裡見過這些東西,更沒見母親打開過這面牆,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家裡還藏了個軍火庫。

  「中也先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取下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槍:「這裡還有個好東西,正好合適利佳用。」

  雖然是十幾年前藏進來的武器,但這裡一直保管得很好,武器都沒有受潮,他打開彈匣看了眼,裡面還有滿滿的子彈。

  「給、給我用?」她簡直整個人要呆住,連連擺手道:「我、我不行的。」

  槍這種東西又不是隨便學學能輕松學會,而且她也不敢想像自己會對著誰開槍的樣子。

  「別緊張,這些我全部都會教你。」青年溫暖的大手拍拍她的腦袋,隔著手套觸碰都能讓她感受到手掌的溫度。

  利佳張了張嘴,隱隱明白「中也先生」是因為神秘組織的威脅,擔心她會出事。

  她暗暗咽了咽口水,手忙腳亂接住「中也先生」拋過來的手.槍,艱難道:「我、我會努力的。」

  整體銀白的槍身比她想像中要輕,大、大概不會很難學吧?

  「原來這裡也准備了?」從外面聽到書房裡隱約傳來的聲響,「中也哥哥」進來一眼便看到整面牆的武器,滿滿當當擺放整齊簡直是槍械愛好者的夢中情房。

  他扶起寬氈帽,拿下狙擊.槍掂了掂,饒有興致道:「這槍改造過吧?」

  同樣沉浸黑手黨多年,即便本身攻擊常常依靠體術與異能,但「中也哥哥」不可能不會用槍,嫻熟運用各種槍械武器,熟悉得閉著眼用手摸都能准確說出型號。

  他印像中沒有這種型號、外形的槍,類似的倒有不少,可都沒有這把輕便適合女性拿在手裡。

  順手拆出子彈抓在手裡,他意外道:「這個子彈……」也是特制的子彈。

  「中也哥哥,剛才是說這裡也准備了?」利佳神情有些恍惚,她還沒明白自己生活多年的家怎麼突然變成軍火庫,原以為只有書房藏匿大量武器,現在看來連其他地方也有。

  他回過神,笑著道:「是啊,我和那兩個小鬼在臥室和側臥都發現了東西。」

  「發現東西……?」利佳聲音有些飄忽,懷裡抱著小巧的女式手.槍,感覺這比父親的過往更加震撼她的三觀。

  她一直以為自己循規蹈矩、遵紀守法多年,沒想到家裡竟然私藏了這麼多武器。

  這時候要是有警察看到,以這一屋子槍械的現狀,她不會要被判刑吧?

  「嗯,手榴.彈和閃光.彈、催淚.彈之類的東西吧。」他漫不經心應了句,顯得混不在意。

  比起那些黑手黨常見的東西,他對這些改造過的武器與特制的子彈更有興趣。

  「對了,利佳要學狙擊嗎?」視線一轉落在利佳懷裡的手.槍,他興致勃勃提議道:「比起近距離射擊,果然還是狙擊更酷吧?」

  利佳恍恍惚惚,感覺腳都要站不穩:「不、不是這個問題吧……」

  重點難道不是父親為什麼會在家裡留這麼多武器嗎?她都從來沒見母親拿出過這些東西,中原中也他們到底是怎麼翻出來的。

  學習使用手.槍還可以說是為了保護自己,學狙擊又是怎麼回事?

  「嗯?」青年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少年氣的疑惑,很快他反應過來,灑脫笑道:「是更喜歡手.槍嗎?沒關系,這個也很好學的。」

  反正這裡東西都齊全,地下還有能練槍的地下室,不管是想學刀還是槍都可以。

  「不是這樣的,」她無力張了張嘴,對上疑惑的鈷藍色眼眸,默默嘆氣道:「好、好吧。」

  對於中原中也他們為她著想的行為,她總是沒辦法很好拒絕。

  但是讓她學槍、學這些危險的武器使用辦法,她真的覺得好心虛。

  她真的能學會嗎?即便學會她能在危險的時刻想起來用上嗎?

  「對了,在這裡練槍會不會引起附近的鄰居注意?」利佳有些不安。

  小鎮上多數年輕人都離開這裡去了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但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人不會輕易搬離,她們家附近也是有鄰居的。

  只不過左右兩邊的鄰居已經搬走離開,大概有十多年沒有回來,他們的房子和土地也一直沒有賣出去,可能是想等年紀大了再回來養老。

  雖然左右兩邊的房子沒人居住,但開槍的聲響會很大,要是隨意在家裡練習,這附近的住戶都會聽到槍響吧。

  「地下有適合練槍的地方,牆壁的材質都是隔音,不需要擔心會被發現。」「中也哥哥」神態自若安撫她。

  利佳已經驚訝得不能再驚訝,明明這裡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可藏起來的槍支武器和地下練習室,她統統都不知道。

  反倒是第一次來的中原中也他們,幾乎要把這裡全部的秘密都翻出來。

  她已經不想好奇他們是怎麼做到,只覺得接下來再出現什麼她都不會再驚訝了。

  ……只要不是突然告訴她,庭院裡埋了許多屍體,這些年她們庭院生長得異常茂盛的雜草都是吸收屍體的營養獲得鑽出土壤的力量。

  「——利佳。」「中也」在樓下叫她的時候,她的心下意識顫了顫,止不住開始想又發現了什麼,不會真的是屍體吧?

  「這下面藏了好多軍糧,」他拿著一包壓縮餅干在手裡,左右翻看:「日期都是十幾年前,是你爸爸准備的嗎?」

  武器、糧食再加上水,她們家已經可以徹底封閉起來與世隔絕了。

  她微微松了口氣,扶著欄杆看下去:「東西都過期了嗎?」

  好在不是屍體,只是簡單耐儲存的軍糧,除了口味說不上好吃,軍糧的用處還是很大的。

  「有些過期了,有些不知道是什麼沒有生產日期。」他手上翻著個小盒子,左右看看都猜不出裡面是什麼。

  感覺是藥盒,但是藥的話應該不可能保存這麼長時間。

  懷著好奇探究的心情,他打開了藥盒,看著精致嵌在棉墊裡的膠囊,紅白兩色看著跟普通的感冒膠囊差不多。

  可能是貓田兼人藏在家裡的特效藥或是什麼別的藥物吧。

  不會使用武器的時候,能學會用毒也是件好事。


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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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觸動機關的瞬間, 地面開裂向兩側平行移動,帶著齒輪轉動的聲音緩緩露出向下延伸的台階,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眼, 尾巴在身後晃悠兩下。

  灰塵揚起來相當大,似乎是許久沒有人進入過的狀態, 需要先簡單讓空氣流通進去, 換一換氣再另找時間下去。

  毛發完全干燥炸開的尾巴左右搖擺,昭示著中原中也躍躍欲試想下去探看的心情, 但其他幾個家伙說過這種地方不能隨便進去, 等幾個小時沒特殊反應再用燭火實驗。

  這裡畢竟是貓田兼人留給妻女的後手, 自然也有准備可能會被別人發現的應對手段,不是利佳她們一貫生活的空間還是要小心行事。

  有形的攻擊他們能輕易襠下,但無形無色甚至絲毫沒有預兆的氣味或毒氣攻擊並不是這麼容易招架防備得住。

  「中也君, 你在做什麼?」利佳懷裡還抱著手.槍,下樓見中原中也乖乖蹲在這裡,抖著耳朵仔細聽下面的動靜。

  她以為中原中也是去幫忙收拾, 沒想到他一直守在這裡沒有挪窩。

  「這裡是中也哥哥說的地下練習室嗎?」她好奇想往裡面看一眼,被中原中也及時伸手拽住拉回身後。

  他肅起臉, 鄭重道:「不行!」

  連立起來的貓耳朵都因為利佳彎腰差點栽進去的動作嚇到而貼近腦袋, 中原中也又重復一遍:「下面有奇怪的聲音,別進去!」

  要是利佳在這裡受傷, 普通的傷口還能簡單包扎處理,中了不知名的毒氣或是瓦斯中毒才算麻煩。

  「誒?」她嚇得僵住身體,小心探頭看向黑幽幽的樓梯通道:「中也哥哥剛才說的地下訓練室不是這裡嗎?」

  她家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干脆全部一次性抖出來讓她知道,反正她已經做好父親以前可能是混黑的心裡准備。

  「他說裡面是訓練室嗎?」中原中也意外回頭看了一眼, 貓耳朵重新彈著立起來,尾巴順勢纏住利佳的腰, 抿唇道:「我們帶個打火機下去看看。」

  如果火焰中途熄滅,證明裡面沒什麼氧氣,暫時不適合人下去活動探究。

  若是瓦斯泄露的話,遇到明火可能會有危險,但他會保護利佳。

  「我去問中也哥哥借打火機。」利佳乖巧點頭,又匆匆往樓上跑去。

  家裡四個中原中也明顯會不時抽煙的人只有「中也哥哥」,「中也先生」可能也會抽,但不會在家抽也不會在她面前抽,身上不一定會帶打火機。

  至於少年的兩個「中原中也」暫時沒有染上抽煙的習慣,身上也不會帶打火機。

  中原中也不愉抿唇,他身上居然沒有打火機,要讓利佳跑去找另外的家伙。

  尾巴低垂下來煩悶掃掃地面,如同大掃帚一樣揚起大量灰塵飛起,利佳手裡攥著打火機跑回來,忍不住抬起手肘擋住口鼻小小噴嚏一聲。

  「我、我把打火機借回來了。」她眼睛都差點落入灰塵,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掩住口鼻悶聲悶氣道。

  接連受到各種刺激,利佳幾乎要忘記他們早早回來其實是為了打掃,而不是為了探險。

  中原中也心虛壓下大尾巴,他握住利佳的手道:「跟在我後面。」

  早早把可能會觸發機關和陷阱的地方探索完,他們才能安心在這裡打掃衛生,時間已經不早,他們晚上還要休息,明天早點去拜訪管理員將遷墳的事情商定下來。

  只不過這次遷墳不止帶藤峰由香利回去,還要帶上可能葬在同一塊墓地十幾年前便死去的貓田兼人。

  被迫分開十幾年不能見面,好不容易重逢相聚總不能再讓他們分開。

  順著階梯踩下去,干淨的白襪子踩上厚厚一層灰,比起屋內簡單能打掃干淨的灰塵,地下這部分空間才是真正十來年沒有人造訪過的地方。

  感應到人聲呼吸自然亮起溫暖柔和的光源,不同於在外面看到的模樣,內部牆面都是銀白色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確實適合作為地下訓練場的地方。

  唯一讓人想不明白的是角落處孤零零放著的電腦,樣式非常陳舊屏幕也是厚重的款式,與現在簡單輕便的液晶電腦屏幕不同。

  「這裡放了台電腦?」中原中也繞著找了圈,在隱蔽的位置找到電腦的開關按開,等待十幾年前的老電腦慢慢自啟。

  「這裡面會有爸爸的消息嗎?」利佳從他身後探頭望過去,心跳止不住緊張加速。

  她好像要觸及關於父母當年的秘密,屋子裡的機關和武器無疑是父親給她和母親留下防身的東西,但這台平平無奇的舊電腦又意味著什麼。

  裡面是不是藏著什麼關於父親當年更多的秘密。

  漆黑的屏幕亮起變成瑩白,屏幕中間亮起的不是開機界面,而是一段意味不明的文字。

  「逆轉時間洪流、反抗光陰流逝,直到我真正回到人間這一刻。」利佳喃喃著念出上面的文字,內心的疑惑不禁沒有解開甚至變得更加茫然。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只看字面意思根本不能理解這番話。

  屏幕泛著黑白閃爍不定的畫面,猶如電視失去信號陷入的短暫故障狀態。

  利佳忍不住伸手想晃晃電腦鼠標,中原中也擋住她的動作,謹慎道:「我來。」

  即便有什麼特殊的陷阱也不會讓利佳中招,怎麼說他的反應能力也比利佳高上許多。

  她抿唇輕點頭,繼續觀察屏幕的變化:「中也君小心。」

  看見熟悉的家藏著這麼多武器,很難想像父親會什麼都沒做,特意在地下室留下一台電腦,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在中原中也手指觸及到鼠標之前,電腦屏幕重新恢復正常,不知安裝在何處的攝像頭實時記錄下他們的相貌,反映在屏幕中自動鎖定躲在少年身後的利佳。

  精准的人像分析瞬間在屏幕中顯示出利佳的名字與父母雙親的名字,屏幕中的方框甚至將利佳的相貌放大數倍,彈出藤峰由香利和貓田兼人的模樣進行對比。

  電腦中一系列的操作都沒有經過人手,他們錯愕緊張的神情也一並出現在屏幕中仿佛鏡像畫面。

  「沒想到再次清醒時間已經過去十六年,錯過你生命中最寶貴的成長時間,我很抱歉利佳。」一切的畫面盡數消失,屏幕裡只剩下二十歲左右的黑發青年。

  他有一雙祖母綠的眼眸,與利佳長相說不上非常相似,或許只有那頭蓬松柔軟帶著些亂翹弧度的黑發才能彰顯出他們之間親厚的血緣關系。

  「你是爸爸……?」利佳有些不敢置信,但他的語氣和定格在屏幕中的年齡幾乎都符合管理員口中的貓田兼人。

  年輕而聰穎、才華出眾過人還有著一副優秀溫和的好相貌。

  不過與長相截然不同的是他眉眼間桀驁張揚的傲氣,那是溫和的外表怎麼都壓不下的傲氣。

  他嘴角含著笑意點頭,臉上的表情並不能做到如同真正的人類一般鮮活,但智慧和思維方面都如真人無疑。

  「由香利還好嗎?你們這些年過得好嗎?」十幾年沒人探究過地下室,也沒人發現這裡的電腦,自然他的意識也一直沉睡其中沒有蘇醒。

  利佳怔了怔,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知道父親的消息,一點都沒有想要哭泣落淚的意思,甚至隱隱為知道當年的真相而釋懷解開心結。

  堅強保護自己的內心突然裂開一絲縫隙,眼淚止不住開始充滿眼眶,她抿緊唇默默低頭不想在第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落淚。

  「利佳的媽媽兩三年前已經去世,」中原中也側過身擋住少女的身影,謹慎問道:「你真的是貓田兼人嗎?」

  意識落在電腦裡的黑發青年怔住,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有些低啞:「我是、我是貓田兼人,也是由香利的丈夫、利佳的爸爸。」

  他的聲音無法像真人一樣表現出難過沙啞,他的表情無法做出細微的悲傷與難過。

  貓田兼人在自己的領域裡無疑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成功讓自己的意識在虛擬世界中重新蘇醒,懷著想再次見到愛人一面的心情接受漫長的等待與沉睡。

  直到今天被意外發現這裡的中原中也和利佳,再次開啟電腦也喚醒了他沉睡的意識。

  「你這些年一直都在電腦裡?墓園的管理員說你十幾年前已經死了,屍體都是他撿回去埋進墓地。」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忍不住探究其中的真相。

  貓田兼人也不在意他帶著些不善的語氣,確實他是缺席利佳十幾年的人生,也虧欠拖累妻子女兒許多。

  「我的身體已經死去,但意識成功保存在這台電腦裡,」他聲音停頓了下,明白他們都找到墓園管理員那邊,自然多少也知道聽說關於黑衣組織的事,他也不打算避諱隱瞞他們什麼。

  「這也是我在組織裡負責研究的項目。」黑衣組織這麼危險神秘的存在,他自然不可能全然沒有留下後手,作為研究組的一號人物,他能做的事情很多也不需要擔心被手下的研究員發現告密。

  要麼讓精神永遠留存世界,要麼讓身體重返青春年少時期,這一切都是為了組織中隱藏得最深的人所服務。

  「你既然成功活下來,為什麼不聯系利佳的媽媽?」中原中也想不明白這點,讓愛人平白耗費十幾年時間等待自己,直到思勞成疾死去都不願意出現在她面前是為什麼。

  利佳用力擦去冒出來的眼淚,緊緊盯著貓田兼人臉上的神情,她也非常想知道這件事,到底為什麼父親不願意告訴母親真相,只是讓她平白空等。

  「……那是因為我不確定自己能存在多久,」貓田兼人沉默片刻,以最平靜的聲音緩緩道:「以人類的意識寄存在電腦裡只是理論上可以實行的辦法,實際運作起來會受到各種各樣的限制,電腦的性能也是重要的關鍵點。」

  十幾年前的電腦承載著他的意識和靈魂,估計支撐時間還不到一天,意識才蘇醒過來的他便會再次陷入沉眠。

  他不想浪費這僅有的機會,若是他自行蘇醒過來沒有等到由香利發現這裡,他可能會悄無聲息消失。

  匆忙丟下懷孕的愛人離開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他已經非常愧疚,至少讓他再見由香利一面跟她好好道別再正式離開。

  貓田兼人一直等在這裡,不願意讓意識離開這台電腦也是為了等待藤峰由香利。

  自意識蘇醒電腦開啟那一刻,他已經不可能再脫離這台老舊的電腦,用意識指揮電腦行動運轉軟件辨識進入地下室的人,如果是入侵者開啟電腦,他將會面臨這裡所有瞬間開啟的機關程序,直到滅殺清掃干淨。

  他其實並不是沒有認出自己的女兒,只是程序運作只會在由香利出現時自動關閉,而程序認出利佳也是因為她肖似由香利的相貌,眸色方面她繼承了母親漂亮的藍色,眼型方面倒是像了他,顯得無害且溫馴。

  「你是要走了嗎?」利佳沒辦法說出那個字,她明明才第一次見面卻又要面臨離別。

  貓田兼人的意識被綁定困在電腦,與他剛才提到意識存在時間與電腦性能相匹配自然能輕易聯想到他估計存在不了多少時間。

  「抱歉利佳,爸爸太想念你媽媽了。」他無奈苦笑了下,眸光溫和而沉靜如同森林般清透:「接下來的時間,可能要辛苦你一個人了。」

  沉睡十幾年並不意味他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正如藤峰由香利思念他十幾年,他的思念與愛戀也一直無法傳遞給相隔短短數米的愛人。

  「利佳不是一個人,」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反駁他的話,手臂緊緊護住止不住眼淚和啜泣的少女,狠狠瞪著他:「我會一直保護她、陪在她身邊。」

  貓田兼人有些意外,雖然搞不懂中原中也為什麼會有貓咪一樣的耳朵尾巴,但心愛的孩子能遇到珍惜愛護她的人,早已死去多年的父親也只能給出自己的祝福。

  「你是中原中也君對嗎?」雖然存在不了多少時間,但通過程序快速找到少年對應的身份與存在過的痕跡信息對曾經的天才工程師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能保證會一直愛著利佳,永遠不拋棄、不放棄,堅定不移愛著她嗎?」貓田兼人微微肅起神情問道:「如果你丟下利佳,移情別戀就算死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他的意識會徹底消散,但不代表他沒有別的保護利佳的手段與人脈,即便過去十幾年也有辦法再次聯絡起來的暗線。

  怎麼說他也是黑手黨,進入裡世界的人再想洗去這身痕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我消失之後,電腦裡有一張磁盤,立刻取出來保管好,裡面都是關於那個組織的情報消息,包括內部的研究資料。」

  貓田兼人冷靜指揮道:「找到合適能對付那個組織的人,你們可以選擇交給他,但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聯絡暗線的消息在開機的瞬間已經發送出去,哪怕過去十幾年黑衣組織也沒有能超過他的人,任由他的意識輕輕松松在裡面轉了圈,套走他們裡面的情報和機密資料。

  要不是他當年意外知道那個秘密遭到組織的追殺,貓田兼人其實完全不會有背叛組織的想法,即便知道組織的存在非常危險,但到底也是他們扶持著他強大起來,讓被打壓郁郁不得志的天才工程師得到發揮長處的機會。

  貓田兼人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只是他唯獨不能接受組織因為那個可笑的秘密要殺他,甚至連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女兒也不放過。

  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他自然不可能只跟利佳簡單說兩句話便任由自己再次陷入沉睡,意識徹底消亡在電腦裡,至少他要創造出能組織破滅的機會。

  無論是日本公安、FBI、CIA、BND、M16、CSIS……

  什麼人、什麼組織都無所謂,至少要讓利佳徹底擺脫受到父親牽連的死亡陰影。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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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貓田兼人的指示取出磁盤, 承載著巨大秘密與重要資料的磁盤拿在手裡只覺異常沉重燙手,即便磁盤本身的重量很輕,表面所帶的些許溫度也不過是電腦運轉過程時染上的溫熱。

  「好燙!」手心觸摸電腦的主機屏幕只覺得手下的溫度燙得驚人, 利佳慌慌張張道:「怎、怎麼辦,爸爸的電腦變得好燙!」

  現在把電源拔掉搬去屋內用空調降溫可以嗎?可、可是萬一她關掉電源之後, 父親的意識永遠也醒不來了怎麼辦。

  她心頭著急得厲害, 捏著磁盤不敢胡亂動作,只能試著用手心的溫度去給電腦降溫, 忍耐著手下燙得厲害的感覺。

  「利佳, 你不需要這麼做。」時間已經不多, 十幾年前的電腦能堅持住他的意識出現十幾分鐘已經是極限,再多怕也是困難。

  貓田兼人語氣平靜道:「現在出去離開這裡,不要回頭。」

  離別如果是痛苦不舍、讓人難以接受, 那逃避面對他消失的時刻,假裝他還會有醒過來的一天,心裡或許會好受許多。

  只要沒親眼看見, 難過與悲傷也會減少許多。

  不知道是慶幸還是不幸,利佳與他相處時間不長, 即便他再次消失離去, 她也能很快從陰影中走出來。

  「……然後讓爸爸自己孤零零消失嗎?」她忍著眼淚,哽咽著聲音。

  「不是孤零零消失, 」屏幕上的青年相貌是貓田兼人死前的模樣,看起來連二十五歲都不到便早早死去,不過與溫和的五官眉眼不同,他神態間隱藏著鋒銳的傲氣與遭逢大難後沉澱下來的成熟。

  「爸爸只是去找媽媽了。」去見他十幾年未曾相見的愛人。

  強忍的眼淚差點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咬唇扭過頭,甚至沒辦法說出讓貓田兼人留下的話。

  利佳已經見過母親對父親長達十數年的思念, 又怎麼忍心將同樣等待了十幾年的意識強行留下來。

  她甚至不敢去想貓田兼人是真的沒辦法讓自己留下,還是不想再繼續以意識孤獨存在於電腦。

  「利佳,出去吧。」

  他溫和而不舍笑道:「屋子裡的東西,你們似乎都差不多找出來了,但客廳有一處機關是需要通過面部識別認證,是只有由香利和你才能打開的寶物。」

  貓田兼人並不在乎他從組織裡帶出來的先進武器與特殊藥物,他真正要留給妻女的東西是與加載在電腦程序裡一樣需要通過面部識別認證,確認是他的愛人或是他們的孩子才能取出來的東西。

  「只有我和媽媽才能打開的寶物?」眼睫被淚水沾濕粘連在一起,她茫然著小聲重復。

  她從來沒聽母親提起過這件事,更不知道這裡面的武器和各種儲備物資的存在,藤峰由香利有沒有發現過。

  或許母親一直都知道父親准備的這些東西只是從來沒拿出來,也或許她直到去世都沒發現這些秘密。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我准備了很久一直沒送出去的東西。」貓田兼人彎起些許無奈靦腆的笑容,直到這一刻「中也君」才發現,利佳其實跟父親也很相似。

  同樣溫馴無害的靦腆笑容以及笑起來會露出的虎牙,區別只在於貓田兼人只會在提到藤峰由香利的時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而利佳性格內向靦腆,不知所措的時候經常會用這樣的笑容掩飾自己。

  ……

  貓田兼人不願意利佳看著他消失,只是溫和催促著他們離開,余下不多的時間他想靜靜感受思念再也無法相見的愛人,就如當年的藤峰由香利一樣。

  利佳揉著眼睛抽抽噎噎被「中也君」半扶半抱離開地下室,開裂的地板緩緩合攏,嚴絲合縫不余下一絲痕跡。

  「中也」慌張無措問道:「利佳,怎麼哭了?」

  中原中也是最怕看到利佳哭,也最不舍得讓她哭的人,即便什麼都不清楚,但「中也」第一反應便是安慰她,掏出手帕想幫她擦眼淚又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我沒事,」她小聲抽噎著道:「我很快就好了。」

  利佳對父親的印像不深,感情也沒有母親深刻,甚至因為母親的愛並不覺得自己小時候缺少父親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現在她知道一切真相,父親並不是不愛她們而離開,而是迫不得已才離開。

  眼淚突然如開閘泄洪一樣,心口發酸難過止也止不住委屈和難過。

  「中也」隱隱皺眉,壓低聲音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們剛才不是下去地下室嗎?」

  利佳跑去借打火機的動靜沒有瞞著他們,其他幾個已經開始收拾整理東西的中原中也自然知道他們要進去地下室,也是念著這裡是利佳生活十幾年的地方,貓田兼人再怎麼布置也不可能留下對女兒有危險的機關。

  藤峰由香利搬來這裡的時候,利佳甚至還沒出生,無論是孕婦還是容易讓小嬰兒受傷的裝置這裡應該都不會出現,他們也沒在意太多。

  「利佳爸爸的意識出現在地下室的電腦裡,現在好像又快死了。」「中也君」的解釋非常模糊,讓人聽得半懂不懂。

  最後還是靠著利佳哽著聲音慢慢解釋,他才明白了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括貓田兼人創造給他們消滅黑衣組織的機會,利佳雖然不知道「中也」他們在外面做什麼樣的工作,但不涉及技術性的工作,通常收益都是同風險成正比。

  利佳其實已經隱隱有所預感,中原中也他們的工作都是非常危險,不能隨意對外言說的工作,她心下擔憂卻無法阻止他們,只能默默將壓力都沉積在心裡。

  「我知道了,」少年沉默半晌,抬眸堅定而專注道:「這件事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他原以為想獲得黑衣組織的核心消息會非常困難,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貓田兼人就算被組織追殺,為了保護妻女而主動赴死也沒放棄保護她們的想法。

  最好保護愛人與孩子的辦法,就是將威脅她們生命安全的組織徹底鏟除。

  即便現在藤峰由香利已經不在,可利佳還會受到黑衣組織的威脅,他自然不可能這麼安心放棄自己的意識死去。

  意識徹底消失的前一刻,他向各個派遣臥底埋伏在組織內的國家機構發出一封郵件,郵件中提到磁盤的事情,但並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也無所謂看到郵件的大人物相信與否。

  反正IP地址已經做好掩飾,郵件發出的瞬間電腦也因為超負荷運轉冒出濃煙報廢,徹底消除反向追蹤的可能性。

  貓田兼人想做的事只有一件,他要徹底攪渾沉默安靜太久的池水,逼迫所有人都跟著行動起來。

  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磨磨蹭蹭的時候,機會送到面前能不能在黑衣組織發現前徹底把握,只看哪一方的行動速度最快。

  FBI與CIA的人可以合作,但不會與日本公安的人合作,或者可以反過來說日本公安不願意與FBI的人合作。

  自上個世紀開始存在,用數十年的時間將組織的根系擴大發展,黑衣組織不僅僅是威脅到各國安全的危險恐怖分子,他們的科研成果也十分發達優越。

  尤其是藥品與程序軟件上的開發,幾乎可以說是相當領先超前,若是能獲得組織中關於各國的情報機密,研究開發的各項成果與實驗資料,無疑是一筆巨大的無形財富。

  這些無形財富相較於真金白銀,更加讓公安、FBI、BND等組織背後的人心動,他們並不缺錢或者說組織所擁有的財富還不值得一個國家眼紅心動。

  真正能讓他們動起來的是搶占先機,獲得別國情報資料與超越時代的研究成果。

  不管是為了保護自己國家的機密資料還是為了獲取別國的機密情報,他們都被這樣的陽謀驅使著行動起來。

  一定要在別的國家前面獲得磁盤,鏟除黑衣組織的存在。

  ……

  隱藏在電視櫃後的保險箱打開,裡面有一封厚厚的信件,寫著「致我的愛人,由香利。」

  利佳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拆開這封信。

  父親既然讓她來找「寶物」,自然能預料她會看到這封信,他沒有讓她不要拆開直接燒掉給母親,應該是不介意她拆開信。

  讓信封變得厚厚鼓鼓並不是其中的信件,而是一個方形的小盒子。

  利佳難受得咬住唇,喃喃著道:「結婚戒指……」

  閃耀著璀璨明亮光芒的鑽石對戒是貓田兼人准備跟藤峰由香利結婚時用上的結婚,戒環的內圈刻著「N to F」以及「F to N」,意思是貓田送給藤峰的女戒以及藤峰送給貓田的男戒。

  但母親從來沒提過這件事,手上一直帶的戒指是父親送的求婚戒指,想必鑽石對戒並不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挑選,而是貓田兼人自己准備的。

  以當時他們的危險情況,不能一起去挑選戒指也不奇怪。

  除了戒指裡面還有一張照片,一張年輕時候懷孕的藤峰由香利與貓田兼人的合照,相愛的兩人依偎著靠在一起,無論誰看都不能否認照片中的兩人是深愛著對方。

  利佳將照片緊緊捂在胸口,堪堪止住的眼淚再次劈啪著往下掉。

  這確實是一份重要的寶物,比保險櫃中所有的合同、珠寶、貓田兼人給她們留下的財富都要貴重的「寶物」。

  「……他給你們做了新的身份。」「中也」神色有些復雜,保險櫃裡的東西不止房產土地合同、金條和珠寶還有給藤峰由香利與藤峰利佳安排的新身份。

  不僅如此他甚至知道愛人不能入學東大的遺憾,獲得東大幾位教授的介紹函,只要藤峰由香利拿著介紹函隨時可以申請旁聽生的身份出入東大聽課。

  利佳輕輕應了聲,手指輕撫過信封上曾經打濕又再次干涸的濕痕,這不是她的眼淚而是母親的眼淚:「第一個發現這些的人是媽媽。」

  她只是沒有依照愛人的意思,拋棄過去的一切走向屬於只有她的光明未來,留下悄無聲息死去甚至在法律上也是因為失蹤多年才徹底注銷身份的貓田兼人。

  如果連她們也徹底忘記他,不知道他還能留下多少存在過的痕跡。

  死去的人不需要忘記,他們還會永遠活在還活著的人心中,直到他們被徹底遺忘才是真正的死去。

  「媽媽沒有接受爸爸的安排,」利佳擦了擦眼淚,努力提起嘴角:「媽媽好像每次做出決定都是以自己的想法而來,而且從來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她的父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像母親一樣成為堅定自己想法而永不動搖的人。

  這對結婚戒指,她准備重新下葬父母的時候將它們也一起埋進去,包括裡面泛黃褪色紙張都變得脆弱不堪,寫著貓田兼人和藤峰由香利名字的婚姻屆。

  「中也」遲疑抬手落在她背上輕拍,感覺現在無論說什麼都顯得不夠莊重合適,只能僵硬著應聲附和:「她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不管是獨自守在小鎮撫養女兒長大,還是與貓田兼人相愛一場,都沒有後悔。

  「中也君」焦急無措抓亂頭發,干脆又把尾巴塞給她,甚至用毛茸茸的尾巴給她擦眼淚,雖然不喜歡尾巴弄濕的感覺,但他更怕利佳會哭。

  「……利佳,我們可能要提前准備遷墳的事。」原本以為呆在家裡研究槍支武器或是在某個角落打掃的「中也哥哥」神色匆匆走進客廳。

  面對她水汪汪的藍眸,他聲音停頓片刻,啞聲道:「墓園的管理員上吊自殺了,留下遺書在腳下,一把火燒掉了他平時住的地方。」

  自然也包括那本隱含著貓田兼人身處位置的墓園編碼本,他打算徹底隱藏其中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只燒掉記事本。

  利佳他們能從記事本中發現貓田兼人的存在與秘密,自然不能排除其他人也發現秘密的可能,本就患有絕症自知時日無多的老人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將秘密永遠帶下墳墓。

  「煙升起來的時候有人報警了,現在警察在那邊調查,只要確定管理員是自殺無疑,他們不會封鎖現場多久。」問題是管理員自殺這一行為可能會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想給利佳的父母遷墳必須盡快行動起來,不然等那些麻煩的家伙都到場,他們再要遷墳事情會變得復雜數倍。

  「自殺?」利佳怔怔重復,不敢置信喃喃:「是因為我們問管理員先生關於父親的事嗎?」

  守候墓園和父親骨灰十多年的慈和老人是被他們逼死的嗎?

  她神情有些恍惚,不自覺抓住「中也君」的尾巴。

  他皺眉忍耐下來,道:「最快是什麼時候去?」

  原本的計劃是遷墳要跟管理員打招呼重新記錄,可唯一能處理這件事的人已經死去,等區役所再派人過來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時間越拖長,事情會變得越麻煩。

  「今晚。」「中也先生」淡淡說道:「今晚會是防備最弱的時候,我們速戰速決把利佳的父母帶回來,再將那裡恢復原狀。」

  他們可以多等幾天時間再離開小鎮,但遷墳的事不能再等,必須立刻行動起來。

  小鎮裡幾乎不會發生重大刑事案件,駐守在警署的警察都是生活在這裡幾十年的片警,他們對於突然外來的人口都會特別警惕。

  這段期間內他們尤其不能做出容易讓人懷疑的事。

  一旦案件被定性為凶殺案,偵查的時間會延長數倍,墓園也更加難以接近。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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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是最好的行動時間。

  凌晨三四點的墓園沒有設置照明的燈光, 伸手都看不全自己的五指,更別說腳下的路。

  「其實你不用跟著我們一起半夜起來的。」中原中也低頭無奈說道。

  他雙手環抱著利佳,借著異能無聲而隱蔽快速趕過來墓園, 准備趁夜將時間解決。

  越是接近天亮的時候,越是精神困乏的時刻, 小鎮的警署只有兩三名片警常駐, 墓園又在城郊偏僻的地方,確定管理員是上吊自殺無疑, 他們只是拉起警戒線不讓人隨意靠近案發現場, 沒留下人守夜便離開回去休息。

  現在墓園沒有警察駐守是最好下手的時刻, 若是過了今晚,愛知縣搜查一課的刑警和鑒識課的警官過來偵查案件現場,再想下手靠近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不過比起開始說得好聽的遷墳, 他們現在的行為可能更接近於半夜挖墳,看著不莊重不正經不說,行蹤還非常鬼祟。

  雖然鎮上居民平日睡得都早, 監控錄像也不像東京那邊的繁華城市普遍,但未免意外他們還是沒有開車出門, 而是借著夜色的天然遮蔽從上空過來。

  利佳原本可以不用一起過來, 乖乖在家睡覺,等事情結束後他們會將骨灰盒都帶回去。

  只是她今夜睡得不熟, 聽到他們起來的動靜,模模糊糊拽住人不放:「我也要一起去。」

  她揉著眼睛,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聲音綿綿軟軟道:「中也, 我也要一起去。」

  只是想看看她再出門離開,沒想到會被直接拽住不放, 中原中也勸說道:「你不習慣熬夜,等我們處理好回來就行。」

  即便變回人形,他們也有貓咪夜視的能力,深夜這個時候出門不擔心成為睜眼瞎,動作利索瞬間一個小時不到就能回來。

  「要去、我也要去……」她小聲打著哈欠,幾乎雙手都緊緊纏住中原中也的手臂,不讓他偷偷溜走。

  他側頭望了眼窗外,那兩個家伙都沒有等他的意思,直接自己先去了墓園的方向。

  屋裡只剩下變不回貓咪的「中也君」,四仰八叉睡在被褥上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本來想留著這家伙陪利佳,沒想到他睡得比利佳還死。

  手腳壓著被子的少年被盯得不自在,睡得迷糊翻身抱住利佳:「喵、別走……」

  「嘖,」中原中也咂舌道:「這要怎麼帶你們去?」

  他再慢點也不需要出發,直接變回貓躺被窩等人回來,更不用想怎麼將利佳和抱著她的睡貓一起帶走。

  利佳含糊著應了聲,眼皮子都半垂下來看了「中也君」一眼,軟聲慢語道:「中也君太大了,姐姐帶不走你。」

  她明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大腦還是一片混沌,偏偏不肯松手放開他。

  「中也君」咕噥著呼嚕兩聲,突然慢慢變回毛茸茸的貓咪形態,貓貓蟲一樣拱著進利佳懷裡,「……喵、喵喵。」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敢情這小子睡著的時候控制力比醒著的時候還好,想變回貓就變回貓,嫻熟自如得完全不像是忘記自己本性的人。

  「可、可以了,」利佳收攏著手擁緊小貓咪,口齒不清道:「我們走吧。」

  她真的困得又准備睡過去,偏偏不願意放開中原中也的手,無奈之下他只好抱著他們一起出門去墓園。

  認真想想自己保護利佳,總比睡得不省人事的小貓咪來得靠譜。

  ……

  重新回到白天來過的位置,中原中也毫不意外另外兩個家伙已經在等著他。

  「我以為你們已經動手了?」他挑眉奇怪問道。

  不是說趕時間要快點弄完復原再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去嗎?傻站在這裡等什麼?

  「中也哥哥」有些意外,他居然把利佳和小貓咪也抱過來:「沒什麼,只是看著利佳媽媽的照片有些不知道怎麼下手。」

  他們好像要當著女人溫柔微笑的照片,當場挖開別人住了兩三年的家,連骨灰盒都要刨出來帶走。

  白天不覺得附近墓碑上貼著的照片有什麼奇怪,現在凌晨半夜三四點倒覺得自己干這事不太正經,甚至沒經過管理員的同意。

  這種感覺像是周圍墓碑上的照片都在看著他們行動。

  「哈?」中原中也不敢相信,他神情微妙奇怪道:「別告訴我,你們這麼大年紀還怕鬼?」

  好歹也是未來的他,怎麼連鬼這種東西都會怕。

  當黑手黨這麼多年,手下也沾過不少鮮血,現在才來害怕是不是晚了些。

  「……不是怕鬼,」「中也先生」托著手肘的手指敲了敲,低聲道:「是照片的視線,在看過來我們這邊。」

  一種強烈的視線感,開始他們以為是有警官在墓園附近留下埋伏的人,可敏銳的聽覺沒讓他們發明有第三個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是不是因為光線變了?」利佳後退一步掙開中原中也的懷抱,雙手用力拍了拍臉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走向藤峰由香利的墓碑靠近坐下。

  「抱歉媽媽,這個時間來打擾你,」她聲音軟軟帶著揮之不去的困意以及些許習慣與母親撒嬌的細語:「我想把你們接回東京,愛知縣這邊還是有些遠,我以後大概也會跟哥哥他們一樣定居東京……」

  她顛三倒四說著迷糊話:「啊、哥哥是有希子阿姨和工藤叔叔的孩子,媽媽可能見過哥哥剛出生的樣子?」

  利佳跟工藤新一之間年齡差兩歲,藤峰由香利離開之前很有可能見過侄子,只是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人。

  「媽媽爸爸跟我們回去東京,有希子阿姨也可以來看看你,」她腦袋靠著墓碑一點一點,絲毫沒注意中原中也他們越來越緊繃的神情:「不過可能暫時沒辦法刻上爸爸的名字。」

  貓田兼人現在還是失蹤死亡狀態,若是遷回東京的墓地寫上他們的名字,無疑是告訴外人貓田兼人與藤峰由香利當年的關系。

  「對了,我們可以臨時把爸爸的姓氏改成我們的姓氏,這樣爸爸和媽媽也可以一起刻上名字。」雖然看起來像是貓田兼人入贅藤峰家,但特殊情況使用特殊辦法,墓碑能寫上恩愛夫妻兩人的名字才是最重要的。

  「媽媽爸爸,答應我吧?」臉頰都貼在冰涼的墓碑,利佳靠在上面幾乎差點再次睡著。

  層層烏雲遮擋住的月光緩緩露出真容,撒落一片清輝的月華照亮墓地的部分區域,剛才他們感受眾多的視線與森冷的感覺褪去許多。

  墓園的夜晚似乎也恢復正常應有的模樣和溫度。

  「中也先生」抬頭望了眼明月,眸色深邃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道:「中也把利佳抱起來,我們要抓緊時間。」

  現在不是去思考他們還能留在這裡多久的問題,墓園這邊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他們必須要在天亮前完成一切。

  鎮上的居民平時沒什麼娛樂,世代生活在這裡的老人也多,接近天亮再回去,可能會被睡眠不深早早醒過來的老人看到他們使用異能。

  中原中也回過神應了聲,將抱著貓咪開始打盹的少女抱起來,退開兩步將空間讓給兩個成年的「中原中也」施為。

  重力蔓延上墓碑通體謹慎讓它離地拔起,未免泥土掉落附近,他甚至沒泄下對墓碑的控制,只眼神示意另一人接手。

  混雜在泥土中的骨灰壇並不好找,「中原中也」的異能是重力但要在大片被控制的土地中進行細微的操作翻出其中的異物,還是需要謹慎小心行事。

  直到「中也哥哥」額頭都開始冒汗,才找到管理員深深藏起來的骨灰壇,相比較而言藤峰由香要好找許多,利佳只將母親埋在土地淺淺的一層下面。

  手帕包起兩個骨灰壇,「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聯手復原他們白天看到的模樣,假裝墓地下面還有東西。

  貓田兼人買下來的墓地也不好轉手賣出去或是送人,留著原來的雙人墓碑,等黑衣組織徹底覆滅那天,他們還可以回來重新添上利佳父親的名字。

  「回去先將伯父伯母送回保險櫃,我懷疑這件事還沒完。」舊宅最安全不會被人搜到的地方、只有利佳能開啟的地方,只有貓田兼人精心為妻女打造的藏寶地。

  需要利佳自願無被迫、恐懼等神情開啟的程序,要是面部識別程序檢測到利佳恐怖受到威脅的信息,將會遭到比天譴還恐怖糾纏不休的報復。

  ……

  「咚咚咚、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吵醒了「中也君」,他張大貓嘴打著哈欠,走到玄關慢悠悠變回人形,不耐煩打開門道:「誰啊?一大早過來敲門。」

  「我們是愛知縣搜查一課的刑警,」翻出警察手冊第一頁的兩個高大男人面容嚴肅,「聽說你們昨天去過……」

  警官渾厚的聲音話沒說完,醒過神的「中也君」用力把門關上,臉色劇變摸向頭頂——什麼都沒摸到,後腰也沒有翹起毛茸茸的大尾巴。

  「中也君」終於恢復正常的模樣,想起自己的記憶也沒有忘記野性占據上風的那段時間,臉色頓時青白變換不停。

  驟然被關上的門再次響起敲門聲:「請你配合警察的工作,昨天去過墓園的人只有你們,我們是來做正常的筆錄偵詢。」

  強行被外面的動靜從羞恥尷尬又不好意思的情緒裡拉扯出來,他不耐煩打開門:「你們到底要問什麼?」

  貓耳朵和貓尾巴不在,他自然也不用擔心被外人看到自己奇怪的模樣。

  至於剛起床的衣衫不整,頭發亂翹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些簡單的筆錄,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當然如果屋主實在不願意他們進去,他們也只能在門口完成筆錄。

  畢竟中原中也他們只能勉強算是犯罪嫌疑人,沒有證據和搜查令,他們也不能強行闖進去。

  「中也君」讓開一步,哼著道:「我沒什麼東西能招待你們。」

  他轉身走向客廳的位置,徑直在沙發坐下:「想問什麼就快點問。」

  知道昨天有人去過墓園的人不多,能准確說出是他們的人更是直接縮小圈定範圍。

  多數人去祭拜前都會帶一束花,鎮上的花店只有那一家,警察大概是直接去問的花店老板娘,昨天有多少人買花,其中買花去祭拜的人有哪些。

  愛知縣搜查一課的刑警們對視一眼,慎重問道:「請問屋裡現在是只有你嗎?」

  他們可是聽說去墓園祭拜的人不止一個,至少還有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祭拜小姑娘的母親,只是有沒有跟墓園管理員發生矛盾,沒有其余目擊者的情況也不好亂下結論。

  「不是,他們還在睡。」少年雙手插兜,懶洋洋往後一靠。

  「方便將你的同伴也一起叫出來嗎?」刑警謹慎緩緩道:「我聽說還有個十六七歲的女高中生?」

  鈷藍色眸光冷淡下來,看起來年齡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態度瞬間轉涼,他淡淡應了聲:「啊、我們昨天一直在一起,想問什麼問我也一樣。」

  油鹽不進而且脾氣看起也很傲,感覺不是會因為對方是年紀大的長輩而禮貌好說話的少年。

  但他們也不能將人當做犯人審問,都是未成年嫌疑人也不能粗暴行事。

  宮崎警官暗暗嘆氣,道:「請問你們昨天是什麼時間到達墓園,離開的時間大概是幾點?」

  問題一一羅列詢問,出乎兩個警官的意料,少年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願意搭理人,但幾乎都是有問必答,記不清的事也直說記不得,沒有隨便編造借口。

  只有在問題涉及他同行的女孩子時,他會瞬間警惕盯著他們,開始緘口不言。

  「別裝了!你們明明知道利佳的名字和身份,也知道我們為什麼回來!」「中也君」不爽坐直腰,狠狠瞪著他們記錄的動作。

  宮崎警官仔細斟酌著回答的話:「我們確實從田中小姐那裡得知了部分案情,但筆錄不能只參考一個人的證言,當事人和當事人同伴的證言我們也是需要記錄的。」

  少年像一只炸毛的貓一樣在警惕他們會傷害那個少女。

  「中也君」臉色稍稍好轉,粗聲粗氣問道:「你不是事先聽了那個大嬸的話,准備把我們都當犯人抓走吧?」

  一早從愛知縣警視廳趕過來的警官們這才明白少年的態度為什麼會這麼警惕防備。

  他們苦笑著解釋:「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警察是不會胡亂抓人的。」

  就算墓園管理員的自殺案件有疑點,需要一一調查問詢,他們也沒找到剛回來小鎮上的少年少女殺死管理員的動機。

  「中也君」挑著眉,意味不明道:「誰知道呢。」

  客廳若隱若現的說話聲傳到樓上,利佳慢慢下樓靠近:「中也君,是有客人嗎?」

  「中也君」臉色緩和許多,道:「怎麼起來了?放假多睡會也沒關系。」

  完全不顧坐在對面苦笑的兩個警察,他們可是還等著給昨天去過墓園的人錄口供。

  利佳乖乖搖頭,有些奇怪看向陌生的客人都是她以前沒見過的人。

  她遲疑著小聲開口:「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愛知縣搜查一課的宮崎和武田,專門為了調查墓園昨天發生的案件而來。」照例再次翻出警察手冊第一頁證明身份,宮崎警官隱隱松口氣,感覺利佳會比「中也君」好說話一些。

  看著是個文靜的孩子,應該沒有這個少年這麼扎手吧?

  「昨天墓園發生的案件,」利佳默默垂下眼簾,輕聲問道:「難道管理員先生其實不是自殺?」

  案件的事昨天已經傳遍整個小鎮,搜查一課的刑警突然又來調查是因為發現了什麼?


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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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可以確認是自殺的老人, 本身也有自殺的動機,現在突然情況反轉為凶案,墓園管理員是被某個人所殺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自殺事故變成他殺案件, 情節性質完全顛倒改變,原本只要暫時封鎖現場確認自殺無疑, 連搜查一課的警官都不需要出動, 現在情況轉變需要開始調查昨天去過墓園的人。

  雖然利佳他們是昨天唯一去過墓園祭拜的人,但他們沒有殺害管理員的動機也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動手殺人, 只要正常走流程錄口供詢問身份信息以及案發時他們的不在場證明。

  管理員自殺的時候, 他們正在收拾整理房子, 連車都停在院子的車庫裡沒有開出去,理論上不可能殺得管理員燒掉他墓園中居住的房子再偽裝成自殺的模樣,慢慢悠悠回來這裡。

  宮崎警官他們也向附近的鄰居打聽過回來的這戶人家動向, 努力從閑言碎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確定他們從墓園回來後沒有再離開房子。

  墓園的位置位於郊區,只是開車過去都要十幾分鐘, 而且路非常顛簸不好走,徒步走過去只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昨天附近這片下雨, 要是徒步過去鞋子上一定會粘上不少淤泥塵土, 但他們進門的時候刻意看了眼,鞋子干干淨淨並沒有什麼泥濘路裡走過的痕跡。

  大致基本可以確定利佳他們一行回來祭拜的人不是凶手, 只是讓宮崎警官想不通的是世界上居然真的會有長得這麼相似的人。

  乍一看過去幾乎是兩個不同年齡階段的雙胞胎站在他們面前,而且同樣都用了中原中也的名字,足以得見他們的父母是多麼狂熱的中原中也粉絲。

  「感謝你們的配合,」宮崎警官糾結了下, 決定蒙混過去:「事情有結果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還是不要隨意稱呼他們為好,四個人都用同樣的名字, 他們也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樣親密喊他們的名字,盡量含糊著蒙混過去,只要沒人注意就好。

  「請問凶器找到了嗎?」利佳忍不住問道。

  如果管理員真的是被某個人殺死,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管,老人這麼多年來一直保護著貓田兼人的墓地,甚至幫過利佳下葬母親讓他們夫妻團聚,要是這麼直接離開,良心也會過意不去。

  武田警官猶豫片刻,想到他們也是被案件牽扯其中的人,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也不大好:「凶器就是水出先生上吊的繩子,犯人似乎是打暈水出先生再將他勒死。」

  「中也哥哥」挑眉,奇怪道:「對付七十歲的老人還要打暈?頭部有打擊過的痕跡還是身上有電擊器留下的焦痕?」

  對付七十歲的老人,年輕力氣強盛的男人輕易能上手勒死,何必多此一舉先打暈再上吊殺死,即便是為了偽裝成自殺也沒有這個必要。

  宮崎警官搖頭否認,道:「檢屍官沒有發現這些類似的痕跡,只是上吊和被人從身後勒死造成的勒痕不一樣,由此推測是犯人對這方面的知識有所了解,所以打暈再將死者吊起來。」

  他們也有同樣的疑惑,為什麼對付一個寫字都會顫抖,身材萎縮矮小的老人要費這麼大功夫,無論怎麼看這都是老人自殺。

  從他留下的遺書也能看出來,水出先生寫字的時候手都變得不穩顫抖,再加上常年孤獨守在墓園又驟然得知自己罹患絕症,產生想自殺的心情也非常合理。

  偏偏上頭堅持這是一樁他殺案件,要他們好好調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無奈他們只好硬著頭皮挨家挨戶去問。

  墓園管理員水出先生平時有什麼仇家,或是有發生過矛盾的人。

  實話說昨天才回來鎮上,本身與管理員只有簡單打過交道,說不上熟悉的利佳等人其實嫌疑是最小的人,但還是要來確認他們的身份和不在場證明。

  「如果一直找不到凶手,我們是一直不能離開嗎?」利佳露出憂色與羞愧的神色,小聲解釋:「再過不久,我們學校要開學了。」

  暑假的時間結束,學生的天職是上學,因為家鄉的案件耽誤回去東京,確實是一件麻煩事。

  武田警官恍然明悟,笑道:「放心,最多一個星期這個案件就會有結果。」

  他想當然誤會利佳的話,以為她說的上學是指她和「中也君」、「中也」三人,只是因為成為案件嫌疑人,一直拖延他們回去東京上學確實不大好。

  目送兩位搜查一課的警官離開,「中也先生」凝眉沉思:「最多一周就能有結果。」

  神情非常肯定自信,似乎毫不懷疑案件能輕松解決。

  「那老爺子真的是被別人殺死的嗎?」「中也」雙手環胸靠牆,皺眉不解道:「昨天不還說是自殺嗎?」

  自殺案件一夜間轉變為他殺,昨晚他們去墓園的時候現場連一個警察都沒留下,只是敷衍圈起警戒線,顯然也不認為這是什麼需要留下人手的重要案發現場。

  一切都是從今早開始改變,這個時間太過微妙不得不讓人往不好的方面猜想。

  「我昨天去看過屍體和現場,確實是自殺沒錯。」屋後沒有鋪砌磚石的地面只有管理員一個人的鞋印,腳下還有他踢翻在地上的凳子和遺書,不管怎麼看都是自殺。

  搜查一課的警察也說老人頸上的勒痕是上吊死亡才會產生的勒痕,與被人從身後偷偷勒死,形成的痕跡並不相同,專業的檢屍官能輕易發現其中的差別。

  那附近的現場也不足以讓人制造出自上而下將人勒死的痕跡。

  「唯一能想到的是,有人刻意想把我們拖住留在這裡一周。」「中也哥哥」沉著聲,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一周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即便一周後搜查一課的警察告訴他們管理員確定是自殺,他們也無法追究什麼。

  「中也君」疑惑道:「現在不是有遺書嗎?老爺子說自己有了絕症什麼的。」

  昨天這些事都被傳遍鎮上,片警拆開遺書查看過後也確認是管理員的字跡,要不是屋子被燒得太徹底還可以用墓園的編碼本對比字跡。

  「是有遺書沒錯,但管理員先生生前居住的屋子都被大火燒沒,無法從他過去的字跡中對比遺書裡的字。」利佳垂下眼簾,聲音輕輕說道。

  昨天還好好活著的老人,在他們離開後選擇上吊自殺,到底是因為告訴她真相,已經對世間無所留戀才離開,還是無法忍受隱姓埋名,擔驚受怕的日子而選擇離開。

  人已經死去,再有更多的問題也沒辦法親自去問對方。

  他們能選擇的只有靜觀其變,安靜等待隱藏在暗處的人出手。

  ……

  在鎮上看到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包括樓下波洛咖啡廳的安室透時,利佳驚訝得差點扔掉手上的購物袋,好在「中也」適時接住才沒讓食材都掉在地上。

  「毛利叔叔、蘭小姐、柯南君還有安室先生,你們怎麼都來了?」她驚訝的樣子都不需要作偽,也完全沒想過要偽裝隱瞞他們什麼。

  「是爸爸的委托人邀請我們過來的,」毛利蘭顯得十分高興,道:「利佳是來這裡旅行嗎?」

  利佳失笑著搖頭,溫馴回答:「是回來探望下母親。」

  那晚遷墳的行動並不算光彩,她也不打算告訴他們自己原本的計劃,只簡單說說她是回來祭拜消逝在這座小鎮上的母親。

  毛利蘭一時無措,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她才好。

  「利佳姐姐,我有些話要想問你。」變成小學生的名偵探跑過來,拉著她的手撒嬌賣萌,只為緩解青梅的尷尬以及悄悄問她一些問題。

  每次看到哥哥為了不在蘭小姐面前暴露裝成小學生的樣子,她都會覺得非常有趣。

  利佳順著他的力度走開兩步,蹲身小聲問道:「哥哥要問我什麼?」

  「實話實說,你們是不是牽扯進墓園的案件裡?」江戶川柯南褪去臉上可愛的神情,肅起神情低聲問道。

  他抬頭瞥了眼「中也」,提著滿手的購物袋,但注意力一直都在利佳這邊,就算被毛利小五郎抓著吹噓自己也沒有放松警惕。

  似乎附近有什麼是他必須要警惕,危險距離他們很近,一刻都不能放松心神。

  利佳乖乖點頭:「管理員先生自殺那天,正好是我們去墓園祭拜那天。」

  而且明面上買花去祭拜的人只有他們,至於當天還有沒有別人去墓園,失去來訪登記冊子的記錄,警官也不可能找到悄悄去墓園的人。

  「自殺……」他低聲喃喃:「確定是自殺嗎?」

  「中也哥哥去現場看過,應該是自殺沒錯。」案件中唯一的疑點,其實就是管理員水出燒毀自己居住的房子,無法提取出筆跡對比遺書上的字。

  除了一封遺書,他什麼都沒留下,干干淨淨離開這個世界。

  「確定是自殺的案件為什麼會一直定為他殺調查,」甚至不惜邀請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也來調查,小少年清俊可愛的臉龐繃緊:「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利佳乖巧安靜蹲著,沒有打擾「名偵探」的思考。

  「中也」輕柔托著她手肘,將人拉起來:「別一直蹲著,蹲久了會腿麻。」

  語氣雖然不怎麼溫柔,但裡面滿滿都是對利佳的關心。

  她輕輕應了聲,好奇問道:「中也跟安室先生認識嗎?」

  他們剛才居然還打招呼聊了幾句,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算吧,」他語氣冷淡下來,不爽嘖聲:「別看他笑嘻嘻像個好人,實際上麻煩又危險。」

  「中也」沒把自己加入黑衣組織的事告訴利佳,自然也不能跟她說安室透也是組織裡的成員,而且是跟他一樣擁有代號,可以跟組織的二把手朗姆聯系的人物。

  論地位其實他們不相上下,都是黑衣組織裡擁有代號的干部。

  只是因為對方加入組織的時間更長,獲得代號的時間更久,差不多算是他前輩一樣的人物,雖然他也沒打算尊重這位前輩。

  隱藏地位與接近組織核心程度方面,肯定是安室透更靠近組織,他能聯系到那位藏頭露尾的朗姆,肯定是組織內深受信任的成員。

  但只要明面上他們地位相同,他也沒必要討好聽從他的行動。

  「是嗎?」利佳歪頭疑惑道:「可是安室先生做的三明治非常好吃,上次我帶回家的三明治就是安室先生做的。」

  真正的危險人物會有時間鑽研好吃美味的料理嗎?安室先生平日在波洛咖啡廳打工,閑暇時間還要完成偵探的工作,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什麼壞人。

  「料理好不好吃跟這家伙是不是好人沒關系,」「中也」不爽暗暗瞪了眼某個偽裝得很好的黑皮,道:「總之不要靠近他就對了。」

  只是料理做得好吃,又不能代表他是什麼好人,波洛咖啡廳的工作也是他用來偽裝自己身份的工作而已。

  利佳扁扁嘴,有些可惜:「我知道了。」

  她還想著有機會可以再去試試波洛咖啡廳的新品,沒想到安室先生竟然是壞人。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開口道:「其實有事找他也可以……」

  怎麼說也是日本公安警察,面對有困難的民眾會出手幫忙也不奇怪。

  只要不是涉及組織的事,安室透都是可以信任靠得住的人。

  「哈——?」「中也」幾乎是拖長語氣,不敢置信高挑起眉頭:「工藤你小子……」

  江戶川柯南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慌亂抬高聲音蓋住他的話:「哇!哥哥是說要邀請我去你們家住嗎?好高興!」

  「中也」咂舌卻也沒有反駁他的話。

  毛利小五郎他們接下來還要去委托人的家,住宿方面也是由委托人他們安排,倒是可以借這機會跟他們分開調查。

  只要跟毛利蘭分開,不需要再掩飾自身的能力,江戶川柯南自然又表現出一貫工藤新一的態度。

  「喂、工藤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回去的路上,「中也」還是沒忍住問道。

  反正這裡也沒有需要隱瞞的人,他大可以直接這麼問他。

  「我什麼主意都沒打,」小少年無奈解釋:「我說安室先生信得過也是真的。」

  「你不會真的相信那個嬉皮笑臉的家伙是什麼好人嗎?」他避著利佳,壓低聲音:「他可是敲了你一棍,把你變小那個組織裡的人。」

  江戶川柯南有些意外,沒想到他也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他冷靜回答,注意著不讓利佳聽到他們的對話:「安室先生的代號是波本,但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遲疑著猶豫了下,到底要不要將安室透的真實身份告訴「中也」,之前的計劃他幾乎都沒有將他們牽扯進來,為了保證利佳安全,最好連所有中原中也都一起隱瞞隔開。

  「不是我想的那樣?」「中也」看著跑出門迎接利佳的小貓咪,輕嗤了聲:「他是烏龜嗎?披著偽裝自以為能瞞過所有人。」

  好不容易想起來自己的來歷和記憶,又因為害臊變回小貓咪活動,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行為。

  但江戶川柯南卻以為他這番話是在說安室透,左右思量再讓他誤會下去也不是好事。

  他拽住「中也」的衣擺,示意他蹲下來。

  「干嘛?」少年挑著眉,語氣不怎麼耐煩,但好歹也是順著江戶川柯南的意思蹲下。

  工藤不會也想告訴他什麼,安室透做飯好吃、打工多,所以不可能是壞人吧。

  「那個、安室先生其實是公安的人。」所以他真的是可以相信的人。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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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

  貓田兼人的磁盤要怎麼處理, 只是他們目前認識道上的人,貿然給出這張磁盤,很難保證不會被黑衣組織裡的成員回收。

  但一直留著這個燙手山芋又覺得不妥, 他們不可能將磁盤留在家裡讓利佳貼身放好,萬一有人查到貓田兼人與利佳的父女關系, 難保不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危機。

  可將磁盤帶走消化, 他們又對其中的各國機密情報沒有興趣。

  研究資料他們用不上、國家級的情報資料又太過誇張隆重,不是他們現在沒有背靠強大勢力的人可以隨意掌控, 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貓田兼人所說, 將磁盤轉交給別人, 危險與機遇都轉交出去。

  「中也」接近黑衣組織的事,他們都清楚只是暫時不知道他現在的地位和身份。

  如港口黑手黨一般主要勢力盤踞在橫濱,總部首領之下只有五位干部, 自然不好獲得干部的位置,但黑衣組織又有所不同。

  他們隱藏於黑暗陰影之下,擁有酒名代號的成員便是組織中的干部, 下屬還有許多不同領域的人才與殺手、研究員,僅僅只是獲得代號並不能接觸組織內部的核心。

  只看黑衣組織內部的行事作風, 真正了解所有代號成員身份相貌的人, 只有隱藏在幕後的首領以及深受首領信任的二把手,或許組織內前十的成員也會知道更多。

  但「中也」的身份還沒到前十, 即便實力強大、完成任務的效率極高,他加入組織的時間還是太短,無法得到那些人的信任。

  「工藤的意思是安室的身份值得信任嗎?」中原中也托著下頜,沉吟片刻:「我之前跟他打過交道, 不過不是波本的身份,而是他作為裡世界情報販子的身份。」

  這個黑皮金發的小子, 只算明面上的身份已經有私家偵探、波洛咖啡廳的服務生、毛利小五郎的弟子,算上暗處的身份黑衣組織的波本、裡世界的情報販子……

  沒想到那些都只是他的偽裝,他真正的身份是日本公安警察的臥底。

  這可真是讓人想都想不到。

  「信不信得過,我們要親自接觸一下,」中原中也目光瞥向蹲在沙發旁,雙手握住小貓咪爪子跳舞的小姑娘,抿直的嘴角不禁勾起些許:「公安警察是安室只透露給你的身份,我這邊有更重要的東西作為倚仗,輕易可不能給出去。」

  利佳回來專門找了個角落窩著,想偷聽他們的話又不敢光明正大過來,只能撈著「中也君」來陪她。

  貓咪爪子被她輕握在手裡,兩條後腿像人類一樣直立站著,晃晃悠悠挪動步伐,尾巴在身後輕搖慢晃陪著她埋伏演戲。

  「喵喵喵?」小貓咪抖了抖耳朵,他覺得客廳那幾個家伙已經發現他們偷聽。

  利佳真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其實可以光明正大一些,不用這麼偷偷摸摸撈著他做掩護,不過他也不是討厭這樣,只是更希望跳舞能以正常人類時的形態。

  「中也君要乖乖的!」利佳躲在沙發後面,努力豎起耳朵偷聽,只覺得相隔不遠的聲音被刻意壓低,顯得模模糊糊聽得不清楚。

  變回小貓咪狀態的少年無奈應聲,乖乖陪著她的行動,慢慢挪動靠近中原中也和江戶川柯南他們那頭,試圖聽得更清楚些。

  利佳面對貓咪的時候會更加容易接受親昵的行為,好像對他們這樣的狀態,絲毫不覺得需要防備,可他們也是會因為喜歡的女孩子靠近而心猿意馬、激動澎湃的人。

  不過他們其實也差不多,貓咪狀態的時候會坦率許多,一些人類不好意思做的事,貓咪習慣起來完全不需要害羞。

  「利佳,想聽可以直接過來聽!」

  眼看小姑娘蹲著蹭過來,假裝一點點消除距離小心接近就不會被人發現,中原中也還是沒忍住笑著喊道:「蹲久了會腳麻,快點起來吧。」

  江戶川柯南神情一頓,他不願利佳擔憂害怕的想法還是被妹妹臉上小心試探著想過來的模樣打倒,妥協道:「想聽坐沙發上聽,在地上蹭什麼呢。」

  不想讓她知道的事,終究還是沒辦法避免。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中原中也說利佳現在的身份危險,知道越多越好是什麼意思。

  「可以嗎?」她興奮抱起小貓咪,竄過來沙發坐好,眼睛閃閃發亮看著他們。

  「這可不是什麼故事會,」小少年撐著額嘆氣,道:「只這一次,中也哥哥如果要跟安室先生見面,我可不會讓你過來旁聽。」

  雖說安室透的真正身份根正苗紅沒錯,但怎麼說也是外人,他連宮野姐妹的真實身份都沒告訴他,自然也不會讓他知道利佳的事。

  利佳迫不及待點頭,舉起小貓咪擋在面前,彎起眼睛道:「我會保密的。」

  江戶川柯南很久沒見利佳這麼活潑的樣子,干咳一聲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我們說回正事,你剛才說利佳現在的身份很危險是什麼意思?」

  要論危險怎麼也是工藤新一這個組織眼中的死人、宮野志保這個組織前重要研發員,他們的身份暴露更危險,利佳只是平時接觸他們多些。

  只要他們沒出事,她也不會被牽扯進危險當中。

  「工藤,你知道利佳的父親是誰嗎?」中原中也突然問了句,在小少年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話。

  工藤家兄妹如出一轍的藍眼睛瞪了他一眼,江戶川柯南沒好氣道:「我要是知道還不把人抓回來?」

  至少也要壓著他好好問問當年為什麼拋妻棄女離開,自己在外面瀟灑快活。

  中原中也聳了聳肩,扶起帽子:「你果然也不知道。」

  或許說藤峰有希子都不知道的人,工藤父子更加不可能知道才是正常的情況。

  「貓田兼人,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中原中也緩緩說道:「在十幾年前似乎很有名的人。」

  江戶川柯南搖頭否認,道:「十幾年前的名人可能要問我爸媽才知道,你的意思是利佳的父親叫貓田兼人?」

  知道名字以及十幾年前有名,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好。

  他現在打電話去問問在外國度假的某對夫妻,然後再打電話給高木警官看能不能知道些什麼,警視廳的失蹤信息或是案件信息。

  不是他想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但十幾年前有名與拋妻棄女十幾年加起來,很難不讓人往失蹤離開的方向去想。

  「貓田兼人也是組織裡的人,而且是有過代號的重要研究員。」中原中也的大喘氣差點沒把人嚇死,他甚至特意觀察了下工藤的反應,臉色變得徹徹底底,甚至嚇到了利佳。

  小少年的臉色非常難看,急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利佳的生父居然也是那個組織裡的人?你們見到他了?他現在還留在這裡嗎?」

  他曾經問過灰原哀,組織裡能獲得代號的成員無一不都是被組織極度看中的人物,只行動組他知道的代號就有琴酒伏特加、基爾、波本黑麥蘇格蘭、基安蒂科恩卡爾巴多斯……

  可研究員中有稱號的人,他只知道雪莉。

  雖然這可能是組織的研究員隱藏得太深,不會輕易出來讓人發現,但更大的可能是多數研究員並不會被授予組織代號,只有研究關乎組織機密的重要研究員才有獲得代號的資格。

  貓田兼人能以研究員的身份獲得代號,他在組織的地位必然不低。

  「利佳的爸爸已經去世了,是因為發現組織的機密被組織裡的人親手鏟除,」中原中也冷靜搖頭,道:「工藤你果然知道不少關於那個組織的事。」

  工藤現在的身體是小學生,本身沒有接觸裡世界的渠道,他一直以為他調查黑衣組織的進度很不順利,但現在看來知道得事也不少。

  「你剛剛是在試探我?」江戶川柯南努力冷靜下來,平復自己過於激動的心態:「貓田兼人的事是真的還是你隨口編出來的?」

  「我今天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中原中也撫了撫不安的小姑娘,漫不經心道:「利佳的父親是組織裡的人,貓田兼人十幾年前是名人,他是因為發現組織的機密才被滅口,利佳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都是真的。」

  自然也包括他開始說的那句,他們手上現在有重要的東西作為倚仗。

  這些全部都是真的。

  以前他們沒想過互相交流情報,中原中也他們都是專注在裡世界打轉,而江戶川柯南他很可能認識紅方的人,值得他將磁盤交托出去的人。

  這些事不好好問清楚,若是交給不願動作,一心等著合適時機的組織,他們離開之前都不可以消滅組織,更不可能為利佳完全清除危險。

  所以即便知道這樣的試探非常不禮貌,他還是選擇這麼做。

  中原中也唯一覺得抱歉的是,讓利佳看到他們似乎隨意要吵起來的樣子。

  小姑娘無措又緊張抱著貓咪,縮在沙發裡坐立不安,她有些想逃,又覺得這時候逃跑之後他們都不會讓她知道這些事。

  中原中也他們早晚要離開,她也要努力學著堅強起來,不能對自身的危險一無所知,全靠著哥哥保護。

  「哥哥,對不起這也是我們才知道的事。」利佳小聲解釋。

  他們真的不是有意將這麼重要的事瞞著他,只是他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父親給他們的磁盤重要但又非常危險,必須交給願意有所行動的人才不算浪費。

  知道安室透是黑衣組織裡的人,利佳非常驚訝甚至隱隱懊惱自己原來一點都不會看人。

  緊接著知道他其實是日本公安派去臥底進黑衣組織裡的警察,本身是值得信任的好人,隱隱又松了口氣。

  她猶豫著開口:「哥哥還記得加川先生嗎?」

  江戶川柯南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奇怪:「記得,他怎麼了?」

  加川景樹,曾經接觸過利佳幾次又幫過她的人,外表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但是性格溫和好說話的青年。

  「他是警察先生嗎?」她鼓起勇氣,在小號兄長的注視下,慢慢說道:「我覺得他不像壞人。」

  確實他出現的時機非常微妙,恰好是在利佳差點與黑衣組織的人正面撞上的一周後,仿佛帶著某種目的想要刻意接近試探她。

  然而他終究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甚至幫過她幾次。

  中原中也托著下頜,覺得有些熟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那家伙也是組織裡的人,他的代號是蘇格蘭。」

  最後一次見到那家伙,沒記錯的話是在橫濱的碼頭,他背著狙擊槍跟他的同伴黑麥、基安蒂准備埋伏狙擊某個人。

  「誒?」利佳神情垮下來,低聲喃喃:「我還以為他是好人。」

  為了防止警視廳內部有黑衣組織的人手,貓田兼人是特意囑咐過他們不能隨意將磁盤交給警察,職位不夠高或是職能範圍不涉及這方面的警察可能根本不知道黑衣組織的存在。

  若是隨意交出去,說不定還會給對方帶來危險。

  認真想想安室透可以是日本公安派過去的臥底,組織內部自然也可以有人派去警視廳和警察廳,更簡單直接著還可以用家人威脅和收買的方式籠絡對方。

  越是拿著磁盤越是清楚其中的危險,不能隨意交付出去。

  不僅僅是因為害怕白費功夫,更多也是怕連累他人的生命。

  「……那個、蘇格蘭也是日本公安的臥底,」江戶川柯南吞吞吐吐道:「我是先知道他的身份,才猜到安室先生的真實身份。」

  黑衣組織這麼危險的存在,公安警察自然不可能只派出一人臥底,雞蛋也要分兩個籃子來放才好分擔風險,所以組織裡的臥底其實還不止波本和蘇格蘭。

  「FBI和公安、CIA的人我都認識,中也哥哥說的倚仗是貓田兼人所知道的組織機密?」或許是江戶川柯南變成小學生也無法掩飾的正義之光,機緣巧合之下他居然知道組織裡好些擁有代號的成員。

  不知道高興還是不高興好,他們好像都是公安、FBI和CIA派過去的臥底。

  「貓田先生沒有告訴我們那個消息,他給我們的倚仗是組織現有的情報庫資料和研發資料,」中原中也挑眉笑道:「把工藤變小的藥物資料,很可能也在裡面。」

  原本還能鎮定的江戶川柯南立刻激動起來:「資料在哪?」

  他雙拳緊緊捏住,低頭壓抑住表情的激動亢奮,APTX4869的資料近在眼前……

  灰原說過想要研究出ATPX4869的解藥,沒有研發時龐大的實驗資料,只憑著白干以及他們幾次吃下藥物出來的實驗數據,幾乎很難制造出完全的解藥。

  他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試探摸索,稍有不慎都可能會對他變回大人身體有所影響。

  但現在夢寐以求想得到的資料和數據就在眼前,幾乎是解藥在向他招手,告訴他自己就在這裡。

  「資料當然都在磁盤裡,但貓田先生說過我們不能隨意用普通的電腦打開,組織裡的資料情報很可能動過什麼手腳,一旦觸發信息可能會引起反追蹤或是資料自毀。」

  江戶川柯南深吸口氣:「也就是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我為了拷貝ATPX4869的資料,可能會引起磁盤的自毀程序?」

  他甚至顧不及問中原中也明明說貓田兼人已經身亡,為什麼還能給弄出組織的機密情報和研發資料。

  小少年低頭盤算,想最快得到藥物資料自然是找FBI的赤井先生,他能隨時聯系FBI總部讓專業人士負責動手,安全無害只取出他想要的藥物資料。

  可是這就不得不讓對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及因為ATPX4869意外變成小學生的事。

  降谷先生這邊還在臥底組織,想要聯系公安的人都會麻煩隱蔽許多,將磁盤交給他也容易導致他的身份暴露。

  就在江戶川柯南快要遵從內心的選擇作出決定時,中原中也突然補了一句:「對了,磁盤裡還有各國的機密情報,所以會爭奪這張磁盤的勢力大概很多。」

  「你怎麼不早說?!」小少年臉色大變,他差點想聯系FBI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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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4大橘貓中也

  大橘貓低頭安撫舔舔自己的小伴侶,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他伸出自己的大貓爪在小黑貓面前,張開五爪露出鋒利的指甲又縮回去,示範幾次鼓勵地呼嚕呼嚕幾聲。

  小黑貓這才隱約明白大橘貓不是要欺負她,怯怯伸著黑乎乎的小貓爪疊在他的爪子上,細聲細氣咪咪叫。

  是這樣嗎?要玩疊爪爪的游戲嗎?

  中也抽回墊在下面的貓爪子,翻過來露出粉色的肉墊以及尖尖的指甲,示意小黑貓跟他學。

  小黑爪子又一次伸上來壓住他的肉墊,利佳的尾巴有些興奮晃晃,她好像明白疊爪爪的樂趣了,開始咪咪催促著大橘貓。

  原本的教學任務變成疊爪爪游戲,大橘貓有些無奈,但沒辦法誰讓這是他的小伴侶。

  他也只好暫時先放棄教學,陪她玩疊爪爪的游戲,等玩膩了再繼續學習。


第167章

  ===========================

  磁盤內部的各國機密情報, 都是組織臥底進各國高層成員收集的情報,若是隨意泄露會引起巨大的麻煩。

  江戶川柯南相信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不會利用磁盤中的機密情報做什麼危險的事,但他無法信任可能接觸獲得磁盤其中機密情報的公安高層以及國家背後的議員與政府。

  他很滿意現在國內的安定生活, 即便不時會發生凶殺案件也只是情感、金錢之類的糾紛,並不會造成大範圍的影響。

  但磁盤裡的機密情報不同, 一旦被某個國家的高層獲得, 很可能會引起大範圍的爭鬥,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影響民眾生活, 再次引發各國之間的戰爭。

  直到這時江戶川柯南總算明白組織在各國中的意義為什麼這麼特殊,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極度危險, 也因為他們手上掌握著不得了的東西。

  磁盤裡的反追蹤和自毀程序再麻煩,也能讓阿笠博士和灰原哀研究出萬全之策再動手拷貝其中的資料,重要的是要怎麼處理裡面的各國機密情報。

  就算他們有辦法清楚磁盤裡的機密情報, 那些重要的各國機密說到底也是從黑衣組織內竊取而來,那個龐大的組織還留有這一手,必要的時候肯定會拿出來用。

  這才是真正要徹底消滅黑衣組織的困難之處, 只要拿出足夠的利益和威脅,原本打算對付他們的人也會成為他們的幫手。

  黑衣組織比一般的黑手黨性質更危險惡劣並不是沒有道理。

  磁盤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機會, 同時也是迫不及待想處理的燙手山芋, 在想出萬全之策前他們最好的辦法是靜待合適的時機。

  饒是工藤新一再妖孽、智慧再頂級過人,一旦涉及這麼多國家層面的大動作, 他也必須要慎之又慎。

  消除各國機密再拷貝研究解藥需要的資料交出磁盤,誠然是最簡單的辦法。

  但這也等同於是浪費了貓田兼人最後存在於世上做出努力,他希望的是完全消除利佳可能遇到的危險,而不讓她被特殊的人盯上利用。

  政客的世界比正義感、渴望將國家威脅消除的公安警察不同, 他們考慮的事情會更多,江戶川柯南選擇什麼時機交出磁盤, 留下或消除多少內容都是重要艱難的抉擇。

  「給我兩個月、不,三個月的時間……」小少年低頭沉思半晌,鄭重道:「最多三個月我找出影響最小也能徹底利用好磁盤,消滅組織的辦法。」

  能獲得磁盤內的ATPX4869藥物研發資料,他已經不需要再考慮身體受到影響變小的問題,剩下的事應該都交由專門的人士去處理會更好。

  藥物研發不是他所涉足的領域,他可以是偵探也可以是執著不懈消滅組織,致力於讓自己的生活回歸平靜的人,最重要的是埋伏進黑衣組織的臥底身份都不相通,相互之間也沒有特別的聯系。

  他勉強可以算是聯系起他們所有人的連接點,同時也是絕對不會受到誘惑和威脅退縮的人,江戶川柯南想回到從前平靜安定的生活,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堂堂正正回去說:「喲、蘭,我回來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事,也是他對毛利蘭承諾過絕對會回去的約定。

  為了不再看到她思念落淚的模樣,他死也會回去她身邊。

  ……

  墓園管理員水出先生的案件經過一周的偵查,最後還是回歸原本的結論——自殺。

  本來就是自殺的案件,種種證據都證明管理員是自殺身亡,動機和現場留下的痕跡都有,並不是什麼人偽裝,徹底調查也無法發現別的線索。

  不管是毛利小五郎還是「沉睡的小五郎」背後的江戶川柯南來看,都是自殺的案件。

  雖然還是無法弄清他自殺前燒毀房子的原因,但案件已經落幕,自然也不會再有人追究其中的真相。

  墓園也會另外找新的管理員來看守,但接下來的一切都與利佳他們無關,他們以後也不一定還會再回來這裡。

  曾經與母親居住過的房子確實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但利佳現在的家在東京,想要帶上的人和想要帶上的東西都會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她說不定會再回來處理房子裡的機關和武器。

  ……

  貓田兼人和磁盤的事並沒有給利佳帶來多大的影響,她還是一如既往生活跟中原中也他們待在一起,不時商量著晚上吃什麼,假期的時候要去什麼地方玩。

  不知不覺時間慢慢進入十二月,距離利佳撿回四只中也幼貓已經過去兩年,他們已經認識兩年相處共度的時間比她跟工藤新一相處的時間還長。

  她漸漸忘記中原中也他們自己遲早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他們也沒再不時提起這樣掃興的話。

  即便平日的工作再忙碌,他們也會保證有一個人留在家裡,利佳沒去問他們神秘組織的事,他們也沒想說這些危險的事讓利佳擔驚受怕。

  平安夜聖誕節將至,雖然不是日本的本土節日,但熱衷於過節以及促銷的商家早早便開始准備布置起聖誕的裝飾,只要進入商店街附近就能看到聖誕樹、槲寄生以及符合節日氛圍的貼畫和字樣。

  「今天是平安夜啊……」

  她感覺十二月過得好快,不知不覺都開始接近十二月的尾聲,「今晚他們會回來嗎?」

  「會吧?」這個問題就算問同為中原中也的少年,他也給不出准確的答案。

  因為中原中也本身就不是會留意這些節日的人,他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更何況是這類特殊的節日,「沒什麼事應該會回來吧?」

  按照平時的習慣來說,工作結束也沒什麼地方特別想去,自然會回家。

  「就是說想回來不用我問也會回來的意思嗎?」利佳輕聲嘆氣,放下手裡的蘋果,頓時感覺准備大餐的心情都沒有。

  「中也君」側頭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道:「想他們回來就打電話,你不說他們可不一定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一月末,那幾個家伙開始變得神出鬼沒,時不時出門一周半個月回不來,偶爾回來也是匆匆忙忙,累得變回貓癱倒呼呼大睡。

  利佳甚至不敢多問他們幾句,只是隱隱算著時間猜到是哥哥說的時機到了。

  黑衣組織帶給他們的壓力不小,時常在外奔波不能變回貓咪休息讓中原中也疲憊不已,等回到能讓自己放松休息的家自然卸下全部防備休息。

  要不是利佳身邊沒人保護,他們會不放心,他們會干脆連「中也君」也一起拖出去。

  他們已經開始打定主意,減少自己在某些人面前露面暴露性格的機會,尋著機會准備讓不同時期的中原中也給頂上替換。

  反正他們的長相幾乎無甚差別,稍有年齡上的差距也可以用易容來彌補,還可以通過交流互換情報來防止別人懷疑。

  畢竟有誰會懷疑中原中也換成是中原中也呢?本質上是同一個人的家伙,原地調換只要稍加偽裝,要短暫蒙騙過那些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按著這樣連軸轉的計劃,他們連「中也君」也拎出去過幾次,美名其曰見見世面,實際上也是因為停留時間越長,越感覺情緒不受控制,性格也趨向貓。

  他們原先的猜測是對的,「中也君」是他們當中最早出現異常,也最容易通過他身上的問題預料未來的中原中也會發生什麼意外的人。

  「中也哥哥」和「中也」之前也輪流出現貓化野性化的問題,恢復正常的時間跟「中也君」差不多,大概是一周到半個月的時間。

  這次出現問題的人是「中也先生」。

  他半貓化的狀態非常安靜,若不是控制不住頭頂的貓耳和尾巴以及總是想跟在利佳身側,緊盯著她不讓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中也先生」的異狀真的是他們當中最正常的一個。

  無法溝通交流,總是將利佳視作需要保護的對像,實行緊迫盯人計劃,偶爾她半夜起來都會跟著立刻醒過來,在夜裡昏暗的房間睜開一雙幽幽亮亮的貓眼。

  連出門也不打算讓利佳自己出門,野性思維占據上風的時候,他不會將信任交給「中也君」,就算利佳出門也會跟著藏起包裡一起出門。

  「喵嗷?」化身橘貓團子的「中也先生」現在就窩在利佳的包裡,見她悶悶不樂還開口叫嚷了聲。

  要讓平時不愛叫的貓咪叫喚一聲,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中也先生」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緒,用濕漉漉的小鼻子拱了拱她,鈷藍色貓眼中的瞳孔維持在不大不小的橄欖仁狀態,安靜而沉默注視著她。

  「好乖好乖,」利佳安撫著摸摸貓咪腦袋,凝眉輕聲道:「要打電話是很簡單,但中也哥哥和中也最近忙著擔起中也先生的工作,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我不想讓他們為難。」

  要讓「中也君」易容成「中也」不是什麼難事,但要讓他假裝成「中也先生」實在不是容易的事,首先實力與氣勢閱歷上就有數年的差距,「中也先生」接觸的黑手黨裡世界都不是「中也君」以前接觸過的類型。

  一群老狐狸怕是他扮成「中也先生」沒多久就會被看破身份。

  另外也有擔心獸化思維的「中也先生」會傷害利佳,無奈之下他們只好留著「中也君」在家裡保護利佳,監督未來的自己。

  「中也君」輕輕松松提起購物袋,順手將兩袋小又輕的袋子分給利佳,滿足她想要幫忙的想法:「那發短信試探一下?」

  有空看短信自然會回復,要是忙碌到手機都沒空看,也不用指望他們平安夜聖誕節能趕回來。

  黑手黨世界沒有節日,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

  「發短信嗎?」倒也是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她的短信會不會跟垃圾短信一起被兩個不愛玩手機的中原中也忽視。

  雖然覺得他們多半今天是不會回來,但利佳還是認認真真編輯了短信:「今天是平安夜,中也哥哥在外面還好嗎?這幾天可能會下雪,不要忘記好好穿衣服保暖。」「中也,今天是平安夜,不要太勉強自己,偶爾也要多休息注意身體。」

  手機外殼抵住下頜,利佳陷入沉思:「這樣會不會太刻意了?」

  她幾乎要把想他們回來過節的暗示變成明示了。

  算了、說不定他們連這樣的暗示都看不出來,利佳干脆在後面的落款打上XXX將短信發送出去。

  「那個XXX是什麼?」他不是故意要偷看利佳發短信,只是她連續按同一個鍵幾次再點發送的動作太明顯,而且加在落款的位置讓人覺得非常在意。

  利佳用手機擋住自己彎起的嘴角,神神秘秘道:「中也君很好奇?」

  自從在有希子阿姨處知道短信後綴XXX的意義,她發給中原中也他們的短信總是帶著這樣的後綴,只是他們一直沒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中也君」因為平時離開家少,她只發過幾次,他也沒想著要問她,這次親眼看見才想起來要問問這是什麼。

  「干、干嘛,是什麼不能說的嗎?」他神情有些微妙奇怪。

  總不可能是偷偷來罵他們的話吧?利佳也不是會玩這種惡作劇的人。

  她笑盈盈無辜又可愛地搖頭,輕快溫聲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發給五月和千代前輩的短信裡也會加。」

  「中也君」松了口氣,猜測著道:「是女孩子之間流行的名字後綴?」

  像是某些人喜歡在名字落款後面加上點或是名字簡寫字母作為自己的特殊標識,利佳的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她歪著頭,思索片刻:「可以這樣理解,中也君身邊有發這樣短信後綴的人嗎?」

  「怎麼可能會有,我手機裡都是你和漫畫編輯、工藤毛利他們的號碼,哪裡有別的女孩子會發短信給我。」「中也君」無語道。

  連跟毛利、灰原她們交換號碼都是為了方便聯系,平時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的人,別說短信電話都還是在用工藤宅的座機聯系。

  交換號碼只是為了不在著急需要聯系的時候找不到人,平時壓根派不上用場。

  「是嗎?」利佳腳步輕快起來,手指點了點探出貓貓頭的「中也先生」,笑嘻嘻問道:「中也先生會有嗎?」

  「喵嗷嗷?」橘貓團子嗅嗅利佳的手指,溫馴平靜舔舔她像安撫自己的幼崽又像在親近自己的伴侶,打破平時沉默無聲的模樣,積極回應利佳:「喵嗷。」

  「喵喵、中也先生說的還是貓貓語,」利佳也不在意自己聽不懂橘貓團子的話,心情頗好快走幾步,向身後的「中也君」招手:「我們快點回去准備大餐吧!」

  「?」少年疑惑眨眼,輕輕松松跟上她的腳步:「他們幾個回復說要回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們可以邀請博士他們一起過來吃。」反正平安夜和聖誕夜本來就是為了家人朋友團聚在一起的日子。

  隔壁阿笠博士家收養的灰原姐妹和暫住的衝矢先生似乎都不打算回家或是去別的地方過節,他們可以湊在一起過平安夜。

  上一年的平安夜聖誕夜,她都是在醫院度過,完全沒有享受節日的輕松愉悅,今年就稍微放縱一下吧。

  「叫上博士和那兩個小鬼我是沒什麼意見,」「中也君」猶豫著道:「但是那個借住的研究生……」總感覺出現得很奇怪。

  利佳好奇問道:「衝矢先生怎麼了嗎?」

  「感覺是個麻煩的家伙,」他沉默片刻,別過頭道:「總之你別太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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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鋪墊完要怎麼解決組織,好感動想向完結衝刺,可是還有之前說的東西沒寫。

  總之先向正文完結衝刺!

  時間跳躍大法,我的卡密!


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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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當晚, 利佳去隔壁阿笠博士家邀請他們來燒烤。

  不准備太多花哨的工序,燒烤就算是廚藝一般的人也能很快上手,沒想到利佳的計劃正好跟他們撞上, 索性便在阿笠博士家的院子燒烤。

  「中也君」將食材統統都搬過來,挽起袖子准備幫忙處理食材:「你們能吃辣嗎?還是一點辣都不吃?」

  肉類的食材先腌制再烤, 味道會更加容易進入肉裡, 燒烤雖然准備簡單,但准備工序也不少, 尤其是這裡人看起來還不少的樣子。

  「我能吃一點辣, 那兩個孩子不能吃辣, 博士飲食要清淡也不能吃辣。」衝矢昴溫和笑著回答:「我也來一起幫忙,是准備先腌肉嗎?」

  「中也君」警惕上下打量他一眼,應了聲:「啊、差不多是這樣。」

  名叫衝矢昴的大學研究生其實是江戶川柯南領回來的家伙, 同樣喜歡福摩爾斯,目前正在實習期找房子居住,正好阿笠博士家裡房間不少便讓他住進去了。

  他是覺得這人並不像普通的研究生, 手上的槍繭都在怎麼看都是經常拿槍磨出來的痕跡,普通的學生怎麼可能會有槍繭。

  這也是「中也君」斷定這家伙身份不簡單, 研究生只是他明面上的偽裝。

  顯然阿笠博士家年紀更小, 平時表現更成熟的女孩子也是這樣想,躲躲藏藏避著他走, 經過衝矢昴身邊就會躲在姐姐身後,警惕看著他防備他做什麼壞事。

  但盯了幾個月都沒發現他有什麼問題,時間長久下來灰原哀也放下警惕與戒備,只當他是普通的借住人, 不需要刻意搞好關系也不需要特別在意。

  「雅君和哀君想吃什麼?」利佳搬著小板凳跟灰原姐妹坐在一起,笑著問道:「雞翅、雞腿、包菜、大蔥、茄子……」

  她歪著頭數道:「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去買。」

  反正現在去商店街也不算晚, 只是可能挑選的種類會變得少很多,菜也沒這麼新鮮。

  「已經足夠了,」灰原雅笑得溫和明媚,看起來並不像是普通的小學生:「今天的飯後甜品是布丁,不介意的話燒烤結束後我們可以一起吃。」

  灰原雅總是熱衷研究甜點和蛋糕,時不時會送過去隔壁給利佳和中原中也他們一起嘗嘗,因為阿笠博士不能吃太多甜點,做多的甜點她總是用來分給鄰居。

  開始被阿笠博士撿到的時候,兩姐妹看起來十分狼狽、神色憂憂,如同驚弓之鳥稍有異常就會嚇得她們繃緊精神。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慢慢習慣這裡的生活也習慣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將博士當做自己的親人,她們這才開始露出普通孩子般燦爛放松的笑顏。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利佳眉眼柔和盈盈,笑語:「雅君做蛋糕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以後想成為蛋糕師嗎?」

  灰原雅動作一頓,認真想想:「我暫時還沒有想過這麼遠,只是突然起來的興趣,以後可能也不一定會把這個當做工作?」

  如果是還在組織監視下的宮野明美,她自然不會選擇蛋糕師這樣的工作,不管是公司職員還是銀行櫃員,一些不起眼又容易組織活動的工作才是她的選擇範圍。

  「喜歡的話,可以去外國深造。」灰原哀說話冷冷淡淡,語氣裡透著對姐姐的關心和重視,「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付出犧牲什麼。」

  不管是她還是她們都已經脫離組織,在江戶川柯南的操作下被組織確認身份已經死亡無誤,屬於她們的新身份也被中原中也幾人一並准備好,即便是出國的護照也不會有問題。

  辦法有些觸動底線和灰色地帶,但宮野姐妹自小在黑衣組織長大,自然也不會對他們的辦法有什麼意見,甚至有種塵埃落定,能徹底安定下來的感覺。

  她們已經不再是必須繼承父母遺志要留在組織裡的孩子,不需要受到組織的控制、也不需要再害怕組織,是想要翱翔飛去何處都可以的鳥。

  利佳沒聽懂她們話裡的意思,順勢跟著問道:「哀君有想過自己以後的職業嗎?」

  小學老師不是經常會布置寫下自己未來夢想的作文,灰原哀看起來是非常有主見的女孩子,說不定早已經定好自己未來的人生目標。

  「大概是研究發明什麼危險的藥物吧。」灰原哀意味不明哼笑了聲,又透露出那種讓利佳驚訝的成熟感,說著不知道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話。

  她抬頭對上利佳茫然眨巴的眼睛,轉開話題:「他就這樣不變回來嗎?貓是不能吃燒烤的吧?」

  乖巧蹲坐在利佳腳邊的中原中也尾巴盤過來身側,昂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絲毫沒有成為女孩子們話題中心的自覺。

  灰原姐妹都是參與過橫濱碼頭營救利佳的人,自然也知道利佳家的四只橘貓能變成人。

  據工藤君的說法是那四個家伙絕對跟他一樣,是吃過什麼特殊的藥物才從人類變成貓,顯然他寧願相信人能變成貓也不願意往玄學方面去想。

  作為ATPX4869的制作者,灰原哀倒是很好奇什麼藥能讓人變成貓,她的意見是更傾向於實驗。

  無論是江戶川柯南還是灰原哀,他們都不認為中原中也他們是由貓變成人。

  畢竟按貓咪的實際年齡來算,他們變成人的時候堪堪是只一歲的貓咪,絕對不可能知道這麼多人類的知識與道德倫理,想法也無限接近是人類。

  她是對中也貓們非常好奇,但灰原哀本身反對人體實驗也厭惡人體實驗,即便再好奇也不會去做冒犯試探的舉動,頂多偶爾觀察下他們的動向。

  觀察下來的結果是人類的形態下一切行動與人類無異,貓咪的形態時也看著像只真貓,性格方面有衝動容易上頭的一面也有願意冷靜思考的一面。

  算是比工藤君還讓人搞不懂的存在。

  灰原哀平時的小動作跟她生活在一起的姐姐不可能沒有發現,她總是頻繁送蛋糕布丁點心過去也是擔心自己妹妹真的做什麼不好的事,希望東窗事發的時候能得到鄰居家小姑娘的寬容大量。

  利佳還沒察覺到灰原雅的心思,灰原哀先感覺到她姐姐的想法,無奈又無語後她也只能收起自己無聊的好奇心,不再讓姐姐為她的事擔心。

  反正探究中也貓們只是順帶的事,研發ATPX4869的解藥才是正經事。

  「哀君是說中也先生嗎?」利佳有些為難側頭看了他一眼,貓咪立刻察覺她的視線,歪著頭抖抖耳朵,專注等著她說話。

  雪白的毛絨爪子踩在綠茵草地,他上前一步輕輕蹭過利佳,不著痕跡留下些許氣味。

  即便是平時再冷靜沉穩的人,在貓咪野性思維占據上風的時候也不免想要給心上人蹭上些自己的氣味,彰顯自己的占有欲。

  貓咪本就是喜歡用氣味標記所屬物和地盤的動物,僅有的理智讓中原中也記得不能隨便圈地盤,刻意忍耐克制之下他對標記所屬物的欲望更加高漲,主動親近蹭蹭舔舔利佳的次數也變多不少。

  「我們留一些沒有腌制過的魚給他吧。」中原中也的問題不大方便給灰原哀她們解釋,她眉間微凝努力笑著道。

  中原中也他們最近出現問題的次數越來越多,利佳擔心他們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偶爾迫不得已變回貓咪姿態或是正是他們身體自我保護機能啟動。

  但越是這麼想,她越做不到忽視他們的身體狀況,只能盡量將野性的中也貓們帶在身邊。

  灰原哀和灰原雅對視一眼,她本來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其中真的有什麼隱情。

  想也知道能做人的時候,中原中也他們不可能會變成貓活動、吃食,他對她們的話題和聲音無動於衷,很可能是他現在並不理解她們的話。

  只有貓咪主人說話或是提及他的名字時,貓咪才會支楞起耳朵給出自己的反應。

  「我也有些想養貓了。」灰原哀幽幽嘆了口氣,養一只會全心全意關注她的貓咪。

  當然養貓的前提是貓咪是真的貓,不是什麼奇怪男人變成的貓。

  ……

  一切准備就緒,等「中也君」他們燒紅煤炭,燒烤的食材便可以放上去烤了。

  肉類與蔬菜的香氣慢慢散發出來,中原中也絲毫沒有動搖,連尾巴都沒有多擺一下,亦步亦趨跟在利佳腳邊行動。

  「中也先生餓了嗎?」利佳蹲下來,伸手摸摸他柔軟雪白的腹部。

  冰冰涼涼的手埋進貓咪溫暖的軟肉上,她有些擔心會凍到貓,只淺淺摸了下就准備收回。

  「喵嗷。」中原中也低頭咬住她的袖口,將利佳兩只手拖到一起主動臥上去。

  橘色的貓貓頭昂起露出明亮如寶石的鈷藍色貓眼,他認認真真抱住利佳的手:「喵嗷、喵嗷,喵嗷嗷。」

  沉默的大貓貓極少有喵喵叫個不停的時候,但這次為了利佳的身體,他努力喵嗷喵嗷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她。

  利佳輕抿著唇,托著貓咪腹部將他抱緊懷裡,輕笑著道:「中也先生的關心和嘮叨我都收到了,既然要溫暖我的手,能不能拜托中也先生一起溫暖下我的懷抱?」

  「喵嗷。」他昂著腦袋,鄭重認真叫道。

  「中也君,可以給我一條沒有腌制過的青花魚嗎?」利佳嗅嗅燒烤的香味,笑盈盈湊過去問道。

  「他現在還記得怎麼吃魚嗎?」少年咕噥了句,還是遞過去一條沒有腌制過的青花魚。

  話是不怎麼好聽也帶著些嫌棄的意味,但負責腌肉的少年沒忘記留下給貓咪吃的肉,怕貓咪思維占上風的中原中也挑食,他甚至每樣都留了一些。

  要是貓沒興趣還能翻烤重新加調料。

  中原中也抖抖耳朵,聽到青花魚幾個字徑直扭過頭,連嗅都不嗅一下。

  一向看著成熟穩重,什麼都愛吃、什麼都不忌口的中原中也拒絕了青花魚。

  「是魚烤得不好嗎?」「中也君」有些疑惑,他聞著味道挺香的,雖然是沒有加什麼香料調味,但單純的烤魚聞起來香味也非常誘人。

  「試試包子?」他隨手又拿了另外一串遞過去,這次中原中也沒有意見張嘴准備叼住,被利佳險險抱著側身躲開:「中也君!」

  「包子裡面的餡料是有調味的,怎麼可以把這個給中也先生。」她好氣又無奈道:「中也先生現在可不知道自己不能吃什麼。」

  他真的要把未來的自己當貓,還隨手拿烤包子去逗貓。

  「……抱歉,」少年尷尬摸摸鼻子,他還真忘記這家伙現在判斷力約等於零,「吃豬肉串吧,我把蔥段換成茄子了。」

  貓不能吃蔥蒜類的調味品,但茄子是可以吃的。

  「中也君」見他乖順呆在利佳懷裡,吃東西的時候也盡量不讓食物掉出嘴巴,吃得斯斯文文干干淨淨,看起來跟正常狀態下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家伙真的不是裝的嗎?」他不禁懷疑道:「他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麼不同。」

  優雅沉穩斯文冷靜,這些貓不應該有的詞都可以放在中原中也身上,連吃完烤串舔舔嘴巴和毛發整理自己的模樣看著也很正常。

  利佳失笑問道:「如果中也先生是裝的,那他為什麼要裝呢?」

  變成貓咪怎麼也沒有變成人類的時候舒服自在吧?至少平時吃飯、活動的時候都是人類的身份更加不受拘束。

  「中也君」認真想想,沒辦法否認。

  他咂舌問道:「那兩個家伙還是沒有回復嗎?」

  時間過去幾個小時,他們居然還沒看到利佳的短信,事情已經麻煩到這地步了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利佳幫著懷裡的貓咪擦擦舌頭舔不到的地方,柔和著眉眼笑道:「他們可是在為世界和平做貢獻呢。」

  黑衣組織手上掌握的情報與人脈,稍有不慎處理不好確實會惹出大麻煩。

  她皺著鼻子低頭碰了碰中原中也濕漉漉的貓咪鼻子,笑著道:「我們多體諒一下,平安夜也要在外辛苦工作的英雄吧?」

  「英雄……」「中也君」輕哼了聲,軟下語氣道:「那麼被英雄喜歡的小姐,吃完燒烤要去玩仙女棒嗎?博士今天准備了不少小孩子喜歡的煙火。」

  利佳驚訝眨眨眼,還不待她回答。

  天上晃晃悠悠飄下來純白輕盈的雪花,細細碎碎落在鼻尖融化留下一絲涼意。

  她低低唔了聲,道:「我是挺有興趣的,但現在好像下雪了,要將烤架先搬進屋裡嗎?」

  一邊下雪一邊烤肉,可是很難把肉弄熟。

  博士的房子屋檐支出來的地方不多,不足以讓他們這麼多人和烤架、食材落腳躲在下面,而且下雪也會降低烤架的溫度。

  「喵嗷?」中原中也舔舔落在鼻尖的雪花,感覺腦門都開始變得濕濕涼涼。

  尾巴催促著左右晃晃,他開始拱拱利佳的臉,示意她快回去屋子裡躲雪。

  「是是,等我們把東西搬回去就進屋。」利佳左右轉頭看看都沒什麼好位置可以放下貓,直接放地上又怕凍壞貓咪的肉墊,無奈只好將中原中也放進自己衣服後面的帽子暫時呆住。

  她的帽子不算太深,希望中也先生能小心點,別摔出去。

  才被放進帽子裡,中原中也發出低低的呼嚕聲,他還挺喜歡這個位置,可以靠得利佳很近,也可以看到她白皙柔軟的後頸。

  「中也先生很高興嗎?」不明就裡的小姑娘軟聲笑著問。

  貓舌舔舔牙齒,他再次發出愉悅的呼嚕呼嚕聲。

  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中原中也轉了轉耳朵,停下呼嚕呼嚕不停的聲音,比正在收拾東西的眾人先一步發現來人。

  「我們是回來晚了嗎?」一如平常穿著外出工作的西裝和厚外套,「中也哥哥」手裡提著一袋蘋果,挑眉笑問:「我該說平安夜快樂還是聖誕夜快樂?」

  「中也」白了他一眼,彈舌聲如同滾出喉嚨的怒音又帶著些特有的懶散冷淡意味:「平安夜還沒過,現在說聖誕快樂還早了幾個小時。」

  雖然嘴上還有些不對付,但少年和青年並肩站立勾唇笑起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說道:「利佳,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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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是衝刺正文完結,不是就地完結ORZ

  世界融合大概也沒有你們想像中快,不用擔心小劇場的貓貓們,他們也會好好完結的。

  我大概查了下後日談是什麼意思,發現之前的番外好像也有寫過類似的東西,不過這次有點不同,應該會盡量將重逢後的事也鎖定在正文解決,番外都是平行世界?

  等我寫到那時候再研究一下。

  【正文和番外之間的區別就是一種儀式感,一種我可以標正文完結,番外不用絞盡腦汁去想內容提要的區別!】


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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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的人能趕在聖誕夜前夕回來, 不得不說利佳非常驚喜。

  她還以為他們正月新春都不能回來,要一直在外忙碌不停,連電話都不怎麼敢給他們撥過去。

  「這次回來能呆多久?」利佳踩在椅子上裝飾聖誕樹, 裝滿小禮物的盒子掛上樹梢,鈴鐺、聖誕小熊和槲寄生一一放上去將高大的聖誕樹裝飾得絢麗繽紛。

  「大概會呆到正月新春之後, 」「中也」幫她扶著椅子, 視線稍稍轉開回答:「這段時間會稍微放松調整下狀態。」

  他們的實力和體力確實比一般人還強,只是越是使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世界對他們的壓迫感會越重, 只有在變回貓的時候才能喘息一二。

  不同於他們幾個, 「中也先生」應該是有選擇性放縱自己野性思維占據上風,他是他們幾人裡實力最強,同時也是承受壓力最大的人。

  變回貓咪活動對他精神休養有一定的幫助, 也能稍微減輕世界對他們的壓力。

  越是使用重力,他們越能感受到自己與世界的相斥性,沒想到貓咪一歲成年那段時間會是他們控制能力和形態最輕松的時期。

  利佳踮著腳去掛聖誕樹頂上的星星, 裙擺被伸長的手臂拽著往上扯,白生生的大腿在面前晃過, 「中也」不自在錯開視線盯著腳下的聖誕禮盒。

  「不算第一年剛把中也撿回來的時候, 今年才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聖誕節和春節吧?」利佳眉眼盈盈,聲音溫柔輕緩。

  上一年的聖誕節和春節, 她都是在醫院度過,留下家裡的三只貓咪。

  雖然住院有「中也先生」陪著,但也沒怎麼正式過聖誕和春節,這次一定要好好彌補過來才行。

  少年俊俏眉眼間的冷意悄然散去, 他抬眸輕哼著笑道:「是啊,怎麼也不能為了不相干的家伙耽誤我們的日子。」

  長時間呆在外面與黑衣組織、公安、FBI的人打交道, 總是冷著臉擺出不願意理人,脾氣不好且容易激怒的模樣,回家都忘記卸下這樣防備警惕的姿態。

  這裡是他可以全然放松信任的地方,面前的女孩是他最喜歡也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

  或者說是即便背叛,他也無法傷害看到她難過痛苦的樣子。

  目光一轉回來,視線又忍不住被白皙纖細的大腿吸引過去,裙擺跟著她艱難踮腳的動作一晃一晃,惹眼又讓人耳根發燙。

  「中也」沒忍住道:「為什麼要穿這麼短的裙子?現在不是很冷嗎?」

  現在是冬天十二月,外頭還在下雪的季節,她為什麼要穿這麼短看起來也不保暖的裙子,不怕生病發燒嗎?

  利佳整個人幾乎要趴聖誕樹上都夠不著頂部可以插上五角星星裝飾的位置,她茫然低下頭道:「可是家裡會開暖氣,穿太厚會很熱。」

  這還是細密的針織毛線裙,在開著暖氣的客廳活動這身衣服正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開、開暖氣也要穿襪子吧?」話差點噎在喉嚨裡,他吭哧吭哧紅著臉道:「平時不是很喜歡穿長襪嗎?」

  黑色的連腿褲襪或是過膝襪,這些不都是利佳平時習慣穿的嗎?

  他努力想像面前晃來晃去的大腿其實有穿長襪,可是這不僅沒有減輕畫面的旖旎,甚至讓人覺得更加像某種糟糕場景裡會出現的畫面。

  令人臉紅耳赤、心跳加速的特定場面。

  「剛才燒烤的時候濺上油了,我回來就脫掉了。」她一臉無辜茫然,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當然,濺上油漬的衣服換下來本來就是很自然的事,反正屋內現在也不冷。

  她身上的毛線裙還帶著燒烤的味道,布置完客廳的裝飾還要去重新洗澡換衣服。

  「中也才是,出門和在家穿的衣服都一樣,不會覺得熱嗎?」踩在椅子上踮著腳都夠不著聖誕樹頂部,利佳泄氣准備放棄讓其他人來。

  雙手扶著椅背准備小心下地,不想「中也」會突然抱著她舉起來:「等、等等,中也?」

  她一時手足無措,手上還拿著裝飾的星星連扶都不知道扶什麼地方好。

  「中也」是抱著她的小腿舉起來夾在臂彎裡,這樣的動作她根本沒有著力點,上半身晃晃悠悠感覺隨時會摔下來。

  「不會讓你摔下來的,快去放星星吧。」他含糊著應道:「我對溫度變化感受不明顯,而且回來的時候已經脫了圍巾,不會覺得熱。」

  一條圍巾加上平時穿的休閑西裝對「中也」來說已經足夠應付絕大多數場合以及天氣,回來也只要把圍巾解開,讓涼意順著脖子透進來就能涼快許多。

  「這樣我要怎麼放呀……」

  她軟聲嘀咕著抱怨,但還是一手壓住少年發頂穩住身體,向聖誕樹頂部靠近,抖著手將星星裝飾安上去:「好了好了,快放我下來。」

  即便她本來不像毛利叔叔一樣恐高,也要被「中也」的動作嚇死了。

  突然把人抱起來是怎麼回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中也」低低應了聲,放下人的時候倒是有好好蹲下來讓利佳的腳踩實地面才松手。

  「這些禮物都是你們准備的嗎?」堆放在聖誕樹下面滿滿當當的禮物,還有掛在牆邊的彩色單只襪子,看起來都是特意買回來的新品。

  利佳心情頗好點頭,跟著彎下腰道:「都是我和中也君、中也先生一起出門買的禮物,有些是我們單獨分開買、分開包裝的,有些是我們一起買的。」

  「不過禮物都要到明天才可以拆,現在拆還太早了。」她哼哼著得意想道,等中也他們都睡著,她要偷偷起來在襪子裡也放上禮物。

  這樣才算得是有「聖誕老人」和聖誕禮物的聖誕節。

  「不是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十二點嗎?」利佳願意玩,「中也」不介意多等一會:「反正過十二點就能拆了。」

  少女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她急忙出聲阻止:「不可以!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

  「中也」疑惑不解問道:「為什麼?這些不是我們的聖誕禮物嗎?」

  反正都是給他們的禮物,明天早上和十二點之後有什麼區別,不都是聖誕節嗎?

  從前從未過過聖誕節的少年不知道聖誕老人會在半夜送禮物的說法,當然知道他也不會當回事。

  雖然不是工藤那種堅定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但「中也」早就過了會相信有聖誕老人的年紀。

  或者說還在羊的時候,中原中也就不會相信有非親非故的人會平白無故送禮物給他。

  那種表面上打著不需要回禮、不需要回報的禮物和饋贈,除非是親人愛人所送,否則都是渴望從他們身上獲得什麼才會給予。

  「是……是你們的禮物沒錯,」她支支吾吾著想不出什麼借口,利佳本就不擅長撒謊,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借口:「總、總之不許現在拆!」

  「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行!」她慌慌張張擋在「中也」面前,一副明顯有事的模樣讓他挑著眉定定看著她。

  看得利佳心虛腿軟快要撐不住身體,他才悠悠收回視線:「好吧,我明天早上睡醒再拆。」

  「真的嗎?」峰回路轉,利佳還有些不相信他的話:「真的不會半夜出來偷看?」

  「中也」嘖了聲,她怎麼跟防賊似的。

  「真的真的,不會半夜出來偷看,」他沒忍住抱怨道:「不是都准備好了嗎?裡面又不是空盒子,提早幾個小時打開有什麼問題。」

  利佳軟著手腳擋在他和禮物堆之間,徹底放心的同時雙手捧起他的臉,認真說道:「當然會不一樣!中也過生日的時候是喜歡十二點之前就收到禮物,等到十二點再拆還是喜歡生日當天起床看到禮物放在床頭的驚喜?」

  臉頰肉都要被她擠在一起,但少年現在根本無心想這麼多,只覺得視線都被深深吸引進那雙漂亮柔和如海面的眼眸,無論她說什麼都只知道愣愣應聲。

  「呃……」他勉強拽回心神,抓住她邏輯中的漏洞,滿臉黑線道:「這根本不一樣吧?我現在都看到禮物了,哪裡來第二天再看到禮物的驚喜?」

  早早就知道有聖誕禮物卻不能拆,他才會因為一直惦記著禮物而晚上睡不好吧?

  利佳呆了下,突然開始心虛起來。

  「中也」說的好像沒錯?他都看到禮物的存在,甚至他是跟她一直布置的聖誕樹,驚喜感本來就會減半。

  「可是、可是……」她絞盡腦汁想著借口,開始口不擇言:「禮物也不止是中也現在看到的裡面,中也忘記我還會變魔術嗎?我還有用魔術藏起來的禮物要明天才能讓中也拆。」

  半夜偷偷裝進襪子裡的新禮物,也算是「魔術」吧?

  畢竟魔術師本來就是要事先布置好一切,才能開始表演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的魔術。

  「用魔術藏起來的禮物?」少年的神情顯得有些怪異,「你們去買禮物的時候,不都是三個人一起出門的嗎?」

  他不知道、跟他一起外出的家伙也不知道,留著在家的小鬼和變貓的家伙知道,這有什麼意思?這個聖誕節敢情只瞞著他們倆。

  「……大、大部分是這樣,」利佳軟下聲音,開始哼哼唧唧:「還有些是我跟千代前輩一起出門買的。」

  放學的路上,她們翹了社團錯開平時「中也君」和「中也先生」接送的時間,偷偷跑出去學校附近的禮品店買的禮物。

  她准備聖誕禮物的時候可是相當公平,拆禮物的驚喜是每個人都有的!

  不過她本來是不想告訴中原中也他們這件事,讓他們知道她在危險的時候還偷偷離開他們的保護範圍出學校,可能會被臭罵一頓。

  「你們自己出去的?那兩個家伙沒有一起?」果不其然,這件事提出來就逃不過去。

  利佳暗暗嘆氣,她本來是想「中也君」和「中也先生」看到禮物,驚喜開心的時候可能會忘記這禮物不是他們一起出門選的東西。

  沒想到還是提前被知道了。

  她心虛著小聲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干這麼危險的事,只是她在家裡做什麼都瞞不過「中也君」和「中也先生」,想偷偷織毛衣或是圍巾都會被發現,總不能帶去學校午休的時候織吧。

  買回來的禮物也是她精心挑選,她真的只是想好好准備他們第一次的聖誕節。

  在不知道他們還能一起過幾個聖誕節的情況下。

  說實話,中原中也他們能陪她過聖誕節和春節,她已經很高興了。

  利佳甚至不敢奢望過生日的時候他們還在這裡,只是隱隱有種預感,當神秘組織徹底鏟除,她的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威脅的時候也是他們離開的時候。

  「道歉這麼速度有什麼用,」「中也」無奈又頭痛,一向以為利佳是乖孩子、聽話溫馴,不用隨意做危險的事,結果她還是尋著時機偷偷躲著他們單獨行動。

  「你也要自己知道錯才行,比起禮物我們更在意你的安全。」至於利佳口中一起出門的佐倉千代,早被少年忽略得干干淨淨。

  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出門,跟利佳躲著他們一個人出門有什麼區別。

  真要遇上事,佐倉千代的個頭跑也跑不快,估計連像工藤那次跑回來報信都做不到。

  利佳悶悶應聲,收回手乖乖坐好:「我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中原中也他們都是不在意這些東西的人,即便是他們一起出門挑的禮物,沒有包裝盒也沒有驚喜,他們也不會在意。

  只是她會在意,她想看到中原中也他們收到禮物時驚喜開心的模樣。

  看著她低頭認錯,但是郁郁不歡的模樣,「中也」暗自嘆氣妥協:「比起你親自選的禮物,我們更想要你親手做的禮物。」

  像是以前貓咪時期的小衣服、畫像或是別的都可以,只要是利佳親手做的東西,他們都會很喜歡。

  「……粉色的毛衣也可以?」她悶悶問道。

  「中也」妥協嘆氣:「可以。」

  「加可愛的毛線蝴蝶結也可以嗎?」她偷偷抬眼去看少年的神情。

  「中也」遲疑片刻,咬牙道:「好。」

  「還想縫上閃片和貓咪裝飾!」抿直的嘴角彎起來些許,她努力壓著聲音裡的情緒問道。

  「中也」沉默良久,他有些不忍心想毛衣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不可以嗎?」水盈盈的藍眸可憐兮兮看著他,抿住粉嫩的唇,委屈又期待看著他。

  「加吧!」他頭痛再次妥協。

  利佳彎起明媚可愛的笑意,雙手合在一起:「我還想……」

  「中也」急忙打斷她的話:「差不多得了,太花哨的衣服我可不會穿出門!」

  本來就是粉色毛衣加蝴蝶結加星星亮片再加貓咪裝飾,再加別的東西這衣服都花哨得看不下去,在家還能勉強穿穿要是出門讓人看見,肯定會被人笑死。

  「哦,」她意猶未盡應了聲,又試探著問道:「真的不可以再加嗎?我覺得蝴蝶結的頭繩用來綁中也的頭發會很可愛。」

  「我是男人又不需要什麼可愛,」他沒忍住吐槽道,鈷藍色眼眸落在少女隱隱期待閃閃發亮的可愛表情,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加在毛衣上。」

  「好耶!」利佳舉起雙手歡呼:「我會給中也准備超可愛的生日禮物!」

  不止是「中也」,「中也先生」、「中也哥哥」和「中也君」的生日都是四月二十九,她要准備四份手作禮物才行。

  這麼算算時間好像有點緊張,不過這些禮物在家裡做也可以,只要趁中原中也他們換著出門的時間做他們不同人的禮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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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暴風雨前的寧靜!

  最後快樂完聖誕節,開始搞酒廠!

  酒廠之前逼格被我抬太高了,現在不花點時間搞都覺得過意不去【雖然人家本來在柯學逼格就很高】

  周六日看看能不能多寫一點,不能砍劇情只能加加字數趕【我真的好想快點送走四個中也】


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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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晚才開始布置聖誕節的裝飾, 耗費了他們不少時間。

  即便四人一貓齊心協力,以工藤宅的面積想全方位都弄好,需要耗費的時間肯定是沒辦法少, 只能他們努力趕趕進度。

  屋內屋外統統都掛上彩色的燈帶和閃亮的拉花,通上電的瞬間昏暗的夜色中亮起微弱而絢麗的光芒, 如墜落在人間的星星閃閃發亮。

  「差不多這樣吧。」中原中也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閃粉, 昂頭左右打量了圈。

  能在幾個小時能弄成這樣已經很不錯,第一個聖誕節過得隆重點也好, 等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中原中也平時使用重力的機會不多, 跟在利佳身邊提提東西、陪她上學放學, 偶爾做飯的時候打打下手,次數多了甚至能接手一些簡單的料理。

  味道經過磨練和利佳的調整,已經到了相當不錯的水平。

  當然也只是些簡單快速的料理, 困難麻煩的烹飪主要還是交由利佳負責,他只要在家裡幫忙做家務就行。

  只是簡單維持人型,隱約的排斥感不會特別明顯, 只是每當他有使用重力的時刻,重壓會瞬間碾壓過神經和身體。

  也幸好中原中也他們的異能是重力, 才能讓他們快速適應這股排斥感, 在壓力的施加下甚至能起到鍛煉異能,掌握更加自如輕松的節奏。

  換做別的異能可能早已經受不了這股明顯的排斥感。

  當貓的時候是最輕松自在, 這也說明世界排斥的或許只是異能並不是中原中也這個個體,當然現在也只是他們存在於這裡的第二年,時間再長久下去會發生什麼也不好說。

  他們能做的只有盡量延長時間,至少把這裡的事都清掃干淨才能安心離開。

  「中也君, 回來睡覺了。」利佳扶著陽台圍欄,昂頭向上看去。

  烏亮柔順的黑發自然披落, 襯得瑩白的小臉更加精致可愛,藍盈盈的眼眸揚起小扇子似的眼睫撲閃撲閃,身上透著剛沐浴過的淺淡柔和香氣。

  輕盈而無聲順著夜風飄上來,遛入中原中也鼻尖,他只低頭看了一眼,紅著臉匆匆轉開視線:「知道了。」

  腳下一蹬,身體自如後翻揚起衣擺露出勁瘦有力的腰,如貓咪般半空調整落地的姿勢,變回橘色披身的毛茸茸小貓咪落入少女懷裡。

  她匆匆抬手接住貓咪,小聲抱怨:「中也君又這樣突然跳下來,要是我沒接住你,要摔到一樓的草地了。」

  連重力都沒用,一頭栽下去就算中原中也調整好姿勢落地,也會狠狠栽進雪堆把自己變成一只雪貓貓。

  中原中也不甚在意舔舔鼻子,並沒有把利佳的嘀咕埋怨放在心上。

  反正栽到一樓還有雪堆可以接住他,大不了抖干雪再跑上來。

  「小壞貓,到底有沒有在聽姐姐說話?」嘮嘮叨叨半天都沒聽到中原中也的回復,利佳氣哼哼鼓起臉。

  她現在十六歲再過幾個月便十七歲,不管怎麼算年齡都比中原中也大,在他面前自稱是姐姐完全沒有問題。

  「喵、喵喵!」中原中也連忙低頭舔舔她的手,尾巴垂落在少女的臂彎下勾起尾巴尖。

  貓貓頭轉來轉去就是不正面看她,利佳今天穿的毛絨睡衣裹得很嚴實,但從上面看下來的時候還是能隱約看到些領口裡面的肌膚。

  剛才不經意看了眼,現在他連轉過去都不好意思。

  明明不是什麼很暴露的衣服,穿在利佳身上還透著股乖巧溫馴的氣息,偏偏讓人看了一眼不敢再多看。

  不過或許這個不敢多看的人只有中原中也,沒有心生旖念的人即便看到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喜歡的心情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他已經記不清了。

  中原中也一向不擅長記這些事,他只要知道現在喜歡的人是藤峰利佳就好。

  「喵喵喵!喵喵!」貓耳朵高高豎起,盡力捕捉她咕噥零碎的話。

  利佳舉起中原中也送回他平時睡覺的貓窩,摸摸他腦袋,語重心長道:「好孩子要乖乖睡覺,千萬不可以半夜醒過來,知道嗎?」

  離開溫暖的浴室不久就涼下來的手指撫摸過他頭頂軟茸茸的毛發,耳朵微微向後壓,在利佳收回手小跑著回去睡覺時抖了抖。

  他不解歪頭,關了燈昏暗的房間也沒影響他的視線,只是有些奇怪利佳為什麼會突然強調半夜不可以醒過來。

  總感覺特別刻意,像是要半夜偷偷起來干什麼不能讓他們知道的事。

  ……

  時鐘的指針嚴謹而緩慢走過三圈,利佳原本想閉著眼睛裝睡等中原中也他們都睡著再悄悄起床的計劃差點破滅。

  在寒冷的冬天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閉著眼睛聽著熟悉的貓咪鼾聲和時鐘指針滴答滴答的聲響,睡意一點點湧上來,不知不覺她陷入睡夢。

  要不是潛意識還隱約記得她今晚要起來做中原中也他們的「聖誕老人」,她可能會一覺睡到天亮才起床。

  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利佳坐在床中間發了好一會呆,動作緩慢小心挪動著下床。

  其實她也不需要這麼小心,家裡的中也貓貓們一旦睡著沒有什麼特殊的動靜基本都不會輕易醒來,這也是她不時半夜渴醒起夜去廚房喝水發現的事。

  但當利佳懷抱著不能被中原中也他們發現的心情,再起床偷偷行動,難免會被他們貌似醒來的動靜嚇得僵住身體。

  規律的貓咪鼾聲突然停下,利佳下床的位置僵停住,如同機器人般緩緩扭頭看向夜裡黑漆漆的貓爬架,昏暗的視線內只能看到團起身體的貓咪黑影,大概是沒有醒過來。

  她小小松了口氣,索性拖鞋也不打算穿,准備直接出門去裝襪子禮物。

  凌晨兩三點的時間,幾乎所有貓咪都睡著安歇,只有一只假寐等待許久的貓咪睜開雙眼。

  中原中也尾巴一甩,輕盈靈巧跳下來。

  有地毯消音抹去他落地的聲響,他甚至不需要向利佳一樣躡手躡腳、小心翼翼離開房間,只要順著她出去的路、打開的房門一路跟上去就好。

  由於刻意放慢腳步和動作,他出門的時候利佳已經不在臥室外的走廊。

  薄薄的貓耳朵抖了抖,轉向兩側專心收集洋房裡細微的動靜和聲音,他意外發現利佳居然又去了客廳。

  客廳今晚她不是跟「中也」一起布置完,不需要再更改添加什麼東西了嗎?半夜還去那裡是做什麼?

  肉墊無聲落在地上,他緩步悄聲靠近,沒有讓躲在客廳勤勤懇懇半夜打著哈欠工作的小姑娘發現,尾巴高高豎起帶著興奮和探究的意味。

  中原中也還是第一次半夜不睡覺出來看利佳做什麼。

  平時白天的活動時間已經耗費他大量的精力,晚上的睡覺時間都是他們正經睡覺的時間。

  不同於正常貓咪一天會睡十幾個小時,加上假寐的時間可能會更多。

  他們睡覺一般都是真睡,也只有最初變成貓咪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會習慣假寐,等身體徹底習慣過來,中原中也已經學會怎麼通過短短幾個小時睡眠時間去補充體力,應對接下來的一天。

  今晚會特意撐著不睡,也是為了看看利佳到底想做什麼。

  貓貓頭歪著從門框探出來,高翹起來的尾巴在身後一晃一晃勾著尾巴尖。

  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利佳好像在牆上掛什麼東西,但具體她在做什麼基本都被擋住看不清晰。

  邁著無聲的貓貓步,中原中也一步一步小心靠近,警惕著利佳隨時會轉過來。

  「呼……這樣大概可以吧?」半夜開著客廳的燈偷偷摸摸放禮物,還要防著被中原中也他們發現,一路提心吊膽過來。

  她大大緩了口氣,准備將最後的禮物掛在臥室的貓爬架上,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一團熟悉的橘色毛茸茸。

  中原中也抬起的腳步停在半空不動,止不住感覺尷尬。

  半夜跟蹤利佳出來偷看她干什麼,這也不是正常貓咪該有的行為吧。

  「咦?」她不敢相信低頭揉揉眼睛,嘀咕著道:「是我看錯了嗎?」

  趁著她低頭錯開視線的瞬間,中原中也一個翻滾藏在沙發背後,支著耳朵去聽利佳的動靜。

  利佳錯愕喃喃道:「不見了……」

  只是一低頭一抬頭的短暫動作,眼前的小貓咪居然不見蹤影。

  這簡直比她自以為沒人發現她半夜起床偷偷布置聖誕禮物,自以為一切准備好可以回去睡覺,結果一轉頭發現貓就在身後還可怕。

  少女秀氣的眉頭不由凝起,她放輕腳步緩緩向發現小貓咪的方向走去,在接近沙發後猛然彎腰看向沙發後面——

  什麼都沒有,沒有貓也沒有橘色毛茸茸的東西。

  「到底去哪了?」利佳疑惑喃喃,比起睡眠不足的幻覺,她更相信是家裡某只貓跟著偷跑下來了。

  雖然開始以為是錯覺沒仔細看是哪只中也貓,但利佳肯定貓咪還呆在客廳的某個角落。

  剛剛還困乏得不行的意識在被中也貓嚇了一跳後,瞬間變得精神奕奕,她也不想著立刻回去,總要把貓找出來才行。

  ……

  在被利佳看到的瞬間,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躲到沙發背後。

  中原中也支起耳朵,莫名有些緊張。

  睡前利佳已經叮囑過他們半夜不要偷偷起床,他專門跟著她出來要是被發現,她會不會生氣?

  答案甚至不用想,他都能肯定是會。

  平時高高豎起的耳朵是為了及時捕捉利佳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好在她回來的第一時間趕去玄關接她,但這次豎直起來凝神細聽是為了躲開利佳。

  客廳內鋪著厚厚毛毯實在太過吸音,加上利佳刻意放緩放慢的腳步,他只能通過說話聲判斷他們之間的距離。

  即便利佳沒有發現他,只要她開始往外走肯定會經過沙發背後,發現躲藏在這裡的他,必須要盡快找到新的藏匿地點。

  心跳慢慢開始加速,中原中也緊張舔舔鼻子緩解壓力,視線左右亂轉,只覺得工藤宅的洋房真的是空曠得厲害。

  他從來沒覺得客廳是這麼空的地方,連一個好的藏身地都沒有。

  趁著利佳繞到沙發背後的瞬間,中原中也順著另一側繞到沙發正面,直接尋了個縫隙鑽進去屏住呼吸。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明明只要好好出去認錯,可以立刻回去睡覺的事,因為他條件反射一躲,開始變得不得不繼續躲下去的麻煩情況。

  現在出去認錯,肯定會比開始直接認錯更糟糕。

  「是中也嗎?還是中也先生?中也哥哥?」利佳的聲音隔著沙發坐墊變得模糊而不清晰,只能隱約聽到她在小聲喊他們的名字。

  中原中也縮著身體沒敢應聲,原來利佳都沒認出來是他。

  「應該不是中也君吧?」她托著腮喃喃自語,平時睡得最熟也最難叫醒的小貓咪。

  他悄悄松了口氣,准備等利佳放棄尋找回房間之後再出來。

  說話念念的聲音在左右兩邊晃晃,利佳似乎在四處找他,但是客廳實在沒什麼地方適合躲藏。

  「……算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錯吧。」她嘀咕著搖頭,按下客廳的燈。

  中原中也安靜臥著,又等了一段時間。

  確認客廳內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這次拱著拱著探出貓貓頭,長長吐了口氣。

  他一抬頭揚起視線,正好對上笑眯眯彎腰看著他的少女,身體瞬間僵在原地。

  「果然是中也君啊……」昔日綿軟可愛的聲音刻意拖長。

  中原中也呆呆看著她,一時竟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好。

  利佳輕哼了聲,雙手夾住他的前肢小心將貓抱出來,手指點點他濕漉漉的鼻尖:「你以為我跟你相處多久了?」

  她難道會看錯自己的貓,不知道自己的貓是什麼樣性格的家伙嗎?

  「……喵。」鼻尖留下利佳淡淡的氣息,中原中也不自在舔舔鼻子,連垂落在身後的尾巴都顯得有些僵硬。

  他現在開始變回人道歉會不會得到原諒?

  他真的只是一時好奇,利佳會突然做出與平時不同舉動的原因而已。

  「小壞蛋,讓你不要半夜起來還裝睡騙人。」熟練將小貓咪抱在懷裡,利佳重新關上客廳的燈,氣呼呼說道:「越是不讓你干什麼,越是不聽話的小壞蛋。」

  剛剛她只是打開客廳的射燈發出類似關燈的聲音,守株待兔站在沙發邊緣等著,沒想到真的有一只傻貓藏在裡面,想等她回去房間再出來。

  「喵、喵喵。」中原中也心虛辯解兩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利佳睡前說的話讓他好奇得睡不著覺。

  貓的假寐和真睡區別只在於他睡著沒有,他假寐只是因為睡不著,並不是故意要蹲利佳半夜起來。

  「我才不聽你解釋,」她軟軟哼了聲,托著小貓咪重新放回貓窩,壓低聲音裝作凶巴巴的樣子:「快睡覺,不許偷看!」

  中原中也跟著低低叫了聲:「喵。」

  但耳邊老是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也控制不住耳朵會支楞起來。

  「也不許偷聽!壞貓!」利佳一抬頭看著中原中也耳朵支楞得老高,氣笑騰出一只手罩住他的貓貓頭。

  「快睡覺!知道沒有?」利佳稍稍用力推了推他,將睡在貓窩邊緣的小貓咪往裡面推:「我們明天還要早起拆禮物。」

  不讓人安生的小壞貓。

  貓耳朵連同貓嘴都被壓住,中原中也只能呼嚕呼嚕應她幾聲。

  好不容易單手將禮物都掛好,利佳松了口氣,縮回手:「我也要去睡了,中也君晚安。」

  「喵嗚。」利佳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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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15小黑貓利佳

  疊爪爪玩累的小黑貓打了個哈欠,兩只爪爪踩在大橘貓肉墊上踩踩,拉長身體舒展咪咪哼哼。

  尾巴歡快豎起來,利佳仰頭咪咪叫喚,她玩累了、想回去睡覺了……

  大橘貓低頭叼起她的後頸肉,彈出指甲三兩下爬上樹,尋了枝能承受他們體重的分支臥下。

  咪咪?

  小黑貓疑惑抬頭,他們不回家嗎?

  不是已經玩夠了嗎?

  大橘貓呼嚕呼嚕團起利佳,小心護好她舔舔,示意快些午睡。

  黑乎乎的小耳朵抖抖,小黑貓對樹上睡覺有點害怕,但大橘貓就在她身邊,毛茸茸的一團將她包圍起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下,她慢慢放松下心情,愜意打了個哈欠,往大橘貓懷裡拱拱貼緊他才安心睡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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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

  「利佳……利佳……」輕微的推搡力度隔著被子傳來, 「起床了,不是要早起拆禮物嗎?」

  她含糊著應了聲,翻身縮進被窩:「唔、我再睡一會。」

  昨晚半夜起來搗鼓大半個小時, 回來再睡已經沒什麼睡意,在床上左右翻滾好久才慢慢睡著, 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才睡著沒多久又要被叫起來。

  「已經早上十點了, 還不想起床嗎?」坐在她床邊的青年無奈低聲道:「不想起來看看禮物嗎?」

  困意不斷拉扯她的精神繼續沉入夢中,她閉著眼睛咕噥道:「……我晚一點再看。」

  她現在真的好困, 昨晚布置聖誕裝飾本來就弄到很晚才睡, 她又半夜起來了一趟去偷偷放上自己單獨買的禮物, 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再起床。

  即便聽到低沉緩緩叫她起床的聲音,也只覺得是來邀她入夢、催她入眠的念念聲。

  「今天是聖誕節,工藤都回來了。」只是知道利佳還沒睡醒, 拿過她准備給他和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以及阿笠博士他們的聖誕禮物又回去隔壁。

  大堆的禮物一個人都抱不過來,還是「中也君」和「中也」跟著他一起將禮物都送過去隔壁。

  雖然平時跟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來往不多,但准備聖誕禮物的時候, 利佳也沒有漏下那群經常會過來串門的孩子們。

  因為博士很喜歡他們,兄長又常常跟他們在一起玩「偵探游戲」, 利佳便連他們的禮物也一起准備起來。

  恰好昨晚平安夜下雪, 今早起來外面已經堆了一層薄薄的雪。

  還不到能打雪仗的地步,但簡單堆個小雪人還是沒有問題。

  「唔、哥哥也回來了?」利佳半睜著眼睛, 掙扎出溫暖讓人留戀的被窩,掩唇小聲哈欠:「聖誕禮物拿走了嗎?」

  守在她床邊等著人起來的「中也哥哥」點頭,「他們的禮物都送過去隔壁了,不用擔心。」

  倒是利佳再不起床, 她心心念念的聖誕節要被她直接睡過去大半天了。

  她呆呆坐在床上,細軟的黑發亂翹起來像只炸毛的小動物, 視線模糊緩慢眨動眼睛,幾抹鮮亮的紅色在她眼前晃過。

  「那是什麼……?」她定定神,努力看過去。

  四只鼓鼓囊囊的聖誕襪子掛在她床尾,只要一坐起來就能看到的位置,顯然是她昨晚睡覺前還沒出現在那裡的東西。

  「大概是聖誕老人送給好孩子的禮物吧。」「中也哥哥」低低笑著道。

  明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聖誕老人還說著這樣的話,當然是因為某個可愛的小姑娘半夜偷偷給他們當了回「聖誕老人」。

  早晨的生物鐘及時喚醒意識,睜開圓滾滾的貓眼第一眼見到的不是熟悉的房間布置,而是幾乎懟到面前的聖誕禮物。

  連手掌大的聖誕襪子都撐得鼓脹起來露出禮物包裝的一角,差點沒把他們堵在貓窩裡出不去。

  放在貓窩邊上的聖誕禮物自然是給貓咪形態下他們的禮物,針織的小圍巾、小帽子以及小鬥篷,在貓咪本來就有一身皮毛保暖的情況下幾乎等同於是利佳自己私心准備的禮物。

  她想看他們穿貓咪新衣服很久了,只是他們能變成人之後,很久都沒穿過這些貓咪的小衣服。

  「中也哥哥」是不打算在今天維持著貓咪的狀態,但他把貓咪圍巾給系在手腕上,多少也算是在聖誕節當天用上了利佳的聖誕禮物。

  「不起來看看禮物是什麼嗎?」青年灑脫肆意地揚眉笑道:「聖誕老人可是很想知道收禮物的小姑娘到底喜不喜歡這份禮物。」

  困倦的精神慢慢醒過神,她抿唇小聲道:「哪有什麼聖誕老人……」

  還不都是他們准備的禮物。

  也只有她家的「聖誕老人」才會准備四份聖誕禮物給她,別的小朋友都是只有一份禮物收,她這裡居然會掛著四只聖誕襪子。

  利佳彎腰伸長手取出聖誕襪子裡的禮物,看著面前大小和形狀都包裝不一樣的禮物,慢慢雀躍興奮的心情也開始湧上來。

  她好奇問道:「這裡面都有什麼?」

  雙手托著禮盒,她想試圖搖搖試探裡面是什麼東西,又怕裝的是易碎物品。

  「中也哥哥」無辜道:「這不是只有聖誕老人才知道的答案嗎?問我可給不了你答復。」

  利佳軟軟哼了聲,嘟囔道:「不說就不說,我自己拆。」

  反正他現在不說,等她拆了禮物包裝也能知道裡面是什麼。

  手指在面前的四個禮盒上左右游移徘徊,她在猶豫應該先拆哪一個。

  「還選不出來嗎?」他有些無奈,拆禮物不是隨便選一個開始就好,怎麼這都要猶豫半天。

  利佳抿住唇,嘴硬道:「我選出來了,只是想再看看能不能猜出來裡面是什麼而已。」

  她伸手扣住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墨綠色的格紋包裝紙用深藍色的緞帶綁出斜向的十字,在邊角的十字交叉處別上一朵干燥的白花。

  「我要先拆這個!」

  「中也哥哥」挑起眉頭,笑問:「利佳已經猜到裡面是什麼了?」

  實話說這不是他送的禮物,裡面具體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很好奇利佳認為他們會送什麼禮物。

  「香薰瓶之類的東西……?」她猶豫著道:「感覺大小差不多。」

  但中原中也他們都不像會送這種東西的人。

  「或者是口紅?化妝品?」這些不都是網上常說男生不知道送什麼的時候,可以直接盲選的禮物嗎?只要不是很誇張的色號或是根本沒辦法用的款式,基本都是通用的簡單選擇。

  「中也哥哥」不置可否:「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利佳不想破壞禮物的包裝,只能用指甲小心扣著邊界銜接處的透明膠帶,一點點拆開包裝紙直到整張完完整整攤平在面前。

  「直接撕開也沒關系的。」他嘖了聲,這樣拆要拆到什麼時候去。

  利佳准備打開蓋子的動作一頓,小聲道:「我不想破壞這麼漂亮的包裝。」

  她還想著取出裡面的禮物,可以用包裝紙和緞帶還原初始禮物的狀態。

  包得這麼漂亮,粗魯撕開扔掉感覺太可惜了。

  「中也哥哥早上是直接撕開的嗎?」她早就注意到自己的針織貓貓圍巾被青年當做手飾直接戴在手腕上,他們肯定是起床就拆了禮物。

  他突然臉色一僵,想到自己拆開就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的禮物包裝,一時不知道要不要直說。

  可是「中也哥哥」不出聲,利佳也能在臥室的垃圾簍裡看到裡面鮮亮的色彩。

  她失笑著安慰道:「沒關系啦,我其實不在意的。」

  拆禮物肯定是直接拆會更順手,像她這樣磨磨蹭蹭想保留漂亮包裝紙的人應該還是少數,而且拆下來的緞帶和包裝紙其實也不會二次利用。

  總是囤一堆沒用又舍不得扔的東西在家裡還不如開始干脆扔掉,之後也不用猶豫糾結著扔還是不扔。

  「啊,是香水!」利佳小心捧起漂亮的香水瓶,琥珀色的半透明瓶身輕輕晃動能看見裡面的液體也跟著揚起細碎的鎏金物質。

  獨特而鮮明的LOGO印在香水瓶的正中,瓶身被設計成蘋果的形狀,噴頭由葉片和蘋果梗,整個香水瓶看起來像是可以端在手上的金蘋果。

  「獻給最美麗的女神……」利佳忍俊不禁笑道:「這一定是中也准備的禮物。」

  「中也君」和「中也先生」不是這樣的風格,「中也哥哥」剛才看起來也不像知道裡面是什麼的樣子,排除他們三個剩下的人是「中也」。

  以少年平時的習慣和風格會送出這樣的禮物並不奇怪,只是這特殊的「金蘋果」讓人有些意外。

  「中也哥哥」挑了挑眉,那小子品味還不錯嘛。

  他反手遞過去一把美工刀,道:「用這個拆會快點,樓下還有很多等著你拆的禮物,再磨磨蹭蹭下去,今天會拆禮物拆到你以後都不想拆了。」

  「工藤和毛利、博士他們的禮物都送過來了,我們雖然送出去一堆禮物,但是送回來的禮物也不少。」

  利佳有些驚訝:「那確實要快點了。」

  不僅是為了拆禮物,還有過去拜訪打招呼的事。

  即便不是正月新春,但拿了這些多禮物總要過去見見人、打聲招呼才行。

  刀片輕輕滑過包裝的銜接處將膠帶一分為二,輕手輕腳拆開之後,利佳有些不確定道:「這是中也君送的還是中也先生送的?」

  一卷漂亮的發帶,繡著銀色的暗花交織出神秘而精致的紋路,兩段綴著小巧的貓貓頭鈴鐺,正好合適她逐漸留長過背的長發。

  只是利佳不確定這是「中也君」還是「中也先生」的禮物。

  「這個好像是小鬼送的,那家伙的禮物還在這兩個裡面。」「中也哥哥」還是沒忍住提示,他見利佳選來選去都沒選到他的禮物,已經隱隱有些開始著急。

  他甚至忍不住想,四選一的概率也不低吧?

  怎麼他都排到最後兩個的位置去了,是他的禮物看起來不吸引利佳嗎?

  「香水和發帶,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會送什麼?」

  她軟乎乎笑了聲,期待好奇的心情不僅沒有熄滅,反而開始變得更加強烈。

  看來中原中也他們的想法跟她是一樣的,禮物果然還是要能給人驚喜感才有意義。

  「中也哥哥」含糊著道:「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同樣的話卻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語氣,青年似乎覺得只是看著利佳拆禮物都會讓人慢慢緊張起來,心裡不斷想著她會不會喜歡他送的禮物,會不會覺得其他人的禮物比他選的要好。

  「說得也是,」利佳雙手合十將美工刀夾在指縫裡,鄭重道:「接下來我要兩個一起拆了。」

  「啊?」他愣了愣,親眼看著利佳利落拆開包裝留下兩個光禿禿的盒子,緊張道:「等、等等,還是一個個來比較好吧?」

  其實也不用這麼著急,他也不是催著她一定要現在拆完。

  「沒關系,我已經准備好了。」她笑盈盈點頭,眸光專注落在面前的兩份禮物,雙手輕壓在盒子表面。

  「中也哥哥」一時緊張,忍不住壓住她的右手,沉下語氣:「我們還是一個個看吧?」

  萬一利佳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家伙送的禮物吸引過去,他都不知道要露出什麼表情好。

  他還是親自留下來守著利佳拆禮物的人,早知道他也像小鬼們一樣過去隔壁送東西,事後再回來問利佳喜不喜歡這份禮物。

  第一眼看到禮物的反應肯定是最真實,萬一利佳真的喜歡他們的禮物多余自己的禮物,只要他沒看到利佳當時的反應還能告訴自己,她很喜歡這份聖誕禮物。

  「哦——」她拖長聲音緩緩道:「原來這個是中也哥哥送的禮物。」

  少女眼角眉梢揚起的笑意和揶揄,在愛慕她的青年眼中都變得可愛動人起來,他無奈嘆氣道:「是啊,這個是我送的。」

  還是被她詐出來禮物是他准備的,「中也哥哥」有些不確定想,利佳應該還沒猜到他會送什麼吧?

  剩下二分之一的概率,猜到是他也沒什麼奇怪,但禮物是什麼,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猜到吧。

  「那我先看看中也先生的禮物好了。」最後再拆「中也哥哥」的禮物,當做拆禮物游戲的完美謝幕好了。

  他稍稍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好奇「中也先生」會准備什麼禮物。

  那家伙變成貓已經有一段時間,聖誕禮物肯定是之前准備好放在家裡,等著聖誕節當日再拿出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貓態下的「中也先生」還會記得要送禮物給利佳。

  而且還學著他們好好塞進聖誕襪子掛上床尾的位置。

  「中也先生送的是項圈,」利佳有些意外,一個非常樸素但是看起來質地相當精良,不會過分花哨奇怪的項圈。

  「好像不是博士做的那種帶定位的項圈。」大概是外面不帶特殊功能的普通裝飾性項圈。

  皮革的質地摸著手感相當好,內圈是柔軟舒適的軟絨,不會讓第一次戴項圈的人感到難受不適,看上面開孔的位置也是測量過合適她的大小。

  Chuuya & Rika

  項圈的內側專門刻有這樣的文字。

  指腹輕輕摩擦過上面的名字,她輕笑著柔和眉眼,聲音微揚:「最後剩下中也哥哥了,我要開始拆了?」

  他收回壓著禮盒的手,緊張握成拳壓在腿上,咽咽口水:「隨你喜歡,反正已經是送給你的東西了。」

  利佳忍不住發出細碎的笑聲。

  真這麼大大方方隨便她拆,剛剛也不會壓著不讓她一起開了。

  「中也哥哥」准備的禮物看起來不大,利佳估摸著是什麼個頭不大的小東西。

  沒想到是一對特殊的異色發夾。

  「這是……我們嗎?」她有些驚訝,這對貓咪發夾看起來很像「中也哥哥」以前送過的發夾,不過不同於那次的黑貓發夾。

  這次是一只橘貓和一只黑貓,橘貓的形像看起來跟中也貓很像,黑貓的形態是她之前在手帕上繡出來的模樣。

  「……嗯,不喜歡嗎?」抬手局促摸摸後頸,他不自然別過頭問道。

  視線又忍不住一直偷看向利佳的臉龐,想知道她的真實反應。

  溫潤漂亮的藍眸安靜眨眨,她輕聲問道:「現在世面上的發夾都會湊兩只不一樣的賣嗎?」

  青年沉默下來,他要怎麼說這是外面找人專門定做的發夾。

  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昂貴,但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常特殊,也是他最想送給利佳的禮物。

  「我很喜歡,」雙手將四份精心准備挑選的禮物都抱在懷裡,她盈盈輕聲道:「只要是中原中也送的禮物,我都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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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想快點送走四個中也是因為想快點寫後面的情節。

  我綱都寫了好多字還沒寫到後面。


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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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色的貓咪身材勻稱、毛發柔順光亮, 除了腿不太長看著與普通的貓咪並無什麼不同,高高臥在聖誕樹頂將裝飾的星星都推到一邊,尾巴垂落在身後緩慢輕掃, 姿態閑適而放松。

  「中也先生」守在客廳最高的位置,等著利佳過來第一眼可以看到他。

  貓咪思維占據上風的時候, 即便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幼稚, 但吸引伴侶的手段怎麼樣都不寒磣,只要目的能順利達到就好。

  他隱約記得自己給喜歡的小姑娘准備了禮物, 看到其他幾只大貓悄悄送禮物的時候, 他也跟著把禮物叼出來一起放過去。

  稍微有點可惜的是他不能看到小姑娘睡醒拆禮物的模樣, 但是守住這顆奇怪的樹也很重要。

  這顆奇怪的樹附近沾滿小姑娘的氣息,感覺是被她氣味標記過的地方,他要趁著利佳睡懶覺的時候替她看著地盤。

  小姑娘果然還是才成年不久的小貓, 不知道標記過氣味的地方隨意離開也會被別的動物重新占領,她看起來不太能打的樣子,要是好不容易占領的地盤轉頭發現被別的貓霸占, 大概會很難過。

  而他不一樣,他只是臨時替小姑娘看守她的地盤, 不會隨意搶占她喜歡的位置。

  熟悉而輕緩的腳步慢慢靠近, 貓咪豎起耳朵眼睛還閉著假寐。

  「中也先生,為什麼要呆在那裡?」輕輕軟軟細聲細氣, 她這麼昂頭問他。

  橘色細長的尾巴自在一甩,他睜開眼回應:「喵嗷……」

  在幫愛睡懶覺的小姑娘占地盤。

  鈷藍色的貓眼在觸及她頸上恰到好處的深色項圈時滿意抖抖耳朵,他輕松地反身一蹬落入小姑娘懷裡,低低沉沉叫道:「喵嗷嗷?」

  「已經睡夠了, 抱歉讓中也先生擔心了。」可愛柔美的臉上揚起靦腆的淺笑,利佳抿著唇道:「中也先生沒有出去玩嗎?外面下雪了。」

  覆落在庭院的薄薄雪層不夠人類堆雪人、打雪仗, 玩什麼特別的游戲,但是對於體型嬌小的貓咪來說已經足夠滿足一切需求。

  「中也先生」跳去雪堆裡,四條貓貓腿怕是能立刻往下陷一截。

  「喵嗷、喵嗷……」他縱容又無奈舔舔她的臉頰,發出低沉如引擎的呼嚕聲。

  還是年輕的小貓,總是想著玩和睡也沒問他為什麼會「霸占」她的地盤。

  縱然他是為了利佳守地盤也不能對他毫無防備之心,他也是成年擁有獨自狩獵、搶占地盤本能的大貓。

  「啊、聖誕樹的星星歪了。」利佳左右看看附近都沒有合適墊腳的地方,能讓她重新上去將星星扶正:「中也和中也君都去隔壁博士家,中也哥哥在准備早飯……」

  「中也先生」警覺抬頭,見她凝眉看著聖誕樹頂部歪倒一旁的星星,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身形如風竄過去,一口咬住星星准備拽下去給利佳,意外聽到她著急連連的呼喊:「中也先生,那個星星可以幫我扶正嗎?」

  他抖抖耳朵,有些奇怪松開口,爪子推著扶正星星,低頭問道:「喵嗷?」

  只是要擺正它不是要坐上來嗎?這個位置很高非常適合貓,能讓貓清晰俯瞰地盤內的所有人,利佳居然不想上來而是想讓他扶正星星。

  可正中的位置不是給貓的嗎?給玩具扶正是什麼意思?

  「呼……這樣就可以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年了。」

  利佳長長松了口氣,重新接住橘貓團子,語重心長道:「聖誕樹的星星要端端正正才能聽到我們的願望。」

  「中也先生」不解,利佳是有什麼願意想實現嗎?

  有什麼願望不能告訴他們,要向那個不會動也不會搶地盤的星星說。

  高高豎起的貓耳朵轉向兩側,客廳裡只有利佳和他的聲音氣息,再沒有第二個活物。

  那顆破星星連生命都沒有,用什麼來聽見利佳願望,替她實現願望。

  「……喵嗷。」她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中也先生」自認比起被擠到一邊都不會說話抱怨的星星要厲害能耐許多,至少利佳的願望他都會好好去聽。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願望,只是希望明年我們也能一起過聖誕節和春節。」

  利佳拿起被貓咪叼到客廳的聖誕禮物,仔細給他圍上可愛的小圍巾、戴上保暖的毛線帽以及護住後背的小披風,念念著道:「今天外面還挺冷的,我們要多穿一點再出門。」

  「中也先生」低頭隨她動作,只有在戴帽子的時候覺得有些不適應,感覺耳朵都被罩住聽外面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

  細長根根分明的貓胡須抖抖,他低低應了聲沒有拒絕利佳的保暖措施,雖然他早上出門並不覺得多冷,但利佳想他穿新衣服就穿吧。

  這樣可愛的小衣服他以前也穿過幾次,年紀不大的小貓總是喜歡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明明貓的毛發足夠他們平時出門活動,但利佳還是喜歡他們穿上這些可愛的小衣服。

  美名其曰是保暖,而且是具有觀賞性的保暖。

  「准備OK,我們現在出門吧!」利佳給自己套上貓咪同款的毛線帽和手套,鼓足勇氣准備向「戰場」出發。

  門一打開,冷風吹進來瞬間帶走她穿上羽絨服和毛線帽產生的悶熱。

  利佳抱著貓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遲疑著腳步沒有動作。

  「喵嗷?」他昂頭看向小姑娘,怎麼不走了。

  她干笑兩聲,道:「中也先生,今天果然很冷呢。」

  下過雪的第二天,溫度比昨天降低了不少,再加上家裡的環境溫暖舒適,只需要穿簡單的毛衣便能自如行動跟外面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想向聖誕節的寒冷投降,她現在連走都不想走出去一步。

  「我們、要不還是在家裡玩吧?」利佳低頭認真對貓咪道:「外面太冷了,中也先生出去可能會感冒。」

  「就算不會凍耳朵也會凍爪墊,中也先生又不能穿鞋子,一定會很冷的。」

  想想平時用來排汗散熱的肉墊直接接觸冷涼涼的雪地,仿佛是大冬天脫了棉鞋直接光腳踩上去,只是想想都讓人受不了。

  「喵嗷嗷。」貓貓頭拱拱利佳,總是躲在家裡不出門身體可不會好。

  「中也先生」掙扎著退出利佳的懷抱,輕盈向前一躍,噗地一聲半只貓埋進雪地裡,只剩下背上的小披風和圓圓的貓腦袋。

  他的耳朵已經被帽子罩住,現在整只貓看起來都是圓頭圓腦,要是沒有後背的披風大概能完美掩藏住自己的身影。

  未融化的雪觸及貓咪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緩緩滲透融化進去,身體開始緩緩變冷變濕,但他並不在意這點細微的影響。

  「喵嗷、喵嗷。」他回頭如雪地貓貓蟲拱出一條道,昂頭認認真真叫喚。

  今天確實比昨天要冷不少,利佳出來可能會感冒生病,還是他去隔壁將貓叫回來,不用利佳擔心他們。

  「中也先生……?」在利佳眼裡,一向沉穩冷靜的橘貓團子跳進雪堆裡,好像找到有趣的玩法在四處拱動著亂鑽,四條貓腿在雪裡倒騰得歡快。

  「等、等等我,」眼看著貓咪要向庭院外鑽出去,利佳連忙跑出去:「中也先生別亂跑,要把身體弄濕了。」

  「中也先生」不是雪橇犬也不是雪地貓,皮毛沒有生長在寒冷地帶的貓咪防寒,毛發不算短但也遭不住這樣在雪地裡四處撲騰。

  他埋著頭直直往前鑽,頭爪並用開路將身上不防水的針織帽、針織圍巾和披風都弄得半濕,裹在身上只覺得沉重的厲害。

  利佳彎腰將貓攔腰抱起來,緊張念念道:「中也先生跑這麼快,我都差點追不上了。」

  雪地裡的路本來就不好走,何況「中也先生」還七扭八扭四處亂鑽,要不是有披風的鮮亮顏色在,她都差點要把貓看丟。

  半濕的橘貓團子抱在懷裡,他們甚至不能直接出門,要先回去把弄濕的小衣服取下來,不然裹著濕乎乎的毛線披風干也不容易干。

  小帽子一取下來貓耳朵當即彈著立起來,「中也先生」走開幾步俯低身體,用力甩去毛發上的水珠,貓毛甩得炸開一樣四散。

  「中也先生,水還是甩到我身上了。」利佳蹭蹭臉上的水珠,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都專門走開兩步躲著她再甩水,沒想到還是會甩到利佳身上,「中也先生」有些尷尬舔舔嘴,他折下耳朵湊過去低低呼嚕著道歉。

  平時健壯勻稱的橘貓團子一沾水,蓬松的毛發一縷縷黏連在一起,變成瘦巴巴只有大腦袋和鈷藍色大眼睛的貓貓,完全不復平時的美貌端莊,看著可憐又可愛。

  「好啦,我也沒有生你的氣。」她抿著笑輕聲說話,伸手摸摸貓咪身上半濕半干的毛發:「中也先生還想出去嗎?」

  利佳拉低羽絨服的拉鏈露出裡面的毛衣,低聲說道:「要是還想出去我就把中也先生藏這裡,等進了博士家再放出來。」

  博士家跟他們家一樣會開暖氣,現在隔壁還招待著少年偵探團的小朋友,不需要擔心濕乎乎的貓咪過去會無法弄干毛發,再不濟還可以用吹風筒。

  「中也先生」遲疑著後退兩步,端正坐好盤著尾巴過來:「喵嗷。」

  他鄭重思索過後還是決定拒絕,沒道理他要借著小姑娘的庇護躲雪。

  耳朵微微撇下來的橘貓團子低頭看著自己的爪子,熟悉的深色小點落在玄關瞬間吸引他的注意力,一點點游移順著利佳的身體向上爬。

  「喵嗷?」他有些奇怪,利佳居然把激光筆也帶出來了。

  吸引貓注意力的小點落在利佳背後、頸側,最後停在她的頭部,少女還無知無覺笑說:「中也先生不想出去,我們不如在家裡收拾東西吧。」

  畢竟距離正月也沒幾天了。

  鈷藍色貓眼中瞳孔猛然一縮,「中也先生」躍起炮彈一樣撞向利佳,巨大的力量狠狠把她撲倒在玄關,後腦勺咚得磕了一下。

  自上而下飛速掠過來的子彈擦著他們身體射入玄關地板,壓住利佳肩膀的貓咪瞬間炸起渾身毛發,向外大聲咆哮:「喵嗷————」

  高亢嘹亮的叫聲不似平時橘貓團子會發出的聲音,利佳嘶聲捂住後腦的動作一頓,她甚至來不及問貓到底發生了什麼,險險抱著他向旁邊滾去。

  子彈飛速擦過來洞穿鞋櫃上的花瓶,發出清脆的裂響。

  「發、發生什麼事了?」她驚喘不定,緊緊抱住懷裡的貓咪。

  下一秒子彈穿過木門在她眼前掠過深深嵌入地板,利佳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被狙擊了。

  就在他們家門口,被不知道幾架狙擊.槍瞄准,不顧隨時會被路人發現的可能堂而皇之開槍。

  「喵嗷!喵嗷嗷!」懷裡的橘貓團子不斷掙扎著要跳出去,憤怒的吼聲在喉嚨中醞釀,指甲彈出來緊緊抓住利佳的羽絨服。

  被子彈洞穿的大門漏出一絲光打在地上,樓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不出意外是負責料理的「中也哥哥」發現遠處狙擊他們的人,一時著急直接從窗戶衝了出去。

  她深吸口氣將貓咪往羽絨服裡塞,弓著身體小跑遠離玄關的大門:「我們先躲起來,中也哥哥他們很快能解決的。」

  家裡的大門材質雖然不差,但也不是什麼防彈門,躲在門後要是狙擊手不管不顧亂射一通,他們分分鐘會被打成篩子。

  或許不是他們,是只有她。

  遠處的狙擊手想對付的人是她,子彈瞄准的位置也是她剛才所在的位置。

  懷裡的貓咪慢慢停下憤怒的吼聲,他好像一瞬間由獸性支配占據上風,回到港口黑手黨首領應有的理性和思維。

  「喵嗷。」他昂頭安撫著舔舔利佳的嘴角。

  剛才被「中也先生」撲倒在玄關的時候,她的牙齒不小心磕到唇,冒出些許血珠。

  只是比起突然發現自己被人瞄准的驚險以及後腦狠狠撞上地板的疼痛,嘴角這點傷實在不算什麼。

  橘貓團子鑽著離開她的懷抱,在她面前徑直恢復成大人的模樣,戴著手套的手撫過她隱隱作痛的後腦,深邃而動人的鈷藍色眼眸凝望著她。

  「利佳,那些家伙要追過來了。」

  唇瓣顫抖著動了動,她有些茫然又害怕:「那些人是、追殺爸爸的人嗎?」

  直到面前出現可以依靠的人,心神才得以放松緩下,身體止不住發軟無力,被「中也先生」握住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也抖得這麼厲害,連手指都僵直難以收攏。

  「那家伙自殺了。」渾身散發著凜然殺氣和怒意的青年大步回來,他剛才追著狙擊手所在的方向出去,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干脆了斷自己。

  「中也哥哥」眸光落在利佳身上,他低聲問道:「沒有受傷吧?」

  狙擊手來得突然,他們也沒想過那些人會趁這時候過來動手,甚至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意思,看到利佳身邊只有一只橘貓就扣動扳機。

  她愣愣搖頭,幾乎要忘記撞到頭的痛:「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已經習慣遇到這樣的事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處境危險,但中原中也他們將她保護得太好了。

  她甚至從來沒直面過這些危險,也不知道他們對付這些人熟悉習慣到這種程度。

  能毫不眨眼動手殺人的狙擊手,「中也哥哥」對付起來甚至不需要十分鐘。

  「中也先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平靜道:「利佳,還記得怎麼用槍嗎?去房間把槍帶上,你父親准備的槍很適合你。」

  即便不是用來殺人,只是普通防身和反擊,身上多帶把武器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落在她腦後的手輕輕摩擦過她的頭發,他垂眸落下一吻於少女的額際,緩緩開口:「想想我們之前教你的,你需要學會用它。」

  黑衣組織的暗殺絕對不會只有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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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盡量明天或者後天搞定酒廠。


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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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田兼人留下的武器都是當時最精良頂尖的武器, 十幾年前的武器放到現在也絕對不會是次品,甚至因為部分槍械子彈經過優化改造,放在見慣武器的黑手黨干部和首領眼中也是相當不錯的東西。

  從愛知縣一路回來要將所有武器都搬回來並不容易, 但只是挑選其中部分利佳能用得上、快速學會上手的武器帶回來只要放車上跟行李一起走就好。

  那把銀色的精致女式手.槍也是如此。

  貓田兼人留給妻女的武器很多,但幾個月時間利佳來得及上手學習的武器只有寥寥幾樣, 同樣是以前沒怎麼接觸過槍支武器的人, 「中也君」因為天賦或是才能快速學會使用槍,甚至連移動靶都能在不使用異能的時候百分百擊中。

  即便敵人是真人而不是移動靶, 對早已習慣擂缽街爭鬥的「中也君」來說, 改變目標也不會有分毫影響。

  但利佳不同, 她學習槍械的速度慢,本身在這方面也沒什麼特別的領悟力,甚至容易受到開槍的後坐力影響, 常常練不了多久手臂會酸軟得顫抖不止,完全無法繼續瞄准。

  十槍七中,其中五槍都在偏離目標紅點的位置, 最好的成績是七環,而且是靜態靶而不是動態靶。

  利佳的動態視力和心理素質都不算特別優越, 用槍對她來說只是防身, 基本很難起到別的作用。

  「帶上父親的槍,」拿著臥室衣櫃翻出來的手.槍, 她的手指仍止不住輕顫,神色間還帶茫然與驚懼,「然後、然後是要……」

  心髒不斷下沉下墜,腦袋突突跳著作痛, 她努力深吸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槍要放槍套裡,平時保險栓要關好。」陪同她上來的赭發青年冷靜得可怕, 他接過利佳手裡的槍藏進她的懷裡,同時在她愣怔住的時候,盡可能往她身上又藏了些東西。

  利佳不會用或是不熟練的武器首先排除,只留下她能應用也不會出錯的東西。

  人越是緊張越是容易出錯,他不想利佳真遇上危險的時刻,緊張得忘記怎麼用手上的武器。

  她怔怔遲鈍眨眼,小聲喊道:「中也先生,你們又要走了嗎?」

  「嗯,先送你去FBI那邊。」他淡淡應了聲,神色不見慌張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學校那邊可能要暫時休學一段時間,不過學業不要忘記落下,解決那邊的事用不了多久,不會耽誤你升學的事。」

  黑衣組織勢力確實龐大,但並非所有人都上下一心。

  組織裡還有許多早想擺脫組織控制的外圍、邊緣成員,他們只是開始受到組織誘惑加入,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忠心,在發現組織的恐怖和危險時早有想要退縮離開的心。

  只是組織對於背叛者會毫不留情鏟除,不管是組織擁有代號的干部還是邊緣人士都是如此。

  江戶川柯南他們最忌憚的是組織裡擁有代號的特殊干部,尤其是琴酒那樣的人物,他在組織裡只是前十的位置,同樣恐怖麻煩的人物還有九人。

  但在中原中也他們看來會出來活動暗殺的行動組成員都不足為懼,真正麻煩的是政客議員與組織安插在公安、警視廳裡的臥底。

  一旦那些人出手對普通人使絆子,他們都很難招架得住。

  不過有一點江戶川柯南說得沒錯,只要組織上層的首領和干部級人物能成功落網,剩下的成員都會受到影響而自然瓦解。

  畢竟多數人忠心於組織的前提是他們恐怖的手段和控制力,當他們不再具有這份力量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再為手下的人所懼怕。

  「去FBI那邊?」利佳茫然而無措,輕聲問道:「你們都要出去,所以要讓FBI的人保護我?」

  她其實並不意外中原中也他們都要出去,畢竟以他們的實力,大敵當前若是還留在後方保護她這個無用的人實在太過浪費。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她去FBI。

  接受保護的話,公安或是警視廳的警官不是更好嗎?

  「中也會陪你一起去。」他撫平整理好利佳的領口和裙擺褶皺,牽著她的手將人拉起來。

  由「中也君」代替「中也」去黑衣組織臥底是他們決定好的事,這段時間少年也接觸過幾次黑衣組織的成員,因為他們獨特的任務方式平時並不會與同伴聚集,也不需要擔心會認出兩人的不同。

  只是裝作一副冷淡又衝動暴脾氣的樣子,對「中也君」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中也」開始在組織留下的印像和人設非常鮮明,「中也君」與他年齡只差一歲,兩人的想法多數時候也差不多,扮演起來是最為容易的選擇。

  羊之王時期的中原中也容易輕信衝動,只是面對他信任的同伴,黑衣組織的人不是他的同伴,他自然會始終保持高度的警惕和防備之心。

  留下「中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就算江戶川柯南再怎麼說FBI的人可信,但利佳的生命只有一次,他們會盡心保護她的前提是磁盤而不是她這個人。

  與灰原姐妹相比,她甚至連組織的事都知道得不多,只要得到磁盤利佳隨時是可以被拋棄放下的人。

  磁盤是她最大的保護手段,也是絕對不能交出去的東西。

  中原中也無法信任公安和FBI的人,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留下防護手段和措施。

  ……

  「藤峰小姐?」詹姆斯通過後視鏡觀察她,「到我們下榻的酒店還有十五分鐘,你可以先在車上睡一會。」

  利佳坐正身體收回一直往後看的視線,臉色微微發白搖頭:「謝謝,不過不用了。」

  他們現在正在去往FBI留在日本的酒店,「中也」也在那邊等著她過去彙合,江戶川柯南也在早上的狙擊事件後趕了過去。

  時間緊迫「中也君」甚至來不及跟利佳道別,已經匆匆趕往組織召集成員彙合的地點,不出意外他們是要商量搶奪磁盤的事。

  磁盤裡掌握太多組織的秘密,他們不可能放任組織的秘密流露在外,其他各國的情報組織自然也不可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所有人都被迫行動起來。

  「請問接我到FBI是、柯南君的要求嗎?」利佳雙手落在腿上攥住,腦袋低低垂落下來,小聲問道。

  少女的聲音不大,但在車內沒有人說話的情況下勉強能聽清她的問題。

  「你聽說過證人保護計劃嗎?」這番話如果是朱蒂對藤峰利佳來說可能會更好些,但事態緊急他們出來接人也不可能專門讓外出的朱蒂回來再行動。

  既然她主動問起,他們也只能告訴她一切。

  那位小偵探的計劃與一切行動,包括他對身邊重要的人保護的方法與手段。

  毛利偵探一家交由公安的人保護,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有警視廳的警官照看,至於灰原姐妹以及手上帶著磁盤,處境最危險的藤峰利佳由他們FBI的人保護。

  必要時刻還可以啟動證人保護計劃將她們徹底藏起來,改名換姓離開日本,徹底逃開組織的追殺。

  「哀君和雅君也在那裡……」哥哥、中也、哀君和雅君,甚至連博士都在那邊。

  她怔怔側頭看向窗外,身上穿著厚實保暖的衣服也能感受到槍械冰冷的溫度。

  她好像在漸漸遠離自己熟悉的地方,遠離她生活了幾年的米花町去往未知的地方。

  證人保護計劃,顧名思義是FBI為了保護重要證人或是案件相關人員而采取的一項特殊手段,搬離原本的居住地、改名換姓,再不與曾經認識的親人朋友聯系,抹去自己過去存在的一切痕跡。

  徹徹底底成為另外一個人,只要這樣才能徹底保護這些「證人」。

  這是江戶川柯南留給她的最後一道保護措施,如果他們消滅鏟除組織的計劃失敗,至少還能通過證人保護計劃留住利佳的性命,讓她後半生安安穩穩繼續生活。

  一旦被發現需要再次拋棄身份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讓自己再次成為一個完全陌生的陌生人,只為了苟延饞喘活下去。

  利佳安靜跟著詹姆斯的腳步走到FBI聚集的酒店會議室,門一推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小少年幾乎遮擋得人都看不見,但利佳能聽到他沉著自信的聲音。

  稚氣如孩童,但每一句話都帶著深深讓人信服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江戶川柯南以多次的行動與計劃,證明他的策略對付組織是具有可行性的方法。

  「中也」最先發現利佳進來,他冷凝的神色緩和許多,幾步走過來上下打量她:「沒受傷吧?」

  他在酒店聽說利佳他們被狙擊的時候,驚得差點當場跑回去。

  要不是工藤那小子攔著他,說什麼家裡還有「中也哥哥」在,他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回復事情都解決,他都按捺不住腳步想衝回去。

  利佳輕輕搖頭:「中也今早就過來了嗎?」

  少年不自在摸摸鼻子,低聲道:「雖然是聖誕節,但工藤的計劃正好進行到關鍵……」

  剩下的話他不說,利佳多少也能猜到。

  比起節日,消滅組織的事更為重要,聖誕節是外國人相當於新年一樣的節日,黑衣組織的人若要尋找動手的時機,很可能會選擇在這段時間動手。

  不出名偵探的預料,黑衣組織派了殺手過來,只是他們直奔工藤宅的利佳而去,早上他們出門將人引走的行動,只引走了部分殺手。

  還有幾人留在現場靜觀其變,沒有受到工藤的計劃影響。

  好在「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留在洋房也是工藤計劃中的一環,只是可惜他們那邊的狙擊手自殺了。

  現在只能看FBI這邊抓到的人能不能審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證人保護計劃的事,哥哥也跟你們說了嗎?」利佳垂下眼簾,聲音輕輕緩緩。

  「中也」神態自若點頭:「有必要的時候,用上那個也好。」

  說到底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人,能讓利佳徹底擺脫黑衣組織的視線,證人保護計劃也不是什麼壞事。

  利佳安靜沉默下來,他們都認為這樣的計劃適合她。

  不需要狼狽逃亡,可是安靜在某個角落等待事情結束,事態平穩再悠閑恢復身份出來。

  但沒有人告訴過她,徹底消除危機讓她恢復身份的時機是什麼時候,她要等幾個月或是幾年才能回到原本的親人朋友身邊。

  她站在這裡聽著兄長與高大他許多的FBI侃侃而談,不知不覺成為話題的中心人物,他們不一定都知道他的身份,但FBI裡地位最高的幾人都願意聽他的話,他們自然也會跟著一起行動。

  「……朱蒂老師,如果我拒絕證人保護計劃,會怎麼樣?」利佳還是沒忍住問道。

  她不想離開米花町,不想頂著陌生的名字渾渾噩噩生活,連想回去見最親最愛的人一面都畏手畏腳。

  雙手捧著熱咖啡的朱蒂肅起神情:「組織會不斷派人來追殺你,被暗殺和被狙擊會成為你生活中的日常。」嚴重的情況下可能會連累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FBI派來日本的人並不都是精英,真正能與組織精英相抗衡的人寥寥無幾,只有赤井秀一可以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其他人都不過是普通的搜查官,三五人加起來的實力都不一定能比得過一個組織擁有代號的成員。

  「……我知道了。」利佳不由苦笑起來。

  接不接受證人保護計劃明明是她一個人的事,可是為了身份的人安全也為了能讓他們全心全意去對付組織,不用再費心她的安全而被迫接受。

  這樣的感覺並不好受,即便是作為被保護者而言。

  她在工藤宅的洋房告別了「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接受了證人保護計劃後,為了身份不被暴露,「中也」也不能隨意出現在她身邊。

  一切與藤峰利佳相關的存在,即便只是一只貓都可能會引起組織的注意。

  雖然「中也」嘴上說有必要的時候,但利佳大概可以猜到這是早晚會發生的事。

  不然「中也先生」也不會讓她帶上父親的槍,更不會將她送來FBI這邊。

  她的安危已經不再是她個人的安危,父親留下的磁盤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留有的手段,一切都是為了將那個龐大和危險邪惡的組織徹底消滅。

  ……

  FBI會議結束後,江戶川柯南急急跑過來,看到利佳完好無損出現在面前才徹底松了口氣。

  即便在FBI和中原中也他們面前說得再自信,他也擔心計劃會出現意外。

  「哥哥好厲害呀,」她臉色還有些蒼白,嘴角彎起一貫溫柔靦腆的弧度讓擔憂的小兄長徹底放心,「感覺比起名偵探,哥哥更像是名軍師。」

  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兜,失笑道:「這些話還是留著去房間裡說吧。」

  這裡畢竟人多口雜,FBI的人也不能全然保證沒有問題,只是為了方便與安全,詹姆斯才會帶著她一起上來會議室。

  「中也」習慣自然握上她的手,冰冷冷的手如霜雪般凍人,他兩只手都握了上去:「手怎麼這麼涼?衣服沒穿夠嗎?」

  溫暖的熱意源源不斷自少年手心傳來,利佳小聲道:「衣服穿夠了,只是手腳比較容易在這種天氣發冷。」

  她已經習慣這種天氣手腳會發冷,要是「中也」沒有將這份溫暖傳遞過來,她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現在的手有多冷。

  江戶川柯南眼神瞬間一變,走回去抓住利佳另一邊手:「客房有准備暖水袋,我們回去插上電很快能用。」

  「就不麻煩中也了,」小少年陰陽怪氣道:「酒店這麼多人,要是讓人看見誤會就不好了。」

  「中也」嘴角抽了抽,對上他無聲做出的口型「證人保護計劃」頓感不爽。

  酒店裡多少是他們FBI的人,大偵探會不知道?說什麼怕人誤會還刻意提了一嘴證人保護計劃,明明當時說的是看利佳意願。

  她要是想拒絕,他們也不會勉強,現在這家伙倒好開始用這事來逼他現在放手。

  「客房就在樓上,附近都是FBI的人,不會有人誤會什麼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道。

  多數FBI連利佳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為了保護她的安全,知道的人自然也不會大肆宣揚她們的存在,他們在這裡其實完全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一大一小兩個少年隔著利佳鬥嘴吵嚷,直到拿出房卡開門進客房也在吵吵是用暖寶寶還是暖水袋。

  少女如墜冰窖不斷發冷下沉的心慢慢回暖,她輕松掙脫開他們的手,翻出酒店的燒水壺:「你們繼續說,我想先燒水喝茶了。」

  反正吵得也不是什麼大事,兄長和「中也」都只是關心她。

  他們對視一眼,懨懨收聲結束無聊幼稚的爭吵。

  「我來幫忙。」「中也」幾步過來,正准備接過利佳手上的燒水壺,門外突然傳來規律的敲門聲。

  「中原先生,赤井先生有事找你。」

  他低嘖了聲,揚聲應道:「知道了,我等會過去。」

  眉眼間余著躊躇和不定,他慢吞吞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要隨便離開客房,等我回來。」

  利佳愣了愣,乖巧點頭應下:「嗯。」

  雖然萬般不願意,但「中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自然知道這時候赤井秀一叫他過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只能匆匆跟著門外的FBI離開。

  利佳轉身繼續剛才的動作,小少年靜靜站在客房猶豫幾許,問道:「利佳,你想接受證人保護計劃嗎?」

  「……現在也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她垂眸輕聲回應:「是必須要接受吧?」

  如果她不接受就會連累身邊的親人朋友,連中原中也這樣強大的人也要被迫留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能隨意離開和行動。

  這樣的事其實早在他們變成人後就有跡可循,無論什麼時候都至少會留一個人在她身邊保護她,「中也君」大概是最常留下的人。

  仔細想想「中也君」還是貓咪的時候,最喜歡外出探索外面的情況,打遍米花町、杯戶町貓貓狗狗無敵手,每天都跟巡視地盤一樣出門走走逛逛。

  為什麼變成人之後,出門的時候反而變少了?

  不是陪在她身邊畫畫料理,就是幫忙家務打下手,做這些一點都不符合中原中也天性的事。

  或許她才是一直困住雄鷹翱翔的鎖鏈,不管他們飛到哪裡都會因為腳上的枷鎖而回到她身邊的鎖鏈……

  是她拖累了中原中也。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江戶川柯南平靜反問:「這些話為什麼剛剛不問他們?」

  利佳怔住片刻,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既然是雄鷹就不會被鎖鏈枷鎖困住,即便真的是那也是他們自願戴上的鎖鏈。」因為那是引領著他們回到心愛之人身邊的鎖鏈,所以他們才會甘願戴上。

  中原中也確實好戰,但他並不是特別有野心的人。

  他們能變成人還願意繼續留在這裡,只是因為他們想留下,而不是受到什麼人的威脅和禁錮。

  這一點江戶川柯南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希望守在喜歡的人身邊,過著平靜安寧日子的平凡人。

  這跟他們是多聰明、多強大沒有什麼關系,感情面前人人平等,他們都只是渴求那一份平凡卻珍貴的愛。

  「利佳,你如果不想要FBI的證人保護計劃也不想離開這裡,那要不要聽聽我的計劃?」江戶川柯南在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像一個小學生。

  冷靜慎密、環環相扣的計劃,甚至連黑衣組織的各種反應都預料計算其中。

  他不僅是聯系起FBI和公安、CIA的特殊紐帶,更是這次行動的幕後掌控者,只是明面上他還裝成孩子的模樣,打著工藤新一或是赤井秀一的旗號行動。

  「利佳,你願意成為計劃中的一環嗎?」只要她說害怕想拒絕逃避,他立刻換回原本的計劃,不會勉強她做危險的事。

  「能讓我稍微考慮一下嗎?」她抬起手輕輕壓住放置著手.槍的位置,止不住感到害怕。

  可一旦她拒絕,或早或晚需要接受證人保護計劃,遠離她所有的親人愛人。

  她不想這樣。

  江戶川柯南並不意外她會猶豫,或者說利佳沒有一口拒絕他的計劃,已經出乎他的意料:「這裡暫時不會被那些家伙發現,我先去聯系下安室先生和諸伏先生那邊。」

  「中也」和赤井秀一都在酒店,他們隨時能聯系他,倒是兩位臥底的公安警察需要小心找地方離開,至少不能讓人發現訊號發出的位置在這個房間。

  「門外都是FBI的人,你先安心在這裡休息,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後會有人負責送過來。」他簡單交代過後,又急急忙忙離開尋找合適聯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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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柯導的力量。


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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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BI下榻的酒店不算頂級, 但也不會太差。

  安排給利佳的房間是住滿FBI的樓層,在安全性方面是毋庸置疑。

  只是「中也」和江戶川柯南他們都離開客房,只剩下她一個人獨自待在這裡, 心裡多少會有些忐忑與難以名狀的不安。

  如同她離開愛知縣前往東京米花町時的心情一樣,感覺天地非常大但身邊都沒有她能停下歇息放松的地方。

  「藤峰小姐, 到時間出來吃午飯了。」隔著房門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響。

  她醒過神, 下意識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啊、不用,我不准備出去吃飯。」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幾個小時, 離開的兩人都沒有回來, 大概是真的被什麼事絆住了。

  從早上起什麼東西都沒吃, 肚子空得厲害,現在她也沒什麼心情吃東西,還是等「中也」回來再一起去吃吧。

  門外的人聽不清她的回答, 又敲了好幾下門:「藤峰小姐?藤峰小姐?」

  她輕輕嘆了口氣,打開部分房門,抬頭道:「抱歉, 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出去吃了。」

  高大健壯的外國男人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可是中原先生讓我們務必帶你下樓吃飯。」

  他看著她躲在房門後面, 只露出小半張臉的警惕模樣, 尷尬摸了摸鼻子道:「中原先生說要是沒人叫你,藤峰小姐肯定不會下樓吃飯的。」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危險時刻, 利佳是寧願餓著肚子也不會麻煩別人保護她,只想著等熟悉的人回來隨便帶點什麼吃食再敷衍過去。

  「中也」顯然也知道她今天起得晚,連早餐都沒吃便遇上狙擊的事,匆匆忙忙被FBI的人接了過來。

  要是午飯晚飯再拖著不吃, 餓得難受不說還可能引起胃痛和痙攣。

  利佳猶豫片刻:「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證件嗎?」

  如果是FBI的話,應該會像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們一樣, 隨身帶著FBI搜查官的身份證件。

  理查大大松了口氣,毫不猶豫拿出FBI的證件翻出身份頁。

  神態和身份照片都不是作偽,利佳小聲道歉取下客房的防盜鏈,准備跟他出門:「麻煩你了。」

  應該是她想多了。

  正如江戶川柯南所說門外都是FBI的人,她房間附近幾乎都被FBI的搜查官包圍,不可能會出現什麼危險的人物。

  「中也」或許是真的抽不開身,才找人帶她出去吃飯。

  「那位聰明的少年不一起出來嗎?」理查看了眼客房緊閉的房門,小姑娘剛才開門也是警惕的模樣,基本沒讓他看見房間內部,自然也沒看到裡面還有幾個人。

  外國人普遍身材高大,能進FBI成為搜查官的人自然也是如此,理查的一步利佳需要多邁兩步才能跟上,她低頭撫平裙擺的褶皺道:「他剛才出去了。」

  即便是在江戶川柯南信任的FBI面前,利佳也不會隨意喊出他的身份。

  相信FBI的人是江戶川柯南,利佳以前從未接觸過這部分人,她會願意信任擁有FBI身份的人,也是因為江戶川柯南以及「中也」他們的信任。

  所以在理查帶她進入電梯,沒有按下二樓餐廳所在的樓層,而是選擇他們客房上方的三十三樓時,她只是疑惑地看了眼,並沒有多問什麼。

  多數情況下,利佳都是傾向跟著別人行動,而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的人。

  她習慣被身邊的人決定好一切,即便心裡有所疑惑也是慢慢觀察事態變化,等結果出現再發表自己意見的人。

  「磁盤有帶在身邊嗎?」理查抬腳准備走出電梯,突然出聲問道。

  他的神態與語氣正常得似乎只是隨口一問,若是心下沒有防備的人肯定會被他直接套出話。

  「……為什麼要問這個?」利佳沉默片刻,小聲反問。

  先是借口叫她出來吃飯,但是沒去二樓而是走三十三樓,現在又突然問及她這麼敏感的話題。

  她還記得哥哥叮囑過她,磁盤的事在FBI也是機密,只有赤井秀一和詹姆斯、朱蒂幾位指揮行動重心的搜查官才知道,其他普通的搜查官只會知道她是需要保護證人。

  要不是她確認理查拿出來的FBI證件與開始詹姆斯給她看的證件一樣,她都要懷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沒什麼,」理查反應過來她的警惕,若無其事笑笑道:「只是擔心磁盤留在客房可能會出現什麼意外。」

  「那附近不都是FBI的搜查官嗎?」利佳定住腳步,安安靜靜望著邁出去的理查,問道:「客房那邊也會有危險嗎?」

  「客房那邊怎麼會有危險,」理查打算含糊著敷衍過去,他催促著道:「我們快走吧,中原先生已經在等我們了。」

  又是這句話,中原中也已經在等她。

  她甚至分辨不清對方有沒有在說謊,一方面利佳可以確定理查是真正的FBI,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中也」會讓她不認識的人帶她到陌生的樓層本身就是怪異不合理的事。

  更別說他現在還提到了磁盤。

  「為什麼是三十三樓?」她原想走到目的地再問,可理查身上奇怪的地方真的太多。

  不符合「中也」行動方式的話,江戶川柯南和「中也先生」他們都刻意叮囑過她誰都不能說的磁盤。

  任她再怎麼想信任FBI搜查官也覺得這些疑點太過張揚。

  沒徹底弄明白前,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理查一手擋住電梯門不讓它隨便合攏,一邊向靠著角落的利佳招手:「三十三樓是我們平時聚餐的地方,二樓的餐廳是對外開放的地方,突然出現這麼多外國人實在太顯眼了。」

  「藤峰小姐,還有什麼問題嗎?」他表情顯得很無奈,像是在縱容無理取鬧的小朋友。

  利佳低頭抿住唇,小聲道歉:「抱歉,你突然問我磁盤的事,我有些太緊張了。」

  短短幾個小時突然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實在無法快速適應過來。

  重新跟上理查的腳步,利佳步伐都變得沉重許多,面對他的問題只是以點頭或搖頭回應。

  理查慢慢停住話題,不再試圖引導利佳說話,轉而領著她進了一個空闊的房間,有點類似樓下酒店供應的會議室,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

  「你先在這裡坐一下,中原先生說他很快會過來了。」

  只看堆在角落的大量飯盒,這裡似乎真的如理查所說,是他們平時休息時間吃飯的地方。

  利佳側頭看著理查選出一份普通的便當放進微波爐,又拿了瓶礦泉水給她,殷切照顧看著真的只是受到「中也」所托,帶她來安全的地方吃飯。

  「理查先生不吃嗎?」利佳不由昂頭問道。

  她倒不是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照顧,只是這樣照顧她的人是FBI,還是「中也」叫來的人多少感覺有些奇怪。

  理查打著哈哈道:「我們是輪流吃飯的,剛才已經用過飯了。」

  她輕輕應了聲,低頭默默往嘴裡塞飯。

  FBI定的便當不算特別好吃,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咽,只是她現在沒什麼胃口,吃得也特別慢。

  開始理查只是站在她身側,慢慢他四處走動起來,不時看她一眼又低頭看一眼時間,眉頭隱隱皺起來露出些許焦急之色。

  理查並不是什麼擅長演戲的人,甚至連目的都沒怎麼掩飾過自己的目的。

  「理查先生要是有別的事要忙可以先離開,我等下能自己回去客房。」利佳放下筷子,看向隱隱開始焦躁起來的外國男人。

  「不、什麼事都沒有,」他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鎮定說道:「我今天的任務就是保護藤峰小姐,沒什麼別的地方要去。」

  為了向利佳保證自己今天真的沒有別的任務,他甚至連移動電話都關機,反扣著放在桌面。

  明明是十二月的冬季,房間甚至沒有開啟暖氣,他卻隱隱開始冒汗。

  利佳垂眸抿了口水,臉上慢慢出現困倦之色,她揉著眼睛開始犯困連便當都沒吃完:「抱歉、我突然有些困……」

  「想在這裡稍微眯一下。」慢吞吞推開面前的便當盒和礦泉水瓶,她小聲哈欠著趴下來,甚至沒留意到理查臉上瞬間泛起的喜色。

  他試探著上前兩步,推了推利佳的肩膀:「藤峰小姐?藤峰小姐?」

  歪頭枕在手臂上的少女似乎瞬間睡熟,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推都沒有別的反應。

  「終於睡著了,麻煩的小鬼。」他嘀咕了句,抹去臉上健談開朗的一面,開始急切翻起利佳的口袋。

  「房卡、鑰匙、紙條……」不是不是不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不耐煩嘖了聲:「居然真的沒把磁盤帶在身上,難道是剛才藏在客房了?」

  饒是他再不敢相信也不好耽誤時間,畢竟要將藤峰利佳身邊的防守引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時間有限要是再耽誤下去,難保守護財寶的惡龍不會突然回來。

  理查急忙抓起房卡離開房間,甚至沒顧得上被他仍在這裡昏睡的少女。

  總歸也是FBI的地方,只是稍微讓她呆在這裡一會,並不會出事弄丟重要證人。

  ……

  「還不起來嗎?」本應該只剩下利佳一人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道成熟高傲的女聲。

  落下來撫過她黑發的動作非常輕柔,淺金色短發的女人笑著俯身在她耳邊道:「演技還不錯,能騙倒那個FBI。」

  濃密的睫毛顫動兩下,她緩緩睜開眼坐起來:「你是誰?」

  一個漂亮高傲明顯有著外國血統,淺金色發的女人。

  前額螺紋一樣卷起的額發相當惹眼,身上穿著衣服相當普通隨意,但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股特殊的氣質,讓人見之難忘。

  她意味不明道:「只是一個接受不成器的兒子求助,負責帶你到別的安全屋躲過這段時間的人。」

  見利佳還是凝起眉頭,不解又緊張捏起拳頭的樣子,她輕吐出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瑪麗。」

  非常普通平凡的名字,瑪麗的態度甚至讓人弄不清她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說的假名。

  利佳微微攥緊拳頭,有些緊張又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道要說運氣好還是不好,她出門的時候穿得厚實,理查趕時間只檢查過她外衣的口袋,沒有發現能藏起磁盤的地方就急忙帶著房卡離開。

  由「中也先生」親手藏起來的手.槍還沒有被發現,冰冷的器械都快被體溫捂暖,只是坐下或是起身活動的時候還是能明顯感覺活動不開手腳。

  用特殊的方法固定在身上的武器,為了不讓人輕易發現自然多動了些手腳,甚至連利佳現在這身衣服都是為了藏東西而穿,沉重堅硬的鐵塊膈著肉自然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因為身上突然多背了七八斤的武器,利佳甚至連行動的速度都變慢不少。

  「那個人真的是FBI嗎?」利佳忍不住問道。

  「你不是看到了嗎?」瑪麗眉眼間帶著些高傲冷淡,連笑容也是偏向冷艷的感覺,她平靜點頭回答的時候甚至比理查看起來還具有說服力。

  「他的證件是真的,人也是真的,有問題的是他說的話。」什麼中原先生委托他帶人出來吃飯都是假的,目的只是為了引利佳出客房找出磁盤。

  她不屑哼聲道:「那張磁盤的價值遠比你想像中要高。」

  不僅僅是為了消滅組織獲得組織的秘密而想奪取,更多的是磁盤中關於其他國家的機密情報。

  情報講究時效性和有效性,但從組織內流傳出來的情報,基本可以被認定為無誤,而且是各國的機密情報。

  搶奪那張磁盤的人會比藤峰利佳想像中的人還多。

  「那你呢?你也是想要磁盤的嗎?」利佳抬眸問道,她無法信任瑪麗的話,即便她的長相真的給她幾分相似眼熟的感覺。

  「我想要磁盤,但是比起磁盤現在更重要的是保護你的命。」趁著利佳愣神,她拉起人躲去窗口的位置,毫不猶豫跨坐過去不顧窗戶外面就是懸空,抬手將窗簾拉過來擋住她們的身影,一手攔住利佳的背將人牢牢護住。

  腳步聲逐漸靠近清晰可聞,瑪麗收起垂落在房間內側的腿,抬腿踩住窗框穩住身體,低聲道:「別出聲。」

  少女僵著身體甚至不敢多動一下,只覺得外側三十三層的高度看一眼便讓人頭暈目眩。

  她怕瑪麗一個手抖抱著她直接跳出窗外,三十三層的高度跳下來連搶救都不需要可以直接拉走。

  「人不在這裡?理查那小子不是說人在這裡讓我們來善後的嗎?」

  「別是先被人帶走了吧?」

  「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丫頭沒什麼用,重要的還是磁盤,先回去客房。」

  只是短短幾句對話,瞬間拉扯回利佳的心神,緊張得怦怦亂跳的心髒開始轉向另一種難言的擔憂。

  瑪麗平靜而冷淡看了她一眼,道:「FBI內部也不是上下齊心的,所以他才讓我來保護你。」

  墨綠色的眼眸眼尾精致上挑,五官濃稠艷麗沒有化妝都帶著眼線一樣的漂亮長睫毛。

  利佳慢慢將這雙眼睛與只見過一面的人對上,愕然道:「你、你是赤井先生的媽媽?」

  那雙相似犀利的眼眸,即便頂著俏麗的螺紋卷額發也掩不下那份凌厲。

  瑪麗輕哼著應聲:「觀察力不錯。」

  她沒有否認,但與直接承認也差不多。

  赤井秀一今年三十二歲,但他母親看起來依舊非常年輕,且身份不凡與他年齡相仿的樣子。

  「走,我們離開這裡。」

  利佳呆呆問道:「要怎麼走?」

  雖然理查不懷好意想偷磁盤,但這裡的的確確還是FBI的地盤,她們總不可能大大方方從三十三樓走下去吧。

  萬一路上遇到別的FBI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況。

  墨綠色眼眸低垂看了眼她藍盈盈的眸子,如大海浪花揚起層層漸變的色彩,點綴在那張可愛秀美的臉上彰顯出幾分柔和月光般的溫柔奪目。

  瑪麗平淡收回視線,身體微微傾斜向下面看了眼。

  「這點不用你擔心,我們只要能到樓下就好。」三十二層不是FBI的地盤,她們可以從那裡轉過去逃生通道下樓。

  「要、要到樓下,」小姑娘緊張得咽咽口水:「是要跳下去嗎?」

  這裡可是三十三樓,雖說她們不是要直接飛下去一樓大堂,但這種高度下去一層都不是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分分鐘能摔成餅。

  「害怕?」瑪麗挑了挑眉,「我先下去接應你。」

  她的行動力極高,扶著利佳自己在窗口坐穩,收腿折身靈活跳下去踩穩三十二層的頂部,再蹲下身扶住頂部突出的窗框部分將自己蕩進去。

  一切動作如行雲流水看得利佳目瞪口呆。

  赤井先生的母親能做到,不代表她也能做到啊!

  不多時,瑪麗自窗戶探出身向上扔出一個勾索掛住窗戶,「下來。」

  她顫著手抓住勾索連接端的繩子,不由開始懷疑她真的能用這個下去嗎?只是抓著她都覺得自己手抖得厲害,說不定連身體都撐不住幾秒。

  「快下來,別磨磨蹭蹭。」

  「好、好的。」利佳拉起粗繩在手上繞了幾圈,努力做好心裡建設才將另一條腿也挪出來,三十三層高的風景眩目得令人手腳發軟。

  即便不是毛利偵探那樣的恐高症,突然要她這樣爬下去也很害怕。

  雙手扶住窗框,腿懸空在窗外只覺得今天風冷厲得恐怖,仿佛連她人都要吹歪幾步。

  她長長緩緩深吸口氣,臀部滑落離開窗框的瞬間身體猛然一墜,纏繞著手腕幾圈的粗繩緊緊勒住她的手腕,吊起她整個人痛得身體都在發顫。

  利佳痛得恍惚好半分鐘才回過神,也幸好瑪麗掛的勾索穩固,才沒讓她直接跟著墜落樓底。

  手腕細嫩的皮膚瞬間被磨破皮,手心緊緊攥住粗繩,半空處吹來的冷風能晃動她整個人,這居然真的不是她剛才的錯覺。

  今天的風是真的大到能把墜樓的人刮歪去別的房間樓下,讓人連墜樓的真實位置都要模糊幾分。

  利佳只覺得自己全身發軟,手腕也痛得厲害,但她不能一直掛在這裡不動,時間久了肯定會被人發現。

  長靴蹬著牆面,左手攥住粗繩繞過手心一圈,右手使勁往外拽都拽不出自己剛才繞緊的圈,牢牢纏套在手腕上,雖然沒讓她掉下去但也造成利佳現在麻煩的困境。

  她根本沒有這種逃生經驗,自然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把手抽出來。

  「嘖,」在下面看了她半晌的瑪麗皺眉再一次翻出來,「放松,讓我來。」

  她的語氣其實很冷淡甚至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意味,但動作非常輕並沒有讓痛得恍惚的利佳多遭受幾分苦頭。

  一圈圈纏在利佳腰上的繩索固定好位置,確認她不會中途松脫掉下來,反手割斷她腕上的粗繩,借著固定在三十二層房間的繩索直接蕩過去落在斜對向樓下的陽台。

  護著懷裡痛得臉色發白的少女,翻滾著安全落地。

  「還能站起來嗎?」瑪麗皺眉扶著人坐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這個房間沒有人,我們可以稍微休息下再走。」

  遺留在三十三層的半截勾索是沒辦法處理,但三十二層的繩索還是要處理一下,不然被FBI的人順藤摸過來也是麻煩。

  勉強從差點自己弄死自己的事件中回過神,利佳虛弱地小幅度輕輕點頭。

  再不好好喘口氣休息,她真的連跑都跑不動了。

  「手腕脫臼了,」瑪麗扶著人進來,見她托著手腕身體還是止不住顫抖,臉色發白冒汗,這才發現利佳剛才猛然墜下來拽得手腕都脫臼了。

  「我現在幫你接上,可能會有點痛,但你要忍住。」

  她甚至不會說什麼安慰的好聽話,趁著利佳沒反應過來干脆給她推了回去,痛得她直接咬破了唇,眼前都開始冒金星。

  「痛?」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手腕被粗繩勒出道道深色的痕跡,再過不久這裡甚至會直接腫起來,痛得碰都難以碰一下。

  利佳含著眼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頭。

  她猶豫片刻,還是耐不住小聲道:「有一點。」

  「客房也不可能准備什麼繃帶,先用手帕頂上吧。」瑪麗干脆用牙將手帕交錯撕開,只要不徹底撕斷展開可以當做繃帶的代替品簡單綁一下手腕。

  利佳抬眸偷偷打量瑪麗,她跟剛才的FBI不同,似乎完全沒有問她磁盤的打算。

  「……謝謝,瑪麗小姐。」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她剛才確實救了她。


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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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酒店的計劃, 順利得不可思議。

  只是簡單偽裝了下自己,戴上針織帽和圍巾遮擋住大部分臉,酒店方面甚至攔都沒有攔過她們, 守在酒店大堂的FBI絲毫沒懷疑自己面前過去的母女就是他們想找的人。

  利佳現在身份特殊,詹姆斯等人也是悄悄把她帶來酒店, 她本身不是犯人還是未成年少女, 即便FBI拿出自己的證件要求酒店配合也不一定會被接受。

  畢竟這裡是日本,而不是FBI的大本營美國, 他們想做什麼都會受到限制。

  在日本更好用的身份還是警視廳和公安、檢察廳, 美聯邦調查局想要酒店封鎖上下找人, 根本不可能得到應允。

  「我們就這樣出來了?」利佳顯得有些不安,她回頭看了眼酒店的方向:「我還沒跟家人打過招呼。」

  哥哥和「中也」應該還不知道她跑出來了。

  但瑪麗小姐是赤井先生托付來接她的人,這說不定也是哥哥的計劃之一。

  她心裡猶疑不定, 跟著瑪麗的腳步也慢慢停下來。

  「我們現在要去哪?」她現在還能去哪?

  工藤宅不能回去、博士家和毛利偵探事務所都受到牽連和影響,原本FBI下榻的酒店會是她這段時間的暫定之處,可現在她跟著瑪麗跑出來了。

  她沒有地方可去, 只覺得周身都冷清安靜得可怕。

  明明耳邊能聽到車來車往的行駛喇叭聲、走動的人聲和說話聲,但心裡的安靜與外界的安靜不同, 失去棲身之處無路可走的境地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去能暫時停留休息的地方。」瑪麗順著聲音回頭, 利佳無措茫然站在原地,雙手不安地扭在一起, 甚至忘記自己右手上的傷。

  疼痛現在之於她來說可能是更好的清醒劑。

  能讓她暫時脫離無家可歸的游離感與失措感。

  「跟我過來。」瑪麗毫不猶豫回來,推著她的肩膀往巷道裡拐,躲著監控攝像頭七拐八拐走了十幾分鐘,最後領著她進去一棟普普通通的民宅。

  看著不是位於非常僻靜的地方, 周圍甚至有不少鄰居,內部只有簡單的兩室, 將工作吃飯睡覺的地方全部集中在一起。

  利佳小心跟著瑪麗進去,玄關處需要脫鞋的時候,她猶豫了片刻。

  「過來,幫你重新包扎下傷口。」瑪麗從櫥櫃翻出醫藥箱,頭也不抬直接喊道。

  「好、好的。」利佳抿緊唇還是脫下長靴,露出綁在小腿處的手.槍。

  原本只是她一個人生活在酒店,就算每天洗漱也能自己再綁上這些武器,但現在跟著瑪麗來到她的安全屋,自然不能避免被她發現這些武器。

  懷揣著尷尬與無措的心情小心坐過去,小腿往裙下縮了縮拽住裙擺盡量擋住手.槍的存在,她小聲道:「麻煩你了。」

  雖然隨身帶槍好像非常不信任保護者的能力,但這是「中也先生」幫她藏在身上的武器,她不可能因為身邊有人保護而卸下這種保護自己的武器。

  瑪麗看都沒有看一眼手.槍,只托著她的手腕剪開手帕,重新給傷口消毒上藥再綁上新的繃帶,一圈圈纏繞過去的時候十分細致耐心。

  「那個……瑪麗小姐也是FBI的人嗎?」似乎是瑪麗耐心溫柔的動作給予她勇氣,利佳忍不住開口問道。

  高挑冷艷的女人眉頭都沒動一下,將用完的藥物和繃帶收回醫藥箱:「不是,我是英國人。」

  赤井先生的母親是英國人……?

  利佳不由露出茫然的神情:「可是赤井先生不是FBI嗎?」

  「他大學是在美國讀書,拿了美國的國籍和綠卡,畢業後進了FBI。」出乎她的預料,瑪麗好好回答了她的問題,利佳原以為這是赤井先生的秘密。

  她連連點頭,莫名泛起一種尷尬與無言。

  突然冒犯問了別人的私事,對方不知道是出於禮貌還是無所謂回答了她的問題,頓時更讓她覺得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太過貿然。

  「自己找地方休息,晚些時間我會出去一趟。」瑪麗雙手環胸徑直靠著櫥櫃開始閉目養神。

  利佳呆呆看著她兀自閉眼休息,轉頭左右看看屋內的擺設,不由露出為難的神色。

  讓她自己找地方休息什麼的……

  這裡畢竟是瑪麗小姐的地方,她也不可能隨便動這裡的東西,和室的房間沒有被褥直接躺在榻榻米休息又覺得太過放肆。

  她左右猶豫遲疑,伸手摸摸面前的矮桌,有些灰塵但也不是不能休息的地方。

  這裡應該是瑪麗小姐不常來的地方,房間內的東西擺放整齊不見凌亂,但也沒什麼生活過的痕跡。

  利佳小心撐著身體起來,躡手躡腳准備走去廚房拿抹布。

  兩室的小房間沒什麼能做廚房的地方,只有靠近玄關的位置開辟留下一小塊地方能做開放式廚房,放著冰箱和簡單的料理台。

  她想去拿抹布就必須要小心經過瑪麗身邊再繞回來。

  「去哪?」瑪麗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利佳頓時僵住身體,支支吾吾道:「我、我想去廚房拿抹布擦一下桌子。」

  女人輕哼了聲,再次閉上眼不打算理會她。

  利佳大大松了口氣,這算是允許她使用這裡的工具嗎?

  瑪麗的氣場太過強大,即便只是倚靠著閉目一動不動都像只優雅美麗的獵豹,讓人不敢輕易妄動,生怕會打擾她的小憩休息。

  她還是要更謹慎小心些才行,瑪麗小姐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壞,但她也不能得寸進尺。

  ……

  整日呆在暗沉的安全屋,出去也不能輕易出去,時間開始變得相當無意義。

  利佳只有通過窗外透進來的光以及天黑後變得昏暗的百葉窗確定時間的流逝,用記號筆在日歷上一天天做著記錄。

  不同於她不敢輕易出門,瑪麗每天都會做不同的偽裝出去,買些食材或是便當回來,偶爾也會帶些幼稚的小玩具,類似風車、撥浪鼓和音樂盒的東西給利佳解悶。

  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十分冷漠高傲的人,但實際相處下來能發現她對人溫柔細心的一面。

  在利佳都沒發現自己的改變時,瑪麗已經先一步察覺到她的變化,甚至開始不時帶她去附近荒廢的公園走走逛逛。

  一個半月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怎麼慢,利佳漸漸開始有些習慣這裡的生活。

  即便還是不能避免會想念家人、想念中原中也他們,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去找他們的時機,他們都在忙著消滅黑衣組織。

  現在不止是她受到組織的威脅,連姨夫姨母他們、毛利叔叔他們還有博士他們都受到威脅,大家都期待著事件得到解決的一天。

  比起她軟弱的思念,忍耐等待合適的時機到來才是正確的。

  「瑪麗小姐,好像一直沒問過我磁盤的事?」利佳彎下腰摸摸附近主動湊過來的貓咪。

  能出門散心的地方只有安全屋附近的廢棄公園,這裡玩具設施都老舊生鏽,平時已經沒什麼人過來。

  只有一些流浪的貓狗會不時路過,現在利佳手下這只髒兮兮的貓咪就是居住在公園裡的貓咪,橘色帶著斑紋、四爪和腹部都是雪白的毛發,要不是整日在草叢裡鑽來鑽去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磁盤不是已經留在酒店客房了嗎?」對公園裡的娛樂設施都不感興趣,只倚靠著滑梯安靜等待時間過去帶利佳回去的女人淡淡應聲。

  撓著貓咪頸側臉頰的動作一頓,利佳抱起橘貓放在腿上,遲疑著小聲道:「瑪麗小姐沒想過去取嗎?」

  素白的手撫過貓咪背部的毛發,漂亮的藍眼睛舒服愜意地眯起,窩在腿上一小團發出引擎一樣響亮的呼嚕呼嚕聲。

  貓咪雖然平日生活在野外,但並不缺吃少喝,偶爾還會給利佳叼些肉串來投喂她,明明是只公貓卻開始出現了育崽的行為。

  他平時不太愛用舌頭清潔自己的皮毛,總等著利佳來讓她用手帕幫自己擦擦,每次她離開都要一路送到安全屋外面看著她進門許久才離開。

  見利佳撫摸的動作慢下來還會催促地咪咪,舔舔她的手指。

  「客房那邊守備不同上次我接你的地方,那裡FBI太多了,我不打算暴露我們的關系和計劃,要是被人發現他們會順著線索找過來。」

  「原來是這樣,」利佳小聲喃喃,手下一遍遍撫過貓咪變得干燥粗糙的毛發,有些心痛又無奈自己不能將他抱回去。

  「瑪麗小姐如果拿到磁盤的話,會怎麼做?」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瑪麗小姐不是FBI,也不想FBI的人拿到磁盤。」

  冷沉凌厲的深綠眼眸看過來,只一眼便看得她不敢出聲。

  利佳這段時間也不是真的什麼事都沒做,她一直有在觀察瑪麗。

  不算開始酒店救過她的那次,她後面其實也幫過她許多忙,好幾次回來的時候甚至身上帶著傷口和血,只說是路上遇到了敵人。

  她與敵人交戰了一番,掃干淨尾才重新回來安全屋。

  「我是英國人,自然是為英國效力。」瑪麗這番話幾乎算是承認她與赤井秀一的目的不同。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保護她這個無用的證人?

  藤峰利佳的價值只有那張磁盤,即便是受兒子所托,沒有磁盤的情況下保護她沒有一點好處,甚至不能獲得一絲情報,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沒看過磁盤裡的東西。

  「因為比起M16和FBI,我更希望組織能徹底破滅。」瑪麗沒有解釋理由,只是平靜錯開視線。

  遠處陽光下發出細微光亮,不時閃過的光點讓她臉色微變,大喊:「趴下!」

  一個半月的暗殺襲擊早將利佳的神經折磨得警惕敏感不已,她甚至沒空去想瑪麗的話,抱著貓咪直接向前一撲。

  子彈飛過去擦過她的腳踝落下,深深陷入土裡。

  「過來這邊!」

  「咪!」貓咪大叫一聲,渾身炸毛受驚跳出利佳的懷抱,衝進附近的草叢。

  利佳灰頭土臉爬起來,軟著手腳悶頭往瑪麗的方向衝。

  躲進公園裡半圓形的遮蔽物下,這原本是供小孩子攀爬玩耍的地方,但由於公園荒廢太久外表都變得鏽跡斑斑。

  內部沒有鋪設磚塊而是松軟帶著涼意的土地,雖然算不得什麼好地方,但作為隱蔽自身躲過遠處狙擊手的位置已經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利佳抱緊雙臂縮著身體蹲坐在地上,她驚惶不定往外探看一眼,只能聽到子彈不絕擊落在外面的聲音:「他們找到這裡了嗎?」

  瑪麗拔出腰間的槍,謹慎往外看了眼:「有人過來了,別說話。」

  比起利佳只是注重隱蔽藏起來的槍,瑪麗的槍都放在趁手的位置,她利落上膛對准剛剛出現在視線中的人毫不猶豫射擊。

  子彈擊中敵人的肩膀和腿,忍不住痛呼出來的聲音引來附近的同伴注意。

  他們開始往利佳她們的藏身之處聚集。

  她們現在躲在這裡無法離開,藏身地方被發現安全屋自然也不能再去。

  但瑪麗的神情絲毫不見慌張,只一槍一個將敵人擊倒,子彈用完換新的彈匣繼續直射。

  利佳甚至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覺得耳邊一直傳來不斷的子彈砰砰聲,身體慢慢縮成一團,不敢去看外面的人死去或是受傷的模樣。

  「我出去把他們解決了,你在這裡等我。」瑪麗的聲音有些冷淡而沉穩,如果她說得不是去將外面追來的敵人都斬草除根,避免泄露她們去向的行為。

  團起的身體猛然一顫,利佳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極力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緊緊咬住牙關不敢出聲。

  直到幾聲清晰得槍聲幾乎要響徹天際,瑪麗握著手.槍反身回來:「走了,這裡不能呆了。」

  利佳縮著身體沒有動,她身體現在涼得厲害,心跳也在瘋狂跳動。

  「藤峰利佳。」連喊她的名字,瑪麗的語氣都顯得非常冷淡。

  「……如果瑪麗小姐拿到磁盤,會共享情報跟赤井先生他們合作嗎?」她聲音艱難地開口,神情都顯得有些恍惚。

  瑪麗挑了挑眉,停住腳步沒有說話。

  「你會嗎?」她執著地重復問了遍。

  「我可以這麼做。」瑪麗平靜點頭回答。

  利佳抿著唇勉強勾出笑容,解開身上的羽絨服棉衣,從一層層衣服蓋住的腰包下取出磁盤,小聲道:「瑪麗小姐其實一早就發現磁盤在我身上吧?」

  磁盤對於各國情報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瑪麗雖然是赤井秀一的母親,但她本身為M16效力,獲得磁盤自然也是交給英國的M16而不是美國的FBI。

  「也發現了磁盤沒有我親自認證無法開啟。」利佳垂眸按住保存著磁盤的外殼,指紋落下層層線樣的光路流轉過表面,映出利佳驚懼蒼白的臉色。

  機械化的女聲傳來:「指紋認證成功、五官認證成功——所屬人藤峰利佳,表情認證失敗,疑似受到威脅與恐嚇,請在五秒之內做出新認證。」

  「貓田利佳、貓田由香利。」少女的神色沒有慌張,只是蹙緊眉頭隱隱露出些郁色。

  「聲音認證成功、密鑰認證成功。」機械女聲落下,緊閉的盒子自動彈開露出其中價值無限的磁盤。

  利佳拿出磁盤,安靜看了半晌:「爸爸應該是希望我們能光明正大叫這個名字吧……」

  為了這個東西,居然要犧牲這麼多人的性命。

  利佳昂起頭,恍惚模糊的視線不經意掃過瑪麗頸側擦破、異常翹起的皮膚,她有些疑惑:「瑪麗小姐,你的脖子……是受傷了嗎?」

  看起來像是子彈擦過皮膚,但沒有流血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瑪麗伸手一摸頸側,一貫冷漠凌厲的神情轉而露出一絲憐憫異樣的嘲諷笑意:「真是個笨孩子,本來只要乖乖把磁盤交出來,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現不好嗎?」

  五指張開扯住頸部像是皮膚一樣的東西,在利佳慢慢驚恐睜大的視線中撕扯下來,露出底下美麗張揚又艷麗的外國人長相。

  長而卷曲的金發散落下來,美麗的水綠色眼眸含著笑意凝望她。

  貝爾摩德不急不緩換上新的彈匣,子彈上膛槍口直直對准利佳的額頭,她似乎並不著急將磁盤搶過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想說了,你的眼睛跟你父親長得很像,只是顏色不一樣。」

  利佳害怕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一點一點往後挪動,直到身後抵住堅硬的鐵壁,她惶惶向附近張望了眼,周圍都沒有人。

  她們躲的地方是個廢棄公園,剛才發生那麼激烈的槍戰都沒有引來別人注意,別說她們現在還呆在這樣隱蔽不起眼的地方。

  「我很欣慰,你長得不像你父親,」貝爾摩德輕笑了聲,手指溫柔撫過她的黑發,與她們第一次見面識破她裝睡時一樣,「不然我可能連一天都忍不住想對你動手。」

  「……你、認識爸爸?」極度恐懼之下,她幾乎牙齒都在打顫,只能勉強從喉嚨裡擠出話來。

  面前這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三十歲,或許實際年齡會更大一些,但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認識貓田兼人的年齡。

  「你可以叫我姑姑,」抵住少女額頭的槍口傳來絲絲熱度,手.槍因為冬季寒冷的天氣而散去些許剛開過槍的熱度,

  貝爾摩德一邊用槍口抵住她的頭,一邊溫柔撫過她的頭發像對待自己喜愛的孩子,她輕笑著道:「我跟你父親是堂姐弟,利佳本來也是我們家的孩子。」

  利佳恍惚望著她那雙水綠色的眼眸,明艷張揚的五官與貓田兼人不是同一個風格,但只細看其中的眉眼,多少能辨認出些許相似的痕跡。

  「那、那為什麼……」

  她克制不住難過,咬牙問道:「為什麼你們要殺了他?」

  利佳原以為自己的親人只剩下工藤夫婦和工藤新一,貓田兼人出身孤兒院並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她也沒想過再去深查這些。

  原來父親還有親人在這個世界上,可也是這個親人連同組織的人一起追殺他。

  她不明白面前這個自稱是她姑姑的女人為什麼會這麼年輕,更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為組織效力,明明、明明是組織殺死了她的親人。

  貝爾摩德有些驚訝,原以為這孩子乖巧軟弱,沒怎麼遺傳貓田兼人的強韌,沒想到她還能問出這個的樣子。

  在槍口都對准她的腦袋、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藤峰利佳似乎變得大膽起來了。

  「你不是知道嗎?你父親知道組織的秘密,又不願意清洗記憶,雖然很可惜……」

  她笑得張揚帶著些嘲諷的可惜:「但組織還是不得不放棄他。」

  淚水一點點上湧模糊視線,利佳不知道自己在難過父親還是在難過貝爾摩德談起父親的時候沒有一絲惋惜的語氣,眼眶裡裝也裝不下的淚水開始溢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貝爾摩德反手壓住她的臉,緊緊壓住口鼻不讓她隨意哭鬧出聲,語氣輕佻帶著不絕的笑意:「怎麼掉眼淚了?」

  「真是小笨蛋,居然哭得叫都叫不出聲。」優雅低緩的嗓音自由一轉,變成貓田兼人的聲音:「利佳,爸爸和媽媽都很想你。」

  「唔!」盈滿淚水的藍眸猛然睜大,利佳開始掙扎著想踢擋開她。

  借著掙扎的動作拔出綁在大腿上的手.槍,她還沒來得及拉開保險栓,貝爾摩德直接用槍一敲她的手腕,麻痹疼痛的感覺讓手顫抖得握不住槍。

  「真是可惜,」貝爾摩德居高臨下望著她,笑道:「你以為我跟你生活這麼長時間,會什麼都沒摸清就動手嗎?」

  暗殺利佳的人是她叫來的,解決那些人的也是她。

  在察覺到她產生動搖的瞬間,當機立斷制造機會讓她主動拿出磁盤。

  藤峰利佳的心性非常好摸透,跟她狡猾麻煩的父親完全不同。

  「拜拜了,」她緩緩勾起笑容,道:「可愛的小笨蛋。」

  手指勾著扳機即將扣下的瞬間,響亮刺耳的警笛聲快速逼近,貝爾摩德側頭凝神望去,哼笑了聲:「原來還是有人報警了。」

  沒有消音.器的情況下開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並留下硝煙反應。

  她垂眸笑著警告道:「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吧?如果不想像你父親一樣早早死去,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貝爾摩德撿起磁盤離開,剩下利佳躲在半圓的建築裡縮起身體。

  「咪?咪咪!」髒兮兮的橘貓自她衣服下鑽出來,著急地扒拉她。

  躲去草叢的貓咪不知何時又悄悄跑進來這裡躲著,灰色的貓爪子推搡著她。

  利佳手腳發軟撐起身體,抱起貓咪向另一個方向離開:「……好累,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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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柯導的劇本早就開始啦!

  從利佳沒正面拒絕證人保護計劃的時候。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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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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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很久之前, 工藤新一就認為利佳不擅長演戲和撒謊。

  身邊有曾經是風靡全球的女明星媽媽,退出演藝界十幾年還經常喜歡變裝演戲捉弄兒子,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工藤新一的演技說不上精良, 也能得幾分工藤有希子的真傳。

  相比較之下利佳連撒謊都會慌張心虛,讓她成為轉移磁盤給黑衣組織的「郵差」, 他心有疑慮也不敢隨意決定。

  貓田兼人拷貝出來的資料對黑衣組織來說也相當重要, 他們千方百計想要奪回而不是毀掉,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這份磁盤裡有十九年前宮野夫婦研究的初代藥物資料。

  裡面多數資料在黑衣組織內部都找不回來, 連宮野志保繼承父母事業時都是靠著組織剩下的小部分資料繼續深入研制出現在的APTX4869。

  新的APTX4869致死率更高, 完全無法達到黑衣組織幕後首領的期望,即便組織內還留有資料和藥物,他也不敢隨意嘗試, 只能命人繼續研究。

  但若是能將初代藥物研究資料弄到手,之後再繼續想研發下去,也會變得容易許多。

  為了奪回這份資料, 他能肯定黑衣組織的人絕對會不擇手段追殺利佳,即便將她藏身在FBI的庇護之下也會造成許多人的傷亡。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黑衣組織的人搶走一張假磁盤, 只要他們親自搶走的磁盤才會相信這是真貨。

  磁盤目前由利佳保管的說法, 幾乎公安、FBI的人都知道,剩下其余想知道的組織自然也會有自己的情報渠道與辦法。

  為了計劃的真實性與可靠性, 江戶川柯南只將計劃簡單告訴了赤井秀一和中原中也他們,讓他們做出一副疲於應付黑衣組織的樣子放松對利佳的保護。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中原中也他們就不同意讓利佳成為「郵差」。

  讓她接觸黑衣組織的人危險不說,甚至可能會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和死去。

  利佳沒有武力值, 她沒有毛利蘭的空手道實力、也無法踢出工藤新一的強力足球,她僅有的經驗是中原中也他們短暫教過她槍的使用方法。

  讓她去接觸黑衣組織的人, 實在太過危險也太不妥當。

  但江戶川柯南只有一句話:「讓她來做這個決定。」

  如果利佳主動說不想接受證人保護計劃,改名換姓離開米花町,他會簡單告訴她這件事,並且詢問她的意願。

  要是利佳一聲不吭接受了證人保護計劃,那他會另想更好也更妥當的辦法。

  江戶川柯南不是不知道接近黑衣組織是多麼危險的事,但貓田兼人的磁盤已經將太多人、太多組織拉下水,必須要盡快讓這件事有個結果。

  假磁盤是博士和灰原一起准備應付組織的贗品,他們沒有往磁盤裡加裝什麼追蹤偵查的軟件,想也知道組織的人拿到磁盤不會送去給首領而是先檢查裡面的內容再移交給研究組的人。

  他們往裡面加裝的是一種更不起眼的病毒,源代碼來自貓田兼人的磁盤,隱蔽性極強、收集性極強,可以埋伏長達數年數十個月。

  通過組織內部網絡流傳到組織高層成員的手機,耗時可能會有些久,需要幾個月獲取他們違法犯罪的信息、證據以及身份,屆時再干脆公布在網絡揭發黑衣組織的存在以及數十年的惡行。

  為了保證利佳不會被看穿,他甚至沒將具體計劃告訴她。

  只說如果有FBI的人找她出去,她可以假裝猶豫一下再跟他走,如果有人想將她帶離酒店,簡單確認身份之後也可以跟他走。

  除了FBI還有其他公安、M16等組織覬覦磁盤裡的情報,他們為了誘騙利佳離開不會隨意傷害她,而黑衣組織的人也會想辦法在這期間選擇接近她。

  利佳不需要分辨身邊的人是不是黑衣組織派來的人,她只要憑著自己心意覺得時機合適交出磁盤就好。

  雖然江戶川柯南的說法是只要磁盤離開利佳的手,擺脫那些麻煩的認證,黑衣組織會想方設法從各國情報組織手中奪取,但利佳一直放心不下也不敢隨意交出去。

  她根本搞不清什麼是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人。

  跟「瑪麗」躲躲藏藏生活的一個半月,她一直沒見到其他組織的人,只要有「瑪麗」在,暗殺者們都不能輕易接近她。

  磁盤留在她手上的時間越久,她越擔心會出事。

  直到她在附近的公園遇見找過來的「中也」,摘掉項圈把自己蹭得髒兮兮灰撲撲,連毛發都因為營養沒跟上而變得干枯許多。

  這才下定決心准備找個時間將磁盤交給「瑪麗」。

  雖然中也貓貓們體型與一般成年公貓相比要小不少,能輕松偽裝成普通的貓咪,加上他們貓態的花色常見,即便在公園流浪生活也不會被認為是藤峰利佳飼養的貓咪一路找了過來。

  但居住在安全屋肯定不能將貓咪帶回去飼養,她也只能不時通過放風時間出來看看貓咪,眼見著「中也」把自己越混越差,想著四五十天大概也算是兄長所說的合適時機才提出轉交磁盤給「瑪麗」。

  只是利佳沒想到,黑衣組織的人從開始就潛伏在她身邊,甚至許多過來爭奪磁盤的人都是黑衣組織的底層殺手。

  從一開始就是在博取她的信任,換她心甘情願將磁盤交出來。

  畢竟FBI想要磁盤是真的,他們將她引出客房都是FBI自己的行動,「瑪麗」只是將她帶出酒店藏起來,對付她們的組織殺手也不知道她是組織高層干部,出手毫不留情。

  貝爾摩德在扮演「瑪麗」保護利佳的時候,稱得上是盡心盡力、照顧有加。

  如果不是她因為子彈擦過頸側沒有流血受傷,反而易容的面具出現危險的痕跡和端倪,利佳真的沒有懷疑過她。

  她知道自己不是特別聰明的人物,也沒有什麼強大的直覺,除了運氣好一點、畫畫還算拿手,跟工藤新一、毛利蘭還有中原中也他們一比,簡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她不是笨蛋,什麼人對她好,她心裡都一清二楚。

  會注意她生理期難受,半夜出門買藥准備暖宮貼和紅糖姜水、會發現她因為想念家人整夜整夜睡不著而哼出小調哄她睡覺、會在意她寂寞不時帶她出門散心的人……

  真的會是壞人嗎?

  直到貝爾摩德把槍口抵上她的額頭,她還是不敢相信。

  原來臥底偽裝是能裝得這麼徹底,裝出與自己本性迥然不同的人。

  她算是明白哥哥為什麼說她不會掩飾自己,直到最後她都分不清貝爾摩德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是真的想殺死她,但因為聽到了警笛聲才收起槍離開,還是念在某種原因的份上暫時放過她,只拿走了磁盤。

  利佳搞不懂,她甚至沒留意中也貓貓是什麼時候藏在她身後,隨時准備出手擋住子彈。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身體十分沉重疲憊,只想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

  「咪?!」貓咪驟然拔高的叫聲。

  利佳意識恍惚瞬間,又沉沉墜入夢中。

  ……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見到了毛利蘭。

  「這裡是、哪裡?」她神情有些茫然,閉上眼前還在身邊的橘貓不見蹤影,或許是又回去FBI那邊。

  「這裡是風間先生為我們准備的住處,」毛利蘭努力安撫著她,溫柔憐惜笑道:「已經沒事了,這裡是安全的。」

  她聽說了利佳這段時間的生活,相較於他們一開始被藏起來,利佳似乎經歷了許多事,往日眉眼間的神情都稍稍染上一絲憂郁。

  不是身體或是別的外在表現,而是她的精神顯得十分差和低落,她陷入了一個情緒低谷期,無論干什麼都難以打起精神。

  「利佳要吃點什麼嗎?水果?咖喱還是炒飯?」毛利蘭努力想讓她打起精神:「這邊材料都很充分,我什麼都能做。」

  「不用了,」她緩緩搖頭拒絕,眸光落在毛利蘭擔憂的神情,心下暗嘆:「我想吃點清淡的東西。」

  「茶碗蒸可以嗎?或是滑蛋粥?」毛利蘭立刻精神起來。

  「我都可以,」利佳沒忍住問道:「蘭小姐有見到哥哥和中也嗎?」

  她有問題想好好問問他們,接近她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躲躲藏藏的日子還需要多久結束還有……

  中原中也他們離開之前,她還能見他們一面嗎?

  想問的問題有很多,可看不見他們,總感覺什麼問題都沒有意義。

  毛利蘭堅強溫柔的神情添上些許落寞:「沒有,這裡是只有公安警察知道的地方。」

  若是江戶川柯南、中原中也他們沒有避難的心思,他們也不會被許可進入這附近,一切都是為了工藤新一身邊相關人員的生命安全。

  「不過新一有給我送過口信,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現在她已經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她想念的人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

  所以他才從來不問她的近況,因為他們平時都生活在一起,她的生活大小事,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就像服部平次說的一樣,工藤新一一定在某個地方一直看著她。

  因為知道她過得很好,所以從來都不問什麼。

  「再過幾個月……」

  利佳轉頭看向牆上的日歷,現在是二月份再過幾個月,聽起來時間並不長。

  即便錯過期末考試,但學校那邊都有人說明過原因請了長假並不會影響什麼。

  「嗯嗯,說不定能趕在新一的生日前離開這裡。」毛利蘭不想在利佳面前露出沮喪落寞的一面,自然裝作語氣輕松的樣子。

  往好處想再過幾個月,說不定正好能趕上五月四日,再慢些能在利佳生日的六月前離開也好。

  他們這些躲在安全地方受到保護的人,本來也沒什麼資格抱怨,一心想著保護他們的人都留在外面,不知道面臨什麼危險的事情,即便不安擔憂也只能努力壓在心底。

  毛利蘭用力握緊門把,提起嘴角笑著道:「我去做滑蛋粥和茶碗蒸,利佳先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她連自己的不安與恐懼擔憂都不願意傳遞給利佳,只是自己默默咽下消化。

  利佳掀開被子下床,她身上厚厚的衣服都換成可愛的毛絨睡衣,頸後還有連著睡衣一起的帽子,她順手拉起睡衣帽子去鏡子前看了一眼。

  「貓咪睡衣?」這是蘭小姐買的睡衣嗎?這麼可愛應該不是妃律師的品味,更不可能是照顧他們公安買的衣服。

  她伸手看了下尺寸,袖子長短合適是她尺碼的衣服,並不是隨便從衣櫃裡翻出來臨時給她穿上的衣服。

  細軟的黑發藏在橘白色的貓咪睡衣帽子裡,房間非常暖和穿著這身睡衣給她的感覺甚至有些騙熱,日歷上圈住五月四日標注著新一生日。

  六月份的日歷也圈住一天寫著利佳生日,除了身邊的人生日上面還寫了不少記事一樣的備忘事件,每天起床翻一下日歷基本就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麼。

  呆在公安准備的安全屋說無聊也無聊,每天只能呆在房子裡晃悠,毛利叔叔已經無聊得差點要抓狂,不能出去打小鋼珠、打麻將,更不能去賽馬場,偶爾看看電視和賭馬轉播已經是極限,要不是還有衝野洋子的節目支持,他大概會直接衝出去跟黑衣組織的人決一死戰。

  妃律師倒是非常呆得住,每天復習熟悉下法律條文,看看過去的案例,順帶整理下資料給她們科普法律常識,有空還會織毛衣打發時間。

  至於她很想去廚房煮點什麼東西的時候,會被他們三人聯手攔住,平時的料理基本都是由毛利蘭和利佳一起准備。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圓了蘭小姐想父母和好的夢,不管願不願意為了安全著想,他們一家現在是必須要住在一起,公安也抽不出人手再去多保護幾個地方。

  「GOLO醬好像總是想親近利佳,但是靠近了又立刻會逃跑?」毛利蘭挑著毛線,側頭看向鬼鬼祟祟躲在牆角後面偷看她們的俄羅斯藍貓。

  聽聞利佳要准備中原中也他們的生日禮物,閑暇的空余時間都會坐下來織毛衣、帽子和手套,毛利蘭和妃英理閑著也是閑著便一起動手。

  一個准備送給許久不見的推理笨蛋王子,一個想送給同住一屋、分居十年好不容易有些和好征兆的丈夫。

  即便暫時還不好開口,但衣服可以先做,再不濟還能改改說是給自己穿。

  最近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但也不是不能穿毛衣的季節。

  「這麼說來,好像是這樣的?」利佳有些奇怪,GOLO性格活潑乖巧,只是有些膽小害怕外人,但她都住過來一段時間,它還是不時偷偷摸摸過來觀察。

  GOLO很喜歡妃英理,只要她有空都會跳到她懷裡,同理毛利蘭和毛利小五郎也是,次數上或許會少些,但都表現得很親人。

  最讓毛利蘭無法理解的是,它也不是害怕利佳,GOLO是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

  每次都是走幾步又立刻躲到身邊的人背後,像是生怕會被什麼東西發現一樣。

  利佳喜歡貓貓狗狗,但養了家裡四只橘貓後,她再也沒碰過外面的貓咪,即便GOLO非常可愛活潑,她也沒想過背著家裡的貓去偷摸別人家的貓咪。

  俄羅斯藍貓這些奇怪的行為,她從來沒深想過來,只當它是害怕她這個外人。

  「我記得利佳家裡也有養貓吧?」妃英理扯出一段不同顏色的毛線,准備一起織入毛衣:「那孩子說不定是害怕利佳家裡的貓。」

  妃英理還不知道利佳家裡的橘貓能變成人,但她見過幾次那四只氣勢十足的橘貓,個頭看起來不大,但是非常凶悍連流浪狗都敢正面衝上去打,直把汪汪亂吠惹哭小孩子的流浪狗打得縮著頭可憐地嗚嗚求饒。

  「GOLO醬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過來,平時也沒什麼跟其他貓相處的機會,大概是有些忌憚利佳身上的氣味吧。」

  畢竟貓咪不同人類是依靠氣味來判斷對方強大安全與否的存在。

  利佳搬過來不短時間,照理說氣味應該都已經褪去,但貓咪的嗅覺和感知力大概會更強悍一些,能通過殘余的味道嗅到其他貓的氣味標記。

  「原來是這樣。」毛利蘭恍然大悟,她以為這是貓咪喜歡的表現,現在想想也可能是GOLO在觀察利佳,害怕她以前養過的貓咪。

  「對了,利佳家的貓咪不打算接過來一起養嗎?」她才想起來利佳家裡也有四只貓,是都還留在工藤宅讓別人照顧還是都送走了。

  利佳抿唇彎起嘴角道:「他們大概會更適應外面的生活吧,要讓他們一直呆在這裡也太為難他們了。」

  不能告訴毛利蘭她們,她們擔心的事已經很多了。

  沒必要再讓她們知道橘貓真正的身份,更不需要說中原中也他們遲早會離開的事。

  現在知道中原中也他們能變成貓的人只有工藤一家和隔壁的博士、灰原姐妹,其余人都以為中原中也·人和中也·貓是不同的個體。

  只是因為湊巧取了一樣的名字才熟悉起來。

  但關於中原中也他們遲早會離開的事,知道的人只有利佳,她連工藤新一都沒說。

  現在這樣的情形說了也沒意義,說不定某天她回去還能再見他們一面,也說不定他們會直接回去原本所在的世界連道別都來不及。

  「確實,中也貓們看起來都很喜歡出門。」而且就算危險,對方也不至於會四處追殺幾只貓,連電影裡都不會演這麼誇張的橋段。

  「英理阿姨的毛衣是准備織好了嗎?」看著逐漸進入收線狀態的毛衣,利佳壓低聲音打趣道:「是准備給毛利叔叔的吧?」

  看這大小和腰身,明顯是毛利小五郎的尺寸。

  「……誰要給那色老頭准備衣服,」妃英理臉頰染上緋紅,嘴巴還倔強道:「這是給我自己穿的!」

  「哦——」毛利蘭拖長著聲音,意味深長道:「是給自己穿的毛衣。」

  她轉頭瞥了眼客廳裡明明看著衝野洋子節目,耳朵卻偷偷支起來的毛利小五郎,故意提高聲音:「既然這樣,媽媽可以跟我交換毛衣嗎?我們身材差不多,毛衣又是比較寬松的衣服,交換著穿也沒關系。」

  「啊、不過媽媽選的顏色是老鼠灰,看起來是比較適合爸爸的顏色呢。」

  她笑吟吟調侃兩個結婚十幾年還別扭得不行的夫妻,明明就是准備給對方,偏偏同住一個屋檐下也不願意開口。

  「蘭小姐的毛衣是紅色,看起來是男女都能穿的顏色。」利佳笑著附和道。

  不過看毛衣大小,毛利蘭似乎是准備織兩件同顏色、同款式的情侶毛衣。

  「利佳一共要織四件吧?是准備生日的時候送給中原先生他們嗎?」看著花紋和顏色都有所區分,算算時間四月二十九日也沒幾天了。

  利佳輕輕應了聲,無奈笑道:「不過生日的時候大概送不出去吧。」

  他們都不是會記住自己生日的人,若是運氣好能早些出去趕上給他們慶生還好,若是運氣不好過了四月二十九日再出去只能想辦法補辦了。

  她是想讓中原中也他們能拿到生日禮物再走,但事情並不一定會如她所想得那麼順利。

  風間先生上一次過來還是半個月前,只來得及匆匆交代一句形勢有變,黑衣組織最近會有大動作讓他們千萬不要隨意離開安全屋。

  「欲想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江戶川柯南讓她保管等著被黑衣組織奪走的磁盤也不全是假資料,為了讓資料看起來更真實,裡面相當一部分內容都取自真正的初代藥物研究資料,只不過裡面空下了最重要的部分。

  當研究員發現缺少那部分資料沒辦法繼續深入開發研究下去的時候,黑衣組織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磁盤內的各國情報都是假的,並不是出自他們內部的情報網。

  磁盤開始會用一台嶄新不連接內網,也不在組織重要研究所的位置打開,確認內部不含有追蹤定位的軟件或程序會拷貝出其中有需要的藥物資料給研究組。

  剩下的假磁盤會被慎重保管,等待研究發現陷入停滯的時候再次開啟,這次是用來對比磁盤內部的情報真實性,所以一定會用到組織內部的電腦,隱藏於其中的病毒也會由此而進入其中掠奪組織的情報信息以及成員身份,找出幕後頭領的所在位置和犯罪證據。

  這才是江戶川柯南完整的計劃。

  不算期間公安、FBI等組織似真似假的行動誤導,黑衣組織自奪走磁盤的那一刻起,徹底陷入鋪天蓋地、集中所有力量對付他們的巨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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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組織差不多算解決啦,明天我就能送走中也,迎來期待已久的回憶篇!

  好開心呀!


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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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日子或許漫長, 但長夜終將會結束。

  黑衣組織罪行與存在全部公布出來那天,引起社會震蕩無數人的驚顫,黑衣組織裡的首領和高級干部他們不一定都認識, 但組織外圍的政界商界甚至是軍界警界的有名人物,都是民眾耳熟能詳, 常常會在報紙上看到的人。

  隨便一個拋出去都是社會各界的名人, 這些人在神秘的黑衣組織還只有外圍的人員,連內部核心人員都算不上, 那組織的干部和首領該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他們的罪行多得難以數清, 一樁樁一件件拿出去都是駭人聽聞的恐怖事件。

  由於磁盤內部程序的大動作, 本想好好專心對付黑衣組織的公安、警視廳、檢察廳全部被迫提前動作起來,涉事的官員、名人全部要帶回問話審訊,拒絕不願配合便申請強制執行和逮捕令, 反正磁盤中公布出來的罪行已經達到量刑的標准。

  多方面配合之下要逮捕這些組織外圍成員並不是什麼難事,真正的難事是抓住組織的干部和首領,即便知道他們的罪行、公布樣貌, 要將他們全部抓捕歸案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為了早日與利佳相見,中原中也他們不遺余力追蹤組織成員的行蹤, 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 反正磁盤早已經公布所有擁有代號的成員以及組織邊緣外圍成員。

  普通的成員警視廳、公安的人都抓得七七八八,外國與他們不想干的人有各國自己的官方組織負責, 只要不出現在日本境內都與他們無關。

  但中原中也追捕擁有代號的成員並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在國內,即便人在國外他們也是要追出去的,萬一放過一條漏網之魚再偷渡回國報復利佳他們,到時候想後悔都來不及。

  ……

  外面的人四處奔波, 接連數個月的行動,只為了親人愛人能在陽光下自由生活, 生命不受到威脅和迫害。

  利佳和毛利一家被通知可以離開安全屋、自由回家的時候,幾乎是當場愣住,好一會才回過神。

  她迫不及待問道:「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嗎?」

  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點頭道:「一切都已經結束,利佳小姐可以回去米花町的住所,中原先生他們已經在外面……」

  沒等他話說完,利佳踩著拖鞋直接向外面跑去。

  等不及換鞋也不想等電梯慢慢上來,她轉身向樓梯跑去,悶頭撞上順著樓梯拐上來的青年。

  煙草味道混雜著青年的氣息,熟悉久違得讓人想要落淚。

  「這麼久沒見,怎麼變得冒冒失失的?」連嗓音都是低沉悅耳帶著隱隱的笑意。

  眼淚比思緒還要快充盈眼眶,蒙上模糊水霧的視線連面前的人都無法看清,只能模糊看見熟悉的輪廓與青年身後的幾人。

  僅僅只是一眼,連樣貌都沒看清楚,眼淚便止不住想掉下來。

  「怎、怎麼突然哭了?」少年手足無措想安慰她,連忙翻出手帕遞過去。

  「是哪裡不舒服嗎?要先回去屋裡坐著休息一下嗎?」年齡最小的少年慌張想拉住她,又怕利佳身上不舒服,他碰了會更難受。

  站在少女身側的青年隱約明白什麼,低聲道:「有東西要帶回去嗎?我們一起回家。」

  只「家」這一個字,瞬間觸發她眼淚的開關,止不住開始落下沾濕臉龐。

  她原本努力忍耐想克制在重逢相聚的大好日子掉眼淚哭鼻子,可她似乎根本無法忍住。

  思念、盼望、擔憂亂七八糟的復雜心情混合在一起洶湧澎湃而出,化作眼淚不斷順著眼角滴落下來,連想勾起一抹笑容都極其困難。

  「你、你們回來了,」她哽咽得幾乎發不出聲音,只能斷斷續續抽抽噎噎:「我好擔心你們……」

  擔心他們會在外面受傷、擔心他們會生病沒人照顧,更擔心他們控制不住身體變回貓忘記一切,在外面四處游蕩流浪。

  她擔心的事有很多,但一件都不敢跟他們說。

  中原中也他們活得強大而肆意,她害怕自己的話在他們眼裡會是杞人憂天,麻煩且不會發生的啰嗦事,說了也不會被他們放在心上。

  可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他們回來的感覺並不好受。

  她連中原中也的片羽消息都無法獲得,不知道他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只能通過照顧她們的公安警察知道外面形勢緊張。

  中原中也他們的行蹤是行動中的高級機密,為了不被黑衣組織的人知道他們的行蹤去向,往往連結盟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們的行動。

  「笨蛋,有什麼好擔心的。」完全沒想到利佳是因為這個哭,「中也君」松了口氣,笨拙地安慰:「以我們的實力,不會有人能傷到我們的。」

  擁有重力異能的中原中也在這個沒有異能,只靠體術和熱武器的世界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只要注意入口的食物沒有被人下毒,單憑正面對打還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我、我就是會擔心,」利佳抬手用力一擦眼淚,語言都無法順利組織:「萬一中也君又變回貓,什麼都不記得還被人欺負扔石頭怎麼辦……」

  分別幾個月得不到一點消息,覺得煎熬時間漫長的人不止是利佳,還有中原中也他們。

  為了利佳她們的安全,與外界還有交流聯系的人是不能隨意去安全屋,萬一被看見或是發訊器帶進安全屋都會給避難的人帶來極大的麻煩。

  思念與迫切想解決一切回歸正常生活的心情,促使著中原中也壓迫自己的體力和精神追殺黑衣組織的殘黨,知道組織內部有精通易容的人物,他甚至沒忘記看看對方有沒有經過易容假死逃脫他的追殺。

  「抱、抱歉,我控制不住,」利佳哭得止不住顫抖眼淚越掉越多,為了不讓他們看見還刻意埋著頭躲開他們的視線:「等我一會就好,我很快能調整好自己。」

  「等你多久都沒關系,」「中也」半蹲下來,看到她哭得像花貓一樣臉,舉起手帕一點點擦掉臉上的淚痕:「我們今天回家,多久都能等。」

  「中也哥哥」摸摸她的黑發,還是一如既往柔順黑亮帶著舒服的手感:「別哭啦,我可不是為了弄哭你才突然回來的。」

  明明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為什麼現在人會哭得停不下來。

  要說等待自然多久都願意,但他更希望是約會的時候等待,而不是利佳因為他們哭了而等她哭累了不哭。

  即便要看她哭也不是這個時候,他有想過兩個獨處的時候把她欺負哭,但那也是舒服快樂的哭泣,而不是苦澀思念擔憂的淚水。

  「中也先生」低聲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雖說無法傳遞自己的消息回去是形勢所迫,但讓利佳心驚掛念這麼久,他心裡確實也不好過。

  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因為喜歡而擔憂思念,在重逢相見時止不住哭泣。

  也是因為喜歡在意,他才會心疼她的眼淚與驚懼害怕,為了工藤的計劃不惜成為「郵差」,經歷近兩個月不安定被人追殺的生活。

  鈷藍色眼眸中蘊滿憐惜與心疼,溫柔與沉靜,他低聲開口:「利佳,我們回家吧。」

  回去他們一直生活相處相伴的家。

  ……

  利佳在安全屋生活過一段時間,但置辦的東西不多,只要一兩個行李箱就能全部裝下。

  毛利一家生活在這裡的時間要長些,收拾東西與行李的時間自然也長不少,江戶川柯南也在一旁幫忙收拾。

  他現在暫時還沒辦法變回工藤新一,組織研究的藥物並不是簡簡單單能研制出解藥,但有了十九年前宮野夫婦的研究實驗資料,想必研制出解藥只是時間的問題。

  小少年開始還不知道怎麼面對毛利蘭。

  他隱瞞身份這麼長時間,好幾次毛利蘭懷疑他的身份都被忽悠蒙混過去,突然因為對付黑衣組織說明情況暴露身份,兩人被迫分別半年不得相近,再想說什麼解釋的話都覺得晚了。

  但毛利蘭並沒有責怪他,還顯得神態自然招呼他過來幫忙收拾行李。

  他一遍遍偷看毛利蘭的神情都覺得看不出什麼異樣,心裡慌張得不行。

  以前每次提起工藤新一重逢相見的時候,她一定會好好給對方一個教訓,先這樣再這樣用空手道教訓一頓,但事實是蘭一次都沒動過手,甚至關心擔憂他的去向和身體,讓他不要太勉強自己。

  自幼兒園開始喜歡的女孩子,堅持執著十幾年甚至支撐著他一次次與黑衣組織的對決算計中回來,都是因為他答應過來拼死都會回到她身邊。

  所以拜托請求她等他回來。

  現在一切真相揭曉,他不知道毛利蘭的反應為什麼會看起來這麼平淡,但他什麼都不敢問,只好默默跟在她身邊跑前跑後。

  「哥哥,我們先把東西搬回家了。」利佳行李收拾好,不需要江戶川柯南這個小身板再跟著一起回去收拾,「哥哥留在這裡幫蘭小姐她們忙吧。」

  他身體條件反射一僵,胡亂點頭應道:「啊、好。」

  他小心偷覷毛利蘭的反應,害怕她會生氣或是翻起以前的舊賬。

  「路上小心,」毛利蘭笑著揮手道別:「注意紅綠燈再走。」

  她還是把利佳當做小孩子一樣叮囑照顧,神情和態度都不見什麼異常。

  毛利蘭越是顯得平靜,他心裡越是慌張,連中原中也那四個家伙都顧不得,只來得及匆匆扔下句:「別做不該做的事,利佳還是未成年的女孩子。」

  被他拽住的「中也」無奈點頭:「這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

  他們又不是什麼急色的家伙,只是著急趕著回去工藤宅而已,明天就是利佳的生日,他們特意讓工藤留一天時間給他們,可不是為了做什麼未成年不宜的事。

  而是為了向利佳好好道別。

  他們已經拖延太久時間,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四個擁有異能的中原中也。

  追殺黑衣組織干部的行動太過放肆,也沒怎麼吝嗇使用異能,導致世界對他們的排斥越來越重。

  當然要是中原中也甘願以貓的身份留在這個世界,接受從今往後都不能變人,只能以貓咪的身份陪伴在利佳身邊,他們還是有一線留下的機會。

  但他們四個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存在不同時間線上的同一個靈魂,隨便少掉一個中原中也,他們都會變得不完整或是從此消失。

  為了利佳也為了他們以後能真正在一起,重新變回一個人是勢在必行的行動。

  時間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只要他們一直維持著人形,世界會將他們驅逐離開。

  好幾次中原中也險些要被世界擠壓排斥出去,使用異能和維持人形都越發艱難,只是想著還有沒做完的事才抗住那股斥力,強行留下來。

  或許能承受得住自體矛盾異能的人類身體本身就比較抗壓,連世界意識想強行扔他們出去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中也?」利佳回頭衝他招了招手,眉眼歡快揚起可愛的笑意:「我們要先回去收拾家裡,不等哥哥一起回去了。」

  近半年沒人居住的地方,確實是需要好好收拾打理一下。

  光是庭院的落葉和雜草怕是也要收拾幾天,這還沒算上洋房的面積和需要收拾的地方。

  今天已經過去小半天,再不抓緊時間收拾出臥室和廚房,怕是連晚飯都要去外面吃。

  「這就來,」他揚聲回應,留下一句低低的話給不放心的小偵探:「放心吧,這是最後一天了。」

  江戶川柯南不解皺眉,最後一天是什麼意思?

  「中也」剛才的神情並不像說謊,連語氣也顯得十分認真,並不是隨便說說的話。

  中原中也他們到底准備在今天做什麼?

  ……

  書寫著工藤二字的門牌因為長期沒有人打理而變得荒涼,庭院雜草生長茂盛,把除草機推出來清理都要好一番功夫。

  幸運的是明天是垃圾清理日,只要把雜草都剪除掃進垃圾堆,他們可以直接把垃圾扔去垃圾堆放處。

  「看起來今天是要弄到很晚了,」利佳打開玄關大門環顧屋內一圈,灰塵四處揚起,家具都沒有用防塵布蓋上,徑直曝光留在這裡惹了不少灰塵。

  「走的時候太匆忙,連家裡都來不及收拾整理。」若是能蒙上防塵布再走,今天他們的工作量至少會減半。

  「中也哥哥」應了聲,轉開話題:「今晚我們出去外面吃飯吧。」

  最後一天的時間無論怎麼過都可以,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便只是普通打掃衛生也是讓人心情放松自在的行動。

  「好啊,順便帶個蛋糕!」利佳放倒行李箱打開,四套折疊整齊擺放好的毛衣放在最中間受到保護的位置:「我給你們准備了生日禮物,雖然沒辦法在四月二十九日過生日,但是蛋糕還是要補上。」

  「這是毛衣和帽子、手套?」「中也君」俯下身看了眼,利佳手裡的過冬三件套。

  六月底七月初穿毛衣多少有些熱,但仔細想想這是利佳在聖誕節之後一直准備的禮物,雖然禮物不合季節,但也能留著以後穿。

  「嗯,本來還想順便把褲子也織起來,但是褲子的話大概沒辦法塞進西裝褲裡,穿在外面也不太好看還是算了。」她可是有認真考慮過的。

  雖然現在還沒辦法穿,但秋天再過幾個月就到了,到時候毛衣和手套、帽子都能順利用上,不算是浪費。

  「中也哥哥」饒有興致道:「顏色都是不一樣的?」

  不止顏色連毛衣上織的花紋也有所區別,都是大方簡潔適合男性的顏色。

  「……沒有粉色?」「中也」快速打量了眼行李箱內部,暗暗松了口氣又有些不解。

  當初利佳是說要織粉色毛衣而且會填上許多裝飾,現在看起來感覺非常正常,穿出去也不會引起注目。

  他伸手摸了摸毛衣的針腳和手感,非常細密保暖看著比商店裡賣得也不差,只是不合適夏天穿。

  「風間先生沒有買到粉色的毛線,」利佳有些可惜嘆氣,她還挺想織粉色的可愛毛衣,即便「中也」不喜歡不想穿,她也能自己穿著出門。

  「不過深灰色和黑色、暗紅、藏藍也很不錯吧?」相當男士百搭的顏色,不管怎麼做都不會出錯的毛衣。

  「中也先生」在深灰和黑色之間猶豫了下,拿起深灰色的毛衣:「我可以現在試一下嗎?」

  暗紅和藏藍的尺寸要短一些,大概是准備給兩個少年時期的中原中也。

  他們兩個大人的顏色是深灰和黑色,都是看著非常成熟男人的顏色,如果只問顏色「中也先生」兩種都無所謂,但按花紋選他會比較喜歡深灰色毛衣的花紋。

  其實只要是利佳親手織的毛衣,無論是什麼顏色花紋他們都會喜歡。

  收到喜歡的人手作禮物,光是這份長久耐心的心意便很值得讓人珍惜。

  「要現在試嗎?」利佳驚訝眨眨眼,連忙去看手機顯示的今日溫度與濕度:「可是今天很熱吧?」

  二十八度的高溫穿毛衣,即便什麼打底內襯都不穿,直接穿毛衣都會覺得過分悶熱。

  「中也先生」面色不改點頭:「我想今天試試衣服,順便我們可以出去吃飯吃蛋糕。」

  若是今天再不穿,或許明天以後他們都沒機會穿這身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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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柯南的偶像是福爾摩斯】

  【工藤新一的偶像也是福爾摩斯】

  請不要在亂步幾乎沒出現過的文裡貸款柯南會崇拜亂步,柯學世界本身不乏比柯南推理能力強的人,像是工藤優作、服部平藏這些爸爸梯隊級的人物同樣能做到不在現場只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柯南不是沒見識的小子,他會喜歡福爾摩斯也不止是因為他的推理能力。

  柯南從櫻花班之前就喜歡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是江戶川亂步也不是柯南道爾,是因為他崇拜喜歡對方的為人性格,甚至把他每一句名言的都記清清楚楚。柯南面對推理能力比自己強的人只會不服氣,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厲害,爭取下一次會超越對方【屬於良性好勝】

  柯南喜歡福爾摩斯十幾年,不是簡簡單單因為對方推理能力就會隨意更換偶像,雲霄飛車開篇他不停跟蘭說福爾摩斯,平時出去約會的時候也總是會提起,甚至M6劇場版裡都一直有體現,會說喜歡福爾摩斯的人都不是壞人【雖然帶著點開玩笑的性質】

  柯南崇拜喜歡的都是福爾摩斯的性格為人處事方法,與亂步無關請不要擅自貸款他不崇拜亂步就是OOC【連柯學裡一直玩的梗都是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而不是什麼平成年代的江戶川亂步和令和年代的江戶川亂步】

  說柯南智商超標,玩人心堪比太宰,我OOC的過分、金手指給的過分,可以去看看主線的滿月篇【這裡柯南的智謀還有些許稚嫩】紅黑篇【已經成熟很多,連黑衣組織的想法都把控精准,文裡出現的磁盤計劃與歸還基爾的計劃是差不多的,甚至紅黑篇本身比我寫的更厲害】死羅神篇【也有對柯南揣測人心精准的體現】

  我是沒看過柯南漫畫,但動畫+劇場版一千多集、二十多個劇場版我反反復復看過不下五遍,所有動漫在我這裡都沒有柯南耐得住反復刷。

  ……

  說利佳沒有優點只是被愛用來推劇情的工具人,我本來不是很想回應,因為害怕太生氣會吵起來,所以忍了幾天。

  利佳是性格溫柔乖巧,聽話懂事的好孩子。我不明白是不是一定要智商過人、武力值超凡才叫什麼優點,性格溫柔有責任心,雖然膽小但是為了重要的人願意拼一拼自己做不到的事,會努力掩飾自己的擔憂難過不給別人帶來麻煩這樣的女孩子,如果你們一定要說她不值得被愛、她沒有優點,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中也不能變成人的時候,每次都是利佳主動追出去保護他們,她沒想過他們需不需要這樣的保護,甚至沒想過自己為此受傷會怎麼辦,只是一心想保護自己的貓咪。

  像是毛利為了女兒能克服恐高症,利佳為了中也能暫時克服怕狗,我都覺得是很了不起的行為,那種怕不是簡簡單單的怕,而是心慌頭暈連身體和心理都在雙重叫囂著害怕。

  在衝繩的人魚岩洞,蘭和園子陷入危機的時候,利佳是冒著危險進去的,她本身體質也不好,一直浸在水裡搜救失蹤的蘭和園子,連最後兩塊暖寶寶都要留著見到她們才敢拆開,因為暖寶寶裡面的活性炭不能進水,所以她自己之前找到也一直沒用。

  她認為自己忽略了蘭和園子的短信異樣,錯過最佳救人的時機,自己有一份責任所以跟著一起去救人,利佳確實不是那種很強很厲害很漂亮的女主,但她會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會願意為了重要的人而行動即使可能為此失去生命。

  說利佳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腳、踢一腳,被傷害也沒有報復過,我不知道是看了前面只記得後面還是怎麼樣,但是皮斯克葬身爆炸火海、綁架利佳的犯人直接被中也弄死扔海裡,甚至前面她第一次住院的原因,策劃人魚岩洞事情的犯人和其他人全部都死了。

  我都不知道所謂利佳誰都能欺負,還不會被報復、關心她的人都不會幫她的結論是怎麼從文裡得出來的,我昨晚看到評論真的氣得想了一晚上,現在打解釋的作話都氣得手抖。

  沒有人會比我更愛我的女主,利佳也不是隨意讓人糟踐不值得人愛的女孩子。

  我的行文風格就是對話下面加當事人的心裡想法,利佳一直都有些自卑內向,覺得自己幫不上別人忙,但她其實非常優秀,只靠畫漫畫能養得起四個中也,學習能力是繼承她父母,人也非常努力,還跟正影學過魔術,她只是因為出身單親家庭,習慣不讓母親擔心也習慣不想讓別人擔心,將多數心裡話都憋住。

  她是性格有些內向,也不夠正直勇敢,但願意為了家人愛人而努力的女孩子我超喜歡!

  不是非要並肩作戰才值得被愛,作為家的港灣歸屬,在外面奮力拼搏的人最大的依靠執念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

  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再說感覺也沒有意義,反正我解釋這些多能理解的人會理解,不能也不勉強【去留隨意】

  但利佳絕對不是不值得被愛!更不是什麼除了被愛用來推劇情毫無意義的工具人!

  我喜歡有一點缺點但是瑕不掩瑜的女主,利佳就算不能打、不能跟中也並肩作戰也是我心裡最可愛的女主!我喜歡我所有文的女主,連載期的最喜歡!

  我的後文不會因為別人的想法有所更改,這些都是我早就寫好綱章定好的劇情。

  可能是因為全職寫文,總是會忍不住在意收益和評論,甚至在明顯感覺這本要不行的時候我還想過砍綱,但是因為喜歡利佳和中也的故事最後還是決定不砍,好好把故事寫完整,寧願自己加更每天多費些時間寫也不想匆匆完結。

  最後再說一遍,利佳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她不是從來沒有付出過只等著索取的人,她溫柔體貼性格好還有責任心,有非常非常多我向往且沒有的品質。

  如果連溫柔原諒包容都要被稱為懦弱沒有優點,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才叫優點。我身邊要是能出現利佳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我能跟她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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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天氣穿毛衣, 真的沒關系嗎?」利佳惴惴不安看著中原中也他們一個個都把毛衣套上身,要不是因為天氣太熱實在用不上帽子和手套,估計也會毫不猶豫戴上。

  她送毛衣真的只是想他們留著冬季或是秋季再穿, 剛才也只是展示下自己這段時間的成果,並沒有暗示他們現在換衣服的意思。

  「沒事, 」「中也哥哥」將毛衣的高領折下來幾道, 勉強露出脖頸的項圈:「我覺得剛好合適,穿著也很舒適。」

  他目光一轉落在剩下的手套和帽子, 利佳連忙收起來, 急急道:「這些等天氣冷下來再穿, 再怎麼說現在戴毛線帽和手套也太誇張了。」

  又不是住在常年寒冷的地帶,六七月早早要把毛衣毛線帽和手套統統准備上,現在的溫度直接穿毛衣過不了多久, 身體要開始冒汗。

  她轉身打開房間的冷氣,以防夏天穿毛衣活動的中原中也熱暈在房間裡:「除草還是過兩天再弄吧,我們今天先把家裡大致弄一下。」

  外面太陽正烈, 要是讓他們穿著毛衣出去除草,怕是要熱得人中暑。

  「不用等過幾天, 今天弄完不是正好合適嗎?」「中也君」擼起一半袖子, 准備去雜物房把除草機翻出來。

  以前這活都是工藤來干,一般都是等到公休日才在家裡幫忙打掃, 現在中原中也他們能自由變人,工藤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們來幫忙操作機器。

  「中也君」已經很熟練能運用除草機,要不是除草機本身的刀口鋸齒轉動頻率固定,自己拖著除草機提速只會留下漏網之魚, 他速度還能更快些解決。

  「外面太曬了,還是等傍晚的時候吧?」利佳躲開幾步走到遠離空調的方向, 系上圍裙和頭巾,准備恢復往日的狀態。

  只是空調冷風並不會多影響打掃,等身體活動開熱起來,開著冷氣的溫度也會變得正好合適。

  「沒事的,我不怕曬。」好歹也是男人,又不是什麼特別強烈的光線紫外線,只是出去三十分鐘立馬回來也曬不到哪去。

  利佳攔都攔不住,眼看著他推著除草機衝進庭院,掃蕩出一條草間小道又開始向四面推去。

  「隨他去吧。」

  「中也哥哥」神情平靜,只深深看了他一眼。

  小鬼大概也是怕,萬一回來的時間不是他所在的時間,下一次再見利佳大概要等很久。

  十五歲至二十五歲的時間跨度,可不是字面意義上的短短十年。

  這中間代表著中原中也一路離開羊進入港口黑手黨一路成長為他所陌生的自己,即便一起生活這麼久,他也無法理解未來的自己為什麼會離開羊。

  但如果這是既定無法改變的命運,他也只能選擇接受,靜觀事態變化等待時機到來。

  說不定「中也君」那小子根本不願意等,回去就會開始想辦法回來。

  不過十五歲的中原中也還是有些青澀,即便這些年他也在步步成長,但當周圍人都被危險的事態裹挾卷入那些事情,他也不能避免要涉入其中。

  只是他們讓中原中也看見了一個可能性,加入港口黑手黨的自己也沒變成他所討厭的模樣,對於十五歲還衝動稚嫩的羊之王來說,這樣似乎也足夠了。

  「什麼隨他去吧,」利佳無奈嘆氣,開始用抹布擦過家具表面的灰塵露出底下明亮的色彩:「等下熱到中暑倒下會變回貓咪的。」

  現在變回貓咪等同於今天他們會少一個人幫忙打掃,晚上出去吃飯也會有貓咪不能去的地方、不能吃的東西,最後連訂購的蛋糕都不能吃。

  明明是補給中原中也的生日,但「中也君」不能吃蛋糕不是很可憐嗎?

  「中也」飛到書房最高處開始往下清理書櫃,懶懶應聲:「他心裡有分寸,不會在今天變回貓咪。」

  他們能留在這裡最後一天或是兩天的時間,連跟利佳多說說話、多看看她的時間都不夠,又怎麼會讓自己輕易變回貓咪。

  「?」利佳露出疑惑的神情,「再怎麼說睡覺的時候也要變回去吧?」

  還是說他們最近習慣睡覺也不變回貓咪,准備把客房打掃清理出來,如果只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行。

  房間裡還有許多干淨的床單被套,隨便抽幾套出來換上就好。

  「中也」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轉開她的注意力:「我們今晚准備去哪裡吃飯?」

  不出意外工藤應該還是跟毛利呆在一起,今明兩天都不用擔心他會回來。

  他原本是想去吃蠟光晚餐,相處這麼久都沒吃過一次燭光晚餐,實在是有些可惜。

  只是五個人出門,不管吃什麼燭光晚餐都會很奇怪,搞不好還會變成像某種特殊的教會聚集,神神叨叨點著支蠟燭的場面。

  他還不想最後兩天要被當成是什麼怪人。

  「去哪裡吃飯?」這個問題倒是問住她了。

  她倒是記得「中也哥哥」和「中也」都喜歡西餐,「中也先生」看起來都無所謂,但傾向性來說也是西餐,「中也君」喜歡肉排,烤肉、火鍋和西餐都能接受。

  「要去瞭望餐廳嗎?那裡的夜景挺好看的。」而且她還記得那裡是哥哥和蘭小姐約會過的地方,工藤叔叔向有希子阿姨求婚的地方。

  餐品和價格成正比,不過如果是為了補中原中也他們的生日,她覺得還是很劃算。

  「米花中央大廈的瞭望餐廳,」「中也哥哥」思考片刻,道:「但是靠窗的桌都是雙人位,我們五個人去大概不能坐窗邊。」

  瞭望餐廳若是不能坐窗邊,本身幾乎失去「瞭望」窗外美景的意義。

  「這麼說也是,」利佳苦惱嘟囔著道:「杯戶尊豪酒店也沒有合適的地方,杯戶大酒店一年前倒是重新裝修好了……」

  但是她對那個地方還有些陰影,總感覺在那裡吃飯隨時會遇到爆炸。

  「利佳可以不用遷就我們去西餐廳,去吃你喜歡的烤肉、壽司也沒關系。」「中也先生」一聽利佳的選址就明白她還是想選他們習慣的西餐廳。

  可他們選擇西餐也不僅僅是出於喜好的問題,還有習慣與外出談判交易多會選擇這種地方。

  平時他們自己出去吃飯還是會去更簡單些的地方。

  像是西餐超過兩個人很容易會變成團體聚餐,少於兩個人又形單影只很沒意思。

  「但這是給中也先生你們補的生日,咳咳、當然是選擇你們喜歡的地方。」利佳凝眉一甩除塵撣,揚下來的灰塵差點沒把她嗆壞。

  選她喜歡的地方算什麼給中原中也補過生日,當然是要去生日壽星喜歡的地方才行。

  「中也先生」低低嘆氣,無奈開口:「利佳,你忘記了嗎?」

  她眨眨水盈盈的眼眸,掩唇咳嗽幾聲,用眼神詢問對方:「?」

  「明天也是你的生日,你不打算問問我們給你准備了什麼禮物嗎?」他眉頭舒展露出溫柔與沉靜之色,如馥郁芬芳的紅酒沉澱多年開啟時露出的醉人笑意。

  利佳一瞬間露出茫然的神色,她嘀咕著數了一圈時間,震驚發現原來明天真的是她生日:「還真是!」

  整日呆在安全屋,不知時間流逝渾渾噩噩,三五天才看一次日歷,她都忘記已經是自己的生日了。

  她只記得中原中也他們的生日和工藤新一的生日,其他人的生日都在後面,暫時不需要惦記著買禮物。

  「禮物都放在你的臥室床頭,不過我們希望你能等生日當天再拆禮物。」「中也哥哥」揚眉笑道。

  利佳蹭蹭癢癢的臉頰,忍不住嘀咕:「難怪你們剛才說臥室你們負責打掃,不用我幫忙,原來是為了放禮物進去。」

  但這麼早告訴她這件事,她會心裡一直惦記著禮物。

  距離晚上十二點還有十幾個小時,這段時間她連臥室都不敢進去,萬一忍不住提前拆了禮物,生日當天就少了這份驚喜。

  「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專心打掃了。」她長長嘆了口氣,估計連晚上出去吃飯也會一直惦記著禮物的事。

  「那作為賠禮,今天的蛋糕我們一起許願,利佳今年可以過兩個生日。」他伸手壓住書櫃操控裡面的書跟著飄飄蕩蕩飛出來,留下書櫃好讓他們仔細清理其中的縫隙。

  「兩個生日……」

  利佳順著他的話往下想,扁嘴抱怨的小表情立刻變作期待:「連著兩天過生日,真的可以嗎?」

  感覺有些太奢侈,但是一年只有一個生日,她今年可以過兩個。

  可以吃兩次蛋糕許兩次願,想想就很開心啊。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的生日也可以是你的生日。」「中也哥哥」失笑望著少女興奮在書櫃附近轉來轉去,勤奮得像田螺姑娘一樣。

  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告訴利佳,他們准備離開的事,或許等明天過去再說會好一些。

  至少陪利佳度過這個生日再離開。

  ……

  「所以最後選來選去是定在了壽司店嗎?」「中也君」跪坐在和室的包間,有些坐立不安。

  他對這種看起來嚴肅正經的地方很沒轍,總感覺不能隨時放松下來。

  「放松放松,」利佳戳戳他緊繃起來的肌肉,小聲笑道:「這裡只有我們幾個,中也君想怎麼坐都可以。」

  只是自家人出來吃飯,不需要講究什麼姿勢禮儀,只要自己坐得舒服放松就好。

  「中也君」側頭看了眼利佳,她側身並腿坐著,有時候累了或是不舒服還會自覺給自己換個姿勢,「中也」他們也是很隨性,要麼盤腿、要麼支起一條腿,都沒有像他一樣拘謹。

  他微微松了口氣:「我不常來這種地方。」

  剛才一路走來經過沒關門的包廂,那些人都是正襟危坐,還有穿著和服過來吃壽司和刺身料理,相比較起來他們幾個都穿著毛衣還顯得有幾分奇怪。

  利佳抿唇輕笑,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沒關系,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們是一樣的。」

  倒是「中也」他們可能會因為工作或是應酬方面的原因來過幾次高級壽司店,規矩會比較多,料理好吃但是分量偏少。

  不過只要合上包廂門,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們裡面坐成什麼樣。

  這家店采取的是遙控水船送菜,圍繞著包廂一圈的水路會讓遙控船乘著菜品從廚房一路緩緩駛過來對應客人的包廂窗戶外,讓他們自行打開窗戶取菜。

  這個地方還是蘭小姐推薦,料理好吃、送菜的方式也好玩。

  「小鬼,要喝酒嗎?」「中也哥哥」拎著清酒壺晃晃,臉上帶著些許紅暈,他剛剛才喝了一口。

  「中也哥哥不要光喝酒,我們不是來享受料理的嗎?」還不等少年回話,她起身拿走清酒壺,「沒收!要等吃完飯和蛋糕才能喝酒!」

  「中也哥哥」低聲咂舌:「小管家婆,只是提前喝一杯而已。」

  他都多久沒喝酒了,何況這裡的清酒滋味也不錯,清冽甘醇飯前喝兩杯也沒什麼。

  「中也」羨慕看了眼,他還沒喝上一口。

  「中也哥哥」背著利佳偷偷點酒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只是想著稍微喝一點,一小壺清酒他們幾個分一分也喝不了多少,不礙什麼事。

  「嘗嘗這個,這裡的刺身很好吃。」「中也先生」挑起一塊剔透的魚肉准備轉開利佳的注意力,他也是標准的大人喝點酒不算什麼派。

  黑手黨的大人標准是能拿槍殺人,當然中原中也他們不會以這樣的標准界定自己或是利佳,他們只是單純沒什麼守規矩的心思,十三四歲的時候便會偷偷喝酒。

  有些規律在他們看來可守可不守,有些規矩在他們看來必須要守,而且是堅決不能輕易越一步雷池。

  像是未成年不能抽煙喝酒飆車,在他看來都是可遵守可不遵守的規矩,但喝酒之後不開車就是需要遵守的規則,雖然看起來很不黑手黨,但他確實不會喝酒之後開車。

  也可以說是喝酒之後的中原中也基本開不了什麼車。

  「唔!」利佳捂住唇,被山葵衝得眼淚都要飆出來:「咳咳、中也先生蘸太多了。」

  魚肉的鮮甜幾乎要被山葵蓋得七七八八,她平時也不怎麼習慣吃山葵,突然來這麼大一口真的覺得太刺激。

  「中也先生」自己也沒注意到,他蘸山葵的量會比較多,對口味清淡的人來說,突然吃這麼大一口是有些難受。

  「喝點茶潤潤嗓子。」他連忙遞出手邊的杯子補救,「中也哥哥」連阻止都來不及,眼看著利佳大口把「茶」灌了進去。

  小姑娘連眼神都開始渙散起來,捂著唇小聲打嗝,神情恍恍惚惚。

  「中也哥哥」扶額嘆氣:「那個是梅子酒……」

  是他偷偷裝在喝茶的杯子裡,准備避過利佳的視線喝的酒。

  「中也先生」拎起他藏在身後的酒瓶一看,酒精度數不高只有八,但利佳是第一次喝酒,一口氣喝了一杯……

  今晚還能不能保持清醒還真不好說。

  「利佳?利佳?」他伸手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低聲道:「還認得我們嗎?」

  她低頭捂住唇,發出細細碎碎的輕笑聲:「認得、中也先生……中也哥哥和中也君、中也……我們今天是出來過生日的。」

  「中也君」松了口氣,話說得有些慢和斷斷續續,但看起來並沒有醉得太厲害。

  「利佳喝醉了,我們要提前回去嗎?」「中也」看了眼桌上的料理,簡單快速吃完這些,把蛋糕帶回去切也來得及。

  一提到回去,她立刻抬起頭睜著圓潤水盈的眼眸直勾勾盯著他們瞅,臉頰紅撲撲泛著醉意,漂亮的藍眸好似蒙上一層細碎的光,柔和又美麗直把他們看得耳根發熱,不敢繼續與她對視。

  「不准走!」她小聲打嗝還不忘拽住左右兩側的人,假裝凶巴巴的樣子:「不准走!我的生日還沒過,蛋糕還沒切!」

  可惜小兔子就算裝成獅子也不會像真正的獅子,凶巴巴聲音軟乎乎讓人不准走的利佳只會讓人覺得她在軟聲撒嬌。

  「可是今天不是我們的生日嗎?」「中也君」下午跑到庭院去除草,沒聽到「中也哥哥」承諾利佳的話,疑惑又耿直問道。

  利佳不敢置信睜大眼睛,磕磕巴巴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嗎?我可以切蛋糕、可以許願,這不是我的生日嗎?」

  比大海還要美麗無垠的藍眸蒙著水光可憐兮兮看著他,頓時讓「中也君」生出股說錯話的罪惡感。

  雖然是給他們補過的生日,但跟利佳一起過生日也很不錯?他們可以一起吹蠟燭、一起許願、一起切蛋糕,少年暈暈乎乎想著:「也、也是你的生日好了。」

  她抿起唇,小聲問道:「中也君也想今天過生日嗎?」

  他遲疑著點頭:「是、是吧?」

  他突然有些心慌去看另外幾個家伙,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會讓喝醉的利佳眼淚開閘。

  「中也」低咳一聲,握住利佳的手:「我也想跟利佳一起過生日。」

  他狡猾換了下詞,如果是清醒的利佳說不定還能聽出其中的不同,可惜的是現在她已經開始迷迷糊糊,腦子開始變成漿糊。

  「中也哥哥」低咳了聲,推開面前的碗碗碟碟騰出一個空位,自包廂裡的小冰箱拿出蛋糕:「我們都想今天過生日,可以嗎?」

  他們其實都不在意今天生日的主角是自己還是利佳,反正只有他們五個人,誰過生日都是一樣的。

  咳、只是多少有些好奇,喝醉的利佳會有什麼反應。

  「我們可以向利佳借一下生日的願望嗎?」「中也先生」眉頭微緊,低聲笑道:「有一個願望無論如何也想跟喜歡的人一起許願祈求實現。」

  利佳迷迷糊糊,伸出手數了數:「一、二、三、四、五……」

  她猛地低頭,小聲咕噥:「五個人平分一個願望……」

  同一句話嘀嘀咕咕來回幾遍,「中也君」有些好奇她在想什麼,但見其他幾個家伙都沒催,他也只好耐下心等利佳的回答。

  「我決定好了!」她雙手一合露出嚴肅的神情,「從今年開始往後五年的生日許願,我都送給你們!」

  在中原中也他們錯愕驚訝的視線中,她咕噥著含糊不清的話:「一人一年可能會有點久,但許願星星一年只能實現一個願望,中也耐心等一下吧。」

  「我也會陪你們等願望慢慢實現。」

  含著醉意的小姑娘彎起可愛瑩瑩的眉眼,臉頰染著紅暈,明顯一副醉態眼睛卻明亮得能觸動人心。

  他們突然沉默下來,一時竟沒有人說話。

  她明明醉得連數都算不清,嘴上還說著這麼可愛幼稚的話。

  連一貫凌厲張揚的眉眼都不禁因為這番話而松緩下來,「中也哥哥」沒有糾正她的話,慢慢插上五根代表他們的蠟燭,溫柔低聲道:「來許願吧。」

  包廂內的光源暗下來,只余下五朵跳躍燃燒的火焰,渺小而堅定搖曳不熄。

  利佳茫然左右看看他們,都沒有要許願的意思:「來許願呀?我今年的願望借給你們,想實現的願望一定會好好實現的。」

  「中也」低低應了聲,忍不住勾起笑意:「嗯,利佳送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明明還沒有分別,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重逢。

  他們唯一想許的願望是盡快回來這個世界,再次與她重逢相見並且再不分離。

  其他願望都不需要,中原中也會靠自己的實力去得到想要的東西。

  「願望我們許好了,蠟燭由利佳來吹吧。」「中也君」撩起她的頭發,防止等下吹蠟燭的時候會掉進蛋糕裡。

  她愣愣點頭,鼓起臉頰用力吹滅蠟燭。

  直到蠟燭熄滅她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生日好像漏了什麼。

  「中也哥哥」准備手起刀落,把蛋糕現場分了。

  「等、等等,我們不唱生日歌嗎?」利佳連忙伸手攔住他,在幾個中原中也茫然的視線中,著急比劃著手:「就是、生日會唱的歌?」

  願望她都分給他們了,只是想聽一下生日歌而已。

  「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中也哥哥」隨口哼起調子,好笑看著利佳眼睛都亮起來,應著他的節奏拍手,軟聲哼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軟綿綿的腔調帶著酒意的含糊與甜蜜,利佳醉得連拍手才拿不准節奏,參與的興致卻非常高。

  直到最後一句,她歡呼著唱道:「祝我們生日快樂!」

  ……

  利佳勉強撐著精神吃完蛋糕,沒多久就醉倒睡在包廂。

  「中也」將人抱起來,壓低聲音:「我們走回去?」

  壽司店離米花町二丁目不算近,但一路走回去以中原中也他們的體力來說也不算什麼。

  他們只是突然意識到分別的時間或許比想像中來得更快。

  原本還想明白正正經經給利佳過個生日再走,現在看到可能他們已經留不到明天。

  連跟利佳好好道別的機會也沒有,只余下今天五人一起過生日的記憶,明天利佳起來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今天的事。

  「要留字條嗎?還是寫一封信會正式一點?」「中也君」滿是不舍,偷偷看了睡著的少女幾眼。

  他還不想這麼匆匆道別離開。

  他不想留利佳明天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家。

  明明是想好好道別再離開,可現在發現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們了。

  無論再怎麼不甘憤懣,他們已經停留在這裡太長時間,連世界都容不下他們繼續存在,迫不及待想要驅趕他們離開。

  「……寫信吧。」「中也哥哥」叼著香煙,含糊著回答。

  他現在不想點燃香煙,只是想用煙草味冷靜麻痹下精神,菜單裡點的清酒只喝了一小口就被利佳收走了,之後他也沒拿回來繼續喝。

  「寫信感覺會正式一點,能說的話會多點,」他自嘲著哼笑道:「說不定能寫出什麼不敢說的話。」

  嘴上不敢說的話,或許用筆能寫得出來。

  無論是沒有道別的離開還是希望利佳能等他們回來的請求。

  「時間還剩兩個小時二十五分,」「中也先生」低頭看了眼手表,「大概十二點我們就會離開這裡,想寫什麼就盡快。」

  越是接近離開,越是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會離開的准備時間。

  不管多麼不甘難舍,世界也不會容許他們多停留在這裡一分一秒。

  想寫的話刪刪改改,最終也沒能給喜歡的女孩子留下多少話。

  「中也先生」將信放在禮物旁邊,久久看著利佳的睡顏,沒有出聲更不舍得打擾她。

  他輕輕吐了口氣,這樣也好,不用讓她經歷離別的悲傷。

  ……

  時鐘滴答滴答緩緩向前走,不管他們多麼想時間就此停下,過去的時間也不會重新回來。

  當十二點的指針挪動重疊在一起時,靜靜站在房間裡的青年少年身體漸漸虛化變成透明,直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利佳,等我回來。」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潤濕枕頭,縮在被窩裡的少女輕輕抽噎一聲,慢慢縮緊自己的身體。

  房間裡已經沒有能讓她安心的熟悉氣息。

  他們都走了。


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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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中也?中也!」

  肩膀處傳來推搡的力度喚回出神的少年, 他收斂起神游的模樣,扭頭看向身側的少年同伴:「什麼事?」

  同伴露出誇張而奇怪的表情:「什麼什麼事,有事的人是你吧?我們都叫你好多聲了, 你在開會的時候發什麼呆?」

  中原中也愣怔一瞬,轉眸看向散落在附近或坐或站的少年少女們, 恍然明白他好像在評議會決定羊之後行動的內部會議走神去想別的事情了。

  深秋時節穿著一身藏藍色高領毛衣的少年頭痛撐了下額, 道:「抱歉,昨晚有點沒睡好。」

  「你又做噩夢了嗎?」剛才提醒他的少年露出了然的神色, 「總是這樣精神恍惚也不行吧?要去藥店找些藥回來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抿緊唇, 僵硬拒絕:「不用了, 我先去休息下,開會的結果到時候直接告訴我就好。」

  擂缽街的孩子是沒什麼正經去醫院看病買藥的概念,他們口中的去藥店找些藥回來無非是看著藥效隨便偷點回來吃, 只要吃不死人都不會上心在意。

  自小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也沒什麼接受教育機會,在他們粗糙生長活著的觀念中做噩夢精神恍惚都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是生病受傷會危及生命的事都不算嚴重。

  只是因為做噩夢精神恍惚的人是中原中也, 他才會提出「好心的建議」。

  「白瀨,你不是跟中也關系比較好嗎?」少年忍不住抱怨道:「他最近到底怎麼了?開會發呆, 跟他說話也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

  羊之王總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他們也擔心他會在戰鬥中走神失利。

  「這麼好奇你自己去問好了,我又不是中也的保姆。」白瀨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道。

  中原中也又不是什麼都會跟他說的小寶寶,只是做噩夢完全沒必要一直在意揪著不放。

  「我們繼續開會,評議會少一個人又不是開不起來。」

  ……

  中原中也有些煩悶想拽住毛衣的領子扯開些,手落在上面又猶豫著放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粗暴對待這件毛衣, 怕自己粗手粗腳隨便亂扯會把衣服拽壞。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買的毛衣,只隱約記得是很重要的衣服不能隨意弄髒或弄壞, 明明他平時更習慣穿夾克這類耐磨損的衣服。

  倒不是說毛衣有什麼不好,只是不適合在擂缽街這種地方穿這類柔軟不耐髒的衣服,他總是需要去戰鬥打鬥,硝煙、灰塵和血液都是容易弄髒毛衣的污染物。

  這衣服看起來也禁不住幾次洗,他原本想好好收起來放進櫃子裡,但羊的同伴見他總是收著衣服不穿,又想問他借去穿。

  中原中也自然知道組織內部的借基本是有借無還,若是其他的衣服借就借了,但這件毛衣他自己都不怎麼舍得穿又怎麼願意借給不會珍惜它的同伴。

  左右糾結猶豫之下,中原中也還是決定自己穿。

  起碼他會好好愛惜,不把衣服隨意弄髒也不會隨意丟棄。

  「夢裡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中原中也雙手枕在腦後出神望著髒兮兮的天花板,躺在狹小的床板連翻身都要格外小心,動作稍大一點都能讓人摔下床。

  由未成年自發組建的組織基地內部不會有什麼太好的家具都是正常的事,他們的床和桌椅都是撿別人不要的破爛家具拖回來修一修繼續用,按說中原中也在這裡住了八年也早應該習慣這裡的一切。

  但這陣子他晚上睡覺睡熟了翻身居然會摔下床,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會摔下來,潛意識覺得床是能讓他隨意撲騰打滾都不會摔下來的地方。

  可他睡的地方明明是狹小左右不過一米的床板,簡單鋪著不算厚實溫暖的床單被褥,睡覺都需要極小心注意翻身動作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還不止是這些,看著髒兮兮的天花板和基地內部,他莫名會有種想要將這裡都打掃干淨的衝動。

  要不是想著當天還要外出巡邏、保護羊的同伴,事情多得幾乎忙不過來,他可能要拿起掃帚和拖把開始打掃眼前的髒污。

  生活八年的基地頭一次讓他感覺這麼陌生,陌生得仿佛幾年沒有回來這裡。

  連同伴熟悉的面容看見都覺得恍如隔世,差點沒想起來他們的名字。

  中原中也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從天花板移開,開始回想夢裡看見的一切。

  雖然同伴們認為他是做噩夢被嚇到了,但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是不會做夢的人。

  ……正常來說是這樣的,過去八年他都沒做過什麼夢。

  偏偏最近他總是會夢到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女孩子,他能肯定那是他沒去過的地方,他也沒見過那個笑起來很可愛的少女。

  開始他以為這是某個異能者的陰謀,在擂缽街甚至是橫濱都晃悠了一圈,四處都找不到能操控夢境的異能者。

  不僅是異能者找不到,連夢裡的女孩子他也找不到。

  中原中也打定主意要把人抓出來,開始有意無意泄露自己做噩夢的信息,但一兩個月過去,他還是沒見到異能者或是夢裡的女孩子出現。

  他漸漸開始轉變想法,或許這真的只是普通的做夢。

  只是這夢看起來太過真實也太過溫柔,夢醒起來他還清楚記得女孩子溫柔撫過他皮毛時輕聲柔軟的絮語。

  是的、夢裡的中原中也變成一只貓。

  一只躲在紙箱裡瑟瑟發抖,在下雨天被國中女生撿回去的貓咪。

  他知道女孩子的名字叫利佳,是個有些膽小又溫柔,生活在和平安定町鎮上的少女。

  每天夜裡他都會在夢中變成利佳手下活潑好動的貓咪,她會溫溫柔柔、細聲細氣叫他:「中也君。」

  眉眼間帶著秀氣與靦腆可愛的溫柔,總是會擔心他、總是會寵愛縱容他,見到貓咪形態下的他闖禍也只是生氣一小會,然後無奈給他收拾爛攤子,握住他的爪子給貓講道理。

  只是在夢裡看見她眉頭輕顰無奈又擔憂的模樣,他的心髒就忍不住撲通撲通亂跳,連耳根都開始發燙發紅。

  他想要利佳更多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是夢裡他不能操控自己的舉動和去向,只能被動體驗一切。

  同樣被叫做「中也君」的小貓咪整天都會出去散步溜達,遇到流浪貓狗都會上去招惹一番,讓中原中也完全看不懂他的行為。

  他的感官與「中也君」的感官相通,貓咪能聽見利佳的腳步聲靠近、能嗅到她溫柔淺淡的氣息、能感受她手指輕輕撫過皮毛的舒適感。

  一種非常特殊奇妙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對夢裡的少女在意。

  原本只是單純閉著眼睛假寐,慢慢隨著回憶夢裡的少女,他的精神緩緩放松如浸入舒適的溫水中陷入黑沉而熟悉的夢境。

  ……

  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夢。

  畢竟他發育再怎麼慢,身高也不可能只比鞋高一點。

  他想左右扭頭觀察下附近,但夢裡貓咪的行動並不由他控制,他只能乖乖蹲坐在玄關豎著耳朵在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時站起來:「喵!」

  好像一切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無法改變的過去。

  「中也君?」開門進來的少女顯得非常驚訝,她側身做玄關坐下並不著急換鞋,而是拍了拍大腿:「中也君過來姐姐這裡。」

  中原中也不由紅了紅臉,被一個十四歲的國中女生自稱姐姐……

  他都十五歲了,應該利佳叫他哥哥才對。

  而且怎麼能隨便跳上女孩子的大腿,就算是貓也不能這樣隨便占人便宜吧。

  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中原中也的身體還是歡快邁著爪子,跳上利佳的腿精神十足翹起尾巴:「喵喵!」

  「中也君真是好乖好乖的孩子,」利佳伸手輕攏住貓咪的身體,舉起來跟他頂了頂鼻子,柔聲細語:「今天居然沒有出去玩,而是在家等姐姐回來。」

  好、好近。

  近得他能清晰嗅到利佳頭發上清淡的香味,聽見她柔軟甜蜜的話流入耳中燙得貓耳朵抖了抖,視線對上她藍盈盈比海洋更瑰麗多變的眼眸差點溺斃其中。

  中原中也想扭動身體掙扎出她的手,可夢裡的貓咪並沒有如他所願,而是伸出舌頭舔舔鼻子剛才跟利佳碰過的地方。

  他臉頰漲得更紅,只覺得要不是有貓毛遮擋,現在臉肯定紅得厲害。

  「中也君喜歡姐姐做的小衣服嗎?」利佳重新放下貓咪,仔細動手幫他整理了下鬥篷的領口和歪斜的位置。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今天他穿著衣服,自從夢裡變成貓,他已經快習慣以貓毛蔽體不需要穿衣服的日子,現在陡然穿上利佳做的衣服還有些意外。

  貓咪低頭順著利佳整理小衣服的手指看去,他也正好得以看見衣服的部分樣貌。

  粉藍鮮嫩的顏色看得中原中也渾身一震,他沒想過自己還有穿這種顏色的時候,看前襟開叉的樣子大概是一件鬥篷。

  只是一件有帽子的粉藍色鬥篷,只要不穿蓬蓬裙什麼顏色都可以。

  莫名的想法滑過中原中也腦海,他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蓬蓬裙,甚至覺得穿利佳做的衣服是很自然的事。

  「喵喵!喵嗚!」小貓咪昂頭叫了幾聲,跳下利佳的膝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她。

  「中也君是想帶姐姐去什麼地方嗎?」利佳疑惑歪頭,換鞋跟上小貓咪的腳步。

  別說利佳好奇,連中原中也都想知道這家伙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雖然他附身的貓咪體型不大,腿也有點短,但小跑起來速度很快,四肢跳躍爆發力也強,能輕輕松松蹦跶著跳上對貓來說有些高的台階。

  跟著貓咪的視角一路走來可以清晰看到利佳生活的地方是一棟豪華的洋房,兩層的建築光是家具擺設都晃眼得不行。

  看起來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收回視線,他再一次認識到利佳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真的能憑借貓咪的事與她相認也沒必要。

  利佳熟悉認識的是她心愛的貓咪,而不是什麼貧民窟連生活都無法穩定的小子。

  「這是中也君發現的小鳥嗎?」利佳彎腰去看窗台上翅膀受傷胡亂撲騰亂動的小鳥。

  受傷的鳥哀哀叫著,努力想重新飛起來,然而受傷的翅膀支撐不起它的體重。

  中原中也心頭一慌,他突然想到小貓咪平時出門總是喜歡跟流浪貓狗打架,這鳥不會也是它打回來給利佳帶的戰利品吧?

  如果是擂缽街的女孩子大概會很高興拿來加餐,但生活在城市裡的女孩子,見到受傷的小鳥只會難過心痛吧?

  她們又不缺這口吃的,相較於吃掉鳥大概會更傾向放走或是治好再放走。

  利佳輕輕捧起鳥,小心觀察它身上的傷口。

  中原中也越想越覺得心慌,他俯身的笨貓還想跟利佳邀功,翹起尾巴喵喵叫喚。

  她沒有教訓它一頓都不錯了,還想用這鳥來邀功,這只蠢貓!

  「這只小鳥……」

  他一點點提起心髒,希望利佳不要再責怪這只蠢貓,畢竟它也是想送禮物給她。

  「是中也君救回來的嗎?」她彎起眉眼,笑盈盈摸了摸他腦袋,鼓勵道:「中也君真是好孩子,會把受傷的小鳥帶回家。」

  小貓咪得意昂起頭,神氣叫喚:「喵!」

  中原中也愣了下,放松卸下心神同時也有些好奇利佳為什麼會認為這是貓看見受傷撿回來而不是它捕回來的鳥。

  貓會捕捉鳥不是天性嗎?

  一般人看到小貓咪扔在家裡的鳥,都會認為是它帶回來的獵物而不是想讓利佳幫忙治療吧?鳥看著不大,但多少也是口肉。

  還是說利佳對自己的貓有特殊的濾鏡,認為它不會隨意傷害鳥。

  小貓咪揚起尾巴跟上利佳的動作,正好讓中原中也看了全程,他慢慢反應過來利佳會表揚小貓咪並不是盲目隨便說的話。

  她是發現鳥不是小貓咪撲下來的證據,才正正當當表揚它。

  深棕色帶斑點的羽毛夾雜些細碎的枯葉,身體表面沒有貓的抓痕和齒痕,只有翅膀受傷變形的些微痕跡。

  這還真的是小貓咪從草叢裡撿回來的受傷鳥,中原中也眼中整天只知道四處溜達的傻貓也知道把受傷需要治療的「病人」帶回來給利佳。

  「暫時只能先這樣。」利佳合上醫藥箱,找了個干淨的盒子把鳥放進去,添置些簡單的食盆和水盆,重新把盒子放回小貓咪常常呆的地方。

  微涼的手指輕輕順過貓咪的頭頂,利佳托腮笑道:「小鳥就拜托中也君來照看了,在它徹底好起來之前,中也君要好好保護它呀。」

  「喵嗚喵!」小貓咪蹲坐挺身,興致高昂回應。

  ……

  夢裡不知道時間流逝,中原中也只覺得過了沒多久,自己又脫離夢境醒來看到基地的天花板。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愣愣摸了摸鼻子,似乎還能嗅到利佳身上的香波味道。

  「睡醒了?」跟他同住一個房間的白瀨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問道。

  中原中也半天沒有出聲回應,白瀨詫異抬頭看過去,只見他們的羊之王一改平時故作成熟冷淡的模樣,臉紅撲撲眼神都有些飄著。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惡心啊。」白瀨一臉無語嫌棄道:「次郎那家伙還說你是做噩夢,我看是做春夢吧。」

  哪有人做完噩夢睡醒是這幅表情,神不守舍的思春少年。

  「誰、誰做春夢了!」中原中也心虛拔高聲音:「只是夢見些不能理解的事而已。」

  「哦?」白瀨半信半疑,不過他也管不到中原中也做夢,「你上次讓我找橫濱租界裡姓工藤的人,我找到了。」

  中原中也坐直起來,連忙問道:「找到了嗎?住在哪裡?」

  白瀨收起□□,視線狐疑上下打量他:「中也你不會是……」

  表現太過在意的緊張和急切引起同伴的注意,中原中也繃緊身體迅速想著借口,他還不是很想讓羊的同伴知道他夢裡的事。

  他努力勸告自己這是他的私事,做夢也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到羊,只是想確認夢裡見到人是不是真實存在而已。

  「你該不會是找好收養的人家,想離開羊吧?」

  白瀨的大喘氣差點沒嚇死中原中也,他沒好氣回道:「除了羊我哪裡都不會去,也不需要被誰收養,快告訴我有哪些姓工藤的人。」

  這些家伙天天疑神疑鬼想著他會甩掉同伴,徹底離開羊遠走高飛,靠著異能者的身份獨享富貴。

  他要是真想離開,早幾年多的是機會能離開,何必一直留在這裡。

  「切,一戶住在市公所附近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夫妻倆都在市公所上班,家裡沒有孩子也沒有老人還有一戶住在紅磚倉庫附近,家裡只有一個七八十的老頭和才上小學的孫子,兒子兒媳死在八年前的爆炸裡。」

  中原中也不甘心追問:「沒有別的姓工藤的人嗎?」

  白瀨調查的信息都與他夢中看見的不符,他夢裡的工藤宅是坐落在僻靜的街道,周圍都是獨門獨戶沒有什麼市公所也沒有紅磚倉庫那樣游客眾多的地方。

  「沒有,」白瀨不耐煩回答:「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要找姓工藤的人?」

  工藤這樣的姓氏本來也不多見,橫濱會出現兩戶已經是少見,還要他去哪裡找別的姓工藤的人。

  「我不是說過撿到了個錢包想還回去,」中原中也隨口敷衍了句,遲疑又帶著些緊張問道:「那兩戶姓工藤的人中有沒有叫利佳的女孩子?」

  「大概十四五歲的國中生,黑頭發藍眼睛家裡有養貓。」

  他描述得越詳細,白瀨看他的目光越奇怪,昔日將他撿回羊的同伴上下打量他一眼,呵了聲:「中也,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外面的女孩子吧?」

  中原中也繃緊身體,差點跳起來喊道:「誰會喜歡那種軟綿綿,捏一下就會哭的女人!」

  「哦……軟綿綿、捏一下會哭,」白瀨拖長音調,在他緊張羞惱的神情中干脆道:「沒有!」

  「沒有叫工藤利佳的國中女生。」

  中原中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白瀨的話,他剛才還懷疑他會因為擂缽街外的女孩子離開羊,就算真的見到利佳可能也不會告訴他。

  「隨你信不信,反正地址我已經告訴你了。」白瀨聳了聳肩,要不是中也給他找了想要很久的□□,他也不會麻煩出去折騰幾天找什麼姓工藤的人。

  「對了中也,評議會決定後天去襲擊高瀨會的武器庫,你也會去的吧?」少年理所當然的模樣,完全沒想過以他們一群少年去襲擊成年人身高體壯的黑手黨武器庫有什麼問題。

  反正有中也在,行動怎麼都不會失敗。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會去,但你們也要記得我之前說的只拿需要的部分。」

  白瀨不解皺眉,不明白以前勇往直前的中也為什麼會變得畏首畏尾,明明有那麼厲害的手牌、有那麼厲害的異能。

  「我還是不明白,」他有些不服想反駁:「中也的異能那麼強,我們就算全部拿走高瀨會那群混蛋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拿走全部的武器,高瀨會一定會想辦法搶回來。」但只拿走一部分,看在中原中也的實力上,他們會勉為其難咽下這口氣。

  只是羊十幾二十個孩子的武器,對於高瀨會的武器庫來說只是九牛一毛,雖然丟了些面子但根底和武器都在,只要他們不想惹怒「羊之王」,自然不會來報復搶奪。

  「他們想搶就來啊,中也那麼強輕輕松松就能打跑他們吧?」

  中原中也搖搖頭,垂眸低聲道:「白瀨我不是萬能的,我不能同時護住羊所有的孩子,高瀨會如果趁著我們出去偷襲羊的基地,留在這裡的孩子們根本無力反抗他們。」

  「只要像以前一樣報復回去就好了啊!嚇得他們不敢再來!」白瀨梗著脖子喊道。

  少年那雙鈷藍色眼眸靜靜看著他,問道:「那死掉的孩子怎麼辦?」

  白瀨愣住,囁嚅著說不出話。

  「死掉的孩子不會再復活,」中原中也苦笑了下,低聲道:「我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能讓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

  白瀨久久說不出話。

  這好像是中也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示弱,說他也有做不到的事。

  即便再怎麼強大的異能也不可能讓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他們已經因為爭奪資源失去了很多同伴,現在還要再為了多余的武器再去犧牲無辜的孩子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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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貼貼所有喜歡利佳的小可愛!啵啵啵!

  所謂的回憶篇其實是指中也慢慢通過夢裡的回憶想起利佳,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也的記憶也是有打碼,他現在只記得自己一只貓和利佳。

  因為是二度回憶,雖然自己不記得了,但是喜歡的感覺是沒忘的【夢裡時間線的小貓咪還沒喜歡上利佳,但是中也回憶的時候會非常心動】

  不用擔心時間線的問題,利佳那邊時間流速跟這邊不一樣。

  干部中稍微特別一點,不過我都會慢慢寫出來的。

  過不了多久,羊中的感覺就是【我夢裡有個老婆,但是我找不到】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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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相處多年的同伴、組織分道揚鑣, 要說不郁悶是不可能的,但要中原中也有什麼更多更難受的情緒,好像也僅止於此。

  一種這一天還是到來的悵然若失感, 似乎冥冥中他已經知道羊不可能長久,他也不可能繼續呆在羊作為首領保護昔日的同伴們。

  過去的事終將過去, 今天之後中原中也會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 再不是安守著擂缽街的羊之王。

  現在比起惆悵落寞同伴們輕易被挑撥背離,他更頭痛的是另一件事。

  「毛衣破成這樣還有辦法補嗎?」他頭痛看著面前用衣架平整掛起來的毛衣, 藏藍色的毛線已經扯開露出大洞, 歪歪扭扭耷拉下半截, 連袖口都變得破破爛爛。

  揭穿蘭堂的謊言和陰謀時,他還猶豫過要不要回去基地換一身衣服再出來,畢竟蘭堂操控亞空間的異能明顯不好對付, 但時間緊迫帶著莫名自己能打敗蘭堂的信心,他還是沒有回去換衣服。

  最終蘭堂偽裝荒霸吐的陰謀破滅,他也確實打倒對方沒錯, 但他珍惜又寶貝的針織毛衣成為了戰鬥的犧牲品,變得破破爛爛。

  毛衣不能繼續穿,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自然也不能穿這類偏向休閑的衣服, 似乎就是從打敗蘭堂的那天起,他再也沒做過夢。

  關於生活在米花町洋房的少女、關於小貓咪中也君的夢, 他再也沒夢見過這些事。

  開始他以為只是正常的時間間隔,往日他也不是會常常做夢,都是間隔著三五天會夢見一回,極少情況下會連著做夢。

  但再怎麼間隔, 夢境出現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一切的夢境開始和消失,似乎都與這件不符合他風格的毛衣突然出現在他身邊有關。

  按理來說可以擺脫不知名的夢境騷擾對中原中也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他再也不用惦記夢裡自己為什麼會變成貓,遇到的少女到底居住生活在哪裡跟他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但中原中也不甘心,明明他好不容易在夢裡恢復正常的身體,甚至跟利佳告白親了她還沒等知道她的回答,夢境突然中斷再沒有後續出現。

  這怎麼能讓情竅初開,好不容易心動對像還是夢中少女的青澀少年甘心。

  他這幾天都在想著法子修補毛衣,連加入港口黑手黨與曾經的敵人成為同事都不能讓他在意上心。

  「紅葉姐,知道怎麼織毛衣嗎?」中原中也扭捏好幾天,還是沒忍住問身邊唯一熟悉些許的女性。

  昔日羊的同伴已經都離開擂缽街出去外面自尋生路,連衣食都只是基本滿足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閑暇去研究織毛衣的事。

  而港口黑手黨本身女□□務員不多,其中多數人還都在尾崎紅葉手下工作,看著都是雷厲風行、手段強硬利落的女性,也不知道有沒有懂這方面的人。

  中原中也實在找不到人問,也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才能補好衣服,無奈之下還是選擇問尾崎紅葉。

  「中也猶豫了這麼多天才來問妾身的事,原來是想問這個嗎?」尾崎紅葉十分驚訝,她早看出中原中也一臉欲言又止,想問她什麼還猶豫遲疑著沒開口。

  想著耐心等等,他想問肯定還會問,要不想問也會自己去另找答案。

  只是讓她錯愕驚訝的是,中原中也糾結這麼久,看起來非常重要需要慎重開口的事,居然只是問她織毛衣的事。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她有些啼笑皆非道:「中也是想織毛衣給自己穿嗎?」

  港口黑手黨的薪資應該還不至於讓中原中也連普通的衣服都買不起,平時的便裝都需要自己手作的落魄地步。

  中原中也尷尬搖頭,支支吾吾道:「其實是別人送我的毛衣不小心弄壞了,她現在好像因為這件事在生氣,我想衣服補好……」

  她應該不會繼續生氣鬧別扭。

  他扒拉下來寬氈帽擋住臉,含糊不清道:「只只是這樣的小事而已,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事情要真不重要,中原中也肯定不會糾結這麼多天。

  現在看來送他毛衣的人應該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只是沒聽說過羊之王身邊有什麼走得近的女性朋友現在還在來往。

  羊的人都散得七七八八,留下在橫濱的人也不多,甚至隱隱被港口黑手黨的人監視把控,防止才加入組織的羊之王重新聯系起曾經的同伴。

  尾崎紅葉笑吟吟道:「妾身也沒學過手織毛衣,倒是可以去問問熟悉的店家。」

  擋在臉前的寬氈帽挪下來些許,中原中也止不住喜色道:「麻煩你了,紅葉姐。」

  原以為再修補不好的毛衣,居然還有可能重新補好,無疑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也不是什麼大事,」尾崎紅葉微微側頭,嘴角綴著笑意問道:「衣服是喜歡的女孩子送的嗎?」

  羊之王的資料事務所收集了不少,倒是頭一回知道他還有喜歡的女孩子。

  「算、算是吧,」中原中也視線轉開,耳朵尖紅得厲害,吞吞吐吐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會影響什麼的。」

  他也不是全然的笨蛋,自然知道港口黑手黨想誘勸他加入肯定調查過他身邊的人和事,但利佳的事根本不可能在這個世界查得出來,他也沒怎麼注意保密。

  少年口中的不同世界,自然被尾崎紅葉誤以為是生活在光明之下的孩子,原本還帶著些探究和打趣的心情也漸漸沉寂下來。

  她默默嘆氣,告誡懵懂青澀的少年:「沒有足夠的力量,不要輕易將她拉入我們的世界。」

  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守護自己在乎喜歡的人,強硬把人拉過來黑暗的一面,最終只會釀成苦澀不堪的果實。

  ……

  任務結束回到事務所的路上會遇到蘭堂,中原中也並不怎麼意外。

  雖然他們曾經是相互想要對方性命的敵人,但既然都已經加入港口黑手黨,遲早也會有在事務所碰面的一天。

  「中也君,你在港口黑手黨還習慣嗎?」蘭堂叫住准備掠過他的少年,憂郁頹喪的氣質在那次戰鬥過後發生些許轉變。

  「你不是都知道嗎?」中原中也不冷不淡嗆了他一句。

  誠然他加入組織的信物是蘭堂要求轉交給他的帽子,上面還寫著法語的蘭波是頂舊舊的寬氈帽,但曾經在組織利用先代首領的屍體鬧出這麼大的事,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即便沒有殺他,也不可能再次輕易交付信任。

  新加入組織的強大異能者自然也交由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負責教導,為了更好監視中原中也的動向,甚至讓他加入旗會成為其中的第六名成員。

  幾個月來有意無意隔開蘭堂和中原中也,不讓他們相互碰面,也是為了重新培養以及確認雙方對組織的信任和忠誠。

  但怎麼說也是同一個組織的人,早晚有一天會再次見面是正常的事。

  「中也君還在生氣我為了引出荒霸吐利用先代首領設計你們的事嗎?」蘭堂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好壞,他只是用一種特別的眼神去看八年前被他和搭檔一起帶出實驗室的少年。

  獨自流落在外長大,居然也好好長成真正少年人類的模樣。

  相比較下來,他一直照顧引導的保羅反而鑽進了牛角尖,變成那副模樣想必他也有很大的責任。

  「才不是,豬頭!」提起這件事,中原中也就生氣。

  那件毛衣至今還沒辦法修補回原本的模樣,他想見到的人、想知道的答案也一直沒有下文,越是著急越是無法在睡著的時候夢見相見的人。

  差點被蘭堂殺掉困在亞空間制作成異能體的事都沒讓他這麼生氣,真正讓他看見蘭堂上火生氣的原因還是毛衣的事。

  他現在幾乎能百分百肯定毛衣是利佳送給他的衣服,她不只是存在他夢境中虛幻的假人,她是真實存在有溫度、有情感甚至連身份和身邊的親人都有著完整的關系網。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他夢境虛假捏造出來的存在。

  偏偏在中原中也著急想找到利佳的時候,毛衣在戰鬥中破損,利佳也許久沒出現在他夢裡,怎麼能不讓中原中也看到蘭堂生氣惱火。

  「任務結束,我要去頂層跟首領彙報,沒時間跟准干部大人在這裡閑話。」鈷藍色眼眸冷冷看了他一眼,中原中也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留下蘭堂苦笑著搖頭,無論大的還是小的,脾氣都這麼糟糕。

  「真可怕真可怕、蛞蝓真是腦容量小又容易記仇的生物。」

  輕輕松松從事務所天花板的暗道跳下來,太宰治晃了晃手上的照片,鳶眸沉沉笑道:「喜歡的女性送的衣服在戰鬥中弄壞,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壞脾氣的小矮子卻在遷怒別人。」

  蘭堂愣了下,若有所思道:「喜歡的女性送的衣服,是指跟我戰鬥時穿的毛衣嗎?」

  確實他也覺得羊之王生活在擂缽街總是穿著藏藍色的毛衣很奇怪,衣服的顏色看起來是耐髒,但戰鬥的時候非常容易損壞,看著也不是准備了很多件的手作品。

  讓他沒想到的是中原中也十五歲已經有心儀的女性,並且會為這種小事生氣這麼久。

  平時也沒在組織聽聞他跟什麼人走的近,工作干勁也很足,一副想早日升上干部的樣子。

  沒想到中原中也居然這麼早開始談戀愛。

  ……

  破損的毛衣就算修復也很難還原成原本的樣子,即便中原中也想自己學著重新織一件相同的毛衣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利佳織的花紋市面上都沒見過相同的款式,拿出去問別人也是說自己研究搗鼓的織法,要想重新織一件同樣的毛衣需要把原來的毛衣拆開看裡面的織法。

  中原中也自然舍不得拆利佳送的毛衣。

  他已經幾個月沒在夢裡見到她,現在連她唯一留下的毛衣都拆掉,稍有不慎他會衣夢兩失,什麼都抓不住手。

  目光久久落在破破爛爛勾出線的毛衣上,他有些不舍又有些懷念道:「是真的毛衣修不好,我就不能再夢到你嗎?」

  破成這樣的毛衣,他自然不能扔去洗衣機裡洗,手洗干淨掛在衣櫃裡已經幾個月,摸上去手感還是很舒服,除了下擺被破開一道大口子,袖口也變得破爛不堪。

  「只是穿著睡覺可以嗎?」中原中也開始陷入沉思,說不定毛衣能不能修補好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要穿在身上而已。

  雖然穿著毛衣睡覺看起來很蠢,但以前在基地的時候他也沒穿什麼睡衣,都是直接穿平時的衣服躺下睡覺。

  加入港口黑手黨後一直沒夢見利佳,說不定也是因為他沒穿著這身衣服。

  想到就去做,帶著虔誠渴望再次見面的心情,中原中也再次套上毛衣,覺得下腹的位置有些透風、袖口也左右長短不同短了一截。

  冬末初春的時節穿毛衣,多少有些不夠保暖,但中原中也並不是在意這些的人,而且公寓睡覺也可以開著暖氣,不擔心半夜會著涼。

  准備上床直接躺被窩裡,中原中也恍然想起幾個月前他還在羊的基地,睡覺翻身會滾下床,現在又回到想怎麼翻身都可以睡的姿勢。

  他搖了搖頭,早早關燈准備睡覺。

  現在想這些事也沒用,羊已經成為他的過去式,慢慢習慣下來港口黑手黨的工作也不難做,只是偶爾心情會煩躁起來。

  每當心情煩悶躁郁的時候,他會格外想見到利佳。

  即便是以貓咪的視角昂頭看著她,聽著她跟小貓咪說話玩鬧都能讓他心情慢慢平復下來,連急切躁動都能變得耐心起來。

  平靜而溫馨的生活似乎一直都與他不搭。

  無論是在羊還是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一直都是或者緊張刺激、充滿暴力爭鬥的生活,用武力搶奪資源和保護昔日的同伴,或是用武力鎮壓敵人、威懾合作對像。

  這些事他做起來都輕車熟路,甚至不需要人怎麼帶,連尾崎紅葉都稱贊他學東西很快,以後單獨去宴會也能輕松應對自如。

  就像是曾經無比熟悉這些的人,再次撿回曾經的規則和禮儀用上,絲毫不見生澀和遲疑。

  尾崎紅葉說這話的時候,深深注視他帶著些許探究。

  不過中原中也絲毫不慌,他也覺得自己學得太快了,但只要不影響生活或是工作,學得快容易出師也沒什麼不好。

  閉著眼睛胡思亂想的時間過得格外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著沒有,只隱隱聽到耳邊有思念許久的輕聲軟語。

  「中也君,不舒服嗎?」少女柔軟微涼的手心貼在他額頭,眸中帶著關切與擔憂:「這樣好像量不出來溫度……」

  眼前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他眼睜睜看著利佳扶住他肩膀,秀美可愛的面容湊近過來以額頭貼住他的額頭,海藍動人的眼眸撲閃撲閃看著他。

  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響,聲音清晰得仿佛在鼓膜附近擊打跳躍,他止不住臉紅手腳僵硬,喊她的名字:「利佳。」

  聲音帶著些干澀低啞,他只覺得自己喉嚨渴得厲害,視線不住被眼前張合柔軟粉嫩的唇瓣吸引。

  他好像有些忘記上次親利佳是什麼感覺。

  「嗯?」她迷惑眨眨眼,乖巧應道:「我在,中也君是哪裡不舒服嗎?」

  落在他肩膀的雙手改為捧住他的臉,利佳試探著他額上的溫度,不確定嘀咕道:「好像有點燙,是因為落水的原因嗎?」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他們身上的衣服濕得透徹,好像剛從水裡出來,濕潤黏在身體皮膚各處,夜風一吹過來讓人不自覺想要打顫。

  「利佳,你身上冷嗎?」他舔舔干澀的唇,努力想挪開視線又覺得現在看利佳身體,不管看哪裡都顯得非常旖旎曖昧。

  白襯衫濕潤貼在皮膚表面,隱約能看見其中的膚色,帶著半遮半掩的青澀誘惑感,看得中原中也口干舌燥,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利佳害羞內向的性格真的會衣服濕透還不緊不慢貼住他的額頭,關切擔憂問他的身體狀況嗎?這種畫面比起現實中發生,更像是某種曖昧場景中才會出現的畫面。

  似乎是他夢中臆想看到的場景,但只是稍微想想再深想下去都覺得過分冒犯的畫面。

  利佳抱住雙臂上下摩擦,縮著身體左右看看幽暗不見光的森林,囁囁道:「是有點冷。」

  黑發濕潤披散下來沾濕在臉頰、頸側,月光灑落下來襯得少女膚色極白,唇瓣泛著水潤秀氣的粉嫩色澤,在中原中也面前張合:「中也君,可以抱我一下嗎?」

  她縮著身體靦腆又羞澀,抿唇道:「我好像有點冷。」

  中原中也驅動著身體靠近,環抱住渾身濕透帶著曖昧水汽的少女,身體柔軟得仿佛禁不起他用力一抱,纖細小巧落在懷裡瑟瑟發抖。

  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充盈心頭,只是靜靜抱著她都會感覺躁郁的心情漸漸得到放松、沉靜與安寧。

  裊娜清淡的呼吸落在頸側,明明是微涼帶著濕潤的溫度,偏偏讓他覺得呼吸灑落的地方都開始變得熱燙灼人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艱難轉開自己的注意力:「利佳,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中原中也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但他確實非常茫然也對此毫無印像。

  記憶中上次夢境還是他跟利佳表白並且吻了她,還沒得到回復。

  以往每次夢境都能銜接上次的夢境結尾,像這次沒頭沒尾出現在陌生的森林,身旁還有清冽美麗的泉水荷花,他們渾身濕透呆在岸邊的夢境還是第一次出現。

  而且中原中也發現他好像能控制夢境中自己的身體和行動,這是不是也說明以前都是屬於他和利佳的回憶,只有這次才是真正的夢境,所以他能隨意行動。

  「嗯?」懷中的少女疑惑輕哼,「不是中也君帶我來這裡的嗎?我們出來露營,中也君說想帶我來這邊看看,結果不小心我們都落水了。」

  中原中也胡亂應了兩聲,越發有些控制不住心神。

  「那那個、我上次說的話……」

  他嘴裡含糊不清,只敢緊緊抱著利佳連她的神情都不敢多看一眼:「你是怎麼想的?」

  「中也君上次說的話?」利佳靠在他頸側的腦袋動了動,濕潤的黑發蹭得他心癢難耐。

  但利佳完全忘記的樣子令他格外心慌,難道夢裡的利佳也是幾個月沒見他,所以完全忘記那番話還有那個吻嗎?

  他松開環住利佳不放的手,緊張看向她的雙眸:「就是、就是我上次說的,咳咳、喜歡你,想交往的事……」

  話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幾乎消失不見。

  那雙溫柔泛著漣漪波光比月光下的清泉還要美麗的眼眸微彎,利佳輕聲開口:「中也君,想接吻嗎?」

  她一點一點湊近過來,抿住粉嫩柔軟的唇帶著幾分羞澀與內斂,眉眼間流轉著淺淺的情意,緊張閉上雙眼。

  中原中也下意識屏住呼吸,只怕驚擾她罕見的主動。

  巨大的喜悅如在腦海炸開揚起禮花,他禁不住誘惑緩緩低頭貼住綿軟的唇瓣。

  帶著些涼意和水汽,少女身上濕透被氤出來的淡香,唇瓣都緊張得微微顫抖,明明說話很主動卻自己先緊張起來。

  唇瓣輕輕摩擦將溫度與呼吸都傳遞過去,舌尖一點點描摹舔過唇瓣、潤濕唇縫試探著舔進去。

  慌亂搭在他身前的手指收緊拽住他的衣服,利佳下意識想往後退縮躲開這個吻,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壓住她細微的反抗,深深探進她的唇裡勾起她的舌尖。

  「嗚、唔!」藍眸驚愕睜大,她軟聲哼著想掙脫開他的懷抱和吻。

  綿密纏人的舌頭安撫過她每一處敏感顫栗的神經,一點點撫平她的不安與緊張,滑過敏感怕癢的上顎再掃過排列整齊的牙齒,落在尖尖突出的虎牙抵住緩緩摩擦。

  身體一點點開始發軟發燙,連眼眸都開始蒙上一層繾綣瀲灩的水光,想要推開的動作緩緩放松軟下身體靠在他懷裡,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又被他含住舌頭不放。

  「接吻可不是簡單碰碰嘴巴,」中原中也緩緩退出來,湊在輕喘不止的少女耳邊道:「這才是接吻。」

  吻得頭腦發懵缺氧的少女靠著他還回不過神,連少年輕挑的話都沒聽清,只能茫然喘息吐出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灼熱呼吸。

  細碎的吻落在她冒出汗珠的額頭鬢角,中原中也低聲笑問:「還要接吻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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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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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衣櫃裡多了件沒見過的衣服。

  暗紅色的手織毛衣突然出現在他珍而重之的破損毛衣旁邊, 整整齊齊掛在衣櫃帶著休閑簡約又不失帥氣的花紋與藏藍色毛衣上的花紋和織法不同,但毛衣摸起來的手感非常相似,感覺是同一款毛線。

  出於莫名特殊的想法, 中原中也問遍身邊所有人,最近有沒有去過他的公寓。

  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包括負責他生活方面的副官助手, 都不會在沒得到中原中也許可的情況下隨意進入他的公寓。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間差不多有一年, 但組織內部安排的公寓住所是中原中也的私人領地,不管是旗會的人還是尾崎紅葉都沒進去過, 自然也不會有其中的鑰匙。

  為了防止某個專職撬鎖搗亂的混蛋青花魚, 中原中也做了不少防護措施, 酒櫃的紅酒和鑰匙櫃上的車鑰匙被拿走或是打碎,他固然會生氣狠狠報復對方,但若是進了他臥室動衣櫃裡的東西, 港口黑手黨將會迎來一個震怒如魔神的中原中也。

  幾次險些把總部都拆了的衝擊,讓森鷗外頭痛不已但也不好警告被觸怒了逆鱗的中原中也,只能苦口婆心勸告太宰治不要再做這種事, 總部真的經不起兩位准干部的折騰了。

  幾乎港口黑手黨上下都知道中原中也有個分別多年的女朋友,沒有人見過她長什麼樣, 也沒有人知道她跟中原中也是怎麼認識。

  只隱約聽過醉酒的准干部大人喊出少女的名字——利佳。

  借由羊曾經打探過橫濱內姓工藤的人家, 大概揣摩推測出少女的名字叫工藤利佳。

  有願意討好現在的准干部、未來的干部大人的人特意搜集橫濱、神奈川地區內叫利佳的少女資料,但中原中也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夢中的世界與他們的世界不同, 東京的米花町與愛知的某個小鎮都是他們這裡所沒有的地名,包括什麼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有名的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這些人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或許這只是他的南柯一夢,也或許是他窺見某個發展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

  總之想要在他的世界找到利佳,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的中原中也也只能借著每個月一兩次的入夢見見他喜歡的少女,聽聽她溫柔輕軟的聲音、看看她可愛靦腆的容顏, 借此來一解胸中的思念。

  即便那都是他夢中臆想出來的模樣,靦腆可愛又主動卻跟他認識的少女有著鮮明而深刻的不同,她所做出的所有反應都是他希望看到的反應。

  但那些都不是利佳的真實反應。

  會順應著他內心渴望發展延續的夢境,與他最渴望見到的少女並不會同時存在。

  現在每半個月一個月入夢一次,仿佛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利佳的聲音和樣子,只是安安靜靜呆在她身邊,聽著她絮絮的嘮叨平撫過自己躁郁的心情。

  中原中也完全沒想過意外出現的手織毛衣會再次出現在衣櫃裡,悄無聲息的出現若不是位置處於原本毛衣的旁邊,或許他許久都不會發現這件事。

  「想什麼想這麼入神?」阿呆鳥勾住他的肩膀,大大咧咧說道:「還在惦記誰進過你住處嗎?」

  中原中也晃了晃酒杯裡的威士忌,臉上帶著些許醉意哼了聲:「差不多吧。」

  他現在還沒碰那件新出現的毛衣,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敵人或是某些熱衷捉弄人的家伙做的手腳。

  港口黑手黨安排的公寓上下自然都是內部的成員,阿呆鳥他們的住所也離得不遠,只是相較才加入組織一年的他,他們更傾向住在外面自己安置的住所。

  不會經常碰到組織內的人,身邊的鄰居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與工作內容。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上班的時候見到組織的人已經是工作需求,下班還要不時遇見同樣的人,瞬間讓人沒了下班的放松愉悅感。

  「覺得住的不安全,可以換一處住所,」公關官托著腮勾唇,臉上帶著雌雄莫辯的魔性.誘惑:「中也要是願意跟我出道,我可以免費給你提供新的住所。」

  中原中也嗤了聲,灌下大口酒臉頰瞬間漲紅許多:「只有那種事、我絕對不要!」

  讓他跟著公關官出去演戲還不如留在事務所加班。

  「真是可惜,」公關官婉轉輕嘆,眸光流轉瀲灩:「中也的臉明明很適合大銀幕。」

  雖然公關官被外界稱作擁有無法拒絕的魔性.魅力,無論男人和女人都會為他瘋狂痴迷,但旗會裡的同伴都不吃他這套,他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美貌和手腕在這裡毫無用武之地。

  「公關官的演戲劇本太無聊了,我們的老子王子才看不上那些,還是跟著我一起出任務才有意思!」阿呆鳥誇張大笑著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得到他無語的一眼。

  就算中原中也現在幾乎半醉,他也還記得這家伙上次是怎麼把他扔公海裡游了三天游回橫濱,真論過分他更不想跟每天上演速度與激情的阿呆鳥出任務。

  「你們的話題是不是跑偏了?」冷血叼著煙含糊不清道:「現在我們不是在說誰進過中也公寓的事嗎?」

  找出那個隨意入侵港口黑手黨准干部住所的人,給他一次難忘恐怖的教訓,徹底展示出裡世界黑手黨不好輕惹的一面。

  「是啊是啊!中也的公寓連我們都沒進去過,」阿呆鳥假裝憤憤不平囔囔,墨鏡後的笑容滿是唯恐天下不亂:「太不公平了,連那種毛頭小賊都能隨便進中也的公寓,我們這群好朋友反而一次都沒去過!」

  中原中也甩開他的手,冷嗤道:「滾!誰跟你是好朋友,黑手黨可沒有朋友的說法。」

  這位自稱是他好朋友的混蛋,上上次任務還把他一個人扔在敵人的大本營,自己開著摩托拿了資料刺溜一下跑回總部。

  留著他面對幾百架機槍的圍攻,全部解決敵人之後發現附近的車子輪胎都被放氣,難怪沒有敵人追過去搶回資料。

  阿呆鳥拍著桌子大笑不止:「老子王子每次都這麼說,約他出來喝酒又每次都過來。」

  旗會的身份雖然桎梏中原中也成為其中的一員,但他們也不能強求他來一起聚會喝酒,而且喝的還不是他最喜歡的紅酒,而是別的烈性蒸餾酒。

  中原中也猛地灌完剩下的威士忌,臉和脖頸都紅得厲害,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我回去了,公寓那邊還有事要處理。」

  少年步伐急切、身形都有些晃悠,氣勢卻絲毫不掉大跨步離開酒吧,只瞥了門口的機車一眼,轉頭准備一路走回去公寓。

  他現在醉成這樣也不能開車,倒不如直接吹著夜風走回去住所。

  「你看你又惹他生氣了。」鋼琴人擦著酒杯,無奈搖頭。

  他們幾人與中也搭檔最多的人是阿呆鳥,平時最喜歡逗他的人也是阿呆鳥,回回都是如此,他還總是樂此不疲。

  阿呆鳥笑得張揚得意,絲毫不覺得自己調侃小朋友有什麼不好:「就是中也每次都會生氣,我才每次都會這樣做啊!像你們這些木頭一樣的家伙,開玩笑都沒有意思,眉頭都不挑一下,真是讓人掃興。」

  外科醫生搖搖頭,聲音低啞模糊:「真是惡趣味。」

  他們幾個都是港口黑手黨青年一代最有潛力成為干部的人,也由此相當有些傲氣,認為不夠出色的人都沒資格加入旗會成為他們的一員。

  像中原中也開始被首領安插進來,名為照顧實為監視,開始多少是有些意見。

  但昔日的對手羊之王也不是什麼庸才,實力強大、完成任務的能力也強,時間慢慢下來他們也接受了開始不情願接納的新同伴,甚至隱隱有把他當做弟弟照顧的趨勢。

  畢竟比起他們這些二十多近三十歲的大人,少年今天才十六歲,加入港口黑手黨不過一年,戰績斐然心性上多少還有些青澀,難免他們也會想著照顧一二。

  以中原中也的腦子自然不會想不到他們原本是為了監視他而接近,本以為會記仇很不好接近的少年,外表冷漠暴躁實際上只是有些別扭又不好意思令人好意的家伙。

  慢慢熟悉起來,他們也常常會約人出來平時聚會的酒吧喝酒打撞球,中原中也雖然別扭,但每次都會過來多少呆上一會。

  旗會的成員並不是同一部門的人,工作任務的時候基本並不會碰面合作,除了阿呆鳥的工作性質機動性極高,常常會配合行動組的成員出任務,他們都沒怎麼跟中原中也一起執行過任務。

  因此旗會內與中原中也關系最好的人其實是阿呆鳥,只是他一直都很熱衷於去惹小孩子生氣,才導致經常會看到他們鬥嘴的一幕。

  ……

  醉醺醺回到現住所的少年拿著干淨整潔的暗紅毛衣,眸光深深久久凝望不動。

  半晌,他甩掉身上的衣服換上這件突兀出現在衣櫃裡的毛衣,連酒氣都沒洗去徑直後退兩步倒在床上,愣愣看著天花板發呆。

  毛衣的尺寸剛好合適,仿佛是熟悉他尺碼的量身定做,連下擺和袖口、衣領的位置都沒有絲毫不適,帶著柔軟溫暖的感覺經過特殊的處理,貼身穿著也不會覺得發癢刺撓。

  他拽起包裹住脖頸的衣領低頭嗅嗅,只能聞到淺淺幾乎要散去的香波味道。

  「這也是你送過來的嗎?」少年大字攤平在床上喃喃。

  利佳能送衣服給他,為什麼不願意親自來見見他?是因為忌憚他黑手黨的身份嗎?

  還是有什麼不能相見的原因?

  中原中也臉和脖子都紅得厲害,喝酒後身體散發的熱氣一陣陣往外冒,全身紅得跟蝦子一下發紅發燙,明明很想入睡卻硬撐著精神。

  如果是沒喝醉的中原中也,或許還會將毛衣送去事務所檢查一番,確定上面沒做什麼手腳才會穿,但現在的中原中也醉得神智都開始迷糊。

  他不是很想送毛衣去檢測,萬一那些家伙粗手粗腳用什麼藥液試驗,即便最後檢測出來沒有問題衣服也不可能完好無損送回來。

  「監控錄像沒有出現陌生人……公寓的位置也沒有出現陌生的異能反應,」中原中也自喉嚨中咕噥著低哼道:「還是說這也是你的魔術?」

  用魔術神不知鬼不覺將禮物送進他的住所,無論他搬去哪裡都能到達他手上的禮物。

  這番話說出來中原中也自己都想笑,要是魔術能做到這種地步,那都不叫魔術可以直接改名魔法或是異能力。

  睡意籠罩著襲來,這次中原中也什麼都沒有想,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夢見利佳或是曾經在米花町某棟洋房裡的貓咪生活。

  「找到你了,我們回家吧。」趴跪著臥下來的少女面容帶著些稚氣和青澀,他視線的角度似乎壓得極低,為了徹底看清他的位置,需要將身體徹底俯下來才能對視。

  中原中也愣愣看著面前灰頭土臉的少女,黑發都被汗水沾濕黏在額頭鬢角,臉上卻帶著慶幸和徹底放松下來的淺淺笑容。

  「……咪!」……利佳!

  他想叫一叫她的名字,口中只能發出這樣尖細羸弱的叫聲。

  他好像又一次變成了貓咪,身體會自己驅動起來,縮著受傷的爪子緩緩靠近利佳,舔舔她臉頰處不知道從何處蹭來的灰塵。

  弄不清楚這是什麼時候的相遇,或許是他才被撿回去不久,不小心逃出來的記憶。

  中原中也已經記不太清自己跟利佳夢中初見的模樣,只隱約記得是在一個雨天,頂著外套擋雨經過小巷的少女將他包進帶著余溫的外套內側,心焦急切跑回家去。

  仿佛愛麗絲夢游仙境一般,只是他變成少女飼養的貓咪,一天天陪伴在她身邊。

  空蕩蕩的偌大洋房裡只有他和利佳一起生活,被她稱作兄長的少年並不經常在家,他總是有忙不完的案子要去調查。

  「我們今晚吃蝦好嗎?」頭頂上方傳來她溫溫柔柔的嗓音,手指撫過貓咪耳根臉側舒適的敏感點,中原中也不由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應和。

  「咪、咪咪。」短促又響亮回應她的聲音。

  吃什麼都無所謂,反正貓能吃的東西也都是那些。

  中原中也不是沒有奇怪過貓咪的叫聲怎麼改變了,但是認真想想貓的叫聲也有很多種,不一定總是喵喵叫、或許偶爾也會冒出咪咪叫的聲音。

  貓咪也有人類一樣的變聲期,幼時尖細高亢的叫聲會在長大後慢慢變得柔和低沉。

  肉墊踩住利佳纖細沒什麼肌肉的手臂,中原中也試探著按壓摸了圈,感覺四處都是皮包著肉和骨頭,整個人都是纖瘦輕盈的類型,似乎風大一點都會吹跑。

  「咪咪嗚?」他不由昂頭看向利佳,有些擔憂不放心。

  她是在減肥嗎?平時總是吃得那麼少,也難怪身體長不起肉。

  同樣都是正處於青春期生長期,中原中也每天都要吃不少肉,花費一兩個小時鍛煉活動,保證體能不會下降變差。

  當然任務繁忙的時候,他會適當減少鍛煉的時間,畢竟工作的時候已經充分活動開手腳鍛煉過身體。

  「中也喜歡吃蝦嗎?還是更喜歡魚肉牛肉?」利佳抱著他往回走,准備重新坐上電車回去米花町,受傷的膝蓋讓她不能像平時般自由活動行走。

  中原中也有些擔心,他想掙扎著跳下來顯然貓咪的想法與他也相同,壓在利佳手臂的貓爪推搡兩下,扭動掙扎著想跳出來。

  但他沒想到利佳會緊緊摟著他不放,方才還掛著淺淺笑容的臉上不由凝起神情,露出慌張隱含不安的神色。

  「不怕不怕,我們很快到家了,中也再耐心一點好嗎?」她連聲哄著勸著,不停撫過貓咪的頭頂後背試圖讓他安靜下來。

  中原中也隱隱明白過來,利佳在害怕貓咪會又一次跑丟。

  筋疲力竭的她現在能抱著貓回去已經是強撐著身體,實在無力再承受他又一次跑丟的錯誤,她忍耐克制著擔憂努力安撫的聲音漸漸讓貓咪停下掙扎扭動的身體再次安分下來。

  利佳長長松了口氣,輕聲細語:「家裡准備了好多給中也的禮物,我們回去一起拆禮物好嗎?」

  她扶著位置慢慢坐下來,懷裡緊緊抱住中原中也,疲憊不堪的精神在電車轟轟行駛的背景音中緩緩放松,腦袋開始一點一點犯困。

  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感受摟住他的懷抱漸漸放松減輕力度,身後呼吸起伏的頻率也在慢慢放低,利佳似乎累得在電車上睡著了。

  貓咪的視野比人類還要廣闊,但天生的近視眼讓它們更依賴聽覺和嗅覺判斷遠處的生物,對現在的中原中也來說,能看清利佳的視野便是夠用。

  他能清楚看到她蒙著紗布的膝蓋微微貼靠收攏到一側,原本干淨的紗布染上點點血跡,裸露出來的部分皮膚也帶著細微的擦傷和紅痕。

  大概是鑽過某個草叢小巷四處找貓,現在的利佳完全不復他以前見過的干淨白嫩模樣,渾身都透著股狼狽可憐的氣息。

  即便這樣貓咪眼中的利佳也是溫暖可愛,由夕陽光暈染過包裹住的少女,她身上的狼狽與灰塵襯得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可愛。

  她甚至還有虎牙,有些野性活潑又不怎麼在人前露出來的可愛虎牙。

  中原中也昂頭久久盯著她泛白干燥抿住的唇瓣,跟他夢中永遠粉嫩濕潤透著誘惑氣息的感覺不同,這才是真實的利佳。

  或許貓咪此刻的想法跟他不同,他只是安靜注視著面前將他找回來的少女,但中原中也是帶著種久違和貪戀看著他未見過的利佳模樣。

  他想小聲叫喚利佳,確認這不是他夢中臆想的畫面,但趴在利佳懷裡的貓咪並不配合,只是安靜沉默臥在她懷裡,甚至主動在利佳手臂快掉下去的時候咬住她的袖口安穩放落。

  現在好像連貓都比他懂事,但中原中也並不在意這些。

  他耳邊聽著利佳的呼吸,慢慢跟著閉上雙眼,在夢中跟著思念的少女一起陷入沉睡。

  ……

  中原中也久違睡了個好覺。

  睡前才喝了杯威士忌,沒有洗澡也沒吃醒酒藥只是換了毛衣,仰頭倒在床上睡覺甚至做了一晚上夢還在夢裡睡著了。

  就這樣他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精神竟然出乎意料得好。

  沒有宿醉後的頭痛也沒有做夢沒睡夠的疲憊,除了把毛衣和床單被子都蹭上一層濃濃的酒氣,中原中也昨晚睡得可謂是非常舒服。

  簡單洗漱衝干淨身體的酒味,他親手洗了毛衣晾曬出去,又換了床單被套徑直扔進洗衣機,帶著滿身輕松與愜意出門。

  在電梯裡遇見阿呆鳥時,他還心情不錯打了聲招呼:「早。」

  難得回組織安排的公寓睡覺,因為第二天有任務還要早早起床,本以為中原中也跟他一樣都是一臉宿醉疲憊的模樣起來,沒想到他會看到某人容光煥發、紅光滿面,心情明顯極好的模樣。

  「中也,你昨晚是沒有回家去做美容了嗎?」阿呆鳥誇張地嚷嚷,在中原中也僵住的笑容和表情中比劃:「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跟公關官很像,是准備跟他出道拍電影嗎?」

  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咂舌道:「誰會半夜去做美容,而且我也不打算去演什麼電影。」

  原本還想給些好臉色阿呆鳥,沒想到這家伙說話還是這麼陰陽怪氣。

  阿呆鳥拖長聲音,帶著滿身酒氣勾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壓低聲音笑道:「那就是半夜去找女人了!」

  他用力拍著中原中也的肩膀,開玩笑道:「沒想到我們清純的老子王子也會出去找女人啊!」

  中原中也一手肘頂開他,在電梯開門的瞬間毫不猶豫甩下人快步離開:「你真是夠了,誰會半夜去找什麼女人。」

  少年藏在赭發間的耳朵紅得厲害,身上雖然沒有帶什麼女人的香水味,但明顯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阿呆鳥若有所思摸摸下頜:「還真的是去見什麼女人了?」

  他原本只是慣性隨便調侃一句,沒想到中原中也會有這麼大反應,正常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反應一般都會很平淡吐槽,像這樣迫不及待走開的樣子倒像是在心虛昨晚做過什麼壞事。

  「哈!我要去告訴鋼琴人他們,中也昨晚找女人去了!」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不跟他們分享!


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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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帶走中原中也而來的魏爾倫跟蘭堂對上了。

  時隔九年, 他們又一次站在對立面,同樣也是因為中原中也。

  只不過九年前是魏爾倫想帶走中原中也避免他走上跟自己一樣的命運,九年後的現在是蘭堂想讓中原中也留在港口黑手黨, 讓他遵從自己的心成為自由的人。

  曾經的阿爾蒂爾·蘭波已經死在九年前,活下來的人只是港口黑手黨准干部蘭堂, 而不是從歐洲遠渡而來只為探尋帶回神明異能的歐洲諜報員。

  魏爾倫渴望追求自由、不受拘束和利用, 中原中也會為港口黑手黨效力,在他看來就是收到利用和驅使, 那些人在用心、感情、責任等一系列東西來欺騙他、利用他。

  為了徹底帶走中原中也, 他決定斬斷對方所有的羈絆。

  他曾經的同伴、幫助過他的刑警甚至是現在的朋友、組織首領, 都可以是中原中也留在橫濱的羈絆和心靈所屬。

  要對那些人下手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們的行蹤也不難調查,只要存在總會有活動的痕跡。

  調查暗殺對像的行蹤對曾經的歐洲諜報員, 現在的暗殺王魏爾倫來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少則兩三天多則半個月一個月,總能將所有人都殺死。

  當然若是有人願意將暗殺目標的資料都送給他, 他自然也樂得接受並且省了搜集資料線索的時間。

  然而有一個人一件事卻拖延住了魏爾倫的時間,一個他原本想第一時間解決, 在他看來對中原中也影響最重的人, 他怎麼都找不到對方的行蹤。

  但港口黑手黨內部關於中原中也的傳聞又確實有這麼個人的存在。

  一個只存在於傳聞,但從未有人見過被問及的時候, 中原中也也沒有否認過的人。

  工藤利佳據傳是中原中也的女朋友,交往時間大概有一兩年,但被保護得極好從未有人見過其真面目的存在。

  對於已經到手的資料,魏爾倫自然不會在意, 那些人已經成為甕中之鱉,他想殺隨時能殺的存在, 即便想逃離橫濱他也能在他們行動之前將人解決。

  但中原中也的女朋友,他確實怎麼找都找不到。

  費盡心思找了半個月,範圍由橫濱擴大到神奈川再輻射到東京,怎麼都沒辦法找到傳聞中黑發藍眸,年紀大概在十五歲上下,名叫工藤利佳的女孩子。

  他甚至一度開始懷疑到底是否真的有這個人的存在。

  也正是魏爾倫不遺余力尋找中原中也女朋友的這段時間,蘭堂發現了他的行蹤,明白魏爾倫對於中原中也執念的他只要留在橫濱、守在港口黑手黨遲早能等到魏爾倫再次出現。

  過去□□年魏爾倫一直沒發現中原中也的行蹤是因為他只在擂缽街附近活動,連橫濱租界外都見不到他的蹤跡,操控重力的聲音也沒有傳播出去。

  但現在的中原中也不同,作為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以重力使的名號為港口黑手黨走私寶石市場活動,操控重力的異能自然也會跟著傳出去海外交易的合作對像耳中。

  由於自體矛盾異能而產生的特殊強大異能,世界上可能只存在於中原中也和魏爾倫之間,大抵也不會再出現第三個人,所以魏爾倫可以很肯定橫濱的重力使就是他的弟弟。

  「你為什麼要找利佳?」中原中也凝眉不解,自稱是他兄長的異能者甫一出現就想對他身邊的人動手,實在很難不讓他產生敵意。

  無論是旗會的五人還是組織首領、以前認識的人,他都不打算放任魏爾倫隨意對這些人亂來。

  一來便想帶走他的男人四處尋找利佳的蹤跡,自然也不會是對她懷有什麼好意。

  「這麼說還真有這個人?」魏爾倫還以為自己被某個狡猾的小子耍了,整天跟無頭蒼蠅在街上亂轉找人,連黑市的情報網都去打探都沒找到人。

  如果只是要找名叫工藤利佳的人,即便再少全國上下多少也會有一兩個,可要同時對應過去中原中也不經意泄露出來的信息,黑發藍眸年齡與他相仿瞬間便能將黑市情報網中找到的幾個工藤利佳排除。

  「當然是殺掉她,帶你離開橫濱。」魏爾倫勾唇笑起來,說得輕描淡寫。

  這番不經意吐露出來的話頓時惹怒了中原中也,異能紅光瞬間充盈他的周身,他冷笑著道:「那就只能先請你去死了。」

  重力與重力之間對撞爆發的力量,強勢而彪悍無匹原本還想著插手上去幫忙的旗會五人差點被異能的余波掀飛出去。

  金黃色的半透明亞空間作為保護屏障將他們盡數保護籠罩起來,蘭堂深深無奈嘆氣道:「我過去看看,你們先安分呆在裡面。」

  現在的戰場可不是旗會這種實力的異能者能插手,稍有不慎他們的小命就會丟在中原中也和魏爾倫的對戰當中。

  知道魏爾倫執拗想斬斷中原中也羈絆的想法後,他就猜到他們肯定會打起來。

  中原中也本身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若是好聲好氣聊或許還能說上兩句話,但他的搭檔兼過去的好友九年前就是不善言辭的人,九年後也沒有半點長進。

  或許原因還是在他,蘭堂本身也不是什麼能說善道的人,他照顧著養起來的魏爾倫自然也不會隨意將心事和真心話想法都說出來。

  重力轟轟對撞的間隙,唯一還能插手湊近戰場的人只有異能等級同為超越者的蘭堂。

  距離當年荒霸吐事件過去九年,除了失去記憶一直讓他耐心呆在橫濱的原因還有他的實力大減,足足花費□□年的時間才讓他的實力回到曾經的水准。

  想要回到當年力量的巔峰不僅要看狀態也需要更多的機遇和刺激磨練,橫濱雖然聚集許多異能者,但對異能的研究終歸還是比不過歐洲,對彩畫集異能的了解也是那邊的異能研究所更清楚。

  「保羅不要一上來就對中也君這麼粗暴。」蘭堂抬手釋放出亞空間小方塊,炮彈一般向兩人轟擊而去。

  他語氣斯文淡泊,但攻擊完全沒有留手甚至比中原中也和魏爾倫他們出手還狠,要是不避著躲開怕是能直接撞飛出去幾十米。

  「喂、你到底在打哪裡?!」中原中也急急向後躲去,曾經硬吃過蘭堂彩畫集攻擊,不幸把心愛的毛衣打出個洞讓少年心裡十分氣惱。

  「蘭波,這是我和中也之間的事,不需要你插手。」魏爾倫俊美冷漠的面容涼涼瞥過去一眼,他是不知道曾經搭檔現在的想法,但不管他是否憎恨他,他都要將中原中也帶走。

  蘭堂手心托著旋轉不止,蓄勢待發的異能體方塊,憂郁的眉眼平時總是看向虛處,一副心不在焉不願多管閑事的樣子。

  但當他凝起神經專注看向某個人時,不會有人再敢輕易小瞧他。

  「我倒不是想管你們之間的事,只是這不是將人帶走好好照顧的態度吧,保羅?」

  那股堅定凝然仿佛經過千錘百煉的氣勢,是屬於曾經的歐洲諜報員蘭波所有的氣勢,連魏爾倫都不由皺起眉頭,神情變得凝重幾分。

  中原中也的實力出乎他的意料,沒有經過歐洲諜報員的精心教導指引,只是呆在橫濱租界擂缽街內這樣的小地方一點點鍛煉起來的實力竟然也有這種力度,讓他想輕易制服人都不容易。

  現在還多出蘭堂護著中原中也,阻止他將人帶走,事情竟然一時陷入了僵局。

  「我以前可沒教過你這樣不管不顧亂來斬斷羈絆的方法吧?」蘭堂腳下踩著巨大的亞空間方塊晃身躲過魏爾倫直劈過來的攻擊。

  作為魏爾倫曾經的搭檔,他自然知道他所有攻擊手段和習慣。

  魏爾倫露出扭曲難看的神色,低吼道:「現在也輪不到你來說這些事。」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看著曾經搭檔的兩人打起來,完全搞不懂他們是怎麼吵著吵著無視他直接又打起來。

  雖然目前看起來只是魏爾倫單方面生氣,但蘭堂要對付縱橫歐洲九年連鐘塔侍從都拿他沒辦法的暗殺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合時宜、不合地點的開戰很快會波及到正常生活在橫濱的人。

  兩個超越者級別的異能對撞,即便只是異能余波都能瞬間殺死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

  「真是一群會給人惹麻煩的家伙。」中原中也狠狠咂舌,紅光籠罩周身徑直衝撞過去將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試圖讓戰場離開這裡。

  「中也君,這是我跟保羅的私事,請你暫時先不要管。」

  「中也,我要殺死蘭波再將你帶走,現在你先讓開。」

  蘭堂和魏爾倫聯手將中原中也扔飛出去,幾乎異口同聲的話讓少年臉色立刻難看下來。

  他手指收攏捏緊發出脆響,頭微微垂下來周身蘊滿濃烈而強盛的紅光,身體猛然向下一墜將地面砸出巨大的坑洞,大塊大塊的岩土、磚石隨著重力蔓延操控懸浮起來。

  「給我聽人說話啊——」

  「一群混蛋!!!!!」

  比火箭炮速度還快的攻擊飛射出去,狠狠擊中蘭堂和魏爾倫,岩塊、磚石炸開揚起陣陣灰塵遮擋視線。

  阿呆鳥一手搭在額頭向上看,驚嘆道:「中也看起來很生氣呢!」

  他都沒見過他用這招攻擊,看起來真是氣上頭了。

  這麼大面積用重力操控物質可不是容易的事,使用異能也是會消耗體能,像中原中也這般大範圍操控異能更是如此。

  異能者確實不會有異能耗盡的說法,但他們自身的體力有一個閾值極限,超過閾值爆發的異能會大幅度消耗異能者的體力。

  「現在不是說這種風涼話的時候。」鋼琴人環顧一眼四周,這裡位置雖然偏僻但繼續讓他們打下去難保不會引起民眾的注意,現在的港口黑手黨還沒有異能開業許可證,即便內部有異能者也不能在外張揚大肆使用能力。

  不然讓異能特務科逮住,港口黑手黨可要有一段時間不好過。

  「要想辦法讓他們去郊外森林那邊打,那邊荒涼偏僻不容易引人注意。」鋼琴人暗暗頭痛,因為與中原中也成為朋友會被對方家人當做需要殺死的對像,這種事他真是想都沒想過。

  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可能因為魏爾倫而跟中原中也徹底斷絕來往,只能另尋辦法。

  「中也不是在想辦法了嗎?」阿呆鳥伸手一指,嘴角揚起誇張的弧度,似乎完全沒將事放在心上:「交給他沒問題的。」

  公關官壓著想要上漲的怒氣,努力維持著溫柔的表情:「至少也要想辦法通知首領這邊出事了吧?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等打完中也他們也能直接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收押帶走了。」

  這小子真以為沒有異能開業許可證,隨意在外使用異能是什麼簡單的問題嗎?

  以中原中也他們現在的陣仗打起來,事後統統可以變成A級異能通緝犯關起來。

  「總之先找人去通知總部,中也會想辦法將蘭堂他們引去郊外人少的地方。」冷血的目光明晃晃看著阿呆鳥,要說他們這裡誰能自如躲過三個強大異能者的攻擊余波跑出去給總部遞消息,左看右看也只有阿呆鳥這個逃跑專家,能輕易做到。

  青年誇張的笑容瞬間垮下來,嚷嚷著抱怨:「我還想留下來再看看來著。」

  呆在蘭堂的異能彩畫集裡,無論什麼攻擊都波及不到他們身上,簡直是最佳的戲台位置,偏偏這幾個狠心的家伙要把他趕走。

  雖然很想留下來繼續關注事態發展,但阿呆鳥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蘭堂的亞空間沒有限制他們出入,他嘀咕幾句跨上中原中也的機車風馳電掣離開。

  期間一路頭也不抬躲開砸飛過來的碎石磚塊、攻擊余波,機車走位風騷靈活眨眼便離開眾人的視線範圍。

  「快點讓事情落幕結束吧……」外科醫生佝僂著身體,神色晦暗不明又帶著幾分擔憂望向戰意越發高漲的幾人。

  兩個前歐洲諜報員以及中原中也曾經出身軍方異能研究所的身份,事情真要鬧大可不是什麼簡單容易壓下的事。

  ……

  中原中也一邊架住蘭堂的攻擊,一邊向魏爾倫招呼過去,怒聲喊道:「你們兩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都幾歲的人了!」

  兩個奔三的人還這麼幼稚,一言不合打起來就不能好好坐下談談,讓事情和平解決。

  「我沒有什麼話想跟他說。」魏爾倫攻擊碾壓衝飛亞空間異能塊,抬腿狠劈向蘭堂的頭部,同時重力異能掃向中原中也准備將他再次轟出去。

  蘭堂不急不緩制造出更多的異能方塊,他的空間異能無視物理法則影響本身在對付重力異能上有相當的優勢,這也是當初那些人會派他照看魏爾倫的原因。

  不僅僅是教導他人類的常識,讓他歸心信服於政府為高官政要所用,更多也是為了能監視魏爾倫這一存在。

  「想說的話還是等我打倒保羅的時候再慢慢說清吧。」黑發青年總是憂郁帶著些慵懶的神態勾起一抹笑容,抬手間展開多個大小不一的亞空間。

  彩畫集能制造困人操控屍體的亞空間,可不僅僅是一個。

  若非他現在手下沒有合用的異能者屍體,蘭堂的實力可以再上一個階層,配合空間重疊轉移操控的異能者,可以釋放出幾倍超量的實力。

  超越者的實力不是一般異能者所能想像,也不是一般異能者能企及的高度。

  「兩個任性的混蛋!」中原中也扭頭吐了口血沫,用力一擦嘴角感覺內髒和全身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現在的戰況已經不是他們某個人想停就能輕易停下來,打到這份上即便旗會的人跟他喊再不住手,可能會被異能特務科的人借口帶走也沒辦法停下來。

  異能特務科的事是之後的事,現在要解決的是他們的混戰。

  唯一讓中原中也慶幸的是這次他沒把新毛衣穿出來,雖然是休假日,但是想著隨時可能會被叫回去總部,他便沒有換上那身衣服出門。

  現在看來大概是這可憐的直覺告訴他,衣服要是再穿出來,又會在戰鬥中變得破破爛爛。

  以他們這次升級的戰況,可能會變得更加凄涼。

  由阿呆鳥親自回去通知港口黑手黨的成員,明白事態緊急他們趕來的速度自然也不慢,但怎麼都沒辦法靠近中原中也三人在半空中的戰場。

  他們也不可能青天白日開架魚鷹出來掃射,只能時刻架起槍准備出手。

  不管怎麼樣,將槍口對准不認識的異能者絕對沒錯。

  中原中也低頭瞥了眼下方的人,暗暗松了口氣。

  在這裡突然開戰打起來,他也不是完全有把握能不牽連到事務所,現在組織的異能者陸陸續續趕過來,他多少也安下幾分心。

  只不過現在需要讓人擔心的是,萬一異能特務科之後真的會過來,他們一堆異能者在這裡不會是要給他們一鍋端了吧?

  即便能逃過異能特務科的追捕也無法避免事情不會波及牽連到港口黑手黨身上。

  晃過人群的視線剛准備收回,中原中也的注意力意外被某個鬼鬼祟祟的人吸引,偷偷摸摸混在港口黑手黨的人群中蹲下身准備點燃放飛什麼東西。

  微妙而不好的預感晃過心頭,他扭頭大聲喊道:「蘭堂抓住飛出來的東西,隔絕它們的聲音,你能做到的吧?」

  重力異能不擅長對付液體和粉末狀的東西,若是那東西瞬間飛出來,身體觸碰不到的碎片會轟然爆發引出令人生駭的巨獸。

  莫名的畫面閃掠過他的腦海,似乎是中原中也親眼見過的畫面。

  頭開始劇烈疼痛不止,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一手壓著頭,皺眉衝愣住的蘭堂大喊:「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吧?也知道一旦釋放出來會有什麼後果!」

  順著他視線看過去的蘭堂看到慌慌張張想跑開的男人,臉色瞬間巨變,一改方才還游刃有余的模樣,掌心疾速射出亞空間層層包裹起衝天而飛即將炸開的煙花。

  無限收縮擠壓的亞空間還是壓制不住裡面的火藥炸開,陽光下翻著耀眼光芒的亮片摩擦出特殊的音波,縱然蘭堂瞬間甩飛了亞空間也無法阻止聲音竄入魏爾倫耳中。

  連攻擊的異能光芒都熄滅消失,身體重重向下墜落,但比起這些事情,特殊的聲音刺激影響著他的大腦,心跳和血液都加速搏動,即將撐破身體不受控制膨脹的力量讓更人痛苦。

  蘭堂和中原中也一人拽著他一邊手穩住,蘊藏在魏爾倫體內即將爆發的力量余波讓人連靠近都變得困難起來,只能兩人勉強抗住壓力拽著人不放。

  無法用亞空間徹底隔絕金屬片摩擦的音壓,隔著層層空間也能細微傳遞出來的特殊聲音,要不是亞空間在煙花炸開之前困住籠罩起來,這樣的東西即便散落兩三片也能對魏爾倫造成巨大不可逆的影響。

  「呼……」魏爾倫長長吐著氣,額頭布滿汗水神色痛苦而隱忍:「這是你當年寫下來的東西吧?」

  沒想到他拼命想找到銷毀的東西還是落在某些有心人手裡,還以為日記還在蘭堂手上,現在看來還是他自以為是要靠曾經的搭檔來救。

  蘭堂將隔絕的亞空間轉移向更遠的地方,他不敢隨意轟碎扔掉,只怕會再次被利用起來。

  「現在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原本因為魏爾倫行動最生氣的人現在都氣不起來,但要他對魏爾倫有什麼好臉也很困難。

  中原中也臭著臉將人扔在樹下,身上的衣服又一次因為猛烈的戰鬥也變得破破爛爛,全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蹭到誰的攻擊,現在他臉上痛得厲害,想必不久之後要像豬頭一樣腫起來。

  他抬手想碰一下傷口,意外讓錢包從口袋裡掉出來,攤開在魏爾倫和蘭堂面前。

  錢包內側塞著一張畫像,是一個黑發藍眸的女孩子。

  遠離那段特殊的音壓,魏爾倫的頭痛也慢慢緩解下來,他狼狽低喘瞥了眼錢包裡的畫像,雖然中原中也匆匆把錢包撿了起來,但兩位超越者的眼力可不弱。

  他們清清楚楚看到裡面的畫像,甚至猜出這是中原中也一直藏起來的女朋友。

  「這是你畫的嗎?」魏爾倫渾身無力靠著樹干,在中原中也不爽警惕的視線中慢悠悠道:「好醜。」

  「中也你的畫技真的太醜了。」把女朋友畫得這麼醜還放錢包裡,他真的不怕對方會生氣。

  中原中也臉頰憋得通紅,羞惱大喊:「關你什麼事!」

  他是畫得沒那麼好看,但也不至於好醜吧。

  只看發色和眸色多少也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子。

  「想為女孩子作畫是好事,」蘭堂含蓄又緩緩道:「但還是要再多練練技術。」

  中原中也狠狠瞪了他們倆一眼,有心想反駁又覺得無處反駁。

  「中也,你真的不願意離開港口黑手黨嗎?」就算身邊都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魏爾倫出聲的時候也沒顧及過那些實力不被他放在眼裡的人。

  中原中也咂舌道:「跟你離開也沒別的地方去吧?比起東奔西跑,我更需要一個安定的地方。」

  他的行事作風真的跟魏爾倫不同,他們身上除了異能力,幾乎也沒什麼地方相同。

  大概也只有同樣出身特殊擁有重力異能這點,能勉強讓他們稱為兄弟。

  「一個安定的地方嗎……」魏爾倫緩緩吐出口氣,無奈又不得不承認,中原中也真的是跟他完全不一樣的個體。

  無論想法還是行為心智,都像蘭堂所說已經是真正成熟擁有人心的人類。


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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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歲的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名准干部。

  目前正在歐洲分部出差, 預計再過三個月能回去橫濱總部順順當當晉升干部。

  加入組織三年來兢兢業業,面對任務不拒絕不推脫不摸魚是組織中有名的勞模,這次出差也是由首領親自指派, 並且隱晦的暗示這次任務回來,他在組織內部積攢的功績已經足以讓他晉升為干部。

  按說能晉升干部是中原中也一直以來的目標, 但真正達成的時候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平靜, 起碼沒有旗會那群好友興奮開心。

  只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原來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回想起來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他會在十五歲被羊背叛加入港口黑手黨、會在十六歲晉升准干部並在龍頭戰爭中開始名聲大噪, 最後會在十八歲過度到十九歲期間, 被提拔到干部的位置。

  至此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以下, 擁有最大權力的五大干部之一。

  那段不真實的記憶突然湧現出來,由中原中也七歲睜開眼跌跌撞撞被羊收留,一直到離開羊加入港口黑手黨, 一路作為黑手黨活動直至二十二歲遇到突然爆發的吸血鬼事件戛然而止。

  開始他並沒有相信記憶中發生的事,除了七歲至十五歲的記憶大體相同,之後都有或大或小的差異。

  像是記憶中蘭堂在他十五歲的對戰中死去, 旗會也會被魏爾倫屠殺,隱藏在魏爾倫體內的魔獸意外被喚醒爆發, 最後靠著蘭堂殘留下來的亞空間失去異能活下來, 只能永遠被禁錮在港口黑手黨最深層的禁閉室……

  這些事在他的過去都沒有發生,蘭堂和旗會都活得好好的, 魏爾倫也沒有失去異能被關在禁閉室,機器人警察亞當也沒有出現。

  他的生活明明跟記憶中的發展不同,這份記憶只是出現得突然並沒有讓他相信其中的真實。

  但最近中原中也慢慢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除卻蘭堂、魏爾倫以及旗會的事,記憶中出現羊的孩子們背叛、持續八十八天的龍頭戰爭以及他十六歲晉升准干部, 得到重力使的名號,在一次次與青花魚的搭檔中雙黑的稱號響徹裡世界, 令人為之心神震顫。

  現在他又按照記憶裡描述的一樣,在十八歲至十九歲這段時間得知自己任務結束回去便會被晉升為干部。

  中原中也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七歲至未來二十二歲的記憶,要不是二十二歲那年事務所內部突然出現大量的吸血鬼,關於未來的記憶至此終止說不定他能看到更遠的未來。

  「三年前對戰蘭堂的時候,我到底是為什麼突然收了一半力道?」他抿唇撐住下頜,手指不耐煩地快速敲擊桌面。

  那份記憶中他對付還存著大半超越者實力的蘭堂非常狼狽,要不是跟太宰的無效化聯手,他說不定真的要喚出污濁來反抗蘭堂。

  但實際上他當年對付蘭堂的戰況並沒有這麼糟糕,除了開始不了解對付的異能不受物理法則影響吃了些暗虧,之後他對付蘭堂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展開污濁。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還不清楚正確喚出污濁的辦法,隨意亂來可能會像魏爾倫受到特殊音壓的影響大肆爆發,再次轟出個擂缽街或是鬧出更大的災難。

  真正的十五歲他好像比記憶中十五歲的他要強上不少,對付超越者蘭堂也沒有那麼狼狽,能在收住一半力度攻擊打倒他的同時又不至於殺死他。

  除了蘭堂沒有死去,他的生活似乎都跟記憶的一切大體相同。

  記憶再推後一年,十六歲的時候魏爾倫是直接找到旗會將他們都干脆殺死,後續才假扮郵差追過來想抓住帶走他。

  「等等、」中原中也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頓,他突然察覺到記憶與真實發生的過去又一個不同點,「記憶中的我是在十六歲晉升准干部的時候才跟那些家伙關系好起來,在此之前我們都是處於互相警惕戒備,真正的監視與被監視者的身份。」

  但事實上,他加入旗會還沒幾個月,很快就跟阿呆鳥他們關系好起來,不時跟著他們一起去酒吧喝酒打撞球,並不是記憶中因為阿呆鳥他們偷偷幫忙調查他過去的身世記憶才徹底敞開心扉接受這群友人。

  左右對比著記憶與他真實經歷過的事,中原中也詫異發現是因為他的行為發生了改變,所以才造成之後一系列的不同變化。

  「因為蘭堂沒死,所以一年後魏爾倫出現的時候才有人牽制住他,沒有造成旗會和其他人的傷亡。」

  中原中也用筆在紙上畫出一系列的關系圖與事態發展,目光若有所思盯著魏爾倫和旗會之間的連線,「對了還有利佳!魏爾倫是因為四處找利佳才耽誤半個月出手,導致他先一步被蘭堂抓到行蹤。」

  但記憶裡的「中原中也」並沒有喜歡叫利佳的女孩子,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喜歡欣賞的女性,自然在港口黑手黨也不會有關於他女朋友的傳聞。

  在紙上空白的地方補上利佳的名字,中原中也開始陷入沉思,他是因為夢見利佳才發生一切的改變嗎?

  答案是否定。

  誠然現在的他夢中多了交往的女朋友,港口黑手黨過去三年都有他非單身,身邊有個藏得很深的女朋友說法。

  但利佳是利佳,他的實力和想法並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真正讓一切變得與未來不同的人還是中原中也。

  他隱約想起這份記憶似乎並非真的是十八歲才突然出現,早在他十六歲那年的混戰比蘭堂、魏爾倫先一步察覺針對魔獸吉格的特殊煙花出現,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畫面讓他毫不猶豫相信並且喊了蘭堂使用亞空間隔絕那些特殊的金屬片。

  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察覺想起這份特殊的記憶。

  這是中原中也真實的過去經歷,也是一直被封鎖在他腦海裡三年的記憶。

  他是由二十二歲的港口黑手黨干部中原中也回到過去,改變其中細節而衍生出來的不同走向。

  雖然他還是按部就班十六歲成為准干部,十八、九歲成為干部,但他改變了過去的遺憾,沒有失去重要的友人。

  除此之外,他還有著喜歡想要珍惜的女性。

  屬於中原中也的未來好像改變又好像沒有改變,大體上的一切經歷都會按照他記憶中的時間發生,改變不同的是部分細微的存在。

  蘭堂、阿呆鳥、鋼琴人、冷血、公關官、外科醫生以及魏爾倫……

  這些在他生命中代表特殊意義的人都好好活下來,沒有失去性命也沒有失去目標與自由。

  「哈……」中原中也渾身卸去力氣,鋼筆滾動幾圈在桌沿停下。

  他忍不住笑出聲,手撐著臉越笑越停不下來:「忘記自己是從未來回來的人,大概也只有我這樣的笨蛋吧?」

  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因為失去未來的記憶而錯過挽回那些遺憾。

  那些人都健康得活蹦亂跳,還嚷嚷著遲早要趕上他成為組織的干部。

  「還有利佳,那個我沒有遇到利佳。」他側頭看向書桌上裝進相框的畫像,黑發藍眸的少女抱著一只毛茸茸的橘貓抿唇歪頭微笑著看過來。

  那是魏爾倫根據他的描述畫出來的少女,與他夢中看見的利佳有七八分相似,確實比他畫技要好很多。

  手掌大小的畫像被中原中也珍而重之帶在身邊,不管是出差工作或是回家都會帶著一起走,這幾乎是他能在現實中看到利佳的唯一辦法。

  過去三年,他一直沒放棄尋找利佳的蹤跡,也沒忘記尋找關於異世界或是平行世界的消息,可惜進展都不怎麼樣。

  連走遍歐洲各國的魏爾倫、蘭堂也沒聽說過異世界的存在,平行世界理論上倒是存在,只是沒有人知道要怎麼才能去往平行世界。

  而且如果利佳所在的世界真的是平行世界,那就意味著那個世界也有個中原中也,他一直苦心想尋找的戀人其實是平行世界中原中也的戀人。

  這樣的結論怎麼能讓中原中也接受,他能肯定與利佳相識相伴的人是他,但屬於中原中也的時間從未缺少過一段,他的行蹤在橫濱甚至港口黑手黨都有跡可循。

  他要真的去過某個異世界也應該在某些人眼中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才對,可中原中也的時間完整到找不出一絲空隙。

  他所謂的戀人,十五十六歲夢中一直會見到的少女,可能只是某些人的異能力作祟。

  世界上可能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也沒有什麼異世界。

  「或許那只是某個人過去的一段記憶,而中也只是意外看到了這段記憶。」他夢中可愛的戀人與安寧平和的生活都與他無關。

  鋼琴人曾經隱晦提出過這樣的可能性,但中原中也並沒有放在心上,也不認為那一切都是虛假的存在。

  他對外界透露出利佳的信息很少,只有名字與外貌特征年齡,本身的住所經歷親人朋友以及就讀的學校,這些詳細得不可能冒充制造出來的細節部分,他都沒有告訴身邊的人。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想討好港口黑手黨未來干部的人想介紹「工藤利佳」給他認識,一水的黑發藍眸樣貌風姿各式各樣的少女都有。

  都是以為他喜歡這種類型的女性,打著介紹朋友的名義想塞人過來他身邊。

  要中原中也說他們這麼費勁折騰,不如去其他准干部、干部身邊努力努力,即便他是外界謠傳中唯一不是單身的家伙,但也不用逮著他使勁吧。

  他們連利佳的真名叫藤峰利佳都不知道,推著大堆冒牌貨過來看得中原中也頭都痛,自此開始避著參加各種組織對內對外的宴會。

  利佳的畫像只有極少部分人看過,旗會是他絕對信任的朋友、尾崎紅葉和森鷗外是熟悉信任的上峰與首領、魏爾倫是負責作畫的人、蘭堂自然是在魏爾倫作畫時見證過程的人,除了太宰治是自己想辦法偷看的,其余人都是中原中也肯定不會泄密的人。

  他珍惜愛重的少女或許存在也或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曾經尾崎紅葉還擔心他會因此落入敵人的陷阱,但在得知中原中也毫不留情殺死易容成利佳的異能者,她半是擔憂又半是無奈放下心神,確定中原中也不會因為敵人的幾分相似或是異能而跌入陷阱。

  他不是不知道朋友和曾經頗為照顧他的大姐頭在擔心什麼,但中原中也有足夠的自信,他不會將心愛的人認錯。

  即便只是夢中的相守相伴,他們也是曾經一起生活過兩三年的人。

  中原中也不會認錯藤峰利佳,那份熾熱堅守的愛意也不會因為時間而產生動搖。

  ……

  歷時三個月零七天,中原中也的外派任務終於可以結束回去橫濱總部述職。

  他幾乎迫不及待想回去聽到太宰治叛逃的消息,並且暗中讓阿呆鳥幫他轉移了心愛的機車紅酒的位置,防止青花魚再一次離開前還要炸他一回車和房子。

  得知那些記憶都是真實無誤,未來確切會發生的事,最讓中原中也高興的是太宰治會在十八歲成為最年輕干部這年叛逃組織消失匿跡。

  直到兩年後加入武裝偵探社,四年後重新出現在港口黑手黨的視線中。

  之後的三社鬥爭與共噬事件,武裝偵探社遭到通緝、消失多年的吸血鬼大公再次出現並襲擊了港口黑手黨與橫濱眾多警備人員,這些事回去總部後他都會一一彙報給首領。

  雖然記憶是截止在他遭到突變成吸血鬼的手下襲擊,但中原中也其實並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那時候死去才重新回到十五歲這年。

  吸血鬼大公布拉姆消失多年再次出現,襲擊了去向不明的芥川龍之介再借由咬人傳播異能的方式感染游擊隊黑蜥蜴的成員,將異能輻射至整個港口黑手黨。

  關於布拉姆過去的事跡,他這段時間也搜集了不少情報,只是都沒有關於被吸血鬼異能影響之後還能正常變回普通人類的消息。

  唯一能探聽到的消息還是當年消滅布拉姆的人是獵犬那位有名的軍警福地櫻痴,據說他將布拉姆手下的吸血鬼全部都斬殺殆盡又用聖劍貫穿吸血鬼大公的腦袋將他徹底殺死。

  或者說這都不需要中原中也私下去打聽,福地櫻痴的自傳電影都快拍完狼人、吸血鬼開始向下一個未知生物進發。

  要不是收集關於福地櫻痴的情報,他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狼人、吸血鬼這樣的生物。

  中原中也頓時感覺他出身軍方研究所的身份,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小說電影中的異種生物照進現實,會出現比那些純屬虛構的內容更誇張。

  要不是證明了記憶的真實性,他都不敢相信四年後吸血鬼會攻占橫濱神奈川,比龍頭戰爭還要大型混亂的戰爭隨時可能爆發。

  「還是要將這件事彙報給首領。」心事重重坐著飛機回來橫濱總部的中原中也沒發現一路上事務所的成員異樣沉默肅穆的表情以及偷偷打量他的眼神。

  畢竟以往他出差幾個月回來,事務所內也會有新進不認識他的成員多打量幾眼出現在總部的陌生人。

  對於這些人的目光,中原中也早已學會有意無意忽視。

  總部的守衛似乎較以往多了幾倍,出現許多他沒見過的生面孔,一路往頂層首領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出現的守衛也越多,甚至有許多熟悉中原中也的守衛隱隱擺出戒備的姿態。

  就算中原中也再想無視他們異樣的目光,也做不到在這樣的氛圍和眼神下自顧出神放松警惕。

  他腳步絲毫沒有放慢,只是在首領辦公室外見到黑蜥蜴的百人長廣津柳浪時,意外挑了挑眉:「廣津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

  黑蜥蜴的成員雖然是直接隸屬於首領,只接受首領指揮調度的部隊,但平時需要執行的任務也不少,極少會出現他們親自作為首領護衛守在這裡。

  港口黑手黨中異能者是不少,但也不是隨意浪費人在門外守著的理由。

  中原中也隨意掃了眼附近開始戒備,隱隱准備包圍起他的眾人:「這是干什麼?我是接到首領的命令回來復命,不是回來組織跟自己人戰鬥的吧?」

  倒不是怕跟他們打起來,守在門口的這些家伙雖然都是港口黑手黨內實力中上的成員,但跟異能和體術都處於頂層的中原中也一比,出手的瞬間就會被徹底制服。

  不管是子彈還是異能體術對他來說都不是一合之敵,他實在鬧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讓中也進來吧。」內部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遞至頂層的走廊,中原中也原本氣定神閑的神情忍不住微變。

  為什麼太宰治的聲音會從首領辦公室裡面傳出來?即便他沒有按照記憶中太宰的行動叛逃,也不應該在那個特殊的房間用首領專屬的麥克風說話。

  看著包圍他的黑手黨散開讓出一條路,面前閉緊的大門緩緩敞開露出他熟悉且親眼見過數次的內部擺設。

  中原中也錯愕失聲喊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太宰治那一身黑漆漆的西裝與暗沉的紅圍巾隨意掛在肩上的打扮,瞬間讓中原中也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眉頭緊鎖,幾乎質問般道:「太宰,首領在哪?你把首領弄去哪了?」

  無視太宰治身旁警惕看著他的白發少年,中原中也凝緊神情大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領,吼道:「回答我,太宰!首領去了哪?」

  黑色卷發下那雙鳶色眼眸沉得厲害,青年嘴角勾起涼涼的笑意:「如你所見,森先生被我殺了,現在我才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重力凝起的瞬間又被無效化抵消,中原中也臉色難看得厲害,毫不猶豫揮拳砸向太宰治的臉,濃烈的殺氣爆發四溢守在太宰治身後的中島敦頂著殺氣上前一步:「請放開太宰先生。」

  他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虎化的時候卻能瞬間轉變自身,讓自己變成殺人機器一般無情冷漠的存在。

  白虎的利爪飛撲而來,中原中也面無表情甩開手上的人,抬腿將白虎異能的少年踹飛狠狠撞在牆壁,牆體如蛛網密布裂開幾乎要破出大洞,但在這樣的攻擊下白虎還是撐著身體站起來。

  中島敦抗揍的能力出乎中原中也意料,但只知道胡亂使用力量,半點技巧都不精通的家伙,在他這裡只是單方面過來挨揍,他壓制著人並不會比打倒黑蜥蜴困難多少。

  「敦君,你先出去」太宰治摸了摸臉上的傷,勾起嘴角微笑道:「你們也是都先出去吧。」

  中原中也目光冰冷掃過去,冷笑道:「放心將所有護衛都趕出去,你不怕我會在這裡殺了你?」

  冷寒刺骨的殺意籠罩著這裡所有的人,幾乎沒有人會懷疑中原中也對太宰治的殺意,他們遲疑著沒敢離開,怕新上位的首領真的會被重力使殺掉。

  太宰治擺了擺手,臉色稍稍淡下來:「都下去,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僵硬著身體和手腳全都撤出這個代表港口黑手黨權力至高位的房間。

  中原中也他們不敢惹,但太宰治他們更不敢惹,相較於被憤怒的重力使殺死,他們更害怕太宰治那些恐怖駭人的手段。

  「……」房間裡所有人都出去後,中原中也反而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用冷漠審視的眼神打量行為與他記憶中有所不同的太宰治。

  他從未想過自己只是離開總部幾個月,再回來這裡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宰治倒是好手段,趁著他不在殺掉森鷗外謀權篡位將消息瞞得嚴嚴實實,半點沒讓他知道。

  他還像笨蛋一樣興衝衝回來准備接受正式的干部任命書。

  「中也知道的吧?」太宰治微笑著慢慢說道:「不管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殺掉我,因為現在只有我能穩住港口黑手黨。」

  剛剛才經歷首領換位的組織經不起更多的風波和內鬥,不管是為了留在組織裡的其他人還是為了港口黑手黨本身,中原中也都不會殺死他。

  憤怒和殺意都是真實存在,但中原中也的大腦不會被憤怒所支配,他清楚知道現在接受太宰治成為首領,接下他的干部任命書才是最好穩定港口黑手黨的選擇。

  由森鷗外一手打造的橫濱黑夜,為了維持黑夜秩序而存在的組織,是否會因為他的兩個弟子內鬥而從此倒下,只在中原中也的一念之間。

  「……那些家伙怎麼樣了?」

  太宰治聳了聳肩,輕松自然笑道:「都在箱根泡溫泉。」

  他自然不會在這緊要關頭對旗會的人下手,只是他們現在都屬於中也派的人,要是中原中也跟尾崎紅葉一樣選擇出走離開組織,他們也會毫不猶豫跟著一起離開。

  中原中也的反應決定著旗會之後的反應。


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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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透明的水流嘩嘩湧出, 中原中也叼著手帕在鏡子前低頭重復搓洗的動作,修身的西裝外套裡面是暗紅色的襯衫,領口解開一兩個扣子露出部分鎖骨。

  七年如一日戴在脖頸上的項圈樸素低調, 設計看似簡單實際上是意大利有名的定制品,作為最接近首領的干部, 中原中也領著港口黑手黨最高的工資, 干著港口黑手黨最無趣的工作,時刻警惕任何出現在頂層的人。

  過去四年時間, 他遇見過各式各樣讓人大開眼界並且感慨人類的想像力真是無窮無盡的暗殺手段和方法, 為了徹底保住現任首領的小命, 他必須要警惕防備起所有人,即便是常年呆在頂層的首領秘書,只要離開過頂層片刻, 都要經過嚴苛的審查才能獲得再次進入許可。

  畢竟想取太宰治人頭的暗殺者多如過江之鯽,他們會不擇手段使出各種辦法接近並且對他動手,包括易容或整容成事務所裡的人再潛入組織。

  而作為太宰治身邊的護衛, 自晉升為干部那天起中原中也就沒放松過一天精神。

  「中也君,你怎麼沒在上面?」

  但今天中原中也被首領趕出了頂層, 只能無所事事在事務所內部閑逛。

  「啊、出來透透氣。」干淨柔軟的手帕擦拭過手心手背多余的水分, 中原中也瞥了那人一眼,平靜隨意應了聲。

  蘭堂顯得有些意外, 他已經許久沒在事務所頂層以外的地方見到中原中也,還以為他會死守在上面,沒想到他也會說出下來透氣這種話。

  頂層的房間自太宰治成為首領後已經四年沒有打開過窗戶,瞭望橫濱的高空和美景, 昏暗壓抑得讓人進去都說不出多余的話,只想快些離開的地方。

  說是出來透氣, 理由非常真實但蘭堂不會這麼簡單相信。

  現在的港口黑手黨能發展到名震整個關東地區,成為掌握明暗面力量的霸主,太宰治的智計和頭腦功不可沒。

  現任首領對港口黑手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他死在暗殺者手中肯定會引起一番軒然大波,甚至動搖組織的根基產生動亂。

  即便為了穩定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也不會輕易離開頂層的房間。

  讓組織中最強的干部留在頂層的房間長期守護首領的安危,雖然顯得有些大材小用,但任務可以讓其他人完成,保護首領的安危才是至關重要的事。

  「你呢?最近居然有空回總部。」蘭堂看到中原中也出現在頂層以外的地方會驚訝,中原中也又怎麼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分散他身邊的人,旗會的五人都沒被留在總部,蘭堂和魏爾倫也接替他過去總是出差國外的任務,常常一年半年都見不到人回來。

  曾經的歐洲諜報員在改名換姓以及港口黑手黨的操作下,已經可以拿著全新的身份自由出現在國外的街頭,甚至不需要懼怕鐘塔侍從的力量。

  本來他們也抓不住魏爾倫和蘭堂,現在只是裝著給港口黑手黨面子,讓自己的無所作為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

  「首領召集我們回總部了,你不知道是什麼事嗎?」蘭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事務所兩大干部走在一起說話,自然也沒有人敢隨意湊過來偷聽。

  中原中也不由皺眉,反問:「你的意思是不止你,連兄長也被叫回來了?」

  同時把兩個長期坐鎮國外的干部叫回總部,太宰治那家伙到底在想什麼。

  國外那群鬣狗少了人看管,可是隨時會揚起頭顱咬向自己人,不管什麼盟約與協議,只圖利益的家伙,他竟然放心讓他們自己留在分部,真不怕幾個月後回去辛苦建立的分部被他們扒拉得只剩下空殼。

  「除了我和保羅,連鋼琴人他們也被叫了回來。」

  所有會堅定維護中原中也的中也派成員,全部同一時間都被召集回來,事情不尋常的程度堪比當初太宰治暗中將他們全部都調出去,等事情落幕中原中也接受太宰治上位成為首領,才讓他們知道組織更換首領的計謀一樣。

  莫名的預感突突劃過心頭,以中原中也對太宰治的了解,他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的人,一定是有什麼理由讓他這麼做。

  中原中也壓住蘭堂的肩膀施加重力,金黃色的亞空間極其自然向外延伸彈開他的手,他神色松緩些許:「首領留了游擊隊的小子在上面說話。」

  易容或是整容能變成他熟悉的人,但超越者的異能可不是誰都能模仿。

  他自然也不會認為蘭堂會受到誰的控制特意回來暗殺太宰治,這位前歐洲諜報員現港口黑手黨干部的超越者本身就是極其稍長操控人的家伙,又怎麼會陷入低劣的異能影響。

  「游擊隊的小子……」蘭堂郁郁低垂的眉眼恍惚一下,詫異道:「是擁有白虎異能的中島君?」

  作為四年前被太宰治撿回來的少年,他從開始就引起組織上下眾多的關注,太宰治能順利上位排除一切武力障礙,也是因為白虎在前衝鋒陷陣。

  雖然中島敦不是中原中也的對手,但前期壓下一切不和諧的聲音,確實都是由他和游擊隊的成員共同出手。

  同時也是因為太宰治本身在組織積威甚重,他想要封鎖首領換人的消息也沒有人敢違背他的意思。

  一直到幾個月後,事情塵埃落定中原中也回來才知道一切。

  自然旗會和特意被調出去蘭堂、魏爾倫也不知道這件事,只有本身掌管審訊組尾崎紅葉身份特殊,雖為干部但不會輕易離開事務所。

  她沒有像接受森鷗外一樣自然接受太宰治成為港口黑手黨的新統治者,而是選擇了自行離開。

  太宰治也仿佛默認許可她的離去,沒有發出追殺令以及追捕令,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派人去追殺尾崎紅葉只會遭到毫不留情的殲滅,沒有必要浪費組織的人力。

  「那家伙絕對又在打什麼討厭的主意。」中原中也不爽咂舌,近乎肯定說道。

  他可不相信太宰治只是平白無故將人調來調去玩,心思深沉的青花魚不可能一拍腦袋隨便決定什麼事。

  ……

  饒是中原中也翻來覆去猜太宰治的想法,也不會想到他是在准備給他讓位。

  特意將會擁護中原中也成為首領的朋友親人都調回總部,大大方方告訴他自己准備離開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位置就好心讓給中原中也了。

  「……你是不是有病,太宰治?」

  中原中也以詭異又莫名的眼神盯著他半晌,他想忍住對首領不敬的衝動,又實在覺得這人不值得他耐下性子說話。

  「真是過分,我可是在給機會中也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的力量。」太宰治俊秀溫和的面容勾出一抹笑容,周身帶著無害溫和的偽裝似乎卸下所有屬於黑手黨首領的陰暗面。

  中原中也臉色沉下來:「什麼意思?」

  「中也喜歡的女孩子是叫藤峰利佳對嗎?」他笑吟吟翻開手裡紅白封面的無字書,「黑頭發藍眼睛,父母雙亡寄住在姨母家,今年已經十九歲即將入學東大。」

  這些都是中原中也從未對外透露過的信息。

  按說利佳與他們不處於同一個世界,即便有心想要調查也不可能查出關於她的身份背景,更別說是她目前的現狀。

  中原中也的記憶截止在利佳十七歲生日的前一天,但他知道利佳的目標是東大,她想替母親去看看錯過的大學。

  算算時間十九歲正好是她入學東大的年紀。

  但太宰治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米花町可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日本的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麼?」中原中也沒有露出怒色,心情極度憤怒緊張的時候,他反而能擺出一副冷靜的態度質問太宰治:「或許說你到底要做什麼?」

  太宰治晃了晃手指,不急不緩道:「我的目的不是從一開始就告訴中也了嗎?我准備離開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嫌惡看著太宰治臉上露出熟悉揣著秘密,顯得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家伙是有備而來。

  或許說太宰治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他敢這樣當面對中原中也說,自然已經做好他肯定會答應,甚至無法攔著他離開的計劃。

  胸中的怒火在看到他不正經微笑的模樣燃得更勝,中原中也冷笑了聲:「是啊,大費周章殺了先代取得首領的位置,玩夠了之後又要拍拍屁股離開。」

  他就知道太宰治是這樣的爛人!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之位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不惜殺了先代首領也要取得這個位置,鬧得自己滿身仇家,現在又任性地說要離開。

  他到底是怎麼想?

  即便搭檔三年,守住他的腦袋四年,中原中也還是搞不懂這家伙腦子怎麼長的。

  太宰治輕合上書,眼簾半垂落下來,良久回答:「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需要得到的位置吧。」

  中原中也突然怔住,鈷藍色眼眸探究看向他的神情。

  太宰治沒打算繼續說下去,只重新揚起偽裝掩飾自己不達眼底的笑意:「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以後港口黑手黨就交給中也了。」

  代表首領的紅圍巾被他隨手一扔拋給中原中也,絲毫沒有不舍顧惜的態度,仿佛終於卸下沉重不堪的負擔。

  「喂、你真的要這麼一走了之?」中原中也眉頭緊鎖,低聲吼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拿你人頭?」

  現在太宰治在黑市上的身價可是價值千億,走出門就會有鋪天蓋地的殺手想取走他的性命。

  「我當然知道,」太宰治聳了聳肩,笑得輕松自然:「他們盯上的是港口黑手黨首領太宰治,而不是無名小輩太宰治。」

  中原中也冷嗤一聲,他都不知道青花魚是這麼天真的家伙。

  來殺他的人怎麼會管他是不是港口黑手黨首領,好不容易看到人肯定是先殺了再說。

  「……吸血鬼的事,你不打算管了嗎?」眼看太宰治快要離開頂層,徹底擺脫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還是沒忍住問道。

  雖然沒能把未來的事告訴森鷗外,但中原中也還是忍著不爽將事情都告訴了太宰治,甚至一不留神被這家伙套了更多的話出來。

  四年前,他盼著太宰治叛逃,結果青花魚當場篡位成了港口黑手黨首領。

  四年後的今天,他想讓這家伙繼續留下來當首領,結果這混蛋非要扔下一切叛逃組織。

  不會再有比他更任性、隨心所欲的人了。

  「我不打算管這件事,順其自然會有更有趣的發展。」太宰治低低笑道,語氣中帶著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瞬間讓中原中也夢回幾年前的太宰治。

  「算算時間,第三份記憶這幾天也要來了,」太宰治搶先一步堵住中原中也想說的話,神秘兮兮道:「你夢中的女朋友……哦、不是,可愛的小姐還沒答應當中也的女朋友。」

  「太、宰!」青筋在額頭一跳一跳,不管多少年過去,再怎麼修身養性天敵這種存在就是能輕而易舉點燃他全部的怒火。

  他伸手想拽住太宰治的領口,卻被看穿了他動作的青年靈活躲開。

  「四年前被小矮子打一拳,四年後我可沒打算再被你打一拳。」

  太宰治笑眯眯開口:「如果中也不想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藤峰利佳,可以盡管打下來。」

  拳頭懸停在他面前,中原中也忍耐幾番還是收起手,指關節捏在一起劈啪作響。

  「快說,」中原中也一字一頓,極盡隱忍:「要怎麼才能見到她?」

  太宰治撐著臉,慢悠悠道:「啊、糟糕,蛞蝓的樣子太凶了,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忍耐、要忍耐。

  中原中也用力閉眼,深吸口氣:「請、告訴我,要怎麼才能見到她?」

  「等你所有關於她的記憶都蘇醒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要怎麼見到她。」世界融合的契機其實還是在中原中也身上,他還是對那個世界很感興趣的。

  尤其是那個能將超過界限的力量強制變為動物的規則。

  十五歲面對蘭堂生死一線想喚醒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十六歲開啟污濁對戰魔獸吉格的中原中也、二十二歲在成為吸血鬼後還能開啟污濁的中原中也以及最後二十五歲再沒有人能幫他解除污濁狀態,但為了橫濱和港口黑手黨又不得不開啟污濁的首領中原中也……

  同一個靈魂,四個不同的時間點所產生的同一份力量引起了那個世界的注意。

  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可能產生死亡危機的中原中也因為變成貓而存活下來,又因為貓的特殊狀態存在四個同樣的中原中也在同一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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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就是柯學世界不允許太過不科學的事情和力量出現。

  要是陀思、福地、布拉姆再搞出什麼大事,會強制變成動物。

  太宰准備搞件大事,等世界融合讓規則把自己變貓混去織田作那邊,想變回來的時候再另想辦法。


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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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領, 這是上季度千葉分部和琦玉分部的交易情況報告和財務資金報表……」

  大堆大堆的文件堆上頂層辦公室的書桌,負責送文件上來的副手秘書弓身低頭緩步退出頂層的房間,只余守在辦公桌處理文件的首領過後有閑暇時間再查看每個季度的重要文件。

  中原中也處理批閱過手下遞交上來的任務報告, 放下鋼筆長長舒了口氣,頭痛揉了揉腦側的太陽穴:「怎麼又到這個時候了。」

  作為名震關東地區的黑手黨組織, 分部勢力遍布關東地區各縣各都, 每年總會有幾個時間特別忙碌,看不完的任務文書、財務報表、各地分部物資財務消耗等等雜七雜八的事都會找上組織的首領。

  接任港口黑手黨的位置, 他才明白太宰治當年沒日沒夜處理文件, 可桌面上的東西基本都不見減少的原因是什麼。

  先代首領森鷗外在位時, 組織勢力尚沒有發展這麼強大,偶爾還能帶自己的人型異能體外出逛街買小裙子。

  可當太宰治成為首領之後,他近乎瘋狂擴張組織勢力, 不計較是否會被忌憚或是得罪人,只為了讓港口黑手黨勢力遍布整個關東平原,甚至隱隱到達影響當地政府決策、左右銀行資金流動的龐大勢力組織。

  以金錢和武力以及通透人心的謀劃橫行裡世界, 達到幾乎沒人敢惹港口黑手黨的地步。

  要不是太宰治這麼囂張,也不會讓港口黑手黨發展得這麼快, 也讓他這位首領成為大多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由於港口黑手黨擴張速度過快, 根基其實並不牢固可靠,一旦太宰治離開組織勢力隨時可能會遭到外界覬覦他們已久的勢力侵吞分食。

  過去太宰治的做法是將所有事都大包大攬, 勢必讓一切事態發展都掌控在自己手上,不出現絲毫信息隱瞞導致決策的繆差,而現在中原中也為了接手太宰治的首領位置,也不得不被迫背負上沉重大量的工作。

  太宰治退位的決定看似倉促, 實際上大多數事情都可以快速交接轉移給中原中也,蓋因他這幾年都呆在頂層守衛, 多數組織動向他是除了太宰治以外最了解的人。

  中原中也倒沒想過要將自己完全綁死在組織事務中,只是才接手組織的幾年,他不能隨意放手將不熟悉的事務都交代分派出去,至少要等首領換位的風波徹底過去,他一切熟悉起來且培養起自己的人手才能大膽放權。

  接任首領位置的行動比中原中也想像中要簡單,只是工作文件繁瑣且忙碌,本質上組織內部並沒有起什麼大亂子。

  或許也是因為港口黑手黨開始翻身的時候,先代首領就是由私人醫生謀奪首領位置,一點點將組織置換打碎再重建起自己的根基班底,到了太宰治成為首領也是殺師篡位,最後到中原中也作為原本的先代派頂著為先代報仇的理由奪回位置也沒讓組織內部的人有多奇怪。

  倒是中原中也無緣無故背了黑鍋,他是嚷嚷著要殺太宰治,但他壓根還沒動手,討厭的青花魚自己就拍拍屁股離開,最後還留下中原中也上位是為先代首領森鷗外報仇,他本人根本沒承認過太宰治是首領這樣可惡的謠言。

  正因如此,幾個月後中原中也聽到太宰治被外面的殺手殺掉的消息只是冷笑一聲,並不打算給出任何反應。

  他可不認為禍害會這麼容易死掉,果然不久之後群起圍攻港口黑手黨的勢力證明了他的猜想,太宰治就是為了讓外界知道港口黑手黨內部已經悄無聲息換了首領才放出這樣的話。

  覬覦港口黑手黨明暗面龐大利益的各個勢力聯合起來動手,打算趁著港口黑手黨更換首領混亂虛弱的狀態下將關東地區的龍頭組織分食殆盡。

  中原中也自然不會讓他們如意,他是沒有太宰治會謀算人心,也沒有森鷗外絕對理性判斷時機和計算的能力,但他也不是笨蛋。

  雖然羊那幾年首領的經歷並不特別如意,但往後七年他都在港口黑手黨的權力中心,距離首領十分接近的位置,七年的時間足夠將一個不成熟的首領徹底打磨成熟。

  以最符合黑手黨的做法將膽敢趁亂挑釁龍頭的組織,一一碾壓擊碎以絕對的強大讓他們不敢再隨意動作。

  不輸於超越者實力的強大異能者成為組織的首領,比原本的太宰治更難下手對付的人物,中原中也作為港口黑手黨新上任的首領徹徹底底擊垮他們的陰謀,也借此抬高自己的威望和聲勢。

  不僅如此,因為太宰治上位首領而離開的尾崎紅葉也為了支持中原中也而回歸,重新執掌審訊組的人,狠辣絕艷的驕傲之花手段凌厲將手下不和諧的聲音一一鎮壓下來。

  四年時間審訊組內部人員變動不大,多數還是尾崎紅葉當年的手下們,只要好好震懾一番,這些小崽子們自然又會乖乖聽話臣服。

  畢竟裡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尊,港口黑手黨更是如此。

  有組織的三位干部支持,中原中也本身又是五大干部之一,成為首領自然沒有人敢出聲反對,連忠誠擁護太宰治的游擊隊都不做聲,剩下的人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只是原本的游擊隊長中島敦以及他身邊的三十五人斬泉鏡花,在太宰治離開組織後也一並離開不知去向,中原中也也不打算追究他們的離開。

  首領不提,手下的人也不會自討沒趣。

  ……

  「又過去三年了,」中原中也撫過相框裡的畫像,處理文件時沉靜凝起的神情緩和許多,半開玩笑道:「偶爾也體諒一下我,別只讓我看到以前的事吧?」

  那些珍貴美好的相處回憶固然讓人想珍藏在心底,但現在的中原中也更想知道利佳的近況。

  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去新學校有沒有認識新朋友或是被人欺負……

  最重要的是有沒有想他,還有沒有在等他。

  三年前太宰治留下一番意味不明的話,等中原中也再進入熟悉的夢境已經是半個月後,他又一次看到十四歲至十七歲生日前夕的利佳。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記憶是通過夢境的方式斷斷續續回憶,所以十五歲的時候他會夢見初遇利佳一直到離開的前夕,十六歲又會夢見同樣的時間線但幾乎不相同的經歷。

  但二十二歲的夢境以及太宰治那番意味不明的話,讓中原中也開始深思夢境記憶是不是還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他對利佳的記憶和感情都是真實且層層重疊,夢境也是不斷重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相遇,但截然不同的相處方式和經驗。

  說是全然不同似乎有些太過誇張,畢竟夢裡出現的貓不管怎麼說都是中原中也,只是讓他詫異的是行動和思維模式都極其接近夢見年齡時中原中也的性格。

  雖然中原中也本人沒有察覺自己的性格改變,但他們的人都說他有不小的變化,甚至那種變化都是夢境中他會做出的行動模式。

  除了二十二歲那年的夢,他個人感覺夢境中的貓更加自由肆意,似乎沒受到什麼拘束和煩悶壓抑的事,總是能大大咧咧去逗利佳。

  要不是二十二歲那年的夢境中原中也的行動與他下意識所想的行動不同,他幾乎不會察覺這變化與差異。

  長時間找不到夢中戀人的中原中也甚至想過,他是不是每過一年都會以當時的身份變成貓與利佳達成不同的相遇。

  但十七歲、十八歲沒做夢的兩年也打破了他的猜想,相遇的時間似乎只有十五歲和十六歲。

  在中原中也幾乎快要放棄尋找異世界、尋找利佳,安心抱著幾年相遇的美好回憶,將戀人珍藏心底,終身奉獻港口黑手黨成為徹底事業勞模時二十二歲的他又做夢了。

  久違真實可愛帶著雖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反應卻是最真實的利佳,出現在他的夢中。

  這樣仿佛一遍遍重復相遇相守相伴再分別的感覺幾乎要磨瘋中原中也,要不是太宰治那番意味不明的話,他根本不可能繼續忍耐等待。

  等他想起所有關於利佳的記憶,他們自然會再次相遇重逢。

  可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想起全部記憶,他還有多少事是忘記沒想起來,他還要等多久……

  這些統統沒有答案。

  而讓他恐懼擔憂的是利佳又等了他多久,她真的會一直等一個不會回來,或者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人嗎?

  即便有愛意和心動支撐,在漫無邊際的等待時間,她的喜歡熱切會一點點被消磨殆盡,最終徹底放下中原中也。

  只有一點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

  愛戀憧憬十年、深藏珍愛不已的少女,要他徹底放下怎麼可能。

  「下一次夢是二十五歲還是二十八歲?」中原中也低低笑了聲:「無所謂了,我已經不打算再等。」

  靜待合適的時機到來,本來就不是中原中也的風格和行事。

  直來直往、張揚肆意才是他貫徹十幾年的風格,無論怎麼改變都不會丟失屬於中原中也的本質與天性,刻在身體血肉裡的本性。

  即便成為首領修身養性幾年,他也不可能忘記戰鬥的快意、隨心行動的自由與張狂。

  手指隔著相框玻璃摩擦過少女的眉眼,帶著無限的繾綣與愛戀,低聲述說:「我這麼晚才來找你,你會生氣嗎?」

  生氣也好、怨恨也罷,總歸他不可能放過自己的戀人。

  如果說利佳從未對他心動、他們都沒有誓約和親吻表明過心意,即便錯過也能忍痛放手。

  但他們明明是互相喜歡,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真正在一起。

  被迫分開十年,執著尋找十年再讓中原中也放手成全喜歡的女性跟別人在一起……

  做不到。

  他根本不是這麼大度的人。

  「有什麼怨言和怒氣,等我找到你的時候再一一抱怨吧。」他都會好好傾聽、全部一並接受。

  他已經知道太宰說全部記憶恢復自然會知道的辦法是什麼了。

  中原中也是算不上頂級聰明的人,但十五歲、十六歲以及二十二歲的特殊時間和記憶結合起來,就算是笨蛋反復揣摩推測也會明白其中的特別之處。

  更何況中原中也本身比許多人都要聰明,只是以前在事務所多數時候都不需要他操心,跟某些老狐狸、小狐狸比起來,他也不算特別擅長使用計謀。

  一力降十會是性格使然也是能力允許,同樣作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中原中也跟前兩任首領風格不同,治下的手法以及組織內部氛圍自然也有所不同。

  現在的港口黑手黨已經足夠穩定,中原中也也沒有繼續擴張組織勢力的想法,有兩位實力強大的異能者和外柔內剛、心細慎密的內務掌管者暫時代理,他也能安心離開一段時間。

  「中也就不怕回來組織已經被我們徹底架空了嗎?」尾崎紅葉抬袖掩唇輕笑,聲音婉轉優雅又不失玩笑性,艷麗的眉眼只輕輕一挑無限風情內藏著尖利的針鋒。

  猶如綿裡藏針、溫柔又裹挾著攻擊,帶著些許玩笑的口氣試探。

  中原中也揚起眉頭,肆意張揚笑道:「好啊,蘭堂、兄長、紅葉姐誰接手首領位置都可以,到時候我還能回來繼續當干部,工作也沒這麼忙碌。」

  半開玩笑的回答緩和微微緊繃凝重的氛圍,知道中原中也想離開組織去找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少女,他們都是不贊同且無法理解。

  要真那麼容易找到人,中原中也也不會頂著「有婦之夫」的名號過了十年,身邊還是形單影只的模樣。

  但中原中也已經不是過去不成熟的羊之王,他清楚知道首領雖然是領導組織前進、給予部下行動方向與目標的靈魂人物,但首領並不能包攬組織內一切的事務,他需要信任、依賴的人輔助他的行動與方案。

  真要全部大包大攬只會像太宰治一樣,差點把自己榨干累死在首領的位置上。

  他明白森鷗外當年那番話的意思,但中原中也並不會成為森鷗外或是太宰治一樣的首領。

  以絕對理性統治組織,即便化為組織的奴隸出現需要犧牲首領的時刻,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最優解的首領森鷗外。

  精通算計人心、智謀過人帶著私心成為首領,不擇手段將組織勢力擴張十數倍,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將自己困在首領位置四年的首領太宰治。

  相比較港口黑手黨前面兩位首領,中原中也可能不夠他們精於計算,作為首領也不夠理性會更加重情義被感情所左右行動。

  但這是中原中也的缺點,同樣中原中也的優點。

  森鷗外和太宰治都不敢做也都不放心的事,他會大大方方與自己的干部商量,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同伴家人,也早做好承擔再次被背叛的風險。

  決定是他做出來的決定,被背叛會發生什麼事他也都已經考慮過種種後果。

  蘭堂、魏爾倫、尾崎紅葉都是擁護他成為首領的人,但本質上他們並不是同一派系的人,干部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們也不會都站到同一邊去。

  作為首領對親近部下的信任、作為同伴對曾經照顧過自己前輩的信任以及作為以組織為紐帶建立起沒有親緣關系的家人信任,讓中原中也可以放心自己離開這段時間不會出事。

  「中也還是小孩子嗎?」明明是尾崎紅葉提出的玩笑性試探,可當中原中也這麼回答,先板起臉來的人又是她:「首領位置可不是過家家,想換就能隨意換人。」

  說得那麼簡單輕松,森鷗外和太宰治好歹都在首領位置坐了四年,中原中也才當三年首領就想跑,這三位同門相繼的首領都是跑來逗她玩的是吧?

  中原中也乖乖低頭認錯,絲毫沒有計較尾崎紅葉帶著些以下犯上教訓的話。

  本來他的三位干部就是他前輩家人一樣的長輩人物,帶著關心和擔憂性質的話,他自然不會嘴硬反駁,更不會以權壓人。

  在別的組織還需要擔心這樣的部下會倚老賣老,仗著身份試圖壓過首領,但在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之間召開五大干部會議多數時候都不會特別嚴肅,氛圍有些像森鷗外還在位的時候,又多少有些不同。

  「你想好了嗎?」魏爾倫俊美的面容稍顯冷淡,他並不擔心中原中也會丟下組織一走了之:「要是幾個月幾年都找不到人,你要一直在外面嗎?」

  怎麼說中原中也也是首領,就算他們有心穩住組織內部動向,首領長時間不出現也不是事。

  許多時候首領對於組織內部的成員來說都是支柱,一種只要看到首領還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需要慌張的信任感。

  若是首領擅自離開消失許久,即便有事可做、組織也沒有內亂,人心也會慢慢散開。

  因為他們缺少頭領,缺少行動的靈魂。

  「不會這麼久,」中原中也緩緩搖頭,語氣鎮定自然:「平時我也會接收文件,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回來處理重要報表和文件,出現特殊情況也能在一兩個小時內回來。」

  他要找的人在異世界,想要兩全其美的辦法是世界融合,怎麼走都不會離開關東地區組織的勢力範圍。

  只要人還在關東地區,想趕回橫濱總部也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

  「既然這樣,中也君直接離開也可以吧?」憂郁的眉眼輕鎖眉頭,蘭堂不解看向中原中也。

  當年由他帶出研究所的少年用了八年時間成為所有人都認可的「人類」,在經歷過青澀衝動的時期漸漸變為成熟穩重的組織首領。

  他能理解中原中也對於愛人的執著,也是三位干部中秉持相對中性意見的人。

  不像尾崎紅葉擔心他會受傷、不像魏爾倫覺得他會失望,蘭堂只是覺得有些事不是當事人或許無法理解這份執念和堅守。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含糊著道:「可能會不大方便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尾崎紅葉疑惑,能讓他們見到但是不方便出現在組織成員面前是什麼意思。

  「只是提前打預防針而已,」中原中也簡單帶過話題,露出自信且足以讓人安心的笑:「不會耽誤我處理文件和戰鬥。」

  只是這麼說,反而更加讓面前三人疑惑不解。

  中原中也要是離開去遙遠找不著人的地方,他們還能理解這番放下姿態帶著平等和征求他們意見的話,但他明明能在一兩個小時內回來,為什麼不能繼續擔起首領的重任。

  尾崎紅葉無奈又頭痛揉揉額,舒了口氣釋然道:「首領已經決定好一切,妾身自然也不能說什麼反對的話。」

  不管是以前輩對待曾經後輩的立場,還是以部下對待首領的態度。

  她其實都沒什麼理由可以阻止中原中也行動。

  「找到人之後可別衝動,」她可不想看到首領追愛失敗,失魂落魄灰溜溜跑回來,「小姑娘可是要溫柔對待的。」

  雖然嘴上這麼告誡,但尾崎紅葉其實並不擔心。

  只要中原中也還記得對方是他惦念愛惜多年,想好好保護的存在,自然不會做出她討厭害怕的行為。

  「我知道了,紅葉姐。」中原中也失笑應道。

  即便已經成為首領,私下裡他還是習慣叫他們曾經的稱呼。

  「准備好就立刻出發,」魏爾倫低哼了聲,意味不明道:「時間不等人。」

  與中原中也分別多年的戀人大概率也不會等,是打算借黑手黨勢力搶過來還是好好追求,他其實都不在意,只要能把人帶回來就行。

  魏爾倫一貫是只看重結果的人。

  蘭堂垂下眼簾,低聲嘆道:「不要辜負自己的心。」

  想必中原中也自己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的身份也說不出什麼教訓引導人的話,暫時離開港口黑手黨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人,他並不反對。

  只有一點,不管做什麼都遵從本心,別讓自己後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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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還想再磨一章,但今天是520耶。

  還是下一章重逢吧!

  前幾天評論區有小可愛說520肯定有甜甜的番外,我當時人都傻了,順手扒拉了下日歷,羊中寫一天、十六中寫一天、十八歲比較特別也寫一天、然後是二十二的干部和首領都要寫一天……

  這不就520、521都完美錯過了嗎?

  仔細想想其實不寫那麼多也沒關系,520直接重逢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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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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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酉日之市開放的戀愛神簽?」利佳捻住吸管轉了轉, 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這個。」

  桃井五月抱緊布偶貓蹭蹭,止不住興奮道:「就是前不久雜志上介紹的戀愛神簽,據說簽文超級准, 只要按照上面說的做可以百分百俘獲心儀對像的心。」

  溫馴乖巧又親人的貓咪任摸任抱,毛發蓬松柔軟、肚皮軟乎又溫暖窩在桃井五月懷裡, 她愛不釋手將貓咪翻來覆去摸了個遍, 它也好脾氣沒有反抗掙扎。

  毛茸茸的大尾巴輕輕晃動,璀璨如星辰的漂亮藍眸歪頭看向利佳, 嬌嬌柔柔叫喚:「喵嗚。」

  利佳眨眨眼, 失笑道:「怎麼可能會百分百成功, 那只是雜志的噱頭。」

  要是同時出現幾個女生喜歡同一個男生都按簽文說的做,對方也不可能全都喜歡,戀愛可是一對一的事。

  「是這樣沒錯啦, 」桃井五月扁著嘴嘀咕:「但利佳不覺得戀愛神簽很有意思嗎?」

  不管目前有沒有喜歡的男性去亂舞璃神社抽一簽又不會吃虧,女孩子都會憧憬自己未來的伴侶吧?尤其她們還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大學生。

  可以自由戀愛、自由交往,不需要怕老師父母嘮嘮叨叨的年紀。

  大學期間不用來談戀愛不是很浪費嗎!

  「我記得五月中學的時候, 喜歡的人是黑子君吧?」腳邊傳來輕柔舒適的毛發蹭過,利佳低頭看了眼, 毛發雪白可愛的貓咪乖乖巧巧蹲在她腳邊。

  通透的琥珀色貓眼見到利佳低頭看過來, 當即柔情款款躺倒露出自己雪白的肚皮,細聲細氣哼唧一聲。

  她抿唇歉意笑笑, 收回目光並不打算去摸這只可愛又熱情的貓咪。

  貓咖裡的貓咪其實都很可愛,性格也非常溫馴親人,不需要擔心害怕它們會胡亂抓人。

  但利佳心裡還惦記著以前養過的四只霸道小貓咪,他們要是知道她偷偷在外面摸別的貓, 說不定會偷偷生氣吃醋。

  即便他們已經離開幾年,她也沒想過要再養別的貓。

  「現在喜歡的人也是哲君。」桃井五月大大方方說道, 雙手托著布偶貓的前肢,艱難舉起十幾斤重的大貓咪對上那雙漂亮透亮的藍眼睛,心裡止不住喜歡。

  她輕快又愉悅道:「就是為了俘獲哲君的心,我才准備去抽戀愛神簽。」

  黑子哲也有雙通透的水藍色眼睛,她懷裡抱著的大貓咪也有雙漂亮的冰藍色眼睛,雖然沒有哲也二號狗狗長得像她喜歡的人,但貓貓也非常可愛。

  「哲君是我搜集多少數據都摸不透的男人,」臉頰貼住貓貓腦袋狂蹭,她興奮又開心道:「利利不覺得哲君超酷嗎?」

  都說愛情是在不斷發掘對方的魅力和未知中逐漸萌生,無法預料黑子哲也行動也是她迷戀對方的一點。

  利佳低頭叼住吸管,緩緩遲疑道:「黑子君在球場上的表現是很酷,但平時我都看不到他呢。」

  要說在籃球場上的傳球確實非常驚艷,但平時的黑子哲也總是神出鬼沒,她中學期間都沒見過對方幾次,要問她對黑子哲也的印像,大概只有神秘和存在感低。

  因為存在感低而神秘,又因為神秘看起來很酷。

  她大概能理解桃井五月的意思,只是要她評價黑子哲也生活中是不是很酷的人,這大概跟她所理解的酷有點出入。

  「說得也是,」桃井五月嘆了口氣,托著臉苦惱道:「明明我現在跟哲君一個大學,但不管節假日還是有課的時候,都不怎麼能看見他。」

  除非黑子哲也主動跟她打招呼,不然桃井五月要在偌大的大學校園找到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離開中學時期固定的班級和社團再要找到他的行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子君沒有加入籃球部嗎?」利佳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黑子哲也肯定會進籃球部。

  桃井五月搖搖頭,誠實回答:「我只知道哲君在兼職學校的圖書管理員,周末會去附近的奶茶店買香草奶昔,社團的話好像是去了星月讀書社。」

  「就算知道哲君這麼多事,想要制造偶遇還是很困難呢。」

  利佳吸了口蜜桃烏龍茶,若有所思眨眨眼:「所以五月是想去抽戀愛神簽,看看黑子君喜歡什麼樣的女性,好主動吸引他?」

  自己找不到人,就讓喜歡的人來找自己。

  確實不失為一種辦法。

  桃井五月連連點頭,嫵媚漂亮的臉蛋揚起期待的神情:「利利、我的好利利,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陪我一起去吧!」

  「只有我自己去亂舞璃神社也太可憐了。」人家都是好閨蜜、好朋友一起出門,一起抽簽,只有她孤零零找不到人陪她一起去。

  利佳無奈應下,雖然她覺得戀愛神簽似乎不是那麼靠譜,但只是當做普通的出門走走,其實也挺有趣。

  正好抽完戀愛神簽還可以在酉日之市走走逛逛,出門采風找找靈感。

  不過桃井五月說沒有人陪她一起出門……

  「青峰君不願意跟你一起去嗎?」利佳有些奇怪問道。

  怎麼說他們也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平時桃井五月去祭典或廟會出門總會跟青峰大輝一起,這次怎麼不叫他?

  原本心情雀躍不止,滿臉笑容的桃井五月瞬間跨下臉,氣哼哼道:「我當然也有叫阿大陪我去,但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沒空沒空,我才不去那種充滿酸氣的什麼戀愛神社,要去你自己去,我要留在家裡看小麻衣。」她學著青峰大輝的語氣和動作,感覺怒氣都開始上湧。

  難道看美女寫真集比青梅未來的幸福還要重要嗎?可惡!

  利佳忍不住笑出來:「確實是青峰君會說的話。」

  或許是因為自小一起長大也或許是因為平時家住的近,關於對方身上好的壞的事,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就算桃井五月的身材是青峰大輝會喜歡的類型,青峰大輝又是學校極受歡迎的籃球正選,他們互相都沒看上對方,未來更不可能發展為情侶。

  ……

  雖然只是為了抽戀愛神簽去逛酉日之市,但衣服穿得好看些,出門的心情也會好很多。

  利佳和桃井五月定好時間在酉日之市的鳥居集合,特意回家換了套漂亮可愛的和服,提著手袋准備出門時遇見回來的工藤新一。

  「利佳,准備出門嗎?」他詫異挑眉問道。

  她抿唇乖巧點頭,回答:「准備跟五月去酉日之市。」

  蓬松柔軟的黑發盡數在腦後盤起可愛的發髻,再別上幾個貓咪發飾,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要不是說跟桃井五月出門都要被誤會是跟誰出去約會。

  工藤新一應了聲,若有所思:「你不會也是想去抽什麼戀愛神簽吧?」

  白皙柔嫩的肌膚染起紅暈,利佳扭捏了下,小聲問道:「哥哥怎麼知道的?」

  雖然嘴上說著戀愛神簽不可盡信,但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利佳也想看看那個人的理想女性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只是沒想到看起來非常直男的工藤新一也會知道戀愛神簽,而且是一提起酉日之市就明白她們想去做什麼。

  「幾年前蘭和園子去抽過戀愛神簽,還遇到了專門搶包的酉之男。」工藤新一換上室內鞋,隨口囑咐道:「看好自己的包,人擠人的地方最容易出現小偷。」

  「蘭小姐和園子小姐也去過?」利佳微微睜大眼,眼見工藤新一准備走向客廳,她連忙伸手拽住人:「哥哥,那、那個戀愛神簽……」

  「什麼?」工藤新一挑起眉,了然道:「你是想問簽准不准?」

  她紅著臉連連點頭,雙手緊張糾結扭成一團。

  幾年前工藤新一還在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寄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他知道毛利蘭她們遇到搶包的酉之男,應該也有跟著一起去酉日之市知道她們的簽文。

  以當事人的身份去評價戀愛神簽的准確度,大概是最有意義的吧。

  「……還好吧。」他扭過頭錯開利佳的視線,別扭評價。

  少女漂亮的藍眸當即亮起來,能讓工藤新一評價還好的戀愛簽文,大概跟超級准也差不多了。

  「謝謝哥哥,」她抿唇揚起可愛的笑顏,踩著木屐准備出門:「我出門了。」

  「等等、利佳,」工藤新一急急忙忙喊住人:「你不會是想抽中原中也的簽吧?」

  亂舞璃神社的戀愛神簽受到許多女孩子的歡迎,不管有沒有心儀的男性都會去湊湊熱鬧,他原本以為利佳只是隨便逛逛集市,經過順便體驗下戀愛神簽。

  沒想到她會這麼在意戀愛神簽的准確度,這看起來可不像是抱著玩玩體驗的心態。

  她停住腳步,神情怯怯像是擔心他會生氣,支吾道:「不可以嗎?」

  工藤新一嘖聲,煩躁揉揉頭發:「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吧?他都不一定會回來。」

  離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甚至連利佳的生日也沒出現,幾年來電話信息郵件統統都沒有,也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

  「會回來的,」她眼簾輕垂,輕聲說道:「我們約定好了。」

  少女輕輕柔柔的聲音落在半開的大門外被風吹散大半,落在額前鬢間的黑發被風揚起,利佳凝眉抿出靦腆淺淺的笑容:「我相信他不會食言。」

  他們已經約定好了。

  她會乖乖等他回來,而他也一定會遵守承諾。

  「哥哥,我出門了。」

  利佳抓著手包沒去看工藤新一復雜的神情,一路小跑著趕去亂舞璃神社。

  剛剛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是不快些跑過去,五月可能要在鳥居等她了。

  她不是不知道工藤新一他們在擔心什麼,但等待其實並沒有她開始想像中煎熬,耐心等待重逢相遇的一天……

  不是也非常值得人期待未來的到來嗎?

  「利利,這裡這裡!」桃井五月遠遠看到利佳的身影,她迎上去幾步扶住不擅長運動,為了趕時間一路小跑過來的好友。

  「抱歉五月,等很久了嗎?」她努力平復著呼吸,斷斷續續說話。

  「我也是才剛到,」桃井五月搖搖頭,好奇問道:「利利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往日出門都是利佳來得更早,她還擔心她路上出什麼事了。

  「出門的時候看見哥哥回來了,沒注意時間多聊了兩句,」利佳抬手理順凌亂的碎發,抿唇軟軟笑道:「聽說哥哥他們當年也去抽過簽,簽文內容很准。」

  桃井五月驚訝道:「利利的哥哥是那個有名的偵探工藤新一對吧?」

  他的女朋友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毛利蘭,這個雜志上有報道過,連他們都說很准的簽文,豈不真的是……

  百試百靈?!

  「……嗯,」利佳不好意思笑笑:「因為提到了戀愛神簽,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確實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沒錯。

  「我們也快走吧,」桃井五月頓時燃起鬥志:「剛剛我看到很多女孩子往神社那邊去,如果她們都抽完我們就要等下一個酉之日了!」

  利佳懵了下,才緩過氣又被桃井五月拽著跑向神社。

  「五、五月,神社的簽不是事先寫好的嗎?」利佳有些茫然,如果今天抽不到簽是說明她們緣分不夠,還是她們想要的簽文不在今天出現。

  「是事先寫好的,但據說亂舞璃神社有個占蔔超級厲害的巫女,她能提前預知到今天來抽簽的女性,寫下這些特殊具有魔力的簽文。」

  穿著木屐不適合跑步,好懸趕到隊伍最後,往前一看人多得讓人擔憂會輪不到自己。

  利佳小聲喘氣,踮著腳往前看了眼:「居然有這麼多人……」

  她還以為戀愛神簽是很小眾的占蔔,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擺在神社正前方的透明抽簽箱內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簽文,看起來數量不少,但一人抽一張輪到她們大概也沒什麼能選的。

  「一般來說占蔔確實不是什麼大眾興趣啦,」桃井五月估摸著前面的人數和抽簽箱裡剩下的簽文,確定輪到她們還有簽文可抽,安心轉過頭回答:「但亂舞璃神社的簽文可是戀愛神簽!百分百能知道心儀男性的理性女性類型,這聽起來不是很吸引人嗎?」

  不管有男朋友還是沒有男朋友的女性都會對這個感興趣吧?

  有男朋友的正好可以看看他們心儀的類型是不是自己,沒有的男朋友也可以按照簽文所說打扮打扮。

  「好、好像是的……」

  越是接近抽簽箱,心情便越緊張。

  胸腔內的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她深吸口氣帶著虔誠的心情扔下硬幣,抖著手從裡面隨便摸了一封簽文出來。

  腦袋懵懵走開幾步,讓出位置給身後的人。

  「利利抽到的簽文是什麼?」桃井五月一拍她的肩膀,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是、是什麼簽文?」利佳緊張得差點忘記呼吸,手指緊緊捏住簽文,差點抓皺米黃色寫著玄而又玄文字的簽封。

  她心裡不住忐忑,開始後悔自己跑來湊這個熱鬧。

  萬一中原中也的理想女性跟她差很遠怎麼辦?現在人也不在身邊,她就算想找人求證也沒辦法。

  「五月已經拆了嗎?」她試圖鎮定下來,轉移話題:「簽文、怎麼樣……?」

  桃井五月神情有些嚴肅,久久盯著上面的字:「問題有一點大。」

  「啊?」利佳茫然應了聲:「不、不會吧?黑子君不是不討厭五月嗎?」

  雖然不知道黑子哲也對桃井五月的心意,但是怎麼看都不至於說問題有點大吧。

  「不討厭是不討厭,喜歡是喜歡,」桃井五月晃了晃手上的簽文:「不過亂舞璃神社的戀愛神簽也只是給一些穿搭和平時表現的指導意見,聽不聽還是看個人選擇。」

  她看起來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雖然一開始表現得興致很高的樣子,但桃井五月其實是不怎麼相信占蔔,更習慣用數據來說話的人。

  過去在帝光的時期,她就沒看懂綠間真太郎每日神奇的幸運物。

  比起幸運物的加成,更多還是他本身的努力讓三分球百發百中。

  「利佳不拆開看看嗎?」她現在對利佳手上還沒拆開的簽文更感興趣,「利佳想知道中原先生的理想女性吧?」

  雖然高中和大學都沒在同一所學校,但桃井五月知道利佳喜歡的男性,也聽她說過中原中也為了工作出國離開幾年。

  比起自己還沒成熟的戀愛果實,她更關心利佳的戀情。

  喜歡的男性出國幾年沒有消息,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沒有移情別戀喜歡上別的女性。

  「……嗯,」她沉重應了聲,拆開外封抽出裡面的簽文,緩緩念道:「對於性格張揚不羈、隨性大度的他來說,最忌諱的是撒謊和隱瞞,他喜歡坦誠面對自己內心的女性,外表美麗與否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事。只要堅守自己的內心、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期待盼望的人很快會回來你身邊。」

  緊張忐忑的心情轉為疑惑,利佳遲疑道:「這看起來不像是在說中也的理性女性。」

  倒像是專門對她說的話。

  桃井五月湊過來看了幾眼,驚奇道:「前面的部分跟正常簽文差不多,最後的話確實有點奇怪。」

  「利佳覺得簽文說的人是中原先生嗎?」她覺得中原中也還挺穩重,不是那種性格張揚的人。

  利佳忍俊不禁道:「性格的話我覺得是沒錯的。」

  五月見過的人是中也先生,也難怪她會覺得不像。

  即便是少年時期青澀衝動的人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變得成熟穩重起來,但有些本質上的東西不管怎麼長大都是刻在骨血並不會輕易改變。

  簽文上說的性格也是構成中原中也重要的一部分,即便表面成熟掩藏起來,本質的真我也不會被時間輕易抹消。

  就算只看最後一句,她也希望亂舞璃神社的簽文是准確的。

  她眼簾輕垂下來,壓著簽文在胸口,輕聲嘆道:「能早點見面就好了。」

  桃井五月偷偷打量她的神情,莫名有些後悔自己拉著利佳陪她來這裡。

  「利利,我們別管戀愛簽文了!」她拉著利佳跑向集市上的攤位,「難得穿這麼漂亮,總要好好玩個夠本吧?」

  射擊游戲、撈金魚、掉氣球、套圈……

  只要是集市上有的游戲,她都拉著人滿滿跑了圈。

  不管能不能贏到獎品,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

  「請問是藤峰利佳小姐嗎?」

  深藍深紫擁成一簇的矢車菊花束出現在利佳面前,她疑惑抬頭望去:「我是,請問這是……?」

  「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花,」為了這單不菲的跑腿費,特意跑到酉日之市找人送花的送貨員抬了抬帽子,「請在這裡簽下字。」

  不同於桃井五月瞬間亮起來的神情,利佳抿唇輕聲道:「你找錯人了,這大概是別人的花。」

  送貨員疑惑道:「你不是中原中也先生的女朋友藤峰利佳小姐嗎?」

  「……」利佳抿緊唇,沒有隨便伸手去接。

  中原中也不可能會送花給她。

  他現在還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即便突然回來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酉日之市。

  「利利,你不拿嗎?」桃井五月有些奇怪又有些擔憂。

  利佳沉默看著面前漂亮的矢車菊,不知道要怎麼跟好友解釋這不可能是中原中也送的花。

  對於不知道中原中也身份的朋友們,她只說了他們是出國去工作讀書,位置比較偏遠平時不好聯系。

  但實際上中原中也他們卻是回去自己原本的世界。

  「我……」她艱難張嘴。

  面前的矢車菊花束抖了抖,細微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喵嗷!」一顆熟悉的橘色貓貓頭鑽出矢車菊花束,大聲向利佳叫嚷。


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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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真的會這樣。

  眼淚會止不住溢滿眼眶模糊視線, 連面前的花束和貓咪都變成模糊的色塊,如棉花堵在喉嚨裡想發出哇哇大哭的聲音都做不到,酸澀苦惱思念盼望重重復雜思緒堆滿心頭。

  周圍喧鬧吵雜的人聲統統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即便眼前已經變得不再清晰,她也不敢挪開分毫目光, 只怕自己一轉眼盼望想見到的人又會消失不見。

  利佳原以為自己耐得住寂寞等待, 就算中原中也不在她身邊,她也能很快適應過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她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堅強, 面對哥哥好友的擔憂關心都能平靜說出相信他會回來。

  不斷告訴自己相信中原中也。

  努力讓自己快速習慣沒有他的生活。

  這幾年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連利佳自己都以為她全然相信中原中也, 他不會扔下她再也不回來。

  可洶湧而出的眼淚告訴她一切其實都是自欺欺人,她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堅強厲害,她內心一直在恐懼害怕中原中也離開後再也不會回來。

  委屈酸澀的心情在見到中原中也瞬間蜂擁而出, 化作一串串淚珠順著臉龐下落。

  「利利,你怎麼了?」身旁的桃井五月攙扶住她,皺眉對送花人道:「抱歉、這大概真的不是我朋友的花, 請你拿走它吧。」

  她不知道利佳為什麼會突然掉眼淚,但很顯然好友的異常與這束花有關。

  桃井五月的第一反應是讓送花人將花束拿走, 至少別再讓利佳為這束花落淚。

  她從來沒見過利佳會哭成這樣, 安靜無聲眼淚卻會不斷不斷落下。

  「喵?喵喵喵!」擠在矢車菊花束裡的貓咪連連蹬腿,掙扎著跑出來撲向利佳:「喵嗷嗷!」

  「喂、等等!」連阻止都來不及, 送花人眼睜睜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進花束裡的貓直撲向黑發的小姑娘。

  他以為她是看到貓咪,太過害怕才僵著身體站在原地掉眼淚,沒想到利佳會踉蹌著腳步張開手去接住撲過去的橘貓。

  成年的橘貓身姿矯健,頂著拱落的花瓣和些許殘葉, 滿身狼狽義無反顧奔向他思念十年的少女。

  「……真的回來了。」低弱哽咽的聲音擠出喉嚨,她緊緊抱住橘貓, 泣不成聲。

  如同簽文所說,他們很快會重逢見面。

  中原中也真的信守承諾,回來見她了。

  她眼睫落下來閉著雙眼,貼靠住貓咪溫暖柔順的皮毛:「中也,真的回來了。」

  「……喵嗚。」溫熱的眼淚不斷滴落下來幾乎要打濕他的皮毛,橘貓無措僵硬著身體,害怕自己扭動掙扎都會惹得心愛的少女眼淚掉得更加洶湧。

  他扭過頭伸出貓舌舔過利佳的臉,一點點將眼淚卷入口中,鹹鹹澀澀的味道仿佛能流入心底,讓他不住懊惱自己為什麼這麼晚才明白。

  要是他早點能明白過來的辦法,他們都不用飽受思念的折磨。

  「……利利,這是你幾年前走丟的貓咪嗎?」桃井五月開始以為利佳是提到難過傷心的事才忍不住落淚,但看到她緊緊抱住貓咪不放,甚至連附近的人詫異看熱鬧的目光都盡數無視,只蹲跪在地上抱著貓咪哭泣。

  她這才恍然發現花束裡鑽出來的貓咪很眼熟。

  在不養貓的人眼中,貓咪的長相都是大同小異,尤其利佳家的四只橘貓花色都相當常見,開始她壓根沒看出來這是利佳以前養過的貓。

  自利佳十七歲生日前夕走丟,幾年來都沒有過聲息,身邊的人不是沒想過讓她再重新養一只貓,但她怎麼都不願意。

  連拒絕的話都顯得溫溫柔柔,「我要是收養別的貓,中也他們會難過的。」

  明明是吸貓體質,隨身的包包也經常會放些貓咪小零食,但問及的時候利佳只會笑著推脫或是想辦法幫流浪的貓咪找合適的收養人,自己完全沒想過再養新的貓。

  連貓咖裡漂亮又親人的貓咪都無法吸引利佳的注意力,勾起她想再次養貓的欲望。

  而花束裡跳出來的橘貓卻在瞬間惹得利佳眼淚傾瀉而出,抱著貓完全舍不得撒手。

  「是我的中也,」利佳抬手擦了擦眼淚,低頭輕聲道歉:「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

  開始遲疑猶豫幾次拒絕簽收的少女接過筆,艱難用手墊著收貨單寫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你專門送來的花,」在酉日之市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特意找到她送來這束她盼望許久的花,「請替我轉告中也先生,我非常喜歡矢車菊。」

  只是為了掙筆跑腿費,完全沒想過要弄哭小姑娘的送花人大大松了口氣,接過收貨單折疊幾下塞進衣服口袋,匆匆離開准備去跑下一單。

  「利佳的戀愛神簽應驗了,」桃井五月低頭給她擦了擦眼淚,動作細致小心:「中也都找回來了,想必中原先生也很快會回來的。」

  利佳眼睫還綴著淚,鼻尖和眼角都微微發紅,彎起嘴角帶著悶悶的鼻音:「嗯、簽文真的好准。」

  懷裡的橘貓溫馴低沉呼嚕著舔舔利佳,尾巴戀戀不舍勾住利佳的手腕,貓耳朵高高豎起不願意錯過利佳的每一句話。

  雖然不明白她們說的戀愛神簽是什麼,但知道利佳沒有繼續難過掉眼淚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其實橘貓幾個小時前回過一趟工藤宅,只不過撲了個空沒見到利佳,又從工藤口中知道她和桃井五月來了酉日之市匆匆忙忙掉頭過來。

  開始落地重回熟悉的米花町,他是迫不及待想去見利佳。

  但在知道她跟好友出門後,他又想著這麼匆忙過去可能沒什麼驚喜才想著訂一束她喜歡的矢車菊偷偷鑽進去,等她簽收花束抱回家之後再鑽出來。

  沒想到利佳會因為懷疑花的來歷而遲遲不敢接住,橘貓左等右等實在等不及,最後還是主動鑽出來大聲吸引利佳的注意。

  「不過為什麼是矢車菊?」桃井五月疑惑問道:「我以為中原先生是會送玫瑰花的類型。」

  根據她知道中原中也不多的信息去分析他的性格,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研究花語的人。

  那麼代表炙熱灼烈愛意的紅玫瑰基本是他的不二之選。

  萬萬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送了矢車菊。

  她記得矢車菊的花語是「遇見你即是幸福」,相較於紅玫瑰的「我熱烈愛著你」,多少顯得有些含蓄。

  「矢車菊是我喜歡的花,」利佳垂眸抿出淺淺的笑,摘去橘貓毛發沾上的花瓣和殘葉,躲在包裝好的花束裡幾十分鐘,連毛發都沾染著花的香氣和濕潤的氣息。

  「也是對我來說有著獨特意義的花。」

  桃井五月似懂非懂,感慨道:「中也年紀也不小了吧?六七歲的貓咪走丟了還能找回來。」

  要知道貓貓的六七歲已經相當於人類的中老年時期,沒想到橘貓在外流浪幾年,毛發和身體狀態看起來還是很好的樣子。

  精神得像只小豹子,而不像什麼貓咪。

  利佳低頭看了眼橘貓,抿唇忍住笑意:「是啊,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對於不知道中原中也情況的桃井五月來說,橘貓確實已經算是年紀大的貓貓。

  ……

  酉日之市會一直開放過十二點,但顯然利佳和桃井五月都不會在外面逗留這麼久。

  即便是已經成年的女大學生也需要擔心走夜路回家的危險,嘴上說著不願意來戀愛神社的青峰大輝還是專門跑了一趟准備把玩得忘記時間的青梅提溜回去。

  「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利佳抱著橘貓和矢車菊花束,艱難騰出一只手向他們揮揮。

  桃井五月看著路邊昏暗的燈光,止不住憂心:「利利,要不還是我和阿大先送你回家吧?」

  讓利佳一個人自己走夜路回家,總感覺很不安全。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會出來接人的工藤新一今天居然沒有來,而是讓利佳自己一個人回去。

  要知道從這裡回去利佳的家至少要走二三十分鐘,現在都快晚上十一點,路上也沒見幾個行人,讓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回去未免也太危險了。

  青峰大輝側頭打了個哈欠,他沒有主動開口,但也沒有反對桃井五月的提議。

  反正人都出來了,多走一段路送人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用了,」利佳干脆搖頭,微微泛紅的眼睛眸光盈盈流轉,抿唇露出可愛明媚的笑意:「中也會保護我的!」

  橘貓呼嚕呼嚕幾聲,低低短促叫道:「喵嗷。」

  見桃井五月他們還不放心,貓咪拉長身體前爪站在利佳肩頭,響亮出聲:「喵汪汪汪!」

  聲勢之響亮,瞬間能引起附近民居的注意。

  桃井五月放心些許,橘貓看起來體型不大,但叫聲響亮堪比警笛,真要出現什麼意外也不用擔心周圍的人會聽不見。

  「利利到家記得給我發簡訊,沒等到你的消息我是不會睡覺的。」

  目送幾步一回頭的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輝離開,利佳轉身向米花町二丁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昏暗明滅的路燈連腳下短短的一段路都無法完全照亮,只能勉強靠著微弱的光繼續向前,這些地方原本是利佳最怕的路。

  她總要小跑著蹭到燈光明亮些許的地方,停一停做好心理准備再向下一個路燈跑去,好像走慢兩步就會被藏在燈光無法照亮地方的妖怪抓住吃掉。

  但現在懷裡有她最強的小貓咪,利佳什麼都不會害怕。

  不管是壞人還是妖怪,她都不會害怕了。

  她的中也、她的英雄會保護她。

  「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抱著橘貓靜靜走了一段路,利佳還是忍不住開口。

  以前家裡有四只橘貓貓,為了方便區分他們,利佳費勁添上各種敬稱用語來分開稱呼他們。

  但現在回來的橘貓只有一只,過去糾結煩惱又慢慢習慣的稱呼又一次以另外的形勢出現。

  橘貓希望她怎麼稱呼他的名字?是叫親密些的名字還是以前一樣加上先生哥哥這樣的敬稱。

  利佳完全沒想過貓貓回來後,她居然要為名字和稱呼而煩惱。

  但不管怎麼說,這對她來說都是甜蜜的煩惱。

  「叫中也就好,現在也不需要利佳用別的方式來區分中原中也。」乖巧挨在懷裡的橘貓張口流利說出人話,而且用的還是中原中也的聲音。

  利佳懵了下,低頭看看貓咪深邃迷人的鈷藍色眼眸。

  「中、中也……?」為什麼貓咪狀態下的中原中也,能用人類的聲音說話。

  橘貓慢慢晃了晃尾巴,自如回答:「這是博士幫我做的貓語翻譯機,可以自由將貓叫聲轉換為人的說話聲。」

  「抱歉利佳,我可能暫時有段時間沒辦法變回人類。」他回來的方法太過粗暴,直接被強制變回貓咪,大概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正常變回人類的姿態。

  環住他的纖細手臂微微用力,利佳抿了抿唇,小聲問道:「中也還會離開嗎?」

  橘貓不能自由變回人類的姿態讓她隱隱害怕,利佳不是嫌棄自己的愛人可能永遠都沒辦法變回人類,她只是害怕他會又一次離開她身邊。

  她已經經受不住第二次的分別。

  「別擔心,我不會再離開了,」貓咪帶著倒刺的小舌頭安撫舔過她的臉頰,橘貓低沉呼嚕幾聲:「我們現在已經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會再有什麼能分開我們。」

  雖然回來的時候衝動亂來了些,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他的動作也只是提前加速世界融合的進度,讓兩個互相思慕的人可以早日見面。

  「……嗯,」緊張忐忑的心情放松下來,利佳忍住高興得又想掉下來的眼淚,低頭埋在橘貓的背部蹭蹭:「如果是工作有需要的話,中也暫時離開也可以的。」

  她悶悶軟聲道:「不過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不然我會很擔心很擔心。」

  貓咪濕漉漉的鼻尖蹭過她的耳後頸側留下自己的氣味標記,又轉過腦袋碰了碰利佳唇:「恢復成人之前,我暫時都不會回去橫濱。」

  總不能以這幅貓咪的模樣去事務所大搖大擺上班,就算阿笠博士幫他解決不能說人話的問題,貓爪子也拿不起筆批閱文件。

  他並不打算瞞著利佳自己是黑手黨首領的事,也沒想過隱瞞藏起自己的珍寶。

  比起畏畏縮縮、躲躲藏藏的隱瞞,他更傾向將利佳放在明面上宣告這是港口黑手黨首領最重要的妻子,任何想要對她動手的人都要好好考慮是否能經受住組織一夜破滅、家人都遭到牽連的千百倍報復。

  港口黑手黨首領中原中也的實力早在他上位成為首領那年,已經向所有膽敢覬覦他們的人或組織給予最沉重的一擊。

  要是以為他們只知道追究表面出手的組織和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港口黑手黨的審訊組會告訴他們什麼叫生不如死,連死亡都是一種解脫。

  不將所有的秘密和真相都吐露出來,連死亡逃去另一個世界都不會得到許可。

  「中也工作的地方在橫濱嗎?」利佳有些意外,以前中原中也總是東奔西跑,沒想到也有固定在一個地方工作的時候。

  「嗯、現在工作的地方已經固定在橫濱。」橘貓舔過利佳的臉頰、耳後,轉而勤勤懇懇去舔她的頸側,勢必要在利佳身上留下自己最多的氣味標記,幾年不見他原本留在利佳身上的氣味已經消失得干干淨淨。

  甚至他還隱隱在小姑娘身上嗅到別貓的氣味標記,他不僅吃人的醋連一些接近利佳的貓貓狗狗留下自己氣味也會生氣。

  「結婚之後,利佳想住在東京還是橫濱?」橘貓心裡暗暗憋著醋勁。

  「誒、誒?!」利佳臉頰止不住發燙,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要、要這麼快結婚嗎?」

  她腦袋有些暈暈乎乎,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跟中原中也開始交往。

  誠然外人都覺得他們是已經交往幾年的男女朋友,但利佳和中原中也其實並沒有真正在一起過,可以說中原中也向利佳表白過,但當時的情形並不適合他們交往。

  她總不可能同時跟四個中原中也交往。

  「利佳還不想這麼快結婚嗎?」橘貓低沉不斷的呼嚕停止,抖了抖耳朵看她。

  鈷藍色的漂亮貓眼在夜色下幽幽發亮,他沉吟半晌:「那我們先同居吧?利佳想住在橫濱還是東京?」

  他自然是想利佳選擇橫濱,但怎麼說橫濱對利佳來說都是陌生的地方,只有幾年前被綁架的時候才去過一次橫濱碼頭,而且還不是港口黑手黨治下的橫濱碼頭。

  利佳要是因此對橫濱抱有畏懼的心理,並不想搬過來跟他一起住也沒關系。

  只要他重新在東京安置新的住所就好,順便他們還可以一起裝修新家,想裝成什麼樣都可以。

  每天上下班多一個小時的車程也不是問題,只要能跟利佳呆在一起。

  東京也屬於港口黑手黨的勢力輻射範圍,首領住在東京也不算奇怪。

  「啊、啊?」利佳不由被中原中也的話牽住思緒,「住在東京還可以經常跟哥哥他們來往,不過橫濱也不算遠……」

  想回去隨時都能回去,或者工藤新一他們想來也方便。

  她支支吾吾,小聲道:「如果住橫濱,我可以去中也工作的地方看看嗎?」

  偶爾、只是偶爾,她也會好奇中原中也工作的地方和同事們。

  她低頭小心打量橘貓,試圖從那張毛茸茸的可愛小臉中探知他的情緒:「不、不行的話也沒關系,我只是稍微有些好奇而已。」

  「當然可以,只是我工作的地方有點復雜,利佳想來我會提前讓人來接你。」如果利佳可以隨意出入事務所,那他工作的時候是不是可以享受妻子送過來的愛心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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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一只四合一的中也貓貓,可以發出各種各樣的叫聲還能說人話。


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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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融合帶來的變化對港口黑手黨來說並非全然沒有變化, 但中原中也早在三年前知道這件事,自然不會完全沒有准備。

  只是在變成貓的這段期間,他暫時無法回去港口黑手黨, 只能通過線上指導組織運作,包括與手下幾位干部溝通事務所之後的應對策略。

  「……收縮分部力量, 暫時靜觀關東地區新出現勢力的動向。」

  端正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的中原中也貓, 張口是低沉磁性的人類嗓音,尾巴盤繞過身側, 並沒有特意去看尾崎紅葉他們詫異的神色, 只要他們沒提出疑問, 他都不打算回答問題。

  屬於中原中也這邊的攝像頭已經被利佳好好遮擋住,除了聲音不會泄露他們這邊的位置以及影響,而另一邊屬於港口黑手黨三位干部的影像則好好傳遞過來。

  能清晰看到他們都是在事務所總部的會議室, 三人面前一人一台電腦開會,這樣的開會方式對他們來說少見,但也不至於完全不能適應。

  只是以往為了表示對五大干部會議的重視, 首領和干部們都會在總部大樓進行嚴密的會議,輕易不能讓人擅闖打擾。

  不僅如此, 中原中也連處理文件以及接受任務彙報都以視頻的方式接受, 這怎麼能不讓尾崎紅葉他們疑惑。

  他們還記得中原中也離開組織前,說組織事務他都會照常處理, 但可能不方便露面,沒想到中原中也不露面的處理方法竟然是這樣。

  「中也,你找到人了嗎?」魏爾倫往後靠著椅背,低緩而優雅問道。

  嚴肅的內容都商討完畢, 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他們家人親友之間友好的問候。

  首領離開組織五天不見人,他們幫他擔起大部分需要出面的場合, 現在好不容易能聯系上人,自然要問個清楚透徹。

  「已經找到了,」中原中也往後看了眼,躲在門後悄悄看他的利佳慌手慌腳躲起來,盤卷在身側的尾巴怡然甩起晃了晃,他聲音揚起笑意:「利佳,過來。」

  因為擔心中原中也回來只是她的幻夢,利佳最近總是忍不住偷偷看他,平時都是抱著貓不離手,只有中原中也需要面對手下處理工作的時候會松手讓他獨自呆在房間。

  即便是這樣,只要處理工作的時間稍長,利佳就會忍不住偷偷打開門縫看一眼中原中也,確定他還在房間沒有悄悄自己離開消失。

  幾年前中原中也他們的匆促離開還是給利佳留下不小影響。

  她總是擔心人會趁著她不注意,再次消失不見。

  就算中原中也跟她保證過,他們現在都處在同一個世界,他不會再隨意丟下她離開,她還是會忍不住擔憂害怕。

  利佳的小動作,他當然不可能毫無所覺。

  但如果這樣就能讓利佳安心,他也願意當做沒看見。

  「我、我……」只有她還以為自己一直藏得很好,從來沒被貓貓發現,驟然被叫住名字頓時慌了手腳。

  深邃迷人如寶石般的鈷藍色貓眼安靜鼓勵看向她,利佳磨磨蹭蹭走進來,眉眼低垂咬住唇:「抱歉中也,我只是……」

  「我知道,」中原中也轉身輕跳進她懷裡,尾巴自然勾住她的手腕,交頸相靠低聲道:「我都知道的。」

  所以利佳並不需要對他感到抱歉。

  這都是他默許她的事。

  貓咪濕漉漉的鼻尖蹭過她的臉側耳後,貓胡須動動嗅聞她身上好聞的氣息與屬於他留下的氣味標記,感覺氣味有些散去又重新蹭蹭塗上新的氣味標記。

  「利佳,我來給你介紹下我的家人。」中原中也早就想這麼做,只是怕會嚇到她才一直沒有行動。

  他想向身邊的人都宣告這是他珍愛欣悅的少女、想為她遮去一切風雨與危險,還想永遠看到她幸福柔軟的笑顏。

  貓咪重新跳回筆記本電腦前,肉墊無聲落下尾巴因為喜歡的人出現而高高揚起來,他張了張嘴,聲音透過項圈式貓語翻譯機傳出來:「利佳,過來這裡。」

  嵌在可愛貓臉上的鈷藍色眼睛帶著笑意回頭看向她,恍惚讓她以為見到微笑的中原中也深深望著她,不由自主上前幾步坐在電腦前的位置。

  「保羅·魏爾倫,這是我的兄長。」金發藍眼俊美恍若神明的青年,舉手投足帶著冷淡與距離感十足的優雅輕慢,只有在中原中也介紹時稍稍認真。

  「你好。」魏爾倫微微點頭示意,視線落在黑漆漆只能聽見聲音的屏幕忍不住想皺眉,左右思量蒙上攝像頭是中原中也的意思,他現在表露出不友好的態度或許會被誤會,只能忍耐下來。

  中原中也伸出的貓爪移向蘭堂,「這是蘭堂,只要叫他蘭堂好了。」

  他介紹人沒有分先後,只是看著誰在爪子近前先介紹誰,舍去阿爾蒂爾·蘭波名字的蘭堂,只剩下蘭堂二字代表本人。

  黑發金綠色眼眸的青年看起來神情有些憂郁懨懨,沒有露出什麼特別明顯的微笑,但眉眼緩和下來釋放善意的微表情被利佳及時接受。

  「尾崎紅葉,我進事務所後一直照顧我的前輩,利佳跟著我一起叫紅葉姐就好。」紅發紅眸艷麗逼人的和服女性掩唇輕笑,微微歪頭落在紅發上的發簪會輕輕晃動。

  「你、你們好,」明明對面的人根本看不見她,利佳還是忍不住正襟危坐,繃緊身體下意識抬高聲音:「我的名字是藤峰利佳,請、請多多指教。」

  她緊張得差點咬掉舌頭。

  本來想親自介紹她的中原中也不由笑出聲:「別緊張,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利佳有些坐立不安,她悄悄湊到貓貓耳邊,小聲道:「中也,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應該是很正式的介紹家人場合,但只有他們這邊遮住攝像頭,中原中也的家人都沒辦法看到她的樣子。

  利佳柔軟壓低的小聲絮語被收音設備良好的麥克風傳遞去另一邊,魏爾倫和蘭堂對視一眼交換過眼神,尾崎紅葉眉眼間的笑意更深。

  「……你想開攝像頭嗎?」中原中也有些猶豫,他還准備變回人再恢復正常處理工作的方式。

  顧慮著中原中也的利佳見他遲疑,頓時明白他可能是顧忌著自己貓咪的形態。

  她乖乖搖頭,柔聲細語:「依著中也的想法來就好。」

  這樣或許是有些不禮貌,但她還是更想顧惜自己的貓咪,尊重他原本的想法。

  反正她剛才聲音壓得很低,他們應該都沒有聽到她的話。

  中原中也左右踱了兩步,他其實也明白這件事遲早要讓事務所的人知道,至少不能瞞著幾位干部。

  只是要讓他們見到自己這幅弱小無力的樣子,確實還是有些為難。

  他深吸口氣,一爪子撓下遮擋住攝像頭的黑布,正正好將利佳的樣子暴露在鏡頭下:「這是我的愛人也是我找了很多年的人……」

  中原中也含混了下,接著道:「我想以後帶她回橫濱。」

  利佳差點沒反應過來,眼見屬於他們這邊的攝像頭露出影像,連忙端正好身體坐正:「魏爾倫先生、蘭堂先生、尾崎小姐日安。」

  不知道自己在中原中也家人面前表現得怎麼樣,利佳悄悄屏住呼吸,眼神偷偷飄向躲在攝像頭後的中原中也。

  「日安,我可以叫你利佳嗎?」尾崎紅葉率先出聲,化著艷麗凌厲妝容的眉眼只稍稍柔和下來就會變得柔情無限,「中也很早之前就跟我們提起過你,只是一直沒機會見面,沒想到這次終於能見到人。」

  殷紅眼眸中的笑意加深,雖然他們之前一直都沒見過真人,但魏爾倫根據中原中也描述畫的畫像,他們可是都見過的。

  難怪中原中也說畫像只有利佳七八分神韻,這個小姑娘有一雙漂亮得畫筆無法描繪留下的美麗眼眸,瀲灩溫柔帶著無限水光粼粼,如陽光下不斷變化的大海美不勝收。

  只看臉型和五官,藤峰利佳其實幾乎是畫像裡的人長大版,只是那雙眼睛中的情緒與靈動,無論如何都無法用畫筆描述詮釋出來。

  「可、可以的,」利佳害羞得止不住臉紅與眸光欣悅盈盈亮起,她小聲問道:「中也真的也有提起我嗎?」

  怯怯又期待的視線悄悄瞟向一旁,她想仔細問個清楚,又覺得中原中也本人就在這裡,她突然問這些話好像很不知羞。

  中原中也抖了抖耳朵,不自在蹲坐下來:「咳咳。」

  「只是簡單提了下,沒說什麼特別的事。」他都有些想不起他說過什麼話,應該不是什麼丟人羞恥的話吧?

  話說事務所裡都傳利佳是他藏起來的女朋友,但實際上她似乎還沒答應他的表白來著。

  「只是說自己有個十五歲開始交往的女朋友,」魏爾倫不甚明顯笑了下,開始揭中原中也的老底,「一直說了十年都沒讓人見過,確實不算什麼大事。」

  「咳咳咳、兄長!」中原中也惱羞成怒提高聲音。

  別在利佳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

  利佳微微怔住,忍不住出聲:「中也……等了我十年嗎?」

  她以為自己跟中原中也分開三四年沒有見面沒有消息,已經非常難熬,沒想到中原中也等待的時間遠比她要長得多。

  分別的時間越久,思念的時間與折磨越長。

  他們都在時間與空間分開下互相思念對方,久久無法忘記也不能舍下。

  「……也沒那麼久,只是他們說得誇張而已。」中原中也扭過頭,低聲咕噥。

  他不是擅長訴說自己痛苦與難處的人,自然也不知道當利佳問他的時候要怎麼回答才不會讓她難過傷心。

  「只是我那邊時間間隔本來就長。」四個中原中也所代表的四個不同時間線,要全部彙合自然需要時間。

  中原中也抬眸真摯說道:「你不用在意。」

  不管等待還是尋找都是出於他內心深處驅使的行動。

  少女柔和溫婉可愛的眉眼慢慢垂落,心口酸酸澀澀麻麻的難受,只是比起她三四年的等待,中原中也才是更煎熬難過的人。

  「我……」她張了張嘴,抬起水盈盈的眼眸:「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中也的事。」

  什麼都不知道,固然能獲得幸福。

  但她不想遮住自己的雙眼和耳朵,即便無法做到與中原中也並肩作戰、同甘共苦,她也想知道他一切的過往喜悅與悲傷。

  尾崎紅葉有些意外,看起來柔柔弱弱與裡世界完全搭不上關系的少女也能說出這番話,這麼看來他們這段感情倒不是只有中原中也在一頭熱。

  只是……

  「要將中也過去十年的事都說出來,恐怕一時半會都說不完。」

  她輕笑著道:「要先來中也平時工作的地方看看嗎?」

  想要成為黑手黨首領的妻子可不能什麼都不知道,藤峰利佳遲早要知道中原中也的黑暗面。

  魏爾倫和蘭堂都沒有出聲阻止,即便這話有些突然,但他們都擔心中原中也會說不出口,畢竟藤峰利佳看起來就不像能接受這些事的人。

  由他們來做這個壞人,總比措不及防被有心人捅出來要好。

  利佳像個沒主見的孩子,遲疑的目光又飄向鏡頭外的中原中也。

  她猶豫著吞吞吐吐道:「中也已經答應我過段時間會帶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

  中原中也沒有要隱瞞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想隨意暴露自己目前貓咪的模樣才延後將利佳帶回橫濱的計劃。

  還有一件事是工藤新一並不知道利佳要跟他去橫濱。

  要是他貿然提出這件事,勉強同意他們交往的大家長怕是會憤怒得變成惡鬼。

  「嗯?」以為中原中也不打算告訴利佳身份的三人愣了愣,隨即隱晦對視一眼。

  又是過段時間,不管是中原中也開會還是帶利佳回去橫濱,只要提及這件事他們說的都是需要再等等過段時間。

  但要說中原中也不在這裡,他們又確實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只看利佳時不時飛向鏡頭外,征詢中原中也意見的小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房間裡,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不願意出來露面。

  「行了,」中原中也還是沒忍住走到鏡頭前擋住利佳,可愛的貓貓臉板起來:「以前的事我會跟利佳說的,沒什麼事會議就結束吧。」

  他可不想讓他們加油添醋跟利佳說什麼又要嚇得她擔心掉眼淚的話。

  毛茸茸的橘色貓咪一晃而過,帶著斑紋的毛發幾乎迎面堵滿鏡頭,讓他們再看不到乖乖坐著的小姑娘。

  一雙柔軟細膩的手輕輕擁過貓咪將他抱進懷裡,利佳無奈軟聲道:「中也,要好好跟家裡人道別才行。」

  要是開始都不打算出現在鏡頭前還好,突然冒出來遮住鏡頭又匆匆忙忙說要結束視頻,這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中原中也甩著尾巴勾住她的手腕,低聲咕噥道:「我都說會自己帶你回去了。」

  他的妻子自然是由他自己帶回去,魏爾倫他們的顧慮,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原本就沒想過瞞著利佳,當然也不需要擔心什麼。

  「你是、中也?!」尾崎紅葉近乎失態,睜大美麗的紅眸錯愕開口。

  依戀靠在利佳懷裡的橘色貓咪不情願轉過半張可愛的貓貓臉,沉默半晌:「啊、不小心變成這樣了。」

  魏爾倫上下打量他現在的模樣,意味不明笑道:「倒是知道變成討女孩子喜歡的模樣。」

  對藤峰利佳來說,凶巴巴的黑手黨首領自然沒有柔軟溫暖的貓咪可愛,容易放下戒備心神。

  他們還以為中原中也找到人,追人還需要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們關系看起來相當好,似乎真的是中原中也口中早已交往多年意外分開的戀人。

  「中也之前是想等變回來再回事務所?」蘭堂沉吟片刻,放下心頭的疑問與些許憂心。

  這下他們才算明白中原中也離開前說,可能不方面露面是什麼意思。

  堂堂港口黑手黨首領,操控著神明異能號稱是歷任首領中實力最強的人,沒想到也會中特殊的異能影響,導致自己變成這幅貓咪的姿態。

  不過中原中也既然離開前就留下那番話,肯定是早有准備也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變回來。

  中原中也咂舌道:「嗯、總不能這樣回去事務所吧。」

  讓手下的人看見首領能變成貓像什麼話,他還想著能瞞多久瞞多久,等瞞不下去再公開這件事。

  「中也的工作會很忙碌嗎?」利佳有些擔心撫過貓咪的皮毛,一點點壓下他微微炸開的毛發,「要是不能及時回去會出事嗎?」

  中原中也總是要躲房間裡工作視頻,仿佛沒什麼空閑時間休息放松。

  她猶豫幾許,還是沒忍住問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如果只是幫忙代寫或是用電腦打字輸入信息,她應該多少也能幫上一些忙吧。

  「利佳想幫忙嗎?」中原中也有些意外眨眼,以前都是他陪利佳趕稿漫畫,想不到還有利佳主動提出幫他的一天。

  他思緒翻起轉過以前的記憶,試圖回憶些事情起來。

  但關於十五歲中原中也與利佳的記憶,已經過去十年,一些不重要的事他已經忘得七七八八。

  不過大概能知道的是,當初他的工作確實都是外出行動,沒什麼需要利佳幫忙、也不敢讓她隨意靠近的事。

  「也不是、」她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道:「如果中也需要的話……」

  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工作具體是什麼,若是非常機密的事讓她來輔助幫忙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搗亂幫倒忙。

  中原中也昂頭看著她,項圈中傳出來的聲音染上笑意:「好啊,利佳來幫我吧。」

  試著先將一些簡單不涉及什麼特殊的機密透露給利佳,慢慢讓她熟悉適應,反正港口黑手黨現在司法、物流、銀行各方面正當行業都有涉獵,不需要過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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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5 大橘貓中也

  學習捕獵第一步被利佳貓貓誤以為是游戲,失敗。

  中也貓貓准備開始學習捕獵第二步,直接讓利佳貓貓面對獵物或許能激發她的血脈力量。

  一只半死的肥老鼠被中也貓貓啪地一下扔在利佳貓貓面前。

  他一爪子壓住跟利佳貓貓差不多大的肥老鼠,踩住滾了滾教她怎麼壓制獵物。

  貓是老鼠的天敵,這是他們最容易學會捕捉的獵物。

  只要小黑貓大膽一點,很簡單能學會捕捉老鼠。

  中也貓貓期待拱拱利佳貓貓。

  利佳貓貓呆呆看著個頭跟她差不多大的肥老鼠,弱弱又無辜迷茫咪咪叫喚。

  她不明白中也貓貓的意思。

  這老鼠個頭太大了,她沒想過這是中也貓貓給她練習捕獵的對像。

  中也貓貓松開壓住肥老鼠的爪子,原本半死不活的老鼠一躍而起,嚇得利佳貓貓飛一樣跳起來撲到中也貓貓背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沒有中也貓貓幫助,自己上去他的背。


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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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重逢相遇後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中原中也還沒恢復人身, 一些人多眼雜的地方不方便去,而普通情侶約會喜歡去的水族館、游樂園、動物園或是電影院多數地方都是不歡迎帶寵物進場。

  一方面是擔心寵物跑丟鬧事,另一方面也是怕引起害怕貓狗或是特殊動物的游客驚慌, 為了避免出事園方干脆一律禁止寵物入內。

  這樣算下來,中原中也和利佳他們能去的地方就不多了。

  難得處理完港口黑手黨的工作, 騰出半天時間可以陪利佳出門, 中原中也自然是想選好些的地方,最好還是適合情侶獨處, 能增進雙方感情的好地方。

  可是左看右看,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出門野餐或是登山還好說, 但要去什麼增進情侶感情互動的地方,確實並不容易找到。

  最後還是利佳提議去游湖,西多摩市有一處生態公園裡面有可以供人游湖泛舟的租船項目, 出門的時候還能順帶一起去野餐、享受森林浴放松身心。

  中原中也變成貓都要整天忙忙碌碌著開會的事,也是時候好好放松下心情。

  ……

  准備好野餐需要的便當和飲料、餐布等零碎東西,一一放進車子後備箱, 利佳大大松了口氣,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要找一下去西多摩市生態公園的導航, 」側身在車內導航系統輸入目的地, 拉過全程路徑確認路線和開始出發的方向,利佳不由抿唇喃喃:「開車要三四十分鐘的距離, 好像有點遠。」

  端正坐在副駕駛的中原中也·貓,抖抖耳朵:「利佳什麼時候去考的駕照?」

  昔日出門還需要中原中也負責開車接送的少女,現在已經考上駕照還靠著稿費買了屬於自己的小車。

  與中原中也愛好不同,利佳買的不是什麼昂貴罕見的跑車、機車, 只是價格適當、外形小巧可愛的甲殼蟲,符合利佳對車性能要求不高, 容易上手使用的要求。

  「十九歲那年,在開學前的假期考的。」利佳拉過副駕駛的安全帶想幫中原中也系上,可是左看右看都覺得這麼小的貓咪無法用上正常的安全帶,大概還是需要兒童座椅。

  她無奈松開安全帶的卡扣,道:「不過車是去年才買的。」

  大二這年利佳申請了外宿,自然為了上學出門方便,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車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用安全帶也沒關系,」尾巴彎過來蹭了下利佳的手心,中原中也不甚在意:「以貓咪的身體系安全帶,反而容易束縛我的行動。」

  一般來說中原中也開車是會好好系安全帶的人,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貓咪系安全帶可能不僅起不到防護的作用,甚至容易在危險來臨時拖慢他的腳步。

  「好吧,」利佳輕嘆口氣,溫溫緩緩笑道:「那我們出發去西多摩市吧。」

  現在開過去正好能趕上租船項目開放,他們早上也是吃過早餐才開始收拾東西,到達生態公園可以先去游湖回來再轉去森林或是草地附近野餐。

  甲殼蟲平平穩穩開在路上,嚴格遵循道路的最低限度和最高限速取中間值行駛在路上,利佳端端正正開車的乖巧模樣,看得中原中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平時很少開車出門嗎?」看著特別小心,注意力也是十成十都放在路面。

  利佳頭也不轉,目光緊緊盯著前面的車道和紅綠燈,謹慎道:「平時都只是去學校和商店街的時候會開車,跑西多摩市這麼遠的地方還是第一次。」

  對於習慣宅在家裡的小姑娘來說,西多摩市已經是遙遠離開家的地方,一路開著陌生不熟悉的道路,需要她小心再小心。

  連視線都不敢輕易轉開看向鄰座的貓貓,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不似中原中也會放松騰開一只手,規矩得像駕照才到手的新手。

  不過算算時間,利佳拿到駕照是這幾年的事,買了車需要經常開車出門也是前不久,會這麼謹慎小心也不奇怪。

  等車子路程跑起來,自己開車的時間多了,自然會習慣放松許多。

  「工藤呢?」中原中也瞥了眼窗外,感覺今天出門的人不是很多,大概不怎麼需要經歷塞車,「他應該也會開車吧。」

  他記得工藤新一連水上摩托車、直升機、游艇這些都在夏威夷學過,輪到汽車駕照應該對他來說是更簡單的事吧?

  「哥哥也有駕照,平時經常會開車出去跑案件現場,」可以說工藤新一開車跑案件現場的次數比去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次數還多。

  「不過上周哥哥的車被追尾了,送去車行修理大概還要一周的時間才能拿回來。」

  利佳眨眨眼,偷偷瞥了中原中也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中也是想開車嗎?」她也知道甲殼蟲肯定不是中原中也喜歡的類型,「但貓咪是夠不到油門和剎車的吧?」

  中原中也啼笑皆非:「你怎麼會想到我是想用貓的身體開車?」

  別說貓的身體夠不到剎車和油門,連方向盤也不好把握。

  當然要是使用重力操作自然也有辦法讓車子動起來,只是在外面的人看來這大概會是一輛無人駕駛的鬼車。

  在異能者沒大範圍流傳為人所知之前,他都不打算這麼做。

  「因為中也好像很好奇我和哥哥的車子,」利佳偷看幾眼又急忙收回眼神,她怕自己只是錯開一眼就會發生什麼意外,「不是因為覺得藍色的甲殼蟲不好嗎?」

  盡管她已經很努力想從那短短幾眼看出中原中也的表情,但貓臉跟人臉不同,不管是什麼特殊的微表情都不容易分析。

  她也無法透過中原中也現在可愛的毛茸貓貓臉看出他什麼表情。

  中原中也無奈失笑,低沉磁性的嗓音自項圈流出:「藍色甲殼蟲也挺可愛的,我只是覺得自己似乎離開太久,利佳和工藤都有了很多變化。」

  工藤新一恢復原本的樣子,他並不意外。

  將他變小的藥物資料一代二代全都集中到灰原哀手頭,想讓他變回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都離開這裡幾年,他們能變回來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發現利佳慢慢變得獨立起來,需要他幫助的地方越來越少,他多少也會感到有些惆悵。

  小姑娘已經不再是處處需要中原中也的年齡,她現在已經是成年能夠自理,決定自己未來人生大事,可以獨自安排處理好自己事宜的大人。

  「就算我學會開車,中也也可以開車接送我的吧?」利佳安靜眨眨眼,嘴角彎起可愛柔軟的笑意。

  學開車考駕照這事,並不是一個人學了,另一個人就毫無用武之地吧?

  就算她考了駕照有自己的車,出門不需要中原中也接送,也不妨礙她偶爾想偷懶依賴男朋友。

  中原中也念頭一轉,確實利佳學開車只是為了方便出門。

  他也可以開著自己的跑車、機車來接送小姑娘,開甲殼蟲和坐跑車機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只論速度和刺激暢快性都差遠了。

  「其實現在我也可以開車,」中原中也一本正經開玩笑,「只要用上重力。」

  頂著貓臉開玩笑的時候,他甚至不用擔心會被利佳看穿自己的神情。

  利佳忍俊不禁道:「請千萬不要這樣,我怕甲殼蟲半路飛起來會嚇到路人。」

  她開車的風格和中原中也的開車風格習慣絕對是天差地別,她暫時還不想讓循規蹈矩大半年的甲殼蟲先生吃上交警的罰單。

  ……

  只是這樣簡簡單單、說說笑笑,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

  雖然一路上遇見各種突發狀況,但好在他們還是憑著利佳謹慎小心的開車方式順順利利到達目的地,並且租到游湖用的小木船。

  抱著貓咪的利佳被老板好心勸告:「只有一個人劃船很累的。」

  而且今天也不是什麼適合游湖的日子,他坐在這裡半天也只有這個抱貓的小姑娘來了。

  「沒關系,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搖搖頭,細聲細氣說:「還有中也陪我一起。」

  老板眼神微妙看著他們:「租船是按小時算,不是按人數算,小姑娘你知道的吧?」

  不管她是不是帶貓,一個人上船還是兩個人上船,價格和押金都是一樣不變。

  利佳哭笑不得,只說道:「麻煩了,我們先租一個小時。」

  選擇來生態公園游湖,他們自然知道租船是按小時計算而不是上船的人數計算。

  不過這裡的小木船也撐不住幾個人,一船兩人基本是最合適的狀態,也是非常適合情侶或是夫婦、朋友來玩的地方。

  只是他們今天似乎來得早些,湖上還沒見到有別人。

  確定利佳都知道流程和規矩,老板也不再多說什麼,收了錢就給她牽船推出去。

  利佳握著槳裝模作樣劃開兩下,甚至沒怎麼用力,重力便推著小船往湖心的方向去。

  「這個位置差不多可以了,」她回頭看看岸邊已經變成小點一樣的老板,轉身回去小木屋裡歇涼,放下兩邊的槳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偶爾這麼出來透透氣也很好。」

  清涼舒適的風吹拂過來,太陽光不刺眼不強烈灑落下來,自然而放松舒適。

  「利佳喜歡游湖嗎?」中原中也蹲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微微歪過頭尾巴繞在身側,細軟的毛發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以前他們都沒去過生態公園,更別說來湖中心靜靜飄著呆住。

  一種接近冥想放松貼近自然,不同於森林浴的洗淨身心方式是中原中也不管過去還是現在都沒體驗過的感覺。

  手指輕輕撩過湖水揚起陣陣漣漪,利佳側著身體靠住小船邊緣,輕聲回道:「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裡,但是我還喜歡的。」

  其實只要跟中原中也呆在一起,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她都喜歡。

  跟喜歡的人呆在一起,不管是哪裡都不會讓人膩煩。

  湖裡飼養的錦鯉晃著尾巴過來,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想看看利佳手上有沒有什麼可吃的食物。

  陽光照射在碧綠的湖水泛起波鱗般的光芒,溫柔可愛的愛人眉眼映出淺淺的笑意,中原中也落在木船上的貓爪相互踩了踩。

  「利佳,你還記得那時候說的話嗎?」

  漂亮的藍眸疑惑看過來,他突然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就是你當初說等我回來再給我回復的話。」

  白嫩的膚色一點點暈染上淺淺的紅,即便那番表白與那番回答對中原中也和利佳來說都已經過去很久,但他們都沒有忘記過這一切。

  沒有忘記過相處的點點滴滴和珍貴回憶往事。

  她稍稍錯開視線,垂眸落在湖裡擺著尾巴的錦鯉:「……嗯,我記得。」

  縱使已經明白利佳的心意,但等不到她明確的回答,還是很難讓人徹底安心。

  等了那麼多年的答案,他最想聽到的回答,即將出現在面前。

  中原中也不由舔舔鼻子,緩解緊張的情緒:「那、那你的回答是……?」

  以貓咪的形態和身份去問利佳答案似乎有些微妙,但中原中也已經忍不住也不想繼續忍耐,他想得到明確的藤峰利佳男朋友身份。

  他想親耳聽到害羞靦腆的愛人,同樣戀慕著他的回應。

  「……不是說過了嗎,」她聲音放得很輕,柔柔軟軟如棉花掃過耳朵,讓人不確定是否真實:「中也回來我們就交往。」

  本以為中原中也回來,他們現在就是默認的交往情侶關系。

  沒想到他會直接問當年表白的回答,利佳羞得差點不知道要怎麼說。

  明明是幾年前的表白,可時間過去這麼久,她似乎還清楚記得當時的害羞盼望欣悅的心情。

  心跳加速跳動、血液流速變快,臉和脖子都開始羞得發紅,她不敢看向中原中也,只好胡亂撥著手指攪亂平靜的湖水。

  「利佳……」

  不大的小木船在中原中也站起來的時候,猛然晃動一下。

  她訝異轉過頭,只見剛才還是貓咪形態的中原中也恢復變回人類的樣子,眼熟略舊的寬氈帽壓著赭發,一身沉重漆黑的西裝只有肩頭處紅色的圍巾顯得鮮亮,他彎腰看向利佳神情專注而認真。

  「我可以親你嗎?」深邃迷人的鈷藍色眼眸凝望著她,猶如一汪深海要將人徹底溺斃其中,在利佳愣住羞紅的臉頰神情裡,他低聲緩緩問道:「我想親親你。」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會大膽表白,先親了喜歡的少女再說。

  二十五歲的中原中也反而猶豫克制下來,想得到利佳的同意再行動。

  她慢慢收回浸在湖水裡的手,坐正身體雙手緊張落在身側扣住木船,濃密如蝶翼的眼簾垂落些許遮住瀲灩泛著波光的藍眸。

  利佳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只是溫馴而安靜微微昂頭,垂眸抿住粉嫩的唇瓣。

  天性害羞的性格讓她說不出同意接吻的話,但利佳的動作幾乎已經是默許中原中也行動。

  修剪圓潤的指甲忐忑不安扣住木船,即便幾年前有過跟中原中也接吻的經歷,但突然提起這件事還是難免會讓人害羞。

  成為男女朋友的話,接吻應該是很正常的事。

  手套的質感落在臉頰處憐惜輕撫著蹭過,中原中也俯身吻住少女柔嫩的唇瓣。

  由輕輕貼住相互磨蹭汲取對方的呼吸與溫度,慢慢潤濕軟糖般的唇深入舔吻,帶著愛意與憐惜輕柔緩慢留給她適應的時間,吮舔過唇瓣的每一處,勾住舌尖纏住呼吸觸及對方的靈魂,掃過敏感的軟肉留下慢慢充滿他的氣息。

  炙熱而濕潤的纏綿接吻,一點點奪走心愛少女的呼吸,逼著她抓住身前的衣服面料,眼簾遮掩住的藍眸泛起茫然與水霧,嚶嚀般的輕哼泄出唇縫間動聽而甘美。

  「利佳,嫁給我好嗎?」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將愛人帶回自己巢穴。

  屬於成熟男性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廓,燙得耳朵尖變得紅熱發燙,利佳還沒從接吻的余韻中緩過神,只茫然略顯急促輕喘。

  「利佳,嫁給我好嗎?」握住她攥緊衣服的手十指交扣,中原中也低垂眼眸吻住她的無名指,閃耀著璀璨光芒的求婚戒指落在無名指根。

  利佳甚至不知道中原中也是什麼時候將戒指給自己戴上,她茫然輕喘思緒混混沌沌,耳邊納入愛人纏綿繾倦的愛語與誓言。

  「以中原中也的名義起誓,我會永遠珍惜愛護重視我的愛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有所動搖——」

  「我對你的愛意永不凋零。」


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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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答應中原中也了。

  利佳埋頭掩飾著通紅的臉頰, 落後中原中也一步,左手被他緊緊包裹住半點掙脫松開的可能都不余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迷迷糊糊,答應了中原中也的求婚。

  熱燙的唇與呼吸纏綿曖昧糾纏著她, 真摯而溫柔低緩的承諾愛語惹得她耳朵發燙、心跳如小鹿亂跳,意亂情迷之下她點頭應下中原中也的求婚。

  現在一臉茫然跟他站在區役所內, 眼看前面只剩下三五對情侶在排隊登記結婚。

  「中、中也, 我們現在就要結婚嗎?」利佳視線都不敢在過於亮堂的區役所亂瞟,有些磕巴道:「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他們好像剛剛還在西多摩市的生態公園游湖, 她甚至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甲殼蟲能開出飛機一樣的速度。

  「嗯?」中原中也舉起握緊她的左手, 低頭親親她的指尖安撫:「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這一步只是早晚的事。」

  眉眼洋溢著溫柔醉人的笑意,低沉磁性的聲音撫平她些許不安的情緒。

  利佳張了張嘴,弱弱道:「但、但是我們出來的時候, 什麼都沒帶吧?」

  與早早定好是今天結婚登記的情侶不同,他們是突然決定跑來區役所,沒有預約辦理婚姻登記, 一些需要准備的材料和證明都沒有帶上……

  今天應該沒辦法登記結婚吧……?

  而且再怎麼說早晚會結婚,中原中也上午求婚, 下午就帶她來區役所准備登記, 這未免也太快了。

  她完全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或者說利佳只想過中原中也回來, 他們會順利交往、在一起,過幾個月或是半年一年會成為未婚夫妻,再經過一段時間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舉辦婚禮登記結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還沒從答應中原中也求婚的事緩過勁就要開始准備接受自己的已婚生活。

  「不用擔心, 資料我都讓人負責准備好了。」中原中也笑著說道。

  在利佳答應他求婚時,他已經聯系事務所的人幫他准備登記婚姻的材料, 算算時間應該快送到這邊的區役所。

  名震關東地區的港口黑手黨,在世界融合之後,做出的第一件大事是准備首領的婚姻。

  沒有對新出現在關東地區的町鎮進行司法、物流、銀行等各行業的傾軋,反而在各方勢力警惕不已期間開始准備起首領和未婚妻的資料和各種證明,准備通過特殊渠道讓他們今天能順利成功登記。

  這樣的消息放出去,別說裡世界的人不信,連目前盯准港口黑手黨的公安警察也不信。

  「資料都准備好了……」

  利佳已經不想問中原中也到底是怎麼得到她的資料和證明,她現在腦海只反復回蕩著幾個字「結婚」「結婚」「結婚」。

  她跟中原中也真的要在今天結婚了。

  關鍵這件事,她還沒告訴身邊任何人。

  一直照顧她的兄長不知道、關愛她的姨夫姨母不知道,甚至連好友前輩們都不知道。

  當然,利佳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要結婚這件事。

  「中也,我們真的要今天結婚嗎?」她輕輕咬住唇,有些不安靠近中原中也:「婚禮的事怎麼辦?還有哥哥和有希子阿姨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循規蹈矩這麼多年,一直當著乖孩子。

  從來沒試過突然一時興起,什麼人都不通知跑去區役所結婚。

  即便中原中也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她相識相伴過幾年、等待思念過幾年的戀人,她還是對快速改變的關系狀態感到不安。

  「婚禮的事不用擔心,」中原中也察覺利佳的不安與緊張,當即保證道:「等這邊事情辦完,我們就可以去婚紗店試婚紗,要是不喜歡店裡的款式還可以去意大利定做。」

  「結婚戒指利佳想自己設計嗎?還是去國外找專門的匠人定做?」

  還不等利佳回答,中原中也張口說了一大段話,聽得她目瞪口呆。

  「中、中也,婚禮的事其實不用這麼著急,」她連忙拽住中原中也,止住他的話頭,虛弱笑道:「我、我覺得婚禮的事還是慢慢來好點吧?」

  如果說登記結婚還可以先偷偷瞞住兄長他們,可舉辦婚禮總不能繼續瞞著他們。

  中原中也現在開始想婚禮的事,要是讓哥哥知道她偷偷跑來區役所登記結婚,沒跟他們商量過,他一定會非常生氣。

  「婚禮畢竟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我想還是更慎重些要好。」她謹慎斟酌著用詞,盡量以不傷害中原中也的話語去說服他。

  至少立刻給她打消今年之內舉辦婚禮的想法。

  中原中也抿直唇線,俊美的面容顯得十分冷淡矜貴。

  他緩緩嘆了口氣,無奈又遺憾道:「確實,我們的婚禮一輩子只有一次,還是要更慎重些。」

  他還真是想著登記結婚和舉辦婚禮都盡快完成,迫不及待想讓利佳成為他的人,冠上他的姓氏,至少不要變成會隨時再離開分別的關系。

  不管是男女朋友還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在中原中也看來都不夠保險。

  盡管社會和情義上承認交往關系與婚約關系,但法律並不會承認。

  能讓法律認定毫無血緣關系的適齡男女雙方為一體,只有締結婚姻關系,一旦成為夫妻法律會保護他們的夫妻關系,連接他們的財產連同子女都是屬於夫妻二人的婚生子。

  中原中也不在乎自己的財產怎麼分配,他想要的只是成為利佳的丈夫。

  為此她想要拿走他什麼都可以,他名下的錢、房子、車、紅酒甚至可以是他所有鐘愛的私人財產都可以給他,但他只想要利佳成為他的妻子。

  「但是婚紗還是可以去試試,」中原中也收起眉眼間的遺憾,轉而提議道:「利佳喜歡什麼款式,我們可以去國外設計這種款式的婚紗。」

  利佳慌慌張張扭頭看看前面還在登記的情侶,又抬頭看看區役所牆上的鐘:「今天時間已經不夠了吧?中也不是只有半天時間嗎?」

  他們早上出門去生態公園的時間就出發得晚,中間還劃船游湖消磨了下時間,匆匆忙忙趕在區役所下班前准備登記,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而且她也有點擔心,中原中也一時興起可能要拽著她去拍婚紗照。

  試婚紗不是都有那種提供拍照的服務,即便事後不租不買,拍照也是婚紗店的業務範圍。

  「沒事,實話跟兄長他們說我們是去登記結婚和試婚紗就好。」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需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中原中也灑脫無畏的話徑直在利佳腦海回蕩幾遍,她臉頰漲得更紅,甚至帶著幾分著急和羞赧的意思:「中也不會已經跟兄長他們說了吧?!」

  她都沒做好要暴露自己登記結婚的准備,怎麼這麼快通知魏爾倫先生他們?!

  中也工作的事務所,她一次都沒去過,這麼早告訴大家這件事,她還有什麼臉過去,根本連門都不好意思進!

  「唔?」中原中也眨眼,有些詫異她反應這麼大:「還沒有,不過……」

  他通知手下准備登記結婚資料的事,大概很快會傳到他們耳中。

  怎麼說魏爾倫他們都是組織的干部,最近又都在幫忙代理組織中的大部分事務,聯系手下去幫忙准備資料證明,靠著港口黑手黨的關系走特殊渠道安排在今天登記。

  他們大概也很難不知道吧?

  利佳只聽到他還沒有通知人的話,拍著胸口大大松了口氣,全身發軟泄力靠在中原中也肩頭,小聲抱怨:「中也太著急了,怎麼能今天求婚今天就要結婚。」

  而且還想廣而告之通知所有人,都不給她留下些心理准備。

  雖然都說結婚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但很多時候並不能單純框定在兩個人之間,他們結婚對身邊的親人朋友總要通知到位。

  而不是一上來就求婚結婚一套走完,完全沒讓人反應過來。

  中原中也愣了愣,微微側頭去看利佳的神情,原本顏色健康淡粉的唇被他親得紅紅潤潤,輕輕抿在一起嘟囔著小聲抱怨。

  秀氣的眉尖凝緊些許,帶著些憂心與困擾,腦袋枕著他的肩膀蹭蹭轉轉,偏向幼氣的五官讓她即便成年幾年也帶著些少女的嬌氣。

  「……利佳,不想這麼快結婚嗎?」中原中也握著她的手不由收緊,很快又怕捏痛她放松許多,只維持在扣住不會讓她難受又不會輕易掙脫開的力度。

  他本以為利佳答應他的求婚,就是願意在今天結婚。

  沒想到利佳真的只是答應求婚,讓他們由男女朋友進一步成為未婚夫妻,沒想過要這麼早結婚。

  他們之間的認知好像出了不少的誤差。

  中原中也有些坐立不安,抬頭看了眼時間,排在他們前面登記的情侶只剩下一對,由於他們是今天臨時添加需要登記結婚的情侶,所以沒有人排在他們後面。

  「也不是不想,」盈盈漂亮的藍眸輕轉向中原中也,瀲灩而溫柔染著些不安,她小聲回應:「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中原中也皺眉不解,「害怕什麼?」

  他們是未婚夫妻登記結婚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利佳說會害怕,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感到害怕,是婚前恐懼症嗎?

  喉嚨裡含著聲音,遲疑猶豫幾回,她還是誠實道:「感覺關系變得太快,很不真實。」

  利佳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她想過自己會在中原中也回來跟他交往、在一起,但結婚的事對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有些太過遙遠。

  他們甚至剛剛才重逢,相互之間都分別了很多年,可能需要不少時間互相磨合。

  要是磨合不好,無法繼續相愛呆在一起,難道他們還要再離婚嗎?這也太離譜了。

  「我也不了解中也現在的具體工作,不知道你總是在忙什麼,」她聲音軟軟念叨,細數著她覺得可以作為理由的理由,眼簾揚起落下幾回,支吾半晌:「也不知道中也現在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其實工作或是忙什麼都只是一般的借口,利佳心裡對這些並沒有特別在意,她父親原本工作在那麼危險的組織,姑姑也是組織裡的高級干部,她自認算是見識不少,中原中也的職業就算再特別,也不會危險過他們。

  以前她就知道中原中也身份可能不普通,他們出門工作的時候也沒想瞞著她什麼,真要說毫無所覺才是不可能的。

  利佳的心其實很小,她能關注的人只有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她說那麼多真正在意想知道的還是中原中也這些年的改變。

  她等了中原中也四年不到五年,但中原中也與她分別的時間是十年。

  她害怕自己會變成他所陌生、不喜歡的模樣,也害怕中原中也會變成她所陌生不熟悉的人。

  「黑手黨、我的職業是黑手黨首領,」原本還想慢慢讓利佳接受習慣他的身份,偽裝出無害對城市和人們友好的樣子,但知道利佳心裡在隱隱不安時,中原中也還是放棄了開始的打算,改為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

  「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都跟十年前一樣,最喜歡藤峰利佳,最害怕藤峰利佳不喜歡我。」中原中也緊張舔舔干澀的唇瓣,眼睛卻避也沒有避開,直直對上利佳錯愕驚訝的視線。

  「中原中也最喜歡和最愛的人都是藤峰利佳,這是不管過去十年、幾十年都不會改變的事。」誠摯剖析自己的內心袒露給深愛的女性,中原中也生平頭一次感受忐忑不安,等待審判的鍘刀落下。

  即便利佳不能接受他的身份,他也不會輕易放棄,他會努力讓利佳知道港口黑手黨並不是黑衣組織那樣危險恐怖的組織。

  就算同為黑手黨行事手段也有些相似的危險,但最終導致的結果卻不一樣。

  港口黑手黨開始是為了三刻構想中穩定黑夜而存在的勢力,他們確實會做所有黑手黨都會做的武器走私、器官走私,但有頂層勢力制定的規則在,至少不會再出現人口販賣、走在路上的人會無緣無故被殺死竊取內髒。

  不僅如此港口黑手黨對毒品也是持禁止與反對的態度,不管毒品的利益多高,他們都不會碰也不允許手下勢力的人觸碰禁忌。

  最起碼他要讓利佳知道,港口黑手黨並不是為了破壞而存在的組織,她喜歡的男人也不是沒有一絲優點、徹頭徹尾的惡人。

  「十年都沒有變過嗎?」她注視著深邃的鈷藍色眼眸,聲音輕輕問道:「喜歡和不喜歡的事,十年都沒有變過嗎?」

  中原中也怔住,他以為利佳會更在意他的職業。

  「沒有!」他連忙拿出懷裡一直藏著的畫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畫畫不好,這是兄長根據我的話畫出來的,平時我都一直帶在身上。」

  中原中也隨身攜帶的畫像完好封存在相框內部,裡面黑發藍眸的少女與利佳十分相似,可以說是已經盡到最大努力在沒見過她人的情況下,把握住她的所有五官情態。

  她歪頭安靜看著畫像裡的自己,輕輕抿著唇。

  中原中也神情漸漸無措起來,他口不擇言道:「你要是不喜歡,回去我會收起來。」

  所以別做出這幅好像在思考、好像在顧忌什麼的樣子折磨他了。

  「謝謝中也,」她緩緩彎起眼眸,眼簾撲閃撲閃像扇子輕掃過他的心尖,嘴角彎起靦腆可愛又略顯安心:「我好像不害怕了。」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害怕跟中原中也結婚成為夫婦了。

  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一直喜歡她、執著於她的心情,已經撫平消去她所有的不安與擔憂。

  「下次可以帶我去中也工作的地方看看嗎?」利佳相信中原中也就算成為黑手黨首領,也一定不會成為她所厭惡恐懼的那類人。

  她喜歡的人很好很好。

  有說不清那麼多優點與待她永遠溫柔耐心的愛。

  滿滿當當幾乎要將她心髒都全部暖化的愛意,理所當然也能化解她對分別數年產生的不安和恐懼。

  中原中也受寵若驚點頭:「啊、好!我最近也要回去事務所一趟。」

  雖說當初離開的時候交代過干部們,但現在畢竟是世界融合初期,港口黑手黨勢力下的關東地區還有許多事需要打理應對新的變化還有各地的分部以及人員變動。

  可以想見的是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穩住自己龍頭地位的港口黑手黨又要經歷一番風雨,會潛入不少臥底進來打探。

  不過中原中也並沒有特別擔心,異能者的實力受到部分世界規則影響,但相較於普通人還是具有相當的優勢。

  國外分部離得遠些,中原中也有時候可能會顧不及,但旗會的人已經出發去國外穩住分部勢力,相比較港口黑手黨在國外不算強大的勢力,還有更多的異能組織會引去他們的目光。

  尤其是鐘塔侍從的存在,屬於英國皇家勢力,但本身作風相當強硬,面對自己國家的勢力都會好好鬥上一番,更別說是外國想要試探的各種情報組織。

  「好像輪到我們了,」利佳先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神態自然起來,別讓緊張的情緒浮於表面:「走、走吧,區役所快下班了。」

  她緊張得差點同手同腳邁出去,要不是中原中也還牽著她的手,利佳可能已經悶頭走過去辦事的窗口。

  「利佳是同意了嗎?」饒是中原中也原本自信滿滿准備好一切,現在也不免開始緊張起來:「跟我今天登記結婚。」

  她小幅度輕輕點頭,抿著唇偷瞄一眼中原中也的神情,又補充了句:「但是婚禮還不能這麼著急!」

  「……我還沒跟哥哥和有希子阿姨他們說,」她支吾著錯開視線,現在只是同意登記結婚,並沒有要跟中原中也宣告身邊所有人,「可能、也不會這麼快說。」

  中原中也高興得連連點頭,完全止不住笑容:「婚禮的事本來就要好好准備,婚紗和戒指最好都要定做,還有舉辦婚禮的現場、宴請的賓客,這些事都要慢慢商量。」

  只要能先跟利佳結婚,他可以努力壓下自己的急切,等她做好心理准備。

  ……

  利佳跟中原中也登記了結婚,自此他們就是法律承認的夫妻,命運相連、攜手共進,永不分離的重要關系。

  而利佳法律意義上的名字也正式更名為中原利佳,當然只要她不對外宣揚,平時與人交往的時候還是可以自稱藤峰利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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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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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不想這麼快舉辦婚禮, 中原中也想著現在開始籌辦婚禮,確實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他想給利佳一場完美而不留下任何遺憾的婚禮,自然不能匆促隨意應付, 婚紗需要時間制作、戒指也要去挑選喜歡的款式還有婚禮場地、邀請的賓客、舉辦婚禮的禮堂位置,這些都不能隨便敷衍。

  出於各方面的考慮, 中原中也還是絕對把婚禮舉辦地點定在橫濱, 港口黑手黨總部所在位置,也是他的勢力能涉及掌控到方方面面的地方。

  「結婚證書原來是這樣的, 」利佳小聲念念感慨, 好奇又興致十足翻來翻去:「有我們的合照、名字還有一些基本的信息。」

  不僅如此, 她連名字也變成了中原利佳。

  好在區役所不會順手給她換了駕照和醫保卡上的名字,需要她自己後續更換信息登記再以新的名字制作駕照和醫保卡。

  中原中也小心看了她一眼,試探著問道:「回去的路上會經過婚紗店, 我們要去看看嗎?」

  雖然利佳不想這麼快公布他們結婚的消息,但婚紗還是可以先去試試,畢竟定制婚紗需要不少時間, 早些確定喜歡的款式類型、測量尺寸,他也能早些安排人去准備。

  「只是去看看嗎?」她有些猶豫糾結。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 道:「也可以順便試試, 反正婚紗遲早是要定下來的。」

  青年那雙鈷藍色眼眸還有些忐忑,緊緊注視著利佳的神情, 似乎非常緊張利佳的答案。

  盡管中原中也很想快些跟利佳舉辦婚禮,但有些事急不來就是急不來,除了婚禮需要准備的一切,利佳的想法也很重要。

  他不能罔顧愛人的想法, 擅自決定這些事。

  能由他來決定的事,只有優先將婚禮需要的一切都准備起來, 等利佳願意公諸於眾舉行婚禮的時候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籌辦起他們遲來的婚禮。

  猶豫不定的心情在中原中也緊張等待回答的眼神中散去,利佳抿唇臉頰紅紅,彎起羞澀清淺的笑容:「那就去試試吧。」

  反正這裡也不會遇見熟人,他們今天又是結婚成為夫妻的第一天。

  偷偷試穿婚紗體驗下新娘和新郎的感覺,也不算辜負今天的特殊日子。

  中原中也眼睛和表情瞬間一亮,臉上止不住揚起高興的表情:「好。」

  利佳有些訝異,明明只是答應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中原中也卻像是得到什麼重要值得高興的承諾。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難過戀人的小心翼翼。

  沒想到她抗拒去婚紗店試婚紗、早早舉辦婚禮的事,會給中原中也留下這麼大影響。

  利佳開始反思自己對待婚姻和戀人是否太過被動,沒給中原中也足夠的安全感,才讓他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而欣悅不已。

  「中也也跟我一起試吧?」利佳輕輕收攏握緊中原中也的手指,揚起眉眼輕聲道。

  相較於中原中也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利佳的手柔軟纖細,小小一團能捏在手裡包裹住,抓住他的力氣也不大,即便收攏起手指加重力度也不會讓中原中也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但她突然積極起來的態度,中原中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順便可以拍照留個紀念,」錯開明亮而灼熱的鈷藍色眼眸,利佳聲音輕輕道:「畢竟我們的新家也需要掛合照吧。」

  他們都已經是夫妻,同居的事自然也差不多能提上日程。

  只是要怎麼跟工藤新一解釋,她要搬去橫濱跟中原中也一起住,這又是另一個新的問題。

  中原中也俊美的臉龐錯愕片刻,隨即柔和下凌厲鋒銳的眉眼揚起溫柔的笑意:「是啊,我們的家需要放不少照片。」

  他喜歡家這次詞,尤其是只屬於他和利佳的家,不會隨意被別人打擾的家。

  擺放各種他們喜歡的家具擺設、生活用品,按照他們的愛好一點點打造出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不需要很大很寬敞舒適也不需要其他不相關的人進出。

  只要有他們兩個就好。

  ……

  他們開始設想得不錯,婚紗店肯定會提供男士的正裝禮服,也提供拍照攝影的服務。

  可惜他們沒預料到婚紗店的男士禮服不多,適合中原中也尺碼的禮服幾乎沒有,利佳原本想讓中原中也陪著一起試的打算徹底破滅。

  「沒有中也的尺碼,」她又開始猶豫退縮起來,側頭問道:「要不我們還是再去別的婚紗店看看吧?」

  只有她一個人試穿婚紗拍照,實在太沒意思了。

  中原中也抬頭望向時鐘,時間已經不早,再折騰換別的婚紗店也不一定有他的尺碼。

  他神態自若道:「沒關系,你去試吧。」

  「但是……」她垂眸悶悶道:「這樣根本不算是我們的合照。」

  利佳想要的是新家能掛上他們的照片,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穿著聖潔美麗的婚紗。

  中原中也抿唇失笑,手指愛憐地梳過她柔順的黑發:「我身上不是穿著西裝嗎?我穿這身衣服也可以拍的。」

  雖然是黑手黨的裝扮,但黑色正式的西裝本來也算禮服的一種,他穿著這身衣服跟利佳拍照也不會顯得突兀奇怪。

  現在最重要的是測量出利佳的尺碼,選出最適合她也是她最喜歡的婚紗款式。

  說實話,比起他要穿什麼特別的禮服,他更期待想看的是利佳穿著婚紗向他走來的模樣。

  那種高興與喜悅的心情不同於與利佳簽署婚姻屆,而是更接近於感動以及對未來的期待與憧憬,好像他們是被所有人一起認可會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夫妻。

  雖然嘴上不說,但中原中也還挺注重儀式感。

  像是法律意義上的婚姻關系和連接,世人眼中結合相伴一生的盛大婚禮,他兩種都想要也都不想錯過。

  利佳擔心工藤一家會不同意,他會耐心等待。

  總不能讓妻子結婚的時候,家人都不在身邊或是頂著張黑沉沉的臭臉來參加婚禮。

  「……說得也是,」利佳郁悶的小表情稍松,中也的衣服本身就很正式,用來拍婚紗照半點不會失禮也完全不需要擔心,「那我去試婚紗了。」

  婚紗店裡的婚紗多得看都看不過來,琳琅滿目都是一片純白,款式各異都非常美麗引人注意。

  蓬松的大裙擺、長長的擺尾以及各種抹胸、露背露肩的元素搭配在一起,差點讓利佳挑花了眼,她左右猶豫著選了套稍顯保守,較為古典的婚紗。

  蕾絲的花紋布料若隱若現露出底下的細膩膚色,長而展開垂落下來的裙擺遮住腳面,稍微調整下婚紗不合身的地方,利佳抿住唇略帶緊張走出換衣間,含羞帶怯抬眸問道:「好、好看嗎?」

  只是聽著腳步聲靠近,中原中也便迫不及待望過去,滿目驚艷與笑意:「好看,婚紗很適合你。」

  利佳的身量嬌小,身材勻稱但不算特別豐滿的類型,從開始店員就不推薦她抹胸或是特別修身展露身體曲線的婚紗。

  她適合更含蓄優雅、溫潤柔美,不帶攻擊性又不失美麗大方的婚紗。

  「……嗯、我再進去試試,」利佳抿出羞赧的笑意,眼簾半垂落下來緊張顫抖幾下,帶著不勝嬌羞的清麗,聲音又輕又軟:「還有幾套不同的款式。」

  店員按照利佳的外貌和身材選了幾款適合她的婚紗,但無論她是穿立領婚紗、古典婚紗還是一字肩、露背的婚紗,中原中也的回復都是好看。

  都很好看。

  他好像只剩下會說好看,也說不出什麼特別的溢美之詞。

  覺得利佳無論穿什麼婚紗都很好看,當然最好看的是她穿著婚紗羞怯靦腆向他走過來,讓他忍不住想徑直牽起她的手。

  「這樣沒辦法選出來呀?」她半是無奈半是甜蜜的苦惱,中原中也這樣喜歡,她自然很高興。

  但半天選不出合適的婚紗,他們豈不是一直不能拍婚紗照。

  中原中也握著利佳的手,陷入苦思沉默。

  隔著皮手套去攥緊戀人帶著絲質手套的手,感覺特別不一樣。

  鈷藍色眼眸落在利佳秀美可愛的面容,他甚至想現在低頭親吻他的新娘,抱著利佳回去他們只屬於他們的家。

  「……利佳可以再換一次那幾套婚紗嗎?」他深深望向純白的新娘,低聲開口。

  利佳疑惑歪頭,「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有什麼意義嗎?」

  「我想把這幾個款式都拍照留檔,到時候可以直接帶著照片去找人設計最合適的婚紗。」中原中也的理由非常正當,聽起來也非常合理。

  利佳接連換了幾套婚紗,已經感覺有些累了。

  她昂頭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乖乖點頭道:「我現在回去換。」

  不同的婚紗還要搭配不同的造型,因為中原中也的金錢攻勢到位,婚紗店的店員都沒嫌他們麻煩,而是盡心盡力給利佳調整。

  光顧著看妻子穿著婚紗的可愛模樣,差點忽視她神色間的些許疲憊,中原中也連忙拉住人:「等等,先坐一下吧。」

  「不是還有我們的合照要拍嗎?先用這套婚紗拍幾張合照,之後換的衣服再另外拍照。」

  利佳微微松了口氣,順著中原中也的動作坐下。

  「今天只能在店裡拍照了,店員小姐剛才說還可以約時間去戶外拍照。」她對戶外拍婚紗照還挺感興趣的,只是去戶外拍照不能隨意換衣服,為了拍照效果也要跑好幾個地方。

  今天、至少是今天,她實在累得不想去別的地方了。

  看起來她這天似乎沒干什麼,但只是泛舟游湖、登記結婚以及試穿婚紗已經把她累得不行,她實在沒力氣再跑去森林還是海邊拍照。

  「我們先簡單拍一下,等定做的婚紗出來還可以重新拍新的照片。」中原中也摟過人壓在懷裡,讓她好靠著自己休息一下。

  他還是太想當然了。

  利佳的體力只是一般女孩子的體力,讓她折騰在婚紗店這麼久,頻繁更換繁復華麗的婚紗,找出適合且喜歡的類型是個體力活。

  別人試婚紗都是專門找一天去試,中途還可以休息休息。

  只有他們一天做了那麼多事,最後才跑過來試婚紗。

  這麼趕著時間確實是讓她累到了。

  腦袋靠著中原中也的肩窩,盤好固定上頭紗的發型不敢碰亂,她只好小心用臉頰枕著硬邦邦的肩膀,疲累緩緩閉上眼休息。

  她含糊著咕噥:「我稍微眯一下……」

  聲音越來越弱,嗅著熟悉馥郁的紅酒香味混雜著中原中也本身的氣息,身體和意識都慢慢放松下來,利佳挨著中原中也漸漸睡著。

  原本准備來叫他們拍照的攝像師被中原中也淡淡一眼,看得頓住腳步不敢繼續往前。

  他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垂眸安靜看著戀慕十年的姑娘安安靜靜靠著他入睡。

  一切恍然夢境一般美好,順利與利佳重逢相遇,成為男女朋友求婚得到她的應諾,現在他們已經是正式的夫妻,連婚紗都開始挑選准備起來。

  換做幾年前的中原中也,這幾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渴望藤峰利佳,想得到她又怕傷害她。

  他怕自己暗藏在心底的野獸會傷害自己心愛的妻子,又擔心自己畏手畏腳不作為,她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妻子。

  中原中也無法等待也無法忍耐,帶著孤注一擲的賭博心態,親吻她掠奪她俘虜她。

  最終將深愛的姑娘帶回巢穴。

  「哢嚓!」細微的聲音響起。

  原本被示意安靜等待,稍後再進行拍照的攝影師還是沒忍住提前按下快門。

  因為面前這對新婚夫妻實在太過親密和諧,雙方都深深信賴依戀著對方的心情,讓人不忍心打擾又忍不住想要記錄下來。

  中原中也抬眸看他一眼,並沒有出聲阻止,只是抬手擋住利佳的眼睛和耳朵。

  閃光燈的亮度和快門落下的聲音都容易驚醒利佳,辛苦一天的新娘子需要好好休息,合照和婚紗照與利佳的休息相比根本不重要。

  ……

  隔著店外的玻璃櫥窗看到眼熟至極的兩人,工藤新一忍不住推門進來:「有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冷著臉,語氣不算高。

  極具辨識度的面容讓婚紗店的店員和攝影師瞬間認出他是經常會上電視的名偵探,工藤新一。

  黑沉沉的臉色伴著不算友善的語氣,實在很難不讓人往別的方向去想。

  緊跟著幾乎追進來的毛利蘭:「新一、新一,你到底看到什麼……」

  她話沒說完,只順著工藤新一視線一轉看到中原中也和利佳抱著依靠在一起,這都不算什麼。

  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穿的服飾是婚紗和西裝正裝,看起來隨時能進禮堂舉行婚禮那種。

  她好像明白自家男朋友到底在生氣什麼了。

  消失扔下利佳幾年的中原中也突然出現,再看到他們成雙成對在一起,居然是在婚紗店。

  他們甚至完全沒聽聞中原中也向利佳求婚的風聲,只見到他直接把人拐過來試婚紗,說沒有特別的圖謀和心思都不會有人相信。

  「工藤、毛利,」中原中也壓低聲音打招呼,他神態自若並沒有被大舅子黑沉沉的臭臉嚇到,平靜道:「我帶利佳來這裡看看,試一下婚紗。」

  他居然這麼直接說出來了。

  毛利蘭震驚不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跟利佳求婚了?」工藤新一只一眼就注意到妹妹手上的鑽戒。

  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利佳會接受中原中也的求婚他並不意外,但……

  「結婚的事不需要著急,過兩年利佳大學畢業再商量這件事也不晚。」工藤新一克制皺眉說道。

  就算中原中也一回來就用求婚證明自己的心意,但一走四五年的家伙,實在沒辦法讓人徹底放心。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低聲道:「……我知道了。」

  利佳的擔心還真不是沒有道理,首先反對他們這麼早結婚的人就是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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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快正文完結了,就這兩天。

  相信我!


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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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現在告知工藤新一, 他們已經結婚的事,但有一件事中原中也認為還是要早些說。

  「你打算帶利佳搬去橫濱?」工藤新一語氣不明,凝著神情似乎在考量什麼。

  結婚登記的事暫時不能說, 但未婚夫妻之間同居生活,可以早些熟悉習慣對方, 要是生活上有什麼需要磨合互相適應的地方, 也不需要等到婚後才慢慢磨合。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要工藤新一放手讓利佳搬去神奈川的橫濱, 而不是留在他的大本營東京, 多少讓人猶豫決定不下。

  都說長兄如父, 利佳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父親,十三四歲失去母親搬過來米花町,一直都是他看顧著長大, 七八年時間過去妹妹在他心裡還是沒長大的孩子,不擅長自己做決定拿主意,現在她想搬去橫濱,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主意。

  雖說七八年的時間裡,起碼有三分之一他都是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度過, 但他也沒放下對利佳的關注, 一個小姑娘帶著四只貓生活在偌大的洋房裡,即便讓隔壁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姐妹幫他看顧一下, 他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當然中原中也他們由貓變人後,家裡確實多了不少人,能保護利佳、照顧利佳的人都是他們幾個。

  可以說利佳生命中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是由中也貓陪伴過來。

  兩人成為戀人分開多年又重逢相遇,他想當這個惡人阻止, 又覺得按照工藤家的放養習慣,擅自去操控利佳的人生不好。

  他覺得這是為利佳好的選擇, 但並不是會讓她高興喜歡的選擇。

  利佳是很乖的妹妹,她總想著不讓人擔心也為這瞞了他不少事,如果他說不准,她就算不開心也不會直接反駁他的意思。

  但工藤新一並不是想她難過,他自然也想利佳獲得幸福。

  因為APTX4869的藥物影響,他曾經一直在喜歡的女孩子身邊卻不敢告訴她身邊,甚至要千方百計隱瞞自己的身份,看著她落淚難過都無法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安慰她一句。

  他不想利佳也經歷蘭的痛苦難過。

  「她現在還在東大上學要是搬去橫濱住,平時上課的時候會很麻煩。」工藤新一緩緩開口,並沒有出現毛利蘭想像中可能會說的強硬話語。

  她隱隱松了口氣,看向對面跟中原中也握手並肩坐在一起的少女。

  利佳已經換下了婚紗,跟著工藤新一他們回到米花町二丁目的工藤宅,目前正坐在客廳等待兄長的審判,神情隱隱有些不安,但是沒有松開中原中也的手。

  反而好像在通過他獲得勇氣,准備跟工藤新一再爭取一下。

  「沒關系的,」她軟軟出聲,試探著小心道:「橫濱離東京不遠,我和中也都有車,平時可以開車上學。」就像她現在每天都開車回來米花町一樣。

  看著工藤新一抿直的唇線,凝起思量的神情,她有些想打退堂鼓。

  利佳害怕哥哥會生氣擔心,但又覺得如果連爭取都不爭取,可能會讓中也傷心。

  不能依著他的意思早些舉辦婚禮,還要瞞著已經結婚登記的消息,她都覺得有些為難對不起中原中也,現在連先前說好的同居搬過去橫濱都做不到,實在是有點……

  「利佳不是只擅長開回家和上學、商店街這段路嗎?」工藤新一挑起眉頭,明白指出利佳的弱點:「現在還是假期時間,等開學還要每天開車上學回家太麻煩了。」

  「……算上塞車時間也最多是一個小時。」她不甘咬唇反駁。

  還有不擅長的路只要多跑跑,走習慣就好了。

  「據我所知,橫濱可不是每天都安全的地方。」工藤新一意有所指,他這段時間去過幾次橫濱解決案件,那個城市似乎在不知不覺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利佳露出茫然的眼神,這話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

  她平時總是喜歡窩在家裡,假期沒有人叫她出門都是呆在家裡畫畫趕稿,極少離開東京去別的地方,只要偶爾兄長或是隔壁阿笠博士出遠門會捎上她一起。

  「我會保護利佳,不讓她在橫濱的出事。」不止是橫濱,包括利佳平時生活的地方都要變得安定秩序起來。

  要讓她生活在安全和平不會受到影響和危險波及的地方。

  中原中也握住利佳的手一轉,改為十指相扣牢牢牽住,讓她輕易掙脫不開。

  「中也……?」利佳小聲喊道。

  「沒事的,」顧忌著工藤新一的存在,中原中也沒有做出什麼太大的動靜,「橫濱會是安全的地方。」

  沒有人能在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下傷害他深愛的妻子。

  工藤新一重復問道:「你們已經確定要搬出去?」

  見利佳和中原中也都毫不猶豫點頭,他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他倒是想再找什麼理由將人留下來,就算讓中原中也住在工藤宅也比他帶著利佳一起去橫濱住要好,可惜不管他找出多少理由,心有所念的人都是無法阻止。

  「哥哥跟蘭小姐也快結婚了,」利佳抿唇含著淺淺溫和柔軟的笑意,「我總是呆在這裡打擾你們也不好。」

  工藤夫婦早在許多年前搬去國外生活,四處旅行尋找寫作靈感,只有想孩子們的時候才會回來看看,簡單呆幾天又匆匆離開。

  原本米花町二丁目的洋房只有利佳和工藤新一居住,毛利蘭倒是與工藤新一交往許多年,但毛利小五郎堅決不同意女兒沒結婚跟別的小子同居,因此現在還是只有他們兩兄妹住。

  但等利佳搬去橫濱,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結婚,她也快要搬過來一起住。

  到時候她再留下多少有些打擾新婚夫妻的甜蜜生活。

  利佳悄悄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何況她和中也現在也是新婚夫妻,總不能一直分開住。

  「至少一個月回來一次,」工藤新一還是無奈妥協,不放心道:「你們要是不過來,我可是要去橫濱找人了。」

  利佳這悶葫蘆一樣的性子,受了欺負也不會吭聲,他可不敢放著妹妹長期在橫濱沒人管。

  雖說漫畫家的工作不管搬去哪都一樣,但橫濱畢竟不是她生活多年的米花町,他實在擔心利佳會適應不好新地方,無法跟鄰居打好關系。

  「會的,利佳的朋友家人都在東京,一個月回來一次都算少。」中原中也自然點頭,橫濱跟東京的距離真沒有天地那麼遠,不用擔心利佳搬出去就不回來了。

  ……

  搬家的事提前告訴工藤新一,得到大家長的許可,利佳總算能安安心心跟著中原中也去橫濱看他們未來以後的新家。

  目前中原中也的住所還是他准干部干部時期居住的公寓,他以前沒想過要離開港口黑手黨安排的公寓另找房子,現在倒是開始擔心利佳總是在公寓出出入入可能會遇到事務所的人。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是黑西裝墨鏡板著臉的打扮,他都擔心利佳有時候自己回家會被公寓裡出入的人嚇倒。

  同居的生活可以先從中原中也現居住的公寓開始,但以後要不要另找房子重新裝修屬於他們兩個不會被別人打擾的居所,又是一個新的考量。

  要說安全肯定是港口黑手黨的公寓安全,內部上上下下住的都是自己人,再沒有比這裡防衛等級更高的地方。

  但要說不安全,事務所一旦出現臥底,公寓樓內總是格外容易被人混入的地方,而且白天利佳呆在家裡的時候,多數成員都是在事務所上班,公寓的保衛力量可謂是降到最低。

  左右都是有利有弊,具體要如果決定還是要看利佳的選擇。

  「這裡是中也一直生活的地方嗎?」利佳好奇試探著走動,手掌貼住敞亮的落地窗往下看:「這裡是二十六樓的高度啊。」

  她還從來沒試過生活在這裡高的地方,從窗戶看下去能看到樓下螞蟻大小的小人。

  「喜歡這裡嗎?」中原中也扶住她的肩膀,將人摟進懷裡:「不喜歡我們就換平層或是獨棟的房子。」

  洗發水裊娜淡雅的清香源源不斷傳來,他側頭輕嗅了嗅,有些喜歡利佳新換的洗發水。

  烏黑柔亮的發絲落在肩頭鎖骨被中原中也蹭過來的鼻尖抵住滑過,帶了輕微的瘙癢,利佳盈起笑意躲了下:「中也現在還像貓貓喜歡蹭人。」

  鼻梁□□而完美,只是低頭蹭過來嗅嗅又會撲來大片呼吸,落在敏感的肌膚上瞬間染粉大片。

  「不過不用了,二十六樓的公寓也挺好的,」利佳輕笑了下,開玩笑道:「至少打掃的空間少了很多。」

  工藤夫婦年輕時買下的洋房,面積上下兩層還帶庭院,每天光是打掃都能占據利佳大量的時間。許多房間甚至沒有住人,只放了些簡單的東西,由於經常沒有人活動積攢了大量的灰塵,導致利佳常常需要耗費不少時間打掃。

  這些事已經都是中原中也陪她在家干過,他自然也知道利佳清潔工藤宅的邊邊角角有多辛苦。

  他含糊著應聲,原本只是用鼻尖蹭過她的耳後、頸側、鎖骨,蹭著蹭著慢慢開始變了意味,轉而換做唇有一下沒一下啄吻留下自己的氣息。

  猶如貓科動物喜歡通過舔舐給同伴沾染自己的氣息,中原中也當了那麼多年貓,自然也改不了習慣釋放占有欲。

  不過特定針對戀人釋放的占有欲,只是讓他黏糊著蹭蹭啄吻,暫時沒干出什麼出格的事。

  能讓利佳進入充滿他氣息和生活痕跡的巢穴,從今往後都跟他生活在一起,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滿足。

  「利佳還喜歡貓嗎?」中原中也主動低下頭,卷曲的赭發間支楞出兩只尖尖的三角貓耳朵,表面覆著薄薄的毛發,耳朵內側能清晰看見裡面的毛細血管。

  他低沉似呼嚕似咕噥幾聲:「我還可以變成這樣,利佳不需要養別的貓。」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但中原中也現在還記得,從矢車菊花束裡鑽出來撲向利佳的時候,在她身上嗅到好幾只貓蹭過留下的標記氣味。

  腳踝、背後以及手肘上臂的位置,可以想見的是利佳跟桃井五月去酉日之市前還去了貓咖,那些纏人的家伙裝著可愛乖巧的模樣,偷偷經過他妻子腳邊、跳上她的座椅背後、端坐在她們的餐桌上釋放友好等待撫摸親近的氣息。

  利佳懷裡沒有傳來貓咪的氣息,那些家伙應該還沒有被利佳抱過、摸過,只是想到那些別貓味道,中原中也就會暗暗吃醋。

  明明他是人類,就算要吃醋也應該是吃人類的醋,而不是一群整天呆在貓咖的品種貓。

  「咦?」利佳的雙手不自覺抬起捏住中原中也兩側的貓耳朵,滿心喜悅又好奇問道:「中也現在還可以變成這樣嗎?」

  她以為中原中也只有貓咪和人類的形態,沒想到還可以只變出貓耳朵和貓尾巴。

  不過仔細想想只露出部分貓咪特征的樣子,中原中也以前也能做到,只是每次這樣變都以為著會出現不怎麼好的事,只要不是不受控制多數情況下他都不會這麼做。

  想休息可以盡情變回貓咪休息,想出門辦事也是干脆變成人,只留下貓耳和貓尾巴出來,反而礙手礙腳還要惦記著可能會暴露。

  所以即便這幅模樣曾經見過,利佳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還是會很高興。

  「嗯、只要我想都能變。」貓咪的形態好像已經融合他的身體,他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這樣,但他確實能輕松自如控制。

  對貓咪身體的了解,甚至能讓中原中也知道什麼時候會迫不得已變成貓,變成貓後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變回來。

  「哦哦、」利佳一手攏住一只貓耳朵愛不釋手,甚至都沒發現自己的腰已經被粗長的貓尾巴圈起來,「不過中也這樣會難受嗎?」

  她還以前中原中也都是因為難受才會變成這樣。

  「不會,這樣的狀態我甚至會放松些。」體力和精力都會恢復得快些,只是屬於貓咪的野性也會跟著上來。

  中原中也舔舔不自覺冒出來的尖牙,盯著妻子白嫩纖細的後頸感覺牙根有些發癢,鈷藍色眼眸中的瞳孔貓樣收縮一樣,顯現出一種非人的危險怪異感。

  但利佳已經習慣中原中也這幅模樣,她不會害怕也不會升起什麼戒心,甚至被可愛軟乎的貓耳朵迷得忘記她要收拾自己的行李。

  「……利佳,你不是還要收拾東西嗎?」中原中也低垂的頭轉開些許,讓貓耳朵滑出利佳的手心。

  「對了,我還要收拾東西!」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搬著行李過來是干什麼的。

  是因為她已經跟中原中也成為新婚夫妻,要開始真正夫妻之間的同居生活。

  「中也,我的房間在哪裡?」利佳拖著行李箱,矜持又乖巧站在原地。

  中原中也還沒跟她介紹這裡的房間布局,不知道客房在什麼地方,她也沒想過亂走,只是乖巧溫馴等著中原中也給她帶路。

  視線不由追著利佳盤起長發露出來的後頸,蠢蠢欲動想要咬住伴侶後頸,聽著她驚訝羞恥的尖叫緊緊擁抱她。

  他含糊著咕噥兩聲,咽下亟欲冒出的欲望,自然上前握住利佳的行李箱:「利佳跟我住一個房間,衣櫃還有大半可以放你的東西。」

  「誒?」她微微驚訝睜大眼,腰身被貓尾巴摟過去,跟上中原中也的腳步,突然開始緊張起來:「我、我要跟中也睡一間房嗎?」

  她委婉著小聲道:「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剛剛同居就睡同一間房,想也知道中原中也這時候不會再變成貓,看著主臥內寬敞舒適的雙人床夠他們兩個人睡綽綽有余。

  枕頭兩個、被子一床。

  一直沒反應過來的事緩緩升上腦海,鬧得她臉頰緋紅:「我們要睡同一張床嗎?」

  不只是同一間房和同一張床,她突然意識到男女朋友、未婚夫妻之間可以干的事,以及正名言順的夫妻之間更加可以干的事。

  腦袋燙得都要過載暈乎,她隱隱約約聽到中原中也應聲回答:「嗯,我們睡在一起。」

  主動湊到她耳邊的唇帶著濕潤的熱氣貼住她的耳垂舔吻,曖昧低啞道:「畢竟我們是夫妻。」

  所有夫妻之間可以做的事,他們都可以做。

  不像男女朋友之間需要限制,也不像未婚夫妻之間還未立下正式的名分。

  他們現在是登記過婚姻關系的夫妻。

  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忍耐克制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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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16小黑貓利佳

  經過中也貓貓辛苦訓練,利佳貓貓終於成功捕捉到獵物。

  她咪咪嗚嗚表示要將自己第一次抓到的獵物送給中也貓貓。

  踩住獵物的黑貓爪爪抬起,露出一只小小壁虎。

  利佳貓貓期待望向中也貓貓。

  她是不是很厲害?

  已經能自己抓到獵物了!

  看著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小小壁虎,中也貓貓大方誇獎了她。

  順帶給可愛的利佳貓貓一頓劈頭蓋臉的舔舔洗禮,舔平她身上亂糟糟毛發和消失大半屬於他的氣味。

  她真可愛,抓到小小壁虎也這麼高興。

  中也貓貓懷著虔誠的心情,吃掉了利佳貓貓第一次捕獵的成果。

  然後大大方方給利佳貓貓塞肉、塞肉。

  這些都是他才捕捉回來的新鮮肉肉。


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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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過來橫濱半年, 新婚同居半年。

  利佳已經快習慣不時會在公寓大樓入口和電梯處看到身著黑西裝佩戴墨鏡,身材高大健碩的黑手黨,連公寓的管理人都是黑手黨一線退下來的成員。

  「利佳小姐去商店街采購回來了?」一進門, 經過管理處的窗口得到熱情的招呼。

  她微微躬身點頭,眉眼靦腆溫和:「是的, 商店街今天有促銷采購活動, 一時沒忍住多買了些。」

  他們目前居住的公寓管理員是港口黑手黨曾經游擊隊的成員,因為受過重傷差點丟掉小命, 康復後身體素質無法達到游擊隊的需要, 被安排到公寓作為管理員。

  這樣算來似乎有些大材小用, 即便游擊隊的成員康復後不能再上一線,作為事務所的守衛也是綽綽有余,不過在組織高層看來保衛看守公寓的安全比事務所更重要。

  為了避免惹人注意, 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公寓自然不能安排特別多的守衛。

  但公寓的安全又不能放下,尤其現在這裡還住著首領和首領夫人,輕易不能隨意讓外人闖入, 必須要安排足夠合適,記憶力好、武力值也不差的守衛。

  佐佐木就是特意被安排在公寓, 留意守衛這裡安全和注意不能讓可疑人物混進公寓樓的黑手黨, 當然人事調動安排他過來的時候也征詢過他的意見,確定他沒有怨言, 可以接受早早過上半退休的管理人生活才安排人過來。

  現在的生活算不上刺激驚險,但好在事務所對受傷一線退下來的成員福利都很好,公寓內的住戶都是自己人,最重要也是開始最讓佐佐木擔心的人, 首領夫人性格非常好相處,不用擔心受到為難和苛責。

  「對了, 佐佐木先生最近是芒果成熟的季節,不介意的話可以嘗嘗。」利佳想到總是很關照他們,有什麼事報修和需要幫助都會第一時間過來幫忙的管理人先生,即便明白這是因為佐佐木是中也的手下,但她生活在這裡頗受關照的事確實是真的。

  兩個手掌大小黃澄澄的成熟芒果遞進窗口,佐佐木也沒有推辭,笑容滿面接了下來。

  雖然現在已經不在事務所內執勤工作,但佐佐木心裡還是會稱呼利佳為首領夫人,他們的首領在位負責認真、不會隨意犧牲手下,為人重情義對負傷退出一線沒有其余謀生能力的手下都非常關照,只看這點不管利佳脾氣好不好,他們都會好好保護首領心愛的女人。

  更別說首領夫人真的是脾氣非常溫和友善、賢惠安靜的女性,說話雖然會細聲細氣,甚至讓人有些難以分辨她的話語,但從來不會仗著身份地位對他們頤氣指使。

  於公於私,他們都不可能討厭這樣的首領夫人。

  「等等利佳小姐,」眼看利佳准備進電梯上樓回家,佐佐木連忙叫住人:「最近公寓會出現些不安分的人,利佳小姐最好還是在中也先生陪伴下一起出門會比較安全。」

  想到總部那邊傳來的消息,佐佐木又不放心從腰間的槍袋拔出槍、抽屜裡扒拉出幾枚閃光.彈和催淚.彈:「利佳小姐把這些隨身帶好,遇見不認識的家伙就先用這兩個對付他們再用槍解決他們。」

  他比劃著脖子處拉過一道,沉下臉:「不要擔心屍體,我們會解決好。」

  原本還被他說得有些害怕的利佳哭笑不得,連連搖頭拒絕:「不、不用了,槍的話出門我也有帶。」

  她的槍還是當年貓田兼人留給她的武器,時間過去那麼多年,對利佳來說最好用的還是父親給她留下防身的武器。

  深藏在愛知縣的大批先進武器,不方便交給警察和公安處理,最後還是由中原中也帶回港口黑手黨,據說武器研發組從中獲取不少靈感,給事務所的武器又升級了一圈。

  連佐佐木掏出來的手.槍、閃光.彈催淚.彈都是她曾經在愛知縣見過的款式外型,看來中原中也帶走的武器統統沒有浪費,都有在好好研發生產使用。

  「而且只是遇見不認識的人就殺掉,」她凝眉為難道:「這也太誇張了。」

  港口黑手黨也不是隨意殺人的組織,怎麼輪到她這裡就是盡管殺,他們保准給處理完好。

  佐佐木沉著臉的樣子非常嚴肅嚇人,他凝重搖頭:「利佳小姐是不知道,組織最近混進了一些臥底,我擔心他們會想辦法混進公寓。」

  事務所安排的公寓確實不會給一般的事務員入住,多數是組織內貢獻足夠、中層以上的成員,可以以較低的價格入住。

  行動組、審訊組、研發組的成員都有,但至少都是確認身份無誤,對組織做出一定貢獻的成員才有資格進入其中。

  但能潛伏進港口黑手黨的成員自然不會是庸才,升到中層撐死是幾個月的時間,聽說最近新申請入住公寓的成員已經混入身份不明的人。

  在沒發現誰才是臥底的時候,事務所的人都不打算打草驚蛇。

  「臥底……?」利佳小聲驚呼,她左右看看四下無人,跟著壓低聲音:「是哪裡派來的臥底?」

  「大概是條子。」

  電梯到達樓層響起,金屬大門緩緩開啟露出其中兩個身材高挑、長相俊秀的男人,佐佐木連忙示意一眼:「那兩個家伙就是最近新搬進來的人。」

  利佳順著他的話,轉頭一看驚訝得嘴都合不攏。

  那、那不是安室先生和加川先生嗎?!他們不是公安的人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佐佐木以為利佳被新住進來的小白臉迷住眼,急急說道:「利佳小姐可別被那倆小子迷住,他們很有可能就是條子派過來打探我們消息的臥底。」

  可不能讓利佳小姐迷上外來的小白臉,守護首領和首領夫人的愛情!

  利佳艱難收回視線:「這、這樣啊……」

  她當然知道他們是公安的人,而且不僅她知道,當年參與對付過黑衣組織的中原中也也應該知道才對。

  所以為了要明知道安室先生和加川先生是公安的人,還要讓他們住進公寓。

  「你是……藤峰小姐?」從電梯轉出來准備去事務所的諸伏景光一眼認出利佳的身份,驚詫發現她竟然會住在港口黑手黨的內部公寓。

  「藤峰小姐也是這裡的住戶嗎?」降谷零跟著叫的生疏,語氣中帶著些試探。

  他們已經開始思考當年行動的時候,有沒有向藤峰利佳透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

  且不說藤峰利佳是工藤新一的妹妹,只看她跟中原中也關系匪淺,就有很大可能是知道他們的身份。

  「啊、嗯,」利佳眉眼怯生生透著無害,她含混著輕輕點頭:「外子在公寓的事務所工作,結婚之後我也跟著一起搬了過來。」

  她不知道兩位公安警察知不知道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名字,只好這麼含混過去。

  「外子?」諸伏景光有些驚訝,利佳居然這麼早結婚了,「還沒恭喜你新婚快樂。」

  利佳跟中原中也當年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些。

  雖然有些可惜分別這麼多年的戀人,最終還是沒有在一起,但諸伏景光也不會不懂眼色,擅自說些煞風景的話。

  公寓管理員的佐佐木還在目光炯炯盯著他們,他這時候要是說了利佳以前的事,出現傳聞被她現在的丈夫知道可不是什麼好事。

  黑衣組織覆滅後,為了保護他們臥底成員的安全,公安足足將他們派出去幾年,最近才接到命令召回重新潛入港口黑手黨。

  關於神秘而勢力範圍龐大的黑手黨,便是公安也不得不緊張防備。

  雖然勢力遍布整個關東平原,但組織高層成員的信息一律都是機密,不深入港口黑手黨內部壓根不可能打聽到其中的秘密。

  不過相較於黑衣組織勢必要鏟除的目的,港口黑手黨目前在國家看來的身份是危險待定,一方面是他們沒在明面上做出特別過分的事,甚至明面上的生意都極大帶動當地的經濟,每年都是國家的納稅大戶。

  另一方面是公安深入研究過橫濱往年的犯罪率,雖然很不敢相信,但港口黑手黨的存在確實遏制了黑.道勢力的力量亂來,甚至毒品、人口拐賣都一度遭到他們的嚴厲打擊。

  相較緝毒警察想要獲得毒品走私下線、上線情報關系網的困難,處於裡世界的港口黑手黨天然對這些情報掌握通透,打擊起來也格外順手。

  出於種種方面考慮,公安目前對港口黑手黨的態度還是暫定,危險評估要看潛入組織內的成員傳達回來的情報。

  必要時還是要想辦法縮減打壓港口黑手黨的力量。

  讓黑手黨成為黑夜的守護者,豈不是顯得國家機關的力量有些過分無用。

  「沒趕上藤峰小姐的婚禮,真是遺憾,」諸伏景光溫和笑笑說道:「等過些時間,我和零再送你們一份大禮吧。」

  「誒?不是、」利佳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們還沒舉辦婚禮,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

  像是還沒告訴家人、婚紗和戒指還在定制中、禮堂的場地都沒選好……

  諸伏景光失笑道:「那還真是冒犯了。」

  「……先生要是願意來,我也會給你們發婚禮請柬的。」利佳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叫什麼,只好糊弄著壓低聲音。

  「謝謝,我們一定會去的。」諸伏景光神態自然點頭應下。

  由於他們在事務所還有工作要忙,也不方便跟利佳在這裡繼續寒暄,只好簡單交換過聯系方式又匆匆離開。

  利佳心累卸下肩膀,嘆息低喃:「還是跟中也說一下這件事吧。」

  她知道事務所容易被別的組織臥底混進來,但她不知道來的人會是熟人。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哥哥口中不擅長說謊、不懂得掩飾自己的人,明知道對付身份是公安還要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招呼,實在是太過困難。

  ……

  「我回來了,利佳。」准時下班的首領大人回家換上拖鞋,順手脫下大衣和寬氈帽掛在衣帽架。

  「歡迎回家,中也。」從廚房聽到聲音,走出來幾步的首領夫人笑盈盈回道:「今天的晚飯是壽喜鍋。」

  中原中也解開領結和領口的幾顆扣子,應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吃壽喜鍋了?」

  最近的天氣也不適合吃壽喜鍋這種熱氣騰騰的東西吧。

  「因為買到好吃的牛肉,覺得怎麼做都有點浪費,想想還是吃壽喜鍋好了。」回到廚房繼續開始准備工作的利佳,微微揚聲回應。

  雖然已經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夫人,不缺錢也不缺高級的食材路子,但利佳還是習慣像以前一樣每天去商店街挑選喜歡新鮮的食材,決定今天的午飯、晚飯內容。

  中原中也伸手自背後環住她的腰,低頭壓在利佳肩膀處:「也是,這塊牛肉用來吃壽喜鍋會好點。」

  他當年也跟著利佳進過幾年廚房幫忙,即便料理水平沒上來多少,至少知道分辨什麼樣的食材做什麼料理會更好吃。

  沉甸甸的腦袋壓住肩膀,腰又被中原中也圈住不能隨意走動,利佳好笑又無奈道:「中也,這樣我可沒辦法好好料理。」

  「嗯、我抱一下,」埋在她肩窩裡的赭色腦袋蹭蹭她,低聲緩緩開口:「很快能休息好。」

  利佳意外眨眨眼,放輕手上的動作也不嫌中原中也礙事,軟聲開口:「今天的工作很辛苦嗎?」

  愛人這樣示弱撒嬌的樣子,對她來說真是相當少見。

  「……還好,只是有些事要跑去別的地方。」中原中也咕噥著應聲,唇瓣蹭過面前細膩柔滑的肌膚,嗅著利佳身上能令他放松靜心的氣息,感覺連疲憊的精神都能一點點緩解。

  「是要離開橫濱嗎?」利佳擔憂開口:「還是別太勉強自己的身體。」

  中原中也現在的壓力可不比以前小,作為黑手黨首領不管願不願意都要肩負起許多事情,他還能每天准時下班回來已經讓利佳非常意外。

  當然有些時候,即便是首領也不能控制自己的下班時間。

  這時候中原中也就會提前跟利佳說可能會晚些回家,讓她早點睡。

  「沒有勉強,回家才是能徹底放松的地方。」回家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勉強,這裡是中原中也的家,也是他和愛人一起生活居住的愛巢。

  無論什麼時候,回去利佳所在的地方對他來說都不是勉強。

  「好好休息一下吧,」利佳眉眼柔和,帶著些許羞澀與關切溫柔道:「今天我會好好照顧伺候中也的。」

  鈷藍色眼眸眨眨,中原中也疑惑哼了聲:「嗯?」

  照顧?要怎麼要照顧?

  要不是利佳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中原中也都要誤會是夫妻之間的「照顧伺候」了。

  不要怪成年人思想污穢,中原中也由十五歲開始惦念著利佳,足足跟喜歡的女孩子分別十年,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平時自然會黏糊許多。

  更別說他們還是新婚夫妻,總是想要親近都是很自然的事。

  「啊……」燒熟的牛肉裹上蛋液湊到他嘴邊,利佳准備給中原中也喂食:「張嘴。」

  肉香彌漫四散,中原中也耳朵尖微紅張口吃下:「其實也沒有那麼累,吃飯還是能自己吃的。」

  他只是想稍微像妻子撒撒嬌,而不是想被她當做小寶寶一樣照顧。

  「中也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強,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利佳凝起秀眉,垂眸輕嘆:「最近中也看起來總是很累的樣子,我真的很擔心你。」

  中原中也張嘴接住喂食,差點被利佳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心虛加快咀嚼。

  他最近裝得有這麼過分嗎?不過是聽了手下的建議,稍微試著跟她示弱而已。

  同居這段時間,主動的人多數都是中原中也,偶爾他也想妻子可以主動積極露出可愛的一面,這才聽了手下的建議,回家做出疲憊的樣子稍微示弱。

  「……擔心的話,要不要明天來事務所?」回來橫濱這麼久,利佳只去過一次事務所,之後都是擔心會麻煩他、麻煩他的部下,不主動出現在事務所大樓。

  「偶爾我也想吃吃,你親手做的午飯。」明明都已經是結婚的人,偏偏享受不到妻子的愛心午飯便當,總是要跟手下們一起去吃事務所的食堂。

  看著隱含期待和緊張的鈷藍色眼眸,利佳驚訝失笑:「好啊,我明天去給中也送便當吧。」

  正好她明天沒課,不需要趕回學校。

  「真的?」中原中也眼前一亮,視線觸及利佳笑盈盈的模樣,忍不住低咳一聲掩飾道:「我明天中午派人接你去事務所。」

  手下的示弱建議也不是完全沒用,一直在妻子家人面前扮演無所不能的強大角色,偶爾示弱一下說不定會得到意外的憐惜與溫柔。

  忍著羞恥放下傲氣向妻子示弱撒嬌的中原中也得到了憐惜與寵愛,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驚喜,過了個很舒服的夜晚。


第194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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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 隱隱約約照亮昏暗的臥室。

  「唔……」中原中也抬手擋住眼前,低啞著呢喃:「已經天亮了嗎?」

  卷曲的赭發落在枕頭勾纏住散落細滑的烏發,他側頭看了眼睡在臂彎裡的利佳, 眉眼嫻靜安然,臉頰睡得粉撲撲吐著綿軟輕盈的呼吸。

  「六點半?」鬧鐘都沒響起的時間, 他居然醒得比利佳還早。

  中原中也眼睛都沒完全睜開, 只是憑著習慣湊過去親了親利佳的額頭,輕手輕腳離開被窩, 提著落下來些許的被子重新給利佳蓋好, 遮擋住露出來的細膩肌膚。

  上半身背部還殘留著一道道粉色的抓痕, 想必要不了多久會消得一干二淨,中原中也踩著拖鞋轉去衛生間,准備洗漱干淨再換上利佳昨晚提前給他准備好的衣服。

  擠上牙膏塞進嘴裡, 左右上下機械刷牙,洗漱台前的鏡子照出他凌亂翹起的赭發,鈷藍色眼睛半眯著, 迷糊的視線緩緩聚焦落在肩膀的位置。

  中原中也伸手摸了摸牙印,恍惚想起:「啊、是利佳昨晚咬的。」

  新婚半年頭一次見到小妻子這麼主動的中原中也, 自然不舍得主動打破她的積極, 但由著利佳磨磨蹭蹭、害羞又扭捏動作,他又等得心癢難耐, 只好偷偷做些小動作。

  原本只是一點小動作,自然不會被輕易發現,但利佳累了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左等右等都不見她再起來, 實在耐不住等待只好自己搶過主導權。

  然後惹她生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舒服又難耐想要克制又無法完全掩飾自己, 只好邊掉眼淚邊發狠低頭咬住他的肩膀,忍住快要溢出喉嚨的聲音。

  以利佳的牙口咬下來,對中原中也來說不僅不痛,甚至刺激得他隱隱興奮起來想將人欺負得更厲害。

  肩膀上一小圈的牙印是那個時候落下來的,想必跟背後那些不痛不癢的指甲抓痕一樣,要不了多久就會自己消失,等晚上回來洗澡的時候基本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中原中也有些遺憾,偶爾他也想利佳會留下深刻些的痕跡。

  只是她一口小牙和微小的力氣,大抵也難以留下挺過一天的痕跡。

  或許其中還有中原中也是異能者,本身恢復力相當強悍的原因。

  「呼……」直到用清涼的毛巾擦干淨臉,徹底抹去臉上的困倦之色,這才是中原中也准備新的一天開始。

  昨晚他們鬧得厲害,睡衣都扯壞扔在地上,習慣穿利佳打理得干干淨淨衣服的人已經不打算去地上把破破爛爛的睡衣撿起來穿,准備早餐和料理要是現在穿上襯衫又擔心會濺上油污,中原中也索性直接去廚房套上圍裙,開鍋熱油料理早餐。

  以往都是利佳早早起床准備早餐料理,但昨晚她好像真的是累到了,中原中也起床的時候順手按掉鬧鐘想讓她多睡會,今天由他負責早餐料理。

  反正他們平時在家都是誰起得早,誰負責早餐料理,沒說非要誰去料理早餐再等另一個人起來。

  雞蛋培根落入鍋裡發出滋滋的油聲,香味逐漸彌漫開來,中原中也簡單翻過面轉成小火蓋上鍋蓋,取出冰箱裡的吐司塞進面包機。

  「……中也?」聽到廚房傳來隱約的動靜,利佳揉著眼睛起床走出來,小聲哈欠道:「怎麼今天起這麼早?」

  往日都是七點起床准備早餐,今天中原中也怎麼不需要鬧鐘,自己早早起床開始料理早餐。

  迷蒙的視線緩緩落在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線條、勁瘦漂亮的腰腹,她緩緩睜大眼,錯愕羞恥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唔、衣服扔地上不是弄髒了嗎?」中原中也隨口應了聲:「昨晚睡前只記得給你穿回睡裙,我的睡衣被扯得厲害就沒撿回來穿了。」

  他現在不是還穿著褲子嗎?別說得他什麼都不穿站在廚房裡做飯啊。

  「反正等下還要換出門的衣服,沒必要撿件髒衣服回來穿。」中原中也轉頭看向利佳微微皺眉,走出去拉起她滑落下來的肩帶。

  他又低頭親了親利佳:「快去刷牙洗臉,早餐快弄好了。」

  混混沌沌的大腦不知道要怎麼反駁中原中也,利佳呆呆轉身去衛生間洗漱,直到洗過臉刷完牙,她才反應過來一切,臉頰又不自覺羞紅。

  即便結婚半年,一切夫妻應有的親密行為都有,但利佳還是常常會因為羞恥而感到臉紅不知所措。

  她小心探出頭,試圖看看中原中也還在不在廚房、餐桌附近。

  沒見到光著上身穿圍裙的丈夫,她大大松了口氣准備回房間換一身衣服再出來,沒想到正好撞上回房間換衣服的中原中也。

  深灰襯衫的扣子全開露出底下緊實線條流暢的肌肉,睡褲掛在房間的椅背准備扣好扣子再穿西裝褲,中原中也准備系扣子的手停住,勾唇笑道:「利佳來幫我吧。」

  她懵住一瞬間,條件反射應聲:「好、好的。」

  直到靠近中原中也徹底看清他現下的模樣,她才開始覺得為難羞恥。

  以往利佳都只是幫中原中也系下領帶、綁好領結之類的事,親手幫他穿衣服還是第一次。

  顫抖的指尖落在他襯衫扣子上,中原中也雙手落在身後,施施然等著利佳給他系扣子。

  「怎麼了?」中原中也壓低聲音,嗓音低沉性感磁性仿佛帶著鉤子,「忘記怎麼系扣子了?」

  湛湛生輝的鈷藍色眼眸垂落凝望著她,充斥著滿滿的愛意與眷戀,燙得人臉頰耳根發熱,不敢輕易直視他的雙眼。

  「我才沒有,」利佳哼唧著反駁,手指卻抖得厲害,只是將扣子穿過扣眼系上的簡單動作,足足費了她三四分鐘才全部系上,「可、可以了。」

  她大大松了口氣,退開幾步遠離曖昧灼熱得難以呼吸的氛圍。

  「謝謝,這是給老婆大人的獎勵。」中原中也干脆又親了親她的唇,笑笑轉身拿起西裝褲穿上、扣上皮帶。

  利佳昨晚給他選的是一條格紋領帶,不是中原中也習慣簡潔方便的領結,他自然將領帶遞給臉頰紅紅呆住的小妻子:「這個也拜托老婆大人了。」

  由於夫妻倆的身高差不過十公分,利佳幫中原中也系領帶的時候甚至不需要踮著腳或是他專門彎腰低頭,但用領帶繞過他的脖子靠近領口胸前打上領帶結,感受近前的呼吸還是讓她羞恥得想縮緊腳趾。

  扣子系好、領帶也綁好,利佳雙手捏在一起連連後退幾步:「好、好了,我也要換衣服了。」

  她在暗示中原中也先出去,讓她自己在房間裡換衣服。

  逗弄害羞內斂的小妻子也要適可而止,知道再得寸進尺利佳肯定會生氣,中原中也干脆應聲道:「好,我去把早餐端出來。」

  緊張兮兮關上房門,利佳長長出了口氣,用力揉揉自己發紅發燙的臉頰,小聲抱怨:「我怎麼又臉紅了……」

  明明都已經結婚半年,但是對中原中也這些親昵的小花招,她還是半點都招架不住。

  她也想偶爾能稍微反擊中原中也一下,至少是讓他臉紅羞恥、不知所措,而不是每次她都被逗得毫無還手之力。

  ……

  中原中也的早餐料理雖然算不上多麼復雜,但勝在簡單便捷味道也相當不錯,吃過之後可以直接將碗碗碟碟都放進洗碗機清洗,徹底解放他們的雙手。

  「利佳還記得我們昨晚說好的事嗎?」中原中也站在玄關前,話中隱隱帶著期待。

  款式略舊的寬氈帽壓在赭發上,過肩的長發用發帶綁起繞過頸側垂落在身前,站在玄關台階下的中原中也身高與利佳相仿,讓她的視線直直撞進寶石般的鈷藍色眼眸。

  利佳安靜片刻,在中原中也逐漸緊張起來的神情中無奈笑說:「當然還記得。」

  她的記性還不至於差到忘記昨晚才說好的事。

  中原中也揚眉露出舒心的笑容:「我出門了。」

  確定利佳還記得他們的約定,他只要安安心心在事務所等著妻子送愛心便當過來,這麼想想他已經開始期待中午的時間快些到來。

  他轉身准備出門,利佳抿了抿唇,追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等、等等。」

  「嗯?」中原中也疑惑回頭,微涼的雙手伸過來捧住他的臉,柔軟如花瓣的唇瓣貼近過來,呼吸交纏的瞬間輕盈點過他的唇,甚至來不及讓人回味。

  利佳已經低頭退開兩步,支支吾吾道:「路上小心,中午見。」

  不等中原中也反應過來,她徑直跑回房間只留下傻傻站在玄關,摸著自己嘴唇發愣的首領大人。

  一時衝動做出主動反擊的舉動,但是連留下來看一眼中原中也的反應都不敢,逃似得飛奔回房間,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直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她努力平復著呼吸,偷偷看出去一眼:「已經走了……」

  也是中原中也怎麼可能因為被她親一下懵住,應該是回去事務所准備上班了。

  「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很早,」利佳抬頭看了眼時間,迎著客廳落地窗的陽光舒展身體:「先去把衣服洗了吧。」

  截稿日剛剛過去暫時不用操心漫畫的事,學校今天沒課不用早早開車回去東京,正好可以打掃下家裡的衛生。

  臥室的床單被套枕頭全部換下來,一整套的床上用品全部扔進洗衣機一起洗也不需要擔心會染色,設置好模式和時間就能騰開手去做別的事。

  掃地有掃地機器人、拖地的事放在最後,利佳左看右看發現因為平時順手清潔打掃,真正要做的時候反而沒什麼事好做。

  中原中也的公寓相比米花町的洋房確實要容易打掃許多,兩個人住也不需要特別大的空間,他們平時都睡在主臥,家裡一般也不會來什麼客人留宿,兩個次臥以後可以改成兒童房……

  「誒?」利佳愣了愣,她怎麼突然想到那麼遠去了。

  「兒童房什麼的,現在還太早了。」她甩甩腦袋,至少要等大學畢業,舉辦婚禮再考慮這些遙遠的事。

  利佳曾經隱晦試探過中原中也,喜不喜歡小孩子。

  她擔心中原中也想要孩子,但現在她確實沒這個想法也覺得照顧孩子和趕稿料理家事,種種事情加在一起會變得忙不過來。

  雖然是隱晦的試探提問,但相處認識這麼多年,中原中也怎麼會不知道利佳的想法。

  「至少五年之內,我都不想要小崽子侵占我們的時間,」他當時吃醋抱緊利佳,嘀咕著道:「好不容易在一起,難道又要早早讓小崽子占據你的時間嗎?」

  中原中也其實無所謂生不生孩子,但他擔心利佳的身體,要是生孩子對她來說會影響身體,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要犧牲利佳的健康。

  當然最重要的也是他開始說的理由,結婚還不到一年時間就想著要孩子來占據他們的二人空間,本來黑手黨首領就不是什麼清閑的工作,他們相處靠近的時間只有晚上下班和夜裡的時間,連平時的假日都很難騰出時間出去約會。

  首領以下的成員都有自己的休假時間和年假,但黑手黨首領可是全年無休的工作,這點無論是太宰治還是森鷗外都是一樣的做法。

  基本沒有休息時間可言。

  只有晚上相處相伴的時間要是再讓嗷嗷著吃奶、離不開媽媽的小崽子占據,中原中也怎麼可能不吃醋郁悶。

  知道中原中也的想法跟她一樣,利佳隱隱松了口氣,她是真的不想懷孕休學或是帶著孩子努力重修,只是想想都覺得壓力大得不行。

  「差不多要開始准備午飯了。」轉悠忙碌幾個小時,利佳這才開始准備他們今天中午的便當。

  中也喜歡的炸豬排、炸天婦羅蝦,西蘭花和小西紅柿,烤魚和烤五花肉……

  便當盒內部塞得滿滿當當,白飯中間埋上一顆腌漬好的梅子再鋪上可愛的海苔擺出特別的造型,兩份熱氣騰騰帶著撲鼻香味的便當准備好了。

  正午十二點准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是中原中也安排接她去事務所的人到了。

  利佳包裝好兩份便當匆匆忙忙出門。

  ……

  從公寓到事務所的路程,開車不需要十分鐘。

  「首領夫人,我們到了。」

  利佳回過神,臉頰微紅道謝:「謝謝北倉先生,其實不用叫我夫人也可以的。」

  她不是特別習慣這樣的稱呼,平時公寓裡遇到的黑手黨似乎都沒什麼分明的階級,只是因為尊敬中原中也,所以也恭敬稱呼她為中原夫人或是利佳小姐。

  「在事務所我們還是要按規矩的稱呼來。」秘書北倉笑眯眯解釋,引著利佳走進能通往頂層辦公室的電梯而去。

  恰好她由於側過頭聽秘書說話,沒有看見另一側電梯出來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

  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秘書北倉,他們不可能不認識,過去被卷入黑衣組織紛爭危險的藤峰利佳也算是熟人,現在這麼不搭的兩人站在一起,而且是進了能直通頂層的電梯。

  「怎麼了?」同為行動組的成員見他們愣愣停住腳步,視線一轉了然道:「那是首領夫人,你倆小子見到人要警覺些,千萬不能讓夫人出現意外。」

  也千萬不能對首領夫人出手,妄圖威脅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不然絕對會遭致稱霸關東平原的港口黑手黨千百倍的報復。

  「首領夫人……?」諸伏景光恍恍惚惚,不禁問道:「說起來,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我們首領的名字……」

  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港口黑手黨的禁忌,只是加入努力升職這段期間也沒怎麼敢打探消息,生怕又是第二個黑衣組織,遇到可疑人物直接先下手為強殺掉。

  但現在他們心裡的疑惑已經壓制不下,至少要知道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是什麼人才行。

  「首領的名字可不是我們能隨便叫的!」行動組的人緊張兮兮說道:「總之在組織直接叫首領就好,但在外面要叫中原先生。」

  雖然新人目前都沒見過首領,但只要他們還在行動組,早晚有一天會見到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畢竟他們的首領本身就是實力強大的武鬥派出身。

  ……

  普通成員要進頂層的房間需要經過重重檢驗,連組織的高層或是干部都需要經過通報得到許可才能進入,但這些事都只對一個人例外。

  只有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妻子可以得到特許,不經過許可和通報,隨時都能進入首領所在的房間。

  「中也,我按照約定帶便當過來了。」利佳柔和下眉眼,快走上前幾步,正好撞進站起來伸手抱住她的中原中也。

  她意外瞬間,又轉頭看看中原中也的神情,聲音軟軟開口:「是要撒嬌嗎?」

  突然抱住她又不說話,只是靜靜擁抱著她,趁著所有人都出去不會有人打擾他們的時候偷偷蹭著她的肩窩撒嬌。

  「是啊,向我可愛的妻子撒嬌,祈求下一次也能吃到美味的愛心便當。」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著說道。

  不管多麼疲倦、乏力,只要能擁抱住他心愛的妻子。

  心底所有的壓力和辛苦都會化作輕飄飄的泡泡,順著她輕輕軟軟的聲音往窗外飄走遠離。

  他喜歡深愛足足十年、不,加上與利佳相處相伴的時間,他喜歡上她的時間比十年還久。

  中原中也一生沒經歷過幾個十年,他最重要的十年都用來思念深愛著利佳,渴望找到夢中的戀人,迫不及待想到達她身邊去。

  現在他終於得償所願將心愛的人帶回他的巢穴,組建起屬於他們的家。

  往後的中原中也也會用生命中剩下的所有十年去愛護珍惜他重要的妻子。

  「喜歡的話,我下次也帶便當過來吧。」沒想到中原中也這麼想吃她做的料理,利佳嘴角止不住笑意。

  中原中也低笑一聲,憐惜愛戀的吻輕輕落在她發上:「說好了,下次也要來。」

  他會用一生去守護利佳,不管是藤峰利佳還是中原利佳。

  以中原中也的名義起誓,他對妻子的愛意永不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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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啦啦!明天開始走if利佳變貓穿文野的番外!

  順便下一本接檔文【天使怎麼樣都好】這本完結我就開!

  因為戰爭被制造出來的治愈天使,以聲音撫慰人心救贖死亡。

  她是天生擁有缺陷的天使,以聆聽世間聲音的能力換取無與倫比強大的治愈能力,連死亡的陰影都能徹底撫滅,向世間宣揚神明偉大光輝的存在。

  無法聆聽世間的聲音,自然也不會明白人心,尤萊娜是缺乏心的治愈天使,她不會明白獲得救贖的喜悅,也不能理解死去的不甘與難過。

  神明為了讓她獲得心賦予她讀懂人心的特殊能力。

  然而人心難測,並不是能讀懂人心就會明白人心。

  她能明明白白看到混濁與黑暗,也能清晰感受璀璨耀眼的光明,世間之人的想法都不能逃過她的眼睛,但不懂心的天使不會因為能看透人心就擁有「心」。

  ……

  「你沒有自己的想法嗎?」赭發在夕陽下泛著灼灼如火焰的色澤,藍眸明亮而堅定的女裝少年奇怪問她。

  他是尤萊娜見過最奇怪的人。

  不需要聽見他的聲音,他說的話就是他心裡的想法。

  不需要去讀他的心,他心裡所想也是他口中所說。

  「我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笨蛋!」少年毫不猶豫開口:「你能自己思考吧?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吧?這不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說話粗魯隨性,穿著女裝也裝不出秀氣溫和的模樣,即便是敵對組織刻意潛伏來接近她的人,他也從來沒偽裝過自己。

  她的一切特殊之處在他面前都化作無用而普通的存在。

  她頭一次產生了探究之心,要是觀察他的行動、聆聽他的聲音,她是不是能明白「心」的意義……


第195章 婚禮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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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歲的工藤新一, 新聞報紙上有名的常客,目前正與妻子工藤蘭一起經營一家偵探事務所,已經是關東地區頗有名望的偵探先生。

  早在高中時期, 他已經是有名的高中生偵探破獲過數百起案件,雖然高二的時候銷聲匿跡幾年, 但後來重新回到眾人視線的偵探先生反而沉澱下來, 變得更加成熟偵破案件的速度與推理能力都更上一層。

  常常與警方合作破案,使得他成為東京警視廳的紅人, 遇見難以破解的案件都會請他來幫忙, 不僅如此連靜岡縣、神奈川縣、琦玉縣等多地警視廳中都有他熟悉的警察。

  這樣與紅方交往密切, 被視為絕對不可能沾染黑暗面的名偵探先生在前幾天接到一封特殊的婚禮邀請函,特邀他和妻子工藤蘭一起去神奈川縣的橫濱大禮堂參與盛大的婚禮。

  邀請賓客據說有近千人,其中極大部分成員都是男方請來的賓客, 相比較而言女方邀請的人只有家人朋友以及一些曾經有過來往的長輩。

  不管是出於家人的身份還是為女方撐腰的道理,工藤新一和工藤蘭都不可能推拒這份特殊的邀請函,畢竟要在橫濱大禮堂舉辦婚禮的人是他的妹妹藤峰利佳。

  他母親的妹妹藤峰由香利的女兒, 曾經在他家生活過七八年的表妹。

  利佳的未婚夫是橫濱人,生長工作都在橫濱, 當年意外偶然的相遇讓他們相識相伴幾年時光, 分開多年重逢後成為未婚夫妻。

  中原中也的具體工作是什麼,工藤新一還不清楚, 但只看他的身手比公安、FBI的成員都要強大,想也知道平時的工作是需要強大的武力值支撐。

  橫濱是一座特殊的港口城市,他能在那邊生活得正常如意,保護好利佳且將她照顧得健健康康, 比離開家之前看起來還要開心自在,他自然也沒什麼好不同意他們的事。

  再說中原中也已經完成與他的約定, 等到利佳大學畢業再結婚,確確實實在好好尊重她的意願,多少也能讓他放心相信中原中也會好好愛護利佳一輩子。

  「新一,爸爸媽媽不跟我們一起出發嗎?」工藤蘭描摹出精致得體的妝容,穿著為參加婚禮而准備的小禮裙,小心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作為藤峰利佳的長輩,工藤夫婦和毛利夫婦自然也有收到請柬,她是知道爸爸可能會晚些過去,畢竟毛利家最多算是利佳兄長的姻親,關系算不得多親近。

  但工藤夫婦應該是要早些去陪陪新娘,不然臨結婚的時刻,還是只有新娘自己呆在房間確實也不大合適。

  「他們不跟我們一起走,下飛機會直接從成田機場過去橫濱。」工藤新一啟動車輛往導航定位的位置駛去,算算時間不需要一個小時。

  作為女方的親戚,工藤新一在婚禮上的位置極其重要,他是負責挽著新娘走過紅毯交給新郎的重要人物,不僅不能遲早還要盡早趕過去現場,可不能等他那對匆匆忙忙趕回來的父母。

  一般來說婚禮上負責挽著新娘的人都是新娘的父親,但利佳的父親早在她出生之前去世,自己也是家裡的獨生女並沒有兄長,只好讓工藤新一來擔任這個角色。

  這也說不上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利佳是征詢過工藤新一的意見,確定他願意來才請他擔任這個重要的位置,要是讓工藤新一給別人騰出這個位置,即便是他的父親工藤優作,他都會擔憂放心不下。

  畢竟充當新娘父親長輩挽著她走過紅毯的人,是家裡最疼愛重視新娘的男性,也是作為新娘最大的後盾,為她在新郎以及眾多賓客面前撐腰,表示將來如果新郎做了什麼對不起新娘的事,他會第一個過來找他算賬。

  工藤優作的身份雖然更合適,但他跟新娘之間關系沒這麼親厚,出於避嫌以及平時都居住在國外,他們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夠一年。

  算來算去,這個人選最適合的人還是工藤新一。

  當然工藤夫婦也是這麼認為,他們只要作為參加婚禮的女方賓客長輩就好。

  ……

  即便是新娘的兄長在新娘沒離開化妝室前,也是不能隨意闖進裡面,只能留在外面等待。

  「蘭,你進去看看利佳吧,」工藤新一單手撐著窗戶往下看,道:「我先在這附近走走。」

  工藤蘭自然也知道規矩,當年她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只有在准備出發去禮堂之前能見到毛利小五郎,甚至被激動哭得稀裡嘩啦的父親扯住差點不讓走。

  「我知道的,新一也別走遠,很快就到出發的時間了。」

  工藤新一平靜應了聲,目光緊緊追著外面守衛的黑西裝男人,個個都是身材壯碩、腰後鼓起一處,神情凝重嚴肅帶著耳麥和墨鏡警惕注意周圍的環境和陌生人。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禮堂附近的婚禮酒店,有專門開設遠遠隔開新郎新娘相處的房間也有婚禮結束後宴請賓客敬酒的宴會廳。

  中原中也直接財大氣粗把酒店都包了下來,附近並沒有出現第二對今天結婚的新人,在酒店內四下活動的人也都是來參加今天婚禮的賓客。

  只是大致掃過去一眼,他就知道這裡絕對不止千人,排除酒店的經理、服務員等一眾人員,看起來也遠遠不止這個數。

  也不知道多少是中原中也找來的安保護衛,多少是真正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只是那群戒備的黑西裝男人看著並不像是一般的安保公司出身,一身嚴肅板正的表情看著也不像是來維護婚禮現場秩序,反而是在隨時警惕會發生什麼意外。

  「你是利佳的兄長,對嗎?」高跟鞋落在地毯上的聲音被吸收大半,工藤新一原以為只是路過的女賓,沒想到對方居然專門停下來跟他搭話。

  工藤新一回正身體,從容鎮定笑道:「工藤新一,幸會。」

  紅發盤起腦後,身材高挑氣質典雅明艷,但是工藤新一沒見過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利佳在橫濱這邊認識的人。

  尾崎紅葉神態自然,垂眸抬目間都帶著刻入眉眼的婉轉風情,「尾崎紅葉,可以算是新郎那小子的姐姐。」

  她現在的身份也不能說是中原中也的上司長輩,要跟新娘的兄長介紹身份,思來想去還是用姐姐的身份更恰當。

  正如工藤新一與藤峰利佳姓氏不同,他自然也不會問這個中原中也突然冒出來的姐姐為什麼姓尾崎而不是中原。

  「工藤先生對這場婚禮還算滿意嗎?」從新娘的房間出來,她就看到工藤新一凝重看著窗外的神色,並不意外偵探敏感的嗅覺,只上前簡單轉開他的注意力。

  工藤新一掛著營業不失禮貌的笑容:「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中也重視利佳包下酒店和禮堂一天,又請了這麼多保鏢在現場,想必婚禮一定能順利進行。」

  不清楚尾崎紅葉底細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會說出具體的心裡想法,但這些話也不算假,他確實有些意外中原中也竟然出手這麼大方,甚至請了大批能配槍的保鏢維護婚禮現場。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是最希望婚禮能順順利利進行下去的人。

  有什麼話想單獨對中原中也說,他自然會在婚禮結束後再放夠狠話,而不是當著他沒見過的人去貶低好歹認識許多年的中原中也。

  「當然會順利,利佳這麼可愛體貼的小姑娘,中也要是讓她受委屈,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尾崎紅葉眼簾輕垂,聲音低緩帶著笑意。

  要是有不長眼的人試圖來挑釁港口黑手黨,在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鬧事,他們絕對會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

  雖然女方的賓客大多都與警察關系匪淺,但尾崎紅葉並不在意這點小事,誰又說港口黑手黨與警視廳、警署完全沒有聯絡。

  他們現在可都是在努力洗白轉向好人的立場,當然多數時間他們還是習慣以黑手黨的方法來辦事,身體內都流淌著漆黑暗沉血液的人自然不會那麼容易離開黑暗。

  工藤新一神情稍緩,即便知道這只是尾崎紅葉的簡單表態,但願意做願意說和不願意做不願意說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他也能看出來對方並沒有在撒謊,她是真心喜歡利佳,覺得中原中也應該好好對待她。

  「時間差不多了,」工藤新一話音落下,新娘房間大門打開,披著頭紗手拿捧花妝點出完美精致妝容,釋放出新娘眼角眉梢間的柔情與含蓄之美,像征著純白美麗的新娘緩緩走出來,他匆匆向尾崎紅葉點頭:「抱歉失陪了,我要去新娘那邊了。」

  「哥哥,你來了。」利佳抬頭抿出淺淺的笑容,遼闊如大海浪花的藍眸綻放出盈盈柔和觸動人心的美麗。

  她只是站在原地,抬頭衝他露出一貫的笑容,工藤新一心底不由開始生出不舍與難過的心情。

  即便利佳早在兩三年前已經搬離米花町二丁目二十一番地的工藤宅,但在他心裡妹妹還是當年剛來到米花町怯生生靦腆又內向的孩子。

  結婚與沒結婚之間的定義,非常鮮明又極度模糊。

  今天之後,利佳會成為中原中也的妻子,與他攜手共度余生的重要伴侶。

  兄長、姨夫姨母這些親戚都會變成她生命中次一級不那麼重要的人物,她甚至都不住在米花町,連經常回去走動串門都不容易。

  東京與橫濱的距離說來不算遠,但比起以前回家能見到、出門也同行的路,終歸還是有所不同。

  利佳也要走上屬於她自己的道路。

  「……你今天很漂亮,不過比起你蘭姐姐當新娘的時候還是差了點。」工藤新一有些言不由衷,妻子自然是他心目中最美麗的新娘,但妹妹成為新娘離開家也會非常舍不得。

  工藤蘭瞬間臉紅,羞惱道:「新一!你在今天說什麼呢!」

  他們結婚的事都過去幾年了,現在拿出來說也不知道羞,而且這是利佳的婚禮,拿她當初結婚的樣子出來比是怎麼回事。

  利佳眉眼彎下來,輕笑出聲:「哥哥眼中自然是蘭姐姐最漂亮,我只要當中也眼中最漂亮的新娘就好。」

  她也不介意工藤新一不會說話的直男嘴,兄妹相處這麼多年,她早知道工藤新一的情商都給了毛利蘭,對其他人包括親媽都非常直男。

  輕薄的頭紗固定在盤繞成發髻的烏發上自然垂落下來,半攏住光潔圓潤的肩頭帶來半遮半掩的聖潔美麗,纖細修長的頸子被婚紗領口嚴實包裹透著含蓄又惹人注目的美。

  利佳結婚的婚紗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有大拖擺的華麗婚紗,而是選擇最適合她也最能體現她性格和氣質的高領婚紗。

  繁復華麗的蕾絲編織成花紋遮擋住細膩的肌膚,正面擋得嚴實卻在背後留下些許小心機,用輕薄的頭紗覆蓋遮掩住背部漂亮的線條曲線。

  工藤新一略帶感慨挽住她的胳膊,低聲道:「走吧,我們出發去禮堂。」

  酒店和禮堂之間的距離不遠,只是踩著酒店特別准備給新郎新娘的特殊通道能快速不遇到別人到達禮堂的位置,為了避免衝撞這段路都會勸阻一般的賓客繞行。

  工藤蘭和尾崎紅葉她們自然也不能走,而是轉向另一個方向往禮堂趕去,長長的一段路只余下工藤新一和利佳,也算是為他們留下兄妹說說小話的空間。

  「會覺得緊張嗎?」他目光直直看著前方,挽著比他矮上二十公分的新娘。

  為了配合新郎的身高,利佳甚至沒選特別高的鞋子,站在工藤新一身旁看著矮上一個頭。

  利佳安靜片刻,小聲道:「說不緊張是假的吧。」

  不過比起緊張,心底升起的感覺似乎更多是期待和幸福。

  「不會後悔選擇那家伙吧?」工藤新一聲音平靜緩和,話語中的分量卻相當沉重:「跟那家伙過不下去就離婚,回來米花町跟我們住。」

  「不用擔心會離不掉,蘭的媽媽是律師對付這類案件非常有經驗。」像是感情不和離婚、家暴妻子離婚、財產分割以及贍養費商議不定的離婚案件,妃英理都有接手過。

  他們家不缺錢,利佳要是真的離開,也不需要中原中也給贍養費,只要遠遠離開他們的視線,再也不出現在利佳面前就行。

  利佳忍俊不禁道:「哥哥,我今天結婚哦?」

  怎麼說也不應該在婚禮舉辦前說這些喪氣話吧。

  「我知道,我這麼說只是想讓你別怕中原背後的勢力力量,你還有哥哥在。」無論什麼時候工藤新一都會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她神情微微怔住,側頭看向兄長端正凝起的神情,輕聲問道:「哥哥原來知道中也的身份嗎?」

  她還以為工藤新一對中原中也的工作和身份都不知道。

  「我怎麼可能讓妹妹嫁給什麼都不知道的男人?」工藤新一低嘖一聲,道:「好歹我也是個偵探吧。」

  偵探進行素行調查不是很正常的事,他平時不怎麼接受這類委托,但並不代表他不擅長調查這些,更何況還有人眼巴巴把證據都遞過來,讓他查個透徹。

  除了中原中也暗中讓人遞過來的資料,還有不懷好意的人快遞過來,信息與中原中也委婉送過來的信息天翻地覆的資料,不外乎是一些貶低惡劣的話。

  勢力遍布關東平原,在司法、物流、銀行、珠寶等各方面都有涉獵,連當地政府都能隱隱左右影響,位於黑暗面的強大勢力。

  港口黑手黨首領,中原中也。

  也是這幾年才出現的異能者中相當有名強悍的重力使。

  不管送另一份資料過來的人存著什麼心思,可以知道的是中原中也的身份和能力確實如資料所說並不是一般人,相比較而言他們這些普通人能做的事似乎太少。

  但工藤新一不會忘記,即便異能者出現,他們的世界添上他所陌生的歷史和過去,現代社會還是由多數的普通人來維系建立。

  黑手黨和異能者加起來似乎很厲害,但終究還是不能避開生活在社會上的桎梏和條條框框。

  人只要生活在社會上必然會受到種種限制,中原中也若是敢對不起他妹妹,他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我們都以為你不知道。」利佳心虛放輕聲音,她想咬一下唇又擔心會碰花新娘妝容上完美的唇妝。

  「哥哥不反對我和中也在一起嗎?」她小心抬頭看向工藤新一,聲音輕緩小聲問道。

  她還以為工藤新一知道中原中也的身份後,會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

  「哼、你以為你哥哥我見過多少厲害的人?只是黑手黨首領有什麼可害怕的。」這句話雖然有些誇大,但工藤新一確實沒有因為中原中也的身份對他另眼相看。

  不管是好的方面還是不好的方面。

  怎麼說他們也算認識相處過幾年的家人,他比快遞資料過來,試圖激怒他的人更清楚中原中也是什麼樣的人。

  人可以用一天時間來偽裝自己,但不可能用幾年的時間偽裝本性。

  知道中原中也的異能是重力,他總算明白當初人魚岩洞是誰把他們弄出來,說漲潮能把進入岩洞這麼深的他們衝出來,比他們距離洞口更近地方的人反而還留在裡面,怎麼看都疑點滿滿。

  但中原中也要是那時候就能使用重力,將他們統統搬運出來接受救治,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還有後面幾次,他們幾乎沒怎麼掩飾,但工藤新一當初完全沒往不科學方面想的事件,也都是中原中也他們出手相助。

  他是不知道港口黑手黨首領中原中也是什麼人,但他知道住在他們家的中原中也貓是什麼樣的人。

  把利佳交給那家伙,雖然不舍得但他也相信中原中也一定會好好保護愛惜利佳。

  「裡面那是什麼聲音?」隱約的喧嘩聲自禮堂內傳來,工藤新一眉頭緊鎖。

  猶如鮮血對鯊魚的吸引,哪怕是一滴血融化在一百萬倍的水中幾百米開外的鯊魚也能嗅聞感知到這股特殊的味道,同理偵探也是這樣的人物。

  案件對於偵探的吸引如同血對鯊魚的吸引一樣。

  他側頭看了眼利佳,這麼特殊的時刻他沒辦法輕易走開,但不管不顧進去也沒辦法正常進行婚禮。

  「夫人不需要擔心,」出手攔住他的是打扮儒雅溫和的廣津柳浪,單眼鏡片夾在他的右眼處,低沉而鎮靜說道:「只是有不長眼的小子提前在禮堂鬧事,我們的人會將他帶走。」

  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他原以為現場這麼多安保力量是為了維護婚禮的秩序,畢竟這是一場賓客眾多的婚禮要是有人鬧事,完美的婚禮一整天都會毀掉,但現在看來似乎是為了防備些別的什麼。

  這裡穿著黑西裝的男人都是黑手黨的人,一臉凶神惡煞莫名讓他想起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那群警官,都是看起來面相凶惡不好惹的類型。

  穿著酒店服務員制服的青年神態自若走在前面,兩名黑手黨緊緊扣住剛才膽敢在禮堂動手殺人的男人,不留下絲毫掙脫的余地,快速沒入人群拐進小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酒店的服務員也是你們的人?」工藤新一壓低聲音,道:「你們要把那家伙帶去哪裡?」

  廣津柳浪鎮定從容,微笑回答:「不用擔心,中也先生說過今天是好日子,我們會在婚禮過後完完整整將人送去警署。」

  現在只是簡單把不識相在今天動手的家伙帶下去好好教訓,自然不會讓他輕輕松松進去監獄,港口黑手黨審訊組已經因為首領的婚禮沒有見血三天,今天只是要好好教教那小子別隨便在別人婚禮上做壞事。

  工藤新一沉眉斂目不語。

  「辛苦夫人在禮堂外稍等片刻,我們要稍微清理下裡面的污漬。」廣津柳浪也不介意他凝重的神情,只是笑眯眯對利佳說。

  她小幅度輕輕點頭,拉了拉工藤新一:「哥哥,相信中也吧。」

  他說會將殺人犯送去警署,肯定不會食言。

  「知道了,我們先在這裡等一下吧。」工藤新一長長出了口氣,他早該知道黑手黨是什麼作風,但只要人不死,能完整送去警署接受屬於他的懲罰和贖罪,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

  挽著新娘的手臂一步步走過紅毯,在眾多賓客的視線中親手將她交到中原中也手上,工藤新一只說了一句話:「別讓利佳難過。」

  剩下的話,他不說中原中也也該知道後果。

  他的妹妹是非常膽小溫柔的孩子,即便受到傷害難過也不會跟他們這些親人朋友說,他只希望她能跟中原中也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走到最糟糕的一步。

  中原中也鄭重點頭,沉聲道:「我不會讓她難過落淚的。」

  他是世界上最愛利佳的男人,自然不會做讓她傷心難過的事。

  「利佳就交給你了。」工藤新一退開兩步,回到工藤蘭所在的位置,安靜聽著神父念起祝詞。

  禮堂背後特殊的彩色玻璃拼湊出綺麗炫目的圖案,見證著一對對新人成為夫妻.交換戒指與充滿愛意的親吻。

  現在也輪到中原中也和利佳在他們所有的親人好友見證下宣誓,永遠珍惜愛護自己的伴侶如對己身。

  他們不是在對上帝或是神父聖經宣誓,他們是在對自己的愛人傾訴愛意與堅定執著的信念。

  「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中原中也垂眸捧起新娘的手,捏住閃耀著溫潤光芒的戒指緩緩推進她的手指,低頭吻落下去:「我愛你,利佳。」

  她抿唇露出羞澀靦腆的笑容淺淺而柔情四溢,握著戒指給中原中也戴上,輕聲訴說:「我心如你。」

  相愛永不移,白首皆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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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沒打算寫的,但你們好像很關注這個,想想還是寫一個吧。

  貓貓也准備完結啦,貓貓組本來就是隨時能HE的!

  .

  no.17小黑貓利佳

  利佳貓貓自從捕捉到小小壁虎後,每天都會興致勃勃跟著中也貓貓出門捕獵。

  中也貓貓去撈魚,她也跟著蹲在河邊晃晃尾巴、舔舔鼻子。

  面前的水很深,但是有大家伙在,利佳貓貓不害怕。

  她咪嗚咪嗚表示也想去試試抓魚。

  黑漆漆的小身體撲騰潛進水裡,昂著貓貓頭努力滑動四肢。

  湍急的水流差點直接把利佳貓貓衝走,中也貓貓及時下水咬住她的後頸叼起來。

  差點被水流衝走的害怕盤踞著利佳貓貓,她嚇得想炸開毛毛又因為毛發徹底濕透,只能可憐兮兮瑟瑟發抖。

  利佳貓貓失落低下頭,她做不到像大家伙一樣厲害,輕輕松松抓到好吃的魚。

  中也貓貓舔舔她的腦袋,開始帶利佳貓貓去挖蚯蚓,貓爪一刨一扒拉,指甲勾著一段蚯蚓,准備教她用蚯蚓釣魚。

  利佳貓貓看著軟綿綿滑溜溜,身子斷成兩截還在不斷扭動的蚯蚓……

  默默、默默後退。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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