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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恐怖] Div -夜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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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月與狗王

公園
牠,正安靜的躺在二號森林的深處,周圍,是一片純然的寂靜。
牠有著一身純黑色的長毛,如同獅子般威武的體型,還有一身如鋼鐵般的肌肉,牠就是人類口中,邪惡,可怕,嗜血,又詭計多端的狗王。
牠躺著,彷彿要藉著此刻的日光,洗去牠昨晚激戰遺留下的血跡和傷痕。
牠必須要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因為此刻牠的手下,已經剩不到原本的十分之ㄧ,連牠收服的三隻猛犬,也都盡數陣亡。
這是牠成為公園群犬霸主以來,最淒涼的一刻。
這讓狗王想起,自己還是小狗的時候,曾經住過非常寒冷的高山,和自己的雙胞胎兄弟過著快樂的生活。
直到有天牠和兄弟被偷獵者用布袋包起,顛簸了千里路,甚至上了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在一塊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不只熱的嚇人,連土地的氣味都完全不同。
偷獵者把牠和兄弟賣給了一個渾身肥肉的中年男子,男子把牠們關在一大圈的欄杆裡面,和數十頭大狗關在一起,然後男子開始用鞭子和食物,訓練狗王和兄弟去和其他的狗戰鬥。
只要打贏了,就會有豐富的食物。
但,只要輸了,就是挨鞭和餓肚子。
牠不喜歡這男子的眼神,貪婪而渾濁,不向牠曾經待過的高山上,那裡住著好多披著紅衣的僧人,僧人每個人身上都是舒服而寂靜的氣味,眼神更是清澈。
直到有天,那男子忽然就不見了。
牠當時並不了解,這男人是黑社會大亨,他投資的賭場被警方破獲,而他也被迫流亡到大陸去。
這些狗就這樣被困在柵欄裡面,無助的等著,有的狗甚至餓到站不起來。
終於,牠和自己的兄弟,決定朝欄杆狠撞,替自己找出一條生路。
牠和兄弟的第一下衝撞,欄杆晃動了一下。
然後牠們又撞了一次,而欄杆又晃了一下,而且幅度大了些。
再撞!欄杆在晃。
再撞!欄杆更晃。
再撞!欄杆晃動停了,懶洋洋的倒下。
這道阻擋牠們去路的欄杆終於垮了!群狗像瘋了般衝了出去,飢腸轆轆的牠們只想趕快去外頭尋找食物。
整個柵欄中,反而剩下狗王和牠兄弟,牠們一點都不急躁,慢慢的踩出去,因為牠們知道,這跨出去的一腳,是多麼可貴。
這可貴的一腳,換來的是所謂的「自由」。
牠和兄弟,踏出了牢籠,卻又必須面對另一件事,那就是食物爭奪戰。

牠們在台中山區裡,和群狗搶奪食物和資源,在當時,尚未成犬的牠們,沒有現在強悍與壯大,不過也在這段時間,練就了牠凶狠的戰鬥技巧。
直到有天,牠們分散了。
狗王已經忘記是什麼原因,只記得那幾天,不斷的下著雨,那是讓狗群們煩躁不安的傾盆大雨,雨勢嘩啦嘩啦不停。
雨水,不僅讓群狗們取得食物困難,更重要的是,雨水奪走了狗群賴以生存的嗅覺,讓一切行動都寸步難行。
雨下的太久,狗群們開始不斷為爭奪食物而打架,同類相殘,這場沒頭沒腦的混戰打到後來,兩兄弟就這樣分散了。
狗王不知道自己的兄弟究竟去了哪裡?不過,牠也沒有尋找的慾望,牠知道,牠們終有一天必須要分離,去尋找自己真正適合的國度。
不過,牠並不知道,那場大雨裡頭,牠兄弟就這樣走出了台中山區,又走到了台中市區,一直到台中公園附近才停下腳步,超過八十公里的漫長旅程,牠兄弟終於精疲力竭的倒在一個平凡住戶的家門外。
然後,一個名叫雪的新婚女子,在大雨中發現了牠的兄弟,並替牠兄弟取了一個溫柔的名字。
月。
月找到了自己的國度,那是一個使命,去保護脆弱而溫暖的人類。
而狗王自己,也在半個月後離開了山區,彷彿命中注定似的,牠也來到了台中公園。
只是牠和兄弟不同的,牠成為公園中千隻餓狗的狗王。


其實,狗王並沒有人類那種想要君臨天下的野心,更沒有使役別人的變態慾望,牠是狗,是野獸,牠必須成為王,只因為這牽扯到「生存」。
生存,牠吃人,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城市中的人類急速膨脹,奪去了所有狗群可以自由取得的食物,而且人類還不斷棄狗,讓這些狗在飢餓中淪為強盜、小偷,甚至是自相殘殺。
就像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一樣,狗群為了活下去,開始集合成團體,倒不是因為牠們喜歡聚成團隊,而是所有單獨行動的狗都餓死之後,自然只剩下團隊能夠活下來了。
當團隊越來越大,就出現了所謂的階級,最強者自然成了領袖。
莫名其妙的,牠就成為了團隊的領袖。
然後,她所屬的團體開始和其他狗團體進行食物競爭,牠的力氣大,速度快,攻擊又凶猛,於是牠的團隊越來越強盛,消滅小的狗群,合併大的狗群。
最後,在某一天,牠忽然意識到,牠已經成為了公園中的王,上千隻流浪狗,聽命於牠。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
歷史上的亂世,總是會誕生英雄漢霸王,就是這麼一回事。
只為「生存」而已。
不過,就在牠依照大自然的生存法則,準備率領手下越來越壯大的狗群,要衝出公園,去群找更多食物的時刻………..
牠卻遇到了月。
同樣的純黑色長毛,同樣巨大的身軀,甚至同樣銳利的牙齒,同樣屬於驕傲的藏獒血統。
而狗王一見到月,一聞到月的氣味,本能的就知道,月是足以和自己匹敵的高手,而且,牠就是失散已久的兄弟。
但,狗王並沒有衝上去相認,只是那對峙的一瞬間,無論是狗王或是月,就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命運,就是如此。
為了生存而踏上群狗頂峰的狗王,與為了保護人類而成為家犬的月。
兩個一起在母親襁褓中誕生,曾經擠在一起搶奶喝,曾經在遙遠的雪國中打滾遊戲,曾經一起被用麻布袋偷渡到台灣,曾經為了自由在一起撞倒柵欄,曾經在雨中一起浴血奮戰,曾經………..
「兄弟,露出你的牙齒吧。」狗王的低鳴聲,透露著這樣的訊息。「如果你想要阻止我的話。」
「我會阻擋你。」月用巨大的身體,擋住了狗王。「兄弟,抱歉,這就是命運。」

兄弟,抱歉,這就是命運。

TOP

狗王安靜的躺著,牠的手下折損太多,如果人類在對公園發動第二次圍剿,後果不堪設想。
夏日的南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的聲音。
狗王知道,要生存唯一的辦法,就是衝出公園,去尋找另一個食物樂園,但,要衝出公園,就必須………..
必須,要親手了斷自己的兄弟。
狗王慢慢的起身,看著遠方,這群圍繞著自己,又餓又累的野狗們,牠下了一個決定。
牠走到了一株白楊樹下,用嘴巴咬下一截樹皮,然後看著白色的汁液,從受傷的樹幹上,緩緩的滴了下來。
兄弟。
狗王一咬牙,把自己胸口的長毛靠近樹幹,讓樹幹上的汁液,染白了自己胸前的長毛。

抱歉。
汁液慢慢乾涸,如同一彎倒懸的冷月。

這就是,
此刻,狗王的胸口也多了一枚如月的白色長毛,跟月一模一樣。

命運。
我們必須面對的命運。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阿山騎摩托車載著小七,一起來到了雪的家,共謀抓狗王的大計。
「老實說,這隻狗王無論是體力、攻擊力,還有智商都太高,所以我們非常需要你們月的幫忙。」
「月?」雪睜大眼睛,「我家的月有這麼厲害嗎?」
「月很厲害的。」小七在旁邊搭腔,「狗王殺了好多人,只有月能夠擋住牠,而且狗王也不一定打得贏月。」
「呵呵,沒想到我真的養出了一隻靈犬。」雪坐下,把小嬰兒放在客廳的嬰兒床上。
「雪阿姨,說到這裡,我真的很好奇。」小七說,「月是怎麼來的?牠的爸媽還在嗎?」
「牠的爸媽?我不知道。」雪看了月一眼,微笑。「月是有一天自己跑來我家的喔。」
「咦?所以月不是妳從小開始養的?」
「不是。」雪微笑,右手輕輕搖著嬰兒床。「我還記得那一天,台中下起了好大好大的雨,我和我家的男人剛結婚,突然間,我在門外發現了牠。」
「嗯。」
「牠渾身濕透了,身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餓壞了,躺在我家的門外,動也不動。」
「嗯。」
「然後,我用一大鍋的排骨湯,把牠餵飽了。」雪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段回憶暖暖的溫度。
「妳知道嗎?我長這麼大,還沒有養過狗喔,甚至我小時候看到流浪狗還會哭呢,沒想到,我第一次養狗,就是這麼大隻的。」
「嗯。」
「月真是一隻很奇妙的狗。」雪說著,「牠不像一般的狗會這麼黏主人,牠很高傲,很獨立,而且常搞失蹤。」
「常搞失蹤?」
「是啊,三不五時就給牠消失一下,有時後身上還會帶著傷回來,不過牠真像古代那種沉默的男人,無論受了什麼傷,也沒聽牠哀號過,就只是安靜的喝完排骨湯,就躺回狗屋睡覺,雖然牠不愛吠,也不撒嬌,但是………..」
「但是?」
「有牠在,我就一直覺得有份安全感,嘻嘻,說來奇怪,明明應該是我養牠,但是我其實很依賴牠,只要這個家還有牠,我就很安心………..說起來,好像是牠在保護我似的。」
「嘻嘻,雪阿姨,妳剛說話的表情,怎麼好像在談戀愛啊?」小七笑著說。
「呵呵,人和狗的感情,原本就很像是在談戀愛啊,所以很多人都寧可養狗,而不願和男人交往呢。」雪微笑。「不過,現在想想,月與其說是我養的狗,還不如說是我家裡的一個大孩子,母親老了,需要大孩子來保護她嚕。」
「嗯。」小七歪著頭。「我懂,我能懂喔。」
「咳咳。」這時,阿山忍不住咳嗽兩聲,打斷了小七和雪的談話。「對不起,我可以切入正題了嗎?」
「哈哈。」雪和小七同時笑了起來。「好啊好啊,忘了這裡還有一個認真的警察先生了。」
「感謝。」阿山攤開事先準備好的公園地圖,表情認真。「這是我的計畫,我會在三天後,找到足夠的警力和警犬包圍公園,把所有的流浪狗一口氣逼出來。」
「喔?」雪點頭。
「由於上次綁架事件,鈴學姊和朝老大已經解決了九成的流浪狗,三隻將軍級的大狗也都備處理掉了。現在只剩下群狗和領袖狗王了。」
「嗯。」
「由於狗王的速度又快又威,一般的子彈打不中牠,如果找軍隊用重型武器又怕傷及居民,但是不除掉牠,牠以後再別地方又聚集狗群,落地生根,恐怕又是附近居民的災難。」
「是啊。」雪點頭,聰穎的她,已經猜出阿山的想法。「所以,你想找越來幫忙,要靠牠的鼻子來追蹤狗王嗎?」
「沒錯,」阿山說,「月論速度、力氣,還有戰鬥的能力,都不遜於狗王,是目前最有可能阻止狗王的王牌,更何況,月的鼻子還擅長追蹤,也不怕追不到狗王。」
「嗯。」雪沉思著。「這任務不會有危險吧?」
「危險嗎?」阿山說,「我承認,是會有的,但是我跟您保證,我們警方會盡全力保護月,甚至不會等牠和狗王親自交手,就開槍制伏狗王。」
「呼。」雪看著正在嬰兒床熟睡的小女兒。「我需要考慮一下,等到晚上月回來了,我再給您一個答覆好嗎?警察先生。」
「當然。」阿山點頭。「那我們就先告退啦。」
「雪阿姨,我們先走啦。」小七用力揮手。
「掰掰。」雪送他們到門口,「那我就不送了。」
當阿山和小七離開了雪的家,小七忍不住問阿山:「你覺得,雪阿姨會願意讓月出來幫我們嗎?」
「會。」阿山斬釘截鐵的說。
「咦?這麼有自信?」小七詫異。
「原因有二:第一,雪阿姨是通情達理的人,這件事牽涉到很多條人命,狗王不除,災難就用遠不會結束。」阿山目光炯炯。「第二………..我想,月自己也會做出想同的選擇。」
「啊?」
「這是命運。」阿山跨上摩托車,噗的一聲,啟動了引擎。
「啊?命運?」
「無論月和狗王這兩隻狗,是否曾經是兄弟,但是當牠們一隻選擇當群狗之王,與人類為敵,另一隻卻選擇進入家中,保護人類………..」阿山的表情上是剛毅和憐憫。「牠們就遲早會做出抉擇,分出生死,這是命運,無法逃避的命運。」
「嗯………..」
「呵呵,這只是我的直覺啦。」阿山臉上的表情放柔,把安全帽遞給了小七。「說不定,這只是我自己的感情投射啊。」

「嗯。」小七坐上摩托車,攬住阿山的腰,輕輕的嘆氣。「好可憐喔,牠們真的好可憐喔。」
「別想啦,我們出發嚕。」阿山說完,右手轉動油門,摩托車,就這樣離開了雪的家。
可是,無論是阿山與小七,甚至是雪。
他們都沒有想到,真正的決戰,並不是在遙遠的三天後。
而是今晚,以讓人意外且措手不及的方式,狂暴而戰慄的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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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最後一戰


晚上九點

當雪要出門的時候,月卻顯得異常焦躁。
牠用嘴巴拉住雪的褲管,想要阻止雪推門離開。
「月,怎麼了嗎?」雪蹲在月的正前方,微笑。「我不過是去買些女性用品啊。」
「汪嗚!」
平素安靜的月,用一聲罕見的低沉吠叫,回應了雪的問話。
「月,你是在擔心我嗎?」雪摸著巨大堅硬的頭顱,眼睛瞇起。「要不然,你跟著我一起來好不好?」
月聽懂了雪的話,卻沒有立刻回應,反而轉過頭,看著在客廳中央的那張嬰兒床。
「啊,你在擔心你一出門,小Baby會有危險嗎?」雪笑,「放心,家裡還有男人啊,他會保護Baby的。」
「呵呵,」這時,那男人剛好從廚房中出來,手裡拿著一杯剛泡好的檸檬冰茶。「月在鬧彆扭嗎?真是有趣的狗,這裡有我啦,不用擔心。」
「好嗎?月,跟我去?」雪露出溫柔的微笑,看著月。
月沉默。
牠比誰都清楚,牠這份不安究竟來自哪裡?
是空氣。
環繞在這棟屋子,這附近的每條小巷的空氣,都令月感到不安。
因為,空氣中,是另外一隻狗腥羶的氣味。
這氣息同樣屬於猛犬的大型犬,卻多了一份月從未聞過的殘暴、凶狠、好戰,及………..冷血。
就連會吃人的狗王,都沒有如此令月不安的氣味。
這樣的氣味,甚至讓月想起了台中山區的那段日子,黑道大亨用肉和鞭子,將牠們折磨成嗜殺鬥犬的那段歲月。
到底是什麼狗,正在這附近飢渴的徘徊?牠的目標是什麼?是衝著月或狗王來的嗎?
若真是如此,那單獨出門的雪,豈不是非常危險嗎?
「汪。」月終於動了,牠搖了搖尾巴,往門外走去。
「決定要跟我一起來了嗎?這才乖嘛。」雪臉上綻放笑容,在她關上門之前,還不忘回頭叮囑她家的男人。「老公………..」
「幹麻?」男人正要走進廚房。
「要………..多注意安全喔。」雪溫柔的看著男人。「月的擔心通常都很有道理。」
「呵呵,放心啦。」男人揮了揮手。「真不懂月在擔心什麼?就算這附近有會吃人的狗,也不知道怎麼開門吧?所以躲在家裡是最安全的啦,哈哈,如果真的有會開門的狗,我還想見識見識。」
「嗯。」雪歪著頭想了一下,「的確也是,但是,還是要小心啦。」
「OK。」男人咧嘴一笑,做出萬事放心的手勢。
「嗯。那我也出門嚕。」說完,雪跟著在門邊等著她的月,雙雙推門離開。
當男人帶著輕鬆的微笑,逗著嬰兒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就要隨著關門聲,悄悄的拉開序幕。





街角
「汪。」
雪轉過兩個街角,她發現身後的大傢伙,腳步忽然停住。
「月,怎麼了?」雪轉頭,眼前的畫面,卻讓她忍不驚呼。
因為,夜色下,月身子伏低,張牙咧嘴,表情猙獰殺氣。
而且,那是讓雪渾身發麻的猙獰。
「月?」雪從未看過月露出這麼可怕的樣子,低呼。「你……….你怎麼了?」
月瞪著雪身後的巷口,牠後頸部的毛一根一根豎起,半身趴下,正式野獸伏擊敵人的模樣。
「月……….那個巷口,有什麼嗎?」
雪慢慢的回過頭,才發現,地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道影子。
影子的四條腿異常粗壯,修長壯碩的身體,淺棕色的皮毛在月光下閃爍著流線的線條。
好一隻美麗又威猛的大型犬。
只是,當美麗過去,雪忽然感受到當這隻狗往前靠近,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鋪天蓋地,沿著狹宰的小巷,湧捲而來。
「啊,啊,我看過這隻狗!」雪張大嘴巴。「在便利商店,你跟著一個老人,可是,為什麼,你現在會變得這麼可怕?」
現在,竟然變得這樣可怕!?
「現在是現在,當時是當時,當然不同啦。」遠處,一個穿著西裝的老人正在冷笑,他藏身在雪無法看到的角落裡,自言自語著。
「現在的牠,可是找到了牠期待已久的的對手呢!嘻嘻,牠會再次證明,牠土佐犬才是鬥犬中的王。」


同一時間,正在家裡的男人,聽到了門外的爬搔聲。
他從廚房中走出來,把手上的水珠往褲子上一抹,問道:「誰啊?誰不會按電鈴,學狗用爪子在扒門啊?」
當男人走到了客廳,他緊皺的眉頭頓時書展開,笑了。
落地窗外頭的,是一隻威武的黑色長毛大狗,胸口上,是一抹如月的白色印記。
「啊,月,是你啊?難怪不會按電鈴。」男人邊說邊拉開落地窗。「怎麼你一個回來?雪呢?」這狗沒有回答,只是慢慢的穿過落地窗,小心翼翼的踩著光潔亮麗的地板。
對牠來說,這種嶄新地板的觸感,令牠陌生而緊張。
「雪是不是忘了什麼,特地派你回來拿?算了,反正問你,你也不會回答。」男人問了一聲,聳肩,走到客廳的另一頭,拿起電話就要撥電話。「我自己問雪好了。」
這狗的藍色大眼珠,瞪著這男人拿起話筒的動作,牠隱約了解,這是人類和其他人類溝通的方法,只要對這奇怪的機器說話,遠處的人就能聽見。
聽見?
牠的表情,瞬間閃過一絲陰戾之氣。
如果這男人打了這通電,那不就表示……….
人類會像是公園屠狗一樣,再度聚集到這裡來嗎?
牠動了鼻子,毫不遲疑的展開牠此行的目的。
那東西一定在這裡,那個牠兄弟以生命發誓要守護的東西,一定在這裡,而且瀰漫著兄弟的氣味。
男人被對著狗,撥了十個鍵,然後,話筒傳來等待接通的長音。
「雪,到底為什麼要派月先回來呢?我看八成忘記拿前包了。」男人悠閒的吹著口哨,等著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
這隻狗,牠神情越來越猙獰,在屋子裡面梭巡起來,一定有的!牠兄弟一定要保護什麼!一定……….
然後,牠的腳步瞬間停住了,因為牠終於看見了牠的目標。
脆弱、白嫩,肥肥的四肢,散發著一股連牠都會心動的氣息。
這看起來可口的玩意兒,就是人類還小的時候嗎?
「……….喂!」就在這時候,男人的電話通了。
話筒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女子慌張的哭聲。
「喂!雪嗎?」男人對著話筒說著,「妳……….什麼?妳們遇到了一隻大狗?不,妳不要激動,雪,不要激動,慢慢說……….」
那隻狗的頭,跨過嬰兒床沿,看著底下正在緩緩舞動雙手的小人類。
嬰而閉著眼睛,沉睡著。
宛如天使,安詳而美麗。
那隻狗不禁呆了,原來人類在小時候,是如此美麗的東西,難怪,牠兄弟會願意用生命守護。
男人仍在客廳的另一頭,對電話嚷著,「什麼?那隻狗很兇,月已經和牠打起來了?對方還咬斷了月的腿?等等等……….什麼月……….」
那隻狗的頭慢慢伸入了嬰兒床之中,小心翼翼的叼起了嬰兒,牠的動作輕盈,就像是母狼刁著小狼,看似銳利的牙齒,卻完全不損傷嬰兒稚嫩的皮膚。
「雪!」男人的聲音突然升高。「妳剛剛說什麼?什麼月被對方咬住了腿?妳搞錯了吧,月……….月不是在這裡嗎?」

月,不是在這裡嗎?

電話兩頭,同時沉默起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除非……….」
除非……….
男人慢慢的回頭,看著自己的背後。
剛才,那隻狗走進來的地方。
這一剎那,男人感覺到自己的背脊一陣發麻,涼颼颼的全是冷汗。
因為,不見了。
那隻該死的狗,還有自己的女兒,全部都不見了。



一台雙載的摩托車,正急駛在台中的馬路上。
他們剛吃完晚餐,正準備各自回家。
「阿山!」小七坐在阿山的摩托車上,忽然對前方阿山的耳邊喊道。「阿山,你聽的到嗎?!」
「我聽得到。」阿山雙手正抓著摩托車的車頭,迎著獵獵的風。「幹麻?」
「我們去那裡好不好?」小七大喊著。
「啊?」
「我們去那裡好不好?去那個雪阿姨的家。」強勁的風中,小七喊。
「咦?為什麼?」阿山側著頭,嚷著。
「我覺得好不安。」
「不安?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覺得好像快出事了。」小七皺著眉頭,雙手擰著阿山背上的衣服,「關於月,關於狗王,還有關於雪阿姨,我都覺得好像快出事了。」
「嗯……….」
「好嗎?」小七央求,「我知道你跑了一天很累,但是可以陪我去看看嗎?」
這一秒,阿山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右手用力,車子猛然煞車,然後在車體失去平衡之前,急速右轉,摩托車的後輪在地上拖出一條完美的黑紋之後……….
車頭,已經轉向了。
正好,轉向雪阿姨家的方向。
「不安嗎?」阿山微笑,「那請坐穩了,台中市超級一匹狼,就要開始狂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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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公園,暗巷

月和土佐犬在冰冷的夜色下,展開了一場猛烈的對決。
兩隻猛犬的第一次交鋒,都選擇了正面的體型碰撞。
撞擊,是巨型犬與生俱來的武器,骨架和肌肉組合出來的鋼鐵身體,可以菚蹍碎任何的敵人。
只是,無論是土佐犬或是月卻沒想到,在這人類的城市裡,會遇到跟自己同樣級數的巨型犬。
砰!一聲低沉的硬肉相撞聲音。
兩隻狗同時承受龐大衝力而狼狽後退。
而且,一撞之後,月足足退了兩步,而土佐犬卻只退了一步,而且,土佐犬的恢復力更優於月,土佐犬在短短的停頓之後,前爪扒地,又發動第二波攻勢。
「吼!」月發出不屈的怒吼,四足站定,重心放低,迎向土佐第二波猛烈的衝撞。
砰!一聲悶響震動心魄。
這次,月檔得更加倉促,四爪在地上抓出十公分的長痕,才硬是停住自己的退勢。
「糟糕!」雪的尖叫剛起,土佐犬棕色矯健身體,就已經撲出,如同平地暴起早雷,展開第三波攻勢。
這道早雷,瞬間橫過天空,直劈向被逼到角落的月。
「武士刀。」雪聽到自己的腦海中,莫名響起這三個字。「這隻狗,給人的感覺,好像一把武士刀啊!」
一把威武而雄壯的武士刀。
不過,就在土佐的第三下撞擊要來臨之前,月卻張開了嘴巴。
嘴巴中,兩排平衡而銳利的白色冷光,頓時壓住了土佐的氣勢。
那是,牙齒。
這兩排尖銳雪白的牙齒,是藏獒世界榮登猛犬之林的保證,更是力戰群郎和黑熊的武器。
「好!月!這樣就對了!」雪忍不住握拳,高聲加油。「逆轉牠!咬牠!」
只是……….
另一頭暗巷中,薛博士見到月露出猛犬利齒,卻是不驚反笑。「東方神犬啊,你以為,咬是你的專利嗎?你該見識一下,土佐犬在英國被禁養的原因啊!」
土佐犬,可是因為咬的力量,而被英國禁養的戰犬呢!
只是,就算兩邊的主人喊得再大聲,這兩隻狗完全聽而不聞。
因為,當牠們同時掏出了自己最自信的武器,這場戰鬥,就已經宣告進入了最後一擊必殺的生死關頭了。
而當你站在生死立判的舞台上,唯一能讓你思考的事情,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勝利。
勝利,就是避過對方的狠招,然後再零點一秒的縫隙中,給對方最狠厲的反擊。
這一反擊,就是要讓對方,永遠永遠也無法再站起來。
兩張足以咬碎人類手臂的巨嘴,在空中張開,朝著對方咬了下去,卻在分毫之間,交錯而過,土佐沒能咬中月,月也沒能咬中土佐。
可是,只是短短的交錯,雙方卻同時感到一陣寒冷。
這是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恐怖直覺。
「不能,絕對不能讓對方咬中,只要一咬中,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只是,土佐犬畢竟是身經百戰的鬥犬,早已習慣在生死線邊緣徘徊,牠做出反應,以前腳為圓心,脖子轉了半圈,再度對月發動攻勢。
月反應更快,牠先伏下,低頭避過這次的咬擊,更趁機把頭往上一頂。以頭頂撞上了土佐的下顎。
土佐發出低哼後退,月一躍而起,張開銳利的牙齒,撲向了土佐。
「贏了!」雪張開雙手,興奮的尖叫。
可是,就在月要獲勝之際,土佐犬,這隻擁有無數戰鬥經驗的怪物,卻展現了一種月從未見識過的技巧。
牠的身體急速轉了一圈。
土佐這急速的迴轉,就像是追著自己尾巴汪汪叫的笨狗,可是,卻意外展現驚人效果。
土佐犬,驚險的閃過了月的猛撲,這下子,月和土佐犬的位置互調,換成月的後半身暴露在土佐犬的牙齒下了。
「咬!」薛博士興奮的尖叫。「咬下去!」
「不要!」雪則是用雙手摀住了眼睛。
咬。
這剎那,月知道自己的後腳已經無法逃避被咬中的命運,可是,牠並不擔心。
像後腿這部位,向來就是野獸最強壯的地方,就算被子彈射中,也只是毫不起眼的輕傷而已。
只是,月的放鬆,卻只維持了短短的三秒。
因為,牠忽然感覺到後腿如火燒般疼了起來。
而且,疼痛的程度竟然還在升高……….升高……….隨著痛覺的位置,從外皮到肌肉,肌肉到筋路,最後,牠還聽到了一聲不可思議的脆響。

卡崩!
這是,骨頭被咬裂的聲音!?
怎麼可能?這隻土佐的牙齒,不,是這隻土佐的下顎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可以咬穿自己鋼鐵的肌肉,甚至咬崩堅硬如鐵的骨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月滿臉驚恐,一回頭看,卻看見那咬著自己後腿的土佐犬,眼睛佈滿血絲,透露出令人驚懼的得意與殺意。
接著,一股觸目驚心的血泉,從月後腿的咬痕處,激湧而出。
後腿和血液,一個是野獸移動的根本,一個是活動的生命力,土佐的這一咬,同時奪走了月的這兩項武器。
而且,隨著血液的急速流失,月只覺得一陣暈眩,身體癱軟,無力的躺了下來。
而就在這暈眩的時刻,月忽然憶起,像強烈的無力感,對牠的一生中,其實也不過兩次而已。
第一次,是月和兄弟一起被綁入布袋中,經過千里的顛簸,那段害怕與恐懼,幸好,那時牠有一個誓死不離的兄弟。
第二次,是月和兄弟在山區裡面,和山犬混戰長達數月的時間,爭奪微薄的食物,那時,月忽然困惑了,這樣的生活,真的是牠想要的嗎?

牠的血液裡面,彷彿有一個聲音正在呼喚牠,引牠下山,去尋找牠的誕生的意義。
於是,月在雨中流浪半個月後,牠來到一個陌生的建築物前,牠累了,累得只能癱在地上,心中那股強烈的無力感,讓牠再也無法動彈。





可是,就在這時候,牠卻聞到了一個味道。
那是揉合了排骨湯和女人氣味的濕暖空氣,也就是這一剎那,月忽然明白了,牠血液裡面,那個不斷呼喚牠的聲音是什麼了………
是為了守護。
守護那脆弱而善良的人類。
月知道,這世界上,原來還有比原始本能「生存」,更珍貴的東西。
想到這裡,月的藍色眼珠移動,牠看了看正站在遠處的雪。
雪,正擔心的看著月,而她的臉上,是晶瑩的淚珠。
淚珠?月想起了,那天下午,那個牠精疲力竭的大雨下午,是這女人帶著一碗湯,還有一個美麗的笑容,來溫暖月冷卻的心,所以,怎麼可以讓她哭呢?
怎麼可以………讓她哭呢?
怎麼可以呢?
「絕對不會,」然後,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抬高起來。「我絕對不會讓妳流淚。」
微弱卻堅定的力量灌入僅存的三條腿,讓月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
同一時間,也震懾了自以為獲勝的土佐犬。
「你這狗,竟然還有力氣?!」
更讓土佐犬吃驚的還在後頭,當月身體撐起,牠倏然回頭,朝著土佐犬回咬過來。
不可能!土佐犬沒有移動身體的打算,因為牠知道,任何生物都有其身體與肌肉的極限,月不可能把身體拗成兩半,所以牠不可能咬中土佐犬。
可是,土佐犬的眼睛,卻越睜越大,越睜越大………
而牠眼裡映出來的那張嘴巴,也隨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月的嘴巴,竟然真的咬了過來………
為什麼?月能夠承受折斷身體的極限痛苦,只為了咬中敵人?!
是因為生存嗎?野獸的直覺嗎?還是………還有什麼土佐犬不懂的原因?
土佐犬驚愕之際,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鬆開口,揚起頭,以自己的嘴巴,去阻止月以生命為賭注的一咬。
然後,整場激烈而血腥的決戰,就這樣結束了。
兩隻猛狗的戰鬥,就這樣在剎那間分出了勝負。
土佐犬砰然倒下,喉頭的下方,是一片鮮血湖泊。



夜晚的台中小巷裡頭,一聲帶著死亡氣味的狗嚎,瞬間揚起,又瞬間落下。
戰鬥,剛剛結束。
躺在地上的,是土佐犬,牠的眼睛到最後都沒有閉上,因為牠一直到死前都無法理解。
為什麼,眼前這隻擁有東方血統的月,能夠做出這樣的反擊?
為什麼能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依然發出這麼兇猛的咬擊?
為什麼能夠讓身體拗成兩半,忍受脊椎折斷的痛苦?
為什麼?
這不是野獸的行為,野獸不就是為了生存嗎?野獸不就是為了戰鬥嗎?怎麼可能做出犧牲的行為?月為什麼能做到這些事?
不懂。
牠不懂。
是不是………月擁有了什麼,牠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莫名其妙的,土佐犬想起了薛博士。
月所擁有的,難道就是人類的愛嗎?
那自己有嗎?在無數次嚴格的訓練,無數次和敵狗爭鬥的過程中,土佐犬發現自己早就忘記為何而戰。
直到有天,牠忽然發現自己在意的,不再是咬斷敵人喉嚨的快感,更不是戰勝之後那頓豐富的生牛肉大餐,而是………薛博士。
土佐犬睜著眼睛,呼吸越來越急促,直到牠見到了牠面前的一雙擦得晶亮的皮鞋。
這一雙牠熟悉不過的皮鞋,來自一個給牠豐富食物,和嚴苛訓練的人,薛博士。

「竟然輸了。」薛博士的眼中,透露著憤怒和鄙夷。「還敗給同樣的狗兩次?真可恥!」
土佐看著薛博士的眼神,身體不自然的抖了兩下,宛如死前的迴光返照。
土佐犬不明白,為什麼薛博士鄙夷的眼神,竟然讓牠這麼痛。
「沒用。」薛博士呸了一聲,然後轉身。「猛犬品種這麼多,土佐犬太沒用了,下次換一種好了,聽說阿根廷杜高還不錯,醜是醜了點,但是可以鬥牛。」
土佐犬看著薛博士的皮鞋,轉了一個方向,象徵著博士就要離去了。
忽然,土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嘴巴張開,朝著皮鞋的方向,頭甩了過去。
「啊!我的腳!我的腳!」薛博士尖叫了一聲,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腳竟然不知道何時,被這隻土佐犬給咬住了。
而一絲絲紅色的血,就這樣沿著博士的腳踝,慢慢滲了出來。

該死,我的腳筋,被這隻狗咬傷了!?

博士大驚,舉起手杖就是一陣亂打,卻怎麼樣也打不開土佐犬的嘴巴,打著打著,博士忽然發現,土佐的眼角濕潤,瞳孔卻早已放大,失去了焦距。
牠………死了。
博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深陷在土佐犬嘴裡的右腳,腳筋被咬傷的麻感,取代了痛覺,沿著腳踝慢慢升起。
忽然,博士感覺到一陣茫然。
為什麼,這隻土佐會在死前忽然攻擊自己?是瘋了?還是誤認自己是敵人?
還有,土佐犬死去的眼角濕潤的水光,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一輩子養狗鬥狗,最後卻被自己所養的狗給傷,這有代表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前方,雪正抱著受重傷的月,雪不斷哭著,而月卻像是一個堅強的受傷戰士,只是伸出舌頭,舔著雪的眼淚。
這一刻,博士真的茫然了。
狗對於人,人之於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關係呢?
自己這一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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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呼喚

台中公園,此刻,在一片月光下,傳出了一聲悠長的狗啼。
狗啼的聲音,穿過廣大的公園,穿過茂密的森林樹葉,穿過騷擾的台中夜市,穿過正準備熄燈的台中人家,穿過正在等待紅綠燈的機車騎士,終於,聲音抵達了暗巷。
月身軀猛然一震。
「怎麼了?」正抱著月的雪,感受到月身軀的異樣。「你流太多血,先不要動,我馬上就打電話給醫生。」
月看著雪,又仰起頭,看著此刻的星光無垠的夜空。
剛才的狗啼,是牠的兄弟?
月吸了一口氣,直到喉頭鼓起,然後牠震動自己的咽喉,回應了一聲狗啼。
這聲狗啼同樣悠長,再度穿過遙遠的台中街道,穿過了那台機車騎士,來到了公園。
前方的機車騎士停下車,脫下了安全帽,回頭看著後座的女孩。
「小七,妳聽到了嗎?」阿山眼睛中,充滿驚訝。
「我聽到了,阿山。」小七抿著嘴,嚴肅點頭。
「兩隻狗正互相在對談,沒錯吧?」阿山困惑,「雖然聽起來像是大家討厭的吹狗螺,但是這兩隻狗的聲音悠長,顯然不是那麼單純。」
「沒錯………」小七正要說話,遠方,來自公園方向,又傳來了一聲狗啼。
狗啼比剛才更加短促,少了份從容,卻多了份威脅和兇狠。
「公園那方向有隻狗,回應了………」小七喃喃自語。
接著,另外一頭,另外一隻狗又再度發出了狗啼,這狗啼聲較長,也較低,彷彿在懇求,抑或冷靜的談判。
「真的是兩隻狗在對談耶。」阿山嘴巴微張,「狗會遠距離對談?妳覺得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我記得沒有。」小七猛搖頭,「我沒見過狗會透過狗啼來溝通,更何況是這麼長的距離,我記憶中,只有一種動物做得到………」
「哪一種?」
「荒野戰士。」小七眼睛瞇起,背上一片麻慄,「狼。」
「狼?」
「狼嚎是牠們彼此傳遞訊息的重要方式,主要是因為狼嚎的頻率較低,能量較強,所以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中能傳送很遠的距離,通常,狼王就是藉嚎叫召集狼群,所以才會有月下狼嚎的畫面被旅人給描繪下來。」
「啊,換句話說,這兩隻狗正在模仿狼的溝通方式?」
「也許不是模仿。」小七深思著,此刻的她不像是剛剛還跟阿山撒嬌的小女孩,一談起狗,她專注而認真,有如一名博學的學者。
「犬原本就是狼蛻變而來,據說,第一隻狗就是被原始人類所飼養的狼,仁慈的人類母親們帶回孤單無母的小狼,將牠養大,人類的善心壓抑住嗜血的狼性,留下了狼族的忠誠與團結精神。從此之後,那些小狼繁衍,數百年來,才出現了狗。」
「原來是這樣………」
「而我們所聽到的狗啼,極可能是這兩隻特殊的狗,牠們的血統沒有被太多人類飼養所污染過,所以牠們依照本能記得這樣的溝通方法。」
「嗯,如果這兩隻狗這麼特殊,難道就是………」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小七用力深呼吸,「這兩隻狗,一隻如果是月,另外一隻,肯定是狗王了。」
沒錯,正是月和狗王,兩隻來自古老中國西方高山的猛犬,正展現令人驚艷的狼群血統,彼此溝通著。
只是,溝通的聲音卻逐漸嚴峻起來。
公園那頭的狗啼,越來越短,越來越快,顯然佔盡上風。
而暗巷方向的狗啼,卻越來越長,居於下風。
但,就在小七和阿山對話的同時,忽然,狗啼聲變了。
「咦?狗的聲音不太對勁。」小七困惑的說著
「怎麼不太對勁………」
「移動了。」
「啊?」
「聲音開始移動了。」小七小手抓著阿山的衣袖,「兩個聲音開始靠攏了。」
「那,」阿山把安全帽拿給了小七。「我們還等什麼?」
小七溫柔微笑,一甩馬尾,把安全帽戴上,「是啊,我們還等什麼,走吧。」
「走吧!讓我們把這個故事,給劃下句點吧。」



公園
當阿山和小七循著聲音,一起走入了公園。
他們豪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正蹲踞在三號森林外頭的那隻黑色怪物。
狗王。
牠頭抬得極高,倨傲的程度,就如同一位國王,只是牠統治的是由流浪犬所組成的王國。
不過,吸引阿山和小七目光的,卻不是狗王本身,而是正在牠腳邊,正發出咿咿嗚嗚笑聲的小嬰兒。
小嬰兒似乎一點都不怕狗王,抓著狗王的尾巴,自顧自的玩著。
「狗王為什麼會有嬰兒?」阿山困惑的看著這幅怪異的畫面,「而且這狗王的胸口上,有一撮白毛耶,難道牠是月?」
「不,牠不是月!」小七認真的搖頭,「那胸口月亮的形狀不像。」
「啊?妳看得出來?」
「當然,根本就不像啊,而且牠和月長得也不太一樣。」小七說,「尤其是眼睛,月的眼睛很溫柔喔,而狗王………比較殘酷冷漠。」
「太、太扯了吧。」阿山抓著頭,「妳連狗的眼神都會看?」
「曾經用真心養過狗的人,都會看好不好。」小七嘟嘴,「我相信雪阿姨一定也看得出來。」
「好啦好啦,不是不相信妳啦,不過,如果牠真的是狗王………」阿山聲音放低。「那就很令人擔心了。」
「擔心………?啊!」小七忽然明白。「你說那嬰兒………」
「是的,那狗王抓到的這個嬰兒,豈不是危在旦夕?」阿山右手握住了繫在腰際上的手槍,仔細的盯著狗王的一舉一動。
只是阿山有些困惑,這隻狗王拿著這嬰兒的目的是什麼?如果牠真把嬰兒當成食物,應該早就當晚餐吃掉了吧。
但,為什麼牠不動手?牠將嬰兒放在腳邊,如同一項戰利品般展示著。是表示什麼?
是表示………
阿山的問題還沒想通,忽然,他口袋的一陣震動傳來。
是手機。
「喂。」阿山接起電話,眼神仍不離狗王。「是,我是,朝老大嗎?嗯,有人報案,啊,嬰兒被咬走。」
「我知道那嬰兒的下落!」阿山說,「我知道,我這邊有一個嬰兒,應該就是那個嬰兒,請你們派遣支援。」
阿山說:「我知道,朝老大,我不會輕舉妄動,等你們來。」
等到阿山放下電話,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懂了,我完全懂了。」
因為這通電話來得巧,完全解開了他心中所有的迷惑,為什麼狗王會千方百計的擄來一個嬰兒,卻又不著急殺她?
「你懂了什麼?」小七的大眼睛,看著阿山。
「我懂了,為什麼狗王要抓這個小孩子了。」
「啊?為什麼?」
「因為,這個嬰兒,」阿山吞了一口口水,「是雪阿姨的小孩。」
「啊!雪阿姨的小Baby!?」小七一愣,抓住阿山的衣服。
「沒錯,所以………」阿山慢慢的抽出了手槍,眼伸凌厲,瞪著眼錢的狗王,「這嬰兒是………是狗王要把月引來公園的,人質!」


在一聲又一聲狗王的啼聲中。
月的身影,終於在夜色中出現了。
只是當牠出現的時候,卻讓現場所有的人都驚愕了。
阿山差點握不住槍把,而小七則是用雙手摀住了嘴巴,眼框瞬間盈滿淚水。
月,早已經生命垂危。
牠右腳不斷滴血,沾濕了長毛,更在地上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牠受的傷,好重好重啊。
「月………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小七幾乎要衝過去抱住月,直到她看見了月身後那個人影,那是一名美麗的少婦。
「雪………雪阿姨?」小七看著雪,聲音欲泣。「月、月究竟是怎麼了?」
「牠………受了重傷。」雪的眼角,也盡是淚水。
「為什麼不叫獸醫?為什麼還讓牠走這麼長的路?為什麼………」
「我知道,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雪看著小七,眼淚又湧了出來,「可是,這是月堅持的。」

這是月堅持的。

「啊………」小七看了看雪,又看了看不斷朝著狗王,以緩慢速度邁進的月。
牠不顧自己的生命,帶著這麼重的傷,走這麼長的路,究竟是堅持什麼?
「牠堅持,要自己走這段路。」阿山的聲音,從小七身後的黑暗中,傳了過來。「牠堅持,要把小孩子帶回來,因為牠知道,警察也許可以殺了狗王,卻救不了小孩子,這是牠的堅持,一個真正守護家犬的堅持。」
看著月,小七眼睛莫名的模糊起來。
月步履雖然蹣跚,,身體搖晃,但牠卻依然把頭抬得很高很高。
因為,月知道,牠正在貫徹自己的信念。
「汪。」狗王見到傷重的月,用力吠了一聲。
月沒有回答,還繼續往狗王靠近,而牠的右腳仍在滴血。
「汪!」狗王用力吠了一聲,試圖阻止月的靠近。
月還是沒有回答,昂著頭,繼續往前邁進,血在草地上流成一條筆直的紅線。
狗王試圖要阻止瘋狂的月。
───────你再繼續走,你會死的,你瘋了嗎?!你想自殺嗎?
直到,月終於拖著重傷的身體,來到了狗王的面前。
牠安靜的停下腳步,看著狗王。
重傷的牠,清楚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和狗王相抗衡的力量,可是牠依然選擇來到狗王的面前。
然後,月慢慢的低下頭,露出動物們最薄弱的後頸,在狗王的牙齒下。
「我已依約前來,」月沒有任何吠叫的動作,卻強烈的透露出如此訊息。「請放了孩子吧。」
「吼嗚………」狗王頓了噸,統領千萬狗群的牠,面對月這隻曾和牠享有共同一個襁褓,這世界上唯一一隻足以和自己抗衡的猛犬,這一秒,竟然讓牠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月安靜的垂下頭。
空氣,靜默。
直到,狗王做出了動作。
牠沒有立刻攻擊月,牠反而低下頭,用鼻子頂了頂地上正在揮舞肥滋滋雙手的嬰兒。
「汪。」月發出像是道謝的低鳴,把嬰兒叼起,轉身,送到已經望眼欲穿的雪手上。
雪用雙手緊緊抓住了嬰兒的身體,這一剎那,懷胎十月,還有生產時候命懸一線的記憶,湧入了雪的腦海中,讓她再也不敢對嬰兒放手。
只是這女嬰不知道是天生大膽,還是特別愛狗,絲毫不知道自己剛才經歷了一場驚險的生死風浪,摸著雪的臉,喀喀的笑著。
然後,當月看著雪抱起嬰兒,月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後,牠又轉身,面向狗王。
而且牠的步伐動起,竟然再度朝狗王走去。
「啊,月,你不要過去。」小七剛從雪阿姨拿回嬰兒的喜悅中驚醒,「你瘋了嗎?你幹麻又走向狗王?你………」
「小七。」阿山抓住了小七的手臂,阻止她的哭泣。「讓月去吧。」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懂。」
「這是月和狗王的承諾,狗王相信月,所以願意把嬰兒毫髮無傷的還給月,而月必須完成自己的承諾,就是死在狗王的面前。」阿山嘆氣。「其實狗王也是了不起的狗,月傷得這麼重,狗王大可一口咬死月,根本不用把孩子還給月。」

月走著,彷彿這世界的外頭一片純然的寧靜,彷彿自己正走在一片無聲落雪的白色大地。

大地的盡頭,一隻小黑狗正回頭看著,看自己的兄弟。兩隻狗,發出貪玩的笑聲。
兄弟,你記得嗎?我們還小的時候,總是在雪地這樣玩著,你總是勇敢的跑在我的前方,而我總是搖著尾巴追逐著你的腳印。

月安靜的走到了狗王面前。
牠深深注視著狗王的眼睛,而狗王也注視著月。

兄弟,我總是記得你身上的氣味,在那片遙遠中國西方國度裡頭,我們一起探險,走入森林,跳入沼澤,一起挑戰山中老狼………我發現自己從未感到孤單過,那是因為有你。

月低下了頭,露出了自己的後頸。
狗王發出一聲溫柔而悲傷的喘息。

抱歉,兄弟,抱歉了

月閉上了眼睛。

不,這是我的選擇,我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如果可以,我寧可死在你的嘴下。

黑暗,寧靜,在所有人的凝神注視下,狗王的嘴,咻的一聲,快速而精準的,咬斷了月的頸動脈。
血慢慢滴下,月搖晃,幾乎要倒下,而狗王卻在這時候,往前踏了一步,用自己的肩膀,抵住即將倒下的月。
兩隻大狗,就這樣肩膀頂著肩膀,頭靠著頭,如同一對兄弟,正在臨別前的擁抱。
「再見,兄弟。」
「再見,兄弟。」
月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滑,牠的表情,祥和而溫柔,因為牠死在兄弟的懷抱裡,而牠的最後一個夢,是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遙遠的西藏山裡,雪地中,牠和兄弟正緊緊相依著取暖著。
月的死,讓現場陷入一片驚愕與哀傷的靜默,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那是警棍被從腰際中抽出,霸氣十足的聲音。
是阿山,他慢慢的走到了狗王面前。
「狗王。」阿山表情尊重而堅毅。「我以鈴學姐的名字發誓,抱歉,今晚,你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這裡。」



狗王抬起頭,那雙眼睛,安詳而充滿王者之氣。

注視著阿山。

彷彿在說:

「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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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尾聲

阿山與狗王的對決,在警界的歷史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紀錄。

就像是鈴學姐為搶救小女孩和群狗奮戰,最後丟掉了性命,卻能用與綁架犯槍戰來記錄。

不過,根據朝老大和其他警察後來趕到後,所見到的畫面。

這片深夜的公園中,最後站著的人,是阿山。

他滿身的血污,站在一隻大狗的屍體前面,這隻全身黑毛的大狗,唯一的致命傷,是震碎咽喉的重擊,堅硬的警棍以匪夷所思的角度,直擊上大狗的咽喉,脊椎瞬間脆裂,也終止了大狗的呼吸系統。

大狗死得乾淨俐落,一招斃命。

反觀阿山,全身都是凌亂的狗爪抓痕,若單看外傷,阿山還比較像是這場戰役的失敗者。

「結束了嗎?」朝老大看著眼前這片凌亂,沉聲問到。

阿山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很好。」朝老大用手拍了拍阿山的肩膀。「你幹得好。小鈴,一定會以你為榮的。」

「嗯。」阿山閉上眼睛,把警棍插在染過大量血液而溼潤的土地上,如同一柱長香。「鈴學姐,我已經替妳報仇了,願妳在天之靈,能找到爸爸,重享天倫之樂,學姊,謝謝妳。」

謝謝妳。

阿山跪下,身軀伏下,眼淚不斷落下,濕潤了染血的土壤……….

阿山會哭,是因為他知道,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總是帶著甜美的笑容拍他的肩膀,從此再也不會有一個人以老大姊的身分訓示他,再也不會有一個人讓阿山的眼光不斷追逐。

鈴學姊走了。

她為了自己最愛的這片土地而死,為了心中的正義而死,與她的父親一模一樣……….

阿山沒有哭出任何聲音,只任憑眼淚不斷落下,落下,再落下,直到……….

一雙溫暖的小手拍上了自己的肩膀……….

「別難過了,阿山。」小手的主人,也是滿臉的淚痕,「我會陪著你的。」

「嗯。」阿山點頭,「謝謝妳,小七。」

舊的故事,也許已經過去,屬於阿山和小七兩人的新故事,卻才剛剛開始而已……….







後來,警察翻遍了公園,卻沒有找到那些被狗攻擊後的受害者遺骨,恐怕是狗天生就擁有藏匿食物的特性,讓這些遺骸藏在公園森林的深處,回到大自然中,成為自然循環的一部分。

在朝老大親自率領下,確實肅清了公園內所有的流浪犬,讓這塊危險的地域,恢復平靜,並且,朝老大把自己的小孩名字取了一個鈴字,以懷念鈴學姊。

台中市市長追頒榮譽勳章給鈴學姊,並宣佈推行保護動物法,以及打造一個流浪狗之家,這項政見成為他順利連任的關鍵,大概是因為台中人關心文化與環保,遠勝過政治的意識型態。

阿山則代替鈴學姊的位子,成為朝老大手下的一名重將,雖然他接的案子,還是不脫鬼,以及流浪漢,對了,最近還多了一項,就是流浪狗。

黑豬繼續在便利商店打工,收集他最愛的鬼故事,還在等待屬於他的「盜命」故事……….

薛博士在土佐犬死後,悵然離開了台灣,可是三個月後,他卻又回到了台灣,但奇怪的是,這次他的名片換了,不再那麼落落長……….只有一行字:

「國際流浪犬保護協會,職位,掃地小弟。」

然後,雪的小女兒漸漸長大,她會說的第一個字是「媽」,第二個字,卻不是爸爸,而是……….「月」。

他們家的男人氣得三天不和雪和小女兒說話。

而周伯伯原來沒死,他在三個月後,被一個名為萊恩的男人給帶到了警局,萊恩說:「這老人在新竹迷路了,他說是台中人……….所以我就順路把他帶回來了。」

至於小七嘛……….

她現在正在公園中散步,而她的手心,正被另外一個人深深的握住。

那個人,別懷疑,自然是故事的主角,阿山。



「小七,老實說,我一直認為,那天晚上我之所以可以打敗狗王,有很大的原因是……….」阿山看著一片平靜的公園。

「是什麼?」

「是牠故意讓我的。」

「啊?」

「我很難形容那種戰鬥時候微妙的感覺,但是我相信,狗王在殺死自己兄弟月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萌生死意了。
」阿山嘆氣。「那一下警棍的逆轉,我真的感覺到狗王動作停頓,彷彿……….彷彿就在等我的棍子穿透牠的咽喉。」

「嗯。」小七看著阿山,體貼的握了握阿山的手。

「也許,我們人類自以為懂狗,其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咦?妳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小七一呆,側頭傾聽。「啊,有,好像有狗在低吠。」

「不會吧,公園又有狗群聚集了嗎?」阿山表情緊張,右拳緊握,往狗吠的聲音走去。

「我想應該不是吧。」小七和阿山兩人停在一大片草叢前面。

阿山撥開草叢,赫然見到一隻灰色大狗,正帶著兩隻小黑狗,自顧自的嬉戲著。

「啊,這狗媽媽是威瑪犬。」小七眼睛銳利。「有灰色幽靈之稱的特級大型獵犬,啊,牠的兩隻小還好可愛,黑黑的,長毛,眼睛藍色的好漂亮,咦?」

「怎麼了?」小七沉吟,「這兩隻小狗不太像媽媽,反而像……….獒犬耶。」
長毛,黑色,藍色的眼珠,像獒犬?

這剎那,阿山的心臟一跳。「啊!」

「怎麼了?」小七問。

「啊,對不起,我只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山看著眼前這三隻狗,母狗威瑪犬,正帶著兩隻搖搖晃晃的小黑狗,往公園另一頭跑去。

「什麼事?幹麻這麼緊張啊?」小七皺眉

「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阿山看著那三隻狗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公園的遠方,「牠們也許有後代啊!」

「咦?後代?」小七一愣。「你是說……….」

「牠們,」阿山的聲音中,與其說是害怕,還不如說是幾分驚奇幾分喜悅。「當然是指月和狗王啊!」

「月、狗王,牠們有後代!?」小七剎那間懂了,看向威瑪犬離開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慢慢變了。
變得柔和而溫暖。

「嘻嘻,這個月和狗王的傳說,不會結束啊。」小七和阿山一同站在夜的公園裡,說出了這句話。



只要,人類一天不學會尊重生命,不停止丟棄流浪狗,月和狗王的傳說,就會一直下去。
一直,下去。
一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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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的狗狗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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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看了實體書呀
div其它的書我也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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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過喔
在看到月死掉的時候  我真的掉下眼淚了
看過之後  發現人類真的很該死
只是它也說明了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Div的作品我之前只看過約三本左右
這幾本都非常的好看
其中有一本叫《雙胞胎》
也讓我掉眼淚了...
它的寓意也很深  跟這本有點類似
只是要說的事情一點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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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zeushiuka 第 36 篇文章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d23518
太感動了..
不管是月還是狗王
他們都有自己想要生存的目標
可惜他們的目標是衝突的..
不過  好險作者最後還是埋下伏筆
告訴我們 有朝一日  狗王和月  還是可以當兩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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