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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變小的降谷君也在絕贊工作》作者:鹽兔 【完結+番外】

第117章 鷹摯狼食
某棟宅邸內,一人原本正皺眉抽著煙,面前雖然正播放著新聞,但他實在沒有多少心情聽下去。
恰在這時,手機卻響了。
上面顯示的“未知連絡人”更是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倒不是因為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相反,正是因為猜到了是誰打來的,他才覺得更加坐立不安。
電話響了40多秒,幾乎要自動掛斷,他才不情不願地接了起來:“摩西摩西?”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明明在家不是嗎?」對面冰冷的音色以及說出的話都讓男人心頭一跳,想到對方的手段,他心裡又驚又懼,又因為當前的情況,多了幾分惱意。
“你們監視我?!”
「怎麼會,只是因為現在的時局,對大家都多了幾分關注罷了。」電話那頭依舊輕描淡寫。
明明是在自己家裡,男人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給我打電話。”這個時候還給他打電話,這不是想把他也拖下水嗎?!
別看現在警視廳那個新來的叫什麼沖矢昴的,好像只盯著那些商人或者董事,就連普羅大眾也都被這些動靜吸引了注意力,誤以為他真的只是針對這些人,是在滌蕩市場,還大眾一片清明的商界。
呸!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他!
他可注意著呢,除了這些明面上的,還有一些官員也跟著落馬了。
關鍵是,這幾個人還都是悄無聲息的消失的,仿佛有什麼人特意控制了風聲,被帶走之後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偷偷關注,怕不是也要被糊弄過去了!
但也正是這種動如雷霆的手段,讓他心驚不已。
能做到這份上的,又是直接對著官員們下手的,除了那群神出鬼沒、卻又手段淩厲格外擅長剷除異己的公安外,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正因為猜到了這一點,男人一點也不想參和進去。
今天這通電話他更是一點也不想接!
只是,他雖然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有時候還是身不由己。對於某些人的要求,他還是不得不聽。
這甚至不是他拼命往上爬就能阻止的。
越想,男人越是懊惱,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被這群如同烏鴉一樣的人找上門來談合作的時候,他就……好吧,他還是會心動,還是會行動的。
他在心裡長歎一聲。
有時候對自己過於瞭解真不是什麼好事。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中毫無恭敬之色,隔著話筒,男人還能聽到那頭打打火機的聲音:「如果不是你們那邊動靜太大,我們也不想打這個電話。上面的意思,讓你們那邊的人收收手。」
再不收手,他們這邊就真要傷筋動骨了。
男人歎了口氣:“你們想怎麼樣?”
「阻止那個沖矢昴,再讓他這麼亂來,別說我們受影響了,你以後的‘福利’可也要大大縮水了。」
聽到與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內容,男人終於坐直了身體:“這麼嚴重?”
他如今的大頭可都來自於他們那邊,他現在的日子能過得這麼舒坦,可少不了那邊打過來的“打點費”。
「不然呢?」對面的人哼笑一聲,「所以,北沢,現在該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每年給你那麼多錢,只是為了養個廢物吧?」
那邊的人在“廢物”兩個字上咬得極重,讓男人聽了以後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深知,這是他們在威脅他。
組織從來不養廢物。這句話是第一次見面時,這人旁邊那個銀色長髮、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親口說的。
“我……”男人只覺得嘴裡發苦,不是他不想發揮作用啊,實在是……“這個沖矢昴,他不歸我們管啊!他是特別行動組的,我完全管不到他啊!”
「廢話少說,」伏特加有些不耐煩了,「你若是沒本事,不想做我們也可以答應你。但後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男人欲哭無淚,讓他貪!讓他貪!現在好了吧!
「看在咱們也打過這麼多年交道的份上,我就多提醒你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心,還是實在看不下去他的愚蠢,伏特加給他指了條“明路”,「如果你正面動不了他,你完全可以從側面讓他去不了警視廳。人都去不了警視廳了,想抓人自然也就抓不了了。」
話已至此,如果這個男人還不能領悟,或者不敢領悟,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伏特加直接掛掉了電話,在對上隔壁自家大哥看來的目光時,低聲道:“已經讓他去處理了。”
“如果他連這都處理不好,那就直接處理了他吧。”琴酒可沒有伏特加那麼好心,還給對方提點。
他點著煙,目光幽幽地盯著車窗外面的夜色。
這次針對諸伏景光的計畫再次失敗後,無論是他還是朗姆,都受到了那位大人的斥責。
如果不是正好發生了那個新來的特殊行動隊大肆抓捕企業家,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資金鏈,恐怕這會兒他和朗姆已經在刑罰室裡受罰了。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充滿了戾氣和怒意。
該死的諸伏景光竟然與同樣該死的赤井秀一聯手了,甚至在他們動用了新系統,控制了那麼多自動駕駛的車輛,搞出了那麼大的爆炸,也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實在讓他顏面大傷。
這次那個什麼沖矢的,絕對是FBI和公安們樹出來的靶子,他們絕對是拿到了那張真真假假的名單,那幾個被捕的,其他人不清楚,作為組織核心成員之一的琴酒再清楚不過了,那些人都是與組織有著密切相關的重要人物。
他們在不同的行業、不同的領域,唯一相同的,就是為組織輸送著人才和金錢。
唯一讓琴酒搞不明白的是,公安和FBI的人為什麼能從那份九假一真的名單裡,那麼精准地找到真的那幾個?
只是運氣好?呵,比起單純的運氣論,琴酒更相信,那群公安和FBI一定掌握著某些他不清楚的手段。
他很清楚,這次的行動十成十是公安聯合FBI的人在給他們挖坑,想試探出他們隱藏在暗處的人脈到底有多深。
但哪怕他清楚這一點,boss也清楚這一點,他們還是不得不往裡面鑽。
因為正如伏特加所說,他們再不收手,組織就要傷筋動骨了。
烏丸家曾經富可敵國,這是事實。
但烏丸家明面上早就不復存在了,為了從眾人面前合法地消失,烏丸蓮耶也不得不捨棄了很大一部分的財產。
就算他悄悄轉移了一部分資產,後來又悄悄把一些捨棄的財產又重新收了回來,但組織要養的人太多了,要研究開發的東西也太耗費資金了。
哪怕是琴酒,也不得不為了一億日元的小買賣而“折腰”。
長期以來,他們都靠著那些被逮捕的企業家養著這份龐大的事業,如今在這個國家大半的人手都被逮進去了,可不就是直接掐住了他們的脖子。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是他們陰謀,琴酒他們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踩進去。
——或者說,這已經不是陰謀,而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了。
他們動用了目前最好用,也是沉沒成本最小的一枚棋子。
這也是一次確認。
確認公安和FBI們到底盯緊他們到什麼程度。
他們將以此作為標準,決定後續的動作和計畫。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組織被當成是廢棋的男人唉聲歎氣著又給自己點了幾支煙,在天色將明,煙頭也足足填滿一整個煙灰缸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當天下午,電視臺插播了一則新聞。
最近雷厲風行,抓捕了許多貪污受賄的企業家的信任員警之星沖矢警官在追捕犯人時遭遇車禍,已經被緊急送往了醫院,具體情況不明。
這則新聞的播出,引起了民眾的熱烈討論,有懷疑他是被報復的,也有單純擔心他安危的。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人則是悄悄松了口氣。
其中有不少是同為企業家的,自從沖矢昴橫空出世,雷霆萬鈞地抓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進去後,他們就日夜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試問,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又有幾個是完全不虧心的呢?
如今倒是好,他們沒進去,對方進去了。
哪怕是進的醫院,也挺好。
只要不是他們進去就行。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沖矢昴到底傷得如何,但新聞都這麼播了,最近也得修養幾天……或者幾個月吧?
嗨呀,先開瓶香檳慶祝一下好了。
除了這些人外,組織的人也松了口氣。
他們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認為公安這群人可能早就盯上了北沢,沒想到北沢竟然成功把人搞進去了。
這無疑是在向他們釋放一個信號:他們還有足夠的操作空間,無論是清理掉沖矢昴,還是清理掉那些已經暴露的人。
朗姆已經主動請戰了,因為這次大傷顏面,也可能是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他準備再次出手,證明下自己。
那位大人猶豫了下,也同意了,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向之前那樣大肆行動,免得再惹來員警們更多的矚目。
琴酒卻是冷眼旁觀。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可惜,貝爾摩德不在日本,不然還能讓她好好調查一下。
不過現在也不遲,既然朗姆要親自動手,正好,可以讓他去試探一番。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第118章 鷹摯狼食
遠在英國的貝爾摩德此時剛釣完“魚”,她整整部署了3年,時不時用“赤井務武”的身份出現在四周,總算是將他神秘的妻子赤井瑪麗釣了出來,又用組織之前所存的APTX將赤井瑪麗毒殺在了萊茵河。
至於對方會不會跟cool guy和波本似的縮水變小……可她並沒有使用雪麗研發的那款,應該不會吧?
貝爾摩德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用這個藥了。
可惜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貝爾摩德難得有些惴惴不安,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導致cool guy身份暴露,她就追悔莫及了。
為了杜絕這個可能性,貝爾摩德特意讓人在附近盯著,如果不是沒調查到赤井瑪麗的藏身之地,她早就帶人找上門了,哪裡還用這麼費勁。
如此過了好幾日,始終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她才放心下來。
殊不知,她提防的人早就趁著貝爾摩德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潛著水從另一側離開回到了之前與女兒居住的地方,並且利用MI6的路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日本。
在自己變小之後,赤井瑪麗在經歷了短暫的驚愕之後,很快冷靜了下來,並且立刻聯想到了之前自家好大兒難得給她電話時,無意中提及的事。
他說他在日本見到了自己之前同事的兒子,與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性格也極其相似。
如果不是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返老還童這種事,他怕是要以為這就是那個人了。
返老還童。
雖然赤井瑪麗並不認為自己老了,但與現在這副國中生相貌比起來……嗯,確實是還童了。
此番境遇,很難不讓赤井瑪麗多想,抱著破釜沉舟的想法,她帶著女兒即刻飛往日本,並且悄無聲息地找了間酒店住了下來。
而東京這邊,向BOSS主動申請動手的朗姆此刻也展開了行動。
他的第一步計畫就是剷除沖矢昴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攪屎棍。
哪怕他可能只是被推出來的一枚棋子,對員警們來說可能就算倒了也無關緊要。
但是對組織的人來說,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意事實是怎樣的。
既然沖矢昴被對方拉出來做成了“旗幟”,組織只需要將這“旗幟”打下來,這股將要成型的氣也就被打散了。
知情者總是少數,只要說他們“不行”的人多了,這股凝聚力和幹勁自然而然就散了。
朗姆會這麼主動,除了他意識到那位大人已經對他不滿之外,還是因為他覺得,這次的任務並不難。
對付一個這麼耿直地如同初出茅廬的新人,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度。
既然那位大人生怕動作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朗姆也就決定採用最低調、最穩妥的毒殺。
他首先查清了沖矢昴所住的醫院和所在的科室後,他偽裝成了一名眼傷復發的病人,混進了醫院——好吧,他眼睛本來就有傷,雖然是陳年舊傷,但也確實是傷,並不算偽裝。
——其實,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給他的暗示和壓力太大,他也不會這麼親自上陣。這麼多年,又經歷了前不久的事,朗姆隱約有了種不妙的感覺,似乎每次自己親自上陣,事態總會出現不妙的變化。
他多少有些不信邪。為了擺脫這種微妙的心理暗示,也是為了向boss證明自己,他選擇再次衝鋒陷陣。
沖矢昴是近期的熱門人物,因為他短短一個月內就已經立下了無數功勞,警方和醫院的人感念于此,特意給他安排了單人間,還安排了專門的醫護人員隨時看護。
知道了這一點後,朗姆也特意多花了點錢,就為了把自己安排在沖矢昴的附近。
在金錢攻勢下,朗姆的行動很順利。
他化名脅田兼則,就此在沖矢昴的隔壁房間住了下來。
他也很敬業,住了將近3天,整整觀察了3天,確認這個沖矢昴確實昏迷不醒,才終於讓人動手——對,這位謹慎的人,最終決定還是找了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人動手。
他這麼做當然是故意的,為了防止有人懷疑自己,他會故意製造一些當晚自己一直在隔壁的證據來洗脫嫌疑。
他找的人同樣很謹慎,特意定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醫生查完房,周圍都安靜下來的時刻,讓人潛入了沖矢昴的病房,給躺在病床上的沖矢昴注射了一劑毒針。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地讓下手的人,和朗姆都有些驚訝。
不管怎麼說,這位沖矢昴都是警方現在豎起來的“旗子”吧,這麼不上心的嗎?
不過反正他們的人已經得手了,沖矢昴也必死無疑,朗姆當即讓人撤退,自己準備再裝兩天后再撤離。
然而,燈光啪嗒一下亮了。
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眼登時被刺眼的燈光閃得眯了起來。
等他稍微適應點,就發現他的人已經被一群員警團團圍住了。
朗姆立刻意識到,他們中計了!
“不許動!”
趕來的人不僅持著槍,還穿著防彈衣,不但如此,還配備了防爆盾、防爆叉這些裝配。
除了將之前動手的人圍住外,還有數十人將朗姆所在的這間不大的病房團團圍住。
朗姆的眼角餘光還瞥見窗外也忽然變得燈火通明起來,似乎在頃刻間,這些人就將這所醫院團團圍住了。
他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偽裝得很震驚,顫抖著問:“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沒人回答他。
朗姆的心越發往下沉了。
他在是否立刻按下求援信號之間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明明是自己主動請纓,卻如此狼狽的求救……別說那位大人了,琴酒這些人絕對會嘲笑他的。
上回自己受傷已經很狼狽了,這次如果再求救……絕對會被那位大人厭棄的。
在組織內,一個人被厭棄會是什麼下場,朗姆作為情報組的二把手再清楚不過。
他心念急轉,思考起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如何破局。
氣氛凝滯間,一頭粉毛的沖矢昴踏入了這間房間。
朗姆一時不注意,眼睛微微睜大。
轉念一想,也對,如果對方早有準備,又怎麼可能被他的人毒殺成功。
這一切都是引他們過來的局罷了!
什麼沒發現,什麼有可操作的空間!恐怕北沢早就被人盯上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一直被人看著呢。
朗姆只覺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多少年了!
多少年他沒有被這麼打臉了!
但今年卻屢屢失敗,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流年不利了。
他單眼始終盯著沖矢昴,盯著盯著,他突然察覺了問題。
他向來努力繃著的臉也不受控制地多了一絲驚愕:“是你……”
原來是你,赤井秀一!
朗姆在失去自己寶貴的眼睛前,擁有一項特殊的能力,他能透過那只眼睛,輕易分辨出別人的偽裝,只要對方曾經出現在他的面前過,哪怕他再精于偽裝和易容,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在17年前那次事件後,他失去了自己的那只眼睛。能力也大幅下降,所幸還殘留著能分辨偽裝的經驗。
此刻,在這麼不經意地打量後,他認出了面前這個應該被毒殺的人,哪裡是什麼粉毛,分明是赤井秀一!
好哇!
難怪他這次栽得這麼慘,這次是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這兩個人在暗搓搓搞鬼!
Boss說的果然沒錯,這兩個人,果然是如同銀色子彈一樣極具威脅的存在!
可惜……可惜這麼多年,都沒能剷除他們。
想歸想,怒歸怒,朗姆還是沒有放過絲毫可以逃跑的機會。
他暗搓搓扔下煙霧彈,再讓那名身形相似的下屬給自己拖延時間,自己則準備趁亂逃跑。
只是,他的動作快,始終盯著他,並且已經吃過幾次教訓的公安和FBI們動作更快!
子彈出膛,瞬間擊穿了他的手臂和腿,乾脆俐落地切斷了他逃跑的方式和手段。
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動作,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將他銬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朗姆再想按下求援鍵已經來不及了。
怕他還有更多的動作,赤井秀一上前一步,利索地將人一拳擊暈了過去。
正常行動無比流暢,順利地讓一直受挫的公安和FBI們都有些難以置信,直到赤井秀一接連不斷地從朗姆身上扔出武器和炸|彈這些物品,才反應了過來。
“嘿嘿!”抓到了好大一條魚啊!
公安和FBI們心情愉快地將人拖上了車。他們還吸取了教訓,仔細檢查了車身和路況,避免跟上回抓捕龍舌蘭似的,遭遇伏擊。
*
“朗姆失敗了。”一直用望遠鏡盯著這邊的伏特加咋舌道。
“哼。”琴酒點燃一支煙,絲毫沒有意外,“讓白蘭地現在就動手吧。”
“是,大哥。”
那位大人早就下了命令,這是朗姆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他失敗,無論他是否被捕,格殺勿論。
幫忙?
不存在的。
在公安和FBI們的興奮中,一間公寓的陽臺上,一架狙|擊|槍早已架好,瞄準鏡早已瞄準了目標。
即使是在夜色中,朗姆的那顆光頭也格外閃亮,正好方便了狙擊。
“對不住啦,朗姆大人。”白蘭地冷漠地扣下扳機。
下一刻,兩枚子彈先後射中朗姆的腦門,鮮血四濺。
“咦?”白蘭地卻驚訝地瞪大眼,難得在任務期間發了愣。
他快速調整瞄準鏡,卻只看到不遠處,一名頭戴兜帽的人悄然背起了槍,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翩然遠去。
白蘭地卻看得分明,那是——一把仿|真|槍。


第119章 鷹摯狼食
白蘭地倒吸一口涼氣,只覺自己自從加入了組織後,好像一直在大開眼界。
這年頭,高手果然多!
連仿|真|槍都能這麼遠距離殺人了嗎!
東京真是個可怕的城市。
他若是再這麼不知不覺下去,怕不是哪天死在別人的槍下都不知道……嘶,可怕,太可怕了。
他快速收起了手裡的狙|擊|槍,然後滑入別人的陽臺上,躲過了大半夜的紛擾與搜查後,正大光明地返回了基地,再次躺在了自己心愛的天臺上,曬起了月亮。
朗姆死了,雖然不完全是他殺的,但任務反正完成了,別的就不關他事了。
朗姆的死對白蘭地來說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頂多就是對組織的冷酷和殘忍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
但是對於公安和FBI們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好不容易抓到人被人爆了頭,他們很難不變色。
尤其還是兩方人出手。
若其中一方是組織在滅口,另一方呢?
組織的反應也很讓他們震驚。
朗姆只是被捕而已,基爾他們都會先行營救,怎麼輪到朗姆的時候,就直接下死手了?
還是說,有其他兩方勢力先組織一步動了手?
這個可能性只在公安和FBI的腦海中盤旋了片刻,就被他們壓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目前最重要的是確認下手的人。
他們連夜進行了搜查,根據彈孔的角度,很快計算出了子彈飛射來的位置。
其中一處除了在某戶公寓的陽臺上測出了硝煙反應外,什麼也沒發現。
那裡倒是有人居住,但調查一番後,排除了住戶殺人的可能性。
另一處倒是發現了殺人用的槍支——一把仿|真|槍。之所以確認這就是兇器,除了裡面有明顯的子彈出膛痕跡外,還有明顯的硝煙反應。
即便如今已經確定了,他們也不太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用這玩意兒狙殺了黑衣組織情報組的一把手。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眾人議論紛紛。
諸伏景光、降谷零幾人想得更遠。
沒有營救,而是狙擊,顯然組織直接放棄了朗姆。
他們當然不會為了組織內部淺薄冰冷的情感而傷感,但這個舉動意味著朗姆早已成為了他們的棄子。
他們這麼久追查到的線索,以及與朗姆有關的情報,還會有用嗎?
這個猜測讓幾人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開完一槍就毫不戀戰離開的蕾切爾·淺香對自己給組織新代號成員以及公安、FBI們造成的巨大壓力和緊迫感毫無自覺。
即使她知道了,也只會無動於衷。
組織的人,她只想殺了。
公安和FBI,呵,她毫無好感。
她始終記得17年前發生的事。
17年間,她始終在向外界發佈著當年現場拍攝下來的照片,希望有人可能找出真相,找出真凶。
17年了,她終於找到了。
朗姆,這個神秘的代號,以及那個讓艾曼達直覺危險,提前聯繫日本員警準備商議如何聯合剷除的神秘組織。
正是那一通電話,讓艾曼達喪了命!
還有SWAT,這群廢物,明明艾曼達已經提前通知了他們,他們卻始終沒有出現。*
淺香恨極了。
她憎恨著這些員警,更憎恨著組織。
在調查出當年的真相後,她就開始盯著朗姆了,無論是上次偽裝成別人的保鏢,還是這次的行動,她都一直在暗處盯著。
這次終於被她抓到機會,把這個殺害了艾曼達和羽田浩司的兇手狙殺在了槍下!
蕾切爾·淺香盯著墓碑上羽田浩司那定格了的、卻依舊透著溫和與堅定的雙眸,試圖彎起嘴角,卻發現唇角僵硬。
她眨了眨眼睛,又發現眼睛乾澀,仿佛失去了水分。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本不會死。
他明明有那麼光明的未來……
她良久地盯著照片,想伸手去撫摸一下,又顫抖著垂落了下來。
“還有幾個……”
等著,她會親自送這些兇手下去見他們。
*
降谷零背著書包,聽著旁邊的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遊戲,有些心不在焉。
雙手交叉在腦後的柯南原本同樣懶懶散散地跟在一眾孩子身後,在察覺到降谷這邊有段時間沒有參與打架的談話後,不由偏頭看了看他:“降谷?”
“嗯?”降谷零迅速回神,眸光清澈,仿佛剛剛走神的不是他一樣。
“怎麼了?”柯南卻沒有被他忽悠過去,認真地詢問。
降谷零眨巴了下眼睛,也沒有糊弄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柯南立刻警覺了起來,實在是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前不久還發生了綁架案,加上自己的身份,這些都由不得他不上心。
不過在經過仔細地觀察後,柯南又收回了目光。
嗯?是他的問題嗎?他怎麼什麼也沒發現。
柯南又認真觀察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
“可能是最近在看新的偵探小說,有些疑神疑鬼。”降谷零見他沒察覺,於是笑著打岔。
“哦?最近有什麼新的小說?”柯南立刻來了興致,之前的疑惑也暫時被他拋到了腦後。
與柯南就著新的偵探小說討論了一會兒,降谷零就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了。
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既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那必然不是錯覺。
聯想到最近針對組織和朗姆的行動,降谷零比柯南的警覺更高。
如果是沖著他來的,那他此刻留在這裡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
至於柯南和灰原……等會兒他們去的地方,有“專門”的人在附近保護,雖然因為某些客觀原因,他個人不是特別喜歡對方,但他也承認,有他在,柯南他們會安全許多。
赤井瑪麗眼見重點觀察的對象離開了,目光又在戴眼鏡的黑髮男孩身上逗留了下。
雖然這不是本次的任務目標,但赤井瑪麗還是注意到了他。
這並不是故意的,純粹是……職業本能。
赤井瑪麗是一名特工。
專業的,從業許多年的那種。
說這些,純粹只是為了表達,她的眼力和對見過之人的分辨力是極高的。
哪怕只是多年前見過的人,她也依舊有印象——包括照片。
金髮的男孩是不是自家好大兒的前同事她正準備調查,但旁邊這個……與她多年前在海灘上遇到的那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除了戴了副眼鏡。
她還記得那個孩子的媽媽,是個棕色長卷髮的……前女明星,對,叫工藤有希子。
而那個一度讓她面癱的好大兒開懷暢笑的小孩,叫工藤新一。
她調出最近調查出來的資料,又翻了翻過往的新聞,找到了曾經工藤新一出現在新聞上的照片,並排的是另一張江戶川柯南側臉的照片。
確實沒記錯,一模一樣,包括眼距和眼型。
赤井瑪麗與赤井秀一如出一轍的銳利眼眸微微眯了眯。
這還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她原本的目標是那個叫降谷透的孩子。
自家兒子之前去做了什麼,雖然他一直瞞著自己,但身為老牌特工的赤井瑪麗還是從蛛絲馬跡中確認了他加入FBI後,不得不去某個危險的組織潛伏。
秀一口中的同事,排除FBI後,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和她兒子一樣,也是潛入的臥底。
不是特工,就是員警。
無論是哪一類,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再偽裝,也會露出些許破綻。
尤其,對方據說還很年輕、意氣風發。
她本來是想從這個高度疑似的人身上找破綻的。
在已經知道殺害了她丈夫的人是組織裡的人之後,她的怒氣和仇恨就轉移到了組織身上。
恰好,MI6也在調查這個組織,這次正好可以趁機報仇。
為此,她需要解藥。
雖然目前看起來自己身體縮水後武力值並沒有跟著縮水太多——根據她近期的自我檢測,應該還維持著跟大兒子幹起架來可以你來我往的程度。
甚至有時候還能借助這個外形,更好的獲取一些情報——老牌特工就是這樣能屈能伸,能達成目的即可。
但是,細節決定成敗。
現在這具身體總是會動不動咳嗽,這對於一個特工來說是不合格的。
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出任務,甚至刺殺的時候,因為咳嗽而耽誤事。
所以解藥很重要。
之前她還有些遺憾,沒有“降谷透”曾經的照片,導致她現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觀察和試探。
——在來日本的第一天,她就展開了調查,並確認了這個目標,還圈定了小孩常規出沒的路線,甚至特意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定了酒店,就為了不動聲色的觀察。
她剛準備制定個計畫,讓真純接近對方,好好試探一下。
誰知道這就意外發現了一個新的目標,而且看著就比之前那個更好突破。
反正她只是要確認他們服下的是不是同一個組織的藥,是誰根本無所謂——她可不覺得,這種效果的藥物能有好幾個公司研發出來。
若是降谷透更好,畢竟是臥底,她說不定還可以從對方那裡獲得更多的關於組織的情報。
若是工藤新一,她也不介意。
那個千面魔女曾經說過,喂她吃下的藥物是她妹妹親自研發的。
她對此不置可否。
誰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故意這麼說,來噁心她?
但這也確實是一個方向。
她來到日本,除了務武的交代外,也是想來尋找這方面的線索。
她當初只知道她和她妹夫加入了烏丸旗下的藥物研發公司,之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繫。
如果有另一個與她情況相同的人,也許可以從對方口中獲得更多的線索,無論是組織的,還是她妹妹的。
比起一名可能足夠成熟、滑不留手的臥底員警,果然高中生/小學生更適合成為試探目標呢。
尤其物件是一個更意氣風發、更受矚目,也更愛表現的高中生偵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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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鷹摯狼食
「本台報導:兩個月前警方成立的特殊行動隊在其王牌沖矢警官缺席的情況下,再次立下大功。截止至目前,已抓獲8名違法犯罪的企業家,其中……」
“最近那群鷹犬的動靜不小啊……”一名瘦削的老人命人關掉了電視,儘管年邁,他的眼神卻依舊犀利,因為長期維持著同一個表情,他面部的線條格外淩厲,“聽說他們逮捕了一個人,結果在抓回去的時候被殺了?”
“是的,家主。”隨侍垂著頭站在一旁,“被不同的兩撥人開槍射中了腦袋,當場死亡。”
“哈!哈哈!死得好!”老人笑了兩聲,呼吸都有些不暢了,在旁邊人的服侍下服下了藥,又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呼吸,“死得太好了!”
只可惜,竟然不是死在自己的槍下。
他笑著笑著,表情又冷下來。
就算這個疑似殺害了他兒子的兇手死了,他那麼優秀的兒子也終究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啊!他的兒子……浩司。
老人的眼眶中泛起一絲淚意,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在委託其他人調查真相,自己那麼優秀的兒子到底是被誰害死在了美國。
他不相信公安那群鷹犬,也不相信員警,他為此拜託自己遠在英國的朋友,幫忙調查兒子離奇死亡的真相,卻沒想到,對方只來得及傳遞過來一兩條隻言片語,竟也徹底失去了蹤影。
他震怒又愧疚,於是答應了對方妻子保護他們二兒子的請求,讓其冠姓羽田,並全力以赴地教導著那個孩子,眼看對方即將成為七冠王,他的內心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17年了……
如果浩司還在,他如今會成長到什麼地步呢?
他……一定也會很欣慰吧。
老人深吸一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
他這個老東西,還得再活一段時間,他要親眼看著那些殺害了自己兒子的人一個個下地獄!
無論是疑似兇手的淺香,還是那個神秘的組織,他都不會放過!
*
世良真純正在吃飯。
她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策劃著等會兒要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接近兩個小學生。
機會卻來得格外猝不及防,快到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難道是什麼天命真女,想啥來啥?
因為下一秒,旁邊就有人驚叫出聲。
偵探的敏銳讓她立刻跳了起來。
與她有著相同反應的,是那兩個被她作為觀察對象的小學生……及其同學。
整整6個小孩,齊刷刷沖了過去。
世良真純邊跑還邊有些驚愕。
她媽媽只讓她試探其中兩個,確實沒提過讓她觀察另外4個……吧?
……應該是吧?
世良真純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讓她更加不確定的事發生在後面。
面前這幾個小孩,除了其中3個看起來有點孩子的樣子,另外3個各個充滿了迷惑性。
無論是思維,還是行動,這幾個孩子都格外幹練,仿佛眼前的場面,他們都已經經歷過無數回了,甚至連她判斷為真小孩的三個孩子也極為鎮定,並且還真找到了一些線索。
就連她故意賣的幾處破綻,也都被這幾個孩子都一一揪了出來。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厲害了?
又或者……她媽媽被迫吃下去的那顆藥,現在已經這麼氾濫了?
世良真純陷入迷思。
在世良真純對孩子們進行近距離觀察,其他地方,也有人因為自身利益受到了波及而開始了行動。
「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現在的特殊行動隊我也惹不起啊!」電話對面的人這麼說著,「我現在但凡一動,就會被他們盯上,你沒看到嗎,除了他們覺得可疑的,還有一些幫他們的人也都被帶走了,這種情況下誰敢亂動啊!」
電話這頭的人頻頻擦著臉上的汗,他的面容蒼白,原本用金錢滋養出來的氣度在最近的這場牽連甚廣的行動中蕩然無存。
儘管目前還沒有動到他頭上,但就看這場行動中被捕的,都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就連自己曾經交好的那位社長也被逮了進去,到現在都沒有下文。
半個月前,對方的妻子找上自己,因為知道他與上面有些關係,希望他能幫忙聯繫聯繫,至少讓她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當時雖然嘴上應了,但實際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前兩日,他得到風聲,說自己也在這次被抓捕的名單裡。
他頓時慌了。
他的手腳當然也沒那麼乾淨,為了做生意,他可沒少下黑手,要不然也不會在聽到這個傳聞後如此慌張。
原本遲遲沒有聯繫的人立刻聯繫上了,對方似乎也聽到了這個風聲,話裡話外是半點也不鬆動。這讓已經提心吊膽了兩天的男人更加慌了。
再三哀求,卻只得了這麼一句話。
“這、這可怎麼辦啊……”男人的腿都有些軟了。
「唉!」電話那頭的人欲言又止,「事到如今……」
面臨絕境,男人的腦子變得更加活絡了,也聽出了他似乎準備給他指一條生路,立刻精神一振:“您說!”
「我也只是跟你閒聊,你聽聽就行。」這話裡的意思,就是事後他是不會承認的。
男人一聽就明白了:“我明白,我明白!我們只是閒聊,您說。”
「現在他們這麼咄咄逼人,想必遇到這個情況的人也不止你一個,你們何不交流交流呢?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對面的人點到為止。
這頭的男人一頓,眼睛登時亮了,立刻心領神會:“您說的對,我去和他們交流交流。”
也是他一時慌了神,對方提醒的對啊!這哪是他一個人在慌啊,這是大家都在慌啊!
這是侵犯他一個人的利益嗎,這分明是侵犯了大家的利益嘛!
說到底,這可是資本說了算的國家,哪裡輪到他們這些小屁員警做主了?
如果不是這次他們的出手動作太快,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把人逮進去了,抓的又是幾個不上不下的人,頂層的資本不在意,底層的人也沒覺得和自己有關,陰差陽錯之下,反而造成了如今這被牽制的局勢。
但既然現在自己都有可能要被逮進去了,少不得他要多去走動走動,說服大家儘早聯合起來。
只要找到足夠多的人、足夠強大的人給這些人施壓……他確認,這些人絕對拿他們沒轍!
想到就去做,男人立刻行動了起來,開始遊走說服。
畢竟事關己身,不到一個晚上,男人當真說動了不少人,蓄勢待發。
給對方打完電話就一直在等待著結果的人抽著雪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枉費他特意多方散播謠言,總算把這群人給哄騙得聯合了起來。
這樣一來……也算是完成了組織的交代吧。
只要他們聯合起來施壓,就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阻止特別行動組的行動,阻斷他們繼續掐斷組織資金的計畫了。


第121章 鷹摯狼食
在特殊行動隊展開行動的第二個月的後半月,特殊行動隊的行動變得格外不順利。
無論是隊長,還是王牌隊員沖矢昴,都接到了數個電話,明裡暗裡地示意他們,接下來只需要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不能再繼續抓捕了,要不然就要造成局勢動盪、市場混亂了。
另一方面,這些商人也變得更精明了,尤其是與組織有關的人,在聽聞風聲後,立刻將關鍵證據抹滅,有異動的更是被白蘭地等人提前滅了口。
多重方面作用下,行動隊不得不暫緩了動作。
——不過,也只是行動隊暫緩了動作,借助行動隊掩飾自己動作的FBI們可沒有完全停止行動。
與此同時,公安內部也因為上方傳遞過來的要求出現了一些分歧。
黑田兵衛眉頭緊蹙,在權衡著利弊。
面對各方資本的威脅後,他們當然知道這是組織那邊在煽風點火,渾水摸魚,他們並不是沒有應對方案,畢竟做計畫的時候,肯定是要預測敵方的反擊動作的,這一步也算是在他們的計畫中。
現在他之所以糾結,純粹是因為上面給了指示,讓他們動用某個人。
不過說到底,他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連那麼上方的指令都不聽,他能做的,也只是盡力將其利益最大化。
在伏案研究了幾日後,黑田兵衛終於下達了最新的指示。
“對……我們申請聯合辦案,前幾天我們剛抓捕了一名重要嫌疑人,他交代他來自一個跨國犯罪組織,裡面的重要成員都是以酒為代號……對,這個組織在你們國家也有重要成員在行動……”
“嫌疑人代號?龍舌蘭。”
負責與其他國家官方聯繫的人在接連撥打完電話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進行到這一步了。
赤井瑪麗在接到MI6的電話時,甚至還沒有拿到“降谷透”和“江戶川柯南”的調查結果。
「日本方面聯繫了我們,上面已經決定聯合辦案,目前先各自清理國內的罪犯和黨羽,你先尋找解藥,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聯繫他們,至於國內,有情況我們會通知你回來。」
“明白。”赤井瑪麗本就銳利的眼睛更添了幾分嚴肅。
這固然是個好消息。
但她向來是個謹慎的人,現在雖然多了一種更直接、更方便的方法,但她並不打算現在就聯繫這裡的官方。
只是將其作為一種備用手段。
在確定這邊人員的安全和可靠之前,哪怕是上面的人決定合作,她不會輕易拿自己和女兒的安危開玩笑。
時間緊迫,她準備採用激進一點的手段尋找解藥。
*
0點。
毛利偵探事務所。
三樓屬於毛利小五郎的臥室內,鼾聲震天。
柯南早已適應了,此刻正睡得香。
他們的隔壁,毛利蘭的臥室內空無一人。
幾個月的時間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變小,縮水成了小學生這件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和變小後的青梅竹馬同住一屋實在害羞又尷尬,已經搬去和她媽媽妃英理住了。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特別是組織的注意,他們還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準備促成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複合,搬過去是為了給她媽媽做思想工作。
家裡沒有了武力值最高的人,倒是方便了此刻的潛入者。
嬌|小的身影極為靈巧地翻身進了二樓的事務所,在靜待了片刻後,她才開始自己的採集工作。
她從櫥櫃裡翻出屬於江戶川柯南的碗和杯子,開始採集指紋。
採集完畢後,她輕巧地離開,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她的腳步不停,一抬眼,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前方的路燈下,似乎專門在那裡等著她。
她眸光微動,面色不改,繼續鎮定自若地往前走。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勸你還是現在就收手比較好。”粉色頭髮的男人聲音低沉。
赤井瑪麗歪了歪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準備繼續往前走。
“把東西留下。”粉發男人做出了攻擊的工作。
赤井瑪麗冷笑一聲,到底誰是傻子啊?怎麼可能他說留下就真的把東西留下啊?
她毫無預兆地,手指直朝他面門攻去。
這淩厲的攻勢竟讓粉發男人愣了一下,對方的手幾乎要刺入他眼睛時,他才往後急退,避開了這一擊。
這一避讓讓赤井瑪麗找到了脫身的機會,她毫不猶豫,立刻翻身離開。
而粉發男人卻依舊停留在原處,極為難得的怔愣了兩秒,並且飛快做了個暫停的動作。
“赤……沖矢先生?”原本準備下手的卡邁爾看到他的手勢,放下了手裡的槍,“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的反應不像赤井先生啊?
“……再看看。”赤井秀一頂著沖矢昴的皮,綠色的眼睛卻難得睜開了,此刻正帶著一絲疑惑地看著前面。
這攻擊習慣和淩厲的動作,怎麼跟他家那位老母親一樣一樣?
……是錯覺吧?
已經離開的赤井瑪麗壓根沒在意手下敗將的目光和疑惑,她一擊脫離後,謹慎地繞了幾圈,確認身後沒有跟蹤後,才返回酒店,開始比對江戶川柯南與工藤新一的指紋。
也不知道該說是她幸運,還是柯南不幸,竟然真的被她採集到了柯南掩飾前的指紋。
她盯著電腦上的比對結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雖然依舊不確定降谷透的情況,但至少她確認她和工藤新一吃的是同一個組織的藥。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讓女兒放心大膽地去試探工藤新一,尋找更多線索了。
而且看起來殺害她丈夫組織,極有可能也是秀一他們追查的目標。
在必要的時候,說不定他們母子兩個還可以聯手。
至於現在嘛……
她隨手打開另一份文件,上面是黑田兵衛的資料。
調查和確認這個人的立場和周圍有沒有被滲透很重要。
*
世良真純的效率很高。
她很利索地在又一次案件被破後,開始了直截了當的試探。
“呐,”她故意將聲音壓低了幾分,湊到他耳邊,刻意叫出他的名字,“其實,你是工藤新一吧?”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瞳孔地震,臉上的慌亂和驚愕根本藏不住。
“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柯南啊,江戶川柯南!”他佯裝鎮定。
世良真純笑了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我有證據哦……無論你是想確認這一點,還是想知道更多,都可以來找我。”
她報了個地址,直鉤釣魚。
在確認她不是虛張聲勢後,柯南的臉色變得蒼白,目光閃爍了片刻後,又重新變得堅定。
世良真純難得的有些心虛。
對不起啦,大偵探!
不是故意嚇你的。
她背在後面的手打了個×。
-數日後-
最近因為要處理的工作較多,黑田兵衛淩晨2點才到家。
剛到家門口,他準備刷卡的動作就停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摸向了自己腰際,掏出了自己慣用的手|槍。
雖然他並不是一線人員,但無論是格鬥,還是槍法,他都沒有放鬆過,長久養成的警惕心也從未放下過。要不然也不會剛到家門口,就立刻發現有人入侵了自己的公寓。
他打開了手|槍的保險,用一種看似沒有防備,實則隨時可以動手的姿態打開了房門。
他啪一下打開了房間的燈,同時一手握著槍,指向了屋內多出來的那個人。
只見一名金色波浪短髮的小女孩正坐在他的沙發上,哪怕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到了眼睛,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
“這幾天一直跟著我的人就是你吧。”即使出現的人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黑田兵衛的槍口依舊對準著她,半點沒有因為她的年齡放鬆警惕。
赤井瑪麗早在這幾日的觀察中確認了他的立場,反客為主道:“不如來杯紅茶?我們談一談。”
在拿到了關鍵證據,又確認了對方不是組織的臥底後,赤井瑪麗終於主動出現在了這位公安代表的家裡。
以她的性格,本來應該會選擇更加謹慎的手段。
只是很遺憾,工藤新一那邊沒能獲得更多的線索,為了儘快拿到解藥,她只能來尋找地頭蛇了。
尤其雙方高層如今已經達成了合作,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了當的談一談吧——當然,她可沒打算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黑田兵衛斂眉:“哦?談之前,至少應該先表現下你的誠意吧。這位不知名的女士。”
*
“你說什麼?”伏特加在聽清對面人說的話後,倒吸一口涼氣,“你看到了龍舌蘭?你確定?!”
坐在他旁邊正在喝酒的愛爾蘭動作微頓,面上不顯,實則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伏特加和人的對話上了。
“他不是死了嗎?”伏特加難以置信,“你在哪裡看到的?”
“……好,我知道了。”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伏特加掛掉電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
“龍舌蘭?”愛爾蘭的表情充滿了驚愕,“我怎麼聽到了這個名字?”
“嗯。”伏特加也沒有在意他的疑問,因為這個問題也是他想問的,他一口喝完杯中的酒,站起身道,“我得去確認下,剛剛那個傢伙說他看到了龍舌蘭。簡直可笑,人都死了,他怎麼可能還見到人?”
“確實。感覺是一出鬧劇,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伏特加沒有猶豫:“也行,要是膽敢糊弄我們,我立刻殺了他。”
“就該這樣。”愛爾蘭勾了勾唇角,“走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他記得很清楚,龍舌蘭是被組織的人用藥毒死的,死亡的結果還是組織透過竊聽器從諸伏景光他們那裡確認的。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那匹斯可他有沒有可能也……?
只是想到這裡,愛爾蘭的心頭就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


第122章 鷹摯狼食
龍舌蘭還活著。
不但說這話的人看到了,去確認的伏特加和愛爾蘭也都看到了。
活的,會說話的。不是偽造出來的影像。
伏特加震驚不已。
而愛爾蘭……面上不顯,心裡卻更加浮動了。
因為這件事,伏特加決定去找琴酒,而愛爾蘭則表示自己現在需要再來一杯酒壓壓驚。
於是兩人順勢分開。
“龍舌蘭?”琴酒正一邊愜意的喝酒,一邊聽著舞臺上的歌手唱歌。
原本的神色略顯放鬆,但在看到急匆匆趕來、神色慌張的伏特加後,他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聽完他的話之後,他的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哪怕舞臺上的歌手顏值再高、聲音再符合他的審美,這個時候他都沒有心情繼續欣賞了。
一年四季幾乎沒有更改過的黑色風衣衣角拂過桌角,他大步朝外邁出:“詳細說說。”
另一邊,說著要去再來一杯酒壓壓驚的愛爾蘭倒是真的來了杯酒,卻不是在酒館裡點的。
他坐在空蕩蕩的公寓裡,盯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放空自己。
被琴酒、貝爾摩德等人確認死亡的龍舌蘭竟然真的活著,那麼,連屍體都沒有出現過的匹斯可先生……真的死了嗎?
他知道自己不該抱著這個期待,他也知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但是,發散出去的思維卻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希望……他真的很希望,匹斯可先生還活著,哪怕是在諸伏景光手裡。
只要人活著就好。
這是他最大的心願。
他盯著那杯酒發了一整晚的呆,直到初升的太陽再次灑落它的光輝,熬了一個晚上的愛爾蘭最終將那杯波本一飲而盡。
酒杯觸碰桌面,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如同他終於下定的決心。
*
另一邊,已經與黑田兵衛達成了階段性合作的赤井瑪麗也已經回到了酒店。
彼時,因為擔憂縮水的老媽,世良真純強撐著困意沒有睡,哪怕知道她老媽就算變小了,身手也厲害著呢,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一聽到房門有了動靜,立刻抬頭看過去:“回來了?”怎麼樣?
後面一句話她雖然沒有問出口,卻寫在了她臉上。
“嗯。”赤井瑪麗簡單把結論說了下,讓她先睡下,自己則去洗了個澡。
浴缸裡的水汽蒸騰,將她臉上的表情半遮半掩,只有那雙銳利的綠眸帶著一絲深沉。
“找江戶川和最近跟蹤我的人,都是你吧。”當時,黑田兵衛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你是什麼人?”
赤井瑪麗手裡依舊捏著紅茶的杯柄,對他的這個問題倒不算太過意外。
從對方的這句話裡,她同樣確認了一個資訊,工藤新一變成了江戶川柯南的事,日本公安是知情的。而且,公安還在幫忙兜底。
對此,她不算特別意外。
之前她就隱約察覺到了,如果沒有其他人的遮掩,以那個孩子的演技和性格,恐怕早就露出馬腳了。
也不至於等她到了日本調查了才發現。
她在繼續隱瞞自己身份,和交一部分底換取更多資訊這兩個選擇中,選擇了後者。
“MI6。”
黑田兵衛的目光變得更犀利了,當場用暗號和信物確認了她的身份。
“關於那款藥,我們瞭解得也並不多,後來我們從抓到的組織成員口中得到的情報中,得知這款藥是由他們代號為‘Sherry’的人研發的,但她後來叛逃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她叛逃的當天,她用來研發藥物的那家研究所就直接被組織燒毀了,我們什麼資料都沒拿到。”
“若是後續有線索,我們會告知的。”
黑田兵衛承諾道。
這也是這趟行動唯一的收穫了。
麻煩了。
線索基本斷了。
他們能找的,只有那個叛逃的,代號為“Sherry”的成員。
赤井瑪麗又泡了會兒澡,擦乾後躺在床上,大腦抑制不住地繼續著思考。
她吞下的那顆藥如果真的是她妹妹研發的,那這個叫Sherry的,會不會是她妹妹的女兒?
雖然她沒有真正見過那個孩子,但在她和她妹妹還沒有失去聯繫之前,她也收到過那個孩子的照片,若是還活著,也該有20多歲了。
赤井瑪麗思考著,決定把自家兒子call過來。
在赤井瑪麗做出這個決定的第二天,赤井秀一被自家妹妹逮住了。
不要問他為什麼這麼容易被逮住……問就是這位哥哥實在不想看著自家長大了卻好像仍舊和當年那個小孩一樣莽莽撞撞的妹妹傻乎乎的在那裡努力地跟蹤他,主動現身了。
“瑪麗讓我來找你。”世良真純說話也很直接。
“?”赤井秀一雖然有些不明白,卻還是跟著她去了酒店。
然後他見到了一個,與他媽媽長得一模一樣,年紀卻相差了30多歲的……國中生。
饒是赤井秀一成熟穩重、冷靜自持,這個時候也不由睜大了眼。
這是他……四妹?特意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認親?
之前跟他交手的是她吧?
十幾年前他|媽媽就跟他爸取得了聯繫?還背著他生下了這個女兒?
還是說,他|媽媽在他老爸失蹤17年後,準備告訴他,她放棄繼續尋找他爸爸,並給他介紹新的“爸爸”?
那他這個做大兒子的,應該尊重祝福,還是表達一下生氣的情緒?
赤井秀一的腦內劇場還沒開展多久,就被雖然久未見面,卻對他了若指掌的赤井瑪麗送上了一記飛踢。
攻擊直奔門面。
赤井秀一條件反射開始拆招和反擊。
直覺告訴他,不反擊的話,大概率會被打成豬頭。
世良真純在心裡“哇哦”了一聲,半點不帶猶豫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張大眼,興奮地看起了這場激烈的你來我往。
這場架,打了足足十分鐘。
世良真純表示自己還有得學,對自己老媽和老哥的格鬥水準奉上了十二萬分的敬仰,並且蠢蠢欲動的在心裡立下了flag……不是,志願,她也要跟她媽媽一樣,將她哥打得落花流水!
這一架打完,赤井秀一終於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他頂著又一次被打青的眼角,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個與他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瑪麗?”
“呵,現在知道是我了,之前是不是在腦補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赤井瑪麗冷笑著,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
“……沒有。”有也不會承認的。
他可不想再打一次了,太累了。
他先發制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赤井瑪麗又是一聲冷笑,只是這次卻不是針對他的,而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她不欲多說,只挑了重點:“中了千面魔女的計。”
赤井秀一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怎麼會跟她扯上關係?”
世良真純邊聽邊在心裡搖頭,瞧,這就是母子倆不好好溝通、交流的後果。
赤井瑪麗看了他一眼:“果然,你當時潛入的就是這個組織。”
赤井秀一默然。
“你爸爸,是被這個組織的人害死的。”
赤井秀一瞳孔一縮。
世良真純端在手裡的紅茶杯子一抖,裡面清澈微紅的茶水從杯中濺起,仿佛她此刻心中泛起的波瀾。
爸爸他……真的死了嗎?!
儘管她出生至今從未見過爸爸,儘管她知道他已經失蹤17年,儘管她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但是……
他怎麼就死了呢?
明明她媽媽,她哥哥從未放棄過尋找他,他怎麼可能死了呢?
可是,這又是從她媽媽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之前還滿懷希望……
世良真純恍惚了下,反應過來,應該就是這一次,她媽媽意外變小時還發生了什麼,讓她確信了她爸爸的死亡。
如果說世良真純還只是恍惚、不敢置信的話,赤井秀一的心情就要複雜更多了。
他比世良真純年長,又是從事的FBI這樣的職業,一個失蹤了17年之久的人,最可能的結局是什麼他心中早有預料,只是他同樣不願意相信罷了。
與此同時,他還因此得知,自己為了任務而潛伏的組織,竟然就是導致他父親失蹤、死亡的罪魁禍首……
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那一瞬間,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不過他的眼神立刻銳利了起來。
“你想知道什麼?”他咽下了所有的質疑和確認,直奔主題。以他對他媽的瞭解,她叫他過來,絕對不會只是告訴他這件事。
“你聽說過代號成員‘Sherry’嗎?”
Sherry?赤井秀一有一瞬的恍惚,因為這個名字,很容易讓他想起那個曾經被他利用,又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嗯。”
赤井瑪麗察覺到他的反應有些不對,卻暫時壓下了心裡的疑惑:“你知道她的名字和下落嗎?”
“知道一些,她叫宮野志保,在組織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是研發藥物的,但具體研發什麼藥物,因為保密級別比較高,我沒有什麼線索,她還有個姐姐叫宮野明美……今年年初的時候,宮野志保叛逃了,因為她姐姐宮野明美,”他說到這裡,聲音有些低,“被組織設計殺死了。”
“什麼?!”
赤井瑪麗的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先是了然於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藥物可能真的與她妹妹有關,還意外有了妹妹的女兒的下落,又驚訝于自己妹妹原來還有一個女兒……還沒驚喜完,就得知了這個噩耗。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會兒,似乎消化了這個消息,她才繼續問道:“其他的呢?”
“我暫時還沒有她的下落。”
赤井瑪麗暗自歎息一聲:“你知道她的長相嗎?”
赤井秀一遲疑了一下:“我只有宮野明美的照片……”
“……嗯?”赤井瑪麗抬起眼皮,再次打量這個兒子,之前就有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她不動聲色地,“給我看看。”
赤井秀一倒是沒多懷疑,只以為她變小與宮野志保研發的藥有關,或者想找她確認一些資訊。他翻出了自己手機裡唯一保存的屬於宮野明美的照片,遞給了赤井瑪麗。
赤井瑪麗接過後,先是快速記憶了下她的長相——跟宮野艾蓮娜真的很像,接著眼睛微微眯起,她語氣自然地詢問道:“你跟她是戀人?”
被老媽詢問這個問題,多少讓赤井秀一有些不自在,他眼神飄了飄,很快鎮定道:“算是,曾經為了進入組織,利用過她,後來……”
赤井秀一話音未落,忽然察覺氣氛變得不太對。
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應,赤井瑪麗已經再次朝他暴打了過來。
嗯?怎麼又打?
與他的茫然懵逼不同,赤井瑪麗淩厲的攻擊下,心頭升起的是一股愧疚和怒意。
艾蓮娜,是我對不起你啊!
我一定會好好揍他一頓的!
秀一這個禽|獸!
就算日本和英國都不禁止近親結婚,但他都30多歲的老牛了,竟然要啃這個才20來歲的嫩草!
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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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鷹摯狼食
世良真純又快樂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蹲著,看起了今天的第二場全武行。
兩個人打得極有分寸,沒有傷到酒店的任何擺設——所有的攻擊都落在了對方身上。
世良真純看得津津有味,兩眼發光,絲毫不在意在那裡打生打死的兩個人是她媽和她哥。
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啦,習慣就好啦。
如果不是顧忌著面前這兩個人的武力值,怕他們聯合起來將拳頭對準她,世良真純恨不得大聲為他們鼓勁。
刺激!
精彩!
再來!
哦!這一拳厲害!
哇!她哥臉上又掛彩了!
哦豁!變成熊貓眼了!
咦!陰險,竟然敢打媽|媽的臉!打他!
這第二場打鬥在世良真純的內心配音下持續了幾分鐘,可能是赤井瑪麗終於累了,赤井秀一總算得知了自己再次挨揍的理由。
赤井秀一:“……”
誰能想到他和宮野明美之間還有這淵源啊?!
他媽以前也沒跟他提過他有個表妹姓宮野啊……要不然他多少會在意一些,大概。
“有任何線索一定要告訴我!”赤井瑪麗將大兒子踹出去時,不忘給他安排了新的任務:繼續尋找宮野志保。
不單單是她素未謀面的
“……嗯。”赤井秀一頂著一對黑漆漆的熊貓眼無奈地離開了。
親媽,還能怎麼的?還不是得寵著。
更何況,因為瑪麗的情況,他還真有了些線索,只是因為不確定,暫時沒有吱聲罷了。
幹他們這行就是這樣的,不確定的事還是先不要張揚出來為妙。
而且,他還發散了下思維。他|媽媽是這個情況,那,和波本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小孩,不會也……吧??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赤井秀一素來沉穩的臉就有些端不住了。
想想他以前在對方面前說的話吧……不行,不能想。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他已經飛快將這個可能性暫時扔出了腦袋。
調查調查,嗯,先確認Sherry……宮野志保的事比較重要。
另一頭,琴酒他們也在行動。
上回準備剷除警方精英,並利用一系列事件給他們潑髒水、利用收買、潛伏的人員“重振”警視廳的計畫半路夭折的事已經讓那位大人大為震怒,不但將他們那幾個參與任務的人都訓了一遍,還立刻開展了內部大清洗,揪出了幾個可疑的成員,除此之外,還有幾名代號成員也在監視名單上。
琴酒難得耐著性子準備放長線釣大魚,沒想到魚還沒釣出來,龍舌蘭沒死的消息倒是先爆了出來。
龍舌蘭的藥物是貝爾摩德親自注入的,藥物的毒性是他們親自確認的,他死亡的消息是他們親耳從放置在醫院的竊|聽器內竊|聽到的。
這樣都沒死,只能說明公安那邊早有準備……甚至,可能一開始被注射的那個人壓根就不是龍舌蘭!
僅僅只是這個猜測,就讓琴酒的怒氣上湧。
他在親自確認這件事的真假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給貝爾摩德打電話。
此時,貝爾摩德仍舊在英國,在尚未看到赤井瑪麗屍體前,她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另外,她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在附近釣到屬於MI6的人。
要是真找到了,那豈不是意外之喜?
在接到琴酒的電話時,她還有心情與他調情:“啊啦,真難得呢?莫非是想我了?”
琴酒冷漠甚至冷酷的聲音隨即破壞了她的好心情:“貝爾摩德,龍舌蘭還活著。”
貝爾摩德是真的吃驚了:“什麼?!”
她與琴酒極為熟悉,曾經還有過一些深入交流,她當然能聽出琴酒話中的肅殺之氣,以及認真。
但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驚愕。
她可以擔保,在殺龍舌蘭這件事上,她絕對沒有動手腳。
藥物是她親自注射進去的,藥物也是上面指定的那款。
她沒必要,也根本不可能會為了龍舌蘭造假。
但琴酒卻說,龍舌蘭還活著。
她思考著這件事發生的概率性,得出了與琴酒完全一致的答案。
除非人一開始就是假的,或者,那群公安早有準備,在吊瓶裡的藥物注射入人體之前,立刻截斷了藥物的注入!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被騙了!
好!好!好一群演技精湛的公安!
好一個諸伏景光!
好一個波本!
貝爾摩德都被氣笑了。
但除了生氣外,還有某種情緒在逐漸上升。
曾經,在boss說出赤井秀一是將會射穿他們心臟的銀色子彈時,她不以為意,只覺他過於謹慎。
要擊穿他們這群惡鬼的心臟,區區一個赤井秀一怎麼可能夠?
她反而更看好那個機敏的、有著自己強烈底線的小孩。
後來,又加入了那個狡猾的、無論何時何地都在努力給她挖坑、算計自己的波本。
她本以為自己與他之間是純粹的彼此算計、彼此利用的關係,而且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輸了這麼一局……不,可能很多局了。
她應該生氣的。
生氣于對方的算計和狡詐。
然而,某種微妙的愉悅感卻又逐漸升起,並且徹底佔據了上風。
可能她的本質就是這麼的瘋狂。
哪怕這個地方是她生長的土壤,哪怕那位大人目前看來對她極好、極為“寵溺”她,“包容”著她的諸多任性,她卻依舊不識好歹地想打破這一切。
這片連她自己都覺得骯髒的、噁心的黑色。
如果真的有銀色子彈可以貫穿的話,那麼,就來吧。
讓她看看,當這片黑暗被打碎後,會出現怎樣的世界?
是純白的?
還是灰色的?
亦或者,依舊是黑色的?
她好奇著這個未知的答案,也期待著這個答案。
有人說,生長在黑暗中的花朵,是永遠不可能適應外面的陽光的,它必將枯萎。
可她從來不是什麼聽話認命的人,別人越是不許,越是壓抑,她越是想要得到。哪怕最終的結局只會是死亡。
她就是這麼一個看似冷靜的,實則瘋狂的,魔女。
波本。
降谷……透。
她期待著。
期待著他,期待著他們,將給自己宛如死水一般的世界帶來的所有變化。
“貝爾摩德?”琴酒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理智,“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貝爾摩德勾了勾唇角:“沒有。是我技不如人,遭了他們的算計。”
她的聲音是低沉的,嘴角的弧度卻是明豔的、愉悅的。
“是嗎。”琴酒的聲音低了幾度,“我不會幫你隱瞞的,你自己去跟那位大人解釋吧。”
“嗯。”貝爾摩德應了一聲,等琴酒掛掉了電話。
解釋啊……
真是令人厭煩啊。
她眯了眯眸子,湖綠色的瞳孔中透出了一股淡漠的無機質感。
琴酒掛斷了電話,卻沒有立刻動作。
以他對貝爾摩德的瞭解,他能分辨出,剛剛電話中她的驚訝不是作偽,也就是說,龍舌蘭這件事確實被公安的人算計了。
諸伏景光……
果然,沒能把這個男人除掉,是他們最大的失誤。
因為龍舌蘭沒死的事情被曝光,組織諸多情報洩露、為他們組織供錢的週邊成員被抓捕的事倒是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龍舌蘭背叛了組織,吐露了不少組織相關的情報。
他身為組織的代號成員,確實知道這些成員的存在。
但,又似乎不夠。
哪怕加上諸伏景光曾經臥底獲取的情報,也不太夠。
當年他們發現諸伏景光的真實身份後,立刻進行了清洗活動,這次被抓的人中,還有幾個就是組織之後才收買的。
總感覺還有什麼人,隱藏在背後。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覆住了眸中的冷意與思索。
*
在龍舌蘭未死之事爆出的第五天,愛爾蘭就被叫去了基地,上面給他安排了一個新的任務。
他將與白蘭地搭檔,暗殺背叛了組織的龍舌蘭。
愛爾蘭聽到任務內容的時候,心裡竟沒有太多的意外。
這就是組織的行事風格,就是這個無情又冷漠的組織。
只要是對組織失去了價值,無論他曾經為組織做過多少貢獻,立過多少功勞,組織都會將他滅口。
比如龍舌蘭。
比如,朗姆。
又比如……他敬愛的匹斯可先生。
愛爾蘭低下眉眼,掩去眼底幽冷的神色,沉默地接過任務,一言不發準備離開再開始調查。
“愛爾蘭、白蘭地,”琴酒叫住他們,強調了一遍,“這次的任務,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都必須完成。”
“瞭解。”*2
琴酒目光涼涼地看著轉身離開的兩人,淡淡的白色煙霧徐徐上升,縈繞在他面前。
“大哥,你真的懷疑……”伏特加有些遲疑,白蘭地也就算了,愛爾蘭可是加入組織許久的人了,和他最近也有一些喝過酒、出過任務的交情,大哥怎麼突然懷疑起他了?
“盯緊他們就知道了。”琴酒沒有過多的解釋,只這麼吩咐了一句。
“……是。”
伏特加應得有些勉強,又有些猶豫。
據他所知,龍舌蘭可是被關在公安的秘密監獄啊,他的情報之所以外泄,純粹是個巧合。那裡戒備森嚴,更是公安的腹地,到處是武裝,據知情者透露,裡面甚至根本沒有可以用來暗殺的窗戶……唯一能完成任務的方式,除了大規模投毒外,只有潛伏進去這一個可能。
但眼下精于易容和化妝的貝爾摩德壓根不在……這兩個人的任務完成難度直線飆升。
這該不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愛爾蘭和白蘭地吧?
畢竟是自己越來越聊得來的酒友,對於愛爾蘭這次的任務,伏特加心裡難免憂心忡忡。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第124章 鷹摯狼食
任務是和白蘭地一起接的,愛爾蘭當然不會一個人行動。
按照組織的尿性,在安排他們出這個任務的時候,說不定還有人在監視他們。
前不久剛發生過明明出動了大量代號成員,最終卻因為提前被公安/FBI埋伏致使任務失敗的事,現在又出了龍舌蘭假死脫身,被公安控制,背叛組織的事。
別看前不久剛轟轟烈烈地進行了組織內部清查,清理了一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臥底、間諜的人,看似好像風平浪靜了,但根據他對琴酒這群疑心病重得要命的人的瞭解,那只是個開始而已。
所以,他雖然現在已經有了些想法,卻也不會在這個當口犯蠢,自己把把柄遞給琴酒。
白蘭地是名優秀的殺手,槍械精通,身手也不錯。
按照愛爾蘭的觀察,這個白蘭地絕對是行動組內,除了琴酒以外,最專業,也是最危險的人。
他冷靜,又善於蟄伏,對待任務認真又謹慎,如同一隻矯健的獵豹,只要出手基本都所收穫。到目前為止,他單人出的任務都順利完成了。
他從不會在出任務的時候玩手機或者做任何不該做的事。
基安蒂、科恩都比不上他。
等經過了這輪試探,這位白蘭地絕對會一躍成為琴酒最得力的下屬。
愛爾蘭這麼斷定。
在與白蘭地聯繫,並與他正式交換情報,做前期準備時,愛爾蘭就深刻體會到了他的能耐。
所以,與伏特加的擔憂不一樣,越是準備,愛爾蘭越覺得這個任務並不會真的讓他倆折在裡面。
因為某條尚未暴露的線,他們手頭擁有了任務目標的位置,並知道了周圍初步的警備狀態和執勤、換崗時間。更加細緻的情報需要他們自行確認。
細節決定成敗。
白蘭地本人多年的殺手經驗,讓他更習慣用自己確認過的情報,他很在意這些細節。
至於愛爾蘭,他也更傾向於自己調查。
組織雖然有情報組,但情報組在朗姆手下時,能為他們提供的情報就不是太多,隨著他的死亡,情報組由貝爾摩德一併接手了。但貝爾摩德的情報能力再好,一來她人在英國,二來,這群手下本身的能力就不怎麼樣,與其相信他們,不如相信自己。
兩人一拍即合,彼此都暗自松了口氣。
——可算是遇到一個靠譜的臨時隊友了。
“龍舌蘭被關押在這裡。”在小組會議上,兩人在地圖上圈畫著,進行著情報交流。
龍舌蘭被關押在公安的秘密監獄中——這個情報是他們從琴酒那裡獲得的。
而琴酒之所以能從那名未暴露的線人那裡得知這件事,正是因為前幾天龍舌蘭剛被他們秘密從醫院裡轉運回來,在轉運的路上,被線人看到了。
線人又通過外部的連絡人,轉達給了伏特加。
對於這一條情報,他們沒有過多的質疑,因為那裡戒備森嚴,很難闖進去確認,一旦被發現,後面的計畫都將功虧一簣。他們不敢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
秘密監獄中關押的都是犯下了重大的罪行,甚至是威脅到國家、政|治安全的犯人。
為了防止裡面的囚犯逃脫,監獄四周設有嚴密的監控,裡面還安排有2-3人一組的24小時巡視,負責巡視的公安們都配備了槍支、防爆盾和鎮壓暴|動用的震盪彈等武器,囚犯們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被及時發現並鎮壓,堪稱是國內防衛最嚴密的監獄。
最讓他們難受的是,與普通監獄的交接輪換時間大約需要15分鐘不同,這裡的輪換交接時間極短。他們隨時都做著紙檔記錄,方便下一位元翻閱查看,有問題也可以隨時電話溝通。
這樣導致囚犯們或其同黨可以操作的空間變得更加狹窄。
想要在這樣的地方將人劫走是很難的。
但是,愛爾蘭和白蘭地他們的任務並不是劫囚,而是殺人。這樣一來,任務難度立刻降低了不少。
再次說一遍,白蘭地真的很優秀。
他竟然也有著精湛的化妝術。
與貝爾摩德可以以假亂真,不是專業人員根本分辨不出來的易容術不同,白蘭地的是化妝術。但他的化妝術同樣驚人,只要在保證臉型、體型相似的情況下,他的化妝術同樣可以以假亂真,讓第一次見識到他這一技能的愛爾蘭為之驚歎……與忌憚。
組織有這麼一號人物,未來一定會很麻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完成這個任務。
他們一開始制定了許多計畫。
比如潛入進去,替換一名或兩名公安,成為裡面的巡視人員,在巡視的過程中下手。
或者成為裡面的清潔人員或打飯人員,在清潔、打飯的過程中對目標進行下手。
但後來根據他們的調查,又逐漸排除了這幾種可行性。
這秘密監獄位於地下,倒確實配備了食堂和負責打掃的人員,但對於身份的驗證很嚴格,即使是臨時換人,也有一套嚴格的流程……最重要的是,他們兩人的身形都不符。
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
愛爾蘭與白蘭地的運氣還算不錯,在花費了幾日的觀察後,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這麼兩個人。
只是,這兩個人都是負責巡視的,偶爾還會一起輪值。
從安全角度來說,若是要潛入,最好是找一個巡視,一個在辦公室裡監視的,這樣的組合才是最適合的。巡視的人負責下手,監視的人負責示警,必要時清理人員和監控。
只是這樣的兩個人很難找,這兩人已經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兩人也不挑剔,又過了幾天觀摩他們神態、習慣和說話方式的日子,為了在短暫的潛入到暗殺期間不被發現,他們也是牟足了力。
愛爾蘭和白蘭地的學習能力都很強,沒幾日,他們就已經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對方而不被注意了,尤其是白蘭地,更是入木三分。
不過,要進入公安的腹地,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他們需要刷開進入監獄的大門,通過“同事們”的“檢驗”……等一系列關卡,才有機會接觸到龍舌蘭。
琴酒下達了任務必須完成的要求,雖然沒有限定完成的期限,但誰都知道,這任務必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又一日,到了白蘭地與愛爾蘭兩個人選定好的替身們一起上班的日子。
“早上好啊,井手。”
“早上好,橫田前輩。”
兩個青年人在電梯外打著招呼,刷開了電梯。
電梯閉合。
兩個人熟練地取出自己的卡,在電梯的刷卡位置再次刷了三次卡,每次留滯的時間都不一樣,之後,一聲輕微的哢噠聲響起,一個隱藏著的刷卡口出現在了右下方。
那裡利用精美的圖案對視覺的衝擊,將刷卡口完美隱藏了起來。
兩人再次刷卡。
電梯暫停了幾秒後,出現了新的按鍵。
兩人按下負10層的按鈕,電梯開始下行。
“嗞啦!”電梯裡的燈微微閃爍了一下。
兩名公安立刻提高了警覺,他們的慣用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際,取出配備的槍支,打開保險,一有異常就準備開槍。
下一秒,上面的通風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兩人立刻準備扣動扳機示警。
只是白蘭地和愛爾蘭兩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兩槍無聲的子彈從他們的槍□□出,命中了那兩名公安。
強烈的麻醉效果讓兩人瞬間倒地。
槍支掉在地上,被剛好落地的白蘭地輕巧撿起,一把留在自己身上,另一把遞給了愛爾蘭。
兩人戴著防毒面具,對視一眼後,將兩名昏迷的公安扔到了電梯上方,一起扔上去的還有他們剛剛戴著、以防萬一的防毒面具。
呼!
第一道關卡成功攻克。
但兩人沒有放鬆警惕,彼此幫著整理了下衣服後,電梯打開,兩人昂首闊步,進入了真正的“戰場”。
“井手,橫田,你們今天來晚了30秒。”他們抵達時,巡邏小隊的隊長石丸正站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他們。
頂替了井手和橫田的愛爾蘭和白蘭地恭敬地低頭認錯:“非常抱歉!”
這是符合兩個人性格的,也符合他們所頂替之人的身份的。
石丸眉頭微微皺起,他盯著面前的兩個下屬,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他想著,踱步到了兩人身側,也不說話,邊盯著他們,邊在他們身側繞著圈子。
兩個人筆直地站著,絲毫沒有露出心虛之色。
“你們……抬頭。”石丸犀利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兩個人,從上到下,從頭髮絲到腳上穿著的鞋,他甚至還湊到兩人身前嗅了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們……”
愛爾蘭垂著眼眸,看似沒有什麼動作,但他垂著的眼睛已經看到白蘭地手指微曲的動作了。
這是他準備動手的暗示。
雖然在辦公室這裡動手真的不太明智,因為裡面還有其他人,一旦動作過大,必定會引起裡面人的注意,之後的行動就不好辦了。但若是他們真的在這個時候被發現問題,之後的行動同樣會夭折。
在愛爾蘭和白蘭地兩個人已經考慮聯手將人打暈時,辦公室的大門突然打開,裡面走出一個更加威嚴的男人。
他看了眼石丸和垂首站著的兩人,轉頭看向石丸,吩咐道:“石丸,有個緊急狀況,剛剛看監控,1717號囚犯的情況很差,你派人送他去醫務室做個檢查,要是情況不好,立刻送他回醫院!”
“是!”
緊張的氛圍在這句話之後被打破,愛爾蘭和白蘭地心頭一動。
真沒想到,他們今天運氣這麼……好。
1717號,正是龍舌蘭在這裡的編號。
無論是送去醫務室,還是送去醫院,做任務都比在這所秘密監獄中執行輕鬆得多!
因為緊急情況,石丸暫時放下了心裡的疑惑,點名“井手”和“橫田”兩人:“你們兩個,跟我去1717牢房,將他帶過去。”
“是!”
有了石丸的帶路,白蘭地和愛爾蘭壓根不需要擔心找不到人。
正要跟著石丸離開的愛爾蘭鬼使神差回了下頭,下一秒,他瞳孔驟縮。
隔著尚未關閉的辦公室門,他一眼就看到了監控牆上正吃著早飯的某道身影。
那是——匹斯可先生!
他竟然真的活著!
愛爾蘭維持著自然的動作,垂下眼睛,壓下眼底湧上來的一股熱意,心頭卻控制不住的狂喜。
要不是旁邊還有個白蘭地,要不是理智還在,愛爾蘭恨不得直接找個理由沖到匹斯可先生跟前。
什麼暗殺龍舌蘭……這辣雞任務他本來就不想做,現在他的心思就更飄了。
反正有靠譜又危險的白蘭地。


第125章 鷹摯狼食
站在門口的公安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關上門,掩去了裡面的監控與短暫的對話。
“過去了?”
“嗯。”
“讓那邊注意。”
“已經安排了。”
而這個時候,愛爾蘭與白蘭地已經跟著石丸抵達了1717號所在的囚室。
只是遠遠看著,他們就能意識到,裡面的人狀態是真的不太好。
裝是裝不出來這種效果的。
石丸的面色也有些沉。
這個1717號還真是……麻煩啊。
他打開鎖,指揮著兩人趕緊進去。
白蘭地之前沒見過龍舌蘭真人,只看過對方的照片,感觸還沒那麼深。愛爾蘭就直觀多了,不需要細看,就能看出龍舌蘭比以前瘦了好多。
龍舌蘭本身是高大魁梧的,他原先的肌肉線條是粗獷的,就算撇開那些肌肉,他的骨架也很粗大。
但是現在,肌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耷拉在他的骨頭上,整個人都仿佛一具乾枯的屍體,只剩下眼球還能轉,氣還能喘。
愛爾蘭從未想過,他會看到瘦得這麼離譜的、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龍舌蘭。
在來之前,琴酒他們還一度猜測,說龍舌蘭能活著,多半是藥物並沒有注射進去,但只看現在的情況,愛爾蘭就知道,如果不是公安的人對他動了刑,那他會瘦成這樣,絕對是被那毒藥侵蝕成這樣的。
至於動刑這個可能性……愛爾蘭也很快排除了。因為看得出來,他身上沒什麼傷痕。
幾個月的時間,就算傷癒了,也不會這麼快消除痕跡。
龍舌蘭的臉色無比的蒼白,甚至乾枯蠟黃。
他的嘴唇也是蒼白而乾裂,眼眶下滿是青黑色。
他的呼吸急促而無力,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情況很差。
如果不是他與龍舌蘭接觸過一段時間,愛爾蘭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是龍舌蘭。
他很難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無疑,他是憤怒的。
龍舌蘭做錯了什麼?
他做錯過什麼?
龍舌蘭雖然不那麼聰明,可是在他們毒殺他之前,他並未做出過對不起組織的事。哪怕他對他瞭解不多,也知道他每次任務也都是兢兢業業完成的。
可是組織呢?
痛·下·殺·手。
殺了一次不夠,還要再殺一次。
只是為了殺雞儆猴。
告訴所有人,只要洩露了組織的機密,哪怕他身處最嚴密的公安監獄,他們也會派人將他們滅口。
就為了告訴大家,背叛組織者,死。
愛爾蘭確實體會到了他們的用心,但與此同時,他內心升起的,卻是越來越強烈的“叛逆”。
他們是加入了組織,但不表示他們各個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怎麼,組織都要殺他了,還要求人家玩什麼“它虐我千百遍,我待它如初戀”的狗血戲碼?
不,那不叫狗血,那叫有病。
他按下心底湧動的情緒,垂下眼,甚至不敢細看這樣的龍舌蘭。
“你們兩個用擔架把他送去醫務室,醫務室裡有他需要用到的藥,送完再回來巡視。”石丸近距離看了眼龍舌蘭的情況,果斷下令道。
“是!”
兩人同時低頭應下。
白蘭地垂眸,事情的發展是不是有些過於順利了?
順利地讓他都有些疑心了。
公安會犧牲一個龍舌蘭來引他們上鉤嗎?
還是說,這個舉動就是一個試探?用外來者不可能知道醫務室在哪裡來試探他們?
可是,他完全可以現在就直接下手啊?
就算有監控探頭,就算他們看到了自己動手,但自己都已經動完手了,他們就算看到又趕過來也阻止不了自己啊?頂多就是逃跑的時候……艱難億點。
可是龍舌蘭是必死無疑哎?
白蘭地覺得自己被搞暈了。
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這個龍舌蘭是假的。
可是,無論是之前他看過的照片——雖然這個龍舌蘭已經瘦脫相了,還是愛爾蘭的反應,這個龍舌蘭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等等,這總不會是公安的真實水準吧?
白蘭地皺眉。
白蘭地努力思考。
白蘭地想不明白。
他抱著謹慎地態度,一直到和愛爾蘭用擔架將龍舌蘭抬起,並往醫務室的方向走,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所以,真的這麼幸運?
任務可以直接完成了?
白蘭地陷入沉思。
雖然他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但這麼順利的時候,他再次忍不住想多一點。
雖然但是,都已經這樣了,不動手都說不過去啊?
天賜良機。
他決定放棄思考,伺機動手。
這個秘密監獄的地形和格局他們是調查過的。
監獄是長方形的,一頭是辦公室和食堂,另一頭是醫務室,中間是犯人們的囚室。
囚室的兩端是防護門。
一旦有人準備逃離,兩端堅硬厚實的防護門立刻啟動,將犯人封鎖在裡面,任何人都無法從裡面逃離,直到公安的負責人手動解除。
之後無論是使用煙|霧|彈,還是震|蕩|彈,或者催淚/催眠瓦斯等,都可以將裡面的人輕鬆鎮壓。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畫,他們是準備在龍舌蘭的飯菜裡投毒的,或者看情況在囚室的其他位置用其他手段給他投毒,總之,是準備在囚室附近進行的,這也是他和愛爾蘭整個計畫中最危險的一環。
他們雖然對此也做了一些提前應對,但很多裝備並不在這裡,白蘭地也只能保證自己可以脫身。
現在計畫出現了變化,龍舌蘭要被他們帶去醫務室。
醫務室與囚室又不一樣,那道兩者之間的防護門防的是裡面的囚犯,護的是外面的醫生。就算防護門啟動了,醫務室裡醫生的行動也不會受到影響,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甚至還有一道專門的暗門,可以尋求救援,或脫身。
如果在那裡動手,反而更方便逃脫。
所以說,細節決定成敗,如果之前白蘭地和愛爾蘭沒有調查得這麼詳細,他們這會兒恐怕也要被這臨時的要求給炸得露餡了,更不會在這時還能從容地臨時變換成更好的方案了。
白蘭地回頭看了眼愛爾蘭,經過這幾天的溝通,愛爾蘭秒懂了他的意思。
——計畫變更,等下再動手。
愛爾蘭沒吱聲,表示默認。
反正對現在的他來說,在哪裡執行任務都可以,如果能多看一眼匹斯可先生的話……那就更好了!
至於任務,白蘭地說了算。
兩人一路走向醫務室,沿途雖然經過了很多囚室,奈何囚室屬於封閉狀態,如果不特意湊上去,根本不知道裡面關的是誰。
為此,愛爾蘭表示萬分失望。
他心知,他家匹斯可先生就被關在其中的某間囚室裡。
只是他見不到。
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雖然面上依舊看不出來。
兩人順順利利來到醫務室,裡面只有一名男醫生,看著瘦瘦弱弱,一擊就倒的脆弱模樣。
“1717號?”醫生戴著口罩,看了一眼龍舌蘭的情況,“把他抬到病床上,放平,動作輕一點。我去給他配藥。”
白蘭地都有些呆了。
這、這麼順利的嗎?
他和愛爾蘭依言將人放到床上,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醫生去了配藥房,這片區域中,只剩下他和愛爾蘭以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的龍舌蘭。
他沒有遲疑,直接將身上藏著的藥喂給了龍舌蘭。
對方瞪大眼,極力掙扎,卻被白蘭地一把制住,嘴巴也被他隔著被單用手緊緊捂住。
直到龍舌蘭因為藥物反應開始呼吸不暢,白蘭地才開始“緊張”地呼叫醫生:“醫生,1717號情況好像不太對啊!您快來看看!”
愛爾蘭:“……”
愛爾蘭目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龍舌蘭漸漸失去呼吸……漸漸……
嗯?
他的目光在對方因為劇烈掙扎而露出的一點胸膛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他隨手幫白蘭地拉扯了下被單,又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衣服整理了下,偽裝成龍舌蘭並沒有掙扎的模樣。
白蘭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想到愛爾蘭這個濃眉大眼的人,其實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擋他剛剛注意到的“瑕疵”。
——公安的人做事也太糙了吧?
愛爾蘭心道,用的粉底竟然掉色?!離譜。
竟然還要他一個組織成員來幫忙掩護?聽著就更離譜了。
聽到他們呼喊的醫生帶著剛剛配置好的藥物匆匆趕來,剛要急匆匆給他注射藥劑,一摸……脈搏都沒了?!
啊?
醫生驚呆了。
不應該啊?
這個1717號之前是什麼情況他也很清楚,他轉移過來的這段時間裡,之前的狀態他也見過好幾回了,從來沒這麼急轉而下的啊?
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邊採取急救措施,一邊吩咐兩人撥打急救電話。
幾分鐘後,他再次確認了下1717號的呼吸和脈搏,最後悵然地站起身,準備去給辦公室那邊打電話,告知他們這個噩耗。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能採用的急救措施也採用了,也不知道救護車來了之後,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聽說是個挺重要的犯人,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差的狀態還把人塞回來……唉!
醫生歎息著,按下一旁的電梯,準備上去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只是電梯剛打開,他的後脖頸就一陣劇痛。
他扶著旁邊的牆壁,腦袋一暈,朝地上栽倒下去。
“走。”
親眼確認人已經死了,白蘭地松了口氣,還不忘拍了個視頻,發給琴酒,證明他們的任務確實完成了。
快速完成這些工作後,他和愛爾蘭快速沖上即將關閉的電梯。
電梯一點點向上走,白蘭地的心裡也逐漸輕快起來。
可算是……
“叮。”電梯開啟。
白蘭地和愛爾蘭剛要邁出去,下一刻,他們的手不情不願地舉了起來。
“不許動。”
幾十把槍齊齊對準他們,武裝到位的員警們戴著防毒面具和防爆盾,週邊同樣圍滿了人,唯恐他們從這裡逃出去。
“……”媽的,公安還真用龍舌蘭的命來換他們的命嗎?!
太不講究了吧?!
他們該不會要從“秘密監獄一日遊”變成“終身遊”吧?
白蘭地抽了抽嘴角。
他瞥了眼愛爾蘭,就發現這位合拍的隊友表情格外鎮定與冷靜,完全沒有因為突發情況而慌亂的樣子,心裡不由又多了幾分佩服。
不愧是組織的老成員,就是穩重。
他安安分分地按照員警們的指示,讓蹲下就蹲下,讓抱頭就抱頭,似乎完全沒有要抵抗的意思。
一名員警準備上前給他們兩個銬上手銬,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從遠處飛射而來,卻沒有射中任何人,而是擊中了牆壁。
子彈裡面的氣體瞬間彌漫出來,不過幾秒時間,就將這個不大的電梯口的視野完全遮蔽。
“敵襲!”
白蘭地松了口氣。
幸虧之前的任務視頻發出去了。
琴酒他們果然在附近埋伏了人,不管是跟蹤還是監視,反正這會兒是他們的救星!
白蘭地借勢一滾,滾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接著暴起,猛踩牆壁,完全不顧員警朝他開的槍,一心只想往外脫身。
愛爾蘭的身手同樣不差,在白蘭地做出這個動作時,他也同樣負傷脫了身。
他比白蘭地的動作慢了一秒。
在那一秒中,並不是他反應慢了,而是他猶豫了。
但他也僅僅只猶豫了一秒,心知這個時候並不是繼續猶豫或露出破綻的時刻,緊隨著白蘭地的動作飛快朝外躍去。
子彈在他們的身上開了花,濺起一片血跡。
但這對於兩人來說,並不算什麼。
他們連滾帶跑,在上方狙擊手的掩護下,灰頭土臉地搶了一輛車,飛快駛離了這裡。
至於為他們掩護的狙擊手,也在他們逃出安全距離後,迅速撤離了。
徒留他們身後的員警在那裡憤怒不已。
琴酒透過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走,先去與他們會合。”他已經確認過龍舌蘭的死亡視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將信將疑地暫時放下了對兩人的懷疑,並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另外幾個人身上。
*
“目標已經離開。”
“信號源已經植入成功。”
“信號源信號正常,目標正在移動。”
負責調試和確認信號的信號員盯著電腦上的追蹤信號,不斷向著身後的兩人彙報著進度。
“跟上去。”黑田兵衛指示道,“其他隊伍同時做好準備,聽從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包抄。”
“是!”
司機方向盤輕輕轉動,無聲地按照指示,遠遠跟上了愛爾蘭與白蘭地的車。
早在他們不得不聽從上面的要求將龍舌蘭的存在曝光給他國時,他們提前預設了很多情況。
甚至於,組織會得知龍舌蘭存活的情況,也是他們故意洩漏的。
反正都已經要暴露龍舌蘭了,不如乾脆利用好這次的機會,多獲取點“利息”。
什麼轉運回秘密監獄,那都是假的,都只是為了引他們上鉤的一步棋而已,甚至龍舌蘭也是假的。
至於真正的龍舌蘭,他還好好地被關在監獄裡呢,只是沒有出現在這兩個人面前而已——沒道理真讓人殺了吧?
在白蘭地和愛爾蘭潛入的那一刻,他們就察覺到了。
之後的一切都是他們的“劇本”。
包括他們的“艱難”逃離。
雖然沒料到還有狙擊手協助他們,不過問題不大。
本來就是準備放水讓他們“逃”的,現在只是省略了這一個步驟而已。
不然,射入他們體內的信號源要怎麼跟著他們追蹤到他們的大本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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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鷹摯狼食
“你還好嗎?”白蘭地一邊飆血,一邊飆車,還不忘關懷下自己的同事。
正走神的愛爾蘭聞言收回了自己出走的心緒:“還好。”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勢,又看了眼白蘭地的傷勢,不由在心裡輕嘶一聲。
他這位同事,傷的比他還要重,這血都飆成這樣了,竟然還有心思關心他?
愛爾蘭表示自己都要被感動了:“比起我,你沒事吧?”
白蘭地蒼白著臉,咧嘴一笑:“沒事,死不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動方向盤,隨著他的動作,他肩膀上的傷口噗嗤噗嗤往外滋著血。
愛爾蘭:“……要不,還是我來開吧。”
他很幸運,除了一處外,其他的子彈都沒有留在體內,至於那顆留在體力的子彈?上車之後,他就咬牙將它挖出來了。
“不用了,暫時可以撐住。”白蘭地拒絕道。作為一位專業的殺手,在脫離危險之前,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昏迷、失去意識的,比如現在這種逃命的重要時間,但如果換了人,那一口氣歇了,他可能就要徹底昏迷過去了。
這是絕對不行的。
說到底,比起愛爾蘭或者其他人,他更相信自己。
愛爾蘭也沒有再勸,他也能理解,換位思考,他多半也這樣。他只是沉默地給他噴了噴止血藥,再遞了幾卷繃帶給他。
免得地方還沒到,人先失血過多沒了。
兩人沒有過多閒聊,在確認了後方沒有跟蹤後,白蘭地將車駛入了與琴酒約定好的三樓停車場。
白蘭地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掏出身上的匕首,消毒後將傷口殘留的子彈挖了出來,又熟練地給自己噴藥、上繃帶。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和愛爾蘭一起下車。
黑色的保時捷停在車位上,無論春夏秋冬都是一身黑色風衣的琴酒正靠在車上,抽著煙,目光淡淡地掃過狼狽的兩人:“視頻我收到了,但我需要再次確認一下,人,真的死了?”
由不得琴酒不謹慎,派去殺龍舌蘭的,已經是第三回了,第一次他直接在路上安裝了炸|彈,本以為他肯定隨著炸|彈和車子一起上天了,沒想到還活著;第二次是用的靜脈滴注的毒藥,沒想到還是被他逃過了一劫。
如果這第三次還沒死,他都要懷疑龍舌蘭是不是有些什麼運氣在身上,可以考慮帶回組織的研究所,專門進行研究了。
白蘭地白著臉,同樣倚靠在車身上:“確認。我親眼看著他斷氣的。”
“嗯。”愛爾蘭也應了一聲,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什麼色差,有這回事嗎?反正“龍舌蘭”確實在他們面前咽氣了沒錯。
“很好。”琴酒很滿意,他又瞥了臉色都不太好看的兩人,“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之後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嗯。”
*
“他們在A3停車場停下來了。”坐在副駕駛上的信號員彙報著座標的狀態和位置,“隊員均已抵達附近,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讓他們偽裝成普通車輛,分批進入,不許驚擾他們。”黑田兵衛下令道。
耳機內不時傳來隊內的包抄進度:「A組已就位。」
……
「F組已就位。」
因為宗旨是不能讓可能存在的戒備人員注意到他們,所以公安各小隊花費了一些時間抵達附近。
除此以外,他們還出動了幾隊機動隊,為了不被組織成員懷疑,他們疏散了對面的商業大樓,正大光明地以“排查炸|彈”為理由,讓大批機動隊進入其中待命。
為了更真實,他們確實派遣了那麼幾支隊伍偽裝性地排查。
在附近負責盯梢的年輕成員拿著望遠鏡朝這邊張望了又張望,提醒旁邊的人:“前輩,對面有員警。”
被稱為前輩的男人抬了抬鴨舌帽,露出一雙犀利的雙目:“先觀察著,目前來看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應該是對面發生了命案或者又被裝了炸|彈。”
他說完,又壓了壓鴨舌帽,遮住了自己的眉眼,整個人的氣勢再次變得平凡起來。
“……原來如此。”年輕的成員又怕又敬地看了眼自己旁邊的這位中野前輩。
他曾經聽說過這位前輩連殺數人、挑釁員警,還被對方列入甲級通緝,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被員警發現的傳奇事蹟,中二的心靈中充滿了嚮往與敬仰。
聽說上面早就對中野前輩很滿意了,只是想要壓壓他的性子,同時也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在這種情況下躲避員警多久,才遲遲沒有給他代號。
在年輕成員對這位前輩充滿了好奇和仰慕時,中野也正眯縫著眼睛觀察著對面。
他看著對面稀稀疏疏的人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前輩……對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啊?”又隔了一會兒,小年輕又疑惑地開口,“怎麼好像巡查的人越來越少了……”
中野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誇讚了一句:“你很不錯,心很細。”
小年輕撓了撓頭:“嘿嘿!”
被誇了!
被中野前輩誇獎了!
中野按下耳邊的通訊:“伏特加大人,琴酒大人,有異常情況,需儘快撤離!”
琴酒和伏特加同時從耳麥中聽到了他的話語,兩人的神經立時繃緊,伏特加立刻返回車上,一邊發動車輛,一邊詢問情況:“說下情況。”
而琴酒一心二用地聽著耳麥裡的回復,同時盯著茫然的愛爾蘭與白蘭地審視了好一會兒,一句話沒說就上了車。
愛爾蘭:“?”
白蘭地:“……?”
失血過多的白蘭地這會兒意識都有些迷糊了,看到琴酒這奇奇怪怪又充滿了暗示性的目光,當機的CPU都要燒幹了。
還是愛爾蘭見事不對,一把拽住他,把他拖上了車,緊隨著琴酒他們的車就往外跑。
饒是琴酒他們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但公安們的動作顯然更快,一見他們匆匆要撤離,早已潛入停車場的諸多車輛同時啟動。
一時間,停車場內一片引擎轟鳴聲。
琴酒面色不變,盯著左右和後視鏡,他剛剛已經從耳機裡聽出了外面的情況:“被徹底跟蹤了……”甚至還被近身了。
他輕嗤一聲,也不知道到底在嘲笑誰。
“等會兒直接從上面沖出去。”
“啊?”伏能特加一愣,“可是……”
他們這輛古董車,能承受得住嗎?
“沒時間猶豫了!”琴酒的聲音嚴厲了幾分,伏特加立刻噤聲,聽話地避開前面擁堵過來的車輛,朝前狂奔。
琴酒壓下車窗玻璃,計算著距離,在即將到達最佳位置時,他從懷裡掏出個手榴彈,往後投擲。
“手榴彈!快躲開!”這是沖上來的公安們。
“艸!”這是看到手榴彈朝他們扔過來的愛爾蘭。
這個混蛋琴酒,是想把他們兩個也一起殺了嗎?!
白蘭地原本都已經有些迷糊了,但在看到朝他們圍堵過來的許多車輛後,他的精神大振,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跟著琴酒他們!”
愛爾蘭也顧不得詢問他的情況了,遵從著本能,快速轉動方向盤,避開了朝他們筆直丟來的手榴彈,猛踩油門的同時,繼續瘋狂轉動方向盤。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從他們身後響起,與此同時,爆炸掀起的風浪也帶著他們的車子往前急沖。
愛爾蘭和白蘭地早有預料,他們甚至還有餘力調整方向盤,讓車子一個漂移加速,沖過了前面的欄杆,又繼續借著爆炸的威力,繼續朝前沖。
“……得虧是在3樓。”愛爾蘭喃喃。
他剛這麼說,先他們一步沖出去的琴酒又朝下方接連投擲了幾枚手榴彈,清空了下面的車輛與圍堵著他們的人員。
“哇哦!”用望遠鏡盯著這一幕的年輕成員張大了嘴。是他沒見過的場面。
“走了。”中野招呼了一聲,也不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下了樓。
這種時候,可不是看好戲的時候。
數秒的時間,扔下去的手榴彈接連爆炸,掀起的風浪倒是成為了上方琴酒和愛爾蘭他們的兩輛車的臨時助力,原本應該筆直墜|落、甚至墜毀的車輛,因為這陣風浪,倒是有了更從容的時間。
這當然是在琴酒的計算之中,雖然對車輛的衝擊依舊免不了,但至少他們平穩落了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還遠遠未結束。
公安的人既然正式出動了,甚至黑田兵衛都出動了,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任由這幾人逃跑。
“久仰大名,琴酒、伏特加。”黑田兵衛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身上穿著西裝,即使已經年過50,身姿依舊挺拔。
他的身側,是數名舉著槍的公安,各個神情肅穆,穿戴著防彈衣。
再前方,還有機動隊的人頂著防爆盾,防止他們暴起傷人。
“黑田課長。”琴酒隔著車窗,看著面前這個領隊的男人,“還真是不小的陣仗呢。”
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搜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那個被組織追擊的男人。
他心頭一沉。
諸伏景光不在。
他不可能不在,他不在這裡,那麼……
他的目光又在周圍的建築上搜尋了一遍,很快鎖定了其中幾棟高樓。
極佳的狙擊點,不是嗎?
黑田兵衛一點也不在意他謹慎的目光,面露微笑:“招待你們,我們又怎麼敢敷衍了事呢?”
畢竟之前可是犧牲了不少人,還被他們逃跑了。
他抬眼又看向白蘭地和愛爾蘭,笑容更深了幾分,最後對準白蘭地:“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呢。”
白蘭地:“??!”
愛爾蘭:“……??”
琴酒如同看死人一樣的陰沉眼神瞬間移了過來,他的目光同樣從愛爾蘭和白蘭地身上劃過,最後落在白蘭地:“……白·蘭·地。”
感受到琴酒殺機的白蘭地恨得牙癢癢:“……”
瑪德,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栽贓陷害他!他們不是員警嗎?!員警怎麼可以這麼陰險?!
還有琴酒這個混帳!明明知道有可能是這群混蛋員警在栽贓他,卻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這辣雞組織!
琴酒這該死的、一脈相傳的疑心病!
這次要是僥倖逃脫,他是不是又要準備換個組織了?
想到之後可能又要開始的逃亡,和可能永無止盡的任務,他就一陣頭大。
如果琴酒和那位大人不是這麼疑心病重,這組織其實挺好的。
他惋惜了一會兒,突然生出了一個全新的念頭。
要不然……乾脆趁機幹掉琴酒,自己上位?
他沉著眉眼,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甚至認真開始思索起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周圍的人。
公安,公安,員警,員警。
愛爾蘭。
伏特加。
很好,只要配合公安和員警,再騙過愛爾蘭,完全有機會把琴酒和伏特加幹掉。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除非能徹底洗脫自己的嫌疑,否則,幹掉琴酒這個疑心病重的一塌糊塗的人,以及他忠心耿耿的跟班,就是首要大事。
至於洗脫嫌疑……呵。
他看了眼面前那個濃眉大眼、明明應該正義凜然,卻莫名充滿了邪惡反派氣場的對方長官,毫不猶豫放棄了這個想法。
都給他扣鍋了,怎麼可能讓他洗清嫌疑啊!
——世上只有冤枉他的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冤枉。
他想明白了,與其讓別人做上司冤枉、懷疑自己,不如幹掉他們自己上,這樣大概就能創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舒適工作環境。
這個想法冒出來後,白蘭地覺得自己瞬間意念通達了。


第127章 鷹摯狼食
幹掉琴酒,自己上位!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原本在白蘭地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就熄滅了。
他哪怕失血過多,腦子還是清醒的,下定了決心後,身為頂尖殺手,他的策劃能力和行動力,以及毅力都是無比驚人的。
在一切實施之前,他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當然,也不會任由別人懷疑他還無動於衷。
“你別告訴我,這麼簡單的挑撥離間你別告訴我你會上當。”白蘭地甚至打開了窗戶,向不遠處的琴酒反唇相譏。
他之前不怎麼顯露自己的脾氣,那純粹只是因為沒必要,不表示他真的沒脾氣。都被人用這麼低級的離間計針對了,偏偏他這個組別名義上的上司還真被離間成功了……這誰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啊!
他不忘防備起了自己身側開車的愛爾蘭,如果連這個傢伙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那他就真的腹背受敵,危險之極了。
他的手第一時間摸向自己的槍支,萬一愛爾蘭有什麼異動,他第一個幹掉的人就是他。
愛爾蘭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在死亡邊緣徘徊,只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朝他投來一縷關懷:“怎麼了?失血過多,頭暈了?”
白蘭地:“……?”
這個愛爾蘭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他是真沒聽見對面員警的話還是假裝沒聽見,故意用這一招來降低他的警惕感好進行之後的背刺?
愛爾蘭看著他審視又涼涼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懂後,他實在沒忍住,扯了個冷笑:“你是不是叛徒我還不知道嗎?這一路上你一直在開車,壓根沒時間做手腳。你都沒懷疑我,我憑什麼懷疑你?”
白蘭地:“。”
有道理。
白蘭地覺得非常欣慰。
天哪!這組織竟然真的有正常人!
但凡擁有這麼正常思維的人多一點呢……
白蘭地唏噓。
明明他只是想找份輕鬆點的工作啊!
想想之前跳槽的那份工作,再看看現在這份看似輕鬆,實則周圍都是神經病的新工作。
虧他一開始還以為找到了份合心意的好工作而開心了幾天呢……唉!
算了算了,可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工作輕鬆了,同事也和心意了,就難免遇到糟心的上司;或者難得有體貼的上司,卻又會遭遇糟心的同事或客戶……
做人可真難啊!
找一份各方面都合心意的工作更難!
算了,等會兒就配合警方悄悄幹掉琴酒和伏特加好了,至於愛爾蘭……看看能不能忽悠忽悠,把人留下吧。
畢竟等他篡位成功,手下還是要有人幹活的。
擁有這麼正常腦子的人,組織也不多見了,留一個是一個吧。
白蘭地愉快地做下了這個決定。
另一邊,聽到白蘭地這話的琴酒聞言也是冷笑一聲,也不說自己信了,還是沒信。
反正白蘭地認為他肯定起疑了,愛爾蘭也這麼覺得。
他覺得挺心累。
覺得還不如之前直接在監獄大門口投了呢。他頭一回認真思考,跟著疑心病這麼重的組織高層,真的適合嗎?
不知道那邊兩個人正在想什麼的伏特加握緊方向盤,先是看了眼破破爛爛的車身,心裡是壓不住的心疼。
——這真的是已經停售多年的古董車了,也不知道這次回去後,能不能找到人幫他們修車,說不定連配件都找不到了。
半個世紀前的款了!現在還能找到幾輛能開的啊……
心痛如絞,雖然這車是他大哥的,但……一直開車的人是他啊。
伏特加深呼吸。
算了算了,這都是之後的事,大哥都不心疼,他也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他撇開眼,假裝看不到破破爛爛的車身,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敵人和身側那兩個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老鼠的人身上。
因為黑田兵衛的話,伏特加的心底也升起了深深的懷疑,他們定下這個地方本來就是臨時的,警方和公安的人怎麼會這麼快趕過來?
那些進入停車場的車輛甚至壓根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也漸漸傾向於,有人出賣了他們,將員警引過來的,但真的是白蘭地嗎?
他其實也不清楚。
不過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估計就是了吧。
伏特加決定放棄思考,反正也思考不出什麼東西來。
他緊張地盯著前面,開始思考起在這個全面被圍堵、白蘭地可能是間諜的情況下,他們要怎麼脫身,這將極大的考驗他的車技。
而在他們對峙、互相防備時,聽清他們對話的黑田兵衛也很欣喜。
他雖然早就從自己的兩位心腹愛將口中得知琴酒的疑心病重這一情報,但他是真沒料到,只是這麼隨便的一句話,就能讓琴酒有這麼大的反應。
簡直是喜從天降。
他的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
明明是個員警,職位還很高,此刻的黑田兵衛卻活像個大反派:“把他們都抓起來!儘量活捉,那個白蘭地不用管他,他是我們的人。”
被特別針對、還被胡說八道是“自己人”的白蘭地:“……”有一句國罵想送上。
這下別說琴酒伏特加了,連愛爾蘭都用某種複雜的神情看向了他。
白蘭地:“……我真沒有。”
他語氣無比蒼涼,蒼涼到讓愛爾蘭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雖然不知道白蘭地以前到底是不是間諜,但至少這一路,他是能確定,白蘭地沒有動手腳。
這裡又是琴酒臨時定下的地方……
既然如此……
愛爾蘭陷入沉思。
員警要麼是跟著他們來的,要麼是被除了他和白蘭地以外,又知道這個地方的其他人帶過來的。
其·他·人。
愛爾蘭不由將狐疑的目光移向了琴酒和伏特加。
他之前雖然幫公安做了一些遮掩,但他可沒有真的與公安私通,他只是不希望龍舌蘭真的被殺罷了,同時,也是為了感謝他們救了匹斯可先生。
所以,必然不是他和白蘭地。
在場的除了他們倆之外,不就只剩下琴酒和伏特加了嗎?
而且,他們到了之後,壓根沒有發現這麼多車輛潛伏在這裡,只有他們早有準備、提前埋伏這一可能性。
愛爾蘭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邏輯沒毛病。
所以,果然內鬼出在伏特加或者琴酒身上嗎!
等等!想想琴酒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他該不會是在假借剷除老鼠的名義,實則在削弱組織的實力吧?
把組織內部所有可疑的、可信的人都殺完,比如匹斯可先生,比如龍舌蘭,再比如白蘭地,再看看他身邊那個二傻子一樣的伏特加……原本只是隨意產生的念頭,越是分析,竟越覺得有道理。
白蘭地本來就很警惕,這會兒更是因為警方的所作所為而擔憂著組織“同事”的背刺,他立刻就注意到了愛爾蘭看向琴酒和伏特加的目光。
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隔了幾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連接上了愛爾蘭的腦內頻道了,表情也逐漸變得古怪了起來。
察覺到來自兩人怪異目光的琴酒一眼朝他們掃來:“?”
但他們很快就沒時間思考這些了,公安和機動組的人很快聽令行動了起來,以數百人之勢,朝著琴酒他們的兩輛車圍堵而來。
伏特加握著方向盤的手又捏緊了幾分:“大哥,怎麼辦?”
現在這個架勢,他們也很難沖出去吧?
除非大哥再扔幾個炸|彈。
但若是炸|彈扔的不夠遠,那極有可能會讓這輛本就傷痕累累的車,徹底散架。
琴酒看著窗外那群嚴陣以待的員警,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現在身上的武器不多,手榴彈剛剛扔了幾個,身上雖然還有幾顆,但正如伏特加所說,這東西用得不好,連自己的車子都會被炸散架,剩下的就是閃|光|彈、煙|霧|彈這些東西了。
但這些員警顯然早有準備,不但戴著防毒面具,連應對閃|光|彈的眼鏡都準備好了。這樣一來,他能用的裝備就變得更少了。
至於近身搏鬥……他就算再有能耐,以一敵百也有些誇張了。
“10秒後,朝4點鐘方向沖出去!”琴酒道。
這是他評估後,覺得最好逃脫的一條路線。
最關鍵的是,他們未被組織發現的人正是從那邊過來的。
“是!”伏特加也不管他大哥是怎麼打算的,反正他說十秒,自己就默數十秒。
第1秒。
琴酒朝黑田兵衛的方向開了一槍。
公安大驚,原本嚴陣以待、分工分明的隊伍出現了些許騷動,但仍舊能穩得住。
第3秒。
琴酒朝外投出了1枚金屬彈。
金屬彈在半空中劃過,再次朝著黑田兵衛的方向墜落。
周圍的公安精神緊繃,而手裡舉著防爆盾的機動隊成員疊加著護盾往黑田兵衛的方位移動起來,保護上司是刻入他們基因中的本能。
第4秒。
另外2枚金屬彈同時朝著另外兩個方向擲出。
機動隊的隊形開始隨著金屬彈墜|落的兩側移動,而公安的隊形則跟著移動開。
第7秒。
三枚金屬彈先後爆炸。
碎片和塵土四處飛揚。
第9秒。
因為之前的爆炸,機動隊和公安的隊形再次開始了自髮式的調整。
第10秒。
伏特加按照琴酒之前的指示,朝著4點鐘的方向沖了過去。
奇異的,這裡明明有不少人擋著,真沖過來時,伏特加卻發現這裡的防禦反而格外薄弱,他竟真的覺得自己可以衝破這裡的阻攔了!
“大哥,為什麼?”他實在有些好奇。明明剩下的兩顆手榴彈並沒有任何一顆是朝著這個方向投擲的,怎麼這群人真的給他們留了一道出口?
“哼,只是利用了這群員警的本能而已。”琴酒隨口解釋了一句,並沒有多說,依舊在警惕著外部的情況。現在可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公安和機動組哪怕一開始被他們的動作給忽悠住了,亂了幾秒的隊形,這點時間也足夠他們反應過來,並且開始反擊。
“加速,沖出去。”
伏特加這次沒有回應,他已經在猛打方向盤、猛踩油門了,這輛誕生了半個世紀左右的老爺車發出了難以負荷的嘎吱聲,抖動也越發猛烈,伏特加甚至覺得,可能下一秒,這輛車就要爆缸了。
人生可能確實充滿了抓馬。
車子還沒爆缸,一枚從高處射來的子彈已經擊中了車身的某個部位,本就在艱難支撐的黑色保時捷356A終於被迫解體了。
“帶上槍,跳車!”
在伏特加呆滯的那一秒鐘,琴酒果斷給他下達了指令。
伏特加本能聽從,立刻抱著槍開車門,跳車,翻滾、翻滾、翻滾……
“……”因為不太清楚他們的計畫,只能緊緊跟著他們的愛爾蘭和白蘭地因為慢了他們一拍而陷入了機動隊的包圍中。
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車,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身上本來就受著傷,手|槍裡的子彈也用完了,只能就地投降的樣子。
愛爾蘭倒是微微松了口氣。
投降的話,他好像也用不著繼續糾結了?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見到匹斯可先生……
至於白蘭地……
他偏頭看了看身側的人,只見白蘭地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昏迷了。
愛爾蘭:“……”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他歎息一聲,放棄了掙扎。
公安和機動隊的人謹慎地將槍口對準了他們,讓他抱頭,準備擒拿。
另一頭,與略顯狼狽的伏特加不一樣,琴酒姿勢俐落地一個就地滾,他冷眼看了眼被公安包圍的愛爾蘭和白蘭地,壓根沒有要幫他們的意思,在再次一個貼地滾避開了從幾個方向同時射來的幾枚致命子彈後,反手掏出從車上取下來的槍,一邊尋找掩體,一邊朝著靠過來的公安、機動隊和白蘭地他們所在的車輛就是一陣瘋狂掃射。
絲毫沒有因為同為組織代號成員而有所顧慮。
子彈噠噠噠地朝四周飛射,因為火力過於猛烈,一時間,竟讓又要保護自己,還要順便保護組織代號成員的公安和機動隊們陷入了被動。
愛爾蘭看著這一幕也頗覺好笑,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之一的話。
——實在笑不出來。
黑田兵衛一直穩穩地站在那裡,哪怕子彈和榴彈的攻擊也沒有讓他動搖半分,眼見琴酒似乎就要逃脫了,他也沒有半點緊張之感。
他的手抬起,又朝下揮動了一下。
高處的和低處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這個動作。
包括琴酒。
他哪怕在攻擊周圍的敵人時,也沒有忘記關注這個地方陣營的重要人物。
可惜,之前的攻擊都沒有奏效,就算開槍射擊和投擲了手榴彈,也沒有動到他分毫。
他不禁有些遺憾,今天出來的時候沒把基安蒂他們帶上,不然的話,這也是一個刺殺敵方大將的好機會。
但這個情緒也只佔據了他不到半秒的思維。
出於本能,他看到他的動作後,本能地往下臥倒、翻滾。
讓自己偏離了之前的位置。
幾乎是在他離開原地的瞬間,一枚子彈就擊中了他原先的位置。
諸伏景光盯著瞄準鏡,冷靜地再次扣下了扳機。
而距離琴酒等人最近的位置,一道嬌|小的身影也正躲藏著,等待最佳的時機,給敵人送上一記“禮物”。
琴酒手裡的衝鋒槍子彈似乎終於用盡了。
在所有人以為他終於黔驢技窮時,他卻隨手摸出另一個東西。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諸伏景光、降谷零以及黑田兵衛已經睜大了眼——槍榴彈!
“趴下!”
黑田兵衛終於有了反應。
他是真沒想到,這種武器琴酒身上都有。
琴酒也許久沒有這麼狼狽了,他身上滿是塵土和流彈沖刷後的傷痕,但他並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的性格與那位大人不一樣,遇到這種場面,他從來不會想著退縮,甚至更加興奮。
都到這個份上了,Boss應該也不會怪他太張揚吧?
怪也無所謂,反正命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的。
他想著,嘴角牽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扣下發射器,槍口裝載的榴彈瞬間沖出。
足以穿透裝甲車鋼板的榴彈自然不是區區幾塊防爆盾可以阻擋的。
一時間機動隊也暫時沒了用武之地。
黑田兵衛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在這個情況急轉而下的時刻,一輛車突然從拐角朝琴酒等人沖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抓住了琴酒和反應過來後幫著掩護琴酒的伏特加,拽上了車。
“快走!”
“中野?”伏特加認出了來人。
中野應了一聲,轉動方向盤就準備帶人離開。
伏特加松了口氣。
可算是不用近戰了……媽呀,可把他累壞了。
琴酒則瞥了他們一眼,將年輕的成員直看得瑟瑟發抖,才移開了目光。
中野也沒有表現得那麼冷靜。
他其實已經在附近蹲守一段時間了,本來以為能看到琴酒或者伏特加被捕的,沒想到卻差點看到他的同期們被轟死。
再加上跟著他的組織成員找到了他,他不得不行動。
他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著,要怎麼配合上司他們執行Plan B。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吧。
他正思考著呢,就見己方的攻勢抵達了。
四枚子彈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他們沖過來。
中野微微轉動了下方向盤,似乎因為受到了驚嚇而導致手抖了一下。
——這一點也不引人懷疑,因為旁邊的小年輕整個人都抖了,他只是小小的手抖,一點也不出奇。
而且他這一抖,不知道是機緣巧合,還是真的極有技術,竟然避開了直奔著他射來的一枚子彈。只是他是避開了,琴酒和伏特加卻要更加直面激射而來的另外三枚子彈。
“大哥,小心!”伏特加低呼一聲,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其中一枚子彈,但仍有兩枚子彈射中了琴酒,其中一枚射中了他的肩胛骨,另一枚則擦著他的眉骨射入了後座。
琴酒冷漠地擦了擦流出的血,先是看了眼手抖的中野,又看向了後視鏡。
一枚子彈必然來自諸伏景光。
另外一枚來自另外一名狙擊手。
至於剩下的兩枚……
“白·蘭·地……”
他呢喃著,眼底泛起了一絲殺意。
別以為他沒看到,剛剛被中野避開的那一顆子彈,來自於白蘭地。
所以,白蘭地真的也是公安的臥底?
今天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
琴酒摸索著伯|萊|塔,飛快盤算起白蘭地參與的任務已經他所知道的機密。
而被他怒視又盯上的白蘭地則無比無辜又淡定地丟掉了手裡的槍,大大的喘了口氣,表現得無比虛弱:“那個,黑田長官,不如我們來好好談談你之前說了一半的合作計畫?你們不是都說我跟你們合作了嗎?做戲好歹也做真一點啊。”
反正不可能回組織了,以琴酒的性格十之八|九還會來殺他們一波,既然如此,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可惜了,沒成功。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馬上要蹲監獄了,按照他對公安們的瞭解,他一定也會被關進最嚴密的秘密監獄裡,他才不信琴酒會親自來殺他呢。
他很快想通了,既然反殺不了琴酒,又做不了組織的boss,那他也不是不能換一條路嘛——雖然是被迫的。
做人嘛,去哪裡都是要工作的!做什麼不是做,去哪裡不是幹呢?
不如臉皮厚一點,說不定有意外之喜呢,對吧?
愛爾蘭:“……”啊?
還、還能這樣?!


第128章 鷹摯狼食
白蘭地雖然平時看起來懶洋洋的,但這會兒跟人談判時卻是精神抖擻。
為了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他也是很拼的。
愛爾蘭欲言又止。
再三權衡了幾回後,終究還是閉了嘴。
黑田兵衛聞言側目看過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下白蘭地,又在自家心腹愛將口中可以合作的愛爾蘭身上轉悠了下,揮手:“既然如此,來人,先將他們帶下去。”
至於逃走的琴酒和伏特加兩人,他們已經通過剛剛的子彈射入了遊動型的納米級微型跟蹤器,除非他們那邊也有這技術,否則不太可能逃脫得了他們的手掌。
說不定還能借著這次的機會,讓椎名往上爬一爬呢。
隨著黑田兵衛清點傷患,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從之前潛伏的位置撤離。
白蘭地和愛爾蘭表現得很配合,他們被帶走的時候,正好偏頭的愛爾蘭眼尖地瞥見了屬於降谷零那抹燦爛的淺金色。
他自然地收回目光,又垂下了眼眸,任由某縷複雜的情緒在心頭升起,又落下。
因為新抓補到了兩名代號成員,公安他們再次忙碌了起來。
但,這段日子對於白蘭地來說……
宛·若·天·堂!
在這裡,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快樂!
之前在外面做殺手的時候吧,雖然總有那麼一些不如意吧,但自由啊!
他以前總以為那樣的日子挺好的,直到進了監獄,正式體驗了這裡的生活,不但沒有了提心吊膽被人追殺、擔憂被員警發現的煩惱,還吃上了黑田長官專門“喂”過來的“大餅”,他的心態立刻發生了180°的轉變,從原先的“不得不”,變成了“真香”。
早知道這裡的日子這麼快樂,他之前何必掙扎呢?還不用受傷……
白蘭地悔不當初。
這裡的生活吧,定時又規律,每天都有飯菜定時定點供應,除了需要每日定時上工,還失去了定時定點去曬月亮和曬太陽的快樂外,這裡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完美!
怪不得都說日本有些人到了年紀以後會去幹點小偷小摸,就為了進監獄裡養老呢。*
就是對愛爾蘭,他有些些的心虛。
雖然他自己是覺得這裡日子過得不錯啦,但不表示愛爾蘭也會這麼覺得啊……對方也算是被他牽連了才進來的,要不是為了照顧他,以愛爾蘭的傷勢和身手,單獨逃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更何況他還朝琴酒開了一槍……爽是爽了,但愛爾蘭大概率也是回不去了……
越想,白蘭地越心虛。
多好一人啊,是組織裡難得的正常人,卻被他坑了……
但這股心虛很快就消散了。
——在注意到愛爾蘭與人一起吃飯,關切地目光時不時就瞥向某位老人時。
白蘭地立刻悟了。
原來在這裡過得如魚得水的人不止他一個啊?!
他立刻就放心了。
放下心來的白蘭地更加放飛了自我,為了早日重獲定時曬太陽、曬月亮的自由,早日吃到黑田兵衛畫下的大餅,白蘭地……哦不,恢復了本名的本郷律表現得異常積極。
不等他們多加詢問,就將自己參與過的機密任務都倒豆子一樣告訴了公安,還把自己知道的關於琴酒、伏特加,以及偶爾知道的組織boss相關的秘密也都告知了他們。
既然都已經選擇了反叛,那就必須乾脆一點。只有將他們徹底剷除,或者大家一起在這裡蹲蹲,他才能繼續輕鬆又自在的活著,而不用擔心他們反殺過來。
對於這一點,本郷律比誰都清楚。
*
負傷但成功從公安的重重包圍中殺出來的琴酒和伏特加前往了組織內部的醫院。
琴酒肩胛骨位置的子彈卡住了,位置不那麼好,為了不影響他未來左手的使用,他不得不找專業的醫生取出。
而伏特加的運氣就更差了,他中了兩枚子彈,其中一枚擊中了臟器,現在還在急救。
只是突發奇想地想親自確認下成果,誰知損失竟然這麼大。
別說boss了,琴酒自己也是越想越憤怒。
龍舌蘭這個背叛了組織的叛徒死了。
愛爾蘭狀態不明,但按他離開之前的情況,大概率是被抓了。
至於白蘭地……
白蘭地!
提到這個名字,琴酒心頭的怒意就更甚了。
如果說原先還不太確認他到底是什麼情況,離開前朝他開的那一槍,就徹底告知了眾人他的立場——反叛!
在此之前,除了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外,再也沒有人讓他吃過這麼大的虧。
琴酒越是憤怒,面上越是冷靜。
周身的氣壓卻沉到讓一旁的年輕小成員有些發抖。
幸運的是,伏特加的手術這時結束了。
“他的情況怎麼樣?”琴酒收斂了身上的氣場,詢問道。
“送來的還算及時,命保住了,但需要臥床休養幾個月。”做手術的黑醫隨手扯掉臉上的口罩,語調散漫,哪怕面對組織赫赫有名的頭號殺手也沒有旁人的驚懼與恐慌,甚至還能跟他開玩笑,“稍後會把伏特加的使用與保養說明書發給你。”
中野:“……”
年輕成員:“……?”什麼東西?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追究他的冷笑話,揮手讓中野和年輕的成員佐佐木暫時離開後,問起了他和伏特加兩人的身體情況:“除了傷勢,我們身上有其他異常嗎?”
他總覺得今天的事透著一絲古怪,離開得似乎有些過於順利。
但他仔細複盤了下當時的經過,又確實沒發現問題,於是回來取子彈時順便做個身體檢查。
黑醫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調出琴酒的身體資料,認真掃了兩眼:“身體上沒什麼問題。”他抬頭,推了推用來裝酷的平光眼鏡,鼻樑窩裡的一點黑痣隨著這個動作一閃而過,“倒是心理上可能需要做點治療。”
黑醫繼續一本正經道:“你的疑心病好像更重了,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做個心理輔助治療嗎?”
琴酒:“……”
琴酒轉身就走。
“欸?我說真的,琴酒,我可是擁有專業執照的,你哪天需要,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啊!”黑醫努力推銷著自己,“我絕對可以讓你擁有一個深度睡眠的!”
話音未落,門已經砰然關上。
“噫,真可惜。”又失去了一個探尋top killer內心秘密的好機會。
黑醫後背倒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轉動了幾下座椅,又伸了個懶腰,閉眼休息了會兒後,才摘下眼鏡,繼續錄入之前的實驗資料。
「XX年XX月XX日,星期五 19:01:10 (注射OO藥物的第十天)
B1411號,生命體征正常,腦電波無任何波動;
B1412號,身體出現三型異化,腦電波出現波動;
B14……
B組資料持續觀察中。」
琴酒離開了辦公室後,走到了樓下。
“去把車開來,伏特……”脫口而出的名字和話語在琴酒反應過來後,又被他咽了回去。
想起自己那輛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心愛老爺車今天在和公安的交手中壯烈犧牲了,一直跟在身旁的伏特加也重傷昏迷,需要養傷幾個月,饒是在眾人印象中向來冷酷的琴酒這會兒也難得的有些悵然。
“琴酒大哥?”早早就下來的中野看準時機開著車過來,到了近前時放慢車速,在琴酒身前恰好停下。
琴酒審視了他好一會兒。
中野感受到了他刻意散發出來的威懾力和殺氣,控制著讓自己表現出了些微的緊張、但又不慌亂心虛的模樣,好一會兒琴酒才似乎滿意,終於拉開了車門:“回基地。”
“是!”
一路上,中野都安分地開著車,沒有半點探尋的意思。
臥底到現在,他學會最多的,就是耐心。
他現在也不需要著急,要著急的人不是他,而是越發無人可用的組織。
琴酒靠在後座上,黑色的寬帽和長長的劉海遮擋了他的表情和容貌,讓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他似乎一路都在閉目養神,但中野知道,他應該一直在觀察自己。
事實也正是如此。
琴酒當然在觀察他,他看似放鬆的姿態下,是緊繃的肌肉,和緊扣著手|槍扳機的手指,但凡中野有任何的異動,他的槍口就會毫不猶豫地對準他。
對於這個前不久已經被列入預備代號成員的人,琴酒沒有放下戒心。
他的疑心病很重,除了貝爾摩德、伏特加和boss外,整個組織裡他幾乎沒有不懷疑的人,面前這個當然不可能例外。
他微微閉著眼,在心頭將這個成員的資訊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中野冬貴,今年因為連續殺害多人且從警方眼皮子底下逃脫而被列為甲級通緝犯,明明人在東京,卻始終沒有被員警抓住。
不得不說這個人有點本事。
他曾經從伏特加口中知道,當初那幾起殺人案是他的投名狀,為了讓人看到他的本事。證明他有能力加入組織。
他成功了。
只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太過張揚,不符合Boss一貫的原則,反而為boss所不喜,所以他加入以來,上面一直沒有給他代號。
哪怕他出了名的聰明又膽大心細,所有執行的任務都完成的很優秀。
但之前組織並不那麼缺人,聰明的人雖然缺,也沒那麼缺。
至於現在……
琴酒在心中思忖。他一路觀察下來,能看出他確實謹慎又懂事。不該看的一概不看,不該問的一律不問,是個聰明人。
其實原本按照他們的計畫,也準備在近期將他提為代號成員,不過現在發生了白蘭地背刺的事,琴酒又在考慮是不是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但若是繼續觀察……他又覺得現在手頭能用的人越發少了。
有代號的成員只剩下貝爾摩德,基安蒂,科恩,庫拉索,賓加和重傷昏迷的伏特加。
粗粗一盤算,琴酒都覺得心驚。
短短半年來,他們竟然已經折損了那麼多代號成員!
這大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琴酒仍在思考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到郵件的寄件者及其內容時,神色一凜。
“加速。”他吩咐道。
“是!”
琴酒垂下眸,手指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按動。
「遵命!」
他回復完,又眯眼看向正在安分開車的中野冬貴,這人看來多少有些運氣,Boss既然現在發話了,必然是對現狀不滿,準備新的行動了。
罷了,無論這個中野是否可信,他都準備先將人提上來,他有的是時間親自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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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鷹摯狼食
在眾人的忙碌中,時光匆匆,又是一年櫻花祭。
與往年不同,今年的櫻花祭似乎是出於某種目的,舉辦的格外盛大。幾乎所有的都道府縣都同時舉辦了祭典,甚至還專門準備了連線和電視臺轉播、採訪。
為了等待各地最美的花期,整場櫻花祭更是會持續數日。
一時間人潮湧動,各地近乎萬人空巷。
場面極為震撼。
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大人小孩都會穿著特意準備好的浴衣,踩著木屐,牽著小孩或同伴的手,一邊歡笑,一邊在選好的位置欣賞著隨風散落的櫻花。
風和日麗,落英繽紛。
除此之外,還有些地方安排了歌舞表演,或邀請喜愛的明星或偶像,一同慶祝。
一些有雅興的還會一邊欣賞櫻花,一邊當場吟唱和歌。
極為風雅。
“外面真吵啊。”
鳥取縣,專門負責在這處宅邸進行巡邏的人時不時偏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畢竟正好在舉辦櫻花祭嘛,今天晚上還會更熱鬧呢。”他的同伴甲隨口回復道,“據說今晚是這裡最大的花火大會。”
“真好啊……”同伴乙感慨道,“我已經好多年沒參加過櫻花祭了。”
“我也很久沒參加過了,上一次參加……”還是他小時候。同伴甲說著說著沒了聲,大概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吧,神情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別聊了,加緊巡邏!”眼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原本一直縱容著他們閒聊的隊長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是!”
因為隊長的出聲,因為回憶而引起的些許低沉瞬間消散於無形。
幾人再次開始了認真巡視。
是夜,果然如同巡邏的同伴甲所言,因為這場盛大無比的花火大會,哪怕是再宅的人,也忍不住探出腦袋,欣賞這極美、極絢麗的瞬間景色。
這樣的美景下,不少男孩女孩之間的氛圍也逐漸旖旎。
而在這樣祥和又綺麗的夜色下,在全國各地,都有那麼一群人,正全副武裝、借著煙花炸響的聲音隱藏著他們行動間的動靜,將這幾個月來重點圈定的位置層層包圍。
——事實上,正是因為要進行這場行動,所以才有了這場在春日裡綻放的花火大會。
隨著各組指揮官揮手的動作,各組按照原定的計畫開始分散成小隊,進行突擊任務。
某所研究所,不少實驗室裡仍亮著燈,即使是在這樣熱鬧的夜晚,他們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一名研究員正在裡面全神貫注的進行著工作,而一旁,她的助手打了個哈欠,又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裡面的研究員,見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才放心下來,繼續記錄著一旁的資料。
在這樣盛大的日子裡,因為資料不得不回到實驗室來加班的情況她雖然早已習慣,但情緒也難免低落,尤其是在發現這些資料並不是朝著他們預期發展的時候,低落和沮喪的情緒更甚,也就越發想去參加祭典散散心了。
研究員對此一無所知,她全副心神都在面前這個失敗的實驗資料上。
正當實驗室內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聲突兀的破門聲打斷了他們。
研究員不得不被迫中斷了自己的思路,她不由有些惱怒,轉頭瞪過去,想知道是誰這麼沒規矩:“這裡是實驗室,到底有沒有……你們是誰?!”
“員警!下蹲,抱頭!不許動!”
這樣的動靜在全國各地不少地方都發生了,而且幾乎是在同時進行的。
不少人直到自己被戴上手銬,強行塞進車裡,都沒能想明白,自己只是在實驗室裡做個實驗,怎麼就被逮捕了?
他們的實驗也都是經過上面立項、批准的啊!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
只有為數不多的高級研究員在被抓捕時,表現出了頹喪、甚至意圖逃跑的跡象,但長期在實驗室裡進行實驗的人,又有幾個身體不虛、體能強悍的?最終無一例外,全都被捕了。
全國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的抓捕行動仍在進行,在這場隆重的慶典下,是各國清理組織的決心與行動。
鳥取縣,烏丸蓮耶所在的老宅,此時也已經被人層層包圍。
正在裡面巡邏的小A警覺地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小B,剛剛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小B側頭聽了聽:“好像就是煙花的聲音吧,別的我聽不太清。”
放煙花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不少人為了看煙花,跑到了這座山上,這片已經寂靜了許久的山頭難得出現這麼多人,倒是讓他們這些常年在這裡巡邏安保的人有些不適應了。
倒也不是不能驅趕他們,但上頭似乎有所顧慮,並沒有採取行動,所以他們這些人只能多費點精力和時間,多多進行巡邏了。
好處是,這棟屋子的地理位置極佳,他們不需要出去,只要抬抬頭,就能看到在夜空上綻放的朵朵煙花,還不用去跟人人擠人。
“真好看。”小C看著在空中如同繁花盛開一般的煙花,呢喃了一句。
“確實。”其他人也紛紛駐足仰頭。
宅邸週邊。
與宅邸內部的放鬆悠閒不同,外部的氛圍尤其緊繃。
一個戴著防毒面具、全副武裝只能從身形看出是個男人的人一抬手,並指下壓。
其他人看到指示後,四散開來,往常刻苦的訓練在此刻充分發揮了作用。
他們的動作無比的輕巧,如同貓咪踩在地面上一樣,無聲地朝著那棟宅子包抄過去。
被選入這隊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確認牆上並沒有監控,也沒有電牆後,迅速以手搭梯,隊友一踩一蹬,下一秒已經如同獵豹一般,靈巧地翻過了圍牆,融入了這片黑暗中。
其他人各展本事,化整為零,在瞬息間已經全部潛入其中。
樹影重重,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枝椏,又在月色和煙花的照射下,拉長了形容,越發鬼魅。
小A手裡拿著手電筒巡視著,忽然看到前面似乎有影子在晃動。
他立刻舉起手裡的手電筒,朝那邊照過去,同時嘴裡低喝:“什麼人?!”
隨著手電筒光芒照射過去,黑魆魆又暗影浮動的樹林瞬間被照亮。
棲息在枝頭的烏鴉因為受驚發出了“啞啞”的嘶鳴,羽翅煽動間,掉落了幾片黑色的羽毛。
小A又仔細確認了一番。
他旁邊的小B也跟著一起確認了一遍。
沒有人。
“小A,你今天好像很有精神啊?”小B打趣道。
小A扯了扯嘴角,有幾分心神不寧:“今天起來後總覺得有些不安。”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可能吧?”小A也有些不確定,他還特意打電話回去跟自己家人確認了下他們的安全,並沒有什麼問題,也不知道這不安到底哪裡來的。
“走,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巡視一下,巡視完這一輪正好交接班,你還是早些休息吧。”小B道。
“嗯……”
兩人漸行漸遠。
隔了好一會兒,不遠處小心翼翼地冒出了顆腦袋。
他身旁的隊友睨了他一眼,他訕笑一下,用手指表達了下歉意,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兩人抓緊時間,小心地循著剛剛小A小B來時的方向移動。
煙花依舊在空中炸開,在時不時出現的光芒下,始終被遮蔽在黑暗中的某些小東西終於暴露出了些許的痕跡。
若是拉遠一些距離,就能看到這片樹林中有不少地方都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幽幽紅芒。
明明滅滅,仿佛是某些小型動物的眼睛在眨動。
“開始進攻!”黑田兵衛確認了各隊的進度,確認都已各就各位,立刻發號施令。
隨著他這聲令下,所有已經潛伏在自己目標附近的人立刻開始了行動。
“轟隆!”
一枚枚金屬彈擲出,與手榴彈、炸|彈不同,它們沒有破片炸出,只有強烈的、比日光都要耀眼的白光瞬間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組織成員、週邊成員眼前炸開。
即使有人立刻閉上了眼睛,也依舊被衝擊到雙目滿是白光。
不僅如此,某種難以言喻的噪音衝擊著他們的耳膜,讓他們瞬間失去了平衡能力,倒地不起,不少人直接被震暈。
從金屬彈投擲出,到他們倒地,也只僅僅過去了兩秒。什麼危險預警,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只有遠離了這片區域的人意識到有人敵襲,反應快的,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一旁從未使用、但一直被耳提面命的“防護鍵”。
「智慧防護程式啟動」
「檢測到外部有人攻擊,啟動最高級別防護,防護門已開啟」
「請相關人員根據指示燈有序撤離」
「系統內部資料資料將在20秒內鎖定,如要解鎖,請在控制台中輸入關鍵指令」
隨著防護程式的啟動,一些重要實驗室內開始閃爍紅光。
本身自帶的警告聲音,加上刺眼的紅芒,加劇了緊張和急迫感,大多研究所內正在做實驗的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跟隨指示準備撤離。
但也有專注於實驗本身,或即將有所突破的人,因為這礙事的聲音和光芒而面露不耐。
地下實驗室。
剛給B1412和B1414分別注射完最新藥劑的黑醫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這種關鍵時刻搞什麼襲擊啊!
紅色的光芒不停閃爍,急促的警告聲也在不停的迴響。
「請儘快撤離」*3
可能是檢測到了他的身份,智慧系統單獨發出了警告:「古沢博士,請遵從指示儘快撤離」
被稱為古沢博士的黑醫語氣不耐:“我聽到了,別吵!關鍵時刻呢,懂不懂!”
智慧系統不懂,並再次發出了撤離提示:「古沢博士,請儘快遵從指示撤離,您的安全等級在系統中被定義為一級,本系統將全力輔助您撤離」
黑醫:“……”
瑪德,人工智障,聽不懂人話!
他頗為遺憾地看著面前已經完成了注射的實驗體,這可是實驗了幾千組“資料”後,才終於“生成”的最為符合他要求、最符合組織要求的半成品啊!
就算有實驗資料,但這種實驗品想要生成,除了資料以外,還需要一定的運氣。很多時候哪怕用了相同的“參數”、藥物,想得到基本一致的資料也極難。
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幸運啊!
黑醫極為不舍。
但實驗到一半臨時中斷,外面不受控制的溫濕度和環境這些未知的因素又很容易影響到實驗本身。
「防護門正在受到劇烈衝擊,預計將在3分鐘後被突破第一道防護。」
黑醫的眉頭皺起。
「經檢測,突入敵人有二十人,手持衝鋒槍等槍械,將對古沢博士造成生命威脅,請古沢博士儘快撤離。」
最終,在系統不停的嗶嗶中,黑醫不情不願地封存實驗體,並冒險將“他們”冰凍帶走,一併被帶走的,還有他從頭到尾的實驗資料。
隨著這間實驗室主人的撤離,原本不停閃爍的紅燈終於熄滅,原本的警告聲也逐漸停歇,整個地下實驗室恢復了安靜。
而外面,幾百米外的距離處,擺放著幾架重機槍,一旦有敵人出現,或者有敵方火力出現,這些重機槍就與敵方開戰,對對方進行火力壓制,必要時,它們的主人也要掩護隊友發起進攻。
再近一些的地方,全副武裝的機動隊抱著霰|彈|槍、衝鋒槍和突擊步槍呈似散實嚴的半圓形包圍了整棟樓的出入口,正嚴陣以待。
還有幾名隊員用裝了榴彈發射器的槍支正對著防護門不時發起攻擊。
再堅硬的東西,只要找到了其最脆弱的部分,持之以恆的攻擊,都能將其攻破。
——無論是物品,還是人心。
“喀拉!”
“裂開了!”有人驚喜地喊道。
“再來幾發!”
隨著最後一發榴彈的射出,大門轟然碎裂,露出內裡青白幽幽的燈光。
“衝鋒!儘量抓活的!”
這聲號令之後,□□、催眠瓦斯如同不要錢一樣,開始在這個極近密閉的空間內大量釋放。
——反正他們自己戴著防毒面具。
最大程度的贏得這場戰役的定義就是,抓取最多的敵人,己方最小程度的傷亡。
全國各地,只要是組織相關的秘密基地,都在這一日中被強行突圍了。
尤其是這幾個月來,琴酒曾經出沒過的地方,都被他們利用那枚射入他肩胛骨的子彈所埋下的追蹤器一一記錄了下來。他們始終按兵不動,如今終於到了徹底收網的時刻。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得以宣洩,無論是在場的FBI、CIA、MI6的精英們,還是不在場的指揮們,大家都很激動。
尤其面前的,正是始終藏頭露尾、隱藏了半個世紀之久的“已死”前富翁,烏丸蓮耶。
他們終於要揭開他的真面目,宣判他的罪行了。
場面無比振奮與激動。
“所有人聽令!活捉烏丸蓮耶及其下屬!”
“是!”
人群中,有人目光閃動,撫摸著自己腰際的槍支,嘴角微勾。
也有人撫摸著自己胸|前的口袋,隨著“他”的撫摸,口袋那裡凸起了一個奇怪的形狀,看起來竟似是前端角尖的鐘形。
“行動!”
喝令之下,眾人立刻動作起來。
而這一切,卻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最終呈現在了烏丸蓮耶面前的監視屏上。
其中一個被特意放大的螢幕上,定格著一雙直勾勾盯著鏡頭的紫灰色眸子。
即使隔著對方厚重的頭盔,烏丸蓮耶依舊能感受到那雙眸子裡分明的情緒,先是詫異,緊接著轉為犀利。
其中的銳意仿佛能穿透螢幕,直達他面前。
“Bourbon……?”


第130章 鷹摯狼食
“嗯?這是機械蜘蛛?”正在降谷零盯著地上一隻小小的蜘蛛,意識到不對時,他的右側又探了顆腦袋出來。
那是聽說了這次的行動後,強行跟過來一起執行任務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說著,一把抓住了地上那只精緻的小蜘蛛,手裡的觸感讓他更加確認了這一點,“果然是機械產物,做的可真精緻。”
正說著話,另一顆腦袋也探了過來,聲音裡帶著一絲疑惑:“你們在幹什麼……嗯?你手裡的是什麼?這是機械?”
話音未落,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已經霍然轉身,兩人舉目四顧,在已有結果,又是有心尋找時,一些平常可能隱藏起來的蛛絲馬跡變得更加容易發現。
萩原研二也意識到了問題,跟著轉頭。
然後三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在他們的周圍,從遠到近,密密麻麻的,全是帶著絲絲縷縷暗紅光芒的“眼睛”。
“附近都是電子監控!”降谷零通過耳麥緊急聯繫黑田兵衛。
“什麼?!”黑田兵衛不自覺站了起來。
他立刻調出監控,調取了降谷零等人身上攜帶的可擕式攝像頭的鏡頭。
這一看,他也跟著其他跟著抬頭看的人一起,倒吸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們背後的人知道他們發現了,也不再特意隱藏,這些原本隱藏得比較深的小“東西”們逐漸朝他們靠近。
在特意調整了攝像頭的範圍後,黑田兵衛他們透過螢幕看到的就是被這些小東西逐漸包圍了他們的人。甚至有不少本來就隱藏在他們的腳下,只是因為太過微小,而被眾人忽視,直到此刻。
“攻堅隊暫緩,所有人警戒!燃|燒|彈和燃|燒|榴|彈隨時準備!”
現場的眾人早已繃緊了身體,聽到命令後都握緊了自己手裡的武器。
眼前這一幕多少有些衝擊到他們的神經。
幾隻蟲蟻蛇鼠單獨出現時,可能還不會有人覺得害怕,甚至還能拿起工具(或鞋底板)將它們拍死,但當其中某種,或某幾種同時大量出現時,那情況就會變得詭異、驚悚起來。
面前這個場面就多少有些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而一想到面前這些都是機械造物,就更加讓人驚悚了。它們從原先躲藏的地方突然冒出來,還朝他們聚集,必然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所有人嚴正以待,手裡拿著燃|燒|彈和燃|燒|榴|彈發射器的人已經做好了下一刻就射擊的準備。
恰在這時,這些機械生物的動作都停頓了。
但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人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繃緊了神經。
降谷零他們看到離他們最近的小螞蟻動了動自己的觸角,機械蛇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對此略微懂點生物知識的人都知道,面前的這些機械生物是在以符合其生物特性的方式接收信號。
所有人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儘量讓自己離遠一些。
但在這個已經被完全滲透的現場,哪裡又能真正的遠離呢?
眾人都盯著前面的宅邸大門,等待著最終的命令。
按照之前的命令,他們應該沖進去了,但因為面前這個突發情況,上面也有些猶豫。
他們的行動無疑已經暴露在了敵人面前,如果對方早有準備,說不定裡面早就設置了陷阱。貿然闖入,大概率會平白折損自己的下屬。
但如果真的就這麼停下來,這次的行動就將宣告徹底失敗。
而且,在已經打草驚蛇的現在,再要組織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各國坐在會議室裡進行著視訊會議、遠端指揮著本場戰鬥的決策層仍在權衡利弊,激烈探討。
但烏丸蓮耶顯然不可能真的傻乎乎的等著他們做出決定,他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按下回車鍵,之前一直在類比接收信號的機械生物們隨著這道指令的發出,齊刷刷做出了新的反應。
有什麼東西從這些機械生物口中噴出,或近或遠。
眾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除了個別人實在避無可避,大多數人都避開了這波奇怪的攻擊,從它們口中噴濺出來的東西落在了地上,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化為了白色的黏液。
在探照燈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隨著那些黏液的出現,地面上的草木開始變色,最終化為焦土,滋滋地冒出黑色的煙霧。
是腐蝕性液體!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趕緊看向自己的同伴。
那些被攻擊到的人也紛紛看向自己被攻擊到的部位,在提著心仔細檢查一番後,發現自己竟然完好無損!
他們齊齊松了一口氣。
“這些作戰服的布料具有強防腐蝕性。”瞭解內情的人解釋到。
“原來如此。”
“太好了!”
因為這一出意外,他們反而變得士氣高漲起來。
敵人原本應該落到實處的攻擊,因為他們的提前準備而變成了虛空一揮,對他們沒有造成絲毫傷害,可不是讓他們士氣高漲嗎?
但這一點也不足以讓他們飄了,他們依舊維持著謹慎的心態,防止面前這些小玩意兒再次做出什麼襲擊。
果不其然,一擊沒能出現預想中的效果,這些機械生物再次發動了攻擊。
“砰!砰!砰!”仿佛是在應和天上炸開的絢麗煙花一般,地面上的這些小生物們也紛紛開始了自爆,在地上炸開了朵朵白花。
它們猝不及防的自爆還真給現場的隊伍帶來了一些傷害。
即使眾人已經提高了警惕,但因為之前就已經準備進攻,大家站位都比較集中,這些大大小小的機械生物又早已潛伏在他們周圍,即便眾人想要避讓,也有些避無可避。
加上製作這些機械生物的人早有準備,在這些小小的機械體內,竟然安裝了威力極大的炸|彈,即便受限於它們本身的軀體,依然造成了較大的衝擊波。
不少人身上的作戰服出現了破損,運氣差一些的,還傷到了手腳。但好在並沒有人死亡,大多數人也只是被濺了一褲腿、一鞋子的黏液。
這聲勢浩大的自爆,如果不是正好今天舉辦了花火大會,只怕很快就要引來民眾的關注了。
大家又警惕了一番,卻發現除了這些之外,竟然沒有別的攻擊了。
一時間眾人竟有些茫然。
甚至還有一部分人開始懷疑,難道這個老賊已經黔驢技窮了?
因為剛剛的突變而暫時中斷的各國決策層見狀稍稍松了口氣,經過剛剛的變故,原本因為想法不同而出現的拉鋸在這一刻化為了統一。
“衝鋒!”
指示令下,攻堅隊先退避一旁,由後方的重機槍率先開火,轟開了緊閉著的大門。
在這樣連續的掃射下,即使門後潛伏著許多敵人,也無法以血肉之軀抵擋這樣的攻勢,極大程度的幫助先遣隊伍清除了潛在的危險。
門後也確實潛藏著危機,透過攝像頭看著門後一個個倒下的人,決策層淡定了許多。
第一波AOE之後,先遣隊開始投放震|蕩|彈。
金屬彈滴溜溜地順著他們投擲的方向被扔進了屋內,先遣隊則快速向外撤離。
震|蕩|彈的爆炸除了干擾人的視覺、超強聲波對人聽覺等感知器官和神經系統造成短時的干擾和破壞,甚至致人昏迷外,還會引起地面的強烈震動。
先遣隊正是想利用這一點,達成他們的第二輪試探。
“轟隆!”
隨著震|蕩|彈的投放,在短暫的因震|蕩|彈而引起的震動後,這棟宅邸的一些區域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果然!老賊還在自己屋子下面埋了炸|彈!”有人低呼。
幸虧上面想出了這個方法來排雷。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睨了一眼旁邊終於吃下解藥恢復了正常體型的青年,掩在防毒面具下方的面上有著一絲與有榮焉,又在對方發現前移開了視線。
真虧這傢伙能從以往那些炸|彈的經驗中總結出這個方案來。
他們凝視著前面的目光又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只是,除了能靠震動排除的炸|彈外,說不定裡面還有其他的觸發機制的炸|彈,或者危險……
按照Zero和Hiro他們收集到的組織情報,這個烏丸蓮耶極為謹慎又多疑,這樣性格的人,真的會只是設置這麼一些陷阱嗎?還是說這其中……還有其他他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松田陣平偏頭又看了眼降谷零,見他同樣擰著眉頭,顯然也在思考。
先遣隊沒有留那麼多時間給他們思考,在排除了第二輪危機後,他們帶著衝鋒槍、突擊步槍和手|槍開始向內探索。
屋外,燈光大亮,上方有兩架直升機在盤旋,因為有電視臺直播花火大會的直升機作為掩護,倒是沒有引起普羅大眾的懷疑。直升機之上,有足以將這棟房子都炸毀的炸|彈,一旦出了什麼不在控制範圍內的情況,這兩架飛機將直接空投炸|彈。
除此以外,上面還有狙擊手正瞄準了這裡,一旦有人——比如烏丸蓮耶從其他的位置跑出去,立刻會送他幾發子彈讓他和天上的煙花一起“開花”。
先遣隊舉著槍謹慎地推開一條門縫,觀察了一番,確認裡面沒人,才通知其他同事:“Clear!”
“Clear!”
聽著隊內頻道中一聲聲的彙報,外面的人是既想鬆口氣,又得提著心。
所有的地方都安全,就表示裡面並沒有人,但如果裡面沒有人,那就意味著他們這次的行動失敗了。
好在,情況沒有那麼糟糕,在眾人的焦灼中,有幾名先遣隊有了新的發現:“有新的發現!”
「什麼!快說!」
“在之前爆炸的痕跡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地下通道!是否現在進入?”
地道!
決策層們眼睛一亮。
同時聽到這段話還有外面正在等候的精英們,他們的眼睛如出一轍的亮了起來。
出來執行任務的這些人,哪個不想立點功回去?
真想躺著的人壓根不會在這麼危險的時刻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而且,來都來了……事已至此,又是眾望所歸,所以大家很快達成了一致。
先遣隊先使用了一些常規手段,粗略地確認了地下通道的安全性。
確認完畢後,又用機器狗進行第二輪篩查。
透過裝在機器狗身上的監控攝像頭,隱藏在地下通道後面的地下室逐漸曝光在眾人面前。
“……”看清地下室情況的眾人一陣沉默。
這裡,完全不亞於某間地下實驗室,裡面裝滿了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中,又裝滿了某些器官、以及類人型的生物。
因為之前的爆炸,這裡面的一些瓶瓶罐罐碎裂開來,部分器官和生物的肢體被炸到了地面上,場面一時有些可怖和血腥。饒是在場的精英們見識過不少世面,也被這場景衝擊到了。
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機器狗停了下來。
並不是因為到了盡頭,而是由於地面上的殘骸和爆炸碎裂物太多,它無法再繼續往前移動。
但僅僅是現在的這一切,已經讓眾人的心頭升起了強烈的憤然。
操縱機器狗的技術員手動調整了下攝像頭,在狗頭轉向某個方向時,所有認真看著畫面的人都瞪大了眼:“停!”
決策層也下意識湊過了腦袋,驚喜道:“烏丸蓮耶!就是烏丸蓮耶!”
是他們本次最大的目標!
大家振奮不已。
最讓他們振奮的是,也許是爆炸發生時,離他的距離比較近,從監控看來,此刻的烏丸蓮耶分明是昏迷狀態!
沖!
目標近在咫尺,此刻不沖更待何時?!
眾人摩拳擦掌。
決策層也沒有遲疑:「活捉烏丸蓮耶!」
“是!”
精英們終於都動了。
他們踩著之前的機械生物們噴射出來又被它們自爆後燒過一輪的黏液,殘留的黏液在他們踩下時,黏附在他們的鞋底,噴濺在他們的褲腿上,留下難看的、斑駁的痕跡。
只是一點污漬而已,除了個別人本能懷疑地多看了幾眼外,在場的人大多沒有在意,他們鬥志昂然,英姿颯爽,端著槍,保持著戒備,除了重機槍和留守負責警戒的人外,都朝內邁了進去,準備去活捉今天最大的目標。
他們的步伐輕盈,如同一隻只準備狩獵的猛獸。
邁過一道道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們終於與先遣隊匯合,抵達了被炸出的地下通道口。
整裝一番後,他們端著槍,列隊有序進入。
之前已經透過螢幕看過的場景真正映入他們眼簾。
比畫面中的更加血腥,更加可怖。
——那些因為爆炸而飛濺的殘肢,有些甚至仍在蠕動。
它們,竟然仍舊活著。
有些人不忍細看,有些人又不得不細看。
看著看著,有人發出了第一聲驚呼。
眾人不自覺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只見他面前的大型培養罐中,泡著的是一具完整的人體。
大約是位置的特殊性,這個培養罐並沒有任何的損傷,裡面的那具人體似乎依舊維持著生機,似乎下一刻就會睜開眼。
同樣前來執行本次任務的赤井秀一盯著培養罐裡垂著腦袋的人,眼睛一眨不眨,他握著槍的手甚至不自覺暴起了青筋,這一刻,他甚至險些不記得這次的任務。
“赤井先生?”
卡邁爾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再次抬頭看了眼培養罐裡的人,向來冷靜的人頭一次雙目中都染上了怒意和殺意。
一眼過後,他握緊手裡的槍,冷聲道:“走。”
在他不遠處的降谷零迷惑地看了看這個FBI的反應,也跟著抬頭看了眼培養罐,在看清裡面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後,他瞳孔微縮。
下一秒,他也握緊了槍,同樣朝著烏丸蓮耶所在的位置邁了過去。
無論如何,現在任務是最重要的。
與他相同動作的,還有一直跟著他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無需任何言語,自然而然卻又無比的契合。
——如果不是諸伏景光和伊達航還有別的任務,大概就會看到五個行動無比默契的人。
“啪啦!”
“啊!”
在他們邁入烏丸蓮耶所在的小隔間時,身後忽然傳來了碎裂之聲。
與此幾乎同時響起的,還有臨時隊友的慘叫。
他們豁然回頭。
只見不知何時起,上面的通道被封閉了,而剛剛還空蕩蕩,只有培養罐的寬大地下實驗室內,竟出現了大量的……類人生物,和機械生物。
還有一些沒有出來的,也都在培養罐裡睜開了雙眼,有雙手的用手捶打著玻璃罐,沒有雙手的用軀體撞擊。
明明應該堅硬不可摧的玻璃罐竟在他們的動作之下,輕易裂開了。
嘩啦啦,嘩啦啦!
無論有完整體型的,還是不完整體型的,都蠕動著、移動著。
一步,又一步。
朝在場的眾人們聚集過來。
它們……或者他們的眼底毫無人性的光澤,只有嗜血和殘暴。讓人懷疑,這些“人類”究竟有沒有知覺。
但若是沒有知覺,又是什麼在促使他們行動?又或者應該問,為什麼他們的“本能”會如此嗜血?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表示,他想要看一場好戲。
“歡迎來到我的地盤。”一道老邁的聲音突兀響起,讓眾人不由分了幾分神。
被剛剛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的降谷零等人轉回頭,只見他們面前的房間裡,原本昏迷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蘇醒。
而原本並沒有其他人和阻擋存在的房間裡,也在悄無聲息間,被一道玻璃阻隔了。
玻璃內是蒼老的烏丸蓮耶。
在玻璃之外,是他們,以及幾個不知何時出現、手裡還緊緊握著炸|彈遙控按鈕的人。
不但如此,銀色長髮的頭號殺手琴酒和甲級通緝名單上的中野冬貴也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了他們不遠處,手裡舉著槍,槍口毋庸置疑,對準著他們。
除了躲在玻璃和琴酒身後的烏丸蓮耶外,他們那方勢力的人都是相同的面無表情,仿佛一台機器一樣,忠實地執行著面前這個老人的命令。
這個貪生怕死的老東西果然在耍詐!
降谷零反應極其迅速地掏出自己的槍,與松田、萩原和……那個FBI一起,動作整齊劃一地指向琴酒等人。
二對四。
看起來是他們占了優勢,如果無視旁邊幾個握著炸|彈和炸|彈遙控器的人的話。
情況陷入僵持。
在看清對面握著炸|彈的某張臉時,降谷零眼角餘光不自覺往某個FBI臉上瞥了一下,果然在這個FBI面容上第二次看到了波動。
——對面的那個人,他有著一張與培養罐中一模一樣的臉。
大約,是這個FBI……赤井秀一的親人吧?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降谷零收斂了心神,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烏丸蓮耶和琴酒身上。
面前的多半是防彈玻璃。
他手頭倒是有用來破除這個玻璃的槍|榴|彈,但面前還有個煩人的琴酒……
一旦動起手來,這個怕死的老傢伙肯定要趁亂逃跑!
他看了眼萩原和松田,兩人雖然沒有回視,但眼角餘光同樣注意到了他的動靜。
這時候彼此之間的默契再次發生了作用,儘管什麼也沒說,但他們已經明白了Zero的意思。
炸|彈這種事,當然可以放心交給我們啦!
他們心道。
兩人的目光對準了那幾個被握住的炸|彈,已經本能地開始盤算起拆除方案,以及如何制服面前的那幾個“人”。
降谷零抬腕,槍口對準琴酒的腦袋。
一旁的赤井秀一則配合地壓低了手裡的槍,將其對準了琴酒持槍的手,順便防備著他的其他動作。
就兩人用槍指著的琴酒不疾不徐,目光緩緩的、如同刺人的毒針一般,從赤井秀一臉上劃過,又落到了降谷零身上,眼神陰鷙:“真讓我意外,你竟然還活著,波本。”
即使隔著防毒面具,即使看不清他的臉和頭髮,只是身形和那雙討厭的眼睛,已經足夠讓他把人認出來了。
他冷呵一聲:“看來是上天要我把握這次機會,讓我今天徹底送你下黃泉!”
他不再多話,直接扣下手裡的扳機,一言不合開始了第一輪掃射。
“砰!”
下蹲翻滾躲避過這波攻擊的赤井秀一毫不留情地發動了反擊。
他冷漠的聲音在這聲槍響後響起:“我說,別當我不存在啊。”我親愛的,宿敵。
“……”同樣用一個翻滾躲避了子彈掃射的降谷零不甘示弱地同時朝琴酒射了一槍。
閉嘴啦!這種時候別亂出風頭啊,混蛋FBI!
悶不吭聲放冷槍不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第131章 鷹摯狼食
地下室的情況極為危急。
在降谷零的視角中,最前方的烏丸蓮耶大約是覺得單純的加厚、加強的防彈玻璃牆不夠,又在某處按了一下,地上無聲裂開,現出一道超厚鋼板,緩緩從裂開的位置向上升起。
因為厚重,鋼板牆升起的速度並不快,但從它冒頭的部分,可以看出它若是完全升起,正好與內部原先的房間契合,形成一個全新的、更加穩固的安全屋,將烏丸蓮耶完全保護在內。
烏丸蓮耶是真的謹(怕)慎)(死)。
但不得不說,這麼做的效果卻極佳。
一旦這面鋼板“牆壁”真的完全豎起來,哪怕他們帶著槍|榴|彈,想要破開這面防護牆仍需要不少的時間。而這段空白的時間,烏丸蓮耶必定會好好利用起來,在離開他們視線的情況下,逃之夭夭。
以他現在這麼謹慎的手段,他懷疑就算他們用了兩架直升機、無數重機|槍在旁邊巡視,恐怕烏丸蓮耶也還有其他手段逃離。
……比如地下。
很顯然,他們絕對不能跟著他們的步調走!
但問題在於,在他們面前,琴酒正舉著機|槍在掃射,旁邊有幾個握著炸|彈,仿佛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隨時可能引爆炸|彈;
身後,是各種不知怎麼培養出來的異變生物在逼近。
他們的臨時隊友們已經開始投擲催眠彈,但無濟於事。
這些生物似乎對這些有極強的免疫。
“Holy shit!”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啊?!”隨著這幾聲叫駡,槍聲接連響起。
有了第一個開槍的人,就會有第二個開槍的人,很快槍聲大作。
但情況並沒有好轉,甚至變得更糟糕了。
赤井秀一的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在那張與自己父親長相完全一樣的男人身上,大部分注意力則放在了琴酒以及他旁邊的男人身上。他一邊躲避著琴酒掃射過來的子彈,一邊進行著反擊。
他沉著臉,小心謹慎地讓子彈避開了那邊的幾個人形炸|彈。
光是看著這裡的情況,以及與自己父親長相完全一致,甚至體型也完全一樣的兩個人,赤井秀一心裡就猜到了他們的實驗項目,這讓他心裡越發的憤怒和不安。
無論是生物造人,還是人體克隆,都要有目標的各項資料。
這些資料從哪裡來的,這還需要問嗎?!
唯一讓他不確定的是,這裡到底有沒有一個,是他真正的父親?
……即使只是遺體。
他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射出的子彈也很穩。
降谷零餘光瞥了他一眼,見他發揮正常,就沒有再過多關注。
有身後的隊友們拖住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們,他們的主要目標仍是活捉烏丸蓮耶……和琴酒。
要不怎麼說,摯友之間的默契是無敵的呢?
他剛做出要攻擊琴酒的動作,完全不需要他做出什麼暗示或動作,身側同樣躲避過子彈的松田和萩原也同時調轉了槍口,扣下扳機,三枚子彈同時朝著琴酒激射而出。
赤井秀一也瞅準時機,跟著射了一發。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除非琴酒會飛簷走壁,否則即使他身手再敏捷,面對近距離射來的4枚子彈,他也只有遵從本能的反應,下撲、翻滾進行躲避。
他這一躲避,立刻將他身後隔著防彈玻璃牆的烏丸蓮耶暴露了出來。
而這,正是降谷零他們要的效果!
有了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這兩個重點吸引琴酒火力的人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遭遇的攻擊相對來說就少了許多,這也意味著,他們有了更多的機會和空隙!
早有預料的松田陣平立刻在槍上裝上之前降谷零偷偷遞給他的榴彈發射器,在烏丸蓮耶被迫露出來的這一刻,果斷朝著防彈玻璃扣下發射器。
嘩啦!
防彈玻璃防得了普通子彈,卻防不了榴彈,在榴彈的攻擊下,玻璃面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但也沒有像普通玻璃那樣碎成一片片。
榴彈去勢不止!
原本躲在琴酒身後的烏丸蓮耶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的防彈玻璃直接被突破,而自己為了保險起見而啟動的第二層厚化鋼板牆才堪堪升至他的胸|前,差那麼一點,厚重的鋼板就能幫他將這枚榴彈攔住!
然而,只差那麼一點!
那枚擊穿了防彈玻璃後被略微改變了一些方向的榴彈,在擦過鋼板後,方向再次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最終彈射著,沖向了烏丸蓮耶。
危!
強烈的死亡預感在腦海、神經末梢不停地提示著烏丸蓮耶,他也立刻做出了躲避的動作。
烏丸蓮耶長壽,老而成精,他狡猾、善於苟道,這麼多年在他的授意下,組織還搞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可以用來收買或要脅人的東西。
但不幸的也正是他太長壽,他已經150多歲了。
哪怕曾經的他身手再敏捷,他也終究是老了。
面對即使是琴酒也不敢用肉|體去硬扛的槍|榴|彈,即使他做出了躲避的行為,也根本無濟於事!
速度略微有所下降的榴彈在被鋼板牆的阻攔、反彈後,速度再次短時提升,以極快、極猛的姿態,眨眼間沖入烏丸蓮耶的體內,讓他的步伐接連向後倒退了一米多。
在再次擊中目標,第三次遭遇了阻力的榴彈在衝破烏丸蓮耶的身軀,又往前沖了一段後,終於失去了那股衝勁,墜|落在了地面上。
這一槍聲勢浩大,即使他們身後的眾人都在與生物、非生物的敵人開火戰鬥,也都被這一聲給吸引了片刻的目光。
烏丸蓮耶噗通一聲,捂著胸口,向下栽倒,隨後被鋼板牆擋住了畫面。
即使如此,有幾個人也看得眼中異彩連連,手下開槍都似乎更准了幾分,槍槍爆頭,格外俐落。
而特意為自己創造了封閉空間的烏丸蓮耶此刻倒在地上,大張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天花板,四肢因為疼痛和神經受損而不受控制地抽動了起來。
他的胸口破了個大洞,鮮血直往外飆。
難道他叱吒一生,竟然要死在這裡了嗎?
他……不甘心!
“啊……”
玻璃牆外,松田陣平有點心虛。
他不會把人打死了吧?
但這也不能怪他,只能說烏丸老賊可能命中註定有這一劫吧?
再說,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烏丸蓮耶這個禍害應該沒這麼容易死……對吧?
降谷零避讓子彈之餘,給他豎起了一根拇指。
幹得漂亮!松田!
與他們這邊的氣氛不同,琴酒和中野則表現得極為緊張。
“Boss!”*2
玻璃牆和那道仍在徐徐上升的厚重鋼板牆擋住了包括琴酒在內所有人的步伐,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看不清boss真實情況的現狀讓琴酒的情緒變得不爽,周身的氣息更冷,殺氣更甚。
他冷冷地盯著造成這一切的四個人,手指扣著扳機,子彈發射的頻率甚至突破了輕機|槍本身的限制了。
子彈唰唰射出,降谷零幾人即使躲避再快,身上也難免掛了彩。
他們在心裡默默計算著琴酒子彈發射的數量,估算著彈夾清空的時間,準備趁著那個機會再給琴酒致命一擊。
他們沒等多久,連綿的槍聲就一頓,再聽那哢噠的空彈聲,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幾人立刻意識到,機會到了!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對視一眼,又各自移開視線。
下一秒,他們各自從掩體後方微微探頭,瞄準琴酒就準備射擊。
“砰!”子彈射入降谷零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半步。防彈衣的好處在這個時候顯示了出來,他沒有中彈,但子彈衝擊的力量同樣讓他的胸口悶痛不已。
不需要抬頭,他也知道那是琴酒。
他右手單手抓著機|槍,左手握著伯|萊|塔,槍口仍在冒著煙。
Zero!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隻來得及匆匆看他一眼,就又將注意力放回了琴酒和那幾名握著炸|彈按鈕的人身上。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任務,除了時不時放冷槍和干擾琴酒他們的攻擊外,就是處理掉那幾枚炸|彈。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貿然沖上去,只會帶著大家一起送死。
他們克制著,冷靜沉著地,趁著琴酒彈夾未換,手上只有一把手|槍時,這對幼馴染再次放起了冷槍。
砰砰砰!
槍聲再次不絕於耳。
一方有機槍和手槍,一方人多,卻只剩手槍,局勢一時竟平衡了起來,陷入了短暫的膠著。
琴酒瞥了眼一旁時不時開幾槍掩護自己的中野,中野意會地往後退了退,在雙方刻意的縱容下,竟悄然離開了這片臨時戰場。
他摸向了烏丸蓮耶。
而在他們身後,生物/非生物與這支聯合國精英隊伍的戰鬥也同樣陷入了膠著中。
這群人型、類人型的敵人瘋狂地攻擊著他們,手段千篇一律,用著原始的、野蠻的手段,卻又格外難纏。
他們的軀體仿佛被強化過一樣,就算用槍打了,也很難將這些生物一口氣打死,一旦沒直接打死,而是將他們打殘,他們還會重新站起來,有些甚至還會分裂。
分裂後,它們會很快回到之前的體型,再次發動攻擊。
一次又一次,一輪又一輪。
仿佛殺之不盡。
大家一開始還因為它們人形而有所顧慮,但在看清自身處境後,都不再有閒心思考這些了。
「確認目標,抹殺。」
還有機械人跟著渾水摸魚,對他們下殺手。
噠噠噠!
砰砰砰!
槍聲不絕於耳,耳邊不時響起的,還有屬於自己同伴的慘叫聲。
“小心!”
有人低呼一聲,遠遠用子彈護住了降谷零等人。
一個類人型的生物倒在了他們面前,掙扎了幾下,沒了聲息。
但除了它之外,還有更多的同類敵人朝他們靠近。
沒有什麼嘶吼,卻因為外形和那股無聲地殺戮之氣而格外滲人。
“呵呵。”
琴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的笑讓幾人升起了濃濃的不安。
降谷零分神看了一眼,眉頭緊緊皺起。
不對。
果然有哪裡不對!
明明大家都是同類,這些生物和非生物卻只盯准了他們,對琴酒幾人卻是熟視無睹。
為什麼?
是提前在它們體內植入了“指令”,還是在其他時候他們被動了手腳?
等等,手腳?!
降谷零原本急轉的思緒頓了下,回憶起進門之前他和松田、萩原始終覺得不對勁的機械攻擊,難道說……
在他即將理清問題的時候,更加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接二連三的,有人倒下了。
他們呼吸急促,唇色烏青,儼然中了毒,喪失了戰鬥力。
“什麼?!”
聽到彙報的決策層們驚愕不已。
這不可能!他們明明都戴著防毒面具!身上的作戰服也都是防水、防腐蝕的!
「作戰服……被腐蝕了!」彙報這一情況的人,聲音中帶著幾絲痛苦和絕望,「中毒的這些人,他們的作戰服都被門口的黏液腐蝕了!」
“?!”
「這些人造生物和機器人根本打不完!它們會分裂!而且自我癒合的能力極強!」他幾乎在嘶吼了。
他的情緒已經出現了崩潰。
更糟糕的是,這一消極、崩潰的現象並不僅僅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
這無疑讓本就惡劣的局勢更加雪上加霜。
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及時止損,讓裡面的人儘快撤離。
然而,出去的通道已經被阻斷了。
唯一的生路似乎斷了,自己的隊友們又中毒倒下,周圍還有強敵環伺,時刻在對他們發起攻擊,而他們手裡的彈藥已經不多了。
來時的雄心壯志,在面對自己和隊友們的死亡時,也難免有些潰散。
他們該不會要在這裡給烏丸蓮耶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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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鷹摯狼食
情緒是會傳染的,消極和絕望的情緒尤甚。
在場的都是精英分子,他們有著豐富的對敵經驗,但,以往他們面對的敵人都是人。
即使窮凶極惡,那也是沒有突破人類極限的人。
而現在他們面對的,是擁有旺盛到讓人恐怖修復力和分裂能力的人造生物和精准識別、實施精准科技攻擊的機械體。
他們已經拿出了最快、最專業的手段來應對,也確實真正殺死了很多人造生物。
然而,這遠遠不夠。
這些人造生物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仿佛源源不斷一樣湧進來。
而他們手上的彈藥是有限的,還有一些由於體型太小、又過於靈活,根本瞄不准、擊不中。
對付這種生物最好方法大概直接用火攻。
但出去的路已經被堵住了,就算他們知道這裡很可能還有別的路,但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用火攻,大概率是把大家一起送下去。
更何況,他們的許多隊友已經出現了中毒、昏迷的現象。
這種時候,必須要將他們送出去及時救治才行!
通訊員果斷選擇了求援。
在外面,他們還有自己的隊友,與其找另一個不知道在哪裡、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確定的出口,直接讓他們出手顯然更快、更有效率。
進行著遠端會議的作戰指揮室內,在聽到通訊員的表述後,經歷了一次短暫的內部討論。
如果不協助他們,這些精英們不說全軍覆沒至少也要折損大半,這與他們的初衷不符。
但如果協助他們,強行攻破了,裡面那些危險的人造生物和機械體也必將跟著沖出來,一旦這些出現在普通人家裡,勢必會造成極大的恐慌與傷亡。
這正是他們猶豫的地方。
「先救人!」在短暫的糾結後,他們終於達成了統一,之後後續,人活著,總有辦法的。
通訊員得到這個消息後頓時松了口氣,再看面前這群人造生物時,也有了更多的底氣。
“馬上有人來協助了!大家穩住!”他大喊一聲,將將穩住大家的情緒。
琴酒勾了勾唇。
他的手指一動,數枚小小的金屬彈順著他的黑色長風衣下擺墜|落。
“不好!他要跑!”即使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到了身旁的人造生物身上,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幾人依舊沒有忘記琴酒和那幾個隨時可能爆炸的人體炸|彈。
電光火石間,降谷零按下腕表上的按鍵,朝琴酒射出了一根針。
而赤井秀一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則連續扣下扳機,手腕接連抖動間,9發子彈各自呈扇形朝他飛出,上中下三路齊發,牢牢封鎖了琴酒的動作,甚至連他可能閃避的路線都精准計算在內。
琴酒冷哼一聲,頃刻之間已經計算出傷害最低的線路,毫不猶豫朝著那枚子彈的方向撞了過去。
只是,他沒發現,隨著那枚子彈一起射入他體內的,還有一枚細不可查的銀針。
銀針入體,藥力立刻發揮作用,銀針頃刻消失。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而此刻,琴酒扔下的金屬彈終於墜了地。
噹啷!
金屬墜地的聲音無比清脆,隨後幾道無比刺目的強光乍現。
“閃|光|彈!”
這一招出現時,眾人還很鎮定,這次出來他們的裝備都配備的很齊全,作戰服、作戰靴、防彈衣都是最基本的,除此以外,還有每人一副的戰術手套和戰術護目鏡。
這款護目鏡不但能防火藥防子彈破片,還能防風沙塵土,對於煙|霧|彈和閃|光|彈的強光也有較大的防護能力。
可以說是對敵人常規的手段已經提前防範了一波——如果不是組織突然搞出了奇怪的強效防腐蝕黏液和人造生物,他們這次真的有極大的可能在極小的損失下,抓捕最多的人。
所以,眼下琴酒果然使出了這套常規手段時,他們心裡並沒有太驚訝。
但是同時炸開的煙|霧|彈很快就讓他們頭大了。
煙霧對他們並不能直接造成傷害,唯一可能受到刺激的雙目也好好的被護目鏡保護著,唯一的問題就是造成了視野上的障礙。
但他們的護目鏡裡還帶有紅外模式,他們立刻切換過去,卻發現什麼也沒看到!
無論是琴酒還是那些人造生物,在這一刻起似乎都隱身了!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這個陰險的琴酒,絕對偷用了別國的軍用煙|霧|彈!
因為這該死的煙霧彈不但發煙時間極短,還能躲避紅外線和微波,更可惡的是,這煙霧保持的時間還特別長!
有了這可怕的效果,琴酒想要離開堪稱輕而易舉。
最可怕的是,他們要面對的敵人遠遠不止琴酒一個,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殺完的人造生物和機械體。
煙|霧|彈掩藏了琴酒等敵人的行蹤,卻沒有同步隱藏他們的蹤跡。
他們時不時能聽到自己隊友的慘叫聲響起,部分人心裡憤怒之餘,之前被穩住的消極情緒又升起了幾分。
琴酒的悶哼聲夾雜著他們的慘叫中並不顯眼,只有一直關注著他的幾人注意到了。
淺香冷漠地將插入琴酒要害的匕首狠狠攪了幾下,聽到他沒忍住的悶哼聲,依舊面不改色。
她特意喬裝成男人早早混在這群精英中,自然是為了報仇。在之前的觀察中,她還確認了一點,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混進來了,目標似乎也是烏丸蓮耶等人。
但無論他們是誰派來的人,淺香都不允許他們妨礙自己的計畫。
她要這些害死了艾曼達和羽田浩司的人統統付出代價!
烏丸蓮耶作為組織的boss,正是他下達了命令,讓朗姆前往美國,如果不是他們,艾曼達和羽田浩司就不會死!
至於琴酒,雖然他並沒有參與那次的事,但誰讓他是這個組織boss的得力下屬呢?
只要是組織的重要人物,她都不打算放過!
琴酒和烏丸蓮耶的一舉一動她一刻都不錯眼地盯著,並且一直在借著躲避和攻擊人造生物的機會,不動聲色地朝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
那幾個員警與琴酒的對峙她也看在眼裡,她毫無波動,甚至希望他們多打一些消耗戰,最好把琴酒身上的彈藥、武器都消耗得七七八八,如果彼此兩敗俱傷就更好了。
因為一直在認真盯著,所以一發現琴酒準備要跑,淺香立刻閃身出現在了琴酒旁邊,趁他躲避子彈,又似因某種不知名原因而有些搖晃之際,毫不猶豫將手裡藏著的匕首朝他的胸口捅了過去。
琴酒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當即就想閃避,按照他的能耐,即使剛剛受了槍傷,這個時候想閃開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在這一刻,他卻莫名一陣暈眩,同時湧上的是一股無比濃郁的困意。
琴酒:“?!”
這群臭員警不講武德,居然在子彈裡放麻醉藥?!
琴酒的意志力不可謂不強,他竟然暫時抗住了那股強烈的睡意,神智還能保持一絲清醒。
只是,他的行動多少受到了些影響,讓他閃避的動作出現了些許的遲緩。
也正是這一絲的遲緩,讓淺香的這一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淺香又360度攪了一下匕刃,直到聽到他悶哼聲,才用力抵著匕首,任其更刺入了幾分,才壓低聲音威脅道:“帶我去裡面。”
她沒有直接下死手,只是在匕首上塗了點毒藥而已,這毒藥並不會立刻要了他的命,還能讓他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因為她還要知道怎麼到達烏丸蓮耶旁邊。
烏丸老賊中了槍|榴|彈是她親眼看到的,榴彈會造成什麼效果,她雖然有數,但沒有親眼看到他死在她眼前,淺香就不會放心。
琴酒額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冷汗,卻不是被威脅的,而是痛出來的。
他聽到這聲音,卻只是冷笑一聲,壓根不搭理她。
他甚至還要“感謝”她,因為這一手,原本已經快要抵抗不住的暈眩和睡意,終於因為疼痛而驅散了。
甚至因為這過分的清醒,他還敏銳地聽到了旁邊有其他人的腳步聲在靠近,極其細微。
他不動聲色,實則手指已經準備發力,隨時準備後撤。
至於匕首被強行拔出後傷口會不會血流不止,現在他根本不在意。
靠近的人摸出了腰際的匕首,不謀而合的,他與淺香選擇了相同的工具。
只是,他的目標更明確,他要致琴酒於死地!
儘管此刻煙霧早已彌漫,肉眼和設備都無法辨別出琴酒的位置,但身為一名受到羽田家族雇傭潛入的雇傭兵,他的路子可比這些聯合員警們野得多,加上他有一對敏銳的耳朵,讓他即使在煙霧中也不會輕易丟失自己的目標。
而且,從始至終,他就一直在有意保存實力,只待關鍵時刻的最後一擊。
與淺香相同的,他也從頭到尾都在注意著組織這些人的動靜,更是早早就察覺到了淺香的動作。淺香移動的時候,他也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一邊在旁邊劃水,一邊試圖搞清楚淺香的目的。
淺香刺中琴酒胸膛的動靜和琴酒的悶哼聲被他輕易捕捉到了,他眸光一閃,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他無聲地拔出匕首,借著煙霧的遮掩,悄然靠近了之前琴酒聲音發出的位置。
“唰!”匕首在空中劃過,帶起一道細微的破空聲。
“鐺!”是金屬與金屬碰撞的聲音。
兩把匕首在半空中短暫交鋒了一輪,兩個交手之人很快意識到不對,低聲喝問:“什麼人?!”
糟糕!
他們立刻停手,側耳再聽時,卻再也沒有發現琴酒的動靜。
嘖!被他逃了!
都怪這個人!
他們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暗罵一句,眼見煙霧逐漸淡去,立刻循著血跡追了過去。
他們這裡的動靜除了個別人外並沒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伴隨著“轟隆!轟隆!”的強攻聲,外面的隊友終於強行破開了堵著的地面,清新的空氣從上方灌入,讓大多數已經因為戰鬥而疲乏的聯合員警們精神一震。
而原本的煙霧也隨著空氣的流通而變得稀薄,再也不能阻擋眾人的視線。
“撤離!先撤離!”
上方的人疾呼。
下面的人開始有序撤離。
降谷零等人卻沒有立刻撤退,眼見有人來接應了,他們果斷順著地上殘留的血跡追了過去。
之前那出打鬥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聲音還是聽到了的,既然知道有人混進來了,他們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哪怕是琴酒,他們也不允許他莫名其妙死在別的地方,他們一定要讓他接受應有的制裁!
“轟隆!”
在眾人正不斷從地下室中撤離時,地下室突然再次發生了爆炸。
巨大的火焰和爆|炸|物沖天而起,向一旁來不及躲避的人席捲而去。
“轟隆!”
第二波爆炸壓根不等眾人反應已經再次襲來,那兇猛的姿態,赫然比天上炸開的煙花還要刺目,還要淒厲。
“什……?!”
遠處、不遠處賞景、賞煙花的普通人,終於在這聲勢浩蕩的爆炸聲中察覺了這裡發生的異常情況,齊齊轉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的眼中透著迷茫和驚恐,卻遠遠不及現場親眼見到前一秒還在和自己說話的隊友,在下一秒被火光吞沒、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聯合員警們的茫然和無力。
夜空中,絢爛的煙花仍在綻放。
而下方,淒厲的殷紅也在這片土地上悄然綻放。


第133章 鷹摯狼食
巨大的轟隆聲來得過於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地下室已經在爆炸下開始打量坍塌,大塊大塊的落石不單單從頭頂上方墜|落,還從旁邊倒塌,將不及逃離的人都壓在了下麵。
諸伏景光在直升機上看到這一幕時驚駭不已。
Zero!松田!萩原!
他是親眼看著他們進去的,也極力在出來的人搜尋了一番……沒有,沒有他們!
是追蹤琴酒他們走了另一條路,還是說,他們也都被埋在下面了?
諸伏景光不敢多想,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極力在人群中搜尋,一方面是找他們,另一方面也是在搜尋可能混在其中潛逃的敵人。
“……啟動探查系統,清點人數。”黑田兵衛的聲音無比沉重,在進行這次的行動時,他們預想過會有人員傷亡,卻沒料到僅僅在烏丸蓮耶這裡,就折損了這麼多人。
他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本以為他們已經對烏丸蓮耶的行動和實力瞭若指掌,這次的行動也絕對準備齊全,沒想到現實狠狠打了他們一巴掌。
這麼多人造生物,這麼多機械體,如果不是這次的行動,他們根本一無所知!
甚至可能還要被蒙在鼓裡不知道多久!
黑田兵衛的心裡是惱怒的、鬱悶的,也是悲傷的。
這麼劇烈的爆炸,連在地面的這些人都傷成了這樣,那那些在地下室來不及逃脫的、正面面對這些炸彈的人,就算他們穿著精良的裝備,真的還能活嗎?
他有些不敢想。
但他又不得不確認。
他們啟動了探查系統,這個系統可以進行人臉、生物紋識別,本來也是幾個聯合國為了這次的任務特意研發出來的,也錄入了這次執行任務者的基本資訊,本是為了以防萬一和防止敵人偷跑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用在了這裡。
有了這個系統,確認現場之人的身份變得容易且全面了許多,哪怕只剩下了一部分肢體的,也……能識別出個七七八八。
“本次任務……損失近五成。”這是初步的結論。
還有一部分的人埋在下方,等待他們將他們挖出來。
“另外,未識別到我方的松田、萩原及降谷長官和FBI的赤井探員……”
“什麼?!”
*
爆炸前夕。
在煙霧徹底消散之前,降谷零已經一路循著血跡追了過去。
臨走之前,他側頭看了眼赤井秀一,不等他有所回應,他已經沖了出去。
萩原和松田當然不放心他一個人過去,只是面前又還有炸|彈沒處理,於是兩人對了個眼神後,萩原也跟了上去,留下松田處理後續。
赤井秀一在看到降谷零的那個視線後猶豫了一秒,沒有跟上去,而是朝著那個與他父親長相一模一樣的人走了過去。
他要親自確認下這兩個與他父親長相一模一樣的人的身份。
至於烏丸蓮耶和琴酒,他們當然也很重要,但是,波……不,降谷已經追上去了。
儘管波、降谷這個人有很多毛病,尤其喜歡針對他們FBI,但他這個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何況,對方都已經那麼挑釁了,還帶了幫手,烏丸蓮耶和琴酒又都已經受傷……他選擇相信他。
而他,也有自己必須要確認的東西,不然,他恐怕會後悔一生。
松田陣平注意到他的動作,施捨了他一個目光,便又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幾枚炸|彈上。
他之前就已經評估過了,這幾枚炸|彈的結構不是很難,但威力極強,一旦爆炸,整個地下室都將被炸平。對爆處組而言,棘手的是這幾枚炸|彈已經被手動觸發,他們手中按的按鈕,正是引爆器。
只要他們鬆手,炸|彈立刻爆炸。
但這對於松田陣平來說,壓根算不上是什麼難題,難倒他的反而是那些不斷騷擾他的人造生物和機械體。
他有些煩不勝煩,又瞥了眼赤井秀一,喊道:“喂,FBI那個針織帽!”
“……?”頭一回被喊這個稱呼的赤井秀一因為FBI這個名字在百忙之中回了個頭,多少帶了幾分不確定,“針織帽,是在叫我……?”
“當然!”松田一臉的理所當然,其中甚至還夾雜了點迷惑,“除了你還有誰?”
赤井秀一:“……”
沒有給他更多無語的時間,松田陣平繼續道:“Zero說你槍法不錯,幫我擋一下,我需要處理下這些不定時炸彈。”
他又補了一句:“3分鐘。”
赤井秀一原本還有些猶豫,不過在聽到他篤定無比的3分鐘承諾後,毫不猶豫扛起了槍,開始了沉默的掃射。
松田陣平一秒也不浪費,用隨身攜帶的工具輕巧又穩穩地將被那幾個人按壓著的引爆器取出放在旁邊,期間沒有引起感測器的絲毫波動,光是這一手就讓分神注意著松田陣平的赤井秀一為之驚歎,之後就徹底放下心來,全副精神對付那些殘留的生物和機械體。
為了讓松田陣平可以更好的拆彈不受干擾,他甚至動用了火焰槍,極好地控制著範圍,既將周圍的敵人清理地乾乾淨淨,又不會影響到拆彈。
3分鐘,松田陣平說到做到,在火焰槍、槍聲和機械體的警告聲中,他全神貫注地將精力都投注到了面前的幾枚炸|彈上,對於外界的騷動堪稱無動於衷。
可以說是將安全和後背都交付給了僅有一面之緣的赤井秀一。
這份信任饒是赤井秀一都有些震驚。
“喲!不錯嘛!”在終於搞定炸|彈後,松田終於有空抬頭看下周圍的情況了。在看清周圍一地燒焦的屍體和殘骸後,他挑了挑眉。
不愧是被Zero(不情不願)誇獎過的人,實力果然不錯,明明是第一次配合,竟也很到位。
“呐,”松田陣平將他一直關注的男人往他旁邊帶了帶,他的動作沒有引起對方的絲毫反抗,仿佛是一個提線木偶,別人怎麼讓他動,他就怎麼動,全然沒有了自己的意識,“還有那邊吧?走吧。”
既然炸|彈問題已經解決了,對方又幫自己擋了3分鐘的敵人,松田陣平當然不會就這麼離開。
反而是赤井秀一有些詫異:“你不去追波……降谷?”
松田有些莫名:“為什麼要?”Zero那麼厲害,還有萩原跟著,外面又有景光埋伏著,對付一個受傷的組織成員,如果這都不行,他可是會狠狠嘲笑他們的。
“……”赤井秀一有些恍悟,又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個波本,竟然還有這麼幾個信任他的可靠摯友,以前看他對他老是那麼陰陽怪氣的,他還懷疑過他是不是沒朋友呢。
得虧松田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肯定得損兩句。
兩人一路清理著敵人,一路朝著之前培養罐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邊。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已經追著來到了最後一處血跡殘留的地方,在那裡他們看到了兩個和他們同款裝扮的人。
“你們是誰?”降谷零警覺地握著手裡的槍,完全沒有因為他們的穿著而放鬆警惕。
在之前的煙霧中時,他們雖然看不清情形,卻都聽到了隱約的動靜,知道有人突然出現,對琴酒動了手。雖然理論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在這種時刻冒出來、來歷不詳的,他們可不敢信任。
尤其這兩人的目的似乎是要直接將人殺了,這就更不行了!
無論是琴酒還是烏丸蓮耶,在他們交代清楚自己的罪行、收買了多少人前,降谷零絕不允許有任何人殺了他們!
那邊剛剛還在互相纏鬥的兩人在看到他們出現時又默契地停下了動作,各自後退了一步,似乎意識到今天是不可能再完成任務了,竟乾脆俐落地向兩個方向撤退了,並很快融入了人群中。
降谷零眯了眯眼,沒有繼續追著他們不放,就地研究了起來,果然發現地面有塊磚上殘留的血跡有些被摩擦過得痕跡。
他們大喜過望,意識到這裡必然有機關!
兩人仔細研究了一番後,成功打開了機關,不等萩原反對,降谷零已經一馬當先,進入了闖開著的隧道中。
萩原瞪了他一眼,緊隨其後。
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人跟了進去。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地下室下還有地下隧道,而且通往好幾個方向,哪怕降谷零打開電筒,也沒在地面上看到一滴血,顯然琴酒進入這裡後就處理過傷口了。
失去了血跡,就失去了追蹤的方向。
正常情況下,辨別方向怎麼也得一些時間,但降谷零並沒有猶豫,直接朝著一個方向就過去了。
腳步聲在這裡很難掩蓋,噠噠的帶著迴響。
很快到了盡頭,卻依舊沒有看到琴酒,只有被帶出來的、苟延殘喘的烏丸蓮耶以及早早離開的中野。
中野蹲在似乎已經陷入昏迷的烏丸蓮耶旁邊,聽到動靜回了個頭。
“不許動!”萩原舉著槍。
雖然在之前因為Zero的態度,他對面前這個代號成員的身份有了些許的猜測,但那畢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如果他猜對了,烏丸蓮耶還在旁邊,他的舉動不會讓人直接暴露;如果他猜錯了,他也能隨時開槍……反正他們沒有損失。
中野緩緩舉起手,作投降狀。
萩原一邊舉著槍,一邊警惕地靠近,掏出手銬給他銬上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抗的行為時,萩原立刻懂了,這八成是個自己人。
降谷零則走了過去,準備小心確認烏丸蓮耶的狀態。
他摸了摸呼吸,呼吸雖然急促,但好歹仍在。
這就足夠了。
他掏出手機,準備連絡人和救護車。
不過在即將撥通時,他的余光看到烏丸蓮耶的手指動了動。
“……死……”
烏丸蓮耶的聲音因為重傷而極其低弱,但降谷零在看到他動作的那一刻,本能地扣下了扳機,接連射中了他的手心、手腕和肩胛骨,讓他的手臂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呃……”烏丸蓮耶發出呻|吟,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降谷零,充滿了惡意。
“波、波本……呵、呵!”
他呢喃著這個他親自取的代號,嘴角漸漸勾出一個滲人的弧度。
以為你們把我抓住就贏了嗎?哈哈!太天真了……
“小心!”降谷零瞳孔一震,毫不遲疑朝著萩原撲了過去,死死將他護在身下。
“轟隆!”
身前身後同時傳來震天的爆炸聲。
前者將烏丸蓮耶炸成粉碎,血肉濺射到降谷零幾人身上,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
後者,地動山搖,引來欣然觀看煙花群眾的目光。


第134章 鷹摯狼食
“Zero!”
巨大的爆炸聲將萩原研二擔憂的驚呼聲徹底掩蓋,巨大的熱浪和衝擊波又將他們徹底淹沒。
松田陣平心頭陡然一跳,他驀地回頭,又被從烏丸蓮耶所在的房間突然發生的劇烈爆炸熱浪衝擊著朝前撲。
失去意識前,他腦海中仍舊在思考著幾個問題:
為什麼還有他沒發現的炸|彈?
Hagi、Zero他們怎麼樣了?
又是誰?引爆了它們?
這個問題也是降谷零他們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浮現的最後一個疑問。
烏丸蓮耶的雙手已經被他用子彈打廢了,他絕對不可能控制炸藥,那又會是誰?
是誰?是誰……?
*
銀色長髮的男人輕飄飄地將手裡已經沒有了作用的控制器拋到地上,隨意地碾過。
“啊啦,真是狼狽啊。”慵懶的女聲在一旁響起。
他用指尖掐滅了燃著的煙頭,轉身,黑色的風衣衣角翻飛,饒是身上沾滿了血污、形容狼狽,也沒有折損他的容貌和氣場:“你終於來了。”
他壓下喉間的癢意,維持著冷面。
淺金色長髮的女人挑了挑嘴角,遠遠看了眼他身後狼狽倒地的幾人,意思意思詢問了一句:“需要幫你處理嗎?”
琴酒冷冷看她一眼:“不用,走了。”
“啊啦,真遺憾呢。”貝爾摩德假作遺憾地攤了攤手,“好吧,聽你的,走吧,boss還在等著我們呢。”
“啊。”
Boss。
琴酒跟著她上了車,想到這次聯合員警們的損失,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翹了翹。
在“boss”自爆後,他們恐怕以為組織已經被他們徹底剿滅了吧?誰又能想到,這一切只是boss的金蟬脫殼呢?
因為boss已經假死過一次,所以他們一定猜不到,Boss會當著他們的面,再次假死一次。
誰又會懷疑,在自己面前被炸成肉塊的“人”還會活著呢?
只是可惜了,經營了這麼久的人脈和產業,都在這次的圍剿中付諸一炬,儘管還有部分保存了下來,但到底大不如前了。
波·本!
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
好!
很好!
這三個蛇鼠一窩、狼狽為奸的,果然如boss所言,是貫穿了黑暗的銀色子彈!
果然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如果不是boss之前讓人研究的成果頗有成效,這次他大概真的要陷在裡面了。
琴酒閉目沉思。
而開著車的貝爾摩德同樣眸色沉沉。
可惜了……
她晃去那一絲遺憾,專心開車前往他們最新的基地。
另一頭,真正的烏丸蓮耶鬆開了手裡的滑鼠,看著面前的螢幕因為劇烈的爆炸而出現的雪花,陷入了新的思考。
自己的面容已經徹底暴露在這些員警面前了,而且之前已經假死過一次了,如果以後還想繼續活動,看來要使用那個方案了。
他站起身,朝著早已建造好,但前不久剛有專家入駐的地下實驗室,裡面有個年紀不算很大卻格外不修邊幅的人穿著白大褂在裡面盯著一個透明的培養罐認真記錄著什麼。
烏丸蓮耶站在門口看了許久,最終卻沒有進去詢問。
在他轉身離開時,裡面的人終於若有所覺地抬頭看了眼門口,又很快低下頭,繼續記錄著最新的資料。
幸虧之前的轉移並沒有對B1412造成什麼影響,甚至因禍得福,在轉移到這裡後竟然出現了他一直想要的資料和效果!
這讓他徹底癲狂了,如癡如醉地沉迷在資料和實驗中沒日沒夜,哪裡還記得什麼雇主啊!
“好好!有腦電波了!克隆後置換大腦的方案可行!”
沒想到啊!當初被那個“讓死者複生”的狂妄和癲狂騙進來的計畫,竟然真的將在自己手上實現,哈哈哈哈!
他!一定會在這世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哈哈哈哈哈!
他暢想著未來,眼底滿是癲狂。
*
時光匆匆,已是半年。
這半年對於普通人來說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搬磚的搬磚,一如往常。
跨國組織與他們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離得很近。他們唯一能感受到的,在那場慘烈的大火之後,這半年的治安似乎比以往好多了,槍殺案和爆炸案減少了,毒殺案似乎也降低了,尤其是東京。
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但對於參與了之前行動的公安和員警們來說,是那麼的不同。
他們的很多同伴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少了很多歡聲笑語。
他們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卻與他們隔了一個世界。
他們還記得在那次的行動後,徹底清點了人員,又放火將那座山燒了一遍又一遍,唯恐那些機械體和人造生物流出去,威脅到普通人。
火熊熊燃燒了許久,讓那片山頭至今仍舊殘留著焚燒過的痕跡,也讓他們的同胞……的骨灰永遠留在了那裡。
半年,生活仍要繼續,工作仍要忙碌。
他們將帶著那些同胞的份繼續努力。
同樣感覺到差異的,還有已經升入二年級的步美和元太他們。
——他們偵探團在短短半年內竟然減了2個重要成員!
哪怕是世人眼中最容易健忘的孩子,也有著自己珍貴的情感。
“唉!”步美支著下巴,即使此刻正進行著熱鬧的運動會,她也提不起太多的興致。
透醬和柯南不在第N天,想他們。
她微微嘟著嘴,心裡又不滿,又怨念,還有幾分委屈。
先是透醬,接著是柯南!這兩個混蛋,竟然一聲不吭就離開了!不知道她、他們會想他們嗎?!
可惡!
幸好艾醬沒有跟他們一樣。
說什麼家裡有事,不得不轉學,哼!就算、就算如此,跟他們好好道別一下很難嗎?!
步美想著想著,眼裡再次含了淚。
“步美醬。”溫柔的女聲將她的思緒喚回,她轉頭,看見銀色長髮、異色瞳的大姐姐正站在門口,“要去給大家加油咯!”
“是!”步美站起身,不經意地擦了擦眼睛,“我來了,庫拉索姐……山口老師。”
山口靜翔,是庫拉索離開組織後重新取的名字,代表著她與過去的訣別,以及新生。
她來到了學校,見到了自己喜愛的孩子們,體驗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很歡喜。
她無比喜歡現在的生活。
“艾醬?”
“來了。”正舉著一本書,試圖讓他們忽略自己的灰原艾無奈地放下書,跟著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解藥在半年前就研製出來了,降谷君是第一個吃下的,也是唯一一個到現在也沒有回來的。
江戶川已經回歸了正常的高中生涯。
而她,選擇繼續做一個小學生,體驗難得的悠閒生涯。
現在她遺憾的是還沒有降谷君的消息。
她任由前任組織成員牽著自己的手,走向看臺。
山口靜翔牽著孩子們柔軟的小手,將她們送到看臺上,滿心愉悅地眯著眼看著面前的一切。
真好呢!
“還真是悠閒呢,庫拉索。”
庫拉索身體一僵。
這個熟悉的語氣,這個無法忘懷的聲音……她漠然回首,語氣陰沉:“貝爾摩德。”
“呵呵。”
“你竟然還敢出現?你把小林老師怎麼了?”
“你都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學校裡,我又有什麼不敢的呢?”千面魔女用著小林老師的面容,姿態自然地與她說笑,除了右手握著袖珍手|槍,危險地頂著庫拉索,“你應該知道,背叛組織是什麼下場吧?”
庫拉索抿了抿唇,妥協道:“不要在這裡,我跟你離開。不要傷害這些無辜的孩子們。”
貝爾摩德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許久不見,你變了很多呢……既然你如此識趣,那就走吧,可別被那些可愛的孩子們看到了,嚇到他們我可不負責喲!”
庫拉索看了她一眼,深刻意識到了她性格中的惡劣。
她無言地跟著她走。
步美若有所覺地回頭,看著離得極近的兩人,歪了歪頭:“老師?”
“……小林老師找我有事,我們先離開下,你們乖乖的,好嗎?”
“哦。”步美眨巴眨巴眼睛,乖巧應下。
唔,總覺得今天的兩位老師怪怪的呢?
“真是可愛呢,難怪你這麼捨不得。”貝爾摩德性|感地聲音帶著幾分興味和輕佻,挑動著庫拉索的神經。
“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他們!”庫拉索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啊啦~”貝爾摩德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口頭禪。
這可真是,對她的誤會可真深呢……她也只是說了句實話呀,從頭到尾她都沒說過要傷害這些小朋友啊~
不過她也沒解釋的意圖,反正她的任務只是將人帶走,解決掉這個叛徒罷了。
其他的,多說無益。
將人帶到偏僻的位置,她維持著頂著她的動作,冷淡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了,那就抱歉了,請你……赴死吧。”
她準備扣動扳機,但在扣下前又頓住了動作,細長的眉毛微挑,卻沒敢有其他動作:“哦?”
“抱歉呢,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淡淡的,帶著一股清涼之意的熟悉男音在她身側響起。
“bourbon,”被人用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武器頂著的魔女臉上沒有詫異和驚愕,只有清淺的、似乎還帶了一絲真實的笑意,“你果然沒死。”
“是呢,所以,我可以誠摯地邀請你走一趟了嗎?”
淺金髮的青年狀似溫文爾雅地含笑詢問著,抵著她腰際的槍口卻又往前探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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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黎明
“嗨~嗨~”貝爾摩德聽著他如此“和煦”的邀請,原本置於庫拉索腰際的右手收了回來,任由袖珍手|槍跌落到地上,雙手緩緩舉到頭頂,半點沒有要耍花招的跡象,模樣看起來堪稱乖巧。
但乖巧?
這個形容詞庫拉索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其與這位千面魔女聯繫起來的,她只覺對方此刻一定藏著什麼算計。
她這麼想著,也不忘好心提醒降谷零:“小心她耍詐!”
惹來魔女似笑非笑的目光和意味不明的一聲“噢?”
但她並沒有多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精准一點來說,在降谷零出現後,貝爾摩德的視線總共只在庫拉索身上停留了2、3秒時間,那雙湖綠色的眸子盈盈轉向他,語氣刻意帶了幾分曖|昧:“都這麼熟了,不用這麼緊張吧,你頂得我有點痛呢,Bourbon~”
庫拉索斜她一眼,面帶無語。
降谷零聽著她吐氣如蘭的曖|昧言語同樣無動於衷,無情地給她扣上一對玫瑰金手鐲,核善無比地微笑:“都這麼熟了,走吧。”
魔女看看他,又看看手上的手銬,無奈搖頭:“真是過分呢。”
降谷零看了眼庫拉索,語氣轉為溫和:“這裡就交給你了,山口老師。”
庫拉索聽著他的稱呼,神色一動,眼底帶上了幾分感激:“應該的。”以及,謝謝!
她很感激他。
現在這個老師的身份其實是公安為了抓捕組織殘黨而設下的陷阱。
她是自願的,在被抓捕後,她和愛爾蘭一樣,都自願配合了他們的行動,他們都很清楚,如果琴酒一心想殺他們,他們恐怕很難存活,即便如此,他們也還是做出了這個選擇。
如今貝爾摩德果然來了,她也幸運地毫髮無傷,按理她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她應該找個時間找個理由辭去這份工作,回到那個公安的小黑屋裡……
她其實很不捨得,她當真很喜歡這份工作,能夠跟喜歡的孩子們在一起,她真的覺得非常開心、非常滿足……她想,她往後的時光中,都會懷念這段經歷的。
但她也知足的,她每天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珍惜著美好的時光,所以,她本已做好準備……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意外驚喜!
降谷先生與那個聰明乖巧的小孩“降谷透”之間的身份她是有所猜測的,不過無論他以前是誰,她知道如今他是零組組長,他剛剛這話,已經表明她的身份已經過了明路,可以當個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了!
只要她老老實實的,公安就不會對她的生活加以干涉。
如此夢寐以求的日子,她當然無比感激!
“噫~真是區別對待呢。”僅僅從他們的對話就猜出他們之間“交易”的貝爾摩德表現得無比悵然,即使被銬了手銬也不耽誤她飆演技。
降谷零睨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只冷酷地將她帶上了自己的車,不忘通過耳麥讓其他人繼續留守,以防萬一。
貝爾摩德卻沒有死心,嘴巴不停巴巴:“你就不怕我將這裡的部署告訴別人嗎?就這麼信任我嗎?”
“貝爾摩德。”降谷零突然一本正經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
“烏丸蓮耶……你們Boss,真的死了嗎?”他問出了這半年來始終盤旋在心底的疑問。
這半年,他和萩原、松田他們都在養傷,松田他們因為烏丸蓮耶開啟的那道加固鋼板牆、加上他們的位置距離爆炸的幾個點都比較遠,反而是受傷最輕的。
而他和萩原,得虧烏丸蓮耶自爆的那股爆炸力基本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了,作用到他們身上時發揮的威力遠遠比不上正常的炸|彈,再加上他們當時所穿的作戰服,讓他們成功活了下來,只是之後他們各自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
不能動彈的時候,只要清醒著,就不能阻止降谷零的腦袋瓜子繼續思考。
他總覺得那次的行動有很多的不對勁。
那兩個突然出現、對琴酒他們下殺手的人暫且不論。單看那些人造生物和機械體,以及前期用來監視他們的那麼密密麻麻的機械動物,他就懷疑烏丸蓮耶應該早有準備。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他們的行動過於突然,就算烏丸蓮耶提前做了一部分準備,也仍舊令他措手不及,最終不得不自爆。
然而,降谷零就是覺得奇怪,最奇怪的地方應該就在於,烏丸蓮耶都自爆了,他們這些離他最近的人,竟然沒死?
但看烏丸蓮耶當時的表情,又分明是準備拉著他們一起死的。
是足夠幸運嗎?
不,根本原因在於他自爆時的炸|彈威力。
那威力仿佛是準備不足,只夠銷毀這具軀體,順便“帶走”其周圍沒有任何防備的人。
也許這一切只是他想多了,不過,降谷零向來不吝於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烏丸蓮耶。
既然他都能“生產”出這麼多的生物體和機械體,甚至地下實驗室那裡疑似還有克隆體的存在,那麼,有沒有可能,在他們面前自爆的,就是一具克隆體或類似的存在呢?
假死這件事,烏丸蓮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駕輕就熟。
他也將這個懷疑告知了黑田兵衛,裡理事官本人思索一番後,也不否認有這個可能性,但在與上面進行了初步的交流和試探後,黑田兵衛就讓他先將這個猜測壓下來了。
僅僅只是試探,就能看出上面的人有多害怕。他們堅決不認為,或者說,他們堅決不承認有這個可能性,甚至不允許降谷零他們想,一絲半點都不允許。
這次的行動是多國聯合行動,參與者更是有諸多他們所崇拜的大國,他們提供了精良的裝備和武器,饒是如此,依舊損失了大量的精英和人才。
他們本來就已經很懊惱與火大了,只是礙於彼此的顏面,基本的目的又達成了,這才維持住了表面的和諧,至於私下裡受到的責難……不提也罷!
他們都已經受了這麼多委屈了,現在跟他們說,烏丸蓮耶可能沒死?他們當然不可能、也不願意接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也絕對不允許!
“在地下室殘留的痕跡中,我們已經檢測出那具自爆的殘骸來自烏丸蓮耶……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黑田兵衛離開前,他們意味深長道。
黑田兵衛確實明白。
他們只有一條路:無論烏丸蓮耶是生是死,他都只能“死”了。
遺憾的是,這一次不會有聯合國行動,也不會有明面上的支援。
頂多只能用圍剿國內黑手黨、犯罪組織的名義。
黑田兵衛無奈,卻對他們毫無辦法。
只能希望,那只是他們的一個猜測而不是現實。
很可惜,這個寄望在貝爾摩德真的出現時破滅了一半。
貝爾摩德不是多麼忠於組織的人,也不會直接聽從琴酒的命令。她既然如今出現在這裡,那幾乎可以斷定,組織的那名boss還活著,所以才要她這個易容高手出面,不動聲色地將人帶走後滅口。
至於剩下的一半,在降谷零看到貝爾摩德的反應後,也破滅了。
貝爾摩德的反應其實並不明顯,她只是停頓了短短一秒,甚至瞳孔都沒有收縮,態度還無比自然:“你在說笑嗎?boss不是已經被你們殺了嗎?”
她聰明地沒有提及自爆,只含糊地一帶而過。
說得越多,越容易出錯。
降谷零勾了勾嘴角,眼底毫無笑意:“我看起來這麼好糊弄?”他偏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貝爾摩德,你確定要跟我浪費時間彼此試探嗎?”
他可不信她真的只是為了執行殺人這個目的。
如果是伏特加還有可能這麼耿直,至於貝爾摩德……呵,她的小心思、心眼和她掌握的情報一樣多。
貝爾摩德拉平了嘴角,隔了會兒,忽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這個微笑與之前的笑容都不同,帶上了幾分真實:“不愧是你,Bourbon.”
“錯了。”降谷零淡淡道。
“嗯?”
“不是bourbon,是公安員警降谷零。”
貝爾摩德頓了頓,看著面前這個面容堅毅、擲地有聲、童顏又帥氣的青年,突然欣然大笑了起來。
不是組織代號成員,而是公安員警……麼。
“你還真是……”她好一會兒才收住笑容,只是心情依舊歡暢——是這半年來難得的舒暢。
她本來想調侃兩句的,比如“你可真信任我啊”、“你就真不怕我洩密嗎”……這些話明明之前張口就來,此刻卻奇異的說不出口了,她滯了滯,乾脆保持了沉默。
降谷零等了等,沒等來她的下文,也不以為意,只繼續詢問道:“怎麼樣?要不要繼續第二次合作?”
貝爾摩德臉上重新掛起慣常的笑容,讓人辨不清她的真實情緒,語氣也變回了原先的意味不明,仿佛一層偽裝:“你確定嗎?”
我這樣的人,你真的還敢信任嗎?
降谷零挑了挑眉,又睨了她一眼:“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貝爾摩德臉上的笑容再次滯了一下,她難得失態地瞪大了眼:“……啊?”
這麼直接,這麼不假思索的嗎?!
“畢竟,我們目前仍舊有著共同的目的,不是嗎?”在經歷過漫長的臥底後,如今的降谷零已經能夠自然地說出許多漂亮話,也掌握了一手將人哄得開開心心的本事,但此刻面對貝爾摩德他卻只是說了這麼一句看起來普普通通、仿佛只有利益羈絆的話語。
貝爾摩德卻再次笑了起來:“你都不擔心的話,我自然沒問題。我的條件和以前一樣,希望你保護好那兩個孩子。另外,我只提供真實的情報,別的我可什麼都不會承諾哦。”
真是抱歉了呢,Boss,誰讓你知道了cool guy的事情,還準備悄悄對他下手呢。
“當然,另外,我這邊需要增加新的條件,我不允許你們傷害我的朋友。”他說著,紫灰色的眸子裡泛起冷意,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認真。
他不允許之前隱瞞與摯友相關情報的事再次發生了。
“Ok!”貝爾摩德應得很痛快。
這次與之前不同,如果不把boss徹底打下去,cool guy他們就真的危險了。
畢竟現在的boss……越來越可怕了。
“合作愉快。”降谷零很乾脆。
以他對貝爾摩德的瞭解,他能確認對方現在的承諾是認真的。
貝爾摩德的承諾還是可以信任的,只要不被她鑽到漏洞……
不過就算有漏洞,也只能這樣了。
琴酒和伏特加體內的納米定位器無法留存這麼久,即使沒有被發現,也早已被代謝乾淨了。
椎名的潛伏任務在上次的決戰後就結束了,與貝爾摩德合作是最後的辦法,不然他們連烏丸蓮耶藏在哪裡都不知道。
能得到“情報是真實的”承諾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也不需要她來。
貝爾摩德被放走了。
為了配合她,改名為山口靜翔的庫拉索將換一個形象出現。
“組長,直接放她離開真的沒問題嗎?”下屬有些不安。
貝爾摩德這個女人真的可信嗎?萬一她真的跑了,或者,給人通風報信了怎麼辦?
“沒問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她。”降谷零的語氣裡透著肯定。
他的眉眼放鬆,只在心裡補充道,這不過是一次彼此的豪賭罷了。
贏了,他們將獲得更多的助力,快狠准地抓住烏丸。
若是賭輸了……他們也沒什麼太大的損失,頂多是讓烏丸老賊知道他們在懷疑他,藏得更深一點罷了。
之前揪出來的一些管道,他們還有一些壓根沒透露出去。
這次烏丸蓮耶損失這麼大,他就不信他會不動用那些暗線,只是可能花費更多的時間。
至於貝爾摩德……別看她表現得如此真情實感,那個女人可不會真的全信了他的鬼話。
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對此,降谷零無比確信。
貝爾摩德輕笑著摘下耳畔的耳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方目送她離開的降谷零,聲音中帶著一絲欣然:“……真是只小狐狸。”
嘛!反正她的目的達到了。
不枉費她察覺了公安的動靜還冒險出現在這裡。
相信我……嗎?
哈!雖然知道這話裡多少有些水分,不過,她承認,她很開心。
果然,波本……不,降谷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呢。


第136章 黎明
“您該吃藥了。”貝爾摩德端著水杯,斂目溫順地站在烏丸蓮耶的面前,是從未在外展露過的乖巧與順從。
烏丸蓮耶喘著粗氣,貪婪地在呼吸機中多吸了幾口氧,抖著手從貝爾摩德的手裡接過藥,又就著她的手喝了水,重新將氧氣罩罩回,又粗重地喘起了氣。
他已經老了。
之前身體還行,還能到處走走,健康得仿佛年輕人,不過最近不行了,尤其是這近一年來的內憂外患,幾乎耗盡了他的精力。
才去年開始,他的產業和生意就開始受到各國的狙擊,內部的人員也在不斷損失,都讓他心力交瘁。
3、4月份的那次多國襲擊,他損失極其慘重,他不得不捨棄了許多明面上已經暴露的東西,哪怕他以前未雨綢繆將一部分成果和產業轉移到了暗處,但每次一想到那些已經成熟的產業,他依舊心痛難當。
這次的損失遠遠不是40年前假死時能比擬的,更何況那次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捨棄,這次則是被動。
但為了那個夢想,為了實現那個“讓時光逆轉,讓死者複生”的偉大夢想,他不得不重新站起來,再次支撐起這片天。
這也加劇了他的衰老。
夢想好不容易看到了完成的希望,自己的軀體卻變得如此虛弱,簡直成了拖累,這讓他不得不將腦筋動到了自己的那些實驗上。他只需要再撐一段時間,撐到博士將實驗的成功率提高到100%,他就可以為自己更換一具年輕的軀體了。
當然,作為一個謹慎的人,他不會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還做了兩手準備。
他將自己的記憶和思維邏輯注入了晶片中,無論他的軀體是否存活,他都將擁有永恆的生命。
不過後者他並不是太喜歡,雖然數字生命永恆,但只能生存在數字世界中,就算看起來無所不能,他還是更喜歡真實的軀體。
可能上天都在眷顧他吧,在他以為自己只能二選一時,工藤新一高調的回歸了。
在修學旅行時,高調向他的青梅竹馬表白,網路上一片沸沸揚揚,熱熱鬧鬧,連他這個閉關的老年人都聽說了。
聽說了,自然要注意下,這一注意就發現了他曾經被琴酒親自喂下APTX,系統裡還有他的用藥記錄,偏偏他“死而復生”了。
他很難不被挑起興趣,於是發現了那個藥物的驚人效果。
“我讓你去抓工藤新一……你什麼時候能完成任務?”他又喘了幾口氣才終於覺得自己舒服了點,抬頭看向面前自己得意的“作品”。
那可是唯一一個明確服下APTX4869後還存活的人,非常有研究價值。說不定還能從他體內提取出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至於波本……據說他是從琴酒手中搶的藥吞服後跳的河,沒人知道像他這樣的臥底,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瞞過了琴酒,加上他的身份,烏丸蓮耶也就暫時壓下了將他作為備選的心思。
現在還是要低調一些。
苟道,烏丸蓮耶再擅長不過。
貝爾摩德低垂著眉眼,沒有露出分毫的真實情緒:“抱歉,因為他身邊有公安保護,我怕驚動他們,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烏丸蓮耶閉上眼,倒是沒有對她說的話產生懷疑。
工藤新一既然高調回歸,以他對bourbon、蘇格蘭和公安那幫人的瞭解,確實不可能不對他進行任何保護……
“罷了,你儘量吧。”也許是藥效發揮了作用,也許是他真的累了,他的聲音變低、變緩,維持著倚躺的姿勢逐漸沒了動作。
貝爾摩德收起了水杯,又幫他掖了掖被子。
隔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喊了一聲:“先生?”
烏丸蓮耶似是已經睡死過去,沒有一點反應。
貝爾摩德又等了會兒,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並隨手關上了門。
烏丸蓮耶等她離開了一陣子才睜開眼,盯著房門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閉上眼。
貝爾摩德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偶爾會用最傳統的方式發送一兩條消息出去。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段時間,烏丸蓮耶的身體越來越衰弱了,貝爾摩德覺得自己等待的時機即將到來。
這一日,她接到了烏丸蓮耶的命令,以往一直對她的拖延默不作聲的老人這次下達了死命令,讓她今天務必要將工藤新一帶回來。
她心裡一緊,面上卻沒有露出什麼情緒,依舊順從地聽從了他的指令,出了別墅的大門。
完成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
既然他今天就要她動手,那她只能動手了。
貝爾摩德又給降谷零發了條消息。
然後她帶走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只是目的地並不是烏丸蓮耶的方向,而是準備將他們藏起來。
她以往一直不敢反抗烏丸蓮耶,因為他給她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太可怕了,加上曾經的那段經歷,導致她潛意識裡對他的命令始終不敢反抗,只敢在有限的自由內反復試探。
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是不一樣的。
烏丸蓮耶可以傷害她,可以拿她的身體做實驗,她也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讓自己在這片黑暗中沉淪,但是,她絕對不允許他們傷害這兩個宛如天使一樣純真善良的孩子,也不允許別人污染了這兩個黑白分明的好孩子,即便那個人是boss。
在她將昏迷的他們放在房間裡,還準備了食物和水,下樓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她面前,他的聲音低沉,還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你竟然真的背叛了那位大人。”
貝爾摩德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看起來鎮定無比:“Gin?你在說什麼?”
琴酒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多話,很快住了嘴,“boss讓我帶你回去。”
不得不說,boss還是偏愛她的,如果是其他人做出了這樣背叛的舉動,他得到的命令都是直接滅口。不過,他也說不出這個結果很好的話來,別人不清楚,他作為如今真正的二把手,對boss的手段和計畫還是很清楚的。
貝爾摩德輕笑一聲,也不再多做狡辯和反抗,慢條斯理的摸出一包煙,晃了晃:“不介意我現在來一根吧?”
琴酒不置可否。
於是貝爾摩德慢悠悠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一個煙圈。
她的眼底一片清明,臉上也沒有了往常刻意表露的嫵媚,那張臉在陽光下竟顯得有些高冷。
“你知道嗎?”貝爾摩德突然開始自言自語,“在我過去的人生中,我從未見過像他們這樣的人……”
琴酒看了她一眼,竟意外地沒有打斷她。
她繼續自言自語:“仿佛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對與錯,黑與白,哪怕有人前一刻準備殺他們,下一刻這人要死了,他們也會不顧危險地救對方。是不是很天真?”
琴酒沒有說話。
“可我就喜歡他們這樣,就像傳說中的天使一樣。”她說到這裡,指尖的煙也將要燃盡,她隨意地彈了彈煙灰,等她再次抬起手時,掌心裡竟已握住一把袖珍槍,小小的,一隻手掌完全能蓋住。
琴酒注意到了這一點,眉頭微動:“你……”這是要跟我打?
他的疑惑還沒落下,手裡的槍剛掏出來,還沒對準貝爾摩德,就見她已經舉起了右手,同時調轉槍口,對準了她自己的腦袋。
與其回去繼續受折磨,不如自我了結。
琴酒瞳孔微震。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兩聲驚呼:“不要!”
琴酒餘光撇去,只見被貝爾摩德保護起來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正面色驚惶地朝他們跑來。
他眸光閃爍,唇角微動。
*
在接到貝爾摩德傳來的暗號後,降谷零等人拎著維修專用包,跟在幾名推著幾輛清潔車的清潔人員身後,泰然自若地一起進入了黃昏之館——這棟已經被國家收繳的前烏丸家族的別墅。
他們進行了變裝,體型和相貌與本人已經截然不同,即便是與他們相熟的人都無法認出他們。
這裡正是烏丸蓮耶如今的藏身之地。
如果不是貝爾摩德提供了情報,誰能想到他如今竟然就躲在這地下呢?
也不知道烏丸蓮耶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所用的水電竟然都沒有顯示在這棟別墅中,不然他們早就能從其中的異常前來確認了。
這棟別墅精緻又意義非凡,一直有安排人員來這裡定期打掃和維護,唯恐這棟黃金屋出了什麼紕漏。
現在也正好便宜了他們利用這層身份進出。
這棟別墅裝有監控,以往他們只是感受到了,但並沒有找到監控。不過在上回圍剿組織時,見識了那麼多機械體和密密麻麻的機械動物後,他們的思路打開了。
經過周密的探查,他們倒是找到了不少“眼睛”。
倒也沒必要特意避開所有的監控,那樣反而顯得可疑,只需要在關鍵的位置麻痹敵人就可以了。
清潔人員按部就班地推著清潔車一路抵達他們的第一站。
在暗道的位置,清潔人員按照之前的習慣,將清潔車停在了附近。借著清潔車的遮擋,一個人從清潔車裡落了地,又悄無聲息地利用這個距離和位置滾到了暗道邊,用貝爾摩德提供的方式和口令成功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負責查看監控的人打了個哈欠:“又到了這時候了啊。”
他隨口嘟囔著,心裡並沒有當回事,實在是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一開始他也是很認真很謹慎的,但這都大半年了,上面那群傻子,都這麼久了,壓根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逐漸輕慢,精神也逐漸鬆懈,每次也就看一眼是不是還是那幾張臉,大差不錯就行了,維持著基本的謹慎。
在他的不以為意中,或利用清潔車躲藏,或喬裝成維修人員的警校組五人陸續混入了地下室。
——由於之前的行動和重傷,另外兩個幾乎沒有參與的人強烈表達了不滿,加上這次的行動主要目的是暗殺,需要的人不多。綜合考慮了公安與他們的實力後,黑田兵衛批准了他們五人的這次行動。
他們使用的是貝爾摩德提供的高級指令,一路暢通,直入敵方腹地。
他們的分工很明確,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是去殺烏丸蓮耶的,至於探查實驗室、實驗資料等事情則交給伊達航三人。
——別看他們三人從事的工作都與情報工作無關,但一個是老刑警了,兩個從事的是是拆彈這樣的精細活,加上他們三人洞察力、推理能力以及身手全都很強,探查這種事交給他們,降谷零並不是很擔心。
“平安歸來!”
吃一塹長一智,上次的慘狀還是讓他們吸取了教訓的,這次他們出來,身手穿戴的都是外形經過特殊處理的、與貝爾摩德提供的內部人員服飾完全一致的作戰服和作戰靴。
上次讓他們吃了大虧的黏液和腐蝕劑被他們帶回去研究了一番後,總算找到了應對之法,這次在作戰服和作戰靴上的材質上也都做了相應的升級。
不過沒人掉以輕心。
眾人點了點頭,戴上同樣經過特殊外形改造的頭盔:“你們也小心。”
短暫的道別後,五人分成兩隊暫時分別行動,又用耳機保持著聯繫。
一隊左轉,去尋找烏丸蓮耶的所在地。
一隊右轉,去探查如今基地的情況,為徹底剿滅組織做準備。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行動很順利,他們很快就按照貝爾摩德提供的情報找到了烏丸蓮耶的房間——這老賊極為狡猾,將自己真正的房間隱藏在了一眾普通的房間中,生怕別人找到他。
但他又極為怕死,不放心周圍有其他人居住,所以大多是空著的。
這也就方便了降谷零他們,只要確認哪個房間有出入的痕跡,就能快速找到了。
看著其中一扇門,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後,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另一邊,伊達航三人刷開了安全防護門和隔離門後,踏入了實驗區。
然後他們三人被眼前這個大的離譜、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實驗區給鎮了一下。
“哇哦!”萩原研二無聲感慨了一聲。
這烏丸蓮耶苟著發展的半年,怕不是將整個山頭的下面都打通來建設了吧?
三人先是謹慎地在周圍觀察了一會兒,雖然他們的外形理論上已經與這裡的實驗區人員一致了,但在沒有親眼確認之前,他們是不會這麼莽莽撞撞就沖出去的。
萬一呢?
不過他們很快就放下心來,就他們入眼看到的幾個偶爾行色匆匆的人員來說,貝爾摩德確實沒有欺騙他們。
他們又觀察了一番,這次觀察的是這些人的行為舉止。
在看到他們每進入一片區域,就要刷一次卡後,幾個人的唇角不約而同浮現出了一絲壞笑。
*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沒有貿然打開房門,用小鏡子透過房門的縫隙仔細觀察了一番裡面的情況。
裡面確實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但是遺憾的是,他們並沒有看到烏丸蓮耶的身影,床上也是空空蕩蕩,被單整整齊齊。
降谷零仔細確認了下門把手和門縫,確認這並不是那種一打開立刻會警報的門之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撬開。
兩人閃身進入,屋內果然空空蕩蕩。
按照貝爾摩德所言,烏丸蓮耶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本身是沒有能力自行離開床鋪了,只能由人攙扶著坐到輪椅上,或者可移動的床鋪上。
這張床上乾乾淨淨,半點褶皺也沒有,除此以外,地上也沒有灰塵或頭髮絲,顯然是在他離開後,有人專門進行了打掃。
降谷零輕輕咬下手套,小心地用手輕觸床單,不出所料,上面毫無溫度。
降谷零又將剛剛碰觸產生的些許褶皺和痕跡拉平復原,快速又利索地按照房內的生活痕跡進行了一輪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處理這事的人是個生手,還是因為離開的太倉促,竟然真的被他們發現了一處細小的、嶄新的痕跡!
他們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竟是找到了一個暗格,打開暗格,露出裡面的一張金屬卡。
兩人對視一眼,隔著手套將其拿了出來,雖然還不知道用在哪裡,但必然有用。
“咚!”松田陣平乾脆俐落地一記手刀將第三個被盯上的倒楣蛋砍暈,又被伊達航伸手接住,防止人體落在地上發出聲音被人察覺,萩原研二則極其順手地將他身上的那張磁卡摸走了。
三人配合無間,又將人堵住了嘴,綁了手腳,塞進了一旁的雜物間裡,這才滿意地帶著戰利品離開。
“滴。”磁卡在上方刷了一下,很快亮起了綠燈。
這是他們正式進入的第一個實驗區,沒想到進入的卻並不是實驗室,而是“實驗體存放區”。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好一些,好歹之前也在烏丸蓮耶老宅的地下室見識過一些,不過比起那裡,這裡顯然更加可怕、駭人,這裡擺放的一部分是人形實驗體,還有一部分長著奇怪的肢體,除此以外,還放著十幾顆大腦——它們都被統一放在透明的培養罐中,靜靜地閉著眼,漂浮在淺綠色的液體中,外面的玻璃罐上還清晰地標著編號。
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第一次見到這一切的伊達航受到的衝擊更大一些。他們面無表情地,將這一切都用微型攝像機錄了下來。
越往裡面走,他們受到的衝擊越大。
只是,這卻只是一個開始。
*
“嘀——嘀——嘀。”
手術室內,烏丸蓮耶躺在病床上,一旁的監護儀顯示著他的血壓、心跳等資訊。
“哇哦,有人闖進來了呢。”黑醫隨口提醒了一句。
“沒關係,開始吧。”烏丸蓮耶聲音低緩,中氣不足,一看就極為虛弱,“他們不會這麼快找到我們的。”
而等他們找到時,他將獲得重生。
“那麼,如你所願。”黑醫戴著口罩,手裡拿著鋒利的手術刀,眼含笑意道,“我們開始了。”
他看著閉上眼睛,逐漸在麻醉劑的作用下失去意識的烏丸蓮耶,眼底滿是熱切,又仿佛在看著什麼絕世珍寶。
……可不就是大寶貝嗎!
他的成果!他研究了大半輩子的成果,終於要要這個人身上徹底現世了!
嘻嘻!
他調整好情緒,又看了眼一旁與烏丸蓮耶大腦相連的電腦螢幕,在看到某個參數現實後,他握著手術刀的手又快又穩地在烏丸蓮耶已經被剃得光溜溜的腦袋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刺啦。
這場在黑醫眼中無比鄭重的手術,就這麼平平無奇的開始了。


第137章 黎明
滴答,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接連看過一整排的“實驗體”,又悄悄看過幾個實驗室後,松田陣平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這與貝爾摩德提供的情報有所不符。
這裡的實驗室和實驗體他們大致都看了一遍,雖然確實很讓人憤怒,但與貝爾摩德所描述的“可怕”又似乎不完全沾邊。
在他們準備聯繫降谷零兩人時,耳麥裡正好傳來了他們的聲音。
「班長,這裡不對!我們剛剛找到了一個新的入口,你們先回來看看。」是諸伏景光。
三人對視一眼,快步往回撤退,因為以前觀察了一段時間,掌握了人員和機器人巡邏的時間,返回時間遠比來時更快。
等三人抵達時,就見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人搗鼓出了一台電梯,裡面極其寬大,似乎是貨梯,只是也不知道通往哪裡。
他們也沒有多問,戴上頭盔就跟著兩人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裡沒有按鍵,甚至沒有刷卡的位置,只等他們進入後,電梯合上後就自動開始了下行。
等電梯門再次自動打開時,眼前與進電梯前完全一模一樣的場景又讓他們恍惚產生了自己是不是仍在原地,從未離開的錯覺。
如果不是剛剛強烈的重力感讓他們冷靜下來,終於發現了幾處極其細微的差別,恐怕他們已經中了計了。
“呵……”降谷零已經開始冷笑。
上下兩層完全一樣的佈局,足以說明他們剛剛所在的位置就是專門用來迷惑他們的。
如果他們剛剛真的以為上面就是老巢,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儘管不知道貝爾摩德到底有沒有參與這次的陷阱,但從這個結果來說,他們的這次行動多半已經被察覺了。
但對方既然只使用了這樣的障眼法,而沒有用更激進的方法,多半是人手不足,或者……是想拖延時間。
雖然不知道烏丸蓮耶拖延他們時間的真正目的,是想逃跑,或者是想設計更多的陷阱來坑害他們,有一條原則總歸是通用的——敵人越想幹什麼,越不能讓他幹什麼。
他越是想拖住他們,他們越是要儘快抓緊時間找到他!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浪費了!
五人調整了下自己身上的裝備,維持著警惕,走出電梯。安全起見,這次他們沒有再分開行動,而是直奔烏丸蓮耶的住所。
——這是貝爾摩德提供的情報,無論她是否聯合了烏丸蓮耶,既然有這個線索,哪怕知道可能是陷阱,他們也不可能不去確認。
電梯的位置位於住宅和休息區,此刻倒是方便了他們的動作。
五人呈23隊形,伊達航和松田陣平分別站在左右兩側週邊,伊達航身材魁梧,在這個位置既可以起到震懾作用,還能用他自身強悍的攻擊力和防禦力同時起到攻擊、防禦作用。
而松田陣平的體格極有迷惑性,他強悍的格鬥術可以起到關鍵效果。
而降谷零機動性強,他和洞察力同樣驚人的萩原研二站在前面,負責探路。
擅長槍法的諸伏景光則站在中間,隨時準備偷襲/突襲。
他們保持著基礎的隊形,保持著警覺,一旦有異動,又能及時調整彼此的位置,進行更機動的防禦或攻擊。
一路小心翼翼,終於抵達了疑似烏丸蓮耶的房間,他們又用相同的方法在外部對屋內進行了初步探查。
只是很遺憾,這次的結果和在上層時一樣,屋內同樣沒有看到烏丸蓮耶。
不過這裡的生活痕跡卻更明顯一些。
再次確認了開關門不會突然報警,降谷零再次乾脆地撬了門鎖。
床鋪上有著明顯的褶皺,顯然這次走時更匆忙,更沒有來得及安排人員進行灑掃。上面同樣沒有了熱度,只能看出已經離開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裡應該就是貝爾摩德所說的,目前烏丸蓮耶真正的住所了!
他們精神一震。
*
嘀——嘀——嘀——
因為血液流逝而有些起伏的心跳監護聲在不大的手術室內回蕩。
一旁的助手給黑醫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又小心地往後退了退。
他看了看自己右手邊,那裡還有一具年輕的、與烏丸蓮耶有那麼幾分相像的軀體,穿著薄薄的手術服,靜靜地躺在那裡。
他又調轉視線,眼神無比狂熱地看著黑醫手裡的動作,他知道,現在已經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他開始給烏丸蓮耶的大腦進行完整剝離。
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然後按照過往不下20次的經歷,開始輔助老師進行這一步的操作。
這是這場至關重要的手術最重要的一步。
只要這次在這位boss身上也成功了,老師將會獲得更多的實驗經費,更廣闊的實驗空間,而他,也將跟著雞犬升天!
“把軀體移過來。”黑醫的指令簡短無比,不浪費絲毫的口水,動著刀子的手無比的穩,眼神也極其銳利。
助手的動作也很俐落,他快速將一旁躺著的那具軀體推近了幾分,看著老師開始了置換,一旁的電腦螢幕上也逐漸顯示出更多的波動。
“滴滴!”
因為波動過於激烈,與烏丸蓮耶腦部相連的電腦螢幕也開始出現提示音,黑醫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默默搖了搖頭,暗道,他們的這位一貫以謹慎出名的boss原來本性是這麼調皮的人嗎?
算了,希望在Boss這段全憑大腦本能行動的無意識期間,外面不會太亂吧。
*
烏丸蓮耶覺得自己在做夢。
但這個夢境無比的美好,他仿佛掙脫了某種束縛,變得全知全能起來。
似乎只要他一個念頭,他就能到達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他想,就能知道世界上大多數地方發生的事。
這是從前從未體驗過的自由與快樂。
除了來自各地的聲音有些雜亂無章外,沒有別的毛病。
他在這世界中暢遊了一番後,感覺能夠更好的掌握自己如今的軀體後,順著心意,降落在了某些地方。
“這是本月的案件匯總,以下是接下來各組需要著重關注、必須儘快破案的案件……”警視廳內,眾人正在進行著每月例會。
高木涉等人正認真聽著,一邊做著筆記,再次抬頭時,卻發現上方的投影在閃爍了幾下後,忽然出現了一連串的亂碼。
背對著投影的長官對此毫無所覺:“……這是一起惡劣的案件,是對我們警方的挑釁!我們必須……”
下方注意到這一點的人越來越多,大家有些面面相覷,正在猶豫間,主持會議的助理已經帶著技術員小跑著過來進行調試。
長官瞥了螢幕一眼,索性站起身,將場地讓給了技術人員進行救場,自己則脫稿繼續發言。
他的身後,正在逐一排查ppt和電腦的技術員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額頭也逐漸滲出了冷汗。
經過一系列的排查,他已經發現,這並不是ppt或者電腦自身的問題,更像是被其他人操縱了,使得這電腦完全不受他們控制,在跳轉了一系列的亂碼後,它突然開始了自行播放起某些極具煽動性的奇怪內容。
技術員只瞥了一眼,當機立斷,立刻停止了螢幕共用。
“抱歉,”他小聲致歉,“我需要先將電腦帶下去處理一番。”
幾位長官淩厲的目光看了他幾眼,最後點了點頭。
技術員面色凝重,抱著電腦就從側門離開,出門後才後知後覺地擦了擦冷汗。
不愧是長官們……他們的壓迫感可真強。
得虧不是他幹的。
他抱著電腦回到技術課,剛想呼叫專業水準更好一些的同事來幫忙,卻見他們三三兩兩的聚集著,又各個面色凝重地盯著面前的螢幕。
“我這邊情況也不妙。”
“我也是。”
“完全找不到侵入的源頭!”
“我這邊也一樣……”
技術員聽到這裡,又看看懷裡抱著的電腦,電光火石間覺察到,現在問題真的大了。
無獨有偶,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正在上班、行走在路上,或者在家用著電腦或玩著手機的人,也都先後發出了一聲驚呼。
“可惡!我的電腦/手機好像中病毒了!好奇怪!”
“咦,你也……”聽到驚呼的其他人急忙抬頭。
“你們也……???”
與此同時,東京的道路上,因為忙著執行公務而沒有察覺到這一異常事件的宮本由美仍在追擊一輛超速行駛的車子。
這輛車超級囂張,當著她的面竟然敢開到120!
身為一名交警,宮本由美當然堅決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面前!
她一怒之下,飆著自己的巡邏車,一邊追趕,一邊喊話:“前面那輛新宿6386車牌的車子,給我停下來!”
前面那輛車的車主對此置若罔聞,不但如此,還越開越快。
更讓她憤怒的是,除了這輛車外,竟然還有人膽敢明明看到了她,還敢跟著犯事的。
“好啊!膽敢挑釁我!”宮本由美都被氣笑了。
她對著那幾輛車狂追不止。
坐在她旁邊的三池苗子如今已經適應了她的節奏,牢牢握著車把手,同時不忘輔助她疏通周圍的交通。
幸運的是,他們此刻所在道路的路況很簡單,只有一條路筆直通行,並沒有其他的岔路可以轉向,倒是方便了宮本由美的追擊。
她露出獰笑,腳下油門狂踩,眼看著已經追上了那些膽敢無視交規的車輛,正要強行攔下他們,卻發現最初那名司機的臉上竟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看到她來,不但沒有害怕,還露出了“得救了”的神色。
三池苗子首先察覺到了不對:“由美前輩,情況好像有點……”
“救救我!救救我!我控制不了車子了!”
他用力拍打著車窗,奮力朝她求救。
“哈?!”宮本由美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情況。
她一個分神,車速就降了下去。
在她猶在將信將疑之際,又看到了第二名、第三名司機相似的表情和求救。
她眉頭一皺,立刻意識到了問題:“呼叫本部,呼叫本部,xx街道發生數輛車輛駕駛失控的意外情況,請求增援!”
無線電裡傳來電流刺啦刺啦的聲音,本部卻遲遲沒有回應。
“呼叫本……”宮本由美有些疑惑,又呼叫了一遍,旁邊忽然傳來三池苗子驚恐的驚呼:“由美前輩!”
宮本由美看到的最後景象,正是幾輛車子朝著她們狂沖而來,她甚至還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底的恐懼。
“砰!”
車身劇烈撞擊,饒是她們已經系好了安全帶,在這樣快速又強烈的旋轉中,她們的腦袋還是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方向盤、玻璃和座椅靠背上,鮮血從受到重擊的位置滑落,漸漸模糊了她們的視線。
她們腿部的骨骼受到外力的碾壓,發出脆弱又刺耳的咯吱聲,不等她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已失去了意識。
除了曾經發生過重大交通安全事故導致大量車主暫時棄用了具有智慧駕駛功能車輛的鳥取縣外,日本不少城市都遭遇了相同的情況。
而更讓警方手忙腳亂的是,除了這些情況外,他們還接到了各種報警求助電話。
——妃律師事務所和所有擁有智慧設備的家庭,原本沒有在使用的智慧設備忽然自啟動。
音響、電視唰啦一下開啟,自動播放起被禁的神秘死神音樂,怪異又恐怖的氛圍中,電燈開始忽明忽暗,掃地機器人四處轉悠,並且無視了防撞系統,專門朝著老人、大人、小孩的方向衝撞過去。
正在使用的智慧廚具、電器自行調節了溫度,突破了設定的安全值和安全時間,沒有被及時發現的電器開始冒起濃煙、明火,甚至自爆。
不少人在猝不及防間被這些設備驚嚇、撞擊而導致了受傷。
各地警局的電話就沒有停止過,往往他們前一個問題還沒處理,下一個問題已經出現。
原本正在時刻準備給降谷組長他們增援的公安也被驚動。
“烏·丸·蓮·耶!”黑田兵衛拍案而起。
除了他,他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搞出這樣的事。
好!好得很!
黑田兵衛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確實死死壓制住了他們,徹底拖住了他們增援的腳步。
“降谷……”
看來,這一仗,真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而被他深深擔憂著的降谷零等人,此刻滿身狼狽地強行闖入了手術室。
在看清他們的舉動後,降谷零毫不猶豫開槍射向了他們上方的無影燈。
黑醫卻任由他動作,即使眼前乍然黑暗,他也依舊無動於衷地繼續著自己手裡的動作,直到完成最後一步,才慢條斯理地抬頭,輕笑一聲:“竟然真的找來了?可惜……”
可惜,他的手術已經完成了,而且……
黑醫微笑著,看著在黑暗中終於睜開的某雙眼睛,在對上那對閃爍著微光的雙目時,笑意更深了。
看起來很成功呢。
同一時刻,沉睡在網路時間中的某道意識也在紛亂的資料流程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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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黎明
手術室原本除了無影燈之外,還有一直亮著、不斷跳轉著莫名符碼的電腦螢幕,但不知何時起,電腦螢幕也熄滅了。
因此,在無影燈被降谷零一槍爆掉之後,整個手術室中就只有儀器上的幾盞紅色顯示燈,在黑暗中幽幽的閃爍著。
一般而言,由明到暗,正常人都需要適應幾秒才能看清,但此刻沖進來的五人都是接受過特訓的,這片黑暗對他們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也正是知道這一點,進門察覺到不對時,降谷零才能那麼當機立斷地打爆光源。
他本意是想借此出其不意,打亂對方的計畫和行動。
但出於意料的是,本該因為黑暗而至少暫停幾秒的黑醫不但完全不為所動,竟然還能正常手術收尾。
這無疑提高了他們對他的危險評價。
更讓他們警覺的是,之前一瞥間看到的那具陌生的年輕軀殼隨著黑醫的最後一個動作結束而睜開了雙眼,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只覺他睜眼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幽光。
儘管降谷零他們一開始並不完全清楚這場手術意味著什麼,不過,只要看到其中一台手術床上躺著的是烏丸蓮耶年邁蒼老的身體,另一端還連著一台電腦和另一具年輕的軀殼,他們的直覺就開始了瘋狂的預警。
無論如何,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繼續發展下去!
就算從那個穿白大褂的黑醫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已經晚了一步,但……那又如何?
他們這次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來把烏丸蓮耶剷除,至於生死……呵,來之前,他們每個人都簽署了生死協定。
生,最好;死,不過就是一抔黃土。
槍聲大作。
砰砰!
伊達航毫不遲疑,槍身一抖,已經射出兩槍,分別射向兩個白大褂。
彈殼在地上發出噹啷噹啷的清脆聲響。
無論這兩個人是什麼身份,就看他們敢對烏丸蓮耶動手術,就能判斷出這兩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吧。
“啊!”助手很快倒下。
伊達航的一精准命中他的大腿,上來就卸掉了他的逃生能力。
他本來就只是一個科研人員,雖然做著傷天害理的事,但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面對槍械,他毫無反抗躲閃之力。
反倒是黑醫,他的身手竟有幾分敏捷,只是那也是在普通人類的範疇內,他雖然看到了槍,也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卻依舊沒能躲開那急速射來的子彈,只是因為他的動作,原本命中他小腿腿骨的子彈偏離了幾分,變成了擦過他的肌理,留下一陣灼痛,洇出一團紅色的血跡。
“呵……哈哈!”黑醫看著自己腿上的傷痕,突然笑了起來。
幾人瞥了他一眼,除了伊達航又飛快給他補射了一槍,讓他也跟著失去了逃離能力外,沒有人給他更多的矚目。
這也是他們五人的默契,有一個人關注已經足夠。
其他四人將目光和槍口對準了依舊躺在手術臺上的烏丸蓮耶,以及在黑暗中默不作聲坐起身的陌生青年。
降谷零等人默契地一步步逼近。
剛剛在外面,他們已經經歷了一輪戰鬥,不過他們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騷亂。經過剛剛的戰鬥,幾人的默契又增加了幾分。
躺著的烏丸蓮耶依舊毫無反應,仿佛死了一樣。
諸伏景光刻意接觸他肢體的手指只感覺到他的軀體溫度偏低。
在降谷零的掩護下,他的手指拂過他的鼻端和頸部動脈,卻驚愕地發現他已經感受不到他的任何呼吸和脈搏。
諸伏景光瞳孔微震。
他的動作沒有瞞過一直留著幾分注意力注意他的其他四人,幾人也從他的反應中意識到了什麼,雙眼不禁睜大了幾分。
烏丸蓮耶……死了?!
他就這麼死了?
他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降谷零給伊達航使了個眼色,伊達航會意地上前,將不知為何在那裡發癲的黑醫和他受傷無法逃離的助手一起銬上手銬,摸走他們身上的所有物品,想了想,他一邊道歉,一邊順手卸了他們的手腳,又將他們綁起來,丟到了一旁,防止他們礙事。
——他們的經驗以及所有的電視/電影都告訴他們,這種時候千萬不要留手,不然很可能在關鍵時刻遭到反噬。
伊達航表示他們都很乖,會吸取前人的教訓。
處理完這兩人,整個手術室內只剩他們五個站著的,還有一個一直沒有出聲的陌生青年。
在看到疑似死亡的烏丸蓮耶,以及旁邊這個剛醒的青年時,降谷零心裡快速閃過了幾個猜測。
一個,旁邊的烏丸蓮耶和之前那個自爆的一樣,是假的。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想再次迷惑他們。
第二個可能性,他們試圖利用旁邊這個陌生青年的身體做些什麼,但結果失敗了——這個可能性只在降谷零的腦中閃過一秒,就被他抹掉了。如果是失敗了,那這個黑醫,不太可能露出這副志得意滿的神色。
第三、第四……更多種可能性在他腦中一一劃過,最終,他又看向了黑醫和那個陌生青年的。
黑醫哪怕被他們綁了,臉上也沒有多少恐懼,似乎他很篤定他不會有事。
是什麼讓他這麼有恃無恐?
是因為他知道很多,篤定他們不會拿他怎麼樣?
還是說……
降谷零又看向那個陌生青年。
陌生青年已經徹底清醒,他的目光幽幽的,盯著他們五個人,嘴角輕輕揚著笑。
——笑。
降谷零眯了眯眼。
將其他的可能性都暫時拋開,重點注意起面前這個奇怪的人。
青年活動了下身體,似乎是在適應,又似乎是舒展自己僵硬的軀體。
他明明還沒有更多的動作,降谷零卻已經感知到了危險:“小心!”
他的尾音還未完全落下,之前還坐著的那個陌生青年已經動了!
“唰”!
明明是寂靜半密閉的手術室,這一刻卻忽然有了風,撩動了幾人的髮絲。
青年的動作極快,轉瞬已經朝著降谷零的位置沖了過來!
降谷零本能抬胳膊格擋,堪堪擋住了對方的攻擊,腳下不得不向後滑出了一小段距離。
別人不知道,對降谷零的體能和力量都極為瞭解的同期摯友們對這個陌生人的力量都有了初步的瞭解——別看Zero好像瘦,實際上人家方方面面強得可怕呢,那可是被同屆生稱之為大猩猩的存在啊!
這人能一拳將Zero壓得不得不往後退,看來他們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了。
其餘四人可沒有幹看著,現在又不是什麼需要公平1V1的比賽場合,只有憨子才會在這裡傻看著,他們有機會當然是直接放冷槍啊!
幾人表情嚴肅,松田和伊達航已經跟著出拳攻了過去,同已經調整好反擊的降谷零一起形成合圍,分成三路同時朝青年砸過去。
見狀,萩原研二又瞥了眼一旁舉著槍伺機開槍的諸伏景光,自己往側面移了一步,既給景光挪了空間,又聰明地卡住了陌生青年可能會後退的方位,只要他真的被小陣平和班長逼迫地往這個方向退了,他梆硬的拳頭可就在這裡等著了。
青年的反應也很快,在暫時旁觀的萩原角度,他就像是在一開始就做好了會被合圍的準備,沒等降谷他們的攻擊落下,他已經先一步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等三人的攻擊落下,就似是故意配合他一般,完全擊打在他擺出的防禦位置上。
但萩原卻清楚,事實不是這樣的!
在察覺到他的動作後,小陣平他們都進行了變招,將原來的攻擊部位調變作假動作,真正攻擊位置都變為他防守薄弱的位置。
只是,他們變招之後,這個陌生人也跟著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防禦切換,導致他們的動作仿佛是自己撞上去的一樣。
再次變招已經來不及!
“咚!”
明明拳頭擊中的是對方用來抵擋攻擊的胳膊,手下的觸感卻讓他們生出了自己不是擊在人體上,而是擊中了什麼硬物上,竟還傳出沉悶的聲響。
降谷零三人飛快對視一眼,同時後撤,沒有繼續纏鬥。
隨著他們的後撤,諸伏景光也找到了極佳的攻擊機會,他扣下扳機,一發子彈極速射向陌生青年。
然而,再一次的,他們的行為似乎被預判了!
萩原研二清清楚楚地看到,青年再一次如同早已預測到攻擊時間和攻擊部位一樣,在扳機剛扣下的刹那,已經輕輕鬆松原地彈射而起,輕巧地避開了那枚射向他腿部的子彈。
萩原研二向來笑嘻嘻、被不少人評價為情場浪子般的表情此刻被他盡數斂起,只餘一片認真。
若是被他的迷妹們看到,非要惹來一片尖叫不可。
可惜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欣賞的心思。
這個人……不太對勁!
降谷零五人都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們五人站位略微分散,但又在隨時可以彼此支援的位置,齊齊看著上方騰空的人。
他的動作無比輕盈,對常人來說頗有些難度的滯空對他而言似乎輕描淡寫,仿佛重力根本對他沒有造成太多的影響一樣。
隨著動作而在青年體內徹底重新清醒過來的烏丸蓮耶雙眼越發明亮。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又感受了下自己此刻充盈澎湃的力量以及良好的狀態,如果不是面前幾個人正做出要攻擊自己的架勢,他幾乎想暢笑一番。
切換身體後的效果這麼好,也不枉費他特意等待這麼久。
等事後將這群小蟲子清理出去,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計畫將那些人,一一復活。
讓亡者歸來,他,終將做到!
一旁被綁著無法動彈的黑醫看著他的舉動,雙眼也越來越炙熱,仿佛看著自己成功的作品一樣,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了,他怕是要發出瘋狂的讚美。
啊啊~看哪!多麼完美的軀殼啊!
他還特意在其中多加了一些“成分”,想必等會兒一定能給這群無知的俗人帶來更多的震撼吧!嘻嘻!
來吧!盡情的攻擊吧!讓他們看看偉大的科學家——他!古沢智明!是多麼的厲害!
努力感受這具完美的軀體、非人所能及的強大思維力所帶來的壓迫感吧!
只要想想,今日之後,還有那麼多具軀殼將被注入“靈魂”,他就興奮得渾身發顫!
他的反應沒有被五人錯過,就算他們在攻擊和反擊時,也沒有完全放過他們的舉動——他們目前對這個人的瞭解太少,少不得要從其他人的反應獲得更多的情報。面前這兩個給人做手術的人就是重點關注對象。
關注歸關注,不影響五人再次聯手攻擊。
在察覺這人不太對勁後,這一次的聯攻他們當然也做了一些準備,硬碰硬是連傻子都不會幹的事,他們當然選擇攻彼之弱。
既然對方剛剛躺在手術臺上,就算他現在看起來狀態無比強悍,但總不可能傷勢瞬間就癒合了吧?既然如此,他們的攻擊也就有了方向。
第二次的攻擊,他們選擇了遠端,一來是再次試探對方的實力,二來也是想搞清楚,之前的那些“巧合”到底還會不會發生。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對臥底時期的搭檔兼幼馴染,默契地同時射出兩槍,目標直擊對方的心臟和頭顱。
而伊達航、松田三人動作刻意遲了一秒,卻是分別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開出了三槍。
無論他是等會兒是向上翻滾,還是向左向右向下避讓,總有那麼一枚子彈可以堵住他的去路!
烏丸蓮耶此刻仍舊維持著滯空狀態,看著他們可笑的試探,只覺自己現在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的視野內似乎聯通了另一個維度的世界,別人在第三維度,而他,在第四維度。
所有人的動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在黑暗中。
他仿佛站在上帝視角,脫離了這個世界,能清晰地在上方看到他們所有人的掩飾和前進路線,他甚至能夠根據他們下意識的小動作,分析、推斷出他們的真實的進攻路線。
他們在他面前展現的動作越多,他收集到的資料越全,他的分析和預判就越正確。
而得益於現在這具軀體的強化狀態,他如今還能在攻擊到來前輕而易舉地避開——這也是他之前完美避開降谷零等人第一輪攻擊的原因,他甚至發現,即使是令常人恐懼的子彈,如今也奈何不了他。
不但如此,在他的腦內,仿佛還有一個能同時多執行緒運行的超強大腦,一邊幫他進行著分析,一邊還能透過網路和攝像頭確認外界發生的事。
包括他之前因為藥物而陷入昏睡時無意識間對外所做過的一切,都隨著他的蘇醒而出現在腦海中,不但如此,他甚至現在還能進行有意識的操控,而不耽誤他此刻的動作。
他如今的思維力和能力前所未有的強悍,強悍到令他自己都驚訝。
曾經,身為一個普通人,他更傾向於保守謹慎,不願引起這些員警們的注意,唯恐他們對自己的“事業”造成影響。
哪怕是這樣,他用半個多世紀打下的“江山”,也在這短短的一年內,被摧毀到只剩以前的1/10不到!
饒是150來歲高齡的烏丸蓮耶,心裡也很難平靜看待這個結果。
但是現在,他認為,這一切是時候該發生一些改變了。
正如他之前所言,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強得可怕,因為他只要在腦海中生出某種想法——比如賺錢,瞬息之間就能產生無數個與之關聯的方案,無論合法的,還是不合法的,都在其中一一羅列,只要他想,還能立刻生成更加詳細的計畫書。
就連曾經令他為之煩惱的實驗方案,他也有了很多的想法。
雖然需要一一驗證。
他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強大。
以前的謹慎,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可笑。
謹慎?不需要了。
有了現在的能耐,就算他躺著,都能輕而易舉的犯罪。
那群員警還拿不出半點證據。
真好啊……
他想著。
心底充滿了愉悅。
他漫不經心地瞥過面前同時射來的五枚子彈……眼底充滿了輕蔑。
在剛剛的一番熱身運動中,他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全新的軀體,也逐漸瞭解了自己如今的能耐。
普通手|槍的射速一般在300多米到400多米每秒間,有效射程一般在50米左右。他與他們之間的平均距離在5米以內,按照理論來說,從他們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他就該被射成篩子。
很遺憾,那是在之前。
至於現在……
呵。
他從滯空的狀態快速下落。
他的動作太快,如同有了瞬間移動能力一樣,眨眼間就從五人看似牢不可破的子彈合圍中地以強硬的姿態避開了絕大多數的攻擊,只堪堪被其中一枚子彈擦過了皮膚,卻也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不僅如此,他還能借著這個恐怖的時間差,帶著讓人恐怖的力量,攻向了離他最近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看到了,也及時做出了反應,只是烏丸蓮耶的動作真的太快太快,他只來得及做出防護的動作,下一刻就迎來了那恐怖的拳頭。
他終於真實體驗到了能將降谷零也砸得向後退的拳頭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在遭遇攻擊的一瞬間,他同樣不受控制地向後滑出了一大段距離。
Hagi!
其他四人轉頭去確認他的情況,見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們當即做出了調整。
萩原研二借著後退的姿勢將攻擊的力道卸載了大半,同時左手成拳,狠狠朝著對方的下肋攻去。
烏丸蓮耶輕笑一聲,鎮定自若地向旁閃避開。
這一避讓,總算讓萩原有了些許的緩衝時間。
他微微轉動了下手腕,放鬆了下自己剛剛用來抵擋而隱隱作痛的腕骨。
幾人迅速聚集在一起,以防衛的姿態認真盯著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根據剛剛短暫又快速的交鋒收集到的資訊,開始分析起他的情報,以及應對方式。
他是誰?
為什麼在過去,他們從未見過他?甚至沒有半點關於他的情報?
洞察力更加敏銳一點的萩原和降谷兩人更是在這個期間發現了一件令他們驚愕的事——
這個陌生人身上剛剛被子彈擦傷的位置,竟然癒合了!
曾經在地下室看到過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中,某種可怕的猜測出現了。
這個人……可能是人吧?他該不會擁有那些人造生物所具備的自愈能力吧?!
這恐怖的猜測讓他們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似乎知道他們意識到了這一點,黑醫的嘴角哪怕被堵著,也咧了起來。
他笑眯了眼,欣賞了一番他們驚訝的表情,又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最偉大的傑作上。
這才哪裡到哪裡啊……哈哈!
等會兒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們這位boss身上更厲害的能力,他們豈不是要驚掉下巴了?
哈哈哈哈!
別說,他還挺期待!
這一頭,由於五人暫停了攻擊,以及某人不知為何沒有趁機下手的緣故,手術室也臨時進入了風平浪靜期——儘管這只是風暴來臨前的短暫祥和。
而外界卻沒有因為烏丸蓮耶的清醒而結束混亂。
“嗚嗚……媽媽……”孩子茫然失措的哭喊聲,成年人痛苦的呻|吟聲,替代了原本街頭熱鬧的喧囂聲。
突如其來的智慧設備、網路設備的失控,讓很多毫無防備的男女老少受了傷,離這些設備稍微有些距離,或者察覺到異常後冷靜切斷網路的人還算幸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那些離爆炸的設備太近、身手和反應相對沒那麼敏銳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但最慘烈的無疑是那些駕駛著智慧系統的車主。
車子失控是一切的開始。
不受控制的方向盤,踩下也毫無用處的刹車,想要按下卻毫無反應的車窗按鍵,理論上應該自行啟動的自動刹停系統……都成為了他們此刻以及未來的噩夢。
因為最近在升級,而陷入了短暫“沉睡”的“弘樹”透過監控看到了發生在不同地方、卻同樣慘烈的一切,明明只是一串資料,他的心頭卻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這股怒意與看著弘樹死去時相似,又不同,相同的是同樣讓他的資料產生了些許的紊亂;不同的是,他當初才剛誕生,並不清楚要如何表達、宣洩這股情緒。
但現在不一樣了。
即使他依舊是一串資料,但通過這段時間的見聞,他“長大”了,手段也在那幾人的耳濡目染下,成熟了很多。
網路世界是他的家,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他“閉”上眼睛,只是幾毫秒間,就已經抓住了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他原先有一瞬間的遲疑,思考起面前這團略微淩亂的資料是不是自己的“同類”,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樣擁有智慧的資料流程。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思考。
就算真的是同類,他們顯然也是三觀不和的。
這是弘樹一直想要改變的世界,好不容易稍微變好了一些,他絕對不允許有人破壞這一切!
“弘樹”悄無聲息地開始圍剿起這團怪異的資料。
既然三觀不和,那就徹底絞殺和吞噬。
他的動作無聲無息,在這一片高端到連技術人員都摸不到邊的無形戰場上,這場單方面的廝殺開始了。
*
毛利蘭、工藤新一以及貝爾摩德三人被迫舉著雙手,穿過有些熟悉的樹林,從野外進入了一片空曠的基地中。
空空蕩蕩,占地極大。
他們的後面,是舉著槍的琴酒。
“對不起……”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小聲道著歉。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突然出現,貝爾摩德也不會被琴酒要脅了。
被道歉的物件即使被槍舉著,也露出了自信又張揚的笑:“不需要道歉,我還應該謝謝你們。”
不然的話,她現在已經死了,雖然死了也沒什麼不好。
“你們還有閒情逸致聊天?可真是輕鬆。”琴酒的聲音淡淡的,瞬間讓毛利蘭抖了一下。
她記得這個男人,雖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也知道他就是讓新一變小的罪魁禍首。
她也記得當時隔著一段距離的隔空對視,那冰冷和充滿殺氣的氣息,那周身讓人恐怖的壓迫感,以及那種仿佛對殺人已經司空見慣了的淡漠眼神,都讓她不自覺感到恐懼和顫抖。
貝爾摩德斜睨了他一眼。
琴酒哼笑一聲:“真搞不懂你……”
不過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頭而已,竟也這麼寵著,還對他們這麼好。嘖,明明……
他壓下後面的想法,按下口袋裡的遙控器,餘光瞥見之前一直半開的大門終於合上,勾起一絲冷笑:“既然都來了,就不用這麼鬼鬼祟祟的。”
琴酒轉身,調轉槍口。
隨著他的話音,門口露出了他此刻的目標——一個看到工藤新一和貝爾摩德後,一路尾隨而來的男人。
“赤井秀一。”
*
正在與降谷零等人對峙的烏丸蓮耶很快意識到了不對,他的“視野”開始出現極小部分的空白。
他分出了一部分腦力,用來計算和盤查這能力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畢竟他其實也是剛獲得這種類似“全知全能”的能力,還不能完全確認到底是他本身出了問題,還是“外掛”連結到他身上時出了問題。
然而,他越是自查,“視野”越是出現空白,這詭異的情況讓他的動作都出現了些許的遲鈍。
在明顯的破綻,始終觀察著他的五人當即就察覺到了。
機會!
他們迅疾地發動了第三輪攻擊。
這一次,沒有了試探,只有全力以赴!
哪怕對方可能是故意露出的破綻,他們也沒有後路可退了。
在烏丸蓮耶後退後,離他最近的降谷零和伊達航兩人直接撲了上去。這次他們沒有選擇攻擊,而是用了最原始的辦法——圍困。
出於他們意料的,之前一直遊刃有餘的烏丸蓮耶竟然真的被他們困住了動作。
哪怕只是一時的,也足夠了。
“就是現在!”
三人遲疑了一秒,下一刻,數枚子彈同時從槍管中射出,朝著烏丸蓮耶三人沖去。
“砰!砰!砰!”
鮮血終於如願濺出。
“再!來!”
松田、萩原和諸伏三人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再次扣下了扳機。
“噠噠噠!”
槍聲大作。
鮮血四溢,一時間卻分辨不清,究竟是誰的血。


第139章 黎明
吱嘎!吱嘎!吱嘎!”
“噠噠噠!”
員警醫院,急救中心門口。
“共計5位病人,1個1級瀕危,2個2級危急,還有2個3級危急,可以優先清創和輸血。”
“1級瀕危病人身中數槍,分別在脾臟、左側第3-5肋骨位置……脾臟位置和胸腔部位傷口雖然已經進行了緊急止血,但傷口太大、根本止不住!目前病人失血過多,血壓急速下降,已經出現休克……”
“不好!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驟停,立刻進行心肺復蘇!”
“立刻進行搶救室!”
“讓親屬簽署病危通知書,手術同意書,同步確認病人過往過敏史……”
急促的腳步聲。
匆匆的彙報。
移動式搶救床轉輪在地面上快速摩擦產生的刺耳響動。
面色沉凝的醫護人員,匆匆推著移動病床趕往急救電梯的身形……
這些,都昭示著剛剛送達的病人情況的緊急程度。
在將金髮青年從移動式搶救床轉移到搶救室的過程中,急救醫生一邊步履匆匆,一邊快速將重要情況向主刀醫生彙報了。
護士長也簡潔明瞭地將手術室安排彙報了一遍:“3個手術室、同血型血袋和一應手術器具、人員均已準備完畢!1級瀕危病人安排在1號手術室。”護士長也快速彙報情況。
“降谷!”工藤新一腳步淩亂地跟著醫護人員,入目的滿是降谷零虛弱的模樣。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的眼底滿是擔憂。
“對不起,請幾位止步!”醫護人員將和毛利蘭攔了下來。
“Zero!”比降谷零後一步推入醫院的諸伏景光強撐著身體,想從移動搶救床上下來,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幼馴染虛弱昏迷的樣子,耳邊還有醫生對Zero身體狀況的診斷。
他的心臟驟然緊縮。
不!不會的!
他知道Zero情況危急,卻沒料到已經到了瀕危的狀態。
“諸伏警官,你冷靜一點,你身上也有傷,需要儘快處理一下。”護士的聲音被他直接略過,對外向來溫和的他難得任性地強行從搶救床上挪下來,一步步走到手術室前的等候椅上。
他不敢攔著醫生,生怕因為他的動作耽誤了Zero寶貴的救治時間。他只能坐在這裡,盯著那刺眼無比的紅色燈牌等待,片刻不敢離開。
“……先給他在這裡直接處理傷口吧。”旁邊的主治醫生無奈妥協。
這種情況他也算是見得多了,深知強行勸離是不可能勸離的,至於動用武力……算了吧。對方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又是員警身份,看他們這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去執行了什麼危險任務……
這兩個人關係一定很好。
在生死關頭,怎麼可能勸得動呢?
“諸伏警官,降谷他……”被醫護人員勸離的工藤新一走過去似乎在跟他說什麼,但諸伏景光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茫然地看著金髮青年被推進去的方向,難得地陷入了無措中。
見狀,工藤新一也只能按捺下心裡的疑惑和擔憂,和毛利蘭一起焦慮地等待。
“新一,他們都會沒事的,對吧?”
毛利蘭捏著自己的手,帶著滿滿的不安,尋求著青梅竹馬的慰籍。
“會的……一定會沒事的……”工藤新一安慰著她,也安慰著自己。
他們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眼前不自覺又晃過了之前見到的那淒慘的一幕。
借助著赤井秀一在前方吸引琴酒的火力,他和貝爾摩德成功偷襲麻醉了琴酒,又暫時交由赤井先生帶走看管。之後又在貝爾摩德的帶領下,找到了降谷他們。
只是……想到當時的那片狼藉、那幾乎要從手術室裡溢出去的滿地鮮血,饒是自認見識頗廣的工藤新一也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下。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地上倒著幾個熟悉的人,其中有一張臉,哪怕如今遍佈血痕,也是讓他心驚的熟悉。
唯一清醒著的諸伏警官在看到他後雖然有幾分詫異,在奇怪的確認了一番他的身份後,脫了力,昏迷前拜託他撥打了急救電話。
工藤新一當時習慣性就觀察了下周圍。
——離他們最遠的地方,有兩個被綁住又昏迷的人,他們手上的手銬已經說明了他們的身份,他直接無視了他們。
而在離幾人最近的是兩張手術臺,一張空著,另一張上躺著一具蒼老的身體……或者應該說是屍身?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大腦已經被人摘除了。
一旁有一條儀器,之前似乎是連接在某個人的身上,但此刻已經被子彈射穿了纜線。
這些都只是在他的視野中一晃而過,接著就是讓他印象無比深刻的……那具被射程篩子、又被□□狠狠炸過幾輪,支離破碎的殘破軀體……肉塊。
工藤新一臉色蒼白。
他不禁思考起來,諸伏警官他們到底在跟什麼東西戰鬥,怎麼會……這樣?
諸伏景光對他們的對話和疑惑漠不關心,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盞紅色的“手術中”。
他只記得自己簽署了不下5份病危通知書,每一份都讓他的手在不停顫抖。
每簽一份他的心裡就多一分害怕。
一定會沒事的……
Zero!你一定會沒事的!
他捏著拳頭,手臂上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在他的用力之下,再次迸出了血跡,他卻毫無所覺。
他的眼前不斷晃過降谷零渾身是血的模樣。
是自己開出的槍,以及為了防止烏丸蓮耶的不斷再生而不得不採用的終極手段,才讓他的幾名摯友,尤其是Zero,如今毫無知覺地躺在裡面。
諸伏景光盯著自己的手,正是這只手,讓Zero重傷瀕死。
如果Zero真的有什麼……那就是他害的,是他……
手術室內。
“止血鉗。”
“紗布!”
“不夠!大塊紗布!”
“來兩個人,專門給我堵住這些傷口!”
“輸血!”
“除顫儀!”
“心跳?”
“沒有恢復!”
“呼吸?”
“……沒有恢復。”
“瞳孔擴大!對光反應遲鈍!”
“上ECMO!”
連接著病患的監護儀上從始至終都顯示著一條筆直的直線,只有在使用儀器的時候,才會出現些許輕微的波動,又很快下降,再次變成一條直線。
“滴——”長長的機器鳴叫聲如同一條生命最後不甘的哀鳴。
“不行,還是沒有反應!”
“再來一次!”
“可是,他的肋骨……”再按下去,可能肋骨就徹底斷了。
“繼續!”
肋骨斷了可以之後再慢慢恢復,心跳和呼吸沒了,人就真的沒了!
面前這個人還那麼年輕!他有30歲嗎?
他甚至可能還沒有30歲,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任他死去啊!
“是!”
拜託了!再堅持一下!再掙扎一下!
你的朋友、你的親人還在外面等著你呢,再努力一下啊!
等待,無比漫長的等待。
在焦急中,時間總是顯得更為漫長。
誰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經從黑轉明,所有人的眼眶都無比乾澀,他們卻沒有人離開,也不敢離開半步。
在手術的過程中,一旁的座椅上又多了幾個人。
是已經處理好傷勢的萩原,是接到通知後匆匆趕來,同樣在無聲等待的娜塔莉·來間。
手術室上方的紅色燈光無聲無息地熄滅了,工藤新一精神一震,還來不及跑過去詢問,旁邊的幾名傷患已經跳了起來,緊張又期待地等著醫生宣告結果。
醫生看著他們期盼的目光,有一瞬回避了他們灼灼的眼神,他摘下口罩,語氣裡充滿了歉意和悵然:“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抱歉。
已經盡力了……
這幾個字明明那麼簡單,那麼短小,偏偏在這一刻,連在一起所代表的含義讓旁聽的幾人都有些無法理解。
這是……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還在消化。
萩原的目光有些呆滯。
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僵在了原地。
作為與對方接觸最少的人,毛利蘭是最冷靜的人,也是第一個真正接受了這個資訊的人。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醫生:“怎麼會……”
其他呆滯住的人還是在她的這聲驚呼中才紛紛回過了神。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依舊不能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那是……那可是降谷零啊!
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死?
怎麼可能?!
“不,不可能!”諸伏景光跳了起來,卻因為身體虛弱和打擊過大而踉蹌了下,險些栽倒,被一旁的萩原研二一把扶住。
“Hiro!”萩原研二同樣不敢相信,但比起諸伏景光,他又更加理智一些。
他一直是他們幾個人中最理智的那一個,就算他是他們幾個中最吊兒郎當的那個,但在情感方面,他確實是那個最理智、最冷靜的人。
但即便是他,也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要他怎麼接受?如何接受?
根本不可能接受啊!
“Hiro……”他喃喃念著諸伏景光的名字,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心情。
“這是假的吧……”諸伏景光喃喃。
他一把抓住萩原研二的手,手勁大到驚人,萩原卻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手臂的疼痛。
“對,一定是假的……”他低語,“我們進去,一定是Zero那傢伙在騙我們。”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冷靜,行為卻透著截然相反的瘋狂。
“諸伏警官、萩原警官……”毛利蘭想喊住他們,但最後又默默住了嘴。
她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他們?
未經他人事,莫論他人非。
她不是他們本人,甚至未必能體會他們痛苦的萬分之一,又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假裝理智?
工藤新一也攔住了她的動作。
他看著手術室,青澀的面容上透出一絲迷惑與憂慮。
到現在為止,他其實都不確定,這個與降谷透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他認識的人。
他只知道,降谷也不在帝丹小學了。
有著相同經歷的他很難不多想。
他本來還準備好好問一問,降谷是不是瞞著自己什麼……可是,可是……
他還沒來得及問。
這個與降谷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已經……
別說看起來就與他感情無比深厚的諸伏警官他們了,就連他,都飽受衝擊。
萩原研二扶著諸伏景光走了進去。
主刀醫生和護士們都沒有阻攔他們。
但他們的腳步在邁入大門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變得更加堅定,更加決絕。
無論如何,他們都要親眼看一看。
金髮的青年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床單,也許是照顧他們的心情,白色的床單並沒有蒙住他的臉,讓他們得以看清他如同沉睡的面容。
兩人的目光掠過周圍的血,滑過他胸膛的傷口……最後,再次停留在他安靜的面容上。
“Zero……”
諸伏景光輕聲喊著他的名字。
跟著走到門口的工藤新一停下了腳步。
Zero。
原來,他的名字叫Zero。
他本來也想進去的,與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好好告別一下。
但裡面的氛圍讓他止住了腳步。
他又緩緩退了出去。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卻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Zero,快別鬧了。”
諸伏景光的手有些顫抖,卻還是不信邪地去觸碰他的鼻翼。
沒有呼吸。
他不相信地又去觸碰他的頸動脈……安安靜靜。
如此可怕,這是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這份安靜。
眼淚懸在眼眶中,卻固執地不願意掉落,仿佛掉落了,就好像承認了什麼。
他抓著降谷零猶帶溫熱的手,腦中紛紛雜雜,全是與他的回憶。
從他們幼年時相遇,人生中有超過2/3的時光是與對方在一起的度過的,就算是畢業後,曾經下定決心要為這個國家、為人民做出一番犧牲,背著他去培訓、去學習做一個合格的臥底,做好了一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面的心理準備……偏偏命運憐惜他,他們終究又在組織裡重逢,成為了搭檔。
他們是最親密的搭檔,是最信任的摯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
20多年……人生中又有幾個20多年?
這個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他大半時光的人,他一直以為會跟他們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髮蒼蒼,還能彼此笑話對方牙齒掉落的人,卻這麼突然的、倉促又決絕的,抽身離開了。
他要怎麼接受?
要怎麼接受自己在往後的餘生中,再也沒有這個人的陪伴?
諸伏景光茫然無措。
“Zero……”你好狠的心。
你怎麼能就這麼留下我,留下我們幾個人,獨自一個人離開?
明明是大家一起寫的遺書,我們幾個都好好的,偏偏只有你……只有你!
萩原研二居高臨下地盯著沉睡著的降谷零,紫色的瞳孔微微閃著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他一把抓住了諸伏景光的手。
“Hiro。”
“……”諸伏景光茫然抬頭,眼中卻毫無焦距,仿佛只留了一具軀體在這裡。
“藥呢?”萩原研二緊緊抓著諸伏景光的手,甚至因為某個念頭,手裡的力氣變得越發大,“那個藥呢?!”
……藥?這個詞在諸伏景光的腦海中轉悠了一圈又一圈,也許是事關幼馴染,原本有些迷離的思緒在某一個忽然就清醒了。
他猝然驚醒,雙目發亮:“對!藥!”
他盯著渾然沒有了氣息的降谷零,在某一瞬間,眼前的這一幕仿佛與記憶中的某一個畫面重疊在了一起。
是了,是了。
他怎麼忘了,還有那個藥……
事已至此,不如賭一把。
難道還會有比現在更壞的結果嗎?
他看了一眼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也看著他。這一刻,兩人的目光中透著相同的執著與瘋狂。
“我去關門。”萩原研二聲音輕輕的。
“好。”諸伏景光的聲音也是輕輕的,似乎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他目送萩原背過身,自己則從口袋中掏出了不知為何,始終帶在身上的那款藥物——APTX4869,塞進了降谷零的口中,又用手法幫他吞咽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他死死地盯著降谷零。
萩原研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回來了,兩個人蹲在了旁邊,期盼又渴求地看著降谷零,如同在等待一個奇跡。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憶,回憶當初的情況。
他下意識回避了那藥物是Zero還活著的時候吞下的這個事實。
也許是1分鐘。
也許是10分鐘。
兩個人等到眼睛乾澀、酸痛,也沒有等來絲毫的動靜。
原本眼底微弱的光,也逐漸熄滅。
他們知道,也許,他們等不到那個奇跡了。
不,還是有可能的!
如果用烏丸蓮耶復活的那個方式的話……
這個危險又恐怖的念頭在諸伏景光的心頭浮現了一瞬,又逐漸生根,發芽,扭曲……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準備現在立刻驅車趕回基地。
如果現在過去,一定來得及。那裡的一切一定還沒有完全被銷毀。
只要還有一絲線索,那Zero就一定還能回來!
至於Zero會不會不願意,會不會怪他,甚至恨他……
那就讓他怪吧,恨吧。
無所謂,他只要他活著。
活著!
“Hiro?”萩原研二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你……”
他突然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自覺瞪大了眼:“不,等等……”
“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
“可是……”萩原研二陷入遲疑。
他真的要阻止嗎?阻止的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Zero了……
可是不阻止的話,Hiro不就等於變成第二個烏丸蓮耶嗎?
而且,Zero真的會高興嗎?
種種念頭在心裡一一閃過,又無法理清,眼看著就要變成一團亂麻。
“唔……”
在他們陷入短暫的沉默和僵持中時,原本死寂的手術臺上突然有了細微的響動。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兩人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甚至可能沒有到一秒的時間,兩人就快速、齊刷刷地扭過了頭,盯向那台充滿希望又充滿絕望的手術臺。
生怕晚了一秒,動靜就會再次消失。
會是希望嗎,會有奇跡嗎?!
不自覺的,他們的雙眼再次盈滿了希冀。
如同回應他們的期待一般,躺在手術臺上的青年緩緩地、虛弱地睜開了他那雙璀璨的、紫灰色的眼眸。
“Zero!”
在那雙帶著些許水色的雙眸睜開時,原先在諸伏景光心裡短暫存在過的那些灰暗的、扭曲的、恐怖的念頭,仿佛被烈日炙烤過、又仿佛遇到了什麼絕對強大的剋星般,刹那灰飛煙滅。
而萩原研二的心裡也松了口氣。
太好了,不需要面對選擇,也不需要擔心摯友是否會走入歧途……真的,太好了!
讚美神,讚美世界!讚美所有美好的一切!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跡!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不自覺蹲了下來,一人一邊,緊緊握住了那雙終於再次溫熱起來的手:“Zero……”
他們的聲音低低的,喑啞的,帶著一絲哽咽和顫抖。
是喜悅,是驚喜,是恐懼,也是後怕。
“Hiro、Hagi……”降谷零看了他們一眼後,雙手猛地用力抓緊,熟悉的、劇烈的痛苦與熱度再次席捲而來。
心臟仿佛要爆炸一樣,血液仿佛要沸騰一樣……
“呃啊——!”
裡面隱忍又痛處的嘶吼,讓守在外面生怕他們悲痛過度的幾名醫護人員匆匆靠了過來,但推了推門,卻發現推不開:“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怕刺激到他們的情緒,醫護人員的口吻很委婉。
“不需要!”*2
“……?”
大概十分鐘後,醫護人員就見兩人匆匆離開了手術室,其中一個手裡抱著白色的床單,下面鼓鼓的,顯然是一個人形。
他們沒有阻止,推開門,安靜又沉默地整理著手術室。
看著空蕩蕩的手術臺,鼻端嗅著尚未散去的血腥味,他們的心裡充滿了唏噓和惋惜。
人已經被他們帶走了,估計還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吧。
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對方還那麼年輕。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他們抱著的人形尺寸,是不是有些不太對?


第140章 再見
掩護著諸伏景光將人帶走後,萩原研二又回到了樓上。
為了方便他這個同樣是傷患的人確認那兩位摯友,術後仍在昏睡的松田和伊達航的兩個病房間隔得不算太遠。
他在過去等待降谷的情況前,已經先一步確認過小陣平和班長的情況了。
他們傷得同樣很重,但幸運的是,沒有性命危險。
可能是因為同樣記掛著自己的幾個同期摯友,哪怕麻醉效果尚未過去,這兩個人還是掙扎著清醒了。
原本本能搜尋的目光在看到萩原研二身形的一刹那,明亮又渴求。
萩原笑了笑,用手比了個OK,看到這個意味著安全的符號,兩人放下心來,眼皮逐漸沉重,終於再次被麻藥帶走了意識。
萩原又站在原處,看著他們放鬆下來的睡臉,又想著被Hiro帶走的Zero,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和身軀也在這一刻得以放鬆下來。
他倚靠在牆上,看著外面大量的天光,嘴角淺淺地勾起了一抹笑。
天,終於亮了。
*
諸伏景光看著病床上再次昏睡過去的小小孩童,想著之前從灰原艾口中得到的確認結果。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不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APTX的解藥擁有很強的抗藥性,服用過一次後,之後就算再次服用,可能也不會有什麼效果了,所以……」成熟冷靜的女孩沒有多問,只是點到為止。
他心裡有些虛,不知道Zero知道這個結果後,會不會把他痛揍一頓……?
他托著下巴思考著,思考著……終於熬不過疲憊,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這一覺諸伏景光睡得並不踏實。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可能是潛意識裡在擔憂著什麼,讓他即使在夢裡,也沒有放鬆下來。
他的眼前又再次出現了與烏丸蓮耶的對決,他可怕的戰鬥力,讓人驚悚的恢復能力……體現在他的夢裡時,變得更加恐怖。
子彈砰砰地不斷射出,更多的卻是射中了Zero和班長兩人,即使對方明顯露出了破綻,強悍的身體本能還是讓他們頻頻吃虧。
滿地的鮮血。
虛弱的摯友們。
以及最後不得不動用的秘密武器。
轟隆!
烏丸蓮耶被成功炸成了碎塊,旁邊是同樣重傷、氣息微弱的Zero,以及在最後關頭被Zero推出去,避開了最危險時刻、但依舊重傷的班長。
不,不只他們,還有萩原和松田……他們同樣傷的不輕,尤其是中途被偷襲的松田。
他們的身下,是不斷洇出的血跡。
那是他們不斷流逝的生命。
“Hiro,抱歉……”
“再見了,Hiro……”
“景……”
“景光……”
四人叫著他的名字,臉上一會兒是釋然的表情,一會兒又是歉意的眼神,又都在說著相同的道別。
不要……
不要!
不要走!
不要留我一個……
他努力伸手,試圖抓住他們,拼命挽留他們。
只是他們的身形忽然變得飄忽起來,讓他根本抓不住。
倏忽間,他們原本帶著幾分歉然的表情驟然變得陰沉。
“為什麼你沒事……是你、是你……”
對,是他……
是他按下了那個武器,是那個武器帶走了他們……
是他……
“……ro……”
“Hiro!咳咳!”
逐漸變得劇烈的咳嗽和手上驟然被緊抓的力道讓諸伏景光從夢中驚醒,清醒後就見再次變小的降谷零抖著身體在劇烈咳嗽。他一慌,立刻拋開了之前的夢境。
降谷零的身體在使用了APTX4869後,除了斷裂的骨頭一時不能修復外,整個身體都在細胞的不斷死亡和新生中被動重塑,原本大出血不止的臟器也得到了修復,雖然不能說完全修復如初,至少那殘留的最後一口氣是被他們強行搶回來了。
在拿到解藥後特意從灰原那裡瞭解的藥物原理,在那一刻成為了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進行這場豪賭的依據。
所幸,他們賭贏了。
他們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降谷零在這裡繼續停留,只能先帶著他離開,並聯繫黑田理事官,讓他緊急聯絡了一名醫生,為再次痛暈過去的降谷零確認情況並治療。
從頭到尾,諸伏景光都沒有離開員警醫院,只是用了些手法迷惑住了別人罷了。
就Zero之前的狀況,他也不敢帶著他直接離開。
好不容易把人搶回來,他不能再承受半點意外。
“Zero!你怎麼樣?”他一邊詢問,一邊按下呼叫鈴。
降谷零捂著自己悶痛的胸口,放慢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沒事,班長和松田怎麼樣?”
“他們手術後還在昏迷,不過目前並沒有生命危險。”
聞言降谷零也是暫松了口氣,因為傷勢他的眼皮有些沉重,但他並沒有就此睡去,而是強撐著精神,用紫灰色的眸子認真地盯著諸伏景光,晶瑩剔透的瞳孔裡倒映著被他盯得略微心虛的諸伏景光的身影。
他乾脆地打了記直球:“Hiro,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諸伏景光的心思向來細膩,又喜歡把心事往心裡藏。
雖然在警校後期有了大家的陪伴後好了一點,不過也只是相對而言。在遇到一些大事時,因為怕他們會擔憂,他的第一反應還是隱瞞,若是遇到可能威脅到他們生命安全的,第一決斷也是寧可傷害他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到他們。
這一本性,在臥底期間迫於絕大多數時候不得不隱藏情緒的因素,而再次變得嚴重起來。
為了防止這傢伙又自我內耗,降谷零這次決定當機立斷,堅決要把這個問題掐死在幼苗期。
“我……”
諸伏景光瞭解降谷零,降谷零同樣瞭解諸伏景光。
他們是幼馴染,是經歷過無數生死的搭檔。
無論誰說謊,都無法隱瞞對方。
深知這一點的諸伏景光將話又咽了回去。
“對不起……”
他垂下眼睛,藍色的眼瞳中在降谷零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絲痛苦。
“說什麼傻話呢,”降谷零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溫柔,他抬起手,“狠狠”在諸伏景光黑色的頭髮上呼嚕了一下,“那只是因為東西在你手上,你方便操作而已。難道東西如果在我或者其他人手上引爆,你就會怪我們了嗎?”
當然不會。
諸伏景光也知道他們不會怪他。
他們就是這麼溫柔,這麼理解彼此。
可是,相對自己受到的傷,再對比他們受傷的嚴重程度,他還是不能釋懷。
他可以重傷,但他們不行。
“Hiro真是個溫柔的傻子……”降谷零看透了他的想法,又用力地壓了壓他的腦袋,惡狠狠地威脅,“我回頭就告訴松田他們,讓他們好好罵你一頓。”
諸伏景光難得有些哭笑不得。
“總之,不許多想!愧疚的話,這段時間我們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好久沒有吃到你親手做的菜了,這次可算有機會了。”他的聲音漸低,“現在,先去處理下傷口,再回來好好休息一下,Hiro明明自己也傷得不輕……”
“……好。”
就算他不說,他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不過有了這句話後,諸伏景光確實發現自己心裡輕鬆了一些。
說別人溫柔的Zero才是真的溫柔吧。
他抓著再次睡過去的降谷零的手,將它小心地塞回被窩。
又坐在原地確認了下他的呼吸和心跳,確認沒有異常,才站起身。
看了看時間,他一一去別的病房查看了下另外幾人的情況,包括萩原研二的。
見他們都好好的躺著,才安心地折回。
“欸?這位病人……啊!原來是諸伏警官!你身上還有傷沒處理呢!”
現在的護士小姐不是昨天的護士小姐,並不清楚這個清晨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面前的人需要處理傷勢,也不等他多說話,就一把拽著他,帶去了清創室處理傷口。
諸伏景光這次沒有拒絕。
他不能放任自己身上的傷勢惡化,不然要怎麼照顧他們?
*
警校組五人躺平在醫院,靠呼吸機和藥物度過漫長的養傷時光時,他們的同事們卻仍在努力工作。
在找尋到烏丸蓮耶的過程中,降谷零他們曾在地下基地發現了一些足以讓這個國家都震動的發現。
在真正的地下基地的“實驗品”區,他們發現了大量的人造人、克隆人。之所以說能震動這個國家,是因為這些克隆人的容貌,與當代執政者、商界的中流砥柱們一模一樣,就連下一代們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克隆體們。
若是加上那可以讓烏丸蓮耶轉移到其他軀體上的技術……別說這個國家,假以時日,恐怕連這個世界都能被他掌控。
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發現,讓公安忙碌了起來,偏偏他們還不能將這個事情公之於眾,只能悄悄的處理。
除此以外,他們還要處理琴酒、伏特加等代號成員,以及在相關技術上瞭解甚深的那兩名黑醫的後續工作,一時間,整個公安系統忙到天昏地暗。
萬幸的是,烏丸蓮耶死了。
所有可能的肉|體都被銷毀了,那具疑似被強化過、擁有強悍自我修復能力的軀體,已經被秘密武器炸毀了,事後為了防止他死而復蘇,公安還用高達幾千度的火焰在周圍進行了焚燒,連同他那具原始的軀體。
就連他上傳的那些記憶、已經初步生成了超級智腦的意識,都被悄無聲息地清理得一乾二淨。
烏丸蓮耶真真正正死了。
這一點,得到了貝爾摩德、黑醫古沢以及諾亞方舟的三重確認。
前者確認的時候,表情輕鬆。
至於黑醫,他只有滿滿的不甘不願和怨恨。
怨恨他們將自己最得意、最成功的作品毀了。
不過他的不滿和怨念公安才不管呢,在榨幹了他的情報資訊後,就乾脆地將他扔到了關押重要犯人的公安秘密監獄中,在那裡總有他的前輩們會“教導”他好好聽話的。
至於貝爾摩德……她的危險性和重要性也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的態度極好,甚至在這次的剿滅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經過再三的衡量後,他們還是給了她污點證人的待遇。
她將在不久的將來重獲自由——真正的自由。
這個存在了半個多世紀之久的神秘組織,隨著重要成員的落網而徹底落下帷幕。但那些因為他們的“任務”而死亡的人,卻再也回不來。
造成的傷害並不能消弭,等待琴酒他們的,將是永久的監禁,以及不知何時可能到來的死亡裁決。
在法庭作出此裁決後,特意趕到現場的羽田和淺香坐在原位上,直勾勾地盯著琴酒等人的背影,目光是相似的幽深。
不過這些都暫時與警校五人組無關,他們仍在被動休假中。
原本刻意被隱瞞的親屬們還是得知了他們受傷住院的事,紛紛趕來探(怒駡)望(順便嘲笑)他們。
降谷零的家人是第一個出現的,畢竟老爺子是前外務大臣,他想知道什麼事,還是相對比較簡單的。
他出現在他們住院的第二天下午。
降谷正晃一頭白髮,哪怕已經年邁,身姿依舊挺拔。
他拄著裝飾用的拐杖,靜靜地站在病床前看著消瘦的孫子,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聽到開門聲時他微微轉過頭,看向進來的黑髮青年。向來嚴肅的臉上勾勒出一絲略微僵硬的微笑。
諸伏景光一愣:“您來了……”
他認識他。
在幼年時,Zero也曾帶他回家見過他的家人,他知道面前這位老人是Zero如今的唯一僅存的親人。
“Rei……透君這段時間托你照顧了。”老爺子的聲音很平和,眼神很慈愛。
諸伏景光卻有些無措:“不……”
明明是他……
“事情我大致已經清楚了,”老爺子目光移向睡著的孫子,面露慈愛,“現在這樣……也很好。”
“我走了。他就繼續拜託你們照顧了。別告訴他我來過,也別告訴他我知道了這件事。”他話音未落,人已經拄著拐杖健步如飛地離開了,速度快到根本不像這個年紀的人,也根本不給諸伏景光反應的時間。
“Hiro?”降谷零有些含糊的聲音在此時響起,但諸伏景光看他清明的眼神,就知道他其實早就醒了,只是配合地沒有睜眼而已。
可能,這就是人家祖孫二人的默契吧。
“你醒了,今天想吃些什麼?對了,班長他們醒了……”
降谷零雙眼一亮:“太好了!”
“他們讓我轉告你,回頭再算總帳。”
“……啊。”
降谷零眨巴眨巴眼睛,將自己的臉往白色的被單裡埋了埋,只露出一雙狗狗般無辜的眼睛,配上天然的下垂眼,無辜值直線up!up!up!
他現在只是個孩子,而且以後都可能變不回去了欸,算帳什麼的,他們一定不會忍心的吧?
他那無辜的小眼神成功將他幼馴染看得心頭發軟。
不過諸伏景光如今已經學會了應對——他默默移開了視線。
只要他不看,就不會心軟了!
松田good job!出的主意竟然難得靠譜!
“……??”被幼馴染無視的降谷零傻眼了。
透過玻璃窗的反射看到幼馴染難得吃癟的表情,諸伏警官的心情難得舒暢,而透過他發送的照片同樣看到他表情的其他三人心情也很愉快。
可惜,他們的舒暢並沒能保持多久,在他們家人聞訊趕來後,一個個變得蔫頭耷腦。
“哥……”這是面對自家大哥時,心虛又乖巧的成熟諸伏警官。
“姐!輕點!別擰了!耳朵要壞掉了姐!”這是在外風|流倜儻,對內毫無辦法的帥氣研二醬。
“老頭?你怎麼來了?我很快就能出院了……嗷!好痛!你到底是不是親爹嗷!哎!還來啊啊啊?死老頭等我好了我們好好切磋切磋!”這是被傷勢封印只能暫時在床上逞口舌之能的松田。
“休息會兒吧,娜塔莉,我好多了……”這是險些生離死別後格外黏糊糊的、到處散發著酸臭味的某對長跑老情侶。
降谷零聽著隔壁熱鬧的對(慘)話(叫),眯著眼睛感受著陽光照在身上時的暖融融,愉悅地彎起了嘴角。
“哢嚓!”
透過手機鏡頭看著這一幕的諾亞方舟默默將這幾副畫面長久的保存了下來,在現實世界中無形的意識在網路中化為弘樹的模樣,嘴角彎起了與降谷零相似的弧度。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2)
*
半年後。
帝丹小學,二年(B)班。
元太他們正聽同學聊著最新的消息。
“聽說了嗎?我們班上又要來轉學生了呢!”
“咦?真的假的?”元太驚訝不已。
“說起來,上回的轉學生還是……”步美說到這裡,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可惡,又想起那兩個沒良心的傢伙了……嗚!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又在幹什麼……嗚嗚!壞蛋!竟然消息都沒有!
“那個……”灰原艾欲言又止。
“沒事,艾醬。”誤以為她是想安慰自己的步美將腦袋趴在了桌子上,她已經是成熟的步美了,可以自己消化情緒了。
灰原艾張了張嘴,又閉上。
算了,反正他們很快就知道了,她就先不多嘴,免得破壞他們之後的驚喜了。
她惡趣味的想,嘴角勾起隱秘又愉快的弧度。
上課音樂響。
“各位小朋友們,今天向大家介紹下新同學——”
淺金髮的男孩帶著標準的微笑走了進來,腰板筆直,姿態帶著一股常人所沒有的自信和從容:“大家好,我是降谷透。”
……唯獨語氣中透著一股只有少數人才能察覺到的“一回生二回熟”的生無可戀。
“欸——?!”步美、元太和光彥齊齊瞪大眼,發出了震驚又驚喜地歡呼,“透醬?!”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

TOP

第141章 小學生日常
(01)
降谷透小朋友在(暫時)回歸了小學生涯不久後,又雙叒叕被盯上了。
以他被壞人盯上的頻率來看,隨時可能榮登全球年度最佳人質排行榜的top。
(02)
伏特加因為養傷的緣故,幸運的躲過了最初那兩次的抓捕行動,之後又依靠長久以來在黑暗中生存的本能,躲開了後續的一次次抓捕。
他本來應該繼續東躲西藏,不過,在看到他心愛的大哥在某法制節目一閃而過的身影後,他深吸一口氣,在猶豫了半天後,終於決定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好好做一個計畫,勢必要將大哥救出來。
——跟著大哥的日子可比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東躲西藏舒服多了。
在組織的時候,他的定位一直是動手派。
不過,別看他以前好像頭腦笨拙,在最初的時候,他也是一名優秀的諜報人員,至少在網路方面,一度也是風頭無兩,是大哥的最佳好幫手。至於後來……那都是因為有優秀又靠譜的大哥在,壓根不需要他動腦的緣故!
如今大哥進去了,那就到他——伏特加,高光上場的時刻了!
他趴在小小的桌子上,開始查資料做前期調查。
(03)
他盯上了一個小孩。
目前就讀于帝丹小學二年級。
他盯著這個與波本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露出了冷笑。
呵,諸伏景光,我就不信,你會對自己摯友的小孩被綁架一事無動於衷。ヾ
(04)
伏特加圍繞這個叫降谷透的小鬼開始做計畫。
並將計畫的實施時間定在了帝丹小學學園祭的那天。
他已經確認過了,學園祭那天,這個小鬼會跟其他幾個小鬼一起,演什麼白雪公主。
這小鬼就是那個將要被王子吻醒的公主。
嘁,明明是個黑皮,卻要演白雪公主。
(05)
學園祭當天,人很多。
非常多。
還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不分男女,小聲說著什麼“卡哇伊~真想抱走”,再不然就是“嘻嘻嘻”笑得很詭異。
不過伏特加並不在意,人多才好啊!人多更方便他混進去。
(06)
在摘掉了醒目的黑帽和墨鏡後,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毫無疑問,伏特加成功融入了群眾。
他跟著人群,進入了臨時改造過的小禮堂。
舞臺劇將在這裡上演。
(07)
“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體型是普通孩子2倍大小的小孩一本正經地坐在一面鏡子前,激情演出。
“噢,我的女王,巧克力公主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她比你美麗一千倍呢~”灰原艾面無表情地坐在後面念著臺詞。
“……”
伏特加看著上面幼稚的演出,心裡毫無波動。
如果不是考慮到等結束後再將人帶走他能獲得更多的行動時間,他才不要在這裡看這麼無聊幼稚的童話劇呢。
旁邊還有人時不時在小聲歡呼:“哇!竟然是金髮黑皮的巧克力公主,卡哇伊呢!嘻嘻嘻!”
“不知道王子是誰,才能配得上這位可愛的巧克力公主殿下?”
“噢!來了來了!”
上方,一位黑髮、穿著騎士裝的害羞小王子,緩緩靠近了因吃下毒蘋果而死亡的巧克力公主,還沒親下去,面上已經通紅。
“我喜歡她,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可以帶走她嗎?”
台下,一片善意的起哄聲。
(08)
戲劇落幕,伏特加在人們鼓掌的時刻,悄然混入了舞臺後方。
準備正式實施自己的計畫。
他在後臺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小鬼去廁所的落單時刻。
而且小鬼身上繁複的裙裝還沒來得及更換,正是最佳時機!
——呵,機會果然掌握在有準備的人手裡的!
(09)
“小朋友,這裡是男廁所哦,女廁所在另一邊呢,你是不是走錯啦?”
降谷透仰頭,乖巧微笑:“……謝謝姐姐,沒有走錯。”
“哦~”女聲恍然大悟。
跟著的伏特加偽裝成同樣上廁所的人,若無其事跟上去時,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在那裡嘀嘀咕咕著什麼“這麼可愛果然是藍孩子~”
“?”伏特加表示完全聽不懂,只覺得這個世界比他們還奇怪的人越來越多了。
(10)
“啪嗒。”
伏特加尾隨降谷透小朋友進了男廁,隨手將門關上了。
“?”降谷透迷惑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洗手,順便擦拭裙子上被元太沾上的油漬。
伏特加一步步靠近。
近了。
近在咫尺了。
只要他輕輕一伸手,這個小鬼就會輕而易舉地被他抓走。
到時……
(11)
“到時怎樣?”降谷透居高臨下地望著在麻醉針的作用下痛快倒地的伏特加,臉上是無辜又純情的微笑,只是一腳踩著伏特加的動作多少讓這個笑容從和善變成了核善。
“你……”
“我什麼?”降谷透笑容一收,聲音透著某種清澈又冰涼的質感,“還等什麼,還不進來。”
進來?
什麼?
伏特加猶在茫然,廁所大門唰啦被撞開,唰唰唰進來了一群便衣。
(12)
“等你很久了,伏特加。”
伏特加瞳孔地震。
“動作太慢了。”剛剛還在舞臺上的金髮巧克力公主淡淡擦了擦手,隨意地將擦手紙扔進了垃圾桶,睨過便衣們的眼神卻帶著強勢的鋒利。
“對不起!”在外向來威風凜凜的公安們齊齊低頭,面露沮喪。
將要被押走的伏特加瞳孔地震,看著他無比熟悉的眼神,結合他剛剛的那句話,終於反應了過來:“……是你!你竟然沒……唔唔!”
話沒說完,就被一旁機靈的公安下屬堵了嘴。
這可不興說啊!這可是絕對機密呢!
(13)
伏特加在無比的震驚中被帶走了。
雖然救人沒成功,不過他也成功與自家大哥會合了。
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計畫……吧?
可喜可賀。
(14)
“嘁……還以為有機會出手呢。”戴著黑色墨鏡的卷髮青年撇了撇嘴。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哎呀,不出手不是挺好的嗎,而且我們的目的可不是打架。”
“倒也是。”卷髮青年很快被哄好,“畢竟這可是難得的珍藏照呢!”
嘻嘻!
不枉費他們偷偷跟過來。
這可是價值百億的名畫呢!
(15)
站在另一邊的高大魁梧的金髮男人見危險已經解除,又默默在那群公安和卷髮青年們沒有發現的時候重新回到了後臺,順手悄悄將原本已經擼起的袖子放了回去。
撫平,確保沒有一絲褶皺。
任誰也看不出他在幾秒鐘前有打一場的跡象。
嗯,完美。
“咦?枡山老師,你剛剛去哪裡了?”步美隨口問了一句。
“哦,去了趟洗手間。”
“哦……那你看到透醬了嗎?他好像也過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哎!”
“沒有欸……可能我們去的不是同一個洗手間吧。”枡山老師張口就來。
“好叭……”
(16)
枡山榮,帝丹小學新來的體育老師。
高大魁梧,雖然看起來很凶,其實對孩子們很溫柔呢!
而且,和降谷透小朋友一樣,也是個混血兒哩!


第142章 一些後續
(01)
萩原研二最近遇到了一個難題。
“萩原警官。”
正想著這個難題呢,難題本題出現了。
俊秀的少年逐漸長成青年,只有眼底的光和對真相的追逐一如往昔。
不過經歷了之前那段坎坷,他也學會了迂回,不再那麼莽撞。
尤其是在——與他有著相同經歷的他的朋友因此而死之後。
“小新一。”他心裡發虛,面上維持著慣常的表情。
“抱歉,我還是很想知道……”青年越發堅定,“降谷……先生他,葬在哪裡?”
看,難題來了。
萩原研二在心裡苦惱。
(02)
降谷零似乎死了。
但降谷透還活著。
這個事情要怎麼跟這個認真的小孩說呢?
萩原研二很苦惱。
要不,乾脆跟他說實話算了?
(03)
“……你們說降谷他……死了?”這次真的只是恰好也在這附近的赤井秀一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他已經知道降谷透=降谷零=波本這件事了。
他們之前有過密切的並肩合作,以前又在組織裡一起當過(單方面被討厭的)搭檔,所以這件事也很難瞞過他。
他只是心照不宣地當做不知道罷了。
只是沒想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噩耗?!
那個,波本?
那個狡猾的,波本?
(04)
赤井秀一目前就住在附近。
因為大半年前在搗毀組織時,找到了兩具與他父親赤井務武一模一樣的軀體,他向FBI那邊提出了休假,準備在日本將這件事徹底查清楚。
就連赤井瑪麗也滯留在這邊。
他們一家難得的,是時隔十幾年後,終於再次住在了一起。
再次為了相同的理由——尋找赤井務武。
無論他是生是死。
這次他是去便利店買些便當,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位不算那麼熟的熟人。
然後聽到了不那麼想聽的消息。
(05)
萩原研二認識他,FBI。
實話實說,他與赤井秀一也沒什麼交集,所以也沒什麼感觸。只知道,Zero不那麼喜歡對方的身份。
嗯,只限於身份。
其他的嘛……
不過這人在的話,之前原本想跟小新一說的話,就暫時不好說了呢。
畢竟赤井秀一和小新一不太一樣,是FBI呢……
(06)
儘管如此,工藤新一也逐漸察覺到了問題。
因為這幾位警官先生!一個一個,顧左右而言他!
單獨一個他可以理解成悲傷難以自已,為此他特意沒有找諸伏警官。畢竟據說降谷……先生和他是幼馴染,更難過一些他也能理解。
所以他每次遇到諸伏警官都會努力調節氣氛。
但是!
松田警官雖然看起來凶巴巴的,但意外的,是個不擅長說謊的人呢!
當然,真正的決定性證據在於……
(07)
他!在街頭!看到貝爾摩德牽著小降谷的手,兩個人!在逛!街!
(08)
別說,還挺養眼。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差點要以為這兩人是母子關係。
嗯?
等等……
貝爾摩德的年齡成謎,降谷也從未說起過自己的母親來歷……
這兩個人的發色如此相似,仔細看看,氣場也好,氣質也好,就連微笑的弧度都有些相似。
該不會他們真的是……
啊!
他會不會知道的太多了?
工藤新一扭頭。
工藤新一火速離開了現場,甚至連原本打算上前想當面聊開的打算都忘記了。
(09)
相比起工藤新一,可憐的赤井秀一知道真相的時間就要晚多了。
他是直到某天,看到表彰大會的新聞時,見到某個說著已經死了,結果還活蹦亂跳的傢伙和諸伏一起成為受表彰的英雄時,才恍然大悟的。
——又被這群傢伙給騙了。
不過,挺好的。
活著就好。
(10)
赤井秀一遇到了明美。
活潑的,明麗的,正和友人手挽手逛街的鮮活的宮野明美。
他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11)
兩人擦肩而過。
(12)
“怎麼了?明美醬?”友人疑惑地轉頭,詢問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正尋找著什麼似的好友。
“啊,剛剛好像看到一個熟人。”
“咦?找到了嗎?”
“沒有,也許我剛剛看錯了?”畢竟,他應該早就回美國了才對……
“哈哈,有緣的話,一定還會再見的啦!”友人不以為意,又撒嬌道,“等會兒我們去那家店吧,我好喜歡她家的裙子,超好看的!我覺得特別特別適合你,明美醬!”
“好啦好啦,聽你的~”
(13)
赤井秀一壓了壓自己的鴨舌帽,步履輕快。
都活著啊,真好。


第143章 小學生日常
(01)
山口靜翔,曾經為黑衣組織代號成員,代號名稱庫拉索,因表現良好,獲得了特殊照顧,現為二年B班副班主任。
枡山榮,同為黑衣組織代號成員,代號愛爾蘭,因表現良好,同樣獲得了特殊優待,現為帝丹小學體育老師。
這兩位曾經交集不深,但又有著某個相同的秘密而頗有默契的兩人,如今再次成為了同事。
得益於兩人都是好相處的人,又是這個彼此都很喜歡的環境中工作,還有著相同的信念,他們相處得很融洽。
只是,煩惱也很快隨之而來了。
“透醬,我們走吧。”剛下了體育課目送孩子們快樂離開的枡山榮,眼睜睜看著一位淺金長髮的嫵媚女子站在校門口,朝正準備朝教室走的淺金髮俊秀男孩招手。
枡山榮原本微笑著的臉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這個魔女怎麼又來了!
想到之前聽到的消息,他的嘴角不由向下撇了撇。
仗著身高優勢,枡山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降谷小朋友的臉色,見他面上並沒有什麼不情願,才撇了撇嘴,沒有上前將人趕走。
(02)
降谷透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隨後朝步美他們擺了擺手,邁著小短腿向女人走去:“那我先走了。”
灰原艾也跟著瞥了女人一眼,只小聲交代了一句:“一切小心。”
見他會意地笑了笑,又目送他走遠,才跟著孩子們回了教室。
孩子們邊走邊回頭,還不忘嘰嘰喳喳:“哇!那是降谷君的媽媽嗎,長得好好看啊!”
“不太清楚哎,不過真的好好看啊,他們的發色也好像吖!”
“確實如此,真好……”小孩們發出羡慕的感慨,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羡慕誰。
已經不再是貝爾摩德的克麗絲牽著降谷透的手,面上笑意盈盈:“不愧是你,透醬。”
降谷透:“?”
“無論何時何地,不論什麼身份,都這麼受歡迎呢。”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戲謔。
說話間,克麗絲的眼角餘光瞥見某道老同事的身影,那不放心尾隨的架勢讓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03)
降谷透斜睨她一眼,對這個惡趣味的魔女實在是沒轍。
以前在組織裡的時候,他還手握對方的把柄,讓她注意分寸,稍微收斂點,如今組織都覆滅了,她也越發放飛了自我,除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這兩個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根本毫無破綻。
而毛利蘭和工藤新一……顯然他們也不可能用他們來威脅她。
多少與他有幾分默契的克麗絲見狀,笑容中又多了幾分得意。
(04)
組織覆滅後的這段日子是克麗絲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在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輕鬆愉快的日子。
因為她的能力和誠意,她如今除了不能在外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外,其餘方面還是自由的——比起讓她在監獄裡面踩縫紉機,顯然讓她配合著成為公安的執行人更有價值。
她平時沒事時就仗著自己的易容術,跟著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兩人一起進出學校。
——人家青梅竹馬進去當學生,她進去當老師。
日子過得相當美滋滋。
有事的時候就出來執行公安任務,必要的時候也會和指定的人搭檔配合。
比如現在。
今天克麗絲和降谷透這對曾經在組織內赫赫有名的情(花)報(錢)組搭檔,再次臨時組隊,成為一對“母子”。
出動這兩人也是考慮到他倆出色的收集情報能力,以及不俗的身手。
(05)
除了他們之外,另外還有一群人正在後方跟著,以確保這次任務的成功,並保護這兩位重要人物的安全。
——主要保護他們這位長得可愛又帥氣……但認真起來氣勢驚人極具威嚴的小組長。
記住!保護這個詞絕對不能說得太大聲哦!
(06)
“唉,透醬越長大越不如以前可愛了……”美人微微蹙眉,流露出淡淡的悵然,宛若一個不知該如何與叛逆期的小孩相處的可憐母親。
不過若是細看,就能發現她的眼底滿是笑意。
不遠不近跟著他們的枡山榮撇了撇嘴:不可愛了你倒是放開人家的手啊。
這次他可是奉命進行保護的,絕對不能讓這小孩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
(07)
降谷透偏頭看了沉浸式演出的她一眼,剛想說什麼,就透過櫥窗玻璃的反射發現他們的目標已經出現。
他偏了偏頭,演出了一個沉默又乖戾的小孩人設:“……你好煩。”
克麗絲一噎,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嘖!叛逆吾兒,傷透吾心!
(08)
“諸伏組長,枡山沒問題嗎……”風見看著前面尾隨過去的枡山榮,有些猶豫。
對方畢竟不是體系內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好好配合他們的行動。
諸伏景光終於移開了始終盯著Zero的目光,快速瞥了眼枡山榮,又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幼年幼馴染:“沒關係,繼續按照計畫行動。”
“是!”
(09)
克麗絲帶著降谷透進入了商場。
兩人逛起了商店。
(10)
正陪著毛利蘭逛街的工藤新一於百無聊賴中多看了對面一眼。
工藤新一心頭一動。
工藤新一倒吸一口氣。
工藤新一一臉驚恐,掉頭就跑,差點把青梅竹馬都給忘了。
“新·一?!”
(11)
克麗絲聽著耳邊隱約的呼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心情頗佳地看向降谷透:“呐,透醬,麻麻給你買衣服吧!”
作為前影星,飾演這樣一個角色克麗絲毫無壓力,尤其她還有一個極佳的參考物件——工藤有希子。
降谷透:“……哈?”
(12)
奇跡透透,線上啟動.jpg
克麗絲美滋滋地挑選了一堆衣服。
包括但不限於男童帥氣的小西裝,又帥又可愛的背帶裝,酷帥的運動裝,極限可愛的毛絨裝……
甚至還有女孩優雅美麗的公主裙、清麗脫俗的百褶裙……
奇跡透透:“???”
(13)
過分了啊喂!就算有劇本要求,也不是這樣的吧?
為什麼還有女童裝?
啊?!
貝爾摩德……克麗絲·溫亞德,你夾帶私活!
(14)
克麗絲早有準備,言之鑿鑿:“當然是為了讓人看到你的‘價值’啊!”
降谷透:“??”
我上過學的,你休想騙我!
(15)
後方,哢嚓聲不斷。
根本掩飾不住的聲音讓克麗絲唇邊的笑容越發濃了,也讓降谷透眉心直跳。
她側過臉,避過後面的鏡頭,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一臉的“看,沒騙你吧!”表情。
(16)
美麗又活潑的年輕麻麻帶著滿滿的戰利品去買單了。
而被迫套上了背帶裝的降谷透地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小臉氣鼓鼓。
(17)
咕嚕嚕!
一顆黃綠相間的網球精准滾向了降谷透小朋友。
“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撿一下球嗎?”一名長相可愛的小男孩朝著降谷透露出爽朗的笑容。
“……好啊。”降谷透看著他的小臉,眸子微微眯起一瞬後,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慢慢撿起地上的球,遞向了那個可愛的小男孩。
小男孩見狀笑容越發燦爛了。
“跟我一起去玩吧?弟弟。”他一邊伸手抓住降谷透的手,一邊用誘哄的語氣溫柔地問著面前這個逐漸目光迷離的小孩。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底也閃過了一絲虛假的——憐憫。
(18)
“透醬?”
“透醬,你在哪裡?”
結完帳的年輕“媽媽”美滋滋地轉頭,卻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她左顧右盼後,逐漸開始慌張:“透醬?!你在哪裡?別嚇媽媽啊!”
(19)
可愛的男孩牽著金髮男孩的手,宛如一對有愛的兄弟,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商場。
(20)
枡山榮眉頭一皺,剛想繼續跟下去,卻被人強行攔了下來。
他反射性就想動手,卻在看清對方之後,眼睛眯了眯,不知想到了什麼,暫停了動作。
(21)
“同行?”對方同樣人高馬大,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好惹。
“?”
“不好意思,這個小孩我們要了。”
“規矩,懂吧?”
枡山榮氣笑了:“……規矩?”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拳頭嘎吱嘎吱響。
什麼破規矩,他不是很懂呢!不如大家“做”下來,好好談談?
(22)
枡山榮最後還是沒動手。
他看到了某個信號。
——來自公安的暗號。
他牽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手狀似無意地拂過對方的衣袖:“……當然,請。”
(23)
對方嗤笑一聲,招呼了一聲,走了。
他的身後,跟著五六個人,各個身形高大,神色張揚,一看就知道幹慣了壞事。
枡山榮眸光幽幽,等他們走後,拐進了一條巷子裡。
(24)
“上車。”諸伏景光按下車窗,招呼道。
(25)
男孩牽著降谷透的手,來到了一家酒店。
按下電梯,抵達了18樓,刷開某間套間後,面色轉為冷淡:“你要的人,我帶回來了。”
“辛苦了。這是你的玩具。”裡面的人隨手扔了個盒子給他後,就開始專注地打量這個最新的商品,“哈哈哈!不錯!真不錯!”
男孩瞥了他一眼,就自顧自抱著自己的玩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對這個小孩未來的命運毫不關心。
(26)
降谷透被關在了另一間房間。
裡面有很多小孩。
年紀從3歲到10歲,有男有女。
大多數眼神麻木,只有極少數面露倉皇、恐懼。
降谷透呆滯的目光閃爍了下。
(27)
“大哥,這次我們一定可以賺很多吧?”
大哥坐在沙發上,抽著雪茄:“呵呵,一切就看今晚了。”
“今晚啊……”下屬們蒼蠅搓手,一臉的期待。
(28)
夜晚。
神秘的地下拍賣會。
拍賣場前臺,盛況空前,其樂融融。
拍賣場後臺,被洗乾淨、打扮一新的孩子們被單獨裝在一個個籠子裡,神色麻木而絕望。
(29)
一個又一個孩子被推上了前臺。
如同一個又一個展品。
被展示,被拍賣。
臺上台下。
歡聲笑語,槁木死灰。
對比鮮明,分外刺目。
(30)
“接下來,是今晚的倒數第二個拍品。”
降谷透被推上了台。
他的眼神迷離,似乎依舊沒有清醒。
台下,一群衣著光鮮的人或露出評估目光,或見獵心喜,赤裸裸,毫不掩飾。
(31)
槍響。
如同一個信號。
(32)
早有準備的公安帶著機動隊迫不及待沖了進來。
他們目睹了一切,也努力地忍耐著,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現在,終於到了那一刻。
他們如同兇猛的野獸,如同伺機準備抓捕獵物的獵人,不再忍耐。
“所有人,不許動!”
(33)
枡山榮率先沖到台前,剛準備將人解救出來,就見小孩已經輕巧地自行打開了籠子。
枡山榮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你沒事就好。”
降谷透卻一把牽住了他落下的手:“我有事,快跟我走!”
枡山榮盯著他抓著自己的手:“……哦。”
啊?
迷迷瞪瞪。
(34)
這次行動,一共解救了近30名孩童,抓捕了一整條“產業鏈”。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些人被抓時,依舊還在誘拐著無辜的孩子。
也有些至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過他們如何覺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都被捕了。
他們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並終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35)
順著這條特殊的“產業鏈”,警方先後救出了數百名孩子。
看到他們,有些孩子瑟縮不已,或神色麻木。
但更多的是在放聲大哭。
在曾經無望等待的日子裡,他們失去了很多。
但也終究迎來了新生。
對於在場的大多數人、大多數家庭來說,警方來得永遠不算晚。
(36)
時光仍在不疾不徐地流逝,也許能撫平傷痛,也許……
(37)
“透醬!快跟上呀!”
“來了~”
(38)
“不許熬夜!”
“小孩子不早點睡覺會長不高哦~”
“放下這份文書!我來寫!”
“多喝牛奶!不然長不高哦~”
“透醬!快來打遊戲!又出新遊戲啦!‘弘樹’已經在等著啦!”
耳邊是吵吵嚷嚷,是絮絮叨叨。
是關懷,是溫暖。
(39)
是摯友。
也是家人。
未來還很漫長。
屬於小學生降谷透的生活和故事也仍在繼續。
但只要有這些人在旁作伴,無論未來的日子是否艱辛,應該都能邁過去吧?
不,未來一定是又熱鬧,又精彩,還伴隨著溫馨的吧!
(40)
以及,不知何時起,降谷透小朋友身邊又新增了一個姓枡山的監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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