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盛開著各色花草的小院子裡, 灰色的小鳥正站在盤子邊,啄著一塊剛出爐的烤魚,周圍的燈籠照亮了庭院,蟋蟀發出窸窣的叫聲。
這種食物怎麼看都和院裡的風光不搭, 但偏偏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
占星術士摸了摸正在吃魚的索林多亞的腦袋, 然後她大口吃烤串, 並把她買的宵夜推給了對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貝莉斯特。
「你要不要來吃點。」
貝莉斯特放下手中的信,她看著眼前的烤串,一點胃口沒有。
「謝謝, 我先不吃了,一會還要去參加飯局,公子請客。」貝莉斯特越說心情越復雜,她真的感覺達達利亞不容易, 那邊女士在蒙德奪取神之心一分錢沒有花, 他倒是好,基本上不是在請客, 就是在請客的路上。
在確定過達達利亞的花費後,貝莉斯特總覺得哪天鐘離要是被發現岩王帝君的身份,一定是因為他出門不帶錢。
想到這裡,她又覺得不對, 應該說正是因為鐘離沒有摩拉, 所以才會永遠不被懷疑是岩王帝君, 誰會想到摩拉克斯沒有摩拉。
一時間,貝莉斯特感覺這都是鐘離的計謀,反正換做她, 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個不愛看價格, 又不愛帶摩拉的人, 會是岩王帝君。
占星術士默默把烤串拉回去,緊接著她說起一件事情,「我給了莫娜一個任務,取出我放在艾莉絲那兒的箱子,裡面放了本我的日記,等她動身我就很難再見到她了。」她通過占星,發現莫娜應該去蒙德。
可是占星術士又不想直接告訴她,便采用了一個比較迂回的手段,讓她那命中注定的徒弟去蒙德拿東西,並對其宣告,保管箱子的人,是她命運般的對手,她們在神秘學上鬥了一輩子。
「一般來說,取回東西,不應該拿到以後就回來嗎?」索林多亞抬起頭,她不太理解占星術士的腦回路,反正莫娜還要返回璃月,怎麼能說見不到。
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占星術士壓低聲音說道,「她去了蒙德就回不來了。」
這句話成功的令索林多亞的羽毛抖了抖,她感覺自己嘴裡的魚肉都不香了。
「你終於無法忍受你的徒弟叫你老太婆,想把她除掉?」索林多亞覺得這不無可能。
貝莉斯特無語的看了眼索林多亞,嘆了口氣對等著被問的占星術士問道,「是那邊有什麼奇遇?」
點了點頭,占星術士一臉果然還是你了解我的表情,「對,命運指引她去蒙德,在那裡她將開啟屬於自己的冒險。」講到這裡她第一次感覺,徒弟長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
「但是你怎麼保證她留在蒙德啊?」發現問題不大的索林多亞問完繼續吃烤魚。
占星術士對此早有答案,「莫娜一直想證明她比我強,到時候她一定會想打敗保管箱子的人,我宿命般的對手艾莉絲。」她故意停頓,在索林多亞的眼神變成你就是想除掉徒弟之前,接著說,「但艾莉絲現在不在蒙德城。」
「作為艾莉絲繼承者的可莉在蒙德,並且保管著箱子,以莫娜的行事風格,她一定會想和可莉一較高下,而在這一較高下的過程中,她會無意中打開我要她取來的箱子,看到裡面的日記。」占星術士眼中浮現出幾分惡趣味。
收了莫娜做徒弟以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艾莉絲那樣喜歡整蠱她,因為真的很有意思。
「我告訴莫娜,無論如何都不能看箱子裡的東西,如果看了,我就把她大卸八塊。」占星術士聳肩,「這樣的話,她就不敢回璃月,會長期留在蒙德。」
貝莉斯特笑出聲,過了好一會她才誇贊占星術士,「師父到底是師父啊。」也不知道莫娜什麼時候能意識到,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了眼天色,貝莉斯特發現差不多該去見達達利亞。
「今天還是那個執行官請客?」占星術士吃著烤串隨口詢問。
「是,他已經學會提前把飯店訂好了。」說著貝莉斯特心情再度變得復雜,公子在璃月真的學到了很多和戰鬥沒有多少關系的技能,比如請客先訂飯店,如何賒賬等等。
也許達達利亞在來璃月前,也沒想到他能學會這些吧。
貝莉斯特不免同情的想,然後她在占星術士和索林多亞拜托帶夜宵的聲音中前去赴宴。
出門沒走兩步,她來到街上。
叫了輛馬車,貝莉斯特請車夫直奔新月軒,那個計劃開始的地方。
在前往新月軒的途中,她重新細想那封來自蒙德的信,那是在蒙德的迪盧克送來的情報。
身為情報網的一員,迪盧克在幾天前通過中間人詢問過有關深淵法師的新情報,同時他告知另一則消息,特瓦林之所以變成風魔龍,失去理智,憎恨所守護的人們的,全因深淵法師作祟。
貝莉斯特還記得她讓中間人怎麼回復迪盧克。
在回信中,貝莉斯特讓他不要太管深淵教團的事情,從最近得到的線索推斷,深淵法師們突然活躍起來不是偶然事件。那個由受詛咒之人組成的深淵教團,在最近終於得到了王子殿下的默許,因此行動才越發大膽起來。
在告知迪盧克這一情報沒多久,貝莉斯特通過中間人,收到了迪盧克的又一封親筆信。
在信裡迪盧克寫到,一名愚人眾執行官出現在西風教堂門口,對著吟游詩人和名為熒的旅行者出手,並在騎士團的人趕來前通過空間技術離開。
貝莉斯特正是通過這封信確定女士取走了溫迪所持有風神神之心。
其實這些對她來說算是神明的計劃內,信裡真正讓貝莉斯特不可思議的段落是女士在奪走神之心以後,還踢了溫迪一腳。
要不是這封信是迪盧克親自書寫,貝莉斯特都覺得肯定是寫信的人看錯了。
但如果是迪盧克,那他一定再三核實過。
貝莉斯特知道女士過去的經歷,也知道她如今確實變得瘋狂,可她實在是沒想到,女士會在西風教堂門口踹人,不對踹神,這不免讓她感覺女士在泄私憤。
大概世間七神裡,也就溫迪能忍。貝莉斯特無聲的感慨,至少她是想不出來,鐘離和影會被這樣對待。
「這位客人,新月軒到了。」車夫停下馬車告知。
從設想中抽離出來,貝莉斯特給了車費後下車,在門口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與等在門口的女侍者一起來到店內。
女侍者把貝莉斯特請到包廂門口,敲了敲門才推開。
包廂內達達利亞和鐘離正在聊請仙典儀,注意到貝莉斯特進來,達達利亞率先打招呼。
「憐舟小姐。」他說著過來迎接。
貝莉斯特點了點頭,「達達利亞先生,好幾天不見,那些書可有用?」她問起那些與魔神戰爭有關的書,北國銀行的人正是還書的時候,一並把請帖交給了她。
「挺有用的,不過對我來說太晦澀了。」達達利亞實話實說,那些璃月的古籍,對於璃月人來說讀起來就很困難,何況他這個至冬人。
「我能夠理解。」看不懂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意外,哪怕是現在的璃月,都有不少學生戲稱那本《符箓入門法》,還未學會就先入土。與他們相比,達達利亞能讀下來就算很不錯。
走到桌前,貝莉斯特看到桌上擺上的涼菜,她再看了眼鐘離,明白了今天北國銀行又要為賬單發愁。
達達利亞全然沒把賬單放在心上,他今天請鐘離先生和憐舟小姐來,是有一件事需要想問問他們的看法。
「憐舟小姐,你知道蒙德最近發生的事嗎?」單刀直入的切入話題,達達利亞沒有拐彎抹角,「那位榮譽騎士,你們認為璃月的仙人,會出來見她嗎?」
問完的達達利亞心想,雖然憐舟小姐應該沒有見過仙人,但是她一直在研究璃月的歷史,那自然知道很多典籍裡記載的仙人故事,從故事中她應能推斷出仙人一直以來對凡人的態度。
至於鐘離先生,他早就問過,對方一直則是保持著仙人不願意與普通人,尤其是不願和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接觸的態度。
不過鐘離透露過一點,那就是如果有仙家信物的話,仙人應當願意見凡人一面。
這不就巧了嗎。達達利亞聽到鐘離的話時,真覺得那張百無禁忌箓出現的恰到好處。
達達利亞原本的計劃裡,倘若岩神真的在請仙典儀上離世,那他便拿出一張愚人眾仿制的百無禁忌箓交出去,讓人去尋找仙人。以仙人來拖住璃月七星,自己去調查岩王帝君的遺骸。
然而在蒙德城的龍災被一位旅行者解除後,達達利亞想到另一個方法。
那就是他可以利用一下旅行者的力量,那位旅者初來璃月,與任何人都沒有利益上的聯系,更不存在私心和糾紛。讓她去找仙人,比讓愚人眾或者某些效忠愚人眾的普通人去找仙人更安全,也更能令仙人相信岩神去世的事。
貝莉斯特沉吟片刻,給出自己的回答,「仙人在文獻中,僅見有緣人。」
主要是太麻煩,凡人一見到仙人,大多馬上開始求功名利祿,金錢健康,這些仙人都不知道怎麼許諾,只能裝聽不見。
這也是為何很多仙人願意搬進雲海間的原因,起碼那邊能躲個清靜。
如此回想,貝莉斯特開始感覺雲海間本質上是仙人養老院,雖說那群仙人平時經常變成人的樣子去參與實驗……回憶著,貝莉斯特恍然發現,退休再就業莫非是仙人的宿命?
那岩神去世後,璃月要是再選新的岩王帝君,會不會選鐘離?
貝莉斯特莫名的有點期待看到這一幕。
咬了下嘴唇,貝莉斯特隱藏的很好,沒有把心中所想表露出來。
「終結龍災的旅行者,我想即便是仙人也會感興趣。」鐘離思考著說道,這是實話,他就很想見見那位旅行者。
「確實,要是我的話,肯定很想見單槍匹馬結束災難的英雄。」附和著鐘離的話,貝莉斯特看著公子的眼神變了變,要不是達達利亞不知道她和鐘離那天的談話,她都會認為對方是故意的。
達達利亞還不知道,眼前的憐舟小姐早就提議讓旅行者來幫忙。
一無所知的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可以嘗試。」即使旅行者失敗沒有見到仙人,對達達利亞也沒損失。
而且在旅行者去尋找仙人的間隙,他還能安心留璃月港內,不用擔心前去絕雲間給仙人送情報的人有什麼私心。
這樣如果七星將岩王帝君的遺骸送走,那他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沒有顧慮的衝出去搶奪。
「公子閣下,恕我直言,你一直在問詢與岩王帝君和請仙典儀有關的事,是有什麼目的嗎?」鐘離明知故問,相處這麼長時間,他不覺得好奇才顯得不正常。
達達利亞思索片刻,「我必須與岩王帝君見一面。」他未說神之心的事,這是機密中的機密。
「為什麼?」貝莉斯特說話間擺出驚訝的神情。
為了她的人設,她必須驚訝,反應太平淡就不對味了。
「因為一個委托。」達達利亞琢磨用詞。
旋即貝莉斯特回了句,「愚人眾裡居然也會有人崇拜帝君?」她做出把達達利亞的話,錯認成是同事的委托的模樣。
就在貝莉斯特認定達達利亞會果斷說沒有的時候,他猶豫幾秒,「可能?愚人眾執行官的信仰很復雜,不是全部信仰女皇。」比如醜角,他雖會對女皇祈禱,但誰都知道,他不相信神。
對達達利亞的回答,貝莉斯特不免發出感嘆,「至冬,還真是神奇。」最高的組織各國人都有,完美的貫徹了什麼叫英雄不問出處。
達達利亞笑了笑,他說道,「憐舟小姐想去至冬旅行,可以通知我,到時我要是有空可以做你的向導。」如果他沒空可以請公雞安排,那位執行官一向很會安排這種事。
「謝謝。」貝莉斯特真誠的感謝,不過她短時間內是不會去至冬旅行,「那達達利亞先生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還有一件事。」達達利亞看向鐘離,「鐘離先生,往生堂現在還能進行送仙的儀式?」
這是他的第二手准備,在仙人拖住璃月七星,他又找不到岩王帝君的遺骸時,便請往生堂給岩王帝君辦喪禮,借著送葬的機會,去接觸遺骸。
達達利亞能相處這個主意,全是和鐘離的交流中得到的啟發。
「可以。」鐘離點點頭,「我也很期待,能夠親手送別仙人。」
這個發言很符合往生堂的員工,但貝莉斯特卻垂下眼,好擋住眼裡浮現出的笑意。
「那再好不過,到時候我願承擔所有費用。」達達利亞表明態度,他只要能見到岩王帝君的遺骸,花多少摩拉辦葬禮都無所謂。
實際上達達利亞還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對於執行官來說,花點錢就能把事辦了是非常少有的情況。
第217章
爬過高坡, 一座依海而建的城市引入眼簾。
「前面就是璃月港了。」作為導游的派蒙表現得很高興,她和熒剛剛平息了蒙德的龍災,在風神的指引下開啟了新的旅途, 而她們的下一站正是璃月。
根據溫迪的說法, 璃月最近正在准備請仙典儀, 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去尋找岩神。
既然風神不是帶走熒的哥哥的神明, 那岩神說不定是, 所以她們要趕快過去看看。
好不容易爬上山的熒俯瞰著整個璃月, 她感覺有些新鮮,這裡無論從色調和還是建築都與蒙德大相徑庭。
「我們下去吧, 說不定請仙典儀已經開始了。」派蒙提議道。
熒點點頭, 緩緩地向著那座美麗而繁榮的璃月港走去, 在路上她還被推銷了留影機。等沿著主干道,走進璃月港內, 熒看到了不少人, 令她有些驚訝是,行人中包括很多的外國人, 顯然這都是在來看請仙典儀的觀眾。
面對這一幕, 派蒙舒了口氣,感慨還好有溫迪的提醒, 不然她們肯定會錯過。
通過問路, 確定請仙典儀是在玉京台進行後, 熒和派蒙朝著那座最高的建築走去, 看著巍峨的山峰, 熒有些累了, 怎麼還要爬山。當初在蒙德城內她就天天爬樓梯, 到了璃月,好像更加變本加厲。
「璃月,是與神同行的城市。」
「岩王爺保佑,今年的生意能好起來。」
在前往玉京台的路上,熒聽到不少祈禱聲,她暗暗的把這些話記住。
也在這時,她總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到她的身上,但她停下腳步環視四周,除了游客行人外,再無其他的人。
派蒙因太過興奮,根本沒有注意到熒停下腳步。
想了想,熒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她繼續向玉京台跑去。
在新月軒的二樓,貝莉斯特正坐在打開的窗戶前,她的對面是正注視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鐘離。
「旅行者向玉京台那邊去了。」貝莉斯特喝了口茶,「她真的挺敏銳的,居然能察覺出有人在看她。」
說到這裡,貝莉斯特笑了一聲,沒忍住調侃道,「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猜出你的身份。」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為時過早,起碼要等旅行者向留雲借風真君等仙人送完信才能和鐘離見上面。
貝莉斯特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對不起留雲借風真君,畢竟他們對這個計劃一點都不知情。
到時候肯定會生氣,尤其是留雲借風真君,少不了要說她幾句,埋怨她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和眾仙商量,把所有仙人都蒙在鼓裡。
「也許很快。」鐘離有些遲疑,其實他不太想對旅行者隱瞞身份。
等他和旅行者正式見面以後,他會給予暗示,到時候真相大白,旅行者也不會那樣地驚訝。
貝莉斯特又笑了一聲,「達達利亞也前往了玉京台,他想利用旅行者,我們利用他,這麼看,我們才是罪大惡極。」
「罪大惡極?」對於這個形容詞,鐘離覺得有些過了,本質上他和貝莉斯特並沒有做什麼的損害他人利益的事。等到事情結束,每個人都會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旅行者會得到指引,達達利亞完成了任務,七星會向璃月人證明自身的能力。
岩神摩拉克斯則會從此變為鐘離,用貝莉斯特的話說,他退休了。
這明明很符合契約的定義,交換與獲得,所有人都能皆大歡喜,怎麼能說罪大惡極。
搖了搖頭,貝莉斯特解釋,「我是說我們很像幕後黑手,策劃了這一切,至於罪大惡極,是個誇張的說法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鐘離一下了然,「確實如此,形容得誇張,但我們的確在幕後操縱著整場儀式的走向。」關於這點他不會否認,這是一場從百年前便開始起草的計劃。
當他決定要離開岩神的位置時,他百年開始思考,認真選拔七星,小到鐘離這個凡人身份的塑造,大到請仙典儀上會落下的遺骸,全部都在計算之內。
從達達利亞下船的那一刻,整個計劃就開始啟動。
鐘離更是成功地令達達利亞認為,那個奪取岩神神之心的計劃,全部是自己想出來。
可本質上,達達利亞無論是從鐘離先生還是憐舟小姐,那邊得到的知識或者消息,全都是有導向性,他們一步步的讓達達利亞接受了早就編撰好的劇本。
要說唯一的意外,那就是熒,她是要登上神位的旅者,注定是世界的中心。
正如貝莉斯特得到熒的消息後,便開始考慮把她拉入計劃,鐘離同樣是這樣想,更巧的是達達利亞也是這樣想。
如此一看,熒不參與進送仙典儀都說不過去了。
無論是編撰這場大戲的神,還是執行這場大戲的人,都想請她入戲。
鐘離微微嘆息,請仙典儀馬上要開始,他們這麼久的謀劃終於要正式浮出水面。
渾然不知自己又一次要幫助神明解決某些小問題的熒,剛剛爬上玉京台。
越接近玉京台,人就越多,派蒙尚且能飛到高處,熒就只能在人群中艱難前行,但好在她個子還算是比較小,所以才能順利地來到最前沿,那也是觀看請仙典儀的最佳位置。
貢品香爐已經擺上,在等待天權星凝光來到儀式的時候,熒和派蒙還對著香爐許下願望。
「來了來了!」浮在高處的派蒙最先看到衣著華貴的天權星凝光。
在人群裡,她還看到一位頭上長角的少女,對方站在最前排,沒有看凝光,反而是低頭思慮著什麼。
凝光在侍者的簇擁下走進祭台,她看了眼天空,接著深吸一口氣,對著眾人宣布,「吉時已到。」
圍在她身邊的侍者們當即行禮退下,只見接下來凝光驅動神之眼,金色的光芒迸發,黃色如玉石般的岩造物憑空在她周身凝聚。
玉石落入祭壇中間的香爐,金光產生,直衝雲霄,人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
雲彩被光束攪動,呈現出漩渦的樣子,湛藍的天空忽然間陰沉,狂風四起,一條褐身金角的龍從天落下,直直砸向祭台。
凝光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飛來祭品,別的的侍者全然沒做好准備,被衝擊波震到在地。
黑雲散去,凝光罕見的心跳一滯,自從她成為七星來,再未感受到慌張的情緒,可今天她又一次的體驗到了。
即便內心慌亂,她還是最快反應過來,快步走到那頭落下的龍身邊,蹲下身查看情況。
凝光從外表上判斷,這條龍正是岩王帝君,每年出現在的請仙典儀上的仙體,這下問題就大了。理性告訴凝光,這可能是愚人眾籌劃的計劃,在那名年輕的愚人眾執行官上岸的那刻,她就派人密切關注著。
反常的是,代號公子的執行官,來到璃月的幾個月,不是和往生堂的客卿聊天吃飯,就是去書店翻找資料。僅有的異常之處,也就只有公子請一名學院裡老師,幫忙從書館裡借閱古籍。
那些書在被借走後,書籍的名單便全部送到凝光的桌子上。
凝光閱讀過,從中未發現太多的異常……
但真的如此嗎?凝光側耳聽見周圍的竊竊私語,猜忌,惶恐近乎同時爆發。
這可是璃月最莊重的請仙典儀,是神一年中僅有的現身時刻!
電光火石之間凝光做出選擇,她起身後退兩步,揮手對守衛的千岩軍和侍者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帝君遇害!封鎖全場!」
她要把這次事件定性,帝君不是飛升失敗,是有人害了他。
接到指令的千岩軍近乎馬上行動起來,包括熒在內的觀眾們迅速被包圍。
派蒙驚恐起來,她看了看左右,腦子開始轉不過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說帝君遇害,難道岩之神…死…死了?」說出死這個字的時候,派蒙不可思議,不會吧,岩神竟然會死?
就在派蒙要和熒接著討論的時候,她們發現千岩軍開始盤問過分靠近現場的可疑人員,而且多以外國人為主。
「太可怕了,凶手就在我們中間…」派蒙的思路被帶走了,然後她意識到,她和熒也挺靠近現場的。
熒看著千岩軍,被神明擊落,與哥哥分離的記憶再度湧現。
不能落到對方的信徒手裡,神,可能是當年的敵人。熒心中浮現出這句話,緊隨這句話的是一個字,逃。
飛著的派蒙同樣意識到熒特殊的身份,她趕緊跟上去,要和熒一起走。
決定逃跑的熒躡手躡腳的來到玉京台的出口,派蒙更是小心翼翼,左顧右盼,生怕被發現。
就在即將成功逃出去的當口,熒的腳步聲驚動了附近的千岩軍。
完了。
派蒙捂住頭像是怕被打,熒的表情則在瞬間變為警戒,她根本沒管千岩軍,直接加快腳步,一個衝刺直接跑出去。
「哎哎。」
追上熒的派蒙邊飛邊回頭,一群千岩軍追在她們的後面。
如果說熒和派蒙先前僅僅是可疑人士,那現在的她們,基本上差不多被認定心裡有鬼。
不然為什麼要跑?
在下面封鎖的千岩軍聽到同僚的呼聲,立刻衝上樓梯,截住熒的去路。
「哪裡逃!」千岩軍大喝一聲。
熒被封鎖在死角,正當她拿出武器准備戰鬥的危急時刻,她聽到一句話。
「小姐,小心別動。」
隨著話音落下,幾只水元素力凝結的箭矢飛來,擊落了千岩軍的武器,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他手中的弓變為水刀,三下五除二,在熒還沒有明白過情況的時候,便擊退包圍熒的千岩軍。
幫助了熒的人注意到更多的千岩軍趕過來,他轉過頭對熒說,「跟我來。」
熒和派蒙對視一眼,在疑惑中追了上去,她們不明白這個人平白無故為何要幫助她。
好不容易擺脫千岩軍的追捕,熒氣喘吁吁,眼看前面帶路的人停下,她終於能喘口氣。
一直在飛的派蒙大呼好累,反被熒問她在用魔法飛行,為什麼也會覺得累。
結果被派蒙氣呼呼地說沒有同情心。
說完熒以後,派蒙感覺不那麼累了,她在半空中轉身問那位幫了他們的好人,「這位小哥,你是誰啊?」
「你們可以叫我公子喔。」
派蒙叉腰,這個稱呼好奇怪,救過一次就把她們當做僕人了嗎,好糟糕的性格。
眼看派蒙和熒要誤會,在就埋伏在附近,救了熒的達達利亞解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公子僅僅是代號。
「就好像…你們,應該在蒙德城見過女士吧?」達達利亞覺得舉個例子更淺顯易懂。
緊接著他看到熒和派蒙的臉色變了,熒更是擺出防備的姿勢。
不得不說,愚人眾執行官的名聲真的不好,但達達利亞對此不介意,他現在又不是來找旅行者打架的。
「女士給你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像吧?唉,那個女人…我也不喜歡她。」達達利亞發自內心地說,愚人眾的執行官大多數都和他合不來,女士更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如果說富人和博士僅僅是說他聽不懂的話,醜角和僕人以及散兵是有自己的私心和瘋狂。那女士就是兩者的結合,諷刺起來達達利亞能不重樣,從言語中,達達利亞聽出來她很不喜歡自己對女皇的忠誠。
這是達達利亞不太能接受的,這可是至冬國,如果他不對女皇忠誠,那對誰忠誠?蒙德的風神?
所以達達利亞提議,讓熒忘記女士做的事情,他是來幫助旅行者。
然而熒根本不相信達達利亞的幫助,他可是愚人眾啊!還是執行官!
「我不是壞人…」達達利亞說著糾結了一下,「我大概是壞人吧,但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後半句是真心的,他僅僅是想利用熒去給仙人送信,讓仙人拖住璃月七星,他好去調查天上掉下來的那條龍。
在又請旅行者不要想著打倒自已以後,重又釋放善意的達達利亞果然看到熒變得緩和。
達達利亞在確定熒不會發起進攻後,開始講述他為什麼會救下熒,先是他聽過熒在蒙德城的事跡,所以稍微關注了她一下,正是由於一直關注熒,才知道她沒有做什麼。
「想必暗害神明者另有其人。」達達利亞故意這樣說。
接著他嘆氣,表示自己一個愚人眾的執行官,至冬國的使臣,在這種時候肯定無法獲得信任,璃月的七星對愚人眾懷疑已久。
派蒙毫不留情的評價,「我覺得這應該是愚人眾的錯。」她看親眼看到,女士在西風教堂給了溫迪一耳光還踹了他一腳,那可是風神,愚人眾的執行官敢這樣對待他國的神明,那還有什麼事不敢做?
笑了幾聲,達達利亞沒辦法否認,畢竟熒上一次接觸的是女士,那家伙可什麼都敢干。
好在達達利亞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他直入主題,請熒去北國銀行,好洗清刺客的嫌疑。
至於為什麼去北國銀行,璃月內監視他的可不止是七星。
除了七星外,還有一股勢力緊盯著他,那股勢力比七星更隱蔽,達達利亞懷疑那是一直針對愚人眾的情報組織。
那個情報組織,和愚人眾鬥爭了上百年,一直在用盡各種辦法干涉至冬國的計劃,尤其是和邪眼相關。近百年裡端掉不少愚人眾的邪眼制造中心,讓執行官們頭疼不已。
考慮著這個變量的同時,達達利亞領著熒來到北國銀行,在那裡他把百無禁忌箓拿出來。
「簡單來說,這東西是一種信物。讓三眼五顯仙人不會傷害你們的信物。」
達達利亞在對熒和門詳細講解過璃月的三眼五顯仙人是什麼後,請熒去絕雲間請仙,為求個公道。
這番循循善誘,令派蒙思維跟著達達利亞走。
「公道?」派蒙反問,她不太懂公道這個詞的意思。
達達利亞攤手直白的告訴熒和派蒙,岩王帝君是武神,從未放棄過自己的神力,凡人不可能殺死他。
說到這裡達達利亞想起女士取得風神神之心的時候,他問鐘離對風神的看法。
那位鐘離先生對風神的評價不算很高,他覺得風神常年不現世,過於自由散漫。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提到風神曾吹走高山,將蒙德變為綠蔭之地的過往。
要不是達達利亞清楚的知道,鐘離對風神神之心被奪一事一無所知,他覺得這位鐘離先生是在暗示,風神讓女士那麼容易地取走神之心,是在演戲。用璃月的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風神就算力量再消退,也不是女士能羞辱的存在。
但蒙德的情況,不該是他管,達達利亞更專注於岩神的神之心。
「現在,北國銀行也不可能無限期地拖延千岩軍的搜查,但仙人百無禁忌。璃月就是岩神與仙人們一同建立的,當然,是用武力。」
達達利亞在璃月居住的這段時間,讀過聽過關於璃月魔神戰爭時期的歷史,十分明白仙人是特殊的存在,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影響璃月七星。更重要的是,仙人對岩王帝君很忠誠。
「去找他們吧,要比七星的信息更快一步,把未經扭曲的消息帶給他們。」
「如果說現在的璃月還有誰能幫得上你的話…那就只能是絕雲間的三眼五顯仙人們了。」
達達利亞說完最後一句,知道他成功了,這位旅行者和派蒙,相信了他的話。
那麼接下來趁著七星被仙人們糾纏的間隙,他就要去尋找岩神的遺骸了。
目送熒和派蒙帶著百無禁忌箓離開,達達利亞由衷的希望,不要讓事情走到最差的一步,他還不想毀掉璃月和至冬的外交關系。
在達達利亞籌劃之際,一只鉛灰色的小鳥停在高處親眼目睹了全部過程。
有風吹過,小鳥拍拍翅膀飛向隔壁的新月軒。
在新月軒二樓的包廂裡,貝莉斯特正獨自吃著點心,鐘離先一步回往生堂,他怕再不回去,往生堂的現任堂主胡桃會生氣,畢竟這可是大事,要給岩王帝君送葬。
「胡堂主應該很高興吧。」貝莉斯特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候,索林多亞從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裡擠進來。
「一切順利,旅行者去了絕雲間。」
貝莉斯特吃完最後半塊點心,「好,那我們也准備起來吧,真想不到,我之前騙過七星制造的石珀龍,還能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這麼想來,那條龍還騙了七星兩次。
恍然間,貝莉斯特回想起她那些毛茸茸的岩王帝君周邊。
「索林多亞,你去告訴白滌,讓工廠最近多生產一些岩王帝君抱枕。」貝莉斯特認為最近肯定有很多人買這些東西來紀念岩王帝君。
所以她要提前做好准備,不然到時候貨不夠豈不是很尷尬。
第218章
在璃月的角落, 略顯偏僻的側巷,一家名為往生堂的店裡,扎著雙馬尾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正在叉腰對著她的員工們吩咐。
「人死了要體面, 神死了也要體面。」
胡桃的手拍著桌面, 她看著認真記錄的儀倌,老神在在的客卿, 用另一只手扶住額頭。
「陰陽有序, 命運無償, 帝君今日逝去,七星卻不來第一時間找我們辦葬禮, 你們對此怎麼看?」說著她抬起手, 根本不給正在旁聽的下屬選擇的機會, 「鐘離,你先說。」
被點到名字的鐘離沉思幾秒, 直言道, 「請仙典儀如此隆重,送仙無人問津, 實在是不成體統。」璃月七星的處理, 令鐘離有幾分不滿意,他們一直在拖延消息, 似乎是把這麼大的事冷處理, 壓下去。
「對!七星太過分了, 堂堂岩王帝君, 那麼大一條龍, 咚的一聲掉地上, 全璃月人全看見了。」胡桃在咚這個字上加重音, 說的就像岩王帝君是一顆石頭從天上掉進水裡。
儀倌小妹猶豫幾秒,提出自己的猜測,「也許七星不相信,帝君已逝。」神明死亡什麼的,已有幾百年沒有發生過。
哪怕是須彌,至今也有很多人接受不了大慈樹王的逝去。
更何況是七星,那些大人物心裡,想必僅是把這次意外當成帝君的考驗,所以他們怎麼敢進行葬禮。
萬一前腳把帝君送葬,後腳帝君現身,那未免太尷尬了。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應該准備著。」胡桃正了正帽子,「真到送走帝君的時候,往生堂也會手忙腳亂。」
鐘離點點頭,在旁符合,「此言有理。」然後他想到公子達達利亞,也許過不了兩天就輪到他兌現承諾,出錢幫岩王帝君辦一場符合身份的葬儀。
既然想起這件事,鐘離估算時間,從請仙典儀到現在,達達利亞應該在就在七星忙於應付即將到來的仙人的間隙,開始找岩王帝君的遺骸。而他從街坊中聽到的風聲,七星已將仙族法蛻藏匿起來,禁止任何人瞻仰。
至於藏匿所謂仙祖法蛻的地方,鐘離早已想到,那就是制造提瓦特大陸摩拉的地方,黃金屋。
整個璃月,沒有哪裡再比黃金屋更安全,更適合藏匿那具岩龍。
「鐘離!」胡桃加大聲音,成功的讓鐘離回神,「這件事你負責,平時看你對岩王帝君挺了解的,應當也知道仙人的葬禮都需要什麼吧?至於需要辦葬禮需要摩拉……你買東西的時候,就把賬掛在七星那邊。」
沉默片刻,鐘離告訴胡桃,「會有人為送仙典儀負擔費用。」這些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胡桃吸了一口氣,刻意做出誇張的表情,「北國銀行真的願意掏錢?」她內心還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鐘離真的能拉來北國銀行的贊助。
「是。」鐘離給與肯定的答案,按照他的推斷,公子很快就會來找往生堂,他別無選擇。
正如鐘離所預料,此時北國銀行內部,剛從玉京台再次返回的達達利亞坐在椅子上沉思。
在熒和派蒙去絕雲間以後,他趁七星開會討論怎麼辦的時候,找遍了璃月港可以藏匿東西的地方,結果都沒有見到那個仙祖法蛻影子。
即便是動用了愚人眾的情報網,也沒有查到那具岩王帝君的遺骸被七星藏在哪。
負者安置遺骸的天權星凝光在這方面滴水不漏,根本讓愚人眾找不到任何仙祖法蛻的蛛絲馬跡。
「公子大人,七星這樣做,怕是要逼您現身。」北國銀行的經理小心的提醒。
七星敢這麼大不敬,將岩王帝君的神體藏匿起來,正是要逼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來到台前。在這種時候,誰最急著尋找仙祖法蛻,誰就是最有可能刺殺岩王帝君之人。
「我知道。」達達利亞起身,他早就考慮到這點。
那麼如此一來他只能使用第二個方案,以辦葬禮的名義去見岩王帝君的遺骸。
七星就算再防備,總不能連都不讓葬儀人員去整理神體,那樣的話這件事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
本來璃月就已經有傳聞,是七星謀害了岩王帝君,這個傳聞流傳的很廣,在請仙典儀後更是愈演愈烈。在這種情況下,七星再不讓譬如往生堂客卿,這類做白事的葬儀人員去見岩王帝君的遺骸,那就真的是跳進碧水河也說不清。
達達利亞不需要真的為岩王帝君辦一場葬禮,他只需要知道那條在請仙典儀上砸下來的龍被凝光藏在哪。
「等那位旅者回來,你們第一時間通知我。」達達利亞對著經理說道,「我先去一趟往生堂,去見見鐘離先生。」
身為愚人眾的執行官達達利亞肯定不能出面辦理岩神的喪事,七星對愚人眾的懷疑很深。
好在,他先前便和鐘離有約定,能夠請他代勞去為岩神辦送仙典儀。
而那位旅行者,達達利亞是想讓她和鐘離一起去辦理送仙典儀,這樣的話,在采買東西的時候,七星不敢阻礙。因為從當前傳來的消息來看,那名叫熒的旅行者和仙人們搭上了線,換言之她獲得了仙人的庇護。
這使得七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她。
璃月七星正為仙人要出山,降臨璃月干涉凡間事務焦頭爛額。萬一此時對被諸位仙人承認的旅行者,態度和行動上有些許怠慢的地方,很可能會令仙人錯認為,七星在通過旅行者,敲打自己。
「好,我到時候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經理畢恭畢敬的接下任務。
在臨走前,達達利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回頭對經歷說,「提前准備摩拉,這兩天會要用到。」
經理愣了幾秒,職業習慣讓他反問,「公子大人,請問摩拉具體數額是?」總要有個數目吧,不然他們沒能怎麼去籌備。
被問到的達達利亞認真想了足足十幾秒,對於璃月辦葬禮要多少摩拉,他沒有概念。
「沒有上限,一切為了任務。」
達達利亞知道,等找到仙祖法蛻被藏在哪裡,再往後的事就不是錢能解決。
既然璃月七星不想讓他那麼輕易的接近神之心,那他也只能用些比較極端的手段過去確認。
在極端的手段施行後,至冬和璃月兩國的關系會變得怎麼樣,達達利亞沒有精力去關心,奪取岩神神之心的任務,某種程度上高於外交事務。
若果任務失敗,導致七神之心卻一,達達利亞認為他不光是對不起女皇的信任,更是直接毀掉了那個讓至冬人近乎犧牲全部的大計。為了他的家人,為了整個至冬國,他不論任何手段,哪怕付出失而復得的生命,都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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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間內,人聲鼎沸,作為總管事的白滌站在高處竭力的維持著秩序。
「請諸位仙人稍安勿躁。」白滌對著氣憤的眾仙喊道,她手裡拿著一個喇叭,「帝君自有打算,且三位真君和降魔大聖的皆要前往璃月。」
一只青鳥落在樹枝上,他對著白滌質疑,「為何請仙典儀出事這個消息,是由七星告知我們?」而且這個消息傳進來以後,各位仙人才發現雲海間的出口被強有力的陣法封住。
這些要衝到璃月港,去討個說法的仙人,有一個是一個,全部被所鎖在了雲海間。
在璃月,能封印雲海間出路的存在寥寥無幾,如果不是岩王帝君親自動手,那就只有雲海之主故意為之。
「也不清楚,關於請仙典儀上發生的事,我不比大家知道的更早。」白滌皺起眉頭,她嘴上是這樣說,內心卻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再加上她在幾個月前才把一本夾著百無禁忌箓的古籍送到岩上茶室,所以她感覺這背後一定有個大計劃。
雲海間被封住,想必正是為了不影響計劃。
「那你能來聯系到雲海之主嗎?起碼請她將封印破除,我等好出去。」青鳥仙人一臉痛惜,「就算不為帝君出事,我們去外面也好看個安心。」神明的死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們這群盡力過魔神戰爭的仙人在明白不過。
七星送來的信假如是真的,那璃月港想必已不復存在了。
真是那種情況,便不是三位真君和一位夜叉能妥善處理,必行需要其他仙人的幫助。
「這……」一下子白滌猶豫了,聯絡的方式她肯定有,但她覺得貝莉斯特應當不會解除封印。
在氣氛陷入僵持之際,幾乎與大海融為一體的雨鳥穿過屏障。
白滌看到那只鳥,像看到了救星。
那只能夠衝破屏障,躲避封印的雨鳥正是索林多亞,她難得展現出暴雨之鳩的形態,而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鳥。
「吾此次是來傳達命令,除岸上諸仙外,其余仙人一概不許上岸,更不可能私自破除封印,待時機到來,封印自會消失。」索林多亞的話在雲海間內回蕩,這是神的旨意。
仙人們這下安靜下來,但仍有人問道,「這是帝君的旨意,還是雲海之主的意思?」
「不可說。」故作高深的回答,參與岩神退休計劃的索林多亞,沒辦法給出答案。
說是摩拉克斯就坐實了,這是一場考驗,說是貝莉斯特,這群仙人可能會接著鬧。雲海間是雲海之主的地盤,但是居住在雲海間的仙人們,不全是雲海之主的下屬和眷屬。
所以讓仙人們猜去吧。
「那我們姑且再等等。」大部分仙人最終選擇退了一步。
這下白滌松了口氣,「謝謝諸位仙人的配合。」她真的不想和仙人們起衝突,也是這時候她肩上一沉。
雖說沒有再鬧著要出去,被鎖在雲海間的仙人仍然不免長吁短嘆,「哎,帝君到底要做什麼。」這麼多年了,他們再一次發覺,帝君還是那樣的難以被看透。
沒有管那些心情沉重的仙人們,重新變為小鳥的索林多亞落在白滌的肩膀上,並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貝莉斯特叫你多去准備些岩龍的布偶。」
白滌楞了一下,旋即大徹大悟,看來這次確實是一場對凡人和七星的試煉。不過她忍不住想,以岩王帝君身死作為開場,是不是有點過於震撼,無論是對七星還是對仙人。
「我會立刻給七星回信。」白滌壓低聲音對索林多亞回答。
在信裡她會寫,海族趁機來犯,仙人要在水下應對魔物,實在是無力插手璃月港內的事,若有事還請與仍留在凡間的真君與降魔大聖商議。
眼看白滌的回應確和貝莉斯特預料的一樣,索林多亞不再多說,她啄了啄羽毛,打算去找寒濁。
以她對那條冰蛇的了解,他怕是根本不知道璃月港內發生的大事,還在一無所知的吃點心。
第219章
新的一天, 熒從北國銀行提供的安全屋裡出來,她和派蒙如今是璃月七星點名的通緝犯。
派蒙打著哈欠,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歡迎, 公子大人的朋友, 旅行者。」北國銀行的員工對熒問好,並且祝她未來在愚人眾平步青雲。
熒有些無奈的申明她不打算加入愚人眾,對於那個組織, 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印像。
被拒絕的北國銀行員工笑了笑, 沒把熒的話放在心上, 她直接告知熒, 那個能幫助她突破僵局, 見到岩王帝君遺骸的人, 達達利亞已經找好了。
「那麼,他人在哪?」派蒙沒預料到公子這麼快就找到人,她還以為要再等一段時間,沒想到一天不到就好了。
上次把請仙典儀上發生的事告知四位仙人以後, 熒和派蒙回到北國銀行,再次見到公子, 然後從公子口中得到在她離開期間璃月港內發生的事情。七星藏起來了岩王帝君的仙祖法蛻,不讓任何人瞻仰。
在一籌莫展之際,公子又告訴她, 自己可以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人,但需要一點時間。
熒和派蒙為了不讓尋訪七神的計劃落空, 只能相信公子。
而公子沒有讓熒和派蒙失望。
「大人在琉璃亭。」那名戴著面具的北國銀行員工如實回答。
聽到琉璃亭這個名字, 派蒙馬上興奮起來, 那可是璃月最好的餐館之一, 公子這家伙居然會把請人去那裡吃飯, 想必是下了血本了吧!
開心的派蒙對熒解釋過琉璃亭,和背後代表的璃菜和月菜之爭後,便和她離開北國銀行,跑向了距離北國銀行不遠處的琉璃亭。
在那短短的一路上,熒又感受到兩道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她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被發現了,但很快視線就消失,似乎看她的人,僅僅是對她的異國打扮好奇。
「旅行者?」派蒙注意到熒的表情,她不免擔憂和戒備起來。
搖了搖頭,熒表示沒有什麼大事,正好琉璃亭也到了眼前,達達利亞正在等著她們。
達達利亞先打招呼,「喲,你們來了。」說完他告知熒和派蒙,那個能找到仙祖法蛻的人他找到了。
「那麼,這個人又在哪?琉璃亭裡嗎?」懸浮在半空中的派蒙明知故問。
笑了笑達達利亞給予肯定的答案,「我准備了一場——嗯,在這個國家,叫做飯局的見面儀式。」在璃月幾個月,他早已摸清了璃月人的習慣,正如第一次和憐舟小姐見面時,她所說的,璃月人喜歡在餐桌上討論事情。
站在門口的琉璃亭管事,看到達達利亞便迎上來,客套一番後,才說鐘離先生已在雅間裡等著二位。
在恍然間,派蒙又被忽略了,但因為憧憬璃菜的美味,她沒發現。
和公子一同走進琉璃亭,穿過大廳來到雅間,推門而入先看到的是一面屏風。
雖然還沒有見到那位鐘離先生,熒卻產生了一股奇怪的預感,她無法說明自己的感受,只覺得素未蒙面鐘離先生很可靠,能妥善的解決她當前面對的問題。
在熒和達達利亞走進琉璃亭之時,隔壁的新月軒內,一位中年人正關上包廂的門。
「憐舟小姐,事情辦妥了,公子和旅者已與鐘離先生見上面。」中年人走到靠近窗戶的茶幾旁。
被稱為憐舟小姐的貝莉斯特透過窗戶的縫隙看了一眼,發現達達利亞確實不在。
「謝謝你伯陽。」貝莉斯特說回視線,順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等這件事結束後,你打算去做什麼?」
被稱為伯陽的中年人,想了想最終搖搖頭,「世事變遷,我也不知何去何從。」他自漆黑災厄中被救下,在雲海間沉睡了很久,最近幾年才得以蘇醒,而這一醒來已經是五百年後。
他的親人,朋友全部都隱沒在歷史的煙塵中,唯一能稱得上欣慰的是,他們家族的後人還在,並且某種程度上大有作為。
比如搶了獻給冰之女皇的皮草,自己做成衣服穿。
「其實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在璃月港內繼續生活,在岸上我有不少產業,如果你願意可以去管管,就當是找點事做。」貝莉斯特提出她的看法,這幾年裡她看得出來伯陽其實很想留在璃月港。
伯陽想了想點點頭,「好,我會盡力管理,不辜負您的心意。」
點了點頭,貝莉斯特沒再說話,她盤算著等這件事徹底結束,就將岩上茶室等一些房產,收房租的事情交給伯陽。這樣也沒那麼的累,收來的房租還能當是他的工資。
自從伯陽醒來,他便幫著貝莉斯特,為岩神退休計劃出了不少力。
在璃月港,仙人不是萬能的,有些事反而凡人去做更方便,就像這次,琉璃亭的老板能和伯陽關系不錯,這次出於情誼和對岩王帝君的信仰,冒著巨大的風險,在這個時候去接待七星的通緝犯和愚人眾執行官。
但換做貝莉斯特,那位老板可能就要掂量掂量,因為她看起來太年輕了。
至於鐘離,他根本不能出面去和琉璃亭的老板認識,不然以達達利亞的敏銳程度,很快就會發現這件事,進而找到破綻,屆時整個岩神退休計劃將功虧一簣。
「對了,大人我有一事相求,在層岩巨淵裡,我有遺憾之事。」伯陽穩住心神,每每回想在地下的經歷,他都遍體生寒。那種在孤寂中慢慢死去的感覺,對於凡人來說實在是過於痛苦。
「哪天層岩巨淵解封,我是否可以再去一探?」
恐懼歸恐懼,伯陽卻還是想再去一趟層岩巨淵下層,他是凡人,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平復內心。
對於凡人來說,想做的事,最好立刻去做了,不然很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貝莉斯特知道伯陽所說的遺憾是什麼,她沉默半秒,再次提出建議,「你弟弟留了了一封遺書,在信裡他最後的願望是想找回在層岩巨淵裡的太威儀盤,如果你的目的,和你弟弟一樣,那我可以請人專門去層岩巨淵。」
無論是從伯陽的身體狀況還是他的心理狀況,貝莉斯特都無法說服自己,讓他去層岩巨淵。
平時的層岩巨淵便足夠危險,更何康是現在黑泥再次泛濫的層岩巨淵下層。
伯陽既沒有神之眼,又不是仙人,再讓他下去無疑是讓他去送死。
「那封遺書還在您哪裡?」伯陽有些驚訝,他以為像貝莉斯特這種身份的存在,不太會掛心這種小事。
貝莉斯特露出落寂的表情,「有些事對我來說也是遺憾。」
即便最後大家能再次團聚,可在過去失去的痛苦仍無法抹平。
回想著,貝莉斯特腦中出現了占星術士喝醉後的心聲。
那位獲得長生,能用無窮無盡的時間研究星空的大占星術士,說她在看不見星星的國度遇見一名少女,對方崇拜她,以她為榜樣。
少女很有天賦,借助深淵裡的星空,真的看到了未來,成功的預言了雙子星的到來。後來她們成為了朋友,隨時間的流逝,少女結婚生子,長出皺紋,頭發變白,她在一點點老去,而占星術士還是如她們初見般的年輕。
等到幾十年後她送走了友人的棺槨。
在故事的最後,喝得爛醉的占星術士告訴貝莉斯特,終於明白為什麼永生是一種詛咒,因為一遍遍的去體驗失去,實在是太痛苦。
「我明白了,按您說的做吧。」伯陽沒有強求,實際上他同樣明白,自己可能一去不回。
哎。在嘆息中,他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敢於搶奪神明衣服的後人。
一想還有親人尚在,忽然伯陽便舍不得離別。
伯陽放棄了這個念頭,不過他還是想問一句,貝莉斯特會怎麼安排,「您是要派誰去層岩巨淵?」據他所知,在璃月港內,有能力前往層岩巨淵下層,還能驅動太威儀盤的人不多。
起碼是有神之眼的凡人,精於戰鬥,且在玄學上造詣深厚,單說一點還好,三點全部符合確實有些難找。
貝莉斯特稍作思考,她很快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我認識一位律師,她有能力處理這件事,而且……旅行者也可以幫忙。」過於的過去的歷史,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她,會讓她更深刻的體會吧。
不過還是看緣分。貝莉斯特沒想強求,旅行者沒有時間她也不能強行把人拽過來。
「那我回頭把遺書送給那名律師,交上定錢。」伯陽覺得還是要走流程,不能讓人家律師白跑一套。
貝莉斯特自知不好出面,便答應下來,「不過要再等幾天,現在的雲海間,只能進不能出。」
那個陣法,仙人們很難打破,坎瑞亞的技術和璃月的術法基本上不兼容。
想必現在仙人們,正在想辦法打聽岸上的情況。
突然靈光一現,貝莉斯特感覺她可以弄一個直播,讓仙人們看看七星在面對危機時的應對。
在旁的伯陽點點頭,沒有異議,這個時間確實不是去層岩巨淵下層的好時候。
更何況他發現貝莉斯特說完雲海間只能進不能出後,陷入了沉思,這讓伯陽認為這位雲海之主在琢磨什麼大事,這樣一想他更不好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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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亭,鐘離和旅行者先出來購買送仙典儀需要的東西,達達利亞用喝幾杯和練習使用筷子為借口單獨留下來。
「公子大人,在您和熒小姐來到琉璃亭以後,琉璃亭的老板去了趟新月軒。」債務處理人的身影浮現出來,他一直在暗處觀察周圍的情況,防止千岩軍聞訊趕來。
七星不會對旅行者動手,可對他們這些愚人眾,就不會這麼客氣。
「大概是七星那邊的人有在新月軒等消息,不用在意,我們的重點是找到岩神的仙祖法蛻。」達達利亞對下屬吩咐,七星不動手,作為愚人眾的他們更不能有動作。
不過達達利亞還挺佩服這些璃月人,琉璃亭和新月軒分別代表璃菜和月菜,兩家的老板關系十分惡劣。這家琉璃亭,正是老板為了和新月軒打擂台才被搬到新月軒旁邊。
現在為了岩神的事情,琉璃亭的老板都願意去新月軒送信,可見犧牲有多大。
債務處理人領下命令,旋即他問出另一個問題,「需要跟蹤那兩個人嗎?」
被問到的達達利亞想了想,給出肯定的答復,「離的遠點,不要被發現了。」他感覺鐘離的錢會不夠,而他不想因缺錢耽誤了計劃。
牽扯到神明的宏偉計劃,被摩拉絆住無法進行,那未免過於戲劇性。
達達利亞其實早在昨天,他便在往生堂和胡堂主談妥,交上了第一筆定金,作為請仙典儀的活動費用。
那筆錢數目不算少,但達達利亞總覺得再多的錢,在鐘離手裡都會不太夠用。
第220章
安然行走在璃月的路上, 熒和派蒙剛剛在璃月的各處買完一堆東西,現在正准備去拿風箏。
與行人擦肩而過,旅行者產生了一種她們是璃月平常訪客, 不是七星通緝犯的錯覺。
在前往風箏攤位的途中, 派蒙小聲議論著在前面帶路的鐘離。
「鐘離好奇怪,他什麼都知道,連岩王帝君的仙體在黃金屋這種事都清楚。」在買夜泊石, 跑到好遠的地方檢測夜泊石品級的時候, 鐘離偶然提起過一句, 仙祖法蛻在黃金屋。
「但他沒有錢, 還不會比較價格, 這種人是靠什麼活下來的?這其中有什麼訣竅?」
鐘離買東西時, 那副我都要的態度著實嚇到了派蒙,她沒想到一個人這麼窮,還這麼不在乎摩拉。
又或者這就是,不花自己的錢不心疼?
派蒙也想這樣子, 做什麼都有人給自己付錢,這樣一想公子還挺大方。
落後鐘離兩步的熒正在思考如何回復派蒙, 她在鐘離用知識換去東西,和鐘離不用吃飯之間選了前者。
「原來如此,這麼說我也是, 嘿嘿。」撓了撓頭,派蒙想起自己的飯錢都是熒在付摩拉, 而她會適時的給她講解些風土人情, 所以鐘離也可能是這樣吧。
說完鐘離的事, 派蒙看著身邊琳琅滿目的商鋪感嘆, 「好多店鋪都開著。」沒有她想像中的蕭條, 商家們該開門的開門,該迎客的迎客,絲毫不見岩王帝君逝去的悲傷。
這是她們正好經過一長長的隊伍時,派蒙看到門前掛著一個令她感到幾分熟悉的東西。
「那條龍,是岩王帝君?」看清毛絨玩具是什麼樣子,派蒙揉了揉眼睛,她怎麼感覺璃月人在發龍難財?難不成整個璃月唯有鐘離在擔心岩王帝君的情況,一心一意為那位古老的神明辦葬禮。
鐘離此時也停下腳步,他看向放在店門口的毛絨玩偶,做出思考的樣子。
「以普遍理性而論,那確為岩王帝君。」只不過是以石珀做出的岩龍為樣子創作,鐘離微微抬眼看了看招牌,心中了然。
得到答案的派蒙迷茫了,璃月人,好奇怪啊,為什麼會對這種玩偶感興趣。
鐘離沒有太去管那家買玩偶的商店,他直接領著熒去了風箏攤。
風箏是提前訂好,制作的人是一位老奶奶,她對派蒙和熒講述了風箏背後的意義,鐘離則為旅行者點出來,預定的這七只風箏,實際上像征著七神。
老奶奶一看鐘離懂行,便沒忍住多說了兩句,比如每只風箏的紋樣都對應神明,在敬風神的風箏上,她特意『自由』的將顏色塗出接線。
當老奶奶說到像征岩神的風箏上的花紋,在黃金屋也能找到的時候,派蒙想到什麼。
「啊,黃金屋,這個名字我最近聽過——」派蒙還沒來得及把後面半句,裡面放著岩王帝君的仙體說出口,旅行者便制止了她。
鐘離看了看派蒙,自然的接下老奶奶的話,點出來另外六個風箏上花紋的像征,然後誇贊風箏制造的非常精致。
老奶奶很高興,但是接下來要付錢的時刻,意外情況出現了。
錢好像有些不夠了……
「余款的話,我來付吧。」在這個緊急時刻,達達利亞突然出現。
派蒙對達達利亞會來表現的很驚訝,這太巧了,而熒也是這樣想,她的表情變為戒備。
在買東西前,鐘離和她根本沒有和公子約定在這裡見面,所以現在達達利亞的出現,很像提前埋伏好的。
達達利亞笑兩聲,辯解自己僅僅是恰好路過,然後調侃鐘離還是老樣子,買東西不看價格,也不看荷包。
路過是謊話,但後面的調侃是真的,達達利亞早就從盯著熒和鐘離的下屬那邊得到的消息,才買了不到一半的東西,鐘離就把摩拉花光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其實既懂金錢的價值,也很明白人間疾苦。但他似乎不能理解,窮也是一種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境況。」達達利亞說出自己這麼長時間,對鐘離的真正看法,「或者換句話說,只是根本不能想像一個沒有錢的自己。」
派蒙本來就對鐘離的花錢風格不可置信,聽完達達利亞的話更是感嘆,「真是絕了,這種人怎麼還沒餓死。」
對於派蒙的評價,鐘離沒有太當回事,因為他是餓不死的。
「公子先生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好了,買風箏一切順利,進行下一項准備之前,就不必休息了吧。」鐘離淡淡的說道,送仙典儀會用到的物品,需要工人去搬過來,正好他們在碼頭附近,可以雇到一些不錯的幫工。
達達利亞沒有意見,他直接掏出又一個提前准備好的錢袋交給旅行者,並當著鐘離的面特意叮囑,討價還價的事情熒去做,千萬不能讓鐘離插手。
以鐘離的行事風格,讓他砍價通常會越砍越多。
見識過鐘離花錢方式的派蒙滿口承諾絕對不會讓鐘離插手,接著便去碼頭雇人。
達達利亞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表情微微便變化,那些笑意減淡不少,他感覺自己來晚了一步,錯過了什麼有趣的消息。
不過沒事,後面還有機會。
如果實在不行,達達利亞決定利誘,那只叫派蒙的小家伙挺喜歡摩拉的,那不如等旅行者辦完事去問問,如果把北國銀行的金庫,對其敞開半小時,讓熒和派蒙隨意拿摩拉和裡面的東西。
那她們願不願意把岩王帝君的仙體藏在哪裡的情報,告訴自己。
根據愚人眾的消息,往生堂這次送仙典儀獲得了七星的默許,那七星自然會把仙祖法蛻藏匿的具體地方告知,好方便往生堂進行儀式。
往生堂那邊的人顯然不會對愚人眾透露,即便北國銀行是送仙典儀的資助者。
那麼突破口就只能在操辦送仙典儀的鐘離身上。
達達利亞知道,倘若直接問鐘離,就暴露了他的目的,致使七星認定,是愚人眾想從仙祖法蛻身上得到什麼東西,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嗯,富人那邊回去再解釋吧。」達達利亞想到富人,他這位同僚,最近因為花銷的事,貌似對他有些意見。
不過奪取神之心的任務是重中之重,不能因為負責行動的執行官多花點錢就終止。
想到這裡達達利亞看向高空,那裡有座屬於天權星凝光的群玉閣,它漂浮著,與它們主人一起俯瞰著塵世的子民。
說起來,富人好像是璃月的人。達達利亞想起一些事情。
那麼用北國銀行的錢,為岩神辦葬禮,某種形式上,等於富人為岩神辦葬禮。
這麼一想,達達利亞可真覺得巧了。
在群玉閣上,天權星凝光站在邊緣處閱讀著新送來的信件,她的三個秘書在後面站著竊竊私語。
「發生這麼大的事,雲海間還不准備出手嗎?」一位秘書眉頭緊皺,那可是帝君,仙人們不是都忠誠於帝君嗎?這時候怎麼不出來了。
「可能他們這會真的不能過來,水下的確有不好東西。」另一位秘書提出不同的觀點。
璃月周圍的海域鎮著邪祟妖怪不是什麼秘密,那群仙人想必是在看守封印,畢竟那些封印都是帝君鑄造,現在帝君生死不明,封印說不定也跟著出了問題。
凝光信誓旦旦的說,「原來如此,這是對七星的考驗。」
「什麼?」秘書們異口同聲。
凝光看了眼下方的璃月,「這些都不重要,先說說即將到來的仙人吧。」她沒有解釋,反而說起最要緊的事,「請甘雨小姐過來,留雲借風真君是她的師父,看在徒弟的面子上,那位仙人或許不會立刻要鎮壓我們。」
得到凝光的吩咐,三個秘書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她們知道,這時堅定的執行凝光的命令就好。
三個秘書中的兩位分配好工作,她們一個去接待仙人,一個去月海亭請甘雨。
幾分鐘後,群玉閣的高台上,僅剩下一位秘書。
那位戴著眼鏡的秘書,認真思考著,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七星不想仙人插手,那為何凝光又要特意派使者去雲海間送信,請仙人出世商談。
凝光轉過身,她一眼看出秘書的疑惑,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我去雲海間送信,是想看看仙人的反應。若水下的仙人紛至沓來,則代表帝君狀況確為不佳,屆時璃月有仙人坐鎮,他國來犯,定要多思慮。」
趁你病,要你命。這六個字凝光在商業場中見過無數次,她深知沒有岩王帝君的璃月,對於提瓦特六國來說無疑是一塊大肥肉,誰都想咬下一口。
哪怕六神出於對岩王帝君的舊情,不同意對璃月下手,也難擋子民想要發財,積累功績的衝動。
這種情況下,有仙人的璃月,比沒有仙人的璃月要好太多。
璃月是七國中,神明眷屬留存最多的國度,與神同行從不是虛言,而那些仙人更與帝君簽下守護璃月的契約,帝君隕落,契約還在。
仙人守護璃月的契約,將是失去神明的璃月,最好的護身符,能幫璃月度過最艱難的時期。
可是集聚大量仙人的雲海間,至今沒有什麼動靜,仙人們更沒有出世界的意思。
今日白滌小姐送來信件,筆跡更是從容不迫。
僅是這樣就罷了,璃月港內屬於雲海間的幾家商鋪,居然還有心去為岩龍玩偶補貨。
這一副發神難財的模樣,實在是很不符合邏輯。
因此凝光推測,此次是仙人和帝君的考驗,七星通不過考核,他們就統統不用干了。
「那仙人如今不來,是證明帝君還活著?」秘書壓低聲音,生怕被他人聽見。
搖了搖頭,凝光也保不准,「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也許帝君還在某處,但未來他的身份或許再也不是璃月的神了。
神,竟也會退休。
凝光不禁產生這個想法,她還記得那份仙人退休金法案,莫名好奇起來。
岩王帝君退休後,會拿到退休金嗎?能拿到的話,是不是要增補法案,將假死列為璃月仙人退休的一種方式。
暗暗記下這點需要補充的律法後,凝光要秘書和她回到室內。
「你將關於愚人眾的最新消息拿過來。」比起律法,最需要關注的還是愚人眾,凝光總感覺表面上的平靜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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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那家伙,居然想用錢收買我們!」
派蒙坐名為三碗不過崗的小店裡,氣憤的抱怨,在雇完工人後,達達利亞特意告訴他們,只要答應他一件事,北國銀行的金庫就對她們開放半小時。
那會派蒙幾乎立刻心動,要答應下來,那可是銀行的金庫!裡面肯定有很多很多摩拉。
好在熒馬上阻止了她,因為和愚人眾做交易,可不是件好事。
「不過說起來,不蔔廬裡價值二百九十九萬摩拉的永生香也是公子付的錢。」派蒙攤手,「那家伙可真有錢。」
因為達達利亞每次都是及時出現付賬,令派蒙沒意識到,這次他又在關鍵時刻現身。
熒吃著酒釀圓子,補充那二百九十九萬摩拉,還是公子靠著建立椰奶供應線才便宜的。
原本要三百萬摩拉。
為不蔔廬的僵屍小朋友尋找椰羊,以交換永生香,最後發現其實世界上沒有椰羊,那位小朋友真正要找的是椰奶,所以白跑一趟天衡山去狩獵椰羊的鐘離,還將三百萬摩拉評價為乍一聽也沒什麼,但以普遍理性而論,確實有些難辦。
這何止是難辦啊!派蒙還記得她在鐘離說完以後,直接對不蔔廬的老板說付不起,至於鐘離先生,怕不是一枚摩拉都沒有。
「公子的背後是北國銀行,在除至冬國以外的國家,愚人眾的執行官需要金錢,皆可從北國銀行支取。」鐘離聽著酒肆裡的說書人講的掩月天權,對熒和派蒙耐心的講解愚人眾的構成。
愚人眾是個非常龐大的組織,其中每一位執行官都擁有很大的權力。
「公子感覺和其他的執行官不一樣哪。」派蒙撓了撓頭,和出現在蒙德的代號女士的執行官做對比,公子要親切很多。
鐘離對此沒有做評價,他喝了口茶,這時說書人恰好念完天權為尊。
吃了一口菜,派蒙把注意力從公子轉移到凝光身上,「天權凝光,最近一直聽到這個名字。璃月人在談她,愚人眾討厭她,藏仙祖法蛻的好像也是她,請仙典儀上我們還見過她一面。」
「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派蒙的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出現在露天酒肆的房頂。
「終於找到你了,絕雲間歸來之人。」
在聽到這句話,熒下意識的尋找發聲的人,並要帶派蒙趕緊離開。
她們最近只顧著置辦送仙典儀的用品,全然忘記自己還是通緝犯。
站在高處的甘雨眼看旅行者要走,趕緊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來逮捕她們,相反她是來請熒與派蒙。
甘雨臨時作為天權星凝光的特別使者,送以請帖,請旅行者們去群玉閣一聚,梳理暗流之下的線。
這是仙人和七星都能接受的方案,留雲借風真君等仙人不信任七星,但她信任半血麒麟甘雨。
甘雨又是輔佐歷代璃月七星的秘書,七星自然也不會懷疑她。
因此在被雙方信任的基礎上,由甘雨請旅行者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送完邀請函,甘雨便消失了。
派蒙又驚又喜,她感嘆之余,發現鐘離沒有反對她們去見凝光,僅是提醒之後還要在荻花洲見面,尋找送仙典儀需要的花。
「嗯,我們不會忘記的!」派蒙笑著說道,話雖如此,可她的心思全放在那張邀請函上。
接下來她和旅行者可是要和凝光見面,不知道能不能問問她發財的方法。
鐘離又喝了口茶,他目光越過熒和派蒙,看到對面的玩偶店有一位客人,那是貝莉斯特,她的手裡抱著一只毛茸茸的東西。
微微側目,鐘離看到貝莉斯特手裡拿著的是一只閉著眼睛的白老虎。
這下他錯開目光,心中了然,想必雲海間又有了新的商品要發售。
在玩偶店裡,貝莉斯特用無語的眼神盯著那只布老虎,平心而論挺可愛,假如不是她的話。
「這就是報應終有時嗎?」貝莉斯特喃喃自語。
店老板對貝莉斯特的身份毫不知情,他只知道白老虎是客人定的貨,「小姐,這是定制的,您要是不買……」
嘆了口氣,貝莉斯特拿出訂購單據,「是我定的。」而且是我自己的周邊。
貝莉斯特懷疑她的這個情報組織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用白虎玩偶傳遞消息。
驗證單據以後,店老板才放心的讓貝莉斯特把白虎玩偶帶走,「您要是願意賣設計圖,我們可以高價購買,這只白虎玩偶下午有很多人想要,我因為知道是您定的,別人出價再高我都沒有賣。」
「我會考慮。」貝莉斯特深吸一口氣,她確實要考慮考慮。
拿著玩偶走出店鋪,她叫了一輛馬車。
在車上,貝莉斯特輕輕從白虎玩偶的嘴裡取出一張紙。
貝莉斯特打開紙條,之間上面赫然寫著,公子已知仙祖法蛻藏於黃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