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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鑽石王牌)長野澤朝甲子園進發!》作者:沐金瑤【完結+番外】

第196章

  還是輸了啊……

  當出局的判定聲響起時, 神足兄弟泄氣地倒在地上,久久沒能站起來。

  哪怕再樂觀的人, 在甲子園比賽輸了後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今年他們這麼早就失敗回家了。

  列隊鞠躬時,他們看到松葉那個沒上場存在感卻一點也不弱的ACE,在朝他們又是眨眼睛又是招手的,滿臉都寫著有話要說。

  「你們的動作好帥!我在場下看著都忍不住學著你們一起做了起來呢!」

  原來,這就是比賽後半段你的聲音越來越大,同時還比劃著很多怪異動作的原因啊, 他們還以為是松葉獨特的打暗號方式呢……

  神足兄弟對視一眼, 默契地笑著背靠背單膝站立,又把那個動作當著澤村的面做了一遍, 「是吧,這就是我們山守的招牌動作!打出安打的時候來一次更帥氣哦!」

  已經變成星星眼的澤村拍著手驚嘆著, 「哦噢!好帥!決定了!以後我打出安打了也要做這個動作!」

  不遠處忙著收拾東西的隊友們宛如晴天霹靂, 澤村剛剛說什麼?以後那個動作他也要做?!

  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眾人瞬間變成了皺巴巴的橘子臉。

  嘶……以後更吵更丟人呢。

  「果然, 最後還是松葉贏了呀。」酒店裡, 一群少年聚集在電視機前討論著,從他們衣服上的校徽可以看出,他們是帝東高中的人。

  「結果,直到最後澤村榮純也沒上場嘛。」有人遺憾道,「能在選拔賽戰勝稻實的左投手, 本來還想看看他和太陽比起來誰更厲害呢。」

  聽見隊友提到自己的名字,抱著胳膊被人群包圍的某位黑發投手忽然想起春季大會的時候, 他們和稻實比賽時, 對面那位幼稚又麻煩的金發投手。

  打敗擁有成宮鳴的稻實, 就一定比他們厲害嗎?

  黑發投手撇著嘴哼了一聲,「你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我更厲害了!像他那種吵鬧的家伙,一看就是以自我為中心,特別愛表現的人,最討厭了!」

  旁邊只是長相比較成熟,實際年齡還是個正常高中生的捕手搭檔乾聽見這話,整個人宛如被一道驚雷照頭劈了下來。

  以自我為中心……這種話竟然從太陽嘴裡說出來了?

  「太陽,松葉可是今年選拔賽的優勝隊伍哦,媒體評級5A級超級戰艦呢。」隊友笑道。

  「評分有什麼用。」太陽滿不在乎地抬著下巴,「到底誰更厲害,只有遇到了才知道。」

  向井這話瞬間嚇壞了一眾隊友,「喂!太陽,這種話就不要隨便說出來了!漫畫裡不都是這樣嗎,炮灰一旦在賽前放出狠話看不起強隊,接下來很快就要被強隊暴打出局!」

  旁邊的隊友也心有戚戚道:「是呀!松葉實力這麼強,今天和山守的比賽更是接連敲出兩支本壘打,ACE澤村榮純都還沒上場呢!我看呀,他們就很像漫畫裡那種打臉炮灰的強隊,我們不要太早遇到他們才好!」

  聽見隊友這麼說,太陽反而更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還沒打你們就開始害怕了。我的世界裡,我才是主角。像松葉這種被光環包圍的豪華隊伍,你們不覺得狠狠打敗他們,把他們弄哭很有趣嗎?」

  向井的眼裡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在甲子園的投手丘上,看著那個吵鬧的大嗓門痛哭流涕最棒了。」

  首戰告捷,澤村帶著神足兄弟的line好友滿載而歸。

  讓他們意外的是,除了各位的家人外,原田、山下、橫山這些前輩今天竟然也到現場觀賽加油了,這讓好久沒看到大家的澤村感動得眼淚汪汪的,立刻拉著三個一年級介紹給大家認識。要不是比賽期間飲食和訓練都有嚴格的要求,大家還想立刻和前輩們出去聚餐說說話了。

  「下次吧。」原田rua著澤村的頭笑道,「等下場比賽你們贏了,我帶著烤肉過來找你們。」

  看到大家都露出好奇的表情,他整了整衣服自豪道:「我家的烤肉店要開分店了,在我的強烈建議下,分店的位置就落在甲子園球場周圍。以後,你們來甲子園打比賽,就能隨時過來吃烤肉了!」

  哇哦!

  大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過一想到比賽期間的飲食禁令,眾人都眼巴巴地齊齊扭頭看向小林監督。

  被大家灼熱充滿期待和懇求的眼神包圍著,小林監督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剛剛原田已經跟我說過了,烤肉可以吃,沒問題。」

  「萬歲!」

  橫山敦一把勾住人群裡蹦得最高的澤村的後脖頸,手指捏著他後脖頸那一小塊軟肉笑道:「先別忙著高興,沒聽原田剛才說的嗎,你們贏了青道才有烤肉吃!要是輸了的話……」

  原田臉上露出大家熟悉的可怕笑容,「我就挨個踹你們的屁股,尤其是你高橋!」

  「為什麼我是重點被照顧的那個呀!」高橋捂著屁股連忙躲開,在前輩們面前,他仿佛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閑著沒事就招貓逗狗的後輩了。

  「哎喲!誰踹我!」

  在高橋捂著自己的屁股吃痛尋找罪魁禍首時,他對上了一張笑眯眯的笑臉。

  「山、山下前輩……哈哈是你呀……」

  看清是誰後,炸毛的高橋瞬間夾起尾巴縮到了好友長谷川身後,委屈得像只遇到天敵的大狗。

  山下繼續笑眯眯地看著他,那溫柔的眼神落到高橋身上,他只覺得骨頭縫都要被凍上了。

  「高橋,來自你這個隊長的本壘打很帥氣呢~」

  澤村完全沒有感受到現場氣氛的可怕,蹭地就把頭給擠了過來,「啊哈哈哈!是吧!是吧!我也覺得高橋前輩的本壘打很帥呢!就像當初的前輩們一樣帥氣呢!」

  小澤村呀,沒想到一年過去,你還是這麼不會看眼色。

  橫山敦嘆著氣把人給拎了回來,「笨蛋!今天你沒上場,干嘛在場下吵吵鬧鬧的,知道後面專門有兩台攝像機對著你拍嗎?丟死人了!以後別人都以為我們松葉的隊員都是像你這樣的笨蛋了!」

  「什麼!有兩台攝像機對、對著我?!」

  從澤村的聲音裡聽出了汗流浹背的慌張,山下笑了笑,再次落到高橋身上的眼神就認真了不少。

  「高橋,你是隊長,需要用表現來帶領著大家,帶領著隊伍,這沒錯。可一旦站上了賽場,你首先是一名選手,其次才是松葉的隊長。」

  「你還有這麼多隊友們呢。」

  山下的話讓高橋當場愣在了原地,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山下前輩你怎麼……」

  「笨蛋,你整個人都快繃成一塊筆直的石頭了,瞎子才看不出來。」原田翻了個白眼罵道,「春天的時候你不是表現得挺好的嗎,怎麼一到夏天就變成這鬼樣了。」

  高橋又羞又愧地低著頭,「我也不知道……一想到這是最後一個夏天,這是我和大家最後一次站在甲子園上,我就……」

  「果然是個笨蛋。」原田哼了一聲,「能在甲子園發揮出平時六成實力的,就達到及格線了,能發揮出八成實力的,就是優秀。可如果你能百分百把實力都發揮出來,甚至能超水平發揮,那你就稱得上一句天才了。可是,天才能有多少個呢?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一步跟著一步,先把每一步走穩。」

  高橋眸光顫抖著,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是!謝謝前輩們的教導!」

  「唉?成瀨前輩和天野前輩怎麼沒來?」旁邊,因為說了笨蛋的話被橫山敦照頭一頓揉搓的澤村又擠了過來,山下背手笑道:「良平陪著成瀨去檢查了,不過,下場比賽他們會過來的,所以,到時候要好好表現哦~」

  「這樣前輩們不就到齊了嘛!沒問題!看我的吧!我一定會把青道打得落花流水的啊哈哈哈!」

  「吵死了澤村!」

  「說了多少遍不要在別人耳朵邊突然大笑!」

  「澤村——」

  和青道的比賽安排在18日,還有三天的時間。

  和前輩們告別完回到酒店後,大家吃完飯又忙著各自訓練了。

  澤村拎著條毛巾在酒店附近的空地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多余的位置,他和加藤打了聲招呼又走遠了些,總算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小角落開始練習。

  「在甲子園上,能把平時的實力百分百發揮出來的,就是天才……」他一邊甩著毛巾,一邊思考著前不久原田說的話。

  這種問題,他以前完全沒有想過呢。

  說來也是,春天和稻實的那場決賽上,他就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當時的他,無論加藤要什麼球,他都能好好地投出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可惜,那場比賽之後,這種感覺他就再也沒有過了。為此,他私底下還以為是自己的投球水平退步了呢,結果竟然是這樣嗎?

  「啊,這裡沒什麼人呢,御幸,我們就在這練習吧。」

  澤村正思考著,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耳熟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回頭一看,就看見扛著球棒慢悠悠走過來的青道惡友組。

  「啊!御幸一也!還有倉持前輩!你們怎麼在這!」

  御幸額頭上蹦出一個井字,「喂,澤村,你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為什麼你叫我就是連名帶姓,喊倉持就是前輩呀?」

  「呀哈哈!早就說了你被討厭了。」倉持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他快步走過來探頭在周圍看了一圈,「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你的隊友們都不在嗎?」

  「嗯,那邊練習的地方不夠,我就找到了這裡。」澤村點頭,「倉持前輩,你們也是過來練習的嗎?」

  「唉?你真的一個人呀?」御幸扛著球棒壞笑著走過來,「我記得,我們是下場比賽的對手吧。」

  他和倉持對視了一眼,兩人瞬間一前一後堵住了澤村的退路,御幸胳膊搭在澤村的肩膀上,故意壓低聲音威脅道:「馬上就要比賽了,你一個人竟然敢落單被我們給撞見,膽子挺大的嘛。」

  澤村這會總算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眨巴著一雙貓眼後退了幾步,結果撞上了倉持結實的胸膛。他立刻往旁邊挪了幾步,可倉持和御幸如影隨形,馬上又把旁邊的缺口給堵上了。

  意識到自己這是走不掉了,澤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著喊道:「你、你們想干什麼!難道……上次訓練賽我們贏了你們,你們到現在還懷恨在心想要報復!我、我告訴你們,賽前打人是會被禁賽的!」

  「噗哈哈哈!」

  「笨蛋,你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澤村這話一喊出來,兩人頓時捂著肚子笑作一團,澤村哪還不明白呀,自己這是又被耍了!

  「御幸一……御幸前輩!倉持前輩!你們怎麼這樣!」

  「哈哈……哈哈哈!誰讓你每次都這麼好騙哈哈哈——」御幸捂著肚子笑出了眼淚。

  澤村喉嚨裡發出了一陣憤怒的呼嚕聲,「等著吧!比賽的時候,我會好好給你們一個教訓的!」

  倉持和御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底都帶著笑意,「想要打敗我們,沒這麼容易。」

  御幸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去年差一點就拿到了優勝,我高中的最後一次甲子園,目標當然是那座優勝獎牌。所以,很抱歉了澤村,最後一次對決,我不會讓你贏的。」

  最後一次對決……

  看著御幸豎起的那根手指,澤村想起了當初兩人的約定。

  他緊緊地盯著手指,沉聲道:「不,御幸前輩,這次我一定會贏!」


第197章

  「不會讓你有機會贏的。」

  「會贏!我們一定打敗你這個邪惡眼鏡的!姆姆姆——」

  「邪惡眼鏡……澤村, 別擅自給我起一些很失禮的外號呀。」

  「呀哈哈!御幸,我覺得澤村給你起的這個外號很適合呢!」倉持看熱鬧不嫌事大, 在旁邊笑得別提有多開心,「誰讓你這家伙總是嘴毒討人厭,尤其是當了隊長以後……」

  「哈哈哈!抱歉,這是我身為隊長的職責嘛。」聽出倉持話裡的抱怨,御幸笑道,「怎麼,你也想給我套麻袋?」

  倉持陰著臉活動了幾下手腕, 一字一句道:「沒錯!御幸, 受死吧呀哈——」

  「哦噢!打起來了!」澤村往後退了兩步,激動地拍手看熱鬧。他這邊一喊, 揪衣領和被揪的兩人同時看過來,剛剛還互相傷害的兩人瞬間達成統一戰線, 獰笑著朝澤村走過來。

  「竟然在旁邊看前輩的笑話, 澤村,你死定了!」

  「唉?你們想干嘛?不要啊——」

  一番鬧騰結束, 三人隔開一段距離, 一邊各自練習一邊聊著天。

  「我聽說了,你們那個叫新城的一年級左投手,本來是大阪桐生看中的苗子,結果不知怎麼就被你給拐跑了。」御幸非常有氣勢地一棒揮出,扭頭看著澤村直笑, 「上次我們和他們打訓練賽的時候,他們的監督還一直抱怨這件事呢。對了, 這次甲子園他們也來了, 你看見他們了嗎?」

  澤村搖頭。

  「那就好。」御幸壞笑道, 「澤村,最近要是在場下遇見了大阪桐生的人,你記得趕緊躲遠點,小心被抓住了。畢竟,你是拐走他們看中的好苗子的罪魁禍首哈哈哈!」

  倉持朝澤村做了個鬼臉,「你是沒看到當時他們監督的表情,就像這樣,非常可怕!當時你要是在那,絕對死定了!」

  看著倉持做出的扭曲鬼臉,澤村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我會小心躲開的!不、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呀!新城他最後來了松葉,這說明在他心裡,松葉是最好的選擇,這是我們松枼的勝利!學校很受歡迎,這也不能全怪我吧……」

  他越說越心虛,後來都說服不了自己了。畢竟,當初新城來松葉參觀時,他那聲「澤村前輩,我是你粉絲呀!」可是喊得震天響,隔著大半個學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御幸爽朗地笑著,「確實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這該死的魅力了。」

  「沒錯!沒錯!怪那該死的……」澤村跟著說到一半,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連忙打住,「御幸前輩!你這話的意思,繞到最後不還是怪我嗎!」

  竟然變聰明了。

  御幸詫異地挑眉,「怎麼樣,有個天賦這麼厲害的後輩在身後追趕著,你緊張嗎?可別大意哦,小心王牌被後輩給搶走了。」

  旁邊看熱鬧的倉持一聽,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喂,御幸……」

  被倉持這麼一提醒,御幸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們都想到了曾經的某些不愉快的記憶。

  糟糕,氛圍太好,聊得太高興,說話又有些不經大腦了。

  御幸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澤村那麼在意王牌,自己干嘛要在這時候說這種話。

  他帶著歉意道:「抱歉,澤村,我不應該……」

  「沒關系。」讓他們意外的是,澤村很快打斷了他們,他的表情難得的認真,「如果新城的實力足夠強,王牌就算是他拿到了也沒關系。ACE用精彩的投球來帶領隊伍,只要他能帶領著隊伍變得更強,能為隊伍帶來勝利,又有什麼關系呢?」

  御幸和倉持被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把成為ACE這個目標時刻掛在嘴邊的家伙嗎?

  「不過……」剛說出讓兩人都震驚不已的話的澤村,眼裡馬上又露出了糾結的神色,「雖然話是這麼說,可眼睜睜地看著ACE背號被後輩搶走,果然還是不甘心!姆姆姆……不行!果然還是應該用更厲害的表現馬上搶回來才可以!」

  說著,澤村還雙手合十,隔空朝遠在幾百米外的酒店完全不知情的新城抱歉道:「抱歉了新城少年!我果然還是不甘心看著王牌背號貼到你的背上,所以,在我引退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好貪心!

  御幸和倉持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的擔憂消散,再次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不過……這才是澤村嘛,永遠對投手丘和王牌充滿了渴望和占有欲,永遠對棒球愛得熱烈。

  這樣,就很好。

  「好貪心呀。」御幸笑道。

  「貪……」澤村別扭地甩著毛巾,「身為投手,當然不想把投手丘讓出來啊!」

  御幸:「可是,一個人是沒辦法投完整個夏天的。難道,下場和我們的比賽,你打算一個人投完全場?」

  「當然……」澤村大腦中的那根弦立刻繃緊,他及時打住話頭,警惕地盯著御幸和倉持兩人。

  狡猾的青道!可惡的眼鏡狸貓!要不是戰術分析會還沒開,監督還沒安排和青道比賽的先發順序,他差點就要說漏嘴了!

  「御幸一也!你這個狡猾的眼鏡狸貓!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果然是想從我這套情報!」

  「怎麼又把我和狸貓聯系上了……」御幸滿頭黑線,「不過,你不說也沒關系,通過你的一些細節,我們收獲滿滿呢~」

  「唉?!」澤村傻眼了,他扔掉毛巾,衝上去一把揪住御幸的衣領,搖晃著問道:「細節?什麼細節?!御幸一也,你都知道了什麼!」

  被拽住衣領的人笑得非常欠揍,「哈哈哈!不告訴你~」

  「呀哈!笨蛋澤村,你難道沒聽說過,戰前不要和敵人走得太近嗎?」倉持拍著澤村的肩膀囂張地笑道:「我們是馬上就要打淘汰賽的對手,也就是敵人關系,你竟然還傻傻地和我們聊了這麼久。澤村,給你個忠告,別讓你的隊友知道這件事,在電視劇裡,你這種行為叫通敵呀哈哈!」

  「通敵……」澤村目光呆滯,整個人失去了神采。

  氣憤地和倉持、御幸兩人掰扯了半天自己的行為不是通敵未果後,澤村拎著毛巾氣衝衝地回了酒店。

  「姆姆姆!氣死我了!」

  等澤村嘟嘟囔囔地回來後,其他隊友也早就回來,聚在松葉專屬的會議室內不知道在聊什麼。

  看到他回來,大家默契地停下手裡的動作,高橋一邊用一種略顯怪異的眼神打量著澤村一邊問道:「澤村你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心裡想著倉持說的通敵的事,心有顧忌的澤村不敢把自己見過青道的人的事說出來,於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說自己在偏僻的角落一個人練習空揮。

  「一個人?」高橋的眼睛微微眯著,眼底閃過一絲寒芒,「我看,你是遇見青道的人了吧。」

  澤村刷地抬頭,一雙丹鳳眼瞪得圓圓的,誰都能從那雙瞪大的眼睛裡讀懂一句話:你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這樣啊。」天野雅紀撇著嘴打量著澤村,身後的風間扯著嘴角嘲笑道:「笨蛋,一詐就露餡了。」

  其他隊員們得到確定的答案後,他們看向澤村的眼神,也像看著自家調皮不聽話的孩子一樣,充滿了譴責。

  本來,澤村和誰關系好,他們身為隊友並不在乎。關系再好,澤村也是松葉的ACE,別人只有眼饞的份。

  可上次去青道打訓練賽,意外在那住了一晚,親眼見識到了青道的人對澤村種種過分親密的怪異舉動後,他們就像自家寶藏被人盯上的巨龍,時刻亮出自己的獠牙,生怕屬於他們的寶藏哪天長腿自己不見了。

  原田前輩他們的擔憂果然是有道理的!狡猾的青道!

  眾人在心底罵道。

  高橋笑眯眯地朝澤村招了招手,「來,澤村,告訴我,剛剛和你在一起的,是不是青道那個戴風鏡一肚子壞水的捕手,還有那個眼神凶狠的綠頭發不良?」

  高橋前輩竟然連剛剛是誰和他在一起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澤村心虛地眨巴著一雙貓眼,小心翼翼地點頭。看到高橋和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已經認定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的他,連忙撲上去一把抱住高橋的胳膊,「高橋前輩!我真的沒有通敵啊——」

  「……啊?」眾人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在澤村心驚膽戰地把整個過程倒豆子般的一股腦全說出來後,眾人一邊心裡罵著御幸和倉持性格惡劣不做人,連澤村這種腦子單純的笨蛋也騙,一邊虎著張臉恩威並重地誇澤村做得好,同時提醒讓他以後遠著點青道的人,別傻傻地又被騙了。

  澤村忙不迭地點頭,一一答應了下來,還和大家一起痛罵騙人的御幸、倉持無恥。

  「想不到青道的三年級前輩,竟然是這樣的性格……」一年級的吉山大為震驚,他感嘆完,目光落到身旁不知道為什麼出去一趟後心情很好,臉上一直掛著笑的好友身上,「對了正一,你不是說附近有家店做的可麗餅很好吃嗎,怎麼,那家店沒開嗎?」

  「嗯對,沒開。」新城笑眯眯地背著手站在人群後面,「真是可惜呢~」

  靈敏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可麗餅特有的香甜氣息,星野慧默默地站遠了些。

  嘖。


第198章

  「很抱歉澤村大人, 我不該欺騙您,這麼拙劣的謊言, 怎麼可能騙過聰慧的澤村大人呢。」

  一片灰色的空間裡,御幸抖著八字眉恭恭敬敬地彎腰道歉。旁邊,倉持笑容燦爛地湊上來,殷勤地招呼著:「澤村大人,您訓練辛苦了,需要來套專業的放松按摩嗎?」

  「放松按摩嗎?好呀!」澤村興奮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倉持立刻殷勤地替他揉肩捏腿。旁邊低眉順眼站著的御幸, 還很有眼力見的適時端上來一杯飲料, 透明的玻璃杯裡,橙色的果汁裡上下飄浮著幾顆透明的冰塊, 「澤村大人,您最愛喝的百分百橙汁。」

  「嗯, 不錯。」澤村滿意地接過果汁, 兩個耍了他這麼多次的可惡家伙如今老老實實站在自己面前,眼前的場景讓他心情十分愉悅, 忍不住咕嚕喝了滿滿一大口。

  冰鎮的果汁看起來很誘人, 可喝進嘴裡卻完全不一樣,澤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股味道,難喝惡心得很。

  他噗的把嘴裡的飲料全吐了出來,誰知,剛剛還低眉順眼的御幸立刻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難喝吧?難喝就對了。」

  澤村感覺自己應該是中毒快要死掉了, 他捂著自己的脖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御幸,卻見對方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眼鏡鏡片還泛著危險的冷光。

  御幸笑容肆意得像漫畫裡的邪惡反派, 他伸出手掌比劃著, 「哈哈哈!剛剛你喝下去的那杯飲料,我加了你最討厭的濃縮納豆水,整整五泵!」

  整整五泵的濃縮納豆水!就說為什麼這飲料的後勁和討厭的納豆這麼像!

  澤村瞪大了眼睛,他掙扎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御幸,「你好狠心……」

  「呀哈!蠍式固定法!」

  先被御幸「下毒」暗害,另一頭老老實實捏肩捶腿的倉持也像換了個人一樣,手腳一翻,就用專業的格鬥術把澤村的四肢牢牢固定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小小澤村,竟然敢把我們呼來喝去的,死吧!」

  獰笑的倉持靈巧地換了個更扭曲的動作固定住澤村,常年揮棒鍛煉出來的結實手臂死死地卡在澤村的脖子上,讓他呼吸越來越艱難,偏偏這時候御幸還端著那杯沒喝完的加料果汁走過來,臉上陰森的笑看得讓人心驚。

  「浪費食物是不好的行為哦~來吧,澤村,乖乖把它都喝完吧~」

  看著越靠越近,已經抵到自己嘴邊的「毒藥」,感受著脖子上越收越緊的力度,澤村指節發白掙扎著把手伸向空中。

  「救、救命!不要……我不要!」

  「澤村,醒醒,快醒醒!」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澤村才發現風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床頭,窗外亮堂堂的,已經天亮了。

  原來,剛才那可怕的一幕只是個惡夢呀……

  他心有余悸地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長舒了口氣。

  風間皺著眉看他,「怎麼,做惡夢了?喊你半天也沒醒。」

  「確實是個惡夢。」看見柔軟的被子,澤村總擔心自己下次睡著又會夢到和剛才一樣可怕的事情,連忙跳下床,有多遠走多遠,一刻都不敢靠近。

  刷牙洗漱的時候,他三言兩語地把自己夢裡的內容說給了風間,臉上滿是戚戚之色。

  剛才還擔心他是不是又像去年那樣做著夢哭出來的風間沉默了,原來你對青道那兩個人已經害怕到這種地步了嘛?我還以為你又……

  他哼了一聲,默默記下這件事,打算一會說給其他人聽,讓大家一起好好笑話這個笨蛋。

  他們起得很早,打算吃早飯前先去外面跑幾圈。澤村洗漱完抓起衣服就打算跟著風間一起出門,卻被他按著腦袋給推了回來。

  「體溫量了嗎?」風間冷颼颼的眼刀子在澤村身上來回刮著,澤村下意識地坐下,從桌上的包裡翻出體溫計夾在腋下,「我現在就量!」

  見他老實照辦了,風間依舊不放心,干脆守在旁邊,打算等他量好了再一起出去。

  去年澤村突然的持續高燒嚇壞了大家,尤其是阿信說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有了去年的驚嚇,今年大伙全都緊張了起來,不僅早晚讓風間盯著量體溫,一有情報就上報給小林監督和久喜部長,就連若菜幾個經理,每天看到澤村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量體溫了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度讓從小大大咧咧慣了的澤村,覺得自己變成了個脆弱的瓷娃娃。

  「看吧!我就說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指著溫度計上正常的體溫顯示,澤村還想為自己爭取免了這項麻煩的流程,可他的話剛開了個頭,風間一記眼刀子就甩了過來,澤村抱著胳膊哼唧了幾聲,把話又給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不過是麻煩一點罷了。要是得罪了風間,那才是真的死定了呢!

  澤村可悲地發現,自己身為球隊的ACE,不知怎的竟然淪落到食物鏈底層,誰都爭不過也惹不起,這和他想像中的帥氣ACE形像完全不同嘛!

  跑步的時候,他把自己的這個發現說給了小粉絲新城聽。新城聽完十分詫異,他歪著頭打量著澤村,猶豫再三才糾結說道:「可是……我覺得各位前輩們對澤村前輩你已經很放縱了。」

  「放縱?!」澤村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掰著手指頭把每個人欺負自己的種種過分行為挨個列舉了出來,試圖證明自己才是食物鏈最底層的那個可憐蟲。

  「可是,前輩你也幫大家起了不少嗯……」新城糾結了片刻,換了個更委婉的詞,「新奇的外號。」

  「還有比賽的時候總是大聲說話大笑,現在不少觀眾都以為我們是支像山守那樣活潑熱鬧的隊伍呢。還有還有,前輩你考試前拜托加藤前輩和風間前輩幫你補習功課,他們嘴上雖然抱怨,可最後還是一起幫你混過了考試……」

  新城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聽完這些,澤村雙手抱著腦袋把自己擰成了一根麻花,「不要再說了!我知道自己是個看不出大家對我好的可惡家伙了!難道,你說的這些事,別的隊伍沒有嗎?像起外號這種事,很正常吧!」

  誠實的新城和吉山連連搖頭,星野不動如山地抱著胳膊沉聲道:「會被揍。」

  「而在比賽的時候,當著電視直播鏡頭把這些外號當眾喊出來……」

  澤村滿懷希望地看著星野,星野回以真誠的目光,「會被套上麻袋扛到小巷子裡狂揍。」

  「No!不要再說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果然,我還沒有完全成長為一個可靠又充滿威嚴的ACE!」

  威嚴……零

  三個一年級的眼皮狂跳了幾下,澤村前輩,怎麼看,你都跟威嚴這個詞……不搭邊吧?

  「笨蛋榮純!大早上的你又在外邊亂喊什麼?大家都奇怪地看著你了!」不遠處,幫大家計時的若菜把一條干燥的毛巾塞到澤村手裡,「榮純,早上起來後你量過體溫沒?」

  「量過了!已經量過了!從今天開始,我澤村榮純會成為一個讓大家放心的ACE的!」

  「……大早上的,那個笨蛋又怎麼了?」

  「不知道。」

  比賽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15日,帝東二回戰7:4戰勝煦川,挺進十六強。後一日,白龍以9:1的傲人之勢拿到最後一個十六強席位。

  自此,比賽進入下一階段,強隊間的廝殺在一天的休賽日結束後,正式開始!

  17日,三回戰十六進八淘汰賽開始前一天的晚上,忙活了整整兩天的北島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終於捧著筆記本出現了。

  「……就像我上面說的那樣,今年的青道無論是從防守陣容還是打擊實力上來說,都不容小覷,是個非常難對付的對手。目前唯一可以說得上突破口的,就是他們左外野的先發。如果明天先發是一年級的結城將司,或許我們可以更多地把球打到左外野去,盡量找找機會。」

  把自己收集到的情報細致地說了一遍後,北島夾著筆記本有些無奈地笑著,「沒想到我們和青道竟然又撞上了,而且還是在三回戰這麼早就撞見了,我都不知道黃金周的時候,我們和他們打的那場訓練賽到底對不對。」

  畢竟,當時兩隊上場的都是主力隊員,尤其是澤村,他投完了全場,青道的打線每個人都輪了兩三輪打席,他們對澤村的球……

  「幸好當初打了練習賽!」澤村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北島的心緒,「要是當時我們沒有和青道打練習賽,我們還不知道降谷的滑球到底是怎樣的呢!可現在我們不僅知道了,還打過那顆球,還是很有收獲的嘛!」

  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道自己身上,澤村大拇指指向自己,自豪地說道:「大家就放心吧!我可是ACE!我會牢牢地壓制住青道,一分也不讓他們得!」

  澤村……

  大家有些眼熱,還是雅紀最快回過神來,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笨蛋!賽前不要隨便立flag呀!」

  「咦噠!疼疼疼!阿雅前輩,你不要再打我的頭了,真的會打傻的!上次考試,我差一分就掛掉了!」

  「哈?你的意思是,你差點掛科,都是因為我把你給打傻了?」

  「不、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小林監督及時出面穩住了局勢。

  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澤村試圖完投的請求,「澤村,我是不可能讓你一個人投完全場的。明天的氣溫預計會到37℃,非常考驗投手的體力分配。而且,青道不止一個投手,如果再打入加時賽……」

  ……加時賽!

  小林監督一下點醒了大伙,眾人瞬間回想起了去年艱難打進加時賽後,他們遺憾的以一分之差輸給青道的畫面。

  是啊,除了降谷曉外,青道還有一個實力不錯的側投手,和一個很擅長制造滾地球的投手,如果這次又拖進了加時賽……

  「青道是以繼投聞名的隊伍,明天的比賽,他們也很有可能繼續運用這套戰術。」小林監督的視線從三名投手身上略過,「新城,阿雅,山守學院那場比賽,你們投得很好,明天,新城你繼續先發,阿雅你開場就在牛棚裡熱身隨時准備好。然後就是你,澤村……」

  最後,小林監督信賴的目光落到了澤村身上。

  「我期望的繼投安排,是新城堅持投完第一輪打線,然後由阿雅繼續壓制第二輪,最後的關門任務交給你。但比賽局勢瞬息萬變,誰也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不管最後是順利完成換投壓制,還是再打一次加時賽,澤村,明天就用你的表現來帶領大家獲勝吧。」

  這句話的意思……澤村是松葉防線的最後一道門,同時也是最牢固、最讓大家放心的一道。

  語言是有重量的。此刻,澤村覺得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被一團小火煨得酥酥麻麻。

  大家都看著某個吵鬧的家伙這會兒正努力地睜大一雙丹鳳眼,眼睛裡有著兩汪閃爍的星海。

  笨蛋。

  大家無聲地笑了起來。

  雅紀抱著胳膊撇嘴道:「怎麼,高興瘋了,都不會回答了?」

  澤村咧嘴笑了起來,「是!將軍!關門的重要任務就交給我吧!就算打到加時賽的第十五局,只要有我在,就絕對沒有問題!」

  雅紀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笨蛋!都說了不要隨便立flag了!」

  「阿雅前輩,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獲得了最重要的關門機會,沒辦法,這就是身為ACE的職責!新城少年你也是,不要泄氣好好努力,遲早你會像我一樣,得到監督的信任的!」

  「哈哈,好的呢,澤村前輩~」

  「哈?嫉妒?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嫉妒了?竟然敢隨便編排前輩的心理活動,果然很欠收拾嘛!」

  「阿雅前輩!明天、明天就要比賽了!」

  「桀桀桀!怎麼,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看著自家ACE被人熟練地捏住後脖頸拎起來,其余人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淡定地討論,絲毫不理會某人的呼救。

  哼,理那個笨蛋干嘛,都是他自找的。


第199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1)

  因為媒體的大肆報道, 三回戰的第一天,偌大的甲子園球場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熱鬧得仿佛決賽提前開打般。

  今天有兩場重頭戲,一場是去年的王者巨摩大藤卷的比賽,還有一場,就是松葉和青道的宿命之戰。

  沒錯,宿命之戰,這是媒體給兩支隊伍這場比賽起的名字,可謂是噱頭拉滿了。

  巨摩大的對手立新學園也是去年的出場校, 第七局下半場, 在立新學院一人出局接連兩名打者安打上壘後,巨摩大換投了。

  在觀眾們熱情的掌聲和期待的呼聲中, 本鄉正宗小跑著站上了投手丘。

  澤村磨著小犬牙,嫉妒地看著本鄉僅用一球就奪走了全場觀眾的關注。

  時速150km的高速球就是好呀!大家的目光全都被那個可惡的天才給吸引了姆姆姆——

  加藤忽然聽見身旁傳來一陣磨牙和呼嚕聲, 他第一反應是球場應該不允許寵物進入的, 等他扭頭發現聲音的來源竟然是澤村時,一瞬間他差點控制不住表情笑出來。

  咳哼哼……好可怕的嫉妒心。這種表情, 他恨不得把本鄉給吃了吧。

  努力調整好心情, 加藤這才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澤村的肩膀站起來,「走了,去熱身吧,馬上到我們了。」

  「走!讓我們大干一場!把他們全都打敗!」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當然是……是青道呀!」

  巨摩大和立新學園的比賽,自然是以巨摩大王者般地守住比賽, 霸道地沒再讓對方得到一分結束。

  下一場比賽,要來了!

  「嗚哇!總算擠進來了!」外野的看台上, 一群青年人在人群中擠了半天, 總算找到了自己自己的位置。

  「沒想到今天的人會這麼多, 昨天訂票的時候,我差點沒搶到!」一個長相看上去很沉穩可靠的高個子男人抱怨道。

  他身後的男生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原田,幸虧把訂票的任務交給你這個手速快的,不然我們今天可能還進不來呢!這要是讓澤村知道了,那家伙肯定會在群裡抱怨我們的。」

  說著話的是橫山敦。

  「『前輩們說好了過來看比賽給我們加油,結果竟然放鴿子了,太過分了!』」山下學著澤村的語氣提高聲音說了一句,「澤村他肯定會這麼抱怨的。」

  「哈哈哈!那小子敢!要是他敢抱怨,我就揍他!」橫山敦揮舞著拳頭笑道,原田也捏著拳頭陰森森地笑著,「前輩們不遠萬裡跑到甲子園來給他們加油,他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要是這樣都不能打敗青道,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地獄。」

  「哦噢,原田,你的表情果然還是這麼可怕。」

  「滾滾滾!」

  天野良平小心地扶著身旁拄著拐杖的成瀨,「怎麼樣,還行嗎?」

  「沒問題。」成瀨微笑道,「最近我的腿部加強了鍛煉,小跑都沒問題了,放心吧。」

  「打敗青道?」

  他們正嬉笑著各自坐下,坐在他們前一排的觀眾回過頭來,不爽的臉讓松葉的OB們有些面熟,橫山敦盯著其中一個小胡子看了會,「啊!你不是青道的那個狐狸狗嘛!」

  伊佐敷氣急敗壞道:「你才是狐狸狗呢!」

  兩群人面對面一看,謔哦!全是熟人!

  一邊是青道的OB應援團,另一邊是松葉的OB們,偏偏兩群人去年還在這個賽場上交過手!

  「哼!去年我們就贏了你們!」伊佐敷囂張道,「想要打敗我們,別做夢了!」

  橫山敦不甘示弱,「切!把你們打敗的稻實不還是在決賽中輸給了我們,今天在把你們斬落馬下,不過是分分鐘的事,等著吧!」

  「呵!稻實而已,你以為我們青道是打敗誰才來甲子園的?」

  「謔!好大的口氣!僥幸贏了稻實而已,就以為能贏我們松葉了?」

  在橫山敦和伊佐敷一人一句吵得不可開交之際,笑眯眯的山下和亮介的手握在了一起。

  「哎呀,不好意思呀,我朋友他一想到今天能打敗青道雪恥就有點激動了。」

  「哈哈,你說笑了。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激動,那不是笨蛋嗎?」

  旁邊的兩隊人馬默默地退後了幾步,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握手的兩位那邊,有道非常可怕的氣息在醞釀。

  10:25分,今天的焦點戰松葉和青道的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

  「嗯?高橋,你猜拳竟然贏了對面?」

  「嘶!這不可能吧……」

  興高采烈地帶著後攻的好消息回來的高橋,看著同伴們各種質疑的表情,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呀!難道我就不能猜贏一回嗎?!」

  「沒有,只是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比你手氣更差的人罷了……」

  「什麼!高橋前輩猜拳贏了御幸一也!」從牛棚溜達著回來的澤村,立刻聽到了這個好消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比高橋前輩手氣更差的人,啊哈哈哈!御幸一也原來也是個黑鬼呀!」

  「……黑鬼?」

  澤村的這一嗓門特別大,就連對面青道的休息室裡也聽得清清楚楚,御幸的臉瞬間黑了。

  「呀哈哈哈!御幸,你被澤村嘲笑了呢!」倉持毫不留情地戳著御幸的傷口,降谷也小聲抱怨道:「御幸前輩,你的手氣真的好差。」

  「煩死了!」御幸笑罵道,前不久贏了市大三高的隊長,他還以為自己的手氣好了點呢,沒想到……

  列隊的時候,倉持注意到澤村看到他和御幸的眼神很奇怪,看了他們一眼就就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立刻躲開了。

  他皺了皺眉,小聲問身旁的御幸,「你又怎麼他了嗎?」

  「為什麼一定是我又怎麼他了?」御幸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無奈地笑著,「放心吧,沒事的。」

  「請多指教!」

  在響徹天際的警報聲中,比賽正式開始!

  砰的一聲,一棒的倉持第一球就打,並把新城的外角直球打到了右外野,幸虧黑澤及時落位,把球接住了。

  「一出局!」趴在休息室欄杆那的澤村,聲音喊得比場上的先發隊員還要大,「新城不要緊張,看准加藤的手套好好投!」

  加藤打著手勢示意道:剛才那球高了。

  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新城緩緩吐了口氣,心髒不受控制地緊張跳動著。

  去年在電視上看松葉和青道的比賽,他只覺得雙方你來往我的交鋒非常精彩,可今年輪到自己成為這場焦點戰的一員,他才感受到比賽帶來的緊張感和壓力。

  這可是前輩們的復仇戰,可不能大意了。

  外角直球咚的一聲被打者敲到了界外,新城看著青道的二棒手裡的木棒充滿了興趣。

  去年這個打者就是用的木棒,沒想到現在還在用呢。看來,他的木棒打率很高嘍?

  新城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砰——

  白色的小球飛過二游間的頭頂,在中外野前的空地上落地了。

  青道的進攻很迅猛,在春市安打上壘後,隨後的白州在連續打出兩顆界外球後,也把一顆直球給打到了右外野。

  這顆球的落點很深,是靠近右外野底線的位置,青道三壘壘指目測了一下球從外野回傳的速度,大膽地揮臂放行了!

  直接衝本壘!

  收到指示,春市踩過三壘壘包沒有減速,徑直朝著本壘衝了過去。

  竟然開局這麼快就衝本壘了!

  觀眾的情緒瞬間被調動了起來,目光全都彙聚到小小的本壘區域。

  在大部分的觀眾視線都停留在大膽衝本壘的跑者身上時,有部分觀眾注意到,松葉的右外野手把球撿起後,又快又精准地把球傳到了一壘手的手中,全程球沒有落地,速度非常的快。

  而接到球的一壘手,也動作流暢地立刻反身把球傳向本壘,球再次精准地傳到了蹲守在靠近三壘側的捕手手中,捕手接到球後順勢挪動手套擋在面前,衝刺本壘的跑者被觸殺出局!

  「哦噢!Nice加藤!」

  緊張地憋著一口氣的松葉隊員們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激動地為隊友們的完美防守而歡呼。其中澤村的聲音永遠是最大的,「加藤!加藤!我們的加藤!你就是我們的鋼鐵城牆!」

  在觀眾們為青道差點得分而感到遺憾時,部分經驗老道的人卻看出了剛才那場攻防戰的關鍵點。

  「松葉的守備很熟練流暢。」克裡斯點評道,「無論是他們的右外野手還是一壘手,傳球迅速精准,幾乎就是接球的人站定的位置,省去了調整站位的時間。這樣一來,就能為捕手騰出更多的准備時間來防守衝刺本壘的跑者。」

  結城也點頭贊嘆道:「他們去年也是這樣,守備做得滴水不漏,很難從這上面找機會。」

  「哼!想要成為松葉的先發隊員,練好守備是最基礎的事。」身後偷聽的橫山敦自豪地插話道,「不能給投手帶來安全感的人,都是失敗的野手。怎麼樣,看到我們這麼完美的守備,害怕了吧!」

  伊佐敷的臉瞬間黑了,「你到底有沒有禮貌啊,偷聽也就算了,竟然還插話!」

  橫山敦把眼一瞪,活脫脫一個滿臉橫肉的不良,「哈?你都說到我們了,我作為當事人還不能說話?」

  一言不合,兩人再次吵了起來。

  老對手相見,場上後輩們用投球和揮棒相互對決,場下前輩們唇刀舌劍,也鬥得不亦樂乎。

  「你們的守備還是這麼漂亮呢。」

  突然聽見稱贊聲,加藤抬頭一看,果然是御幸一也。

  「沒什麼,基本功罷了。」加藤不鹹不淡地回應道。

  御幸一也,青道的四棒。

  現在兩出局二壘,這個半局最艱難的較量,現在才要開始呢。


第200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2)

  因為對御幸有些在意, 私下裡加藤找了很多青道的比賽,針對御幸的配球和打擊做了分析。通過分析, 他對御幸了解得越深,就越發覺得這個人絕對是個性格惡劣的家伙。

  作為捕手時,他那考驗投手膽量的同時,還故意激怒打者的配球;作為打者時,他那摧毀投手自信心的對決勝球的高打率。

  加藤還不止一次地發現,那家伙竟然在正式比賽中和投手練球!別問他是怎麼發現的,大家都是捕手, 投手正常狀態下投出來的球到底是怎樣的, 一看便知!

  擁有一顆冷靜的頭腦卻還保持著對變化和超越的大膽追求,加藤不得不承認, 御幸一也的確是個天生的棒球選手。

  不過,那又怎樣?棒球, 可不是一個人的運動。

  從御幸站上打擊區的那一刻, 就不止是投手和打者的較量了。加藤努力回想著御幸的打擊習慣,還試圖模擬他打擊時會怎樣站在捕手的位置猜配球。

  面對四棒打者時, 很多捕手第一球會優先用外角球來嘗試, 尤其是第一輪打席打者還不熟悉投手球路的時候,這樣賺好球數的可能性會提高不少。

  不過,這樣不也意味著,捕手出身的御幸可能對外角位置的關注度也會提高?

  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加藤在腦海中已經模擬了幾輪各種情況的投球, 並最終敲定了第一球的配球。

  內角低的滑球。

  順利的話,球會反方向逃離左打者, 向著外角下墜。

  一連兩顆外角直球被敲出去的新城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藏在手套裡的指尖迫不及待地調整成滑球的握法。

  對方可是四棒呢, 加藤前輩,竟然一上來就要求我投這麼難投的球,你就不擔心我砸到人嗎?

  「新城加油!如果你緊張的話趕緊深呼吸!你沒問題的!打者已經害怕得拿不動球棒了!」

  御幸:……

  澤村,我真想用球棒對著你的屁股來一下,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拿不動球棒了。

  新城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連忙退出准備動作,「澤村前輩,請你不要再故意逗我笑了,安靜一點嘛。」

  澤村一愣,「唉?我吵到你了嗎?好的沒問題!我保證絕對不說話!」說完拿起一條毛巾捂在嘴上,用行動證明自己絕對安靜。

  啊,我知道了。

  收回視線,新城的眼角帶著幾分懶洋洋的笑意。

  和加藤前輩搭檔最多的可是澤村前輩呢。就澤村前輩那完全不知道害怕是什麼的大心髒,不管加藤前輩的手套擺在哪,澤村前輩都會毫不猶豫地精准投進去,就連阿雅前輩和澤村前輩互相對比競爭習慣了,也有漸漸往這個方向發展的趨勢了。

  嘖,被兩個這麼優秀又配合的投手照顧著,難怪加藤前輩現在不知道稍微照顧一下自己這個控球糟糕的投手。

  新城微笑著合手,腿抬起邁動向前,帶動著左手手臂用力向前揮出,白色的小球脫離指尖後徑直向前飛去,然後在即將進入本壘前突然向打者外側斜下方變化橫移下墜。

  「Strike!」

  很好!御幸他沒有揮棒,是顆好球!

  加藤在心裡略微激動了一下,很快就平復好心情瞥著御幸,繼續打量著他的表情。

  他注意到,御幸對剛才那球似乎有些意外。

  是沒想到那是顆滑球,還是意外新城這球投得很不錯?

  加藤心想著,把球在手中搓了搓扔回給新城,「投得不錯!」

  他沒有吝嗇自己的贊美,立刻認可了新城的投球。

  滑球之後,是顆內角高的直球。

  啪的一聲,球避開球棒徑直鑽入加藤的手套,御幸揮空了。

  「Nice!打者已經沒有退路了!新城……」澤村剛激動地喊完,忽然想起自己答應後輩的事,而且剛才他太激動,還不小心把杯子裡的水撒到了不知道是誰的包上。

  他心虛地伸手擦了擦,幸好他們標配的包都是防水材質,擦干水再晾一下,最後一絲罪證很快也能消失不見。他松了口氣連忙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後,他縮了縮脖子安靜了下來,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坐在後面目睹了全過程的兩個一年級們:……

  原來你是這樣的澤村前輩!

  拿到兩好球的優勢後,加藤又配了顆外角位置的慢速曲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巨大的落差,然後慢悠悠地落進加藤的手套裡,可惜落點稍微低了些,即便是加藤手快拉了下手套,依然沒能讓裁判將這顆球判定成好球。

  接下來的外角直球,御幸揮棒很迅速,咚的一聲清脆響聲,球在觀眾略顯遺憾的聲音中飛進了一壘側右外野的看台上。

  是顆界外球。

  不行,新城的直球還是很容易被他鎖定呢。

  加藤皺著眉想了想,又要了顆外角位置的滑球。

  現在已經兩好球了,只要御幸揮棒落空,就能把他解決掉了!

  砰——

  異常響亮的打擊聲後,二壘處的白州立刻起跑,飛快地朝前跑著。球飛過二游間的頭頂,在中外野落地了。

  跑者從一壘出發衝本壘時間可能不夠,可從二壘出發,那絕對足夠了。

  當球從外野傳到加藤手中時,青道的跑者已經安全返回本壘,拿下一分!

  澤村目光灼灼地看著歡呼慶祝的青道隊員們,「青道果然很強呀。」

  他趴在欄杆上,雙手聚攏成喇叭狀大聲地朝著場上喊道:「比賽現在才剛剛開始呢!兩出局!加油拿下這個出局數,下半場我們把比分追回來!」

  即便有青道應援團為隊員們加油,可依舊蓋不過澤村中氣十足的喊聲。

  決勝球被打中有那麼一瞬間恍惚的新城,他就像被人從低氣壓裡拽出來一樣,心頭縈繞的不安被驅散了不少。

  果然,甲子園太考驗投手的心態了,自己還是不夠穩重呀。

  他苦笑了幾聲,再抬起頭時,臉上又是平日裡大家常見的乖巧微笑,「兩出局!辛苦大家一起把這個出局數拿下來!」

  「好!」

  「沒問題!」

  隊友們大聲地回應了他的請求。

  兩出局,一壘,五棒的前園揮棒很積極,連續兩顆外角球全都打到了界外,給投手帶來不小壓力的同時,也把自己逼到了危險的邊緣。

  兩顆直球後,是一顆突然的滑球。

  前園看著球的位置本想揮棒,可就在最後一刻他看清球似乎壓得低了些。他強忍著沒有揮棒,球在本壘前突然變化砸到了地上,他的判斷沒有錯,這是顆壞球。

  兩好一壞,又是一顆直球被打到界外後,前園把新城的直球打到一壘手的方向,遭封殺出局。新城終於在僅失一分的情況下拿到三個出局數,結束了這個半局。

  「新城沒關系,你投得很好!」換場後,澤村第一時間就端著杯水迎了上來,他拍著新城的肩膀寬慰道:「看著吧,這一局大家肯定會把比分追回來的!」

  「吼呷!讓我們從站上第一個壘包開始吧!」

  「哈哈!」高橋戴好手套一邊笑著一邊拿起自己的球棒往外走,「是是是,既然ACE都發話了,阿崎,加藤,我們可要加油上壘呀!」

  長谷川隔空和他碰了下拳,加藤挑眉抬頭,「看著吧。」

  青道的陣容和昨天小林監督預測的差不多,先發投手是東條,左外野是一年級的結城將司,而防守更出色的麻生換去了中外野,頂替成為東條投球時的外野防守核心。

  沒有一上來就讓降谷先發,這也意味著青道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准備。看來,去年的那場加時賽也給他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像呀。

  雖然松葉的隊員們沒有和東條正面對決過,但大家都仔細看過青道每名投手的投球情況,他們對這名擅長制造大量地滾球的投手還挺好奇的呢。畢竟在高野,這種吃守備能力的投手比較少見,他們身邊也就只有一個自家的ACE澤村罷了。

  「控球不錯,球的落點偏低,很容易讓打者打成地滾球嗎?」高橋小聲嘀咕著,那就把你的低球全都撈起來,打到外野去不就行了!

  在一好一壞連續兩顆曲球後,高橋抓住外角那顆偏低的滑球,把球沿著三十度角的方向撈起敲了出去,球在空中飛快劃過,在中外野靠近圍牆的底線落地了。

  是二壘安打!

  「哈哈!好爽!」高橋輕快地在二壘停了下來,防守二壘的倉持接到球後明明知道已經來不及了,還是用手套捏著球在高橋背上拍了下,盯著他的眼神不爽極了。

  這凶狠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打架會踢飛腿的不良。

  高橋腹誹著,咧開兩排大白牙衝倉持燦爛一笑,頓時,倉持的臉更黑了。

  先頭打者安打上壘後,二棒的長谷川一上來就擺出了觸擊的動作,把『我要把隊友送到三壘』的野心明晃晃地擺了出來。

  無人出局,如果這時候讓跑者這麼輕易地上到三壘,那麼投手的壓力就會很大了。

  為了盡快解決打者拿到出局數,御幸配的第一球是顆外角的滑球。二壘跑者的壓力以及面前打者擺出的觸擊動作讓東條有些緊張,球出手時手指沒施好力讓球轉起來,球飛出後沒多久就徑直砸到了地上,彈跳著撞進了御幸的手套裡。

  接到球後,御幸第一時間捏著球跳起來,威脅的眼神直盯著二壘蠢蠢欲動的跑者。高橋淡定地轉身,慢悠悠地踩了下壘包,但很快又囂張地挪動著腳步朝三壘靠近,不斷試探尋找機會。

  滑球投空後,御幸又接連配了兩顆直球,兩球投完一好一壞,長谷川每次都及時收棒,主打一個謹慎。

  御幸打量著長谷川淡定的動作,把手套挪到了內角的位置,要了顆內角直球。

  讓他們意外的是,一直擺出無論如何都要把球成功觸出去態度的長谷川在球投出後,他突然觸擊變揮擊,把球棒舉起來,並把球打了出去!

  「二壘!」

  御幸甩掉面罩大喊一聲,春市已經在他提醒前就迅速朝右跑了過去,並在球即將穿過自己的防守區域時,干淨利落地反手把球攔在了自己的手套裡。

  二壘上的高橋在敲擊聲出來的瞬間,已經朝三壘衝了過去,封殺三壘是來不及了,於是春市立刻將球傳給一壘,將長谷川封殺出局。

  得益於春市漂亮的守備,青道拿到第一個出局數,避免了被連續安打上壘的局面。

  一出局三壘,松葉擁有了一個非常好的得分機會,接下來無論是觸擊取分、犧牲高飛,亦或是安打,都能將比分追平。

  鑒於松葉是支戰術使用靈活,不拘泥於棒次的隊伍,加藤在之前的比賽中也多次犧牲觸擊,御幸朝內野隊友們招了招手,內野趨前守備,防止松葉觸擊搶分!

  加藤沒理會青道的守備調動,他冷靜地站上打擊區舉起了自己的球棒。

  有了長谷川突然的觸擊變揮擊,御幸自然不會輕易認為加藤會放棄觸擊取分的可能性。

  三棒的第一球,依然是顆滑球,球的落點稍微偏了些,沒進好球帶。

  接著是顆外角位置的曲球,加藤突然出棒,把球敲到了界外。

  球數一好一壞後,還是一顆外角的曲球,這一球加藤放掉了。御幸稍微拉了下手套,可惜這球沒能判定成好球。

  連續三顆變化球後,是一顆外角低的直球。

  在東條把球投出後,剛剛還握著球棒的加藤在御幸和東條的注視下忽然將球棒一橫捏在手中,並半蹲著身子把球棒朝前送出,迎上了那顆快速撞上來的白色小球。

  咚的一聲,球被加藤觸了出去,朝著三壘方向慢慢滾了過去。

  「三壘!」御幸果斷讓守備三壘的金丸過去撿球。

  就在加藤橫握球棒的瞬間,三壘上的高橋就提前啟動朝著本壘衝了過來,本壘攻防戰,又是一次和時間賽跑的較量!

  金丸快速把球撿起傳向御幸,可加藤這球觸得很漂亮,再加上高橋不錯的跑壘速度,等御幸接到球轉身時,高橋已經穩穩地踩住了小小的本壘板。

  「Nice!加藤!Nice高橋前輩!」澤村快激動瘋了,「新城少年,看吧!我沒說錯!大家一定可以把分數追回來的!」

  新城被他搭著肩膀晃著左右搖晃,可臉上的笑卻多了幾分真實,「嗯,是呀,前輩們太厲害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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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3)

  「干得漂亮呀臭小子們!」

  在松葉出其不意地強迫取分成功後, 主看台的最佳觀看區,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子也跟著周圍激動的人群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這一激動,就一巴掌拍到了身邊的同伴身上,換來了同伴的一個憤怒的白眼。

  「哎呀,難得以觀眾的視角坐在這裡看比賽,你不要臭這張臉嘛,來來來,笑一笑。」絡腮胡男子的慫恿沒得到同伴的好臉色, 回饋他的依舊是張冷臉。

  絡腮胡男子也不生氣, 他往椅背上一靠,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說道:「哎呀, 人家澤村特地拜托我們過來看他比賽,你就這副表情呀?回頭我就告訴澤村, 讓他知道他最敬愛的西……」

  同伴忽然扭頭盯著他, 冰冷的視線透過墨鏡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絡腮胡男子的聲音瞬間虛了幾個度, 主動討饒, 「嘖,知道了知道了,叫你前輩總可以了吧!前輩!」

  絡腮胡男子和他的同伴,自然是最近在長野無所事事,提前過上養老生活的鈴木和西村。

  西村比鈴木要大上幾歲, 兩人之前因為對手和好友的關系,在加上他們都不是很在意輩分、稱呼的人, 彼此在稱呼上就比較隨意, 現在鈴木叫上西村一聲前輩, 倒的確沒什麼問題。

  鈴木將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扶了下,悻悻地嘀咕道:「你都退役好幾年了,有必要這麼謹慎嗎?」

  「有必要這麼謹慎嗎?」西村抱著胳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像你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狗,當然不懂我們成家立業有了家事的人的顧慮。有些無良媒體就像瘋狗一樣,為了新聞不管不顧,怎麼甩也甩不掉,我才不會讓奈美醬和小日香被那群人盯上呢。」

  雖然西村的話很有道理,可鈴木總感覺自己被嘲諷了。

  「前輩,什麼叫『像你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狗』?這是人身攻擊吧?是吧?是吧!」

  他倒在椅子上委屈巴巴哼哼唧唧,「果然,關系再好的朋友,許久不見也會慢慢變得生疏,我現在還面臨著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呢,最尊敬的前輩就已經對我不耐煩了,還嫌棄我,唉……」

  西村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來,但他依舊強忍著怒火,沒讓自己發泄出來。

  冷靜,那個鸚鵡男就是個笨蛋,不要和他一般計較,把他當空氣就好。

  「前輩,你怎麼不說話呀?難道你已經和我說話都感到厭煩了嗎?」

  冷靜……冷靜個頭呀!我今天就把這個鸚鵡男的嘴給揍扁了!看他還怎麼叭叭地說個不停!

  言出即行的西村抬起手臂一把將鈴木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胳膊下,接著按人的胳膊捏著椅子靠背緊緊抓住,把試圖掙扎逃出來的鈴木死死按住,另一只手臂則順勢卡在他的脖子上,不讓他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左右兩邊的觀眾在鈴木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時,就已經注意到他們了,這下子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他們,臉上寫滿了震驚。可看著西村和鈴木鎮定的表情,他們又不由地懷疑,難道自己買錯了票,這不是甲子園比賽現場,而是格鬥大會?

  西村鎮定地朝周圍的觀眾點了下頭,隨口編了套瞎話,「抱歉,我朋友他最近被女朋友甩了,心情不好有些自暴自棄,打擾到大家了。」

  「被甩?我才……咳咳!」鈴木激動地試圖挽救自己的清譽,奈何退役多年依舊勤加鍛煉的西村,臂力不是他這個投手能輕易抗爭得了的。

  西村淡定地看著他,「不就是被女朋友甩了嗎,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嗎?我都來陪你看你最喜歡的甲子園了,你要是再這麼沒精神打擾到大家,我就走了。」

  西村是真的很想走,恨不得當場按著鈴木的腦袋強迫他搖頭。

  為了看著這只煩人的鸚鵡,他甚至不能陪在奈美醬和小日香的身邊!明明他們一家人都在這座球場,彼此就隔著一小段距離,卻不能一起高高興興地看比賽,老天爺,這到底是什麼新型酷刑!

  敏銳地感受到西村那漸漸高漲的拋下自己、奔向幸福家庭的想法,鈴木立刻老實下來,就連西村造謠他被人甩了也不敢反駁,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不敢再動。

  動呀!你倒是繼續動呀!聯盟年度三振王,就這點膽量?!

  西村恨鐵不成鋼地放開鈴木,氣呼呼地抱著胳膊坐在不動了。

  所以說,惹誰都不要隨便招惹戀家又粘人的家庭煮夫,太可怕了!

  松葉的進攻,最終結束於風間被東條的一顆變速球騙到,揮空三振出局。

  老對手時隔一年再次在同一個賽場較量,第一局就你來我往鬥得激烈,雙方各得一分旗鼓相當。

  但這才第一局而已,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新城城!Nice ball!」

  第二局上半場,當新城把這個半局的首名打者東條,最後用一顆漂亮的內角直球三振掉後,想去牛棚熱身再次遭到小林監督拒絕的澤村,立刻熱情地為後輩歡呼了起來。

  被青道吹奏部的應援聲包圍,新城依舊能清楚聽見澤村的聲音,他也笑著伸出手,隔空和前輩碰了下拳。

  「想不到松葉的那個一年級投手這麼厲害,竟然把東條前輩給三振掉了。」握著塑料擴音筒站在應援團中間的拓馬忍不住感嘆道,「不愧是剛入學幾個月就能入選先發隊員名單的人,當初第一次見時,完全看不出來他這麼厲害。」

  「……先發!」觸發關鍵詞,一股旺盛的幽藍色火焰咻的一下從旁邊奧村的身上冒出來,嚇了拓馬一跳,「光舟!你又、又怎麼了!」

  奧村不答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投手丘上的新城,喉嚨裡發出一陣陣不滿的呼嚕聲。

  輸了!

  此刻,在他的腦海中,這兩個明晃晃的大字不停地晃動著,時刻提醒著他自己輸給了那個叫新城正一的一年級的事實。

  當初入學的時候就輸了一次,讓那家伙先一步接近澤村前輩。想不到入學後,他竟然也這麼快就進入了20人先發大名單,而且在自己被排除出甲子園的18人大名單後,那家伙非但沒有落選,反而接連兩次先發上場!

  輸了,輸慘了!

  這樣還怎麼競爭以後和澤村前輩搭檔的機會呀!

  視線落到球場對面松葉休息室裡澤村那張小小的有些模糊的臉,奧村沉默地捏緊了拳頭。零

  快點,再快一點變強。這次,他不想再錯過和澤村前輩組成投捕搭檔的機會了。

  一出局後,七棒的一年級打者結城,他在兩次揮棒落空後,第三次揮棒非常有氣勢的把新城的滑球給撈起來打到了中外野。

  這支安打,讓他一口氣上到了二壘。

  壘上有人,八棒的金丸一上來就擺出了觸擊的動作,但當新城的球投出後,他又立刻舉起球棒變成揮擊的姿勢。如此反復了三次,他抓住了新城內角球的漏洞把球給打了出去。

  球朝著二游間快速滾了過去,但松葉防守二游間的,是隊裡最默契的搭檔。

  長谷川追著球快速跑了過去,他把球撿起來拋給高橋,高橋立刻反身傳球,整個動作流暢利落沒有絲毫的停留,明明沒有特意瞄准,可他的球依舊精准地傳到了三壘手秋雄的手套裡,跑壘的結城被觸殺出局!

  「漂亮的Play!」主看台上,一直懶洋洋的鈴木也有些激動了起來,臉上帶著興奮的潮紅,「想不到高中生也能做出這麼漂亮的美技動作,基本功平時肯定沒少練!」

  瞥著精神振奮不少的鈴木,西村難得沒有嫌棄他吵鬧,「高中生嘛,一生中能來幾次甲子園呢?為了這可能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機會,肯定是全力以赴的。」

  「是呀,能來一次甲子園非常不容易……」鈴木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時期唯一的一次甲子園經歷。

  那幾年,他們縣出戰甲子園的名額常年被縣內的豪強校壟斷,他也是在自己高三當上ACE那年,才幸運地打敗強敵進入到甲子園。

  雖然他高中時期唯一的一次甲子園經歷,遺憾的以一回戰敗退結束,可那時候的興奮和期待感,時隔多年他依舊清楚地記得。

  後來進入職棒的中央聯盟,和阪神虎打比賽時,大部分時候比賽場地都是甲子園球場,可高中時第一次踏入這座球場時的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期待感,卻再也沒有了。

  成年人的世界,繽紛多彩有很多選擇,多了許多顧慮和算計,卻再也找不回年少時對棒球單純的熱愛了。

  在二游間漂亮地配合解決掉結城後,打出這一球的金丸安全上到了一壘。

  兩出局一壘,隨後九棒的麻生在和新城連續纏了七八球後,把外角位置的直球給打到了中外野。

  在球被敲出的瞬間,目測球的高度足以落地的金丸立刻起跑,抓住機會一口氣繞過二壘,最終在三壘停了下來。

  兩出局一三壘,新城承受著前後兩名跑者壓力,偏偏這時候棒次重新輪回一棒的倉持,他還擺出了觸擊的動作。

  倉持的速度很快,一顆角度和距離完美的觸擊球也足夠讓他上壘,更何況三壘上還有蠢蠢欲動的跑者。

  盡管有加藤在配球上幫忙,可在青道多重壓力施加下,新城還是不小心投出了四壞球,讓倉持選中上壘了。

  兩出局滿壘,危急關頭,松葉的選手席有了動靜。

  小林監督喊了暫停,換投了。

  「新城,你投得很好,別放在心上,下去好好放松休息吧。」雅紀從新城手裡接過球,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前滿壘救援這麼帥氣的事,總是澤村那小子來干,我早就想試試了。新城,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聽著前輩不舒服的話,新城抿著嘴笑了起來,「那我就等著看阿雅前輩你帥氣的投球了。」

  「哼,瞧著吧!」

  與此同時,跟主裁判確定好換投名單後,小林監督迎上了澤村期待的目光。

  他的嘴角有細微上揚的弧度,「去吧,好好熱身,做好隨時上場的准備。」

  得到確定的答復,澤村欣喜地咧著嘴,「Yes sir,將軍!我會時刻做好准備的,您可是隨時召喚我!」

  兩出局滿壘,打者是很擅長選球的巧打型打者,小湊春市。

  七球熱身結束後,雅紀微微彎著腰看向本壘,捏在手裡的球滴溜溜地轉動著。

  第一球是顆外角位置的高球,球投得高了些,是顆明顯的壞球。

  接到加藤傳回來的球後,雅紀先是站直身體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慢慢地把胸腔內的濁氣呼出來,一個來回後,瘋狂跳動的心平靜了許多。

  雖然嘴上說著滿壘救援很帥氣,可真的站上投手丘時,他還是會忍不住緊張的。

  下一球,是顆遠離右打者的滑球,尤其是雅紀的滑球變化幅度要比一般的滑球略大,站在右打席看上去,球就像突然從自己的手邊光速逃離一般,非常難打。

  春市即便反應已經很迅速了,可旋轉的球還是擦著球棒的尾端彈到了界外。

  第三球,外角高的直球,春市一棒揮空了。

  球數兩好一壞,投手占優。

  春市注意到,下一顆球的配球,松葉那邊用了比較久的時間,而且他們的投手一連搖了兩次頭。

  兩出局滿壘,球數兩好一壞,只要再來一顆好球,就能把打者解決掉,這時候,投手應該更傾向於投自己最自信的球吧。

  那個投手最自信的球是什麼?應該……是那顆大幅度的滑球吧。

  飛快地在心裡確定好了目標球種,當春市看到球朝著外角偏低的角度飛進來時,他皺著眉盯著球略微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將球棒揮出。

  那個高度,那種位置,球肯定會偏出好球帶的。

  啪——

  球徑直鑽入捕手的手套,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什麼!

  「Strike!」

  球沒有偏移變化,這是一顆掛到外角好球帶最邊角的好球!

  在牛棚熱身的澤村忽然被觀眾們激動的聲音一驚,他扭頭往場上一看,就看到雅紀激動地吼叫著跑下投手丘的場景。

  原來,阿雅前輩三振掉了二棒,完美解決了滿壘危機!

  「我就知道阿雅前輩他可以的!」他叉著腰高興地笑了起來,「前田前輩,秋雄,黑澤,衝呀!讓對面的投手見識一下飢餓的打者是怎樣餓虎撲食的吧啊哈哈哈!」

  玉城蓮張了張自己的手套,「澤村,你還練不練?不練我回去了。」

  「玉城前輩不要!看我的王之一球!吼呷——」


第202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4)

  換場後, 五棒的前田在兩好球後打中了外角直球,球飛過內野, 被向後追出去的倉持接住,遭接殺出局。

  秋雄看清楚了東條的滑球,但出棒時沒能掌握好球的旋轉,球彈跳著滾到了三壘手金丸的正面,他也很快被封殺出局。

  至於七棒的黑澤,他就更慘了。在第一球的內角直球被打到界外後,青道的投捕接連送來了兩顆不好打的變化球, 兩好球被追逼後, 最後是一顆內角的變速球讓黑澤揮空,被三振出局。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巨摩大的隊長西英雄把買回來的飲料分給隊友們後, 在本鄉和円城身邊坐了下來,「第三局結束得挺快嘛。」

  「謝謝前輩。」円城接過飲料, 簡單解釋道:「松葉換上來的三年級投手是他們去年的ACE, 實力也挺不錯的,他上場後, 青道那邊暫時還抓不准他的球路。然後青道這邊, 御幸一也的配球挺漂亮的,他們的投手控球又還不錯,第三局沒有安打,所以才過得這麼快。」

  他擰開飲料後自己沒急著喝,而是先遞給了旁邊的本鄉, 「正宗,喝嗎?」

  本鄉沉默地搖頭, 眉心皺緊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西英雄問:「正宗又怎麼了, 臉這麼臭?」

  円城笑著喝了口水, 「大概,是因為降谷曉和澤村榮純都沒上場投球吧。前輩你也知道,正宗他對這兩名投手有些在意。」

  「誰在意他們了!」本鄉挑眉喊道,「切!一個是逃兵,我的手下敗將,另一個聒噪沒丁點ACE的樣子,他們只是沒遇上我們罷了,我們才是最強的!」

  正巧,松葉的牛棚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澤村竟然跟自家的應援團互相喊起了話,惹得附近的觀眾哈哈大笑,現場氣氛好不快活。

  円城注意到自己這位好友兼搭檔,他盯著松葉牛棚的表情越來越可怕,円城頓時爽朗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正宗,原來你也很想復仇嘛。」円城微笑地拍著本鄉的肩膀,「選拔賽的時候輸給稻實,你很不甘心吧。偏偏,後來稻實又在決賽的時候,被松葉給打敗了。好好的春夏連霸就這麼沒了,也難怪你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本鄉陰沉著臉一把甩掉好友的胳膊,卻意外的沒有出言反駁。

  春夏連霸的願望沒能實現,誰都不能輕易釋懷。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親自會會那支打敗了稻實,打敗了成宮鳴的松葉,尤其是那個叫澤村榮純的。

  去年,他還只是個球速連140km都沒有,憑著和青道復雜關系的八卦熱度,才像個顯眼包一樣收獲了這麼多的關注。

  才一年時間,如今的他已經成了能夠帶領隊伍拿下選拔賽優勝的ACE了。

  本鄉緊盯著牛棚裡那個小小的模糊人影,堅定道:「如果某天我們遇到了,贏的,一定是我們!」

  回到青道和松葉的比賽。

  雙方的第三局平平淡淡沒什麼水花,但這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醞釀著下一輪進攻的爆發。

  第四局上半場,青道的進攻半局。

  六棒的東條在連續兩顆落進好球帶內的滑球都沒有出手後,他終於等到了那顆好打的外角直球。

  球穿過了撲過來想要攔截住球的二壘手,落到了中外野前的位置,東條憑借著這支內野安打上壘了。

  結城弟弟的揮棒依舊很有氣勢,給投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但雅紀還是頑強地穩住心態,在兩顆界外球賺到好球數後,他又用一顆內角高的直球讓結城揮空,被三振出局。

  一出局一壘,就像是用自己的揮棒來支援好友,金丸強忍著沒有對兩顆偏離好球帶的變化球出手後,他也抓住了投手的外角高球,把球打到了中外野。

  一出局一三壘,青道有很大的得分機會,這時候九棒的麻生也配合地擺出了觸擊的動作。

  為了不讓麻生輕易地把球觸出來,雅紀每一球都投得很小心很艱難,結果六球過後,麻生選到四壞球上壘了。

  一出局滿壘,加藤叫了個暫停安撫好雅紀的心情,立刻讓內野隊友們趨前守備防觸擊搶分,就連外野的三名隊友也借著互相加油鼓勁的動作,不斷小幅度移動著自己的位置,隨時做好接應的准備。

  倉持的第一球揮空了,那是一顆滑向外角的滑球。

  上一球揮空,第二球他依舊大膽地揮棒,砰的一聲,塞到內角位置的直球被他用力打了出去,球飛過三游間的頭頂,朝著左外野飛過去了。

  東條扭頭盯著球飛行的弧度,這個高度……他看到即將落地的球正要起跑,可當他注意到松葉左外野手的站位後,他立刻剎住腳步踩住三壘壘包。

  阿信在左外野和中外野間的交界帶把球接住,早有准備的東條也在他接穩球的第一時間立刻起跑,朝著本壘衝了過來。

  球從左外野回傳到加藤手中時已經來不及了,就連金丸也大膽地趁著這個機會盜壘到三壘。

  青道靠著一顆犧牲高飛球再得一分實現反超,現在兩出局一、三壘,青道還有機會!

  「Don\'t mind!Don\'t mind!兩出局了阿雅!」高橋扯著嗓子喊道,「拿到下一個出局數,就輪到我們給對面好看了!」

  雅紀沒有回頭,背著身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春市打得很小心,但在兩好球後,那顆突然出現的指叉球他沒能打好,球滾到了二壘手的正面,他遭封殺,結束了這個半局。

  剛才高橋說的話,果然在下半局一開始就得到了應驗。

  一向給人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長谷川,他難得地積極進攻第一球就打,還把那顆不太好打的內角直球給敲了出去。球穿過春市和前園的防守區域,滾到了右外野。

  在長谷川安打上壘後,加藤冷靜地放掉第一顆略微偏出好球帶的滑球。等第二球御幸故技重施,又配了顆相同位置的滑球時,加藤沒有錯過機會,非常有氣勢地把球給敲到了右外野。

  這球飛得很快,等右外野手白州追上來跑到球的面前時,球已經快要落地了。

  長谷川見此情景沒有轉頭,毫不猶豫地繼續往二壘衝。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球即將落地時,白州伸長手臂把手套遞了出去,並趕在最後一秒用手套最外緣的位置把球夾住撈了起來!此時,球距離地面僅有兩根手指的距離!

  三壘壘指看到裁判握拳舉起的手臂,連忙揮舞著雙手讓長谷川立刻轉身回壘,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白州把球回傳到一壘,前園握著球擋在長谷川回壘的路上,將他觸殺出局。

  預想中松葉兩支接連安打的霸氣進攻,被青道用漂亮的防守給回擊了回去,局勢反轉,現在是兩出局無人上壘!

  「啊!真可惜!差點就連續安打上壘了!」澤村爺爺眼睜睜地看著青道將局勢反轉,立刻抱頭哀嚎了起來。旁邊穿著小一號松葉應援服的小日香也滿臉不服氣,把手裡的小旗子揮舞得虎虎生風,「榮德爺爺,哥哥們一定可以的!我們不要氣餒,繼續大聲的給他們加油!」

  聽到小日香奶凶奶凶的加油聲,澤村爺爺心頭一軟,重新拿起擴音筒,「沒錯!榮純都還沒上場呢,這說明小林監督還藏著秘密武器沒用出來!來!我們繼續給孩子們加油!只要聲音夠大,孩子們能感受到我們傳遞過去的力量的!」

  澤村爺爺一呼百應,身後的年輕小伙子們和各位家長紛紛扯開嗓子在他的帶領下喊起了口號,聲音大得把隔壁看台的觀眾都嚇了一跳,都扭頭好奇地看過來。

  媽媽們笑著把飲料准備好,放到了他們容易拿到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從大伙的加油聲中感受到了力量,風間他把東條的外角滑球給撈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打到了左外野底線的位置。

  結城追著球跑過去,可球擦過他舉起的手套,掉到了他的腳邊。二壘安打,風間把松葉的希望延續了下去!

  在低球被接連撈起來打出去後,御幸立刻改變了配球,手套都擺在了好球帶上沿的位置。

  御幸的配球靈活,可松葉同樣應對自如。

  面對突然吊高的球,撈擊的辦法不好使了,可他們還有一招砍打呀。

  這招原本是上一屆三年級的天野良平研究出來,應對澤村尾勁十足的各種好球帶內高球的打法,為的是盡可能地削弱球的尾勁造成的影響,把球實實地打出去,想不到這招現在拿出來用來對付東條,效果竟然也挺不錯的。

  砰的一聲後,球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快速的朝著三壘方向不規則地彈跳過去。

  防守三壘的金丸立刻迎了上去,他沒有猶豫,不僅僅是用自己的雙手,他用自己的整個身體擋在球的面前,把即將彈跳走的球硬生生擋在自己的懷裡。

  盡管被球砸到的胸口一陣悶疼,可金丸手裡的動作卻不敢有絲毫的停留,立刻單膝跪地直起身體,把球傳給一壘,將前田封殺出局。

  「Nice!信二!」東條高興地和他擊掌,「信二,你沒事吧?趕緊噴止疼噴霧!」

  金丸揉著自己被球砸到的地方,表情還有些扭曲,「嘶,那個五棒揮棒的力度很大,高彈球都能保留這麼大的余力,幸虧把球給攔住了。」

  御幸一邊換上打者的防護裝備,一邊笑著稱贊道:「金丸,很漂亮的守備,多虧你了。」

  「啊!果然剛才的接殺判斷失誤很關鍵啊!不然,松葉這局就能把比分給扳平了!」

  看台上,觀眾們也被這百轉千回的局勢帶動起所有情緒,一顆心反復被提起又放下,刺激得就像坐過山車一樣。

  「第五局了,兩隊的ACE都還沒上場呢,也不知道降谷曉和澤村榮純誰會先上場呢?」

  「看情況,應該是澤村吧?松葉這邊都已經是第二名投手了,而青道那邊還沒換投呢,他們的側投手川上也挺不錯的。」

  「你這麼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去年,松葉就是輸在投手陣的板凳深度上的吧,想不到一年過後,松葉這邊也有了三名投手,玩起了繼投戰術。果然,去年巨摩大藤卷的勝利,給很多學校帶來了啟發呢。」

  「巨摩大?我記得,他們今年先發陣容裡好像只有兩名正式投手吧?和去年的四投手豪華陣容比起來,他們今年的投手板凳稍微淺了點。想不到,以一己之力帶起高野繼投之風的原創隊伍,最後自己卻不再堅持了。」

  「哈哈!高野有幾支隊伍能養得起這麼多優秀的投手呀?再說了,好投手可遇不可求,都是很看緣分的。幸好本鄉已經成長起來,能獨當一面了,他現在才二年級,只要今年夏天再拿個優勝,明年不愁沒好投手入學。」

  「唉?原來優勝隊伍,你看好巨摩大嗎?」

  「哈?不看好巨摩大還能看好誰?去年的優勝,今年選拔賽的四強,他們可是有本鄉正宗這個怪物呀!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更看好青道?降谷曉說實話也挺不錯的,再加上御幸一也這個實力遠超一般高中生的強肩捕手,青道的確有和巨摩大競爭的實力。」

  「哈哈!不是青道,其實,我更看好松葉來著……」

  「唉?松葉?!」

  第五局上半場,雅紀用六球將三棒的白州三振後,四棒的御幸冷靜地從直球中辨認出兩顆指叉球沒有揮棒。球數一好三壞後,是一顆外角低的直球,一支穩穩地扛著球棒沒有動作的御幸,他終於出手了。

  砰的一聲,平飛球穿過秋雄和高橋防守的三游間,在左外野落地了。

  在御幸上壘後,前園在滿球數後看准內角位置揮棒,雖然這顆內角的指叉球他沒有打好,但金屬球棒特性讓他即便沒能咬准球心,可憑借著出色的手臂力量,他還是把球帶出了內野範圍。

  球在右外野前落地了,前園安打上壘,御幸也順勢上到了二壘。

  一出局一二壘,東條打到右外野的球被黑澤接住,如此短的距離,御幸依舊大膽地選擇盜壘,並驚險地趕在球傳到三壘前滑壘先一步觸碰到了壘包。

  原本兩出局一二壘尚在掌握中的局勢,在御幸成功盜壘後,氛圍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了。

  下一棒,是七棒的結城將司。

  這個在一年級就能取代前輩站到賽場上的一年級選手,松葉自然是好好收集資料做足了功課的。更何況,黃金周三校循環賽的時候,他們可是親眼見過這個一年級是如何轟出一□□亮的本壘打的。

  這個一年級雖然經常會在很有氣勢的揮棒後,歪掉帽子被三振,可一旦他成功把球打出去了,不是外野長打就是本壘打,這就很恐怖了。

  雅紀如果能撐住,就能不失分安全結束這個半局了。可現在兩出局一三壘,一旦被結城打出本壘打,就是三分,哪怕是支外野長打,至少也有一分。

  這對於目前還落後一分的松葉來說,他們不敢賭。

  「大會通知,松葉申請更換選手。代替九棒天野選手的是澤村選手,九棒投手澤村。」

  伴隨著大會廣播的聲音,全場紛紛為之一震。

  「啊!來了來了!澤村上場了!」

  「果然,這種危機的時刻就該讓ACE上場嘛!」

  「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青道那邊什麼時候讓降谷上場呀?我早就想看去年的兩個超級一年級對轟了!」

  「榮純!我孫子上場了!」聽到澤村的名字後,澤村爺爺摘掉墨鏡難以置信地盯著大屏幕擦了擦眼睛,等確定自己沒看錯後,他立刻咧嘴興奮了起來,「哈哈!我的乖孫子上場了!青道的都等著吧!榮純會把你們一個個全都三振掉的!」

  臉上掛著同款興奮笑容的小日香拽了拽他的衣角,「榮德爺爺,爸爸說過,榮純哥哥不是三振型投手。」

  澤村爺爺表情一僵,「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反正榮純會帥氣地解決掉他們,不會給青道任何得分的機會就是了!」

  「哈哈!煩人的家伙終於上場了。」外野看台上,原田盯著投手丘上那個活蹦亂跳的身影,眼底滿是欣慰之色。他瞥了一眼前排的青道OB們,陰陽怪氣地放狠話,「哎喲,剛才不知道是誰說今天要狂轟我們十幾分呢?哼!我們發揮友善精神沒讓ACE上場,你們就真以為我們是吃素的了?桀桀桀!等著吧,你們的末日到了!」

  伊佐敷扭頭不爽地瞪著他,「我說你一個好好的前任隊長,怎麼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好人呢?切!小小的澤村罷了,我們的ACE降谷也還沒上場呢!看清楚了,現在是我們領先一分,而我們的領先還會繼續保持下去,你們就等著比賽結束後哭鼻子吧!」

  「狐狸狗,你說誰不像好人!」

  「混蛋!都說了不許叫我狐狸狗,你這個爆炸頭!」

  「哈?爆炸頭?我現在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爆炸!」

  「伊佐敷,冷靜點!」

  「喂!橫山,要打也別在看台上打!剛剛我看到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我跟你說……」

  「原田,你就別添亂了……」

  把球輕輕地放到澤村的手裡,雅紀轉身就想走,可澤村拽住了他。

  他盯著對面那個比出勝利手勢的笨蛋,疑惑地皺起了眉,「干嘛?」

  澤村不說話,只是把比著勝利手勢的手有往前送了送,瘋狂示意他跟著自己做。

  接收到身後加藤無奈拜托的眼神,雅紀不耐煩地囫圇比出了相同的手勢,「服了你了,這樣總可以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澤村比著勝利的手就輕輕碰了上來,兩根手指跟他的手指觸碰到一起後,澤村又笑著改成五指張開狀,將他比出勝利手勢的手握住。

  「耶!這樣就把勝利牢牢抓住了!」

  雅紀挑眉看向加藤,加藤無奈地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你這是干什麼?笨蛋嗎?」雅紀嫌棄地把手抽出來,澤村也不在意,雙手叉腰繼續笑著,「哼哼哼!阿雅前輩拿到的兩個出局數,還有你送給我的勝利祝福,我全都收到了!放心吧阿雅前輩,我不會讓青道再得分的!贏的一定會是我們!」

  哈?勝利祝福?那不是你這個笨蛋非逼著我做出來的嗎?

  雅紀撇了撇嘴,到底是沒說出來。他哼了一聲,帶著手套的手在澤村的胸口輕輕拍了下,「哼,既然收到了我的祝福,那就趕緊把打者解決掉吧,ACE大人。」

  澤村假裝沒有聽到對方念到ACE大人幾個字時語氣裡的咬牙切齒,他咧嘴一笑,「沒問題!交給我吧!」

  送走雅紀,澤村的狀態非常亢奮,練習的七球,每一球鑽進加藤手套裡都像有生命般,還在裡面靈活地鑽著。

  被這樣的投球感染著,加藤的指尖也有幾分酥酥麻麻發燙的感覺。

  澤村的狀態很完美呢。

  好想看看今天他能帶來什麼驚喜呀。

  熱身結束,結城站上了打擊區。加藤揉著手套,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當他抬頭對上澤村那雙燦若流金的眸子時,他才忽然想起少了什麼。

  「抱歉,申請暫停。」

  他叫了個暫停,在澤村疑惑的眼神中跑上了投手丘,「加藤,怎麼了嗎?」

  原來,他真的沒發現自己忘記喊話了。

  加藤的唇角微微揚起,「怎麼,你昨晚忘記准備今天上場前的喊話了?」

  「啊!喊話!」被他這麼一提醒,澤村猛然驚醒,「對呀!差點就忘記喊話了!幸好你及時提醒了我,不然一會想起再喊,就很奇怪了!」

  原來,你也會覺得奇怪呀……

  加藤嘀咕著跑下了投手丘。

  在結城好奇的注視下,深吸一口氣的澤村在觀眾們的期待中舉起了雙手。

  「一年前,在同一個地方我們輸了,結束了在甲子園的比賽。」

  「一年後,同一個地方,同一支隊伍,但這次,我們不會再輸!曾經的失敗已經反省夠了,這次,我們會更積極更勇敢地進攻!去戰勝!」

  「所以……身後的各位隊友們,今天我也會讓他們不斷打出去,守備就拜托大家了!」

  澤村的話也是大家的心裡話,看著投手丘上驕傲站立的ACE,一小團火在松葉的每名隊員心裡越燒越旺。

  「盡管讓他們把球打過來!」

  「澤村!今天我要對你嚴格一點,一分,一分都不要丟!」

  「嗚哇!前田前輩,你好嚴格!」

  「少廢話,就說你做不做得到嘛!」

  「啊哈哈!我可是ACE!當然做得到!」

  「一分都不掉……」三壘上,御幸扶著帽子哈哈大笑了起來,「澤村他也太小看我們了吧,太過狂妄,可是會吃虧的哦。」

  秋雄瞪了他一眼,「才不會呢!小榮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他可是ACE!」

  御幸低頭,眼底閃過幾絲復雜的神色。

  ACE……是呀,澤村現在是松葉的ACE,被大家全心信任著的ACE。

  真好啊。

  「等的就是這句話!還以為澤村他今天不喊了呢。」

  「哈哈,每次看松葉的比賽,不聽澤村喊上一句,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明明我以前很不喜歡像他這樣吵鬧的選手的,好奇怪呀。」

  「我懂你,松葉就是有種神奇的魔力,讓人忍不住去關注他。」

  「兩出局一三壘,主要守住這個半局,憑澤村的實力,青道應該討不到什麼好。落後一分而已,松葉還是很有機會追回來的!」

  結城能夠感受到,自從松葉的ACE上場後,現場的氛圍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就連自家休息室裡的前輩們也紛紛臉色凝重了起來。

  黃金周和松葉的練習賽,他只是代打上場,和那個投手正面對決過一次,唯一的一次還只是打出二壘方向的滾地球被封殺出局。

  不過這次,他一定要打中!

  抱著必須打中的決心,結城舉起了球棒。

  加藤的第一球配的是顆外角位置的直球,結城揮棒很快也很有氣勢,但可惜揮空了。

  結城把甩歪的帽子扶正,犀利的目光再次緊盯著澤村。

  下一球,蹭著外角低的邊邊角角塞進來的直球,結城沒有揮棒,兩好球!

  「Nice!打者已經沒有退路了!」拓馬攥著拳激動地喊了一聲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青道棒球部的隊員,而不是澤村前輩的粉絲。

  他尷尬地朝身邊看了一圈,發現只有自己的好友奧村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其他人都被緊張的比賽吸引了全部的注意,沒留意到他剛才小聲的『叛變』行為。

  兩好球後,是一顆角度非常刁鑽的內角直球。結城用力一棒揮出,不出意料地再次揮空。

  「揮空三振!」

  「在松葉ACE澤村榮純的精彩投球下,青道沒能抓住機會得分,留下殘壘!」

  「兩支隊伍你來我往,打得非常精彩,我們的幾位解說全程心都一直提著,相信現場的觀眾們也看得很過癮。」

  「大家都知道,去年青道在半決賽中打敗松葉,親手斬斷了他們在甲子園繼續走下去的夢想。今年,松葉對上青道的口號是復仇,而今年,到底是松葉復仇成功挺進八強,還是青道延續自己對松葉的勝果?比賽才打到第五局,一切還猶未可知!」

  第五局下半場,松葉的進攻回合。

  秋雄躲開了第一顆滑球,卻沒能躲開第二顆,打向二壘手方向的滾地球讓他很快遭封殺出局。

  黑澤他盯著東條的球認真看了很久,經過兩輪打席後,他終於找准了出棒的時機和角度,他第一球果斷出手,把球打到了右外野很深的位置。

  黑澤抓住機會上到二壘後,阿信也像小宇宙爆發般,把東條的滑球給打了出去。

  這次,球的落點比較微妙,幸運地從倉持和春市所負責的二游間中間穿了過去。

  「糟糕,接下來是那個很擅長觸擊的家伙的棒次。」御幸看著興衝衝捏著球棒跑過來的澤村,無奈地朝內野隊友們招了招手,讓大家趨前守備。

  「好呀!一出局,跑者在三壘,松葉這分穩了!」

  旁邊的觀眾聽到這話不解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接下來不是九棒下位打線嗎?而且,還是投手的打席,就算松葉想要觸擊取分,青道也不可能讓他們這麼輕易地觸出來吧,說不定還可能抓准機會抓雙殺呢?」

  剛才說穩了的那位觀眾,他用一種「看!我抓到個落單的!」那種興奮又得意的眼神看著面前虛心下問的絡腮胡男人。

  「兄弟,你是第一次看松葉的比賽吧?」那名觀眾用一種『我懂,我都懂』的眼神看著絡腮胡。

  絡腮胡愣了一小會,很快就爽快地承認了,「哈哈哈!你看人很准嘛,我確實是最近才開始看松葉的比賽,你快跟我說說,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名觀眾很自來熟地翹著腿徐徐說起,「要論打擊實力,松葉隊裡四棒的風間絕對要屬前列,別看他才二年級,可無論是球感還是揮棒的力量,都很絕!」

  「可要說誰的觸擊更強……」那名觀眾換了個坐姿賣起了關子,絡腮胡男子停了一半卡在這,急著他把自己還沒喝的飲料擰開遞了過去,「哎呀,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呀!」

  坐在旁邊的絡腮胡男子的同伴,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生怕不小心沾染上同伴的笨蛋氣息。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絡腮胡遞過來的飲料,男子才繼續道:「指哪打哪的絕妙觸擊,當三壘有人時,澤村他就是最穩的得分保障。」

  「指哪打哪?真的假的!」絡腮胡驚訝地瞪大眼睛,他扭頭朝自己的小伙伴問道:「前輩,澤村那小子的觸擊真的能做到指哪打哪?這連很多……」

  絡腮胡的話在同伴的冷眼中醒目地及時停了下來,差點說漏嘴了。

  同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雖然澤村是笨蛋了點,吵了點,但他還是有那麼點閃光點在的。」

  絡腮胡嘴角抽了幾下,你這麼說,完全不像是誇人的樣子呀!西村,你趕緊去進修一下說話的技巧吧!

  剛才科普的觀眾這會兒已經傻眼了。

  什麼意思?聽他們兩個的話,合著原來認識松葉的ACE呀。

  一出局一三壘,打者是剛換投上場的九棒,投手澤村。

  青道自然是非常清楚澤村的觸擊能力有多強,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十幾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東條收到御幸給出的暗號,他壓好帽沿,看著表情躍躍欲試的澤村,眼尾也染上了幾分笑意。

  澤村,我們終於交手了。

  我是不會讓你輕易把球觸出來的。

  第一球,外角低的直球。

  球飛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鑽進了御幸的手套。御幸拿到球後,警惕的目光分別從一壘和三壘上的跑者略過。

  「澤村剛剛怎麼沒有出手?」休息室裡,前田趴在欄杆上緊張得說話聲音都帶著顫聲了。

  雖然知道澤村觸擊很強,可真到這麼緊張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擔心緊張。

  「應該是想先看一球,熟悉一下吧。」加藤平靜地說,可仔細看他的手,卻緊緊地扣著欄杆。

  今天他們的安打數不多,相反,青道那邊一支接著一支的安打,給投手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如果這局能把比分追平,至少能提前把他們的ACE給逼出來,這樣,後面幾局的壓力也就沒這麼大了。

  因為得分的機會難得,所以每一次上壘都非常珍貴。

  澤村握著球棒緩緩吐了口氣,耳旁是應援團如雷般的應援聲,可他還是緊張得能清楚聽到自己的每一聲心跳。

  球來了。

  他橫握著球棒迎著球輕輕送了上去。

  來了!榮純要觸了!

  看到澤村動作的瞬間,三壘准備著的黑澤立刻毫不猶豫地朝本壘衝了過來。

  「跑了!」金丸大聲地提醒,於此同時,澤村的球也觸了出去。

  幾乎和一壘線平行的觸擊球!球的落點也很微妙,堪堪脫離出捕手幾步防守範圍內的位置,一壘手前園即便已經趨前守備了,但依舊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只能由更近的東條來撿球。

  這麼幾步路的距離,放在分秒必爭的棒球本壘攻防戰中,已經足夠了。

  相信澤村提前起跑的黑澤已經順利返回本壘,松葉將比分追平了!

  「竟然真的觸出來了!」主看台上,鈴木驚得把墨鏡都摘了,他難以置信地搓了好幾下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錯了,「距離和落點這麼微妙的觸擊球,竟然真的是澤村那小子觸出來的!」

  鈴木的表情成功取悅了剛才的那名熱心觀眾,他喜滋滋地喝了口冰飲,「早就說了,澤村的觸擊是無敵的!」

  「澤村——」

  休息室裡的一群年輕小伙子們,一個個全嚎了起來,在澤村拎著球棒回去後,大家齊齊圍了上來,伸出魔爪對著他的腦袋一頓揉搓。

  雖然需要ACE的一記絕妙觸擊才把比分追回來,稍微有點丟臉,可現在是比賽,誰還管得了這些呀!

  眾人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瞧瞧吧,這就是他們的ACE!


第203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5)

  這樣還是被他把球成功觸出來了呀。

  御幸看著澤村, 臉上滿是無奈。

  「東條,兩出局!」他喊了東條一聲, 比著兩出局的手勢,讓對方不要在意,加油把最後一個出局數拿到手,東條小喘著氣點頭。

  可在王牌的帶領下剛把氣勢燃起來的松葉,怎麼可能輕易結束這個半局呢。

  兩出局二壘後,棒次再次輪回一棒的高橋,他掐好東條曲球的落點, 把球打到了左外野。

  二壘的跑者再次上到三壘了!

  難道松葉要在這個半局實現反超了嗎?

  就在觀眾期待著比賽的後續時, 青道的休息室裡有了動靜,片岡監督申請暫停, 打算換投了!

  「山口,你去把川上……」片岡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旁邊落合掐著小胡子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片岡沒有猶豫太久, 只是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做好了決定,「去把降谷叫回來吧。」

  「是。」接到指令, 山口健立刻跑去牛棚喊人了。

  落合掐著小胡子認可道:「松葉在王牌澤村上場後, 士氣高了一大截,如果再繼續放任下去,形勢可能會對我們不利。這時候,讓降谷用投球來震懾住對方,同時加強左外野的防守, 重新把主動權握在我們手中,這是最好的選擇。」

  片岡:「我也是這個意思。」

  隨著大會廣播再次響起, 青道的防守陣容進行了一系列的變動。

  「五局下半場, 青道高中變更場上守備位置。投手東條同學改守中外野, 中外野手麻生同學改守左外野,原左外野手結城同學下場休息,代替他上場的是投手降谷同學。六棒,中外野手東條;七棒,投手降谷;九棒,左外野手麻生;以上是守備變動。」

  終於忍不住把降谷換上來了呀。

  高橋看著跑上投手丘的降谷,原本充滿了喜悅的眼神立刻變得銳利了起來。

  「來了!降谷終於上場了!」

  「150km的高速球,我期待很久了!」

  「降谷,用你的火球把對面轟碎吧!」

  在降谷上場後,一些喜歡他或者支持青道的觀眾頓時激動了起來,大家揮舞著拳頭為青道搖旗吶喊,剛剛因為澤村一記漂亮的觸擊而倒向松葉的氣勢,在他們的帶動下,隱隱又被拉了回去。

  「降谷……」澤村趴在休息室的欄杆前,輕聲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那雙金棕色的眼眸亮得讓人不敢直視,「你終於上場了呀。」

  「降谷,兩出局一三壘,對面這個半局剛把比分追平,還打出了好幾支安打,士氣正盛,球如果投得太好打,絕對會被打出去的。」七球熱身結束,御幸跑上投手丘做最後的叮囑。

  「我知道,御幸前輩,我會把球投進你的手套裡的。」降谷堅定道。

  「我相信你可以的。」臨走前,御幸眼角的余光掃到松葉的休息室,他壞笑著轉身又添上一句,「澤村初登場的表現可是很完美呢,不愧是帶領著大家拿到選拔賽優勝的ACE。」

  「……優勝!」降谷的好勝心瞬間被挑起,他的右臂繞著圈轉動著,幽藍色的火焰從他身上冒出,一躍好幾丈高,「不會輸給他!這次,贏的一定是我們!」

  「哈哈!沒錯,沒錯,就該士氣凶一點嘛!」御幸捂著嘴偷笑著跑開了,倉持在後面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氣得腿癢,恨不得當場追過去對著御幸的屁股來上兩腳。

  「御幸那個混蛋怎麼回事?好好的干嘛又把降谷挑起來呀!」他嘀咕著默默把雙腿跨開了點,把自己的守備範圍向外擴大了一圈。

  降谷上場後投的第一球,是顆外角位置的快速指叉球,想要先聲奪人打青道一個措手不及的長谷川,誤以為第一球會是顆直球,他一棒揮空了。

  他皺著眉用眼角余光掃了眼身後蹲著的捕手,將手中的球棒甩了甩,這才再次舉起。

  已經對御幸的配球心生警惕的長谷川,接下來幾球他都沒有揮棒,幸好球都沒投進好球帶,不是高了就是變化球壓得太低砸地了。

  想等四壞球嗎?

  御幸掃了打者一眼,挪動腳步把手套架到了打者胸口高度的內角位置。

  降谷,你不是說會把球全都投進我的手套裡嗎?來吧!不夠刁鑽的話,我是不會承認這球的!

  看到御幸那極具煽動性的眼神,降谷愣了一小會,很快就合手轉身,目光鎖定在捕手的手套上。

  我的表現不只是這樣,還能更好!我要和澤村……不,我要投得比他更好!

  白色的小球呼嘯著從指尖飛去,極速和八月的熱浪相互摩擦,仿佛燃燒了起來,鑽進捕手的手套後,御幸似乎能從掌心感受到一股灼燒感。

  沿著內角削進來的內角直球,打者沒有揮棒,是顆好球!

  在球被御幸接住後,全場觀眾看著記分板上那個碩大的153km的球速顯示,目瞪口呆短暫的驚訝後,大家瞬間興奮了起來。

  「153!」

  「一上來就投出這麼快的球,降谷果然是怪物吧!」

  「那個家伙……」聽著觀眾席上傳來的陣陣討論,澤村笑著捏緊了欄杆,「在我為了投球絞盡腦汁的時候,那家伙靠著一顆直球就能輕輕松松收獲大家的關注了。」

  「可是,只有贏下來的那個人,才能在時光長河的消磨中還能被大家記住。」加藤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澤村一跳,「你是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不要那麼嚇人嘛!站在我旁邊不好嗎?」

  加藤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安靜地走到他旁邊一起搭著手趴在欄杆上。

  「在我們所有人心裡,你就是最棒的ACE。不用擔心,無論你的球投到哪裡,我和大家都會接住,你只要盡情地在投手丘上閃耀,把打者一個個壓制住就行了,怎麼把比賽贏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澤村有些臉紅地嘀咕著,「自從我當上ACE後,你很久沒說過這種話了。而且……」他把腰一插,又變成那副自信滿滿讓人想要把他胖揍一頓的皮樣,「什麼叫『怎麼把比賽贏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們可是隊友!在場上,投手就是第九名防守隊員,這句話可是你說過的。既然如此,進攻的時候投手用球棒來為隊伍安打得分,又有什麼問題呢?」

  澤村的大拇指指向自己,笑容燦爛道:「我的目標,可是投打雙休的超級ACE!這麼帥氣的事,怎麼可能只讓降谷、成宮鳴這些家伙偷偷獨占!」

  後半句話,是小聲卻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果然還是嫉妒心作祟呀……加藤無語了。

  「我之所以不說這些話,還不是因為自從你當上ACE後,驕傲得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加藤冷漠解釋道,「以前你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的突然沒自信,還偏偏喜歡把自己的心事藏起來不讓別人知道,作為隊友,我看到了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後來你當上ACE後就自信心爆棚,自然不需要我多說廢話了。」

  「什、什麼?尾巴!」澤村下意識地往身後摸了一把,「什麼叫我驕傲得尾巴翹上天了!我有嗎?秋雄,你說我有嗎!」

  「哎呀,你們怎麼又吵起來了?肯定是小榮的錯!大戰在即,小榮,你就乖一點,別給大家制造麻煩了。」

  「秋雄!為什麼一定是我的錯!」

  「你說話呀!說話呀!」

  「笨蛋澤村,你再這麼吵,我就把你丟出去了!」

  「阿雅前輩……是!鄙人立刻安靜!」

  長谷川最終在兩好一壞即將滿球數後,被降谷用一顆外角直球三振出局,結束了這個半局的而進攻。

  從第六局開始,就是兩隊和各自王牌的正式較量了。

  在用五球解決掉青道的八棒和九棒後,倉持站上了打擊區。

  他凝視著澤村,手中的球棒靈活地繞著手腕轉了幾圈,這才在左打區站定。

  來吧,澤村,讓我看看這一個月你有什麼長進!

  內角球被倉持毫不猶豫地打到了界外,澤村看著球重重地砸到本壘區後面的鐵網上,發出一聲悶響,視線再次落到倉持身上時,就帶上了幾分戒備。

  普通的球果然騙不到倉持前輩呀。

  他看向加藤,眨了幾下眼睛,眼底的躍躍欲試都快寫在臉上了。

  加藤嘆著氣翻起手掌往下壓了壓。

  別急。

  下一球,還是內角直球,不過這次澤村特意讓手指和球的摩擦增添了點,使得球出手後產生了更高的轉速。

  倉持沒有注意到澤村投球的變化,可通過從球棒反饋回來的力度,他敏銳地感覺到,剛才那顆球好像有點不一樣的東西。

  那小子果然又進化了。

  倉持心想著,在下一球投來時,出棒的時間稍微拖了半秒,讓手臂更好施加力度。

  咚的,球被打了出去,在內野彈跳了幾下就乖順的被游擊手撿起傳向一壘。

  倉持遭封殺,三人出局,攻守輪換。

  切!果然還是不行呀!

  「怎麼樣,你有新發現?」御幸注意到倉持的表情,上場時特地走到他身邊問道。

  倉持一邊帶上帽子往前小跑,一邊匆忙說道:「球接觸到球棒時很難咬住球心,應該是轉速。等一會換場後再跟你細說。」

  「轉速……」御幸將這個詞在嘴邊滾了一圈,戴上面罩默默在本壘蹲下。

  「你們也回來了呀。」

  酒店裡,剛從外面練習完回來的美馬,發現大家都聚集在休息室裡盯著電視看。他掃過電視機右下角的數據看板,發現比賽已經打到第六局了,雙方比分2:2平。

  「竟然打平了。」他放下球棒走了過去,宮尾往旁邊擠了擠,給他讓出一個位置,「是呀,青道和松葉打得可激烈了!本來第五局前松葉還是落後一分的,但換投後,一出局一三壘,澤村憑借著一顆絕妙的一壘方向的觸擊球搶分成功,把比分給追平了!」

  「澤村那小子還是這麼會觸,好想知道他的觸擊是怎麼練出來的。」

  「我們和這兩支隊伍都交過手,現在看他們打得難舍難分的樣子,也不知道如果現在是我們站在賽場上,會是什麼個結果呢?」

  「北大路,那還用說嗎?肯定是我們領先,最後拿下這場比賽呀!」

  「我倒是希望這場比賽松葉能贏呢。」

  「唉?原來你竟然看好松葉!」

  「去年松葉可是在准准決賽把我們給淘汰了!難道,你們就不想復仇嗎?我當然是想八強賽的時候最好遇上松葉,然後再親手把他們打敗復仇成功呀!」

  「你這麼一說……那就希望松葉干掉青道,然後再被我們打敗吧!」

  聽著隊友們七嘴八舌的討論,王野看向沉默的美馬,問道:「你呢,你更希望誰贏?」

  電視畫面裡,降谷剛用一顆內角直球讓松葉的三棒揮空三振。

  美馬皺了皺眉,「降谷的高速球本身就是一項很難攻克的武器,更何況他還有配合使用效果不錯的快速指叉球、縱向滑球和滑球。如果松葉的打者適應不了他的球,他們會打得很艱難。

  松葉這邊,澤村的號碼球似乎又改良了,而且,在他的直球球速上來後,他的變化球威力只會比以前更高。如何在千變萬化的變化球中,抓住那顆好打的球,是青道的首要任務。」

  「說到底,這場比賽的結果如何,兩名投手的發揮至關重要。」

  「投手嗎?」王野看著電視屏幕上一閃而過的澤村的畫面,低聲說道:「我倒是想和澤村再交次手。」

  在加藤被三振後,風間三球後打中了降谷的外角直球,可惜球沒能打穿青道二游間的防線,被倉持及時攔下。而前田打向中外野的高飛球,也在防守區域更廣的東條就位後,穩穩地把球接住,沒能上壘。

  第七局上半場,青道的進攻回合。

  二棒的春市第一球就打,但澤村的第一球是顆向打者胸口位置橫移的7號改良版卡特球,球從春市揮出的球棒後端反彈到界外。

  在外角低的直球稍微低了點,沒能投進好球帶後,澤村投向外角位置的1號球在春市的手邊忽然發生跳動輕微橫移,球被春市的球棒擠了出去,滾到了游擊手的正面。

  春市遭封殺出局,沒能上壘。

  解決掉春市後,三棒的白州再把內角直球打到界外後,他把澤村內角位置突然下墜的9號改良版快速指叉球打到了外野。

  但這一球並沒有如他所願打到左外野和中外野中間的空地上,反而直直地飛到了中外野手前田的正面,前田幾乎沒怎麼跑動位置,站在原地非常輕松地就把球給接住了。

  兩出局,無人上壘,御幸的打席他打得非常小心,外角位置的9號球,內角高的直球,兩顆落點非常遠的球都被他反應極快地出手打到,就是可惜,球都落到了界外。

  兩好球被追逼,御幸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冷靜地觀察著投手的表情。

  下一球,來了。

  「兩好球後……還是內角直球!啊!打出去了!」

  「兩出局後,來自主將御幸一也的內野安打!」

  御幸上壘後,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

  兩好球後,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用投手擅長的球來解決掉打者,而澤村最擅長的球嘛,自然是內角直球了。

  「姆姆姆!御幸一也!竟然讓那家伙上壘了,不知道為什麼,好生氣呀!」澤村咬著牙不滿地念叨著,「兩出局!大家不要著急緊張,拿到下一個出局數一定沒問題的!」

  「笨蛋,是你在緊張吧!」風間立刻嗆到,「趕緊深呼吸!」

  高橋捏著手套威脅地舉起了拳頭,「臭小子,什麼大場面你沒見過呀,給我冷靜下來好好投!不用擔心球被打出來怎麼辦,我和長谷川不會讓球從我們的身體前跑過去的!」

  長谷川沉默地舉起手回應,給澤村加油。

  「大家就不能溫柔的給我鼓勵加油嗎!」澤村朝身後瞪了一眼,收獲風間一記白眼後悻悻地扭回頭來,「新城他們還說大家對我很包容呢,這叫包容嗎?誰家ACE是這樣的啊!」

  總感覺自己被騙的澤村小宇宙爆發,投出來的球仿佛帶上了他本人的怨氣,刮著前田的小腿就鑽了進來,刁鑽犀利極了。

  「這小子的球……到底怎麼回事呀!」

  咚的一聲,前園用盡全力把那顆沒能咬住球心的球給帶了出去,球朝著一壘方向飛過去。

  風間盯著球的軌跡向後快速跑動著,並在黑澤跑上前來想要接球時擺了擺手,自己向後穩穩地把球接住,前園被接殺出局。

  第六局下半場,秋雄打向三壘方向的球沒有逃出金丸的防守範圍。在他被封殺出局後,黑澤和阿信也接連被三振。

  這局結束,這已經是降谷拿到的第四個三振數了。

  「三振!可惡!三振好帥呀!」

  這麼喊出來的澤村,他在用外角的1號球和內角直球接連賺到兩顆好球數後,用一顆內角低位置的變速球讓東條揮空,拿到了今天的第一個三振。

  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七棒的降谷他第一球就打,把澤村的外角直球給打了出去,安打上壘了!

  以為是自己驕傲露出破綻才讓降谷上壘的澤村,立刻心虛地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了。猜出他心思的加藤樂於見到這一幕,壞心眼的沒有點明真相。

  專心於投球的澤村,效果非常顯著,八棒的金丸僅兩球就遭封殺出局,九棒的麻生也四球被三振。

  一群壞心眼的隊友們互相對了個眼神就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了,可偏偏大家都故意使壞,沒一個人站出來解釋。

  別人家的ACE站到投手丘上都是冷靜自持,非常唬人有氣勢的樣子。偏偏他們家的ACE,是個吵鬧的大嗓門笨蛋,沒一點強隊王牌該有的樣子,大伙早就想治治這個笨蛋了。

  「好!讓我們一起攻下降谷吧!」澤村穿好護具,接過新城遞過來的球棒,飛也似地跑上了打擊區。

  新城看著各位前輩們互相擠眉弄眼的對暗號,臉上寫滿了陰謀和壞主意的樣子,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

  哎呀,被各位前輩們『關愛』著的澤村前輩,好像……有點慘呢~

  立下誓言,要成為投打雙休帥氣ACE的澤村大人,自然是毫不意外地被三振出局了。

  在御幸壞心眼的內外左右角配球下,澤村像一支追著逗貓棒轉的憤怒貓咪,三次揮棒全部落空,氣呼呼地拎著球棒邁著八字步回來了。

  「下次我一定會打中!」

  高橋和他擦肩而過,笑道:「這句話你都說了無數次了。」

  「下次一定會打中!我發誓!」

  高橋第一球就打,可等著他的,是顆橫向變化的滑球。

  球滾到三壘手的正面,高橋遭封殺出局。

  兩出局,無人上壘,第八局下半場,似乎松葉本輪的進攻很快又要結束時,長谷川用他的冷靜告訴大家,還沒結束。

  在他站上打擊區後,他也是第一球就打,並把降谷的外角高直球打到了左外野。

  這一球的落點非常微妙,距離三壘線內僅有一只腳的距離。

  長谷川毫不猶豫的揮棒讓降谷對他戒備了起來,一連投了兩顆壞球。

  此後,長谷川再次發揮出了自己選球眼的可怕控制力,無論御幸如何用配球來引誘他揮棒,長谷川都沒有輕易上當,那些落到好球帶內不太好打的球,他就全部盡力掃到界外去。

  就這樣一連纏了八顆球,最後……

  「內角的直球……啊!可惜,球稍微投高了點,沒能投進好球帶內,四壞球!」

  和青道那邊的遺憾不同,松葉這邊全都激動得跳了起來。

  「Nice!人工智能一樣精准的控制和判斷,長谷川前輩選得漂亮!」

  澤村對長谷川的稱呼,已經脫離動物世界,正式進化到未來的人工智能科技世界了嗎?

  隊友們已經無力吐槽了。

  長谷川選到四壞球上壘後,上一輪打席被三振的加藤,他在放掉外角的變化球後,把降谷下一顆快速指叉球撈起打到了右外野。

  球落地了,白州沒有接到球!

  長谷川和加藤的接連上壘,似乎給松葉眾人帶來了希望,大家一聲聲的加油聲穿透應援團的吹奏聲,落進來風間的耳朵裡。

  「出來吧!屬於不動四棒,國王般精准不可阻擋的打擊!風間,你可以的——」

  笨蛋,你不坐著好好休息恢復體力,在那大喊大叫干嘛?加藤也是,怎麼不看著點你?

  風間心裡抱怨著踏進了打擊區,舉起球棒前,他的視線在松葉的應援團中轉了一圈,可惜,沒能找到那面熟悉的旗幟。

  他暗道了聲可惜,緩緩把球棒舉起。

  爺爺,你認真看好了,我要揮棒了。

  松葉的阿爾卑斯席上,澤村爸爸注意到風間扭頭看過來的動作,連忙把旁邊老者手裡的旗子拿起來揮舞著。

  「風間爺爺,剛剛阿樹他往這看了一眼,他一定是在找你呢!我幫你把旗子舉起來啊,這樣他就能一眼看到了!」

  「阿樹?」聽到孫子的名字,老爺爺連忙站了起來,搶著把旗子從澤村佑裡手裡奪回來,「我來!我來!不過是面旗子而已,能有多重?想當年我打球那會,每次重力訓練,我都是舉重最多的人呢!」

  風間爸爸和媽媽無奈地朝澤村佑裡笑了笑,一個幫忙用扇子扇風,另一個虛扶著老人的後背,「好,爸你舉著旗子吧,有你舉著,阿樹他一定能夠一眼看到我們的。」

  兩出局一二壘,四棒風間和降谷的第二次正面對決。

  「第一球來了!外角高的直球,可惜稍微高了點,是顆壞球。」

  「打者非常冷靜,完全沒有揮棒的意思呢。」

  「現在已經是第八局下半場了,雙方2:2平,只要一支長打,松葉就有機會實現反超!」

  「第二球,外角的……是快速指叉球!打者把球撈了起來,球被打出去了!」

  「打擊聲很不錯呢,球的高度也很不錯,難道……會是解說想的那個結果嗎?球還在飛,還在飛,青道的左外野手追著球快速跑過去了,前面就是外野圍牆,左外野手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他把球接住了!」

  「在球馬上就要砸到左外野的圍牆前,青道的左外野手衝過去把球接住了!松葉的四棒被接殺,沒有安打,沒有得分,三人出局,攻守輪換!」

  反轉來得太快,已經往本壘衝過去的長谷川看到青道捕手興奮起身振臂吶喊的動作,慢慢停下了腳步。

  無論是哪方有了精彩的表現,觀眾永遠會立刻為選手們歡呼吶喊。

  聽著現場海浪般此起彼伏不間斷的呼聲,澤村的雙手死死地扣在欄杆上,力氣大得指關節都有些泛白了。

  「想贏,我想贏!」他沉聲一字一句說道。

  阿信和秋雄看著他,被他臉上從未有過的認真鎮住。

  「小榮……」秋雄用力把帽子扣在頭上往下壓了壓,咬著後槽牙說道:「放心吧,你的心願,我就算是死,也要幫你實現!」


第204章 松葉VS青道 復仇戰(6)

  比賽還剩最後一局, 如果這一局還不能分出勝負,那就只能再次拖進加時賽了。

  顯然, 兩支隊伍都想到了去年的經歷,第九局上場前,片岡監督叫來了所有先發隊員,圍著一起開了個短會,隊員們一個個臉色凝重,臨了還湊到一起互相加油鼓勁。

  第九局上半場,青道進攻, 首名打者是從重新輪回一棒的倉持開始的。

  「來吧!」站上打擊區後, 倉持用球棒指著澤村殺氣騰騰地大喊了一聲,這才舉起球棒。

  澤村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冷靜地收到加藤的暗號合手,鎮定得讓人有些陌生。

  加藤想起剛才赤井和田中跟他說的話, 想贏……可惡!如果前幾輪能打出去就好了!

  他第一次對自己生出了幾分埋怨。

  如果能早點打出去, 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反超青道了,那澤村也就不用……

  他忍不住回想起去年輸給青道後, 澤村那恍惚的表情。為了朋友拒絕青道的特招, 選擇留在長野,他應該是最想打敗青道,告訴大家,告訴自己,他當初的選擇沒有錯的人吧。

  可惡, 可惡!想贏,好想幫他贏下來!

  第一球, 是顆角度和變化時間都掌握得很完美的滑球, 球從倉持揮出的球棒下端逃走, 朝著左打席他的腳踝滑過來。倉持條件反射地往後避開,球被加藤伸手攔住。

  接著,是一顆蹭著好球帶邊角的內角直球,倉持盯著球從偏低的角度鑽進來沒有揮棒,但……

  「Strike!」

  是顆好球。

  「Nice!打者已經沒有退路了!」新城興奮地攥著手,在他面前的選手席外,星野和吉山收到小林監督的指令,正在揮棒熱身。

  比賽進行到第九局,下半場的打序從五棒開始,他們很可能代打上場。

  兩好球被追逼,當澤村第三球投來時,倉持不敢大意用力揮棒。

  澤村本來就是個在好球帶內決勝負的投手,偏偏他今天的狀態又這麼好,倉持不敢賭,只能看好球打出去!

  腦子裡,直球、快速指叉球、變速球等各種變化球依次轉了個遍,倉持也沒能猜到這一球會是顆什麼球,後來他干脆放棄猜球,打算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反應力。

  球沿著內角位置飛了過來,倉持盯著球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等到視線中那顆白色的小球似乎隱約動了一下,他握短的球棒才猛地揮出。

  球在即將飛進本壘板時突然一拐,朝著他的膝蓋橫移變化了,是顆滑球!

  咚——

  球彈跳著朝三游間滾了過去,秋雄和高橋都追了上去,最後是高橋反手把球接住,並立刻反身振臂,將球傳到一壘,趕在倉持的腳踩住壘包的前一秒,將他封殺出局。

  「Out!」

  看到裁判握緊舉起的手臂,觀眾們紛紛可惜地長嘆一聲。

  「可惜呀,就差那麼一點!倉持的速度這麼快,他要是上壘了,對松葉的威脅性就大很多了。」

  「至少要堅持到御幸的打席呀!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感覺,御幸他能打出去!」

  「真的假的?」

  在觀眾們的討論聲中,春市他同樣也是第一球就揮棒,還把澤村的內角直球給打了出去!

  二游間撲了過去,還是沒能攔住那顆從他們中間穿過去的小球。

  春市安打上壘!

  抱歉了,榮純君。

  帶著歉意的目光從澤村身上掃過,春市難得地站在壘上高舉著手臂喊了起來。

  「那是……小湊嗎?」金丸看到春市的動作,眼睛瞪大得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以前他每次上壘都是一副很害羞不好意思得樣子,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激動地喊起來呢。」

  降谷倒是有點理解春市的心情。

  看到榮純站在投手丘上閃耀得讓人沒辦法移開視線的樣子,不甘心就這樣被他拉下吧。他們如果不趕緊追上了,眨眼的功夫,肯定會被甩開的。

  「好啊!小湊不愧是你弟弟,打擊實力越來越強了!」伊佐敷興奮地拉弓,要不是站起來會影響到後面的觀眾,他肯定會激動得當場跳起來的。

  亮介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可仔細看,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欣慰和驕傲,「他一直是這樣的,不會對自己的實力感到滿足。」

  「都是貪心的家伙!」伊佐敷忽然想起坐在自己後面的觀眾是誰,他扭過頭去,目光精准找到橫山敦,「這樣就能等到御幸的打席了,比賽才剛剛開始呢!」

  御幸作為去年從澤村手裡打出本壘打的打者,橫山敦自然知道伊佐敷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瞪著伊佐敷咬牙切齒道:「切!不就是四棒嗎?被澤村解決掉的四棒還少嗎?等著瞧吧,你們自豪的四棒肯定會被澤村漂亮地三振掉的!」

  亮介似乎還嫌現場的火藥味不夠濃,他看向身旁的克裡斯,懶洋洋地問道:「克裡斯,你呢,你更看好誰?是御幸,還是……澤村?」

  克裡斯也不知道戰火怎麼就燒到了自己身上,被這麼多雙眼睛注視著,他清了下嗓子,忽然說道:「白州……」

  「哈?白州?」眾人蒙圈,他們問的不是御幸和澤村,青道和松葉嗎,關白州什麼事?

  克裡斯貼心地解釋道:「白州把球打出去了。」

  「什麼!白州你小子果然是最可靠的呀!」

  大家欣喜地循著球看過去,卻剛好看到球飛到左外野後,被守備的隊員一個漂亮的後仰把球接入手套。

  眾人:……

  雖然白州被接殺出局,但他的高飛球也不是全無作用,至少春市在球被接住的瞬間起跑,順利地滑到了二壘。

  下一棒,就是御幸了。

  兩出局二壘,他是青道最後的希望。

  在大家為御幸加油時,亮介忽然意識到剛才他問克裡斯的問題,他還沒正面回答呢!

  他瞥了對方一眼,若有所感的克裡斯回頭衝他微微一笑,然後就把頭扭回去繼續看比賽了。

  不愧是捕手,真狡猾呀,這麼輕松就把話題轉移走了。

  亮介聳了聳肩,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

  「四棒,捕手御幸。」

  先用眼神將二壘的跑者牽制住,澤村這才扭頭認真地看向打擊區的打者。

  御幸一也。

  他的眸光沉了下來,捏著球轉動的指尖隱隱發燙。

  想不到,最後一局和你對上了。

  御幸注意到澤村打量自己的眼神,他笑著朝對方挑了下眉,球棒穩穩地扛在肩上,姿態輕松得一點也不像兩出局後的樣子。

  讓他意外的是,澤村並沒有因他的挑眉而憤怒,依舊彎著腰,目光一寸寸地從他身上掃過,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試圖尋找破綻。

  哦?變沉穩了呀。

  他笑著舉起了球棒。

  來吧,澤村。高中時期我們的最後一次對決,究竟是誰贏,就看我們各自的表現了。

  「兩出局二壘,現在站在打擊區的是四棒,主將御幸一也!王牌和四棒的正面對決,結果究竟會怎樣呢?」

  「第一球,內角高的直球,稍微高了點,是顆壞球!」

  很漂亮的內角球呢,可以從裡面感受到投手濃濃的決心,可惜,高了點。

  御幸打量著球,將靠在肩上的球棒再次舉起。

  澤村,繼續投這樣的球,我可就要給你點顏色瞧瞧了。

  「第二球,內角位置的快速指叉球!球飛進了一壘側的看台上,很迅猛的揮棒呢!」

  「呼!緊張死了,還以為球被打出去了呢!」

  現場的觀眾也被調動起所有注意力,心跳隨著球的投出快速跳動著。

  「加油,加油啊青道!轟一發出來吧!」

  「澤村,干掉他!」

  盡管現場的加油聲、應援聲如潮水般朝鑽石球場湧來,可澤村的耳旁神奇的一片安靜,他像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裡面只有捕手、打者和他三個人而已,這種感覺,就像他平時做意像訓練一樣,安靜,專注。曾經那麼多次意像訓練中虛構出的打者模糊身影,此刻仿佛都有了實體。

  御幸一也,解決掉他!

  「第三球……是內角的變速球!打者揮空了,連球皮都沒擦到!」

  「兩好球了!」休息室裡的沒上場的青道隊員們,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澤村的狀態太好了,本來左投手更容易被左打者打到的變速球,卻球路犀利得連御幸也沒打到。才一年的時間,那家伙竟然進化得這麼可怕了。

  去年還只是個有點天賦,心態不錯的投手而已,今年再看,怎麼變得這麼難解決了?

  落合看著場上有一顆球砰的一聲被打到本壘後方的鐵網上,聽著那聲沉悶的撞擊聲,他控制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

  咚——

  「界外!」

  又是一顆球反彈撞上界外的鐵網上。

  「這是第幾顆界外球了?」松葉的吹奏部裡,澤村的小伙伴吉野捏著手裡的長笛,緊張得滿手是汗。

  旁邊的同伴看了眼自己折起的手指,「第四顆界外球了,加上三顆壞球,一顆好球,澤村已經投了八球!」

  八球!

  吉野心髒一通狂跳,看著場上的眼神不僅擔憂了起來。

  澤村,加油啊!一定要贏!不然,我們這些絆住你手腳的家伙,豈不是要永遠悔恨著嗎!

  「是變速球!外角的變速球被打了出去,可惜,落在了界外,距離一壘界內只差一小段距離呢!」

  「這已經是第九球了!球數早就滿了,可雙方依舊難舍難分,御幸表現得非常頑強,他在用自己的揮棒告訴所有人,青道的進攻,還沒這麼快結束!」

  變速球已經被跟到了嗎?

  盯著剛才那球的落點,加藤抿緊了唇角。他又掃了一眼御幸,卻發現對方握著球棒的手在輕輕摩挲著球棒手柄,腳下也朝外平了平土地,不斷地在尋找適合的落腳點。

  不,不對,一連纏了這麼多球,他也有些緊張了吧?

  加藤想了想,要了顆下沉的二縫線速球。

  澤村只是沉默地點頭,然後合手,准確地把球投進他的手套。

  咚——

  御幸迅速出棒,球重重地砸到地上,反彈著被加藤衝出去抓緊手套。

  「界外!」

  捏著球加藤愣了一會才意識到,球是先落到界外,這才反彈著被他接住了。

  糟糕,有些過於緊張了。

  加藤垂眸重新蹲了回去。

  「呼!幸好又是界外球!」金丸和東條緊張地長舒了口氣,可看著場上依舊緊繃的氣氛,他們捂著狂跳的心髒,臉色都不太好看。

  已經十球了,應該快分出勝負了吧?

  所有人都緊盯著打擊區像座沉穩的山般站立的御幸,隊長,加油啊!

  下一球,再投顆內角的變速球吧。你的變速球下墜角度很犀利,打者應該還跟不上。

  和御幸正面對決的十球裡,澤村幾乎把他的所有球種都投了個遍,可依舊沒能把御幸解決掉。加藤回想了一下所有球投出後的情況,還是決定用目前效果最好的變速球來嘗試一下。

  可讓他意外的是,一直對他給出的暗號全盤接受的澤村,竟然在這時候搖頭了。

  怎麼……

  加藤驚訝地看著澤村,愣了一會才換了種球,可澤村依舊搖頭。

  還是不行?難道……

  加藤試探著打出了內角直球的暗號,果然,澤村點頭了。

  最後,要用內角直球來決勝負嗎?

  加藤是猶豫的。

  但他並沒有猶豫太久,當他看到澤村那雙純粹沒有一絲雜念的金棕色眼眸時,他終於咬牙把手套架在了內角的位置。

  來吧!無論結果如何,我們一起把這球投好!

  看到加藤臉上隱隱透出的殺氣,澤村唇畔露出一絲微笑。

  還是第一次看到加藤這樣子呢,好新鮮的感覺。

  他的視線往左偏移了幾分,落到了御幸的身上。

  球在指尖轉了一圈,變成了四縫線的握法。

  御幸前輩,還記得當初我去青道參觀的時候,是你幫我蹲捕,我們一起把東前輩給解決掉的。十一球,現在,我們也用十一球做個了斷吧。

  看著澤村的眼睛,御幸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種感覺,結束,應該就是下一球的事了。

  終於要來了嗎?

  他握緊了球棒。

  我早就准備好了。無論是什麼球,為了大家,我一定會打出去的!

  萬眾矚目下,白色的小球從投手的指尖飛快旋出,然後砰的一聲,在一聲清脆的敲擊聲後,球高高地劃過八月甲子園湛藍的天際。

  澤村回頭看向二壘時,和御幸的視線對上了。兩人的目光一觸即斷,澤村毫不猶豫地喊道:「二壘!」

  長谷川小跑著舉手揮了揮,張開手套把那顆高高飛入天際的白色小球穩穩接入手套。

  「接住了!二壘手接住了!」

  「在王牌澤村和四棒御幸正面對決接連纏了十一球後,兩人終於分出了勝負,最後是澤村一顆帶著他所有決心的內角直球,讓御幸接殺出局!」

  「我們可以看到,計分板上的最快球速顯示刷新了!145km!澤村不僅用最完美的一球解決掉了最難解決的四棒打者,還突破自我將最快球數刷新到了145km!」

  「第九局上半場,青道在兩出局跑者上到二壘的情況下,沒能抓住機會得分,現在,主動權換到了松葉的手裡!」

  「究竟是松葉打破僵局殺死比賽,還是青道頑強地守住,將比賽拖入加時賽?結果很快就要分曉!」


第205章 松葉VS青道復仇戰(完)

  「澤村!」

  高橋手有些顫抖得從後面撲上來, 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後背。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人,都有太多話想要說, 可看著澤村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句:

  「投得很好,ACE大人!」

  加藤猶豫著追上澤村,問道:「最後那球,你為什麼想要用內角直球來和打者決勝負?」

  他有些在意。

  澤村哈哈大笑道:「當初就是在這裡,那顆內角球我沒投好,砸到了御幸前輩的頭上, 既然有機會能在同一個地方把曾經的遺憾挽回, 當然要投出來啦!現在的澤村榮純,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澤村榮純了!現在的我, 可是選拔賽優勝投手,隊伍的ACE, 是全新的澤村啊哈哈哈!」

  眾人無語地別開臉去。

  那個笨蛋, 誇他幾句,又驕傲地翹起了尾巴。

  發現加藤的表情有些奇怪, 澤村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

  糟糕, 他是不是不該搖頭的?尤其是不該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搖頭?

  剛才在投手丘上搖頭有多帥氣,現在下了場,澤村看到加藤就有多心虛,尤其是當他發現加藤因為他的話,開始反思自己的配球是不是做得不夠好時, 那種心虛感就更強烈了。

  「剛才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 如果投變速球的話, 肯定會被打出去, 所以我才想投直球的,不是無緣無故的任性!」他慌忙解釋道。

  「而且,那個角度我在腦子裡反復演練過很多次,就算打出去,後面也有高橋前輩和長谷川前輩呢!我相信兩位前輩一定可以把球攔住的!我投球的時候也在很努力地思考好不好!所以……所以你就別後怕了!」

  說完,本著『只要我逃得夠快,糟糕的事就追不上我』的原則,澤村搶過小林監督的活,非常有監督範地拍著手把大家召集圍成一圈,「很好!我們已經成功阻止了青道得分!現在主動權到我們手裡的,只要1分,我們就贏了!」

  他率先把手伸出來,緊接著,一只只手毫不猶豫地跟著搭了上來,「好!讓我們一起去贏下這場比賽吧!加油!」

  「哦——」

  跟著喊完口號,頂著隊長名分的高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澤村!為什麼是你小子帶隊喊口號呀!明明我才是隊長!你這個混蛋,給我到休息室裡坐著好好歇著去!」

  秋雄和阿信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兩人在喊完口號後緊緊握著澤村的手,表情嚴肅得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小榮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打出去的!」秋雄咬牙喊道,旁邊的阿信也眼眶發紅地啞著嗓子說道:「小榮,我會拼命上壘的!你一定要好好看著我們!」

  澤村不解地歪著腦袋,「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干嘛說這種話呀!好像臨終前托付遺囑一樣!」

  「笨蛋小榮,你這是什麼比喻嗎?」阿信被他給逗笑了。

  秋雄卻還是那副嚴肅的樣子,他忽然重重地擁抱住了澤村,手掌像刻下什麼誓言一樣重重的在澤村的後背拍了兩下,「小榮,我們絕不會讓你後悔選擇留在長野的!」

  澤村怔住了,「大家……」

  前田咬著尼龍扣把手套戴好,「澤村,不是只有你和青道有沒了斷的淵源,很想贏下來。去年輸給他們,我們這些三年級的可是很不甘心呢。」

  他轉身揚唇笑道:「笨蛋,好好看著我們怎麼打出帥氣的安打吧!」

  澤村的眼眶紅了,他撲到欄杆前,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前田前輩!秋雄!你們還有大家加油啊!我會拿上球棒在打擊准備區時刻准備好的!」

  第九局下半場,打序是從五棒的前田開始的,澤村想要上場打擊的話,排在前面的幾棒至少要有兩人上壘。

  「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呀那個笨蛋。」前田低聲笑罵道,他抬起腳踏進打擊區,左腳一點點把腳下的土地踢平整,這才舉起球棒對准投手丘上的降谷。

  第九局下半,如果真的有兩人上壘了,九棒的末位打席,小林監督肯定會選擇代打上場……不,不對。

  前田輕輕皺了皺眉,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輪到九棒的時候,只有一人出局,那麼讓澤村上場觸擊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畢竟,誰不知道那家伙的觸擊技巧無人能敵呀!

  前田越想越激動,差點手抖了起來,他連忙深呼吸幾下用以平復心情。

  冷靜冷靜,要想這種美妙的場景發生,首先,他們這些排在前面的棒次得拼命上壘才行。

  他冷眼瞥了一眼身後那個帶著風鏡的捕手。

  嘖,沒辦法了,既然是ACE大人的心願,那他們這些隊友只好盡全力去實現了!

  御幸將前田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他挪動著腳步直接將手套架在了內角的位置。

  降谷,打者想要安打上壘的決心很強烈,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只有守住這個半局,我們才有希望。來吧,把你最強的球投出來吧!

  降谷點頭合手,他的目光不經意間和三壘側休息室裡的澤村對上了。視線相交,兩人都愣了一下,還是澤村先反應過來,氣勢洶洶地瞪了過來。

  往常什麼都喜歡和澤村爭一爭,就是不願服輸的降谷,他的視線掃過對方身上代表著松葉的隊服,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是了,他現在和澤村不是隊友,是競爭對手的關系,而且,這場比賽輸的人,就要提前結束夏天了。

  去年,提前離開的人是澤村,今年,他也不想輸給對方。

  像是帶上投手本人的強烈意志,白色的小球劃破喧囂的甲子園球場上方的空氣,帶著不容阻擋的氣勢從內角徑直鑽了進去,快到前田揮出的球棒都來不得追上。

  「哇!155km!」

  「降谷他也爆發了!果然他也不服輸呢!」

  降谷再次刷新的球速,點燃了現場觀眾的熱情。

  鈴木看著計分板上的數字直咂舌,「現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比我們那會強多了!又是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的七彩變化球,又是二年級就能投出150+球速的火球手,還有巨魔大藤卷的那個本鄉正宗,嘖,和他們幾個同屆的投手著實有點慘啊。」

  西村白了他一眼,「怎麼,想起當初那個一回戰虐殺你們隊的投手了?」零

  「去去去!那個叫香取的家伙我都好久沒看見過他的名字了,想必混得不怎麼樣吧。哪像我,我可是……」鈴木及時打住,得意洋洋的搖著扇子。

  這會兒,西村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十幾年過去了,連人家的名字都還記得,還說不在意?果然是個嫉妒心強的小心眼。

  在用內角直球拿到一個好球數後,御幸接下來又用一顆同樣位置的快速指叉球騙到前田把球打到界外去。

  轉眼就被兩好球追逼,松葉隊員們全都緊張地擠到休息室的欄杆那,十指快要把不鏽鋼欄杆給摳爛了。

  「前田加油啊!」

  「冷靜,不要著急,這時候千萬不要著急啊。」

  前田也意識到自己似乎被投手第一球的氣勢震懾住,不由自主地有些著急了。

  他握著球棒緩緩地吐著氣。

  不要急,千萬別著急前田,你看得很清楚,不要被捕手的配球給帶跑偏了,只要專心等那顆能打到的球就好了!

  球來了!

  專心致志的前田感覺自己的視線從未如此清晰過,他能夠清楚地看到球是如何呼嘯著飛過來,高速旋轉中的模糊縫線,隨著球的靠近,也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看得很清楚!

  前田將全身的力量關注手中的球棒,那顆想要向左打席逃離的小球被他揮出的球棒給打了出去,穿過三游間落到了左外野前的位置。

  一壘安打!

  「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打出去了啊啊啊!」

  「前田前輩——」

  前田在一壘停了下來,興奮地看著隊友們拉弓慶祝。

  「前輩真的打出去了呢!」秋雄拎著球棒站起來,他扶正頭盔緩緩朝打擊區走去,「那麼,接下來就看我的了。」

  九局下半,首名打者上壘似乎給降谷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他一邊警惕著身後一壘處的前田一邊投球,一不小心就接連投了兩顆壞球。

  降谷,不用在意壘上的跑者,我會死死地看住他,他不敢盜壘的,你就專心的和打者對決。

  御幸攤開雙臂讓降谷略微放松了一下,接著又強勢地配了顆內角的快速指叉球,秋雄判斷失誤揮空了,球數一好兩壞。

  這球之後,緊跟著是顆遠離右打者的外角低的直球。降谷的球速催了上來,幾乎每一球都非常快,給打者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讓人不禁懷疑,這樣的球,普通高中生真的能打到嗎?

  普通高中生可能打不到,可我……不是普通人呀!

  秋雄咬緊了牙關,戴著手套的手將球棒捏得很緊,發出陣陣咯吱聲。

  他可是今年選拔賽優勝隊伍的先發選手,得到大家這麼多關注的七彩變化球投手澤村榮純,是他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甚至小榮他還為了能和他們一起繼續打球,拒絕了棒球名校的招攬留在了長野。

  認識這麼多優秀隊友的自己,有小榮這麼出色的朋友的自己,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像他這種情況,放在漫畫小說裡,肯定是主角團的配置呀!主角團怎麼可能輸給別人呀!

  懷揣著滿腔無法說出口的心事,秋雄這一棒揮得很徹底,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最終在右外野落地了。

  「球落地了!來自松葉五、六棒的連續安打!」

  「松葉的隊員們似乎在用行動告訴我們,他們拒絕加班!他們不想打加時賽!」

  被接連敲出兩支安打,青道緊急喊了暫停,片岡監督還派傳令員上場傳令,讓大家做好內野守備,小心七棒的長打。

  「降谷,你放心地讓他們把球打出來,你的身後,還有我們呢!」臨走前,倉持喊住降谷凶巴巴地安慰道:「我們不會輕易讓球穿過去的!」

  春市也點頭附和道:「沒錯,降谷君,你放心,還有我們在呢。」

  降谷緊緊地捏著球點頭,「是,那就拜托大家了。」

  棒球不是一個人的游戲,它是九個人心連心的默契配合。

  「界外!」

  在球數一好一壞後,黑澤把降谷的外角滑球掃到了界外,好球數先到兩顆了。

  在黑澤等待著降谷的直球時,一顆縱向滑球突然在他的手邊變化,黑澤揮出的球棒前端碰到了球,他下意識地把球棒朝上推起,想要把偏低的球帶起來。

  他成功了,球確實平著飛了出去。可球並沒有飛出太遠,就徑直撞上了倉持張開的手套,黑澤打出的平飛球被游擊手接住接殺出局!

  剛准備舉起雙手慶祝的松葉隊員們默默收回手退了回去,對面沉寂的看台響了起激動的歡呼聲。

  一出局一二壘,下一棒打者是八棒的阿信。

  在他上場後,小林監督喊來了星野和澤村。

  看到監督的動作後,大家隱隱有了猜測,監督他要換代打了吧,這是打算孤注一擲了!

  忽略掉大家關注的目光,小林監督一只手攔著澤村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星野的胳膊上,「一會田中的打席結束,如果兩出局,那就星野你上,用你豪爽的揮棒來為隊伍爭取希望。如果一出局田中上壘了……」

  小林監督的手往澤村的胳膊上輕輕捏了一下,「那就澤村你上!一出局滿壘,這麼完美的舞台,給我再來一顆絕妙的觸擊球!」

  這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到他們身上了。

  兩人紛紛一凜,「是!」

  在小林監督交待任務時,場上阿信已經和降谷纏了四球,目前球數兩好兩壞,青道略顯優勢。

  啪!

  又是一顆內角直球鑽了進來,主裁判凝神看著,一秒過後緩緩支起了身體沒有說話。

  球稍微偏了半顆球的距離,沒投進好球帶內。

  兩好三壞滿球數了。

  部分觀眾被現場這大起大落的形式變化牽動著心緒,連額頭上的漢都不擦了,深怕自己低頭找毛巾眨眼的功夫,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滿球數了。

  黃豆大顆的漢一顆接著一顆從阿信的額頭上滾下來,可他不敢伸手去擦,深怕自己一動就再也找不准感覺,會被那個投手立刻一球淘汰。

  小榮……他可是答應過小榮,一定要上壘的,怎麼可以失言呢?

  前田前輩和秋雄都上壘了,自己也要加油才行啊!下一棒就是小榮的棒次了,如果自己能夠上壘的話,小榮的觸擊就能發揮作用了!

  上壘!一定要上壘!

  降谷的球投過來了。

  球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身前,阿信本想揮棒,可他最後一刻注意到,球忽然往下掉了。

  是顆變化球!那個位置,好像投不進好球帶……零

  雖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阿信還是硬生生將揮出一點的球棒撤回,目送著球鑽進本壘。

  「Ball!」

  果然,主裁判判定這是顆壞球!

  阿信的臉上露出了喜色,他剛想扔下球棒,御幸舉起手,「他剛剛揮棒了!」

  主裁判略微一想,剛才打者的揮棒是否過半的確有待商榷,於是便同意了御幸的質疑,抬手向一壘審打手勢。

  緊張的一刻到來了。

  在主裁判溝通的幾秒鐘,無論是場上的選手,還是看台上的觀眾,都覺得那短短的幾秒鐘從未如此漫長。

  在大家的焦急期盼中,終於一壘審有了動作。

  他攤開雙臂,是safe!阿信揮棒沒有過半,他選到四壞球上壘了!

  青道隊員們瞬間遺憾地抬頭嘆氣,而另一邊將壘包塞滿的松葉興奮得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因為大家都知道,一出局滿壘,那個人要上場了!

  「澤村!澤村!澤村!」

  不知道是在誰的帶動下,觀眾們竟然一聲聲整齊地喊起了澤村的名字,偌大的甲子園球場,此刻仿佛成了澤村一個人的舞台。

  「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御幸無奈地嘆了聲氣,再次招呼內野的隊友們趨前守備。

  而在澤村站上打擊區後,片岡監督再次派上傳令員。

  「什麼?」

  聽完傳令員結城復述的話後,御幸包括幾名內野手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御幸扭頭又朝澤村看了一眼,很快收拾好心情,「我知道了。倉持,讓外野的隊友們靠前站到壘包後面吧。」零

  片岡監督和落合教練給出的指令,竟然是內外野全都趨前的極端守備!

  讓三名內野手站到壘包前方,盡可能地壓縮澤村觸擊的空間,而外野手向前縮緊到壘包後方,隨時補位協助抓雙殺,這就是兩位教練為了應對澤村的觸擊給出的解決辦法。

  能讓我們擺出這樣的防守陣容,看來監督他們對澤村的觸擊非常忌憚呢。

  御幸低頭輕輕笑了一聲,也是,澤村可是能把觸出來的球在地上擺出З字的家伙,這種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能力,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我沒看錯吧?青道竟然擺出了這種究極的防守陣容!」鈴木驚得墨鏡都快摔掉了。

  像這種內外野一起趨前守備的絕對防守,不僅高野幾乎看不到,就連職棒都很少見呢。

  哈哈!想不到澤村那家伙一個九棒末位打席,竟然能把青道的防守陣逼到這張地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鈴木覺得自己那顆對棒球快要冰封凍住的心,似乎有了解封的跡像。

  守備靠得這麼近……

  看到一壘手和三壘手幾乎快要走到本壘距離兩邊壘包中間的位置了,澤村原本興奮的表情也漸漸淡了下來。

  這麼一來,靠近兩邊壘線的觸擊球就不好打了。

  他的視線又轉到了一二壘間和三游間的位置,在那裡,二壘手春市和游擊手倉持的站位,也比平時靠前很多,即便澤村想把球往那兩個方向觸過去,不僅有降谷隨時支援,還有他們兩個作為後援接應,一不小心很可能連累壘上的前田前輩和秋雄也被雙殺出局。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不等澤村想好對策,降谷的球很快投了過來。

  內角高的直球!這是生怕澤村不觸出來呀!

  他們想抓雙殺!

  意識到青道的目的後,澤村迅速收棒,任由球被御幸接入手套。

  「Strike!」

  「可惡!想不到青道竟然突然來這招!」場下,高橋氣得直拍欄杆,「怎麼辦?這樣一來,就算是澤村也不好觸擊了!」

  是啊,怎麼辦呢?

  眾人臉色凝重,可都無計可施。

  不能觸擊,那如果打出去呢?

  加藤的視線落到了青道外野大片空曠無人守備的空地。

  如果能把球打到外野去,以青道現在的防守站位,他們根本來不及回防!

  可是……

  短暫的興奮後,加藤的理智回籠,他看著打擊區表情嚴肅站著的澤村,雙拳攥緊又松開反復多次,最終他還是決定相信奇跡,相信自己的搭檔。

  在大家驚訝的注視下,向來寡言少語的加藤忽然趴在欄杆上大喊了起來。

  「澤村!還記得你說過想成為什麼樣的投手嗎?認真看清楚球,大膽地進攻吧!你可以的!」

  「……加藤!」澤村也非常意外,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加藤,腦子裡回想著剛才他喊出的話。

  我想成為什麼樣的投手?

  剎那間,澤村的眼睛亮了。

  我明白了!

  澤村本想給加藤回一個OK的手勢,可他一想起自己身後還蹲著一個非常狡猾的捕手,他頓時強忍住興奮,捏緊橫握著的球棒舉了起來。

  松葉那邊是在給澤村傳遞什麼暗號嗎?

  御幸狐疑地打量著澤村,想從他身上找到一絲線索。可惜,那個一向藏不住事的家伙,竟然背過身去沒有任何動作,就像剛才只是一句簡單的加油而已。

  要是換做平時,澤村那家伙肯定興奮地揮舞起手臂了吧。

  澤村的反常舉動,反而引起了御幸的警覺,他略微想了想,把原本計劃的內角直球換成了外角位置。

  來吧,無論你想搞什麼鬼,只要你敢觸出來,那我們就一定會讓你出局!

  萬眾期待中,外角的直球急速飛來。

  澤村到底想干什麼,很快,御幸也知道了。

  在他震驚的眼神中,擺出觸擊動作的澤村突然舉起了球棒,換成了揮擊的動作。

  視線鎖定在急速而來的小小白球上,澤村用力將手中的球棒揮出。

  我想要成為的,當然是投打雙休超帥氣的ACE呀!

  砰——

  「東條!」御幸大吼一聲,東條立刻轉身追著球往後跑。

  「哇!」

  小小的球在全場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在東條的奮力撲救中,還是在中外野落地了。

  「直球被打了出去,球在中右外野方向落地了!」

  「三壘跑者衝回了本壘!比賽結束——」

  「第九局下半,一出局滿壘,松葉的ACE澤村榮純,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像第一輪打席那樣,用一顆絕妙的觸擊球來為隊伍鎖定勝局時,他突然的揮棒突破了青道極限防守的封鎖,殺死了比賽!」

  「讓我們恭喜松葉3:2戰勝青道,挺進八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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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慶祝會烤肉「殺人」事件

  贏了!他們贏了!

  結果落地, 松葉阿爾卑斯席上的應援團瞬間陷入了狂熱,澤村媽媽和加藤的媽媽理慧當場紅了眼眶, 流下熱淚,西村奈美哭笑不得,連忙從包裡翻出紙巾遞上。澤村爺爺更是激動地抱起小日香轉圈圈,結果因為年紀大體力不支,差點沒結伴摔到旁邊家長的身上。

  「Yes!」在澤村突然揮棒把球打出的瞬間,鈴木就悄悄拉弓興奮地喊了起來,只要看一眼球飛出去的軌跡他就知道, 這一分穩了!

  結果也確實如他想的那般, 球落地了!關鍵時刻澤村打出再見安打,殺死了比賽!

  鈴木高興地仰著頭, 帶著墨鏡閉上眼睛,感受著八月甲子園熾熱陽光灑在皮膚上那種青春洋溢的熱意。

  多久沒有感受到棒球帶來的那種最純粹的快樂了?這種每一分每一秒都完全沉浸其中的暢快感, 最棒了!

  果然, 還是好喜歡棒球呀。

  西村明彥看著仰著頭,嘴角帶著絲笑意的鈴木, 藏在墨鏡後的眼神也柔和了下來。

  現在就說結束未免太早了點。笨蛋, 既然這麼喜歡,那就不顧一切再次站起來去爭、去搶!屬於你的位置,可別這麼輕易地讓出來。

  比賽結束得太過突然,青道的很多隊員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對手紛紛興奮地衝回本壘, 和那個背著1號背號,嘴咧得老高的打者擁抱在了一起。

  本壘處, 御幸獨自一人頹喪地低著頭站著, 和擁抱成一團激動慶祝的松葉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不是在防備觸擊准備抓雙殺嗎, 怎麼就突然打出來了呢?澤村的打擊竟然這麼厲害嗎,連降谷時速150km的高速直球也能打到了?

  青道的休息室裡靜得可怕。

  片岡監督筆直地站了許久,墨鏡很好地掩藏了他的情緒。良久,他才顫抖著長吐出一口氣,輕輕拍著休息室裡控制不住低聲哭起來的隊員們的肩膀,「去列隊吧。」

  和臉上洋溢著激動笑容的松葉隊員們不同,青道這邊都低著頭難掩失落,前園、山口這些三年級的隊員更是強忍著哽咽,努力不讓眼眶裡的眼淚掉下來。

  他們的夏天結束了。

  「謝謝指教!」

  在代表著比賽結束的警報聲中,御幸看著面前的澤村,兩人默契地虛抱了一下。

  他拍著澤村的肩膀,「恭喜,你贏了。」

  澤村看著他,眼神復雜,「是,我贏了。御幸前輩,這次是我贏了,後面,我還會繼續贏過你的!」

  後面……

  御幸輕輕笑了,「竟然說這種話……你應該知道的吧,畢業後,我會參加選秀會,去職棒挑戰。等你和克裡斯前輩搭檔完從大學畢業,說不定我早就混得風生水起了,你追得上嗎?」

  這是小看了他嗎?

  澤村瞬間切換成憤怒的菜刀眼模式,「絕對追得……不!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要不是顧忌到自己剛打敗青道,親手把他們淘汰,澤村真的很想揪住對面這個惡劣壞笑的捕手衣領,拎著他一頓狂甩。

  「我能打贏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真豪邁的挑戰宣言呢。

  倉持聽著兩人說了沒幾句又互懟了起來,輸了比賽的復雜心情還沒持續幾秒鐘,想對著兩人各踹一腳的衝動就蓋了上來。

  這兩個混蛋!

  他先是瞪了一眼御幸,接著看向澤村,凶巴巴地甩出一句,「恭喜你們。」

  澤村一點也沒被他不良少年般的凶巴巴眼神嚇到,笑著點頭,「謝謝倉持前輩!」

  「既然你們打敗了我們,那就一直贏下去!就算對手是巨摩大藤卷,也要給我贏知道嗎!」

  「是!」

  「……混蛋!還是好不甘心啊!蠢村你給我聽好了,去年我們可是准優勝!你至少給我拿到優勝,不然不是顯得我們水平退步了!」

  「是!倉持前輩你放心吧!我們的目標一直都是春夏連霸呢!」

  「春夏連霸……嘖,果然還是很不爽呢,你這個混蛋!」

  憤怒的倉持暴起,抬腳熟練地踹向澤村的屁股。

  降谷和春市沉默地在旁邊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明年,明年我們再比一次!」

  捂著自己的屁股躲開倉持的攻擊範圍,澤村看向降谷認真地點了下頭,「好呀!明年,我還在這等著你們。不過……降谷!不管比多少次,贏的人一定會是我!我可是投打雙修最帥氣的ACE哈哈哈!」

  心情低落的春市終於捂著嘴笑了起來,降谷的煤氣灶瞬間又被點燃了。

  「不可能!投打雙修說的是我,贏的也是我!」

  「你這家伙……是我!」

  聽著兩個笨蛋鬥嘴,御幸低頭笑著,他看著手裡的手套,忽然輕聲問道:「澤村,你開心嗎?」

  唉?

  停下和降谷毫無意義的爭辯,澤村歪著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能贏了御幸前輩,打敗青道成功復仇,我當然很開心啦!哼哼!事實證明,澤村大人我的果然是最厲害的啊哈哈哈!」

  笨蛋,又開始驕傲了。

  壓在心口的那座大山,似乎被人輕輕搬移,被束縛的雙臂長出翅膀,終於自由無負擔地飛向碧藍無垠的天際。

  「澤村。」

  「嗯?」

  你一定要一直這麼快樂下去,千萬別放棄棒球。

  「御幸前輩,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沒什麼,就是喊喊你。」

  「御幸前輩,你好無聊啊!」

  「哈哈,該你們唱校歌了。」

  倉持看著御幸,毫不留情地嘲諷道:「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不坦誠。」

  御幸露出討饒的表情,「我正在努力……」

  「青青山林泉水叮咚……啊~松葉,啊~~松葉!」

  松葉的校歌再次飄揚在甲子園球場上方,歌聲中,巨摩大的隊員們收拾好東西往外走。

  「沒想到最後還是松葉贏了。」

  「嗚哇,連實力這麼強的青道都打贏了,看來今年的松葉很不好對付呀。」

  「好緊張呀!一會松葉就要抽取落位了吧?希望我們不會這麼早碰到。」

  作為贏了青道的獎勵,原田果然兌現了承諾,立刻從自家烤肉店裡要來了幾大盤新鮮的牛肉和豬肉,看得大家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家新開的烤肉店給搬空了。零

  在原田無奈地再三強調,這些肉是經過他父親的同意才拿過來後,大家這才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喂!澤村,你別想搶走我的烤肉!」

  「什麼叫搶!橫山前輩,我是看你的烤肉放在那好久都不吃,以為你不喜歡吃,才想幫你解決這個煩惱嘛!」

  「哈?煩惱?你這個混蛋為了偷吃竟然找出這樣的理由,簡直無法原諒!」

  「澤村前輩,我這裡還有,給你吃~」

  「哦噢!新城少年,你很不錯嘛!」

  「澤村前輩,我這裡也有。」

  「星野!不要把你咬過的烤肉給我!我並不想吃你的口水!」

  「笨蛋澤村,為什麼吃東西的時候你都不能稍微安靜一點!」

  「阿雅前輩,不要總是笨蛋笨蛋的叫我嘛!」

  讓大家意外的是,除了原田這個兩家烤肉店的繼承人外,一年級的星野竟然也有一手不錯的烤肉技巧,他烤出來的肉外焦裡嫩,搭配上他特制的醬汁,竟然比原田烤出來的還要好吃!

  在眾人的追問下,星野喜歡做飯擅長料理的小秘密沒能保住。眾人大驚,這個愛好和星野五大三粗的粗獷樣子完全不相符嘛!

  星野和原田的烤肉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追捧,而一開始自告奮勇要為大家烤肉的長谷川,自從澤村從他那吃到了帶著納豆味道的烤牛肉、加藤吃到帶著巧克力甜味和辣椒辣味的風味烤豬肉接連被害躺倒後,再也沒人敢嘗試長谷川的魔鬼烤肉了。

  可怕,太可怕了!長谷川他的舌頭到底經歷了什麼!

  眾人在心底發出了整齊的尖叫。

  「沒關系阿崎,他們不吃我吃!」高橋不忍心好友露出失落的表情,鼓起勇氣夾起一塊肉,然後在大家歡送勇士的眼神中放進嘴裡。

  在長谷川期待的注視下,高橋忐忑地咀嚼了幾下,手裡的筷子瞬間掉落在地。

  這種有些衝鼻,又苦又酸又辣的味道嘔……救、救命!

  他掐著自己的脖子,啞著嗓子揪住長谷川的衣角,掙扎地問道:「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長谷川困惑地眨著眼睛,「沒什麼呀,我就抹了點苦瓜汁、檸檬汁和辣椒水的混合醬汁,這個醬汁味道很適合夏天呢。我記得健一郎你喜歡芥末,肉烤好後我又加了點芥末而已。」

  苦瓜汁、檸檬汁、還有辣椒水和芥末!

  聽到這個配方,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麼可怕的配料,你竟然還說適合夏天?!你以前的夏天到底是在怎樣可怕的環境中度過的呀!

  萬萬沒想到剛才自己吃下去的竟然是這麼可怕的東西,高橋兩眼一翻筆挺地倒了下去,和澤村、加藤一起趴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高橋!」

  前田悲痛地伸出手喊著高橋的名字,可惜還是沒能挽回同伴的性命。

  看著長谷川腳邊接連躺倒的三人,注意到長谷川的視線朝他們身上依次掃過,幸存者們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

  「不要!你不要過來啊!」


第207章 下一個對手

  19日, 在三回戰的最後一場比賽打完後,松葉下一場比賽的對手終於落位。

  是來自東東京的帝東高中。

  自此, 八強隊伍全部出爐,四場准准決賽的對戰雙方均已確定。

  20日的第一場比賽,是由愛知領頭羊西邦VS琦玉強校花咲德丸;第二場,白龍VS來自宮城的承台育英。第三場是焦點戰,王者巨摩大藤卷和大阪桐生的強強對決,而最後一場,就是松葉VS帝東的比賽了。

  八強落位結果出來後, 除了巨摩大和大阪桐生的比賽吸引了大家的關注外, 松葉和帝東的比賽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尤其是在他們打敗西東京強校青道進入八強後, 立刻又要和東東京豪強帝東一決勝負,接連遇到兩支來自東京的隊伍, 這讓部分觀眾的心情有些微妙。

  「如果和帝東的比賽, 松葉也贏了的話,他們豈不是完成了雙殺東京隊伍的成就?」

  「哈哈!東京隊伍殺手這個稱號怎麼樣?」

  「一點也不好笑。我高中就是在東京念的, 現在的心情好復雜呀。」

  「難道澤村他是天生和東京犯衝, 所以當初才拒絕去青道念書,現在還專盯著東京的隊伍狙擊?」

  「哦噢!這麼一說,選拔賽的時候,松葉也是在決賽中打敗西東京的稻城實業,才拿到優勝的呢!」

  「喂喂, 實力強的隊伍後面遇到的機會更大不是很正常嗎?青道、帝東和稻城實業這幾支隊伍實力都不弱,被松葉在後面遇到很正常呀, 我們要相信科學, 玄學不可信。」

  落位結果確定後, 除了這部分觀眾心情微妙外,還有一支隊伍的隊員們,心情同樣很復雜。

  「什麼!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松葉!」

  聽到隊長帶回來的消息,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幾秒鐘後,大家又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人群中正擦著汗的ACE身上。

  向井太陽奇怪地看著他們,「你們這麼看著我干嘛?」

  瞬間,大家同時響起了當時向井說的話。

  『像松葉這種被光環包圍的豪華隊伍,你們不覺得狠狠打敗他們,把他們弄哭很有趣嗎?』

  弄哭松葉?

  眾人回想了一下昨天松葉和青道那場難舍難分又突然結束的比賽,怎麼也想像不出那個畫面。

  他們秋季大會的時候和青道比過,當時被青道在第九局兩分逆轉比賽。正是因為清楚青道的時候,他們現在才這麼發愁。

  當初青道和松葉再次撞到一起的時候他們笑得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愁眉苦臉。讓你當初看戲看得這麼開心呀,現在倒霉了吧!

  即便再怎麼抱怨倒霉,可大家該做的准備一樣也沒落下。

  就算松葉拿下選拔賽優勝,是今年奪冠的熱門人選,他們還剛打敗青道勢頭正足那又怎樣,比賽還沒開始呢,結果還未可知!

  三回戰打完,中間沒有休賽日,緊跟著20號就要開始激烈的准准決賽了。

  時間緊急,拿到落位結果的第一時間,北島和幾個沒拿到先發名額的三年級隊員們就熬夜看完了帝東的比賽錄像,趕在第二天清晨把帝東的第一首資料送到了小林監督的手中。

  捏著手裡厚厚的一疊資料,看著隊員們眼下的烏青,小林監督鄭重地朝他們鞠了一躬,沉聲道:「大家辛苦了。」

  「帝東的二年級ACE向井太陽,是個擅長利用側投的特點,把球往邊邊角角塞的投手,尤其是他對內外角球的控制,能夠精確到九宮格內。」

  「通過優秀的控球力,球數一旦領先,向井就會投變化球。追打低球,很多打者都是被他用這種方式解決的。」

  「想要攻略向井,好好看清楚每一球,不要輕易被他的壞球騙到揮棒,這是最低要求。」

  「……內外角!」澤村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前田笑道:「澤村,他跟你一樣,二年級,擅長控球呢。」

  看著澤村貓眼噌的一下冒出來,其他人憋著笑努力扭過頭不去看他。

  「剛剛說到,向井擅長利用側投的特點,從內外角把球往好球帶的邊邊角角塞,要注意的是,他的球和一般的側投不同,可能會出現在打擊區看起來似乎偏出好球帶的球,最終在進入本壘時,突然拐進了好球帶的情況。我們在翻看錄像時注意到,不少打者在他投出內外角球時,經常會有個驚訝回頭的動作,似乎不敢相信球竟然落到了好球帶內。」

  「唉?這是魔法嗎!」澤村嚷道。

  「笨蛋!」雅紀立刻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後腦勺上,「說了多少次了,比賽前少看點少女漫。本來腦子就不太行,現在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更加轉不動了。」

  「阿雅前輩!你、你怎麼……姆姆姆!」

  加藤推開旁邊打著憤怒的呼嚕聲正打算湊上來的毛腦袋,「不是魔法,而是充分利用好好球帶縱深的結果。」

  「好球帶的縱深?」

  加藤點頭解釋道:「好球帶並不是一個平面,而是一個擁有縱深的三維空間。通常我們說的縱深,是指變速球所造成的球速差,但還有一種情況,也會造成投球的縱深變化。」

  「什麼情況?」澤村急切地問道。

  加藤打了個手勢讓他稍安勿躁,這才看著他問道:「澤村,你還記得我讓你投過的對角線直球嗎?」

  「對角線直球……」澤村一拍大腿,「啊!就是那顆會從這個角咻地一下,從對面鑽進去的直球呀!啊哈哈!這顆球好久沒投過了呢!我記得剛開始練的時候,大家總是揮空或者打不好呢!」

  說到澤村的對角線直球,大家瞬間都明白加藤的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高橋恍然大悟,「因為向井太陽是側投,所以他投出來的球,有種澤村站在投手板一端投對角線直球的感覺,這就是他把壞球變成好球,投球有縱深的原因呀!」

  見大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只有澤村還迷茫地撓著頭,「什麼?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嗎?難道大家都明白了嗎?」

  「你果然是笨蛋呀!」雅紀毫不猶豫地嘲諷道。

  澤村撐著貓眼正要和他爭論幾句,新城拉著他的袖子笑眯眯道:「澤村前輩,我來解釋給你聽吧。」

  「哦噢!新城少年,你果然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呀!你該不會是天使吧?背後有天使的翅膀嗎?」

  「哈哈,澤村前輩,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使哦。」

  經過新城的一番細致講解,最笨蛋的澤村也終於知道了向井把壞球變成好球的秘訣,並興致衝衝地也打算實驗一番,被加藤及時阻攔了下來。

  「每個人的投球風格都不一樣,澤村,我覺得你現在的投球風格就是最好、最適合你的。」

  現在的投球風格……那還是加藤和自己一起摸索出來的呢。

  澤村咧嘴一笑,「哼哼!看來你還是很清楚的嘛!」

  「雖然向井太陽是比較少見的左側投手,還很擅長利用壞球來引誘打者揮棒,但右打者在打擊區還是能比較清楚地看清球的軌跡。」小林監督做著最後的囑咐,「記住,打擊的時候不要著急揮棒,盡量等球進來,跟球跟到最後,這樣就能看清楚到底是好球還是壞球了。」

  幾名清楚自己身上重擔的右打者齊聲道:「是!」

  「等球進來了再打,這樣的揮棒我們最擅長了。」前田不顧澤村的反抗,一把勾過他的脖子笑道:「畢竟當初為了打到這家伙的球,我們可是辛苦練習了好久呢!」

  前田的話說完,大家默契地笑了起來。

  大家都想起了當初的打擊實戰訓練時,被澤村到處亂動的球玩弄的恐懼。每天被這樣的投球玩弄著,打擊能力還練不起來,豈不是要羞死人了!

  8月20日,甲子園八進四准准決賽當天,上午西邦和花咲德丸的比賽,以西邦6:4戰勝對手率先拿到第一個四強名額結束。

  隨後,白龍和承台育英激戰九局雙方3:3平,第九局下半場,兩出局滿壘的情況下,三棒的美馬打出一支直擊右外野圍牆的再見清壘打,將比賽拿下。

  下午13:25分,巨摩大藤卷和大阪桐生的焦點戰開始,松葉的比賽就在這場結束後,因此他們也早早到場,坐在觀眾席上觀賽。

  兩支強隊的對決,雙方的先發都派出了自己的ACE。

  幾個月不見,本鄉正宗的投球更加強悍具有壓迫感了,第一局解決掉第一名打者後,他就飆出了讓全場觀眾熱血沸騰的150km的球速。

  但大阪桐生的隊員們也狀態絕佳,面對巨摩大的一輪輪凶猛進攻,紛紛扛了下來。雙方就這麼僵持著打到第四局,巨摩大才終於從大阪桐生嚴密的防御中撕開一道口子,率先拿到兩分。

  落後兩分,大阪桐生並不氣餒,第六局和第七局連追兩分,第八局更是抓住機會一口氣拿到兩分,第一次實現逆轉領先。

  可巨摩大沒讓大阪桐生的領先持續太久。

  第八局下半場,他們就憑借著円城的一記安打,再次將比分追平,並在第九局上半場抵抗住大阪桐生的最後一輪進攻後,在下半場拿到了關鍵的一分,以5:4一分之差戰勝對手,晉級半決賽。

  「澤村前輩,馬上到我們了!」

  場外,正在跑步熱身的澤村停下來,「新城,裡面誰贏了?」

  「巨摩大藤卷。」

  「果然還是他們呀。」澤村低聲念著,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把汗,一雙金棕色的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麼,該到我們了!」


第208章 松葉VS帝東(1)

  當松葉入場熱身時, 巨摩大藤卷和大阪桐生已經列好隊准備退場了。更巧的是,桐生的松本監督剛好就站在排頭靠近入口處, 澤村一抬頭就和對方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這……就尷尬了。

  視線交彙的瞬間,雙方都愣了一下,澤村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表情從意外,然後慢慢扭曲成一個非常可怕恐怖的笑臉,尤其是當松本監督留意到正親熱地拽著澤村胳膊的新城時,那種恐怖可怕的感覺又翻了十倍。

  眼睛迅速編成貓眼的澤村,悄無聲息地甩開了新城拽著自己的手, 把頭撇到一邊去, 假裝看天看地感受現場的氛圍,就是不敢再看松本監督一眼。

  要死了!要死了!怎麼偏偏在這時候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呀!

  松本監督一眼就看穿了澤村的心虛, 他掃了眼尷尬地撓頭傻笑的新城,譴責的眼神轉了一圈還是落到了澤村身上。

  他非常看好的新城竟然為了追隨這小子跑了!眼看都要准備談入學了, 結果被這小子給拐跑了!那可是他看好的未來ACE人選呀!今年, 他們的投手陣要是多個新城繼投壓制,說不定和巨摩大的比賽就能增加幾分勝算了。

  可惜, 說再多如果, 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松本只是遺憾又含酸地又看了眼澤村和新城,心裡溢滿了對小林監督的嫉妒。

  澤村跟著隊友走到他們所在的三壘側休息室,剛放下東西,他就感覺有道存在感過分強烈的視線落到了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他迅速回頭一看, 就看見站在休息室前排著隊的巨摩大隊列中,本鄉正宗正皺著眉瞪著他。

  怎、怎麼又一個瞪著他的!他也沒做什麼事招惹到巨摩大的人呀!

  被本鄉凶狠十足的眼神盯得直發虛, 澤村干脆頭一扭, 躲到加藤背後去了。

  「澤村, 怎麼這麼多人瞪著你?」高橋明知故問,澤村卻是真的摸不著頭腦,「我怎麼知道!」

  「笨蛋!」雅紀低聲罵了句,拿上手套就往牛棚走。

  澤村看見他的動作大驚失色,「唉?阿雅前輩,你是去牛棚熱身嗎?可是,今天不是我先發嗎?!」

  雅紀頭也不回,「你這個笨蛋今天看起來非常不靠譜,我去牛棚隨時准備著。」

  「什麼!不行……加藤!快!我們也去牛棚熱身!」

  「都說了,別在休息室裡大喊大叫。」

  玉城蓮偷笑著跟著跑開了。

  澤村果然是個笨蛋,這麼明顯的調侃都聽不出來。

  下午15:30分,今天最後一場松葉對戰帝東的比賽正式開始。

  「請多指教!」

  帝東那邊,先發投手自然是他們的ACE向井太陽。而松葉這邊,為了給隊員們更充足的信心讓他們能更好的細心看清向井的每一顆球,小林監督把穩住不失分的保障——澤村,安排在了先發的投手丘上。

  今天的比賽依舊由松葉先發,讓大家很好奇的向井的三維好球帶,他們也很快就領教了其中的厲害。

  「揮空三振!」

  「兩好球後,向井的一顆距離好球帶很近的壞球,成功讓打者揮空,松葉的先頭打者高橋被三振出局!」

  ……竟然是顆壞球!

  高橋扶著帽子,低頭捏緊球棒跑回來。

  前田遺憾地直拍欄杆,「高橋,不是說過別著急揮棒,等球進來看清後才揮嗎?你怎麼還去追打他偏低的壞球呀!」

  在站上打擊區親自感受過向井的投球前,高橋也跟前田想得一樣,認為只要看好好球帶邊緣位置就沒問題了,可……

  「那顆螺旋球,在打擊區看起來的確在好球帶內的,可就在快要進壘時,它才突然向外變化,偏出了好球帶。」高橋把自己的感受給大家說了一遍,提醒大家注意,同時捏緊了手裡的毛巾,「下個打席,我會好好注意的!」

  長谷川在准備區把高橋的經歷看在眼裡。

  輪到他的打席後,兩好球前,有機會嘗試的球,長谷川都積極揮棒嘗試。而在兩好球後,他一改剛才的態度,揮棒變得極為吝嗇,投到好球帶邊邊角角的變化球,他一顆都沒有出手。

  我想騙揮棒的意圖被看出來了嗎?向井理了理自己的帽子,他接住捕手傳過來的棒球,視線從長谷川身上收回。

  以為不出手就沒問題了嗎?很抱歉,要讓你們失望了。

  啪——

  球從外角最低處好球帶的角落徑直鑽了進去,因為連續好幾球精准投進捕手手套,主裁判看了一眼球的落點,很快就判定這是顆好球。

  「Strike!」

  長谷川也被三振了。

  看著長谷川沉默地收棒離開,向井滿意地吐了吐舌頭。

  都說了,只是傻傻地等著,你們肯定會失望的。

  「那個投手的控球很好,尤其是好球帶邊角的位置幾乎信手拈來,甚至可以把球的進壘點控制在一顆球的寬度。」

  長谷川的話,讓大家的表情都凝重了起來。

  帝東是稱霸東東京區多年的強校,而向井又是一年級開始就嶄露頭角,並在二年級就背起王牌背號的優秀投手,實力果然很強。

  兩位前輩接連遭到三振,加藤在打擊時干脆一上來就放大招,瞄准向井的第一球,並全力把那顆外角低的直球給打了出去。

  加藤的安打給沉悶的松葉休息室注入了一記強心針,大家頓時找回了信心,再次把北島和小林監督的提醒和指示在心裡一遍遍默念著,期待著自己的打席能夠打出安打。

  大家憧憬著第一局就能抓住機會先馳得點,給帝東一個下馬威,可風間豪邁的揮棒,還是倒在了右外野的接殺上。

  三人出局,攻守調換。

  「沒關系!我們還有整整八局的進攻機會呢!」澤村從牛棚跑回來後,就挨個拍著大家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吧,有我在,是不會讓他們得分的!」

  說完,從鼻間噴出一股粗氣,大拇指驕傲地指向自己,「因為,我是AC……咦噠!」

  「笨蛋!別瞎吹了,快上場!」

  「果然每次上場投球前,都會喊一遍呀。」聽著觀眾們在澤村喊出他那句標志性的開場白後,頗為默契地齊聲附和了起來,帝東的隊員們詫異地感嘆道:「感覺,每次他們的ACE上場後,場上的氣氛都會輕松很多呢。」

  「哼!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吸引人的手段罷了!」向井撇開頭嫌棄道。

  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熱血過頭又吵鬧的家伙嘛!那個人,竟然是打敗成宮鳴,和本鄉正宗、降谷曉擁有同樣關注度的超時代投手?

  向井默默地磨了磨牙。

  這個世代NO.1的投手,是他才對!

  「Go go let\'s go!let\'s go帝東!」

  「梶山加油轟一發!」

  「讓那個投手見識一下我們帝東的厲害!」

  在帝東潮水般的加油聲中,帝東的第一棒梶山緊張地握著球棒,視線片刻也不敢從澤村身上挪開。

  澤村榮純,投球姿勢獨特的變化球左投手,不僅擁有和太陽一樣不錯的控球力,而且他還會投很多種變化角度多樣的變化球。他的球,一定要好好看清楚了再打!小心,再小心!

  在打者戒備的注視中,澤村氣勢洶洶的第一球來了!

  啪——

  從打者手肘下方徑直鑽入的內角直球!

  「Strike!」

  距離身體如此之近的內角球,打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這家伙的球到底怎麼回事?

  不僅很難抓准放球的時機,而且……這真的只有130+的球速嗎?站在打擊區,完全就像是140+的球朝著人直接砸過來嘛!

  「上來的第一球,就把球瘋狂地往內角塞,那小子的心髒果然很大嘛。」帝東的監督岡本面色嚴肅地盯著澤村,「揮臂這麼漂亮,球的落點完美削到內角好球帶的邊角,還有那小子的表情……完全沒有可乘之機嘛!」

  「唉?監督,你竟然這麼看好他?」向井質疑道。

  剛剛還能維持表面平靜的岡本監督,一把甩掉手裡的擴音筒,「對面可是剛打敗青道,士氣正足的時候!不過,我們帝東也不是吃素的,我們也是從激戰區殺出來的隊伍!臭小子們,給我聽好了,給我好好打出去!像猛虎一樣嗷的打出去!」

  「猛虎……」警覺地聽到帝東監督的喊話,澤村感興趣地微微睜大了眼睛,「很有氣勢很帥氣的樣子呢!」

  好!那我也來顆像猛虎一樣帥氣的投球吧!

  轉換成內角低的直球,被梶山的揮棒彈高飛到本壘後方的空中,加藤追著球跑出去,將打者接殺出局。

  「Nice!澤村!」

  「OK,一出局!」

  兩球解決掉首名打者後,二棒三球後把球打到了長谷川的正面,遭封殺。而三棒也在兩顆外角直球打到界外後,內角直球揮空,被三振出局。

  對戰帝東的第一局,解決掉前三棒打者,澤村僅有直球就完成了壓制,沒有用一顆變化球。

  「直球、直球,全是直球,澤村的直球還是這麼難打呢。」

  「是呀,不少打者都被他這一手漂亮的直球解決的。帝東要是不能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等澤村的配球加入了變化球,那就更難打了。」

  「帝東的ACE控球也挺不錯的,內外角都完美地削到了好球帶的邊角。」

  「哈哈!看來這一場的輸贏,又要看投手的發揮了。」

  「游擊手!」

  隨著滾向游擊手的滾地球被高橋輕松處理,第三局下半場,帝東的最後一名打者向井也不甘心地被封殺,三人出局,攻守再次輪換。

  就像競賽一般,兩位ACE的表現都格外精彩,三局結束,比分還是0:0,帝東沒能從澤村手裡找到一絲機會,而松葉也僅有加藤打出的那一支安打。

  不過,兩隊相持不相上下的局勢並不會維持太久,打破僵局的時機很快就要到了。


第209章 松葉VS帝東(2)

  打破僵局的契機, 在第四局。

  「Ball four!」

  有了上一輪打席的經驗,這次, 長谷川看得更仔細了,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出手,終於在滿球數後讓他驚險地選到四壞球上壘。

  加藤本想復刻上一輪第一球就打,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方式。可這次,向井的第一球,是顆從外角斜向內投向好球帶內角後方位置的對角線直球,球的落點非常微妙, 加藤短暫地猶豫了片刻, 冷靜地放掉,結果……

  「Strike!」

  是顆蹭到好球帶內角後方的好球。

  「剛才那顆球, 加藤本來是想打的吧?」高橋雙手交叉緊緊地扣在一起撐在欄杆上。

  「可他最後還是放掉了。」青木皺著眉臉色凝重,「側投手從側面對角線投過來的球, 那種角度肯定很難打, 再加上那個投手精准的控球……嘖!東京的投手都是些什麼妖怪呀!」

  正說著話,加藤打出的高飛球被游擊手後退著接住, 加藤出局。

  「剛打敗一個降谷曉, 現在又來個二年級的向井太陽,能在東京激戰區打響名頭的投手,果然很厲害。」

  風間戴好手套將球棒抗在肩上,抓過一旁正試圖和新城一起三二一整齊喊口號的澤村,揉著他的腦袋笑道:「不過, 大家是不是忘了,妖怪, 我們這也有一個呢。既然高橋前輩手氣不好抽到了這些隊伍, 那我們也只好一個個把他們全打敗了!畢竟, 我們的目標,可是最高峰上的那座獎杯!」

  眾人默契地對了個眼神,高橋抱著胳膊挑眉笑道:「風間,雖然你抱怨我手氣黑讓人挺不爽的,但看在你說了句很對我胃口的話,今天就先放過你了。不過,你要是沒打出去,比完賽,我會狠狠踹你屁股的!」

  「放心吧隊長,今天你是沒機會了。」

  風間食指和中指並攏在頭盔帽檐上輕輕敲了下,動作帥氣得一塌糊塗,澤村在後面跟著模仿,被中途回來休息的雅紀嫌棄地敲腦殼。

  一出局一壘,打者是四棒的風間,他的上一輪打席,打出高飛球被右外野接殺出局。

  壘上有人,聽著比剛才響亮了幾分的應援聲,向井收到乾憲剛的暗號後,微眯著眼睛打量了風間一眼立即側身合手站好。

  一壘有人,又是那個四棒。

  可惜,請你還是像第一局那樣,痛快地下場吧!

  內角低的直球被打出界外後,旋到外角外用於引誘打者揮棒的螺旋球,風間仔細看清楚後放掉了。

  又放掉一顆偏離好球帶一顆球距離的外角直球後,風間把向井蹭到外角好球帶後方的滑球掃到了界外。

  「很好風間!看得很清楚呢!」

  「不要放過他!轟一發出去!」

  兩好兩壞後,第五球。

  向井捏著球在指尖轉了一圈,八月的高溫讓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再次凝神合手站好。

  上一輪打席,讓你把球打出去被接殺,我對這個結果可是很不滿意的。四棒又怎樣?看著你們一個個被我引誘著去打壞球,那樣才是最爽的呢!

  砰——

  什麼!

  向井震驚地看著他最得意的螺旋球被風間撈起,球高高地飛起,滑過他和二壘手的頭頂,在右外野落地了!

  「哦哦哦!風間!風間!」

  「那小子是故意的吧!」高橋興奮地拍著欄杆,臉上的笑都快控制不住了,「哈哈哈!這表情,絕對是故意的!」

  黑澤臉上也露出敬佩的神色,「嗯,剛才那顆螺旋球會拐到好球帶外,他看得很清楚,可還是打出去了呢。」

  「故意挑投手最得意的球打出去,給對方施加心理壓力嗎?」

  一間裝修奢華的酒店房間裡,鈴木手撐著頭懶洋洋地躺在雲朵般舒適的大床上,大屏電視機裡播放的,正是松葉和帝東的甲子園比賽直播。

  鏡頭正好特寫定格在矜持地舉起右臂慶祝的風間身上,鈴木慵懶地打了個哈切,眼底多了幾分興趣,「哈哈!表情這麼冷靜呢,這個打者到底對自己的打擊能力有多自信呀,就是被他盯上的投手有點慘。」

  現場直播的導播也是懂節目效果的,在風間淡定慶祝的鏡頭後,緊接著就是向井壓著帽檐低頭,非常不甘心的特寫。

  「看吧,看吧,我就說了,投手肯定不好受。」鈴木憐憫地看著向井的畫面,「最得意的球被打者盯上打出去,那種感覺我懂。」

  「風間已經給我們創造了非常完美的得分機會,前田前輩!到你當英雄的時候了!去吧!不要後悔!像個英雄一樣打出來吧!」

  鈴木正回憶著自己職業生涯中讓他記憶猶新的數次打擊,直播鏡頭已經轉到了松葉休息室裡特別有存在感的ACE身上。

  自從發現這位ACE非常有節目效果後,每次有松葉的比賽,甲子園現場直播的導播,都會專門分出一台機器來專門盯著他們的ACE拍,只為了能第一時間記錄到那些特別有意思的畫面。

  就比如現在,澤村榮純正高舉起右臂,像戰場上的號兵一樣激昂地吹響己方的進功號角時,倍感丟臉的隊友們一人抓著他的一條胳膊,像拖麻袋一樣,默契地把人給拖了下去,躲到了休息室裡攝像機拍不到的陰影裡。

  「噗,哈哈哈!小澤村還是這麼好笑呢哈哈哈……」

  看過上一期《激鬥甲子園》節目裡,松葉隊員們對澤村在選手席過分吵鬧的吐槽後,已經猜到澤村被拖下去後會發生什麼的鈴木,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澤村的比賽這麼有趣,就應該去現場看嘛……」再次遺憾自己被人拋下,只能孤零零一個人呆在酒店的鈴木憤憤地錘了幾下床,「啊可惡!西村那家伙竟然嫌我吵嫌我煩,丟下我陪家人去了,太可惡了!難道我就不能跟著一起去現場給澤村加油嗎?」

  「還說什麼我去了應援席一定會暴露身份……我又不像澤村那麼笨!怎麼可能暴露嘛!借口!全都是無恥的借口!」

  被鈴木抱怨的西村,此刻正戴著帽子墨鏡,和家人站在熱鬧的松葉應援團中。

  在看到打者對著投手的滑球揮棒的那一刻,西村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知道,這一球會拿到一個出局數。

  果然,滾向二游間方向的滾地球被游擊手漂亮地反手攔住,傳給了補位到二壘的二壘手,從一壘向二壘強迫進壘的跑者被封殺出局,打者倒是趕在雙殺前上壘了。而之前成功盜壘到三壘的跑者被捕手充滿威脅的眼神緊盯著,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用眼神成功阻攔了三壘跑者衝本壘的動作,乾憲剛把從裁判那新要到的球拋給向井,「兩出局!」

  解決掉五棒拿到兩個出局數,這給帝東的隊員們很大的鼓舞。只要再拿到一個出局數,這一局他們就守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投手丘上,那個如同頭頂的太陽般耀眼的投手身上。

  來吧,太陽!把下一個打者也解決掉!

  砰——

  但那顆從二游間飛快穿過的白色小球,很快擊碎了他們的期望。

  削到好球帶邊角的內角直球,被秋雄毫不猶豫地打了出去!

  「從二游間中間穿過去的完美一擊,三壘的跑者衝回了本壘拿到一分!」

  「這場比賽的第一分,是由松葉六棒的一記打穿二游間的安打拿下的!現在兩出局一二壘,松葉是否會抓住機會繼續他們猛烈的攻勢?」

  下午四點鐘的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可依舊持續散發著灼熱的高溫。小心維持的天平,終於在此刻出現了偏移,沉向了松葉所在的那一方。

  「太陽!」

  向井正低著頭,用腳尖一下又一下地踢著腳下的黑土,乾憲剛的聲音忽然在他身旁響起。

  「兩出局。」一只手輕輕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後稍微用力捏了一下,「現在已經兩出局了,你的球還是很犀利刁鑽,一會我們用變化球來把下一棒的打者解決掉。」

  乾拿起面罩扣上,眼神堅定,「無論你的球投到哪裡,我一定會接住!」

  所以,太陽,繼續用你的投球風格大膽地進攻吧!有我們在呢!

  「太陽加油!」

  「兩出局!」

  聽著搭檔的話以及隊友們的加油聲,向井重新把頭抬了起來。

  大家把我也想得太脆弱了吧。

  他緊緊地捏著球,跟著大家一起比出了兩出局的手勢。

  比賽才進行到一半呢,他們也才丟了一分。他相信,這一分,大家一定會幫他打回來的!因為,他們就是最強的!

  「目送三振!」

  「啊!最後那顆滑球竟然蹭到了好球帶的邊角!帝東的那個投手控球果然很不錯呀!」

  「是呀,兩好球三壞球,打者一連纏了七顆球,結果最後那顆滑球還是判斷錯了。」

  「還以為這局接連被打出兩支安打,應該會對投手造成影響呢……」

  「哈哈!帝東的ACE叫向井太陽,我知道他,他可是一個和稻城實業的ACE成宮鳴一樣驕傲的家伙。」

  「唉?成宮鳴?」

  「啊!說到成宮鳴,稻實輸給青道沒能打進甲子園實在是太可惜了!本來,我還挺想看他們和松葉或者巨摩大藤卷再次對上呢。」

  「沒錯!稻實無論是和這兩支隊伍的哪一支對上,感覺都非常有看點呢,可惜啊。」

  「青道前一天才被松葉送回家吧,嘶!我忽然有種預感,難道說,今年松葉會……」

  「春夏連霸!不過,能實現這個目標的隊伍可沒多少支。」

  「現在確定進入四強的隊伍有巨摩大藤卷、西邦和白龍,剛才巨摩大抽到了上半場,下一場的對手是白龍。這場比賽如果松葉贏了,等著他們的是同樣實力強悍的西邦,結果也不好說呀。」

  「我忽然想起來,松葉這屆甲子園的對手……好像都挺難打的吧?」

  「二回站的對手是山守學院,三回戰是青道,准准決賽是帝東,如果打進准決賽,又要面對難纏的西邦……嘶!他們的主將到底是怎麼抽的簽呀!」


第210章 松葉VS帝東(3)零

  松葉先下一分領先, 帝東自然很想在這一局立刻追回來。

  下半場換場後,棒次再次輪回一棒的梶山, 他仔細選了一球後,果斷地把澤村的內角直球給打了出去,球從二游間中間位置穿了過去,安打上壘了。

  這是帝東這場比賽的首支安打。

  梶山的安打給了全隊很大的希望,觀眾們甚至感覺,帝東的應援團在這之後的應援聲量都翻了個倍。

  但澤村沒再給他們機會。

  在二棒打者打向二壘手正面的滾地球被迅速處理封殺後,三棒將內角直球推高打出的內角高飛球也被游擊手接住。

  一壘跑者在壘上動彈不得。

  兩出局一壘, 下一棒是四棒, 捕手乾憲剛。

  上一輪打席,他打向三游間方向的強襲球被高橋漂亮地縱身反手接住, 而這一次他對澤村的球觀察更仔細了,特意等球完全進來才猛地將球棒揮出。

  砰的一聲, 球朝著外野方向徑直飛了出去, 右外野的黑澤向右小跑了幾步,張開手套半蹲著等著, 球乖巧地落盡了他的手套, 沒有任何意外。

  連續四局過去,帝東依舊沒能從澤村那找到任何的機會。

  第五局上半場,松葉這個半局的首名打者,是八棒的澤村。

  「啊哈哈哈!終於到我了!」

  在大家詭異的眼神中,某人氣勢高昂地拎著球棒, 邁著六親不認的八字步咚咚咚地上場了。

  「請多指教!」

  澤村響亮的一嗓子,把剛剛沒注意到他的主裁判嚇了一激靈。

  啊, 這孩子可真有精神呢。球投得這麼漂亮, 觸擊也很不錯, 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打出來呢?

  主裁判看著兩眼炯炯有神的澤村感嘆道。

  事實證明,澤村的打擊是門玄學,打不打得中,完全看天時地利人和,而在遇上控球不錯的投手時,這種運氣又會自動減半。

  「吼呷!吼呷!!吼呷!!!」

  澤村豪爽地吼了三嗓子,然後……三棒全揮空,被三振。

  因為上一場比賽最後一局,他那記漂亮的安打而對他有些期待的隊友們,紛紛羞紅了臉,默默把伸出准備拍響的手給縮了回來。

  他們到底在期待什麼!

  「哈哈……至少,澤村前輩三球全揮了呢,而且每一次都揮得很有氣勢呢!」新城在人群中如此說道。

  風間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到底是什麼遮住了你的雙眼,讓你對著澤村那個笨蛋都能如此盲目地誇出來?

  「啊!可惡!每次都差一點點呢!」

  澤村拎著球棒懊惱地下場了。看著他的背影,雖然從他身上拿到了一個三振數,可向井的表情卻並沒有多美妙。

  那家伙……開什麼玩笑呢!同世代NO.1的投手位置,他才不會輕易放棄呢!

  第六局上半場,加藤選到四壞球上壘後,風間把向井的滑球給打出了出去,再次安打上壘。

  無人出局一二壘的情況下,前田終於強忍住揮棒的衝動,等球徹底進來確定那是顆外角低直球後,他才抓緊機會將球棒揮出。

  肌肉緊實的手臂讓他的揮棒很有力量,球在空中快速滑過,然後飛過右外野手的頭頂,在靠近底線的位置落地了!

  見球落地了,快要跑到三壘的加藤立刻加速朝著本壘衝了過來,非常靠近二壘的風間也沒有減速,而是在快速繞過二壘後衝向三壘。

  帝東的右外野手從地上爬起來把球撿起回傳,踩住三壘壘包的風間依然沒有減速,他繼續朝著本壘衝過來了!

  「跑者沒有在三壘停下,而是大膽地朝著本壘衝過來了!」

  「球在哪?球已經轉傳到一壘手手裡,捕手靠右上前一步把球接住然後轉身觸殺……啊!沒殺到!松葉再得一分!」

  「五棒打者的這支右外野長打,為隊伍連得兩分,將分差擴大到三分!」

  現場成了松葉的歡樂海洋,觀眾們都在為看到如此精彩的表現而開心,只有帝東的眾人陷入了沉默。

  太陽……

  帝東的岡本監督很快派出了傳令員,聽著傳令員惟妙惟肖地模仿著監督的語氣把他的話復述出來,場上心情緊繃著的隊員們不由笑了起來。笑容打破了沉悶的低氣壓,讓大家重新找回了訓練時的那種輕松感。

  「太陽,在我們心裡,你就是最棒的ACE。」臨走前,傳令員如此說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向井看著他,眼神中的驕傲再次被找回來。

  他微抬著下巴,「我才不會只甘心做你們心裡最棒的ACE呢。」要做,當然是做整個高野最強、最棒的那個!

  「揮空三振!」

  無人出局一壘,秋雄興衝衝地站上了打擊區,可五球下來,卻吃了個三振。

  向井的投球再次找回了該有的准度和活力。

  「哦!很漂亮的螺旋球呢,感覺比前面的投得還要犀利了!」

  「哈哈,被接連敲出兩支安打掉了兩分,帝東的ACE竟然這麼快就復活了?我還以為他會就此消沉下去被打爆換下場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孩子的心態很不錯呢。」

  三振秋雄後,黑澤打出的內野滾地球很快被處理封殺,而上場前剛強拉著風間握過手,感覺自己已經把他們打出安打的好運氣借到自己身上的澤村,他信心滿滿地握著球棒上場然後……又吃了個三振。

  六局打完,領先三分,誰也想不到在這場比賽中,松葉占據了絕對的主導權。

  「久喜部長,巨摩大藤卷的落位結果出來了嗎?」看著記分板上的數字,小林監督忽然問道。

  他們上場的時候,巨摩大的比賽剛打完還沒退場,他們的抽簽落位結果,松葉自然是不知道的。

  「哦,已經出來了。」剛才已經出去看過的久喜部長提到這個就直嘆氣,「巨摩大藤卷和白龍落到了上半場,我們這場比賽贏的人,對手是西邦,西邦可是實力不輸巨摩大的強勁對手呀。」

  久喜部長知道這個結果,臉都綠了,尤其是在他細數了一遍本屆甲子園他們這一路走來的對手都是誰後,他都不僅手腳顫抖得感慨,如此魔鬼的賽程,他們這一路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小林監督,我說……下屆隊長的人選,你要不要看看找個手氣比較好點的?」

  小林監督:「……」

  良久的沉默後,還是久喜部長先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對,他打著哈哈笑道:「哈哈,高野還是憑實力說話,運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還是少信點比較好。」

  他們正說著話的功夫,場上,澤村已經用顆外角的1號球讓打者打出內野滾地球,遭封殺出局。

  「四棒,捕手,乾同學。」

  打者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總讓澤村有種自己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而且……那家伙真的是十八歲的高中生嗎?

  澤村眯著眼睛打量著乾憲剛帽檐下的臉,感覺這個打者的長相,比混血的克裡斯前輩還要成熟呢。

  好像他還扎著小辮子?會不會像克裡斯前輩那樣,把頭發放下來會顯得年輕點呢?

  投球的間隙,澤村還不忘為長得過於成熟的乾憲剛出謀劃策。

  「Strike!」

  外角的直球投進了好球帶,緊跟著的1號球稍微偏了點,是顆壞球。期間,打者一直握著球棒沒有動。

  「界外!」

  下一顆外角直球,乾終於試探著出手,可惜球彈到了界外。

  在腦子裡快速回想了一下剛才那球從球棒回饋的輕微感覺,乾憲剛的眉心皺了起來。

  不輸給太陽的內外角精准控球力,很難抓准揮棒時機的投球姿勢,還有搭配千奇百怪的各種變化球,想要徹底掌握這名投手的球路,果然很難。

  不過……就像蓋房子需要打地基一樣,投手的投球也需要建立在直球的基礎上,尤其是像澤村榮純這種變化球豐富的投手,直球這個地基必須牢固。而自己,只要抓好揮棒的時機,瞄准他的直球來打,就一定沒問題!

  「界外!」

  又是兩顆變化球被掃到了界外,加藤想了想,挪動著腳步把手套挪到了內角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用內角直球把他解決掉!

  澤村點頭,甩動手臂把球朝著內角位置投了出來。

  乾緊盯著朝自己極速飛來的小球,眼底閃過一絲亮光。

  終於等到你了,直球!

  砰——

  「打擊聲似乎非常響亮呢。球朝著右外野的方向飛了過去,這個距離非常靠近邊線呢,難道……啊!飛出去了!球沒有出界!它飛進了右外野的看台!」

  「我們可以通過慢速回放鏡頭看到,球幾乎是貼著右外野看台的邊線柱子飛出去的,距離出界非常近呢!來自帝東四棒的這支本壘打,打得非常漂亮!」

  竟然是本壘打!

  緊張忐忑的帝東應援團紛紛興奮地跳了起來,這支本壘打來得太是時候了!

  「很好,憲剛!就是這樣!嗷地一聲打出去!干得漂亮!」

  岡本監督也非常激動,不僅搶過隊員手裡的塑料擴音筒不停地揮舞著,他的喊聲也是最大的,蓋過了所有人。

  乾憲剛繞場一圈回來,他依次和隊友們擊掌,最後在向井面前站定。

  「太陽,還有兩局。」

  看著乾憲剛伸出的手,向井盯著看了兩秒,然後抱著胳膊把頭一扭,「我當然知道還有兩局了。哼!現在才打出安打得分,你們不覺得給我的支持有點晚了嗎?趕緊給我繼續瘋狂安打呀!」

  「……太陽!」

  投手丘上,在球飛出去的那一刻,澤村就滿頭大汗地露出了一雙貓目。

  被打出本壘打……糟糕了!

  加藤一直盯著他的表情,在看到那雙熟悉的貓目後,他第一時間叫了個暫停,並把內野的隊友們召集到投手丘上。

  「澤村,你的眼睛果然變成貓眼了。」長谷川用種『我猜對了』的語氣說道。

  聽了這話,澤村額頭上的汗冒得更快了,「非常抱歉!讓他打出來了!不過,一出局!我們只要再拿到兩個出局數,就行了!大家千萬別緊張!就像平時那樣表現就行了!」

  風間嫌棄地撇嘴嘲諷道:「笨蛋,是你在緊張吧?」

  「就是,都心虛得汗流浹背了。」高橋認可道,他一膝蓋踢在澤村的屁股上,「笨蛋澤村,你到底在緊張什麼?我們現在可是還領先兩分呢,你好好投球就行了,別瞎擔心。難道,你不信任我們的守備能力嗎?」

  給澤村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這話來。當然,全心信任著隊友的他,也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不不不!我一直都非常信任大家呢!」

  「那不就行了。」秋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笨蛋小榮,就像你每次投球前喊得那樣,你就放心地把球投給他們打吧,守備就交給我們了!」

  「是!謹遵秋雄大人的命令!」

  「小榮……你最近又在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書?」

  被打出本壘打後的第一球,澤村的心情還沉浸在剛才的心情中,投出來的球非常拘謹,被五棒打者抓住機會打出安打上壘了。

  澤村,球高了。

  加藤皺著眉比了比手勢,澤村連忙抱歉,然後在裁判詭異的眼神中整個人攤開成一個大字,做起了深呼吸。

  冷靜冷靜,澤村榮純你趕緊冷靜下來,以前被西村前輩敲出過這麼多支本壘打你都沒緊張,在甲子園被敲了一支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被敲出本壘打的慌亂,在回想起過往被西村明彥敲出的那二十多支本壘打後,瞬間替換成了不甘心。

  啊可惡!西村前輩太強了,哪怕他當上ACE練出了號碼球,時不時地還是會被他敲出幾支本壘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打敗他呀!

  而且……今天西村前輩有來現場看比賽吧?昨天小日香發來的消息裡有提到,那西村前輩這個愛女狂魔就肯定會來!

  一想到這,澤村立刻殺氣騰騰地朝看台上掃了幾眼,試圖找住西村明彥的身影。

  嗯?澤村他又怎麼了?

  加藤疑惑地皺眉,剛要喊他一聲,就見澤村把自己的左胳膊甩成一道道殘影,中氣十足喊道:「我要投了!」

  剛剛不還是心虛緊張到不行的樣子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

  加藤不理解。

  才不會在西村前輩面前輕易被人打敗呢!

  心裡反復念叨著這句話,澤村把球投出。

  咚的一聲,到了本壘前突然快速往下掉的球,被打者的球棒擠了出來。

  「二壘!」澤村自信地舉手喊道。長谷川招了招手,彎腰把球撿起傳給一壘,將打者封殺。

  「Strike!」

  打者目送著球從外角很遠的角落裡鑽了進來,想要揮棒時已經來不及了。

  可惡,這個投手的球,到底為什麼會這麼難打呀!

  咚。

  「游擊手!」

  「知道了,知道了!」高橋從陰影裡殺出,衝進灑在甲子園球場西沉的陽光中,把那顆在陽光中泛著熒光的白色小球撿起,反身流暢地傳到一壘手手中。

  「Out!」

  打者被封殺出局,留下二壘殘壘!

  「投得漂亮呀混蛋!」

  「好呀!守住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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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松葉VS帝東(完)

  帝東本以為可以在這局趁機將比分追回來, 至少只落後一分也好,誰知道澤村的調整速度驚人竟然這麼快, 被轟出一發本壘打後,僅因為心緒不寧被敲出一支安打,轉眼功夫就穩定下來守住了這個半局,僅讓他們追回一分。

  「澤村,辛苦了,你壓制得很好。」回到休息室後,小林監督看著他如雨般的汗水輕聲說道。他的手掌在澤村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 「今天就先到這吧, 做好收操和冷敷。」

  唉?收操?

  「將軍!我今天不能一直投完嗎?」澤村大驚失色,「可是我感覺我的狀態超級棒呢, 還能繼續投下去!將軍,難道我這麼快就失去利用價值了嗎?!」

  這場景自從澤村入部後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其他人見怪不怪地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 抽空留只耳朵觀察這邊的後續就是了。

  雅紀用胳膊肘夾著手套從牛棚回來,看著澤村時臉上故意露出來的笑, 活脫脫就是一個奸計得逞的壞人。

  「抱歉, 你的利用價值已經見底了,接下來是我的時間了。」

  澤村掙扎著把自己的後脖頸從前輩的魔爪中解救出來,「不要!我可是ACE!ACE的利用價值有這麼大呢!怎麼可能九局沒投完就下場了!」說著,他雙手囫圇著在身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大到能把他整個人框進去。

  至今仍對沒能搶回ACE的背號而耿耿於懷的雅紀, 他正打算給那個一口一個ACE的笨蛋一點顏色瞧瞧,旁邊抱著胳膊站著的小林監督不再沉默了。

  「澤村, 今天完投和下一場比賽先發加可能完投, 你自己選一個。」

  這種雙選題, 笨蛋都知道該怎麼選。

  澤村的眼睛頓時亮了,「什麼!先發加完投!那當然是……」

  話剛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和帝東的比賽不是還沒打完嗎,怎麼突然提到下一場比賽?難道……」

  「將軍!下……嗚嗚!嗚嗚嗚(下一場比賽請務必讓我先發!我會努力的)!」

  幸虧阿信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察覺到情況不對後,他第一時間死死地捂住了澤村的嘴,沒讓他把剩下的話喊出來。

  從澤村模糊的語音中聽出他想表達的意思,阿信嚇出了一身冷汗。

  嚇死了,幸虧及時捂住了小榮的嘴!不然,要是讓他把話喊出來了,帝東和觀眾們肯定會覺得他們傲慢自大的!

  其他人也意識到剛才差點發生了什麼,大家紛紛朝阿信投出贊許的眼神,慶幸他的快速反應讓隊伍避免了一場風波。

  「笨蛋!都說了不許在休息室裡大喊大叫!」後背濕透的雅紀一巴掌拍在了澤村的後腦勺上,「接下來的時間,沒有大家的允許,你就安靜在這坐著,不許說話!」

  「為什……為什麼?」澤村的話剛喊了一半,被雅紀和其他人嫌棄的冷眼直瞪著,他脖子一縮,聲量立刻委委屈屈地降了下來。

  前田:「因為你那張嘴太能惹事了。澤村,你就安靜地收操休息吧。」

  換場的時間有限,趁馬上要上打擊區的加藤穿戴護具的時間,小林監督讓大家圍成一個圈,小聲說道:「我把澤村換下,並沒有看輕帝東的意思,而是為了我們這次的目標、為了後續的比賽做好准備。前三支晉級四強的隊伍落位結果已經出來了,巨摩大和白龍在上半區對上了,而下半區,西邦正在等著我們這場比賽的結果。」

  西邦……

  小林監督的話讓大家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每個人都清楚他們這次甲子園之行的目標,他們都已經一起走到這了,當然是想朝著那個坐落在更高山峰上的目標繼續衝刺努力呀。

  帝東,西邦……全都是麻煩又難纏的對手。

  小林監督打量著孩子們的表情,滿意地從他們臉上的慎重小心中,看到了藏不住的野心與渴望。

  他笑道:「阿雅是不遜色於澤村的投手,而且我們現在還領先兩分。如果大家的目標都沒變的話,那我相信,接下來的兩局,大家一定能守住!」

  棒球比賽的勝利,是給勇者的獎勵,想要追求更高的目標,表現可不能這麼謹慎怕失誤。

  聽完小林監督的話,所有人不禁熱血沸騰了起來。

  這種被人信任著、期待著的感覺,這種大膽地向未知挑戰的刺激感,太棒了!

  面對小林監督的托付,身為全隊防守核心的雅紀雙手緊緊地攥著,然後重重地將頭點下,「我會守住的,一定!」

  澤村笑盈盈地將手掌伸到他的面前,「阿雅前輩,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雅紀輕笑著和他擊掌,「哼,我又不是第一次關門了,好好看著吧!」

  第八局,松葉從三棒中心打線開始的進攻,被狀態正好的帝東一一擋了下來,尤其是前田打到中外野的高飛球,被中外野手一個向右的滑鏟從偏低的高度抄起,完成接殺。

  三人出局換場後,帝東的八棒和九棒被雅紀直球和滑球的搭配很快解決,一棒則在兩好球後,盯准了雅紀的直球,並把投向內角的直球給打了出去。

  一棒的安打上壘再次讓帝東的阿爾卑斯看台沸騰了起來,只要還有安打,他們的進攻就不會停止,比賽就不會結束,他們就還有希望!

  看台觀眾和隊友們激動的喊聲觸動了二棒打者,他站上打擊區後握緊球棒高喊了一聲,似乎想用氣勢壓倒雅紀。

  切,我們可不是嚇大的。

  雅紀撇撇嘴。

  澤村把這麼大優勢的局面交到我手裡,要是這樣都讓你們把分數追上來了,我干脆收拾收拾東西打包滾出棒球部算了。

  「界外!」

  在用外角的直球賺到一顆好球數後,投向相同位置的指叉球被打者打出了界外。轉眼功夫就被兩好球逼到失去退路,打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了。

  他緊緊地抿著嘴唇,懸在肩上的球棒有節奏地輕輕抖動著。

  太陽……他可是答應了太陽,一定要打出去的!

  砰,滑向打者外角的滑球被打者揮出的球棒打中了!

  打者扔下球棒看著球向前滾動的方向快速朝一壘跑去,他拼了命地邁大步將壘包踩住,可聽到裁判的宣判聲,他剎住腳步停了下來,最後他懊惱地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好幾秒才重新站起來轉身往回走。

  就在剛才,松葉二游間默契配合,在高橋向後擴展自己的守備範圍,將那顆滾動速度極快的白色小球抓如手掌後,他沒有扭頭,幾乎是背著身就把球准確地拋到了長谷川的手中。而接到球的長谷川動作也很迅速漂亮,他捏著手套裡的球反身在壘包上碰了一下,強迫進壘的跑者被封殺出局!

  三人出局,攻守輪換,帝東這局還是沒能得分,留給他們的機會只剩最後一局了!

  就像是想要回應監督對自己的期待,即便是下位打線,松葉的隊員們一個個也認真地等球徹底進來後選球揮棒,壞球看了不會多看一眼,落進好球帶內的球,不好打的全都盡力掃到界外去,稍微好打的就全力揮棒去嘗試。

  在這種狀態和熱情下,秋雄被接殺出局後,黑澤特意打向游擊手和左、中外野之間那片空地的球終於落地了。

  松葉的隊員們有自己想要回饋的期待,而帝東也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

  黑澤安打上壘了,阿信和雅紀的棒次沒能在向井的投球下找到機會,一個被二壘手封殺,另一個則被三振出局。

  第九局下半場,帝東的進攻半局,目前比分3:1,比賽終於來到終局。

  「Out!」

  本輪進攻的首名打者,三棒打出的內野滾地球很快被秋雄漂亮地處理了。

  在三棒低著頭失落地下場時,和他擦肩而過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那是四棒打者,捕手乾。他的上一輪打席,可是從澤村手裡敲出了本壘打。

  「憲剛加油啊!再轟一發出去!」

  「嗷地一聲打出去!知道嗎?嗷地一聲!」就連他們的岡本監督也捏著擴音桶,一邊緊張地敲著欄杆,一邊朝乾大喊。

  雅紀盯著長相過於成熟的打者,漂亮的杏眼微微眯了下。

  真正的挑戰,現在才要開始呢。

  忌憚著乾憲剛的長打,第一球加藤和雅紀先用顆外角的滑球來試探,球啪的一聲鑽進了加藤的手套裡,打者沒有揮棒。

  加藤瞥了他一眼,挪動著腳步把手套架在了外角位置,並打出了指叉球的暗號。

  他用眼神鼓勵到,阿雅前輩,再用顆指叉球讓他揮空搶到兩好球的優勢吧!

  雅紀點頭,將球完美地朝著他手套的位置投了過來。

  砰——

  在手套就要把球抓住前,身前突然揮出的球棒迎頭撞上了呼嘯而來的白色小球,並把它打到了右外野前的位置。

  乾憲剛再次安打上壘了!

  「憲剛!」

  「打得漂亮呀,憲剛!」

  這支安打讓快要哭出來的帝東隊員們激動地直抱住身旁的隊友們,雖然只是一支一壘安打,可這也給了他們繼續進攻得分的希望。大家一起用最大的聲音給予乾憲剛反饋,並祈禱著五棒打者能再接再厲,再打出一支漂亮的安打。

  「阿雅前輩!」加藤伸出食指比出一出局的手勢,然後攤開雙臂,像隔空用懷抱給予投手安慰般喊道:「一出局了阿雅前輩!你放心地把球投出來!」無論什麼球,我還有身後的大家,一定會接住的!

  「阿雅,放心地投吧!我們都在你背後守著呢!」

  高橋喊道:「澤村那小子在休息室笑話你呢,阿雅,我們趕緊拿到剩下幾個出局數,然後下去好好教訓他一頓!」

  明明沒有笑,正一臉擔心地想給前輩加油打氣話的澤村:……

  「高橋前輩,我哪裡笑話阿雅前輩了!你這是造謠!」

  「阿雅前輩,你千萬別聽高橋前輩胡說!你可以的,加油衝吧!讓打者見識一下我們松葉惡魔緬因貓的厲害!」

  聽著來自休息室裡的反駁,場上神經緊繃到極點的大家忍不住都輕聲笑了出來。

  澤村那個笨蛋,明明阿雅不喜歡緬因貓這個外號,他還在這時候喊出了,這可是現場直播呢,他死定了。

  「吵死了,笨蛋。」雅紀捏著球轉了幾圈輕聲念叨著,「都說了緬因貓這個外號蠢死了不許這麼喊我,等我投完球,你就死定了。」

  他嘴上雖然罵著澤村,可眼底的緊張卻肉眼可見地消融了不少。

  松葉可不是只有一個澤村榮純像太陽一樣閃耀。

  雅紀將頭抬起,那雙棕色的眼眸在西沉的陽光下竟然銳利亮得驚人。

  你們這些家伙,就好好睜大眼睛看著吧。

  球數一好兩壞後,白色的小球在本壘前忽然滑出一道銳利的弧線,本想把目測落在好球帶內的球掃到界外去的打者沒想到,球的尾勁竟然這麼足,根本不受他的球棒掌控。

  咚的一聲,球重重地砸到地上,然後反彈著正好落進了投手的手中。

  「二壘!」加藤高聲提醒道。

  雅紀立刻轉身,常年投球練就的肌肉訓練,讓他不用任何准備,立刻精准有力度地將球傳進了等候在二壘的高橋手裡。

  高橋接住球後往腳下踩住的壘包輕點了一下,然後立刻抬臂把球傳給了一壘的風間。

  打者在看到球竟然落到了投手手裡的瞬間,他就心髒狂跳地瘋狂朝著一壘奔去。眼看松葉封殺完乾又把球傳到一壘想要抓雙殺,打者咬牙拼命縱身向前一撲,想要撲上壘包爭取最後的機會。

  煙塵滾滾,黃沙彌漫間,打者顧不上自己滿臉的泥,立即抬頭緊張地看著身旁的一壘裁判。

  可惜,裁判握拳向前的一揮,擊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Out!」

  「雙殺!最後,松葉用節奏完美的143雙殺拿到了最後一個出局數!」

  「最後一個半局,在上一輪打席打出本壘打的乾憲剛上壘後,帝東沒能抓住最後的進攻機會,實現逆轉。」

  「讓我們恭喜松葉戰勝帝東晉級准決賽!」

  電視鏡頭裡,松葉的隊員們小榮燦爛地拍成一列,站在最外邊身背1號背號的ACE站好後,還不忘一遍遍地揮手提醒隊友們站整齊。

  「所以,我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就是松葉了。」一個全身肌肉緊實的高大寸頭男生坐在椅子上忽然說到。

  旁邊的男生咧嘴笑了起來,「聖也,澤村榮純可是今年甲子園和巨魔大藤卷的本鄉正宗一樣,很有關注度的投手呢。七彩變化球,哈哈!好想立刻看看他的投球到底是怎樣的呀!」

  明石聖也盯著電視屏幕裡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後天就知道了。」


第212章 松葉VS西邦(1)

  四強名單出爐後, 今年甲子園也快要到尾聲了。

  這時候能留下來的隊伍,都是歷經多場比賽競爭磨煉出的實力強勁的隊伍, 兩支強隊間的對決,比賽的精彩程度不用想也能猜到。

  越來越多的觀眾被日漸激烈的比賽所吸引,能容納下五千名觀眾的甲子園球場,每日的觀賽票都早早就被搶購一空,就連鈴木想搶到一張都非常困難。

  索性,萬惡的成年人還是有點不太光彩的小手段的。

  自從上次搶票失敗,只能一個人無聊地縮在酒店裡看電視直播後, 他就動用了自己的人脈關系, 聯系到了阪神虎球隊的經紀人,拜托對方幫自己留張票。

  雖然巨人和阪神虎有著宿敵之稱, 兩支球隊更是在賽場上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但意外的是, 不少隊員私底下關系其實……還挺不錯的。

  棒球世界, 到底是憑實力說話,大家都欣賞強者。

  甲子園怎麼說也是阪神虎的主場, 在自家的主場給認識的人留個位置這種事, 對於阪神虎的經紀人來說不過是一通電話的事,他很樂意賣鈴木一個面子。

  很快,一張位於本壘區正後方主看台的VIP電子觀賽票就發到了鈴木的手機裡。

  「奇怪,鈴木卓光不是得了YIPS放長假休息去了嗎,怎麼想到跑去看甲子園的高中生比賽?」阪神虎的經紀人看著手機裡鈴木卓光的短信非常費解, 「已經快四個月沒聽到他的消息了吧,難道, 他真的打算放棄退役了?」

  經紀人可惜地搖頭嘆氣道:「也是, 那可是YIPS呢。得了YIPS的選手, 沒聽說有哪幾個能恢復重回賽場的。嘖,可惜呀……」

  熾熱耀眼的太陽東升西落在天空劃過一道輪回,8月22日,所有人迎來了重要的准決賽當天。

  「澤村,早呀。昨晚睡得好嗎,有做惡夢嗎?」

  澤村左腳剛踏進餐廳,就聽見大家東一嘴西一嘴地問起他的情況來。

  「沒做惡夢!體溫也在風間的監督下量過了!」

  每天早上都要被不同的人問上一遍,如今澤村都學會搶答了。

  他一屁股坐到加藤旁邊的空位上,端起牛奶就咕嚕喝了一大口,「老實說,昨晚睡得不怎麼樣呢。不過,今天比完,明天就是決賽了,等打完了決賽,想睡多久都可以啊哈哈哈!」

  決賽……

  「難怪你的黑眼圈這麼重。」加藤的唇角揚起一絲細微不可見的弧度,他把手邊盛好堆成富士山形狀的飯推了過去,「連續投兩天,你堅持得住嗎?」

  澤村中氣十足道:「沒問題!現在的我可是完全體的澤村榮純啊哈哈哈!」

  「閉嘴好好吃飯,澤村!大清早的,吵死了!」

  「是!青木前輩!」

  上午10:15分,准決賽第一場,巨摩大藤卷對戰白龍高中的比賽正式打響。

  巨摩大派出的先發投手,是三年級的綠川。至於白龍,在第一局先攻沒能打出安打,三人出局攻守輪換後,站上投手丘的毫無疑問是他們的ACE,王野新太郎。

  在各自投手的帶領下,兩隊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前五局沒有得分產生。

  白龍這邊,在巨摩大的ACE本鄉正宗沒上場的情況下,前四局他們僅有三棒的美馬打出了一支安打。而巨摩大這邊,在王野的噴射球和滑球的針對下,也僅有五棒的円城和七棒的羽生打出了安打。

  第六局下半場,巨摩大在一棒打出內野滾地球上壘後,二棒打者,隊長西英雄果斷地犧牲觸擊,將他送入二壘得分點。

  三棒打者谷中經過第一輪打席的熟悉,在冷靜地放掉第一球認真看仔細後,他抓准了王野噴射球的揮棒時機,把球打穿一壘手和二壘手構築的防線,安打上壘了。

  兩出局一三壘,四棒打者青柳拿出了自己作為肩負起這個棒次的人該有的實力,他打出了一記直擊右外野圍牆清空壘包的長打,一口氣拿下兩分。

  零比零的投手拉鋸戰,最怕的就是一方突然打破平衡。

  在巨摩大率先獲得比分領先後,第六局上半場,白龍奮起直追,二棒和三棒接連打出安打。

  無人出局,跑者在一二壘,接下來是四、五棒強棒打者。

  在先發投手綠川還能繼續投下去的情況下,巨摩大藤卷的新田監督卻果斷地換投了。

  在全場觀眾的歡呼聲中,本屆甲子園最受矚目的投手——本鄉正宗站上了投手丘。

  「來了!終於等到本鄉上場了!」

  「我就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上場!票沒有買錯!來吧,150km的高速球,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整座甲子園球場仿佛被他點燃,觀眾們揮舞的手臂躍動成一片浩瀚的肉色海洋。

  不需要多余的動作,期待能在這次的甲子園再次王者加冕的投手,他僅用一球就征服了在場所有的觀眾。

  「153km!」

  「球速果然比春天的時候更快了呢。」

  這到底是怎樣的投球啊……

  白龍的打者感覺朝自己投過來的不是一顆普通的棒球,那快成一道殘影的白色小球,仿佛變成了一個包裹著投手意志的子彈,嘭的一聲用力撞進捕手的手套,發出一聲驚人的響聲。

  在這樣如同王者降臨般的投球壓制下,結果已經毫無懸念了。

  雖然第九局美馬頑強地從本鄉手中打出了一支安打,可除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打中本鄉的球。

  最終,白龍0:2輸給了巨摩大藤卷,結束了他們的夏天。巨摩大藤卷以僅被打出四支安打的亮眼成績完封白龍,率先晉級決賽,等待著明天決賽他們的對手產生。

  「唉?白龍被完封!」

  「真的假的哈哈……本鄉正宗比春天的時候更厲害了呀。」

  選手通道裡,西邦的隊員們在聽到白龍被完封的消息時都吃了一驚,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選拔賽四強的白龍,和巨摩大交手竟然連一分都拿不到。

  中川翔一邊跟著大家往前走一邊和對手說話,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身前停下來的人。

  他捂著自己被撞疼的右臉頰問道:「聖也,你怎麼停下……」

  不用再問了,迎面從另一個岔路口向他們走來的,正是他們這場比賽的對手,松葉學園。

  明石聖也的眼神在注意到來人是松葉後,就緊緊盯著人群中站著的澤村。

  他的視線存在感過於強烈,澤村也很快就注意到他。

  明石聖也,在一年級的時候就在甲子園大放異彩的超級一年級,西邦的ACE兼四棒!

  澤村見過像成宮鳴和降谷曉這種除投球外,本身的打擊實力也很不錯的投手,可像明石聖也這種即當ACE又當打擊中最重要的四棒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姆姆姆!這樣的家伙也太優秀了吧!

  嫉妒心上浮,澤村連忙把頭扭開。

  狹路相逢,還是西邦發揮了禮讓精神,讓松葉先過去。

  和明石聖也擦肩而過時,他忽然開口問道:「澤村,一會是你先發嗎?」

  澤村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一會你就知道了。」

  中午13:30分,八月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准決賽的第二場,松葉學園VS西邦高中的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局,由松葉先攻。

  啪的一聲巨響,即便響徹整座球場的警報聲在耳邊回響著,澤村在牛棚熱身時依舊聽到了一聲非常清脆好聽的球被接入手套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扭頭朝投手丘看去,只見明石聖也正站在高高的投手丘上,平穩地高抬起自己的左腿,然後向前大邁步把球投出。

  啪的一聲,這次沒有警報聲,球入手套的聲音更清脆響亮了。

  「我記得北島前輩說過,他去年作為投手之所以沒有投球關注度大減,是因為他手肘受傷來著……」澤村看著明石聖也流暢充滿力量感的動作,以及計分板上碩大的146km的實時球速顯示傻了眼,「……受傷?」

  這樣充滿力量感和壓制力的投球,這樣的氣勢,你告訴我他受傷了?

  澤村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受傷這個詞了。

  「Out!」

  高橋三球後把外角直球打到了一壘手的正面,很快遭封殺出局。

  明石聖也作為能扛起四棒的雙刀流,他的投球球質很重,打起來就像顆鉛球一樣,非常難打。長谷川在勉強纏了幾球後,還是遺憾地被三振了。

  加藤在等待的時候認真看了明石聖也的每一球,心裡把對方開局投過的所有球過了一遍後發現,對方第一局直球的比例非常高,且是以外角為主,變化球僅投了一顆。

  因此,在他站上打擊區後,他的球棒只瞄准外角的位置,把那顆等待著的直球打到了右外野。

  「來了!松葉第一局的首支安打,來自三棒的捕手加藤!」

  「下一棒是四棒風間,他的揮棒可是很強勁的,不知道松葉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一舉得分呢?」

  因為加藤瞄准外角直球揮棒的動作過於果斷精准,西邦的捕手立刻意識到配球的問題,在風間上場後換成了以內角為中心的配球,並加入了變化球混淆。

  砰!

  兩好球一壞球後,風間把明石聖也的內角直球打到了右外野,在那,右外野手已經張開手套等著了。

  「三人出局,攻守對換!」

  「哈哈!今天明石的狀態很不錯呢!」

  「哦噢我想起來了!他是不是一年級的時候就引起了劇烈討論的那個超級一年級生?去年沒看到他投球,我還以為他不當投手專心打擊去了呢,沒想到現在他變了投球姿勢,背著ACE的背號又回到投手丘了呀!」

  「這個腿部線條真漂亮,他比去年更強壯了呢。」

  「明石的投球充滿了力量感,和松葉的澤村完全是兩種風格的投球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誰更強呢?」

  「哈哈!誰更強接著看下去不就知道了。看吧!松葉的先發果然是澤村!」

  第一局下半場,西邦的進攻回合,澤村捏著帽檐小跑著站上了投手丘。

  「今天是准決賽,我們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再次走到了這裡,回到了我們曾經失敗倒下去的地方。」

  澤村的眼底,仿佛有熾熱的岩漿奔湧,灼燒得人渾身血液都不禁沸騰了起來。

  他高舉起雙臂,終於喊出了那句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期待的那句話。

  「今天我也會把球都投給打者打,讓他們都封殺出局。身後的各位隊友們,守備就拜托你們了!」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場上的每一個人都用最大的聲量回應著他們的ACE。

  「來吧,澤村!不會讓球打出去的!」

  「放心,有我們在呢!」

  曾經我們沒能做到或者沒機會做到的事,今天我們一定會做到!

  每一個人的視線,都緊鎖在投手丘上的棕發投手身上。

  放心吧,澤村,有我在!

  「果然,每次投球前他一定會喊一次這句話呢。」

  西邦的隊員們聽到澤村的熟悉的喊話後,紛紛感興趣地看著他。

  「澤村榮純,會投極具個人特色的七彩變化球左投手。從選拔賽開始,就經常能聽到他的名字了。」

  「想不到長野也有這麼厲害的投手。能接連打敗稻實、山守、青道和帝東,他的投球非常關鍵呢。」

  聽著隊友們的討論,一直沉默著的明石聖也摘下帽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投手丘上的澤村,「澤村榮純,讓我親眼見識一下,你有多厲害吧。」


第213章 松葉VS西邦(2)

  正午的太陽高懸在頭頂, 源源不斷地散發著高熱,本就被八月的高溫關照的甲子園, 在觀眾們熱情的回應聲中,愈發熱情似火。

  「他在每次投球前的喊話,很有趣呢。」西邦的一棒打者中川翔在上場後,彬彬有禮地和加藤打招呼,「請多指教。」

  西邦作為甲子園的常客,實力自然不在話下,一到九棒都有不俗的打擊實力, 必須小心應對。

  加藤微微點了下頭, 悄悄打量著這個語氣溫和的青年的動作。

  開放式站外,也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完全看不出他的目標是內角還是外角球。

  既然如此,那就先用外角球來試探一下了。

  在澤村的外角直球投出來後, 打者興奮地毫不猶豫揮棒迎上, 啪的一聲,球徑直鑽進了加藤的手套。

  打者揮空了。

  嗯?特地瞄准外角位置來打, 竟然還是揮空了的打者, 剛才興奮的表情明顯變得有些茫然了。

  明明看准了出棒時機的呀,怎麼還會揮晚了呢……

  一球試探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加藤慢條斯理地把手套換到了內角高的位置。

  角度驟然從外角低切換成內角高,再加上打者對澤村的球路不熟悉,咚的一聲, 球被打者的球棒給擠了出去,滾到了游擊手的正面。

  一棒打者兩球被封殺出局。

  哈哈, 原來是這樣!

  確認出局, 一棒打者轉身回來撿自己球棒時, 臉上竟然還帶著絲淺淺的笑。

  難怪前面的比賽那些打者都打不好澤村榮純的球,原來看似撲通的直球,也藏著秘密呢。果然,只有親自站上打擊區感受過,才會知道其中的威力。

  一直以來的疑惑得到解答,中川翔自信自己再熟悉一下,一定能打到!

  「山內要小心,他的球旋轉很快。」和二棒擦肩而過時,中川翔提醒道。

  「哈?旋轉?」山內昴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隊友的提醒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咚的一聲,明明瞄准了的球,還是被球棒上端的位置給彈到了本壘後方。

  這家伙的球……

  二棒打者的表情迷茫極了,他打過這麼多投手的球,還是第一次遇到像澤村這樣充滿個人特色的。

  又是兩球後,一顆內角直球呼嘯著鑽了進來,打者揮空被三振了!

  三棒的一之瀨很擅長打內角球,他和四棒是被北島特地圈起來讓投捕重點關注的打者。

  加藤不想頭鐵和打者擅長的球路硬碰,配球全都是外角球,三球後,打者打出三壘方向的滾地球,同樣遭到封殺出局。

  換場時,聽完隊友們對澤村投球的感受,明石聖也緩緩將帽子壓在頭上,「讓他投得太舒服了呢。接下來,就讓他們看看我們西邦真正的實力吧!」

  「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從他的語氣裡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就像埋在土地沉寂許久的種子終於開始生根發芽了,給人一種濃濃的期待感。

  「放心吧,守備就交給我們了!」

  明石聖也不愧是在一年級就能單獨投完三場比賽的投手,他投球時的跨步很大,壓低重心後投出來的球路自然也壓的很低,再加上他威力很足的球勁,即便是臂力不錯的前田,也掌握不好角度把球打到內野手正面,遭到封殺。

  前田被解決掉後,秋雄沒有急著揮棒,他還記得戰術分析會的時候北島說過,明石聖也是個在投手丘上一旦失誤就會慢慢崩潰的投手,既然第一輪打席不能從揮棒安打上給他造成打擊,那就從另外的角度切入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他認真地看好每一球,一輪較量下來,竟然真的讓他選到了四壞球上壘了。

  看到打者選到四壞球上壘,西邦的隊員們明顯緊張了起來,擔憂的目光紛紛看向投手丘上的ACE。

  他們都知道,聖也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以前就……

  「Ball!」

  四壞球後的第一球,果然投偏了。

  此刻,無論是場上還是場下的隊員們,都緊張地捏了把汗。

  砰的一聲後,飛向左外野的高飛球被接住,停在一二壘間蠢蠢欲動的秋雄立刻轉身撲回一壘。

  「兩出局!」

  讓西邦的隊員們意外的是,先比著兩出局的手勢喊出來的,竟然是明石聖也。

  看著他平靜的神情眾人才意識到,原來剛剛他沒有緊張,還是很冷靜地在和打者正面對決呢!

  「聖也,投得不錯!」

  「再來一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很棒,不是嗎?

  兩出局一壘,八棒的澤村為明石聖也送上溫暖。

  「揮空三振!」

  「這個半局雖然讓六棒打者選到四壞球上壘,可兩位王牌的首次正面對決,明石聖也三振掉了八棒的澤村,守住了這一局!」

  「有意思的是,換場後西邦的進攻半局,他們的首名打者是四棒的明石聖也。兩名ACE剛正面對決過一回,緊接著又要迎來第二次!剛才是明石的投球壓制住了澤村的揮棒,接下來澤村的投球對上明石強勁的揮棒,結果又會怎麼樣呢?」

  「聖也,剛剛看起來很不錯呢。」隊員們回來後,西邦的監督立刻欣慰地看著明石聖也說道。

  「啊,是呀。」明石聖也拿著條毛巾簡單地擦了擦汗,一邊接過隊友們遞過來的護具穿上一邊看著投手丘上的澤村笑道:「說實話,我要感謝澤村榮純點燃了我的鬥志,讓我重新興奮了起來。」

  看著他精神滿滿地站在投手丘上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就回想起第一次打棒球時的那種有趣、緊張的感覺。

  第二局下半場,西邦的進攻半局。

  澤村看著打擊區緊盯著自己的明石聖也,眼神也專注了起來。

  不愧是三年級的選手,眼神充滿了不顧一切的壓迫感。

  他壓了壓帽檐,緩緩合手將雙手舉起。

  不過,這樣充滿壓迫感的選手,我們隊裡也有。為了三年級的前輩們,我是不會輸給你的!

  明石聖也扛著球棒,眼神片刻都沒有離開投手丘上的澤村。

  在好球帶內決勝負的節奏型投手嗎,那就讓我先把你的節奏打亂,讓你緊張投不進好球帶裡!

  目標,當然是直……嗯?!

  明明看起來是朝著內角位置徑直飛過來的直球,可就在明石聖也的球棒揮出後,那顆調皮的白色小球卻突然下墜,咚的一聲,球棒下端勉強削到球皮,球在地上跳了一下就缷去了大部分的力,無力地朝著投手丘的方向滾了過去。

  明石聖也被一球封殺。

  「第一局全投直球後,第二局一上來就投了顆快速指叉球,捕手的配球巧妙,投手的完成度也很高。」看著明石聖也被一球封殺,西邦監督無奈地拿起手裡擴音筒,「看來,今天又要看哪一邊先堅持不住了。」

  在解決掉明石聖也後,西邦的五棒三球後瞄准澤村的直球打了出去。

  在他安打上壘後,澤村並沒有慌張,而是冷靜地牽制,先把跑者牢牢地拴在一壘上,這才專心地和打者對決。

  六棒打者三球後打出的外角直球滾到了游擊手的正面,強迫進壘的跑者被封殺出局,打者倒是趕在雙殺前上壘了。

  七棒打者的目標也是直球,加藤故技重施,一球後突然換成快速指叉球,讓打者揮出的球棒沒能咬住球心,同樣遭封殺出局。

  第三局上半場,在九棒阿信和一棒的高橋接連出局後,二棒的長谷川冷靜地選到四壞球上壘。

  簡直就像上一局的復刻,在長谷川上壘後,面對第一輪打席從自己手中打出安打的加藤,明石聖也的表現卻比第一局還要好,四球球數兩好兩壞後,他突然的一顆變化角度犀利的滑球,讓加藤揮棒,三振出局。

  下半場,兩出局後,棒次再次輪回一棒的中川翔,他實現了第一局出局後對自己的承諾。滿球數後,他看准澤村的內角直球並打了出去。球從高橋和長谷川中間穿了過去,落到了中外野前的位置。

  為了提防西邦的打帶跑戰術,加藤的配球換成了以外角球為中心,不讓打者輕易碰到球的策略。

  「盜壘!」

  澤村的外角球投得很漂亮,可西邦卻沒有如加藤像的那樣,而是選擇直接盜壘!

  外角球被抓進手套的瞬間,已經半起身的加藤立刻將重心挪動到左腳,手中的球如離弦的箭徑直朝著二壘射去。

  二壘被跑者滑壘濺起陣陣煙塵,二壘裁判仔細看了一眼,果斷地握拳舉起。

  「Out!」

  跑者盜壘失敗,被觸殺出局!

  緊張關注著結果的觀眾立刻興奮地鼓起了掌。

  「Nice!」

  「啊!可惜!就差那麼一點就盜壘成功了!」

  「哈哈!西邦是不是沒看過松葉那個捕手的防盜剪輯?精准直傳牽制球,內野手幾乎不用調整手套的位置,接住球後就能立刻觸殺,那個捕手不愧是投手出身,肩膀有力,牽制球還傳得又快有准!」

  「唉?松葉的捕手還當過投手?」

  「是呀,當初,澤村還嫉妒過他在預選賽的時候 ,比自己先登上投手丘呢。」

  「哈哈哈!這種事,的確是澤村干的出來的。」

  「哎呀,已經三局了,兩支隊伍的防守都沒出錯過,看來,這場比賽的關鍵還得看兩名ACE的發揮了。」

  「又是投手戰,真可怕。」

  「不過,這兩年厲害的投手確實挺多的呢,我都有些憐愛和這些天才同屆的打者了。」

  「好!我們又成功攔住了一局!」

  松葉所在的休息室前,隊員們肩並著肩圍成一圈,隊長高橋帶頭伸出手來,很快一只只手跟著搭了上來。

  「澤村的表現這麼好,我們也不能落後呀。」他笑道,「干掉對面投手,拿下這場比賽,加油!」

  「好!」


第214章 松葉VS西邦(3)

  這場比賽開始前, 或許有人想過,這是對雙方投手的一場嚴峻的考驗, 但更多人還是傾向於認為,比賽的致勝關鍵點,還得看兩隊的打線。

  畢竟,兩隊的打擊實力都不弱,在這樣一波又一波的洶湧攻勢下,再頑強的投手,遲早也會有崩潰的一刻。

  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 一局又一局, 雙方的心理博弈、戰術安排換了一波又一波,兩名投手在各自守備隊員的幫助下, 竟然全都守住了。跑者別說回本壘得分了,三局下來, 兩隊甚至沒有任何一名跑者摸到過三壘的壘包。

  就連手肘受傷回歸後, 一出現失誤就容易自爆的明石聖也,今天的投球表現也格外穩定, 甚至可以說優秀、亮眼, 和松葉的澤村不相上下。

  這種感覺,就像一株發黃枯萎、被死氣籠罩許久的植物,忽然間重新煥發生機,活了過來。

  第四局上半場,松葉的四棒打者風間, 他在六球滿球數後成功預判明石聖也會投偏低的變化球,他調整好擊球的角度, 把球從近乎30°角的位置撈起。球飛過二壘手的頭頂, 在右外野前落地了。

  風間上壘後, 五棒的前田一上來就擺出觸擊的姿勢干擾西邦的投捕,一方面為風間盜壘爭取機會,另一方面也是增加對面投捕的心理壓力,逼他們投更好打的直球。

  很可惜,西邦的捕手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大膽地配變化球。而明石聖也也非常信任捕手的判斷,他沒有受前田短棒的干擾,穩穩地把滑球投進了捕手的手套。

  見對手不上當,前田也不裝了,果斷切換成揮擊的動作,並把球打了出去。

  球砰的一聲朝著一壘界外的位置飛了出去,前田看了眼球的高度和落點,捏著球棒正打算准備下一球,誰知道西邦的一壘手看著飛出界外的球,竟然拔腿衝了出去!

  西邦的一壘手是他們的三棒,那個被澤村單方面起了匹諾曹外號的家伙(因為鼻子很大很長)。他衝出去的速度很快,且毫不猶豫,即便球飛過去的位置是一壘側的媒體席,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張開手套衝了過去。

  索性,他的努力是值得的。在球即將砸進布滿攝像機的媒體席時,他單手撐著半人高的圍欄探身過去,把球接住了!

  在他連人帶球摔進媒體席的那一刻,在場所有觀眾都為他歡呼了起來。

  只要球沒有落地,那就絕對不能放棄!

  這就是高野,這就是每一年發生在甲子園裡讓人熱血沸騰、感動到汗毛戰栗的義無反顧瞬間。

  「來夢!」

  西邦的隊友們又驚又喜,這是他們認識的一之瀨來夢嗎?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有些冷淡的家伙嗎?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拼了!

  把手裡好不容易救起來的球扔向投手丘,一之瀨豎起食指看著他們的ACE,「一出局!」

  不需要多余的話,行動就是最好的證明。

  明石聖也笑了起來。

  都說松葉的守備是所有隊伍裡最牢不可破的,可我們西邦的隊員們也不差!

  可千萬別小瞧了我們隊裡的這些家伙呀,澤村。

  前田遭接殺出局後,秋雄兩好球後對著偏低的變化球揮空了,被三振出局。黑澤雖然還想努力一下,可六球後,他的手被震到發麻,打出去的內野滾地球還是被動作靈活的二壘手撿起傳向一壘,將他封殺。

  攻守轉換後,在二棒打者被封殺出局後,剛才貢獻了一發美技守備的三棒打者一之瀨,他在兩顆變化球後瞄准了澤村的外角直球,球從一二壘間快速穿過,打者安打上壘了。

  外角球已經壓制不住他了。

  加藤掃了一眼三棒打者,決定下一輪打席針對他的配球加入內角的壞球。

  壘上有人,偏偏這時候迎來最麻煩的打者,四棒明石聖也。

  他出色的球感、強有力的揮棒、以及能把球打到外野去的出色長打能力,都是加藤和澤村忌憚的點。

  這家伙可是在一年級就擁有在甲子園打出本壘打的實力。

  面對壘上有人,手握球棒安打的野心都快寫在臉上的明石聖也,澤村的第一球是顆外角的變速球。

  呼的一聲,明石聖也強有力的揮棒發出了一陣細微的破空聲,聽得半蹲在本壘後方的主裁判都不禁咂舌。

  好有氣勢的揮棒,要是松葉的投手剛才投的是直球,肯定被打到外野的圍牆了吧?

  第一球竟然是變速球?

  明石聖也盯著澤村的眼神越發熾熱了。

  投球的手臂揮得很充分,和投直球時一模一樣,連我都被他給騙過了。

  「Ball!」

  變速球後,又是三球投出,內角的直球被打到了界外,而兩顆變化球稍微偏了點,沒能投進好球帶。

  豆大的汗珠從澤村的額頭順著脖頸滑下來,被排汗衫吸了個干淨,和明石聖也這樣的強棒對決,澤村的每一球都投得很艱難。

  咚!

  外角的快速指叉球被敲到界外,這已經是第五顆球了。

  加藤注意到,剛才明石聖也的打擊姿勢和平時比起來略有不同,是北島前輩分析筆記中所記錄的,他們在失去退路時才會采用的不邁步式的擊球方式。

  從第二輪打席開始,西邦的打者全都換成了這種擊球方式。

  這種打擊方式的改變看似很細微尋常,但它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打擊時不會讓視線產生太大的晃動,能更容易地盯准放球點,用來對付像澤村這樣變化莫測的位移球,是再好不過的了。

  像這樣的打擊方式,只要能打准球,就能輕松地把球帶過內野防守範圍,從而安打上壘。看來,西邦為了能戰勝他們,也做了很多准備了。

  等球完全進來了才揮棒,以削減澤村位移球的影響嗎?那讓你們把球打偏被封殺不就行了。

  加藤挪動著腳步把手套架到了靠近打者身旁的內角位置。

  內角位置的2號球,澤村,揮動手臂把球投進來吧!

  球,來了。

  咚的一聲,明石聖也的球棒接觸到球的瞬間他就知道,糟了。

  球並沒有如同腦海中的想像那般,從游擊手的頭頂飛過去,而是砸在本壘前坑坑窪窪的地上,彈跳著滾向三壘手的方向。

  三壘的秋雄上前一步把球撈起迅速傳向二壘,封殺二壘後球再轉手一壘,完成雙殺!

  「漂亮的雙殺!」

  「就跟商量好了一樣,臭小子可以呀!」

  明石聖也撿起球棒擦了擦上面沾染的泥土,「完全沒有被我們的打擊動作影響到,那家伙,簡直就像沒有破綻一樣……哈哈!這樣才有意思呢!」

  「澤村前輩辛苦了!」一回到休息室,新城和吉山就抱著護具端著水杯走了過來,「澤村前輩你先坐下來休息一會,我幫你穿戴護具。」

  加藤摘下頭盔,拿了條毛巾坐在他身旁一邊擦汗一邊小聲叮囑道:「澤村,你出了很多汗。為了能壓制住西邦的打者,你從開局全力投到現在也稍微感到累了,一會你上場後就站在那看著就行了,安打得分,就交給我們吧。」

  澤村震驚地看向他,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的失望,「加藤,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現在可是准決賽!如果我站在那什麼都不不干的話,不就白送對面一個出局數了!果然,你還是看不起我的打擊能力對不對!姆姆姆——」

  「再說了,我可是要當投打雙修的Super ACE,要當帶領著大家拿下優勝獎牌的ACE,怎麼能傻站在那不揮棒呢!投手也是場上九名進攻隊員中的一個,放心吧,我是不會把得分的壓力全留給你們的!」

  新城表情怪異地緊抿著嘴角,深怕自己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他不用回頭都能猜到,現在加藤前輩和其他人是什麼表情。

  澤村前輩呀,加藤前輩讓你站著被三振,是想讓你節省點體力,好減輕接下來投球的壓力,不是看不起你打擊能力的意思。

  不過……澤村前輩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人,無論是投球還是打擊。唉,算了吧。

  「澤村前輩,好了。」新城少年乖巧地把吉山手裡抱著的球棒遞給澤村,還舉著捏拳的手臂給他加油。

  「啊哈哈哈!謝謝新城少年!等著吧,看我怎麼帥氣地轟一發出來!」說完,人就像一陣風似的走了。

  眾人:……

  好想拎起那個笨蛋胖揍一頓呀!

  澤村豪氣十足的揮棒,這次總算打到了明石聖也的球,可惜球還是沒能突破二游間的防線,他被封殺出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澤村表現的刺激,明石聖也的狀態是越來越好。在解決掉澤村後,他接連三振了阿信和高橋,豪氣的讓松葉三上三下。

  第五局下半場,澤村利用好1號球、2號球和四縫線直球,接連讓西邦的五棒和六棒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出局。

  兩出局後,七棒打者把一顆外角直球打了出去。

  高橋衝過去把球撿起時,球在他手邊跳了一下,高橋第一抓沒抓住,讓球在地上又滾了兩圈,這才把球撿起傳向一壘。

  雖然耽擱的時間前後不超過一秒,可這是分秒必爭的上壘衝刺,就這短短的零點幾秒種時間,西邦的打者成功上壘!

  高橋的臉色有些難看,如果剛才那顆球他沒有失誤第一下就撿起來的話,就不會讓打者上壘,這一局已經結束了。

  兩出局後,西邦的八棒打者竟然還擺出觸擊的動作,似乎對自己能憑借著觸擊球上壘很自信的樣子。

  加藤對打者觸擊只保留了百分之三十的信任度,無他,現在已經兩出局了,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他們只會想著盡可能地把優勢擴大,爭取讓跑者上到三壘得分。

  打者也確實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兩球後突然觸擊變揮擊,把澤村的外角快速指叉球給打了出去。球從一二壘間快速穿過,落到了右外野的位置。

  又是一支安打!

  西邦的跑者很大膽,在三壘壘指連連打出停止的指令後,他回頭注意到球的落點,竟然在踩住二壘壘包後沒有停止,而是大膽地朝著三壘衝了過來!

  黑澤一驚,撿起球後立刻傳給二壘接應的高橋,再由高橋直傳三壘。

  可惜,球回傳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在跑者滑壘的腳先觸碰到壘包後,秋雄捏著球觸殺的手套才落到跑者的背上。

  一出局一三壘,本場比賽,第一次有跑者站到了三壘壘包!

  可惡!如果不是我的話……

  高橋微彎著腰,搭在膝蓋上的右手緊緊地扣著。

  「澤村……」

  「抱歉,剛才那球投得稍微高了些。」

  加藤喊了個暫停跑上投手丘,他才剛喊了聲澤村的名字,澤村就搶先道起歉。

  「不,是我的配球有問題,打者應該猜到是外角球的。」加藤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前後都有跑者,雖然我很想說交給我來處理,但你責任感這麼強,絕對做不到完全忽略他們的存在,既然這樣,那就只好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了。」

  澤村眼睛微微睜大,接著眼角上揚笑了起來,「你很懂嘛。那你需要我怎麼做,搭檔?」

  加藤把手裡一直捏著的球塞到他手裡,「雖然對面的目標一直都是你的直球,可從開局投到現在,你的直球還是很刁鑽有力量。」

  「接下來,只用直球把九棒打者解決掉,能做到嗎?」雖然是隊友、搭檔的關系,可加藤的話聽起來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能不能做到?

  澤村磨著後槽牙堅定道:「你就看好了吧!」

  「哦?這麼快就商量完了嗎?」明石聖也隔著蒸蒸暑氣,注視著澤村低著頭帽檐下那小小的一片肉色皮膚,「澤村,這種感覺我懂的。目標和現實的差距,想要把每一球投好,可結果卻不如人意的落差感,這種感覺很折磨人呢。」零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場上投手流暢的邁腿揮臂動作,「你能不能邁過比賽中段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呢?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

  加藤那個混蛋,這種時候不是該鼓勵我,讓我不要緊張嗎?為什麼那家伙竟然還故意刺激我,問我能不能做到呀!

  澤村合手捏著球,盯著本壘區的眼神帶著怒火,連帶著加藤身前的打者也遭到了波及,摸不著頭腦地眨了眨眼睛,不理解自己怎麼突然就被松葉的ACE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瞪了。

  內角直球。

  澤村盯著加藤米黃色的手套,眼神焦點定在了張開的手套柔軟的內芯處。

  兩出局一三壘,現在還遠遠沒到危機的時刻。就像西村前輩和鈴木前輩說的那樣,想要在棒球這條路上走得更遠,還有更多危急的局面等著我呢!

  白色的小球沿著內角的位置呼嘯著鑽了進來,打者一擊揮空,頓時愣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那明明就是內角直球呀!為什麼會……揮棒晚了?

  打者看向澤村的眼神裡帶上了戒備。

  他的球,在後半段好像加速衝過來般,和第一輪打席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再加上在本壘前突然的跳動……這是什麼直球嘛!

  「Strike!」

  內角高的直球被打到了界外。

  緊接著,是顆位置和高度都完全不同的外角低直球。

  啪的一聲,球徑直鑽進加藤的手套。

  「揮空三振!」

  「兩出局一三壘,西邦非常好的得分機會,只要一支內野安打就能率先拿下一分的情況下,松葉的ACE澤村榮純用三顆直球將打者三振,再次頑強地守住了這一局!」

  在應援團和觀眾們為松葉的精彩表現而歡呼時,加藤心髒狂跳地盯著澤村,一種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激動感快要跳出他的心髒了。

  剛才,在球直直地鑽進他的手套的那一刻,他有種被子彈正中心髒的感覺。

  優秀的控球,大膽刁鑽充滿個性的投球表現,對捕手的信任,還有一往無前決不退縮的勇氣。這樣的投手,不就是他小學決定當捕手後在心裡期待著的投手樣子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加藤,你干嘛笑得這麼開心?」澤村盯著加藤爽朗的笑,憤怒的貓眼再次冒了出來,「你這家伙果然惡劣!遇到危機的時候故意刺激我也就算了,我完美地化解完危機,你竟然還嘲笑我,姆姆姆……可惡!」

  「哈哈哈!澤村,你是笨蛋嗎?」加藤笑得沒有一絲陰霾,和平時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僅是澤村,這下就連其他人都詫異地看著他,好奇剛才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加藤像換了個人一樣。

  被大家詭異的眼神打量著,加藤就像完全沒感受到一樣,他拽過澤村一把把他按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還搶過新城手裡的降溫冰袋按在了澤村的腦門上。

  「你今天逞強的機會有且只有一次,剛才我已經給過了,接下來你就老實在這坐著好好休息,看我們怎麼幫你安打得分。」加藤的語氣強硬極了,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要是讓我看到你又跑到欄杆那瞎喊浪費體力,你就死定了。」

  說完,他拎起旁邊的手套戴上,囑咐新城看好澤村後,就扛著球棒走到了打擊准備區蹲了下來。

  加藤像個冷面暴君一樣,丟下命令就離開了,留下休息室裡的大家面面相覷。

  「加藤他怎麼了?」澤村的眼睛瞪得渾圓,充滿了驚恐,「怎麼辦?怎麼辦!甲子園改變了加藤!他被陌生的東西附體了!」

  「笨蛋,你這麼大聲地喊叫浪費體力,小心一會加藤回來收拾你。」風間一邊戴上皮質手套一邊涼涼地說道。他這麼一嚇,澤村頓時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風間朝加藤的背影掃了一眼,「我倒是覺得,他剛才的表現,才是他真實的樣子呢。」

  其他人不解問道:「唉?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為什麼這麼說?」

  能在少棒隊的時候,被隊裡的投手帶領著大家集體排斥,完了還能在那種窒息的情況下堅持呆著沒走,強行留下來改練成投手的家伙,能是什麼善茬?

  風間嗤笑一聲,也不解釋,「一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裝扮成善解人意好說話的樣子,他也不嫌麻煩。」

  場上,長谷川在放掉第一球後,把接下來那顆滑向內角位置的變化球給重重地打了出去。球從三壘手的腳邊擦了過去,貼著三壘邊線邊線滾到了左外野。

  長谷川上壘後,加藤擺出觸擊的動作,可在投手揮臂准備將球投出時,他忽然舉起球棒,把那顆壓低的直球用力地打了出去。

  球從朝二壘跑過去的長谷川腳邊擦過,西邦的二壘手連忙轉身追上球,把球撈起後轉身傳向一壘。

  加藤跑壘的動作稍微慢了零點幾秒,球先進了一壘手的手套,他被封殺出局。

  雖然將長谷川送入了二壘,可加藤並沒有滿意的樣子,他捏緊雙拳懊惱地仰著頭,非常不甘心。

  澤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副表情呢。

  除了去年和青道那場比賽臨時救場失敗,一直以來,如論是怎樣的情況,加藤都是一副冷靜淡然的模樣,好像沒什麼是值得他在意的。

  可現在,他卻因為沒能安打上壘,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澤村不明白中間發生了什麼,可看著這樣的加藤,他很高興。因為此刻,從他身上,澤村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純粹的對棒球的喜愛,不僅僅因為這關乎到勝敗。

  一出局二壘,風間打出去的高飛球被西邦的中外野手接住,長谷川迅速返壘,不敢動彈,兩出局。

  上半局給我們造成這麼大的壓力,現在,也該到我們給對面的天才一點顏色瞧瞧了!

  五球後,前田邁步向前,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用力紛紛隆起,從好球帶外角最下方的角落鑽進來的直球,徑直撞上了前田的球棒,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最後在中外野靠右的位置落地了!

  「球落地了!是右外野的安打!」

  「在打者的球棒擊中球的瞬間,二壘上的跑者就起跑了,他繞過三壘沒有停下來,而是加速朝著本壘衝了過來!西邦從外野回傳的球根本趕不上松葉跑者的速度,松葉終於抓住機會拿到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分!」


第215章 松葉VS西邦(完)

  准決賽第二場, 雙方戰至第六局,持續許久的僵局終於被打破。

  比賽進行到後半段, 隨著進攻機會的逐漸減少,對手的每一支安打,所得的每一分,都是壓在投手心頭沉重的壓力。

  雖然防守是場上九個人一起共同努力的結果,可在球從投手手中投出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這份沉重的負擔全都壓在投手一個人的肩上,甚至就連他的捕手搭檔也沒辦法分擔。

  投手的投球直接關乎到打者能不能打到球, 隊伍會不會失分。這也是為什麼當投手靠著自己頑強的投球正面戰勝對手後, 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歡呼與關注,被人稱作ACE的原因。

  站上投手丘的人, 實力和勇氣,缺一不可。

  被打出安打丟掉一分後, 明石聖也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慌亂來, 可他投球的節奏明顯亂了。秋雄從投球裡感受到投手的情緒變化,他鎮定下來沒有急著揮棒, 而是擺出自信滿滿的態度在旁邊等著, 偶爾再揮棒把一些落到好球帶內不太好打的球掃到界外去,一二來而去的,竟然讓他選到四壞球上壘了。

  兩出局一二壘,松葉似乎還有機會再下一分!

  「涼太!忘掉前面兩個打席不太好的表現,每一次站上投手丘, 都要用全新的心態面對才能打中!」澤村趁著加藤不注意,動作敏捷地趴在欄杆上衝自己的小伙伴大喊, 「已經兩出局了!都站到懸崖邊上了, 就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借口和顧慮, 大膽地把球轟出去吧!你可以的!」

  臉色陰沉的加藤從背後伸手過來,抓住澤村豎著大拇指的右手,把人押回了後排的椅子上。

  黑澤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感覺自己那顆狂跳的心髒平復了不少。

  受到澤村激勵的,可不只是他一個。

  投手丘上,在捕手離開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明石聖也,他在聽到澤村剛才的話後,有種被巨錘敲醒的感覺。

  是呀,自己已經三年級了,不就是站在懸崖邊的那個人嗎?他的身後已經沒有退路了,投出去的每一顆球,都是在向高中三年的棒球生涯告別。

  站在可能是高中最後一場比賽的投手丘上,不能再用任何借口來逃避了。

  明石聖也看著松葉的休息室,試圖從重重疊疊的人影中找出那個喚醒自己的人。

  澤村,真羨慕你,能一直這麼清醒毫不迷茫地投球。

  他壓好帽檐抬起頭來,堅定的目光直刺向打擊區站定的黑澤。零

  「身為ACE,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先把你解決掉。」

  兩顆充滿氣勢的直球後,是顆壓得很低,緊貼著好球帶外角邊沿的滑球。

  「揮空三振!」

  「真的假的!三球三振!」

  「本來被打掉一分,又送出一顆四壞球,我還以為明石聖也又要奔潰換下了呢,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又活了過來!」

  「一分,只是一分的差距,西邦還是很有希望追回來的!」

  「想不到這場比賽,比前面巨摩大藤卷和白龍的那場還要好看!」

  「敵我不分的加油喊話,也就只有我們隊裡的笨蛋才做得到吧。」天野雅紀往後縮了縮,整個人攤在椅子上沒有絲毫形像可言,「嘖,算了。跟那種笨蛋一個隊,什麼難以理喻的情況都可能發生,懶得教訓他了。」

  澤村耳尖聽到了他的聲音,「阿雅前輩!你一個人在角落裡說什麼呢?」

  雅紀懶洋洋地抱著胳膊說道:「沒什麼,只是在吐槽某個笨蛋一直這麼用力下去,可能下一局我就能上場了。」

  貓眼唰的一下冒了出來,「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阿雅前輩,今天我一定會投完全場的!」

  「啊,是是是,但決定誰上場的人,可不是你哦。」

  「將軍!你會讓我投完的吧!」

  「……澤村,快上場,到我們防守了。」

  上半局被打掉一分,換場後西邦的打者憋足了勁想要安打上壘,盡快將比分追平。

  可就像回應明石聖也解決掉最後一名打者時的投球一樣,澤村也充分地將自己的實力發揮了出來。

  一棒打者在兩顆外角直球後,把澤村外角的1號球打了出去。球在內野彈跳了幾下,跳進了長谷川的手套。

  一出局後,二棒打者第一球就打,他是在球完全進來後才揮棒的,球打得很實,遠遠地飛到了右外野很深的位置。

  在觀眾們的關注中,追著球跑出去的黑澤向前一個滑鏟,把下墜距離地面僅有十幾釐米高的球抄起,接殺!

  三棒打者上一輪打席打出了安打,外角球的配球對他的效果越來越低了,因此這輪打席,在兩顆外角球後,加藤把手套架在了內角的位置。

  內角低的1號球。

  既然打者擅長打內角球,那就讓他試試看這顆球能不能打到。

  看到球飛過來的角度,一之瀨在短暫的驚訝後很快鎮定了下來。

  終於等到你投直球了,澤村榮純!

  砰!

  什麼!球好像……在手邊跳動了一下。

  球砸到了球棒上沿的位置,然後彈向了一壘手的方向。風間靠近彎腰向前,球掉進了他的手套,三棒被接殺出局!

  又是一輪三上三下,松葉沒讓帶著復仇必勝信念的打者上壘!

  這場比賽,已經徹底淪為兩位投手閃耀的舞台。

  第七局上半場,在澤村打出的內野滾地球遭三壘手封殺後,九棒的阿信被三振,高橋打向中外野方向的高飛球也被接住。

  下半場,西邦的進攻半局。

  這個半局的首名打者是四棒的明石聖也,他和澤村展開了十一球的對決後,最終把澤村的內角直球打到了中外野。

  球,落地了,這是一支二壘安打。

  明石聖也上壘後,五棒打者也把球打到了左外野。

  就在明石聖也准備直衝本壘時,防守左外野的阿信一記迅猛有力的直傳本壘。

  明石聖也眼角瞄到一道白光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那一刻,他腦海中警鈴大響。他立刻剎住腳步轉身,朝著三壘就是縱身一撲,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壘包的下一秒,三壘手捏著球的手套就落到了他的背上。

  噗~~嚇死了。

  明石聖也心有余悸地站起來,輕輕拍著身上的塵土。

  好快的回傳!他們的左外野手肩膀很不錯嘛。哦,對了,他們今天先發的左外野手,原來好像是捕手來著,難怪有副好肩膀。

  無人出局,跑者在一三壘,只要一顆觸擊球或者高飛球,就能追回一分,西邦得分的可能無限大。

  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西邦的七棒果然擺出了觸擊的動作,這是打算先穩穩地拿到一分將比分追平,然後再想辦法反超。

  為了小心不被打者輕易觸出來,澤村的每一球都投得非常小心。

  兩球後,咚的一聲,球砸到打者的球棒彈向了本壘後方。

  打者可惜地甩了甩球棒准備再接再厲,可加藤轉身看了眼球的位置,他甩掉面罩快速衝了出去。

  「不會吧!難道,那個捕手想衝出去接球嗎?」

  「那個距離,那個高度,不可能的吧?球的落點感覺會離護網很近呢,難道不怕受傷嗎?」

  觀眾們的疑惑很快得到了驗證,在大家緊張、震驚的注視下,加藤竟然真的朝著球撲了過去!

  在球快要落地的最後一秒,竟然真的讓他把球接住了!

  因為衝過去的速度太快,加藤接住球後剎不住腳,還捏緊手套向前滾了一圈,最後整個人撞到圍牆上才停了下來。

  接住了!他竟然真的接住了!不過……

  距離近點的人,都聽到了那聲沉悶的撞擊聲,小林監督瞬間站了起來,守在休息室的出口處捏緊欄杆的扶手,一有情況隨時准備衝出來。

  主裁判也被加藤不要命的撲救嚇了一跳,連忙小跑過來問道:「同學,你要緊嗎?有沒有傷到哪裡?」

  加藤從懷裡掏出那顆被小心保管的白色小球,「我沒事,而且,球被我接住了。」

  「啊……哦!對對對,out!」主裁判都被他的動作嚇住了,愣了好一會才舉手示意打者被接殺出局。

  「加藤!你、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痛!」澤村緊張地跑上來,看著還坐在地上的加藤,他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了。

  加藤緩緩站了起來,挑眉看著他,「別擔心,我好得很呢,你還是想想該怎麼解決剩下的兩名打者吧。」說完,他豎起食指晃了晃,「現在就是一出局了。」

  澤村頓時把心放回了肚子,雙眼重新亮了起來,「加藤,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你今天好囂張呀。不過,這種感覺還不賴啊哈哈哈!」

  「啊!拼了命只為能幫投手搶到一個出局數,緩解投手的壓力,有這樣讓人安心的守備隊員,難怪松葉這兩年的表現越來越亮眼。」

  「是呀,好可怕的防守能力!再加上他們幾個不錯的投手,這樣的隊伍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敗他們。」

  得益於加藤拼命搶下的關鍵出局數,澤村的壓力得到了緩解,順利地三振掉七棒打者,打消了西邦觸擊得分和利用外野犧牲高飛得分的可能。

  兩出局後,八棒打者打向右外野的高飛球也被黑澤穩穩接入手套。西邦跑者最接近本壘的一次進攻,再次在松葉嚴密的防守下沒能得分。

  第八局上半場,在長谷川打向左外野的高飛球被接殺後,上一輪打席遺憾沒能打出安打的加藤,他這次總算抓住了機會。

  三球後,他猜中了外角低的變化球,並把球打穿二游間防線安打上壘了!

  一出局一壘,四棒的風間在第一球打出界外後,在西邦全體驚訝的目光中,風間竟然突然橫握球棒把球觸了出來!

  靠著風間這顆出其不意的犧牲觸擊球,加藤成功上到了二壘。

  全力投球到現在,即便是強壯的明石聖也,體力也消耗了不少,尤其是他還同時肩負著四棒的重擔。

  兩出局二壘,前田抓准明石聖也體力消耗過大控球不穩飄高的機會,把內角直球敲到了左外野。

  從開局等到現在,這顆球是打得最實的一顆。球飛得很遠很遠,高高地飛過游擊手和三壘手得頭頂,然後擦著左外野手的手套落在了左外野底線靠近圍牆的位置。

  憑著這支左外野長打,加藤一口氣衝回本壘,前田也上到了二壘。

  秋雄想要抓住投手被安打後可能迷茫,控球不穩的空擋,再次安打得分。可惜,從澤村那獲得激勵的明石聖也並沒有慌張,而是冷靜地和隊友們互動,重新將大家的士氣振作起來後,這才在二壘手的幫助下將秋雄封殺出局。

  比賽進行到這裡,雖然知道兩位ACE的體力已經消耗很大了,可兩隊的監督卻並不敢在這時候輕易換投。

  現在的局勢,就像一杆勉強維持著平衡的天平,兩位投手的精彩投球就是上面最重要的砝碼,一旦移開變更砝碼,誰也不知道勝利的天平是倒向自己這邊,還是……立刻傾倒坍塌。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兩個繼續投下去。

  下半場,在澤村將九棒打者三振後,一棒打者四球後把澤村的快速指叉球給打了出去。球打穿三游間,落到了左外野。

  一棒打者中川翔是個速度不錯的選手,在二棒打者和澤村糾纏的時候,他抓住澤村的變化球砸地,加藤雙膝著地用身體擋住球的機會盜壘成功,上到了二壘。

  雖然最後二棒打者打出的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出局,可二壘上的跑者還是抓住機會上到了三壘。

  兩出局三壘,在連續的兩顆外角球被三棒打者打到界外後,加藤配了顆內角位置的9號球。

  靠快速指叉球的下墜位移,讓打者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出局,加藤的想像很完美,可經過上一輪打席的失利,這一次,三棒打者一之瀨抓住了難得的機會。

  砰——

  球從長谷川探出的手臂上方飛了過去,在左外野前落地了。

  「啊啊啊——」

  成功打出安打追回一分,一之瀨在一壘發出了興奮的怒吼。

  「西邦果然很厲害呢。」澤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著緊接著站上打擊區的明石聖也,眼神中閃爍著不服輸的光彩。

  明石前輩,雖然你們的隊員們很優秀,可我的隊友也並不差,我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我可是答應過大家,要帶他們實現春夏連霸的!

  外角的二縫線速球稍微低了點,沒能投進好球帶,接下來的直球倒是擦著邊角記了顆好球數。

  在內角的直球被打到界外後,下一球,明石聖也再次出手。

  咚!

  在他的球棒揮出後,白色的小球就像在跟他玩躲貓貓游戲一樣,忽然朝著外角滑了出去,最後磕到他的球棒尾端被彈了出去。

  「二壘!」

  長谷川舉起手比跑上前去,彎腰雙手擋在身前把球抓起,封殺出局!

  八局結束,松葉兩分領先,西邦追回一分。對於兩支強隊來說,一分之差,有著無限種可能。

  第九局上半場,在一連纏了八顆球後,內角的變化球黑澤揮空沒能打到,被三振出局。

  「八棒,投手,澤村。」

  看著眼神清澈明亮、充滿了對安打渴望的澤村,明石聖也捏著球垂下眼眸。

  澤村,最後一局了呢。希望這場比賽,我們都沒有遺憾。

  刺目的陽光轉到甲子園的西面時,暑氣未減,球場外經過的路人被熱得昏昏沉沉之際,一陣響亮的歡呼聲乍起,震得一群人瞬間恢復了精神。

  「裡面怎麼了,這麼吵?」有人問道。

  「哦,好像是有比賽……啊!原來今天是甲子園的准決賽呀!天天加班忙工作,差點忘了!」

  「准決賽……豈不是明天就能看決賽了?那現在正在打比賽的是哪兩只隊伍呀?」

  「我看看……」當即有路人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直播的界面,「是西邦和松葉。哦!松葉不是今年選拔賽的優勝嗎!2:1領先一分,看來,他們打進決賽了!」

  「哈哈!澤村竟然能選到四壞球上壘,也太難得了吧。可惜,後面的幾棒沒能抓住機會繼續得分,不然,他們會贏得更穩。」

  旁邊陰涼處的樓梯上,幾個沒能搶到票的年輕人正聽著場內的聲音打開手機看著直播,聽到這話立刻反駁了起來。

  「也不見得,還有最後一個半局呢。前幾輪,西邦好幾次差點就從松葉那個投手手裡下分了,最後一個半局,只要他們能打出安打,就有機會追回比分!」

  「可松葉的投手,是澤村榮純呀……」

  第九局下半場,這場比賽的最後一個半局,西邦的打序是從五棒開始的。

  最後一輪進攻,即便是常年出戰甲子園的他們,也控制不住緊張了起來。

  沒關系,可以的!一定可以打中的!

  打者心裡默念著,緩緩舉起球棒認真地盯著澤村藏球的左手。

  第一球,外角低的直球。球緊貼著好球帶外側的邊角,站在打者位置看起來那顆球非常低遠,壓得也很低,怎麼看都不像能投進好球帶裡。

  「Strike!」

  遺憾的是,這顆球偏偏就這麼巧擦著邊角進了好球帶。

  首球是顆好球,無形間給打者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於是第二球來時,他毫不猶豫地揮棒了。

  咚的一聲,球忽然下墜,球棒削到球皮,把球彈到了界外。

  兩好球了。

  打者咬了咬牙,捏緊球棒認真地盯著澤村的左手。

  球來了。

  球從打者揮出的球棒上方劃過,在本壘空中旋轉著落到外角的位置,然後被加藤接入手套。

  那是顆滑球。

  五棒揮空三振!

  「很好,投得位置很精准!」

  「澤村,繼續保持,不要緊張,放心大膽地投出去,還有我們呢!」

  喧鬧的甲子園仿佛安靜了下來,澤村的眼裡只有不斷給出暗號的加藤,握著球棒看不清楚表情的打者,還有,他手裡的球。

  還有兩個出局數。

  內角直球後,緊跟著是顆內角的9號球,球下墜著被打者的球棒擠了出去,然後被長谷川接住傳向一壘。

  兩出局!

  澤村帶著手套的手捂在胸口的位置,深深地吸了口氣。

  心髒在怦怦跳動著,加藤的手套看得很清楚。

  還有一個出局數。

  外角的滑球脫手砸到了旁邊,加藤伸手沒能攔住,球咕嚕嚕地滾到了後面。

  肩膀稍微有點僵硬,幸好壘上沒人。

  澤村左右活動著肩膀,抬手制止了加藤站起來想要叫暫停的動作。

  沒關系,加藤,我現在很好,很冷靜,不用擔心。

  對著加藤給出的暗號點了點頭,澤村合手緩緩將胸腔內的濁氣吐出,然後把手中的球全力投出。

  球像道白色的閃電,急速從打者的眼前一閃而過。打者揮出球棒想要將球打出去,咚的一聲,球在內野彈跳了幾下,被一只反手的手套握住。

  有過一次失誤,絕對不會再失誤第二次!

  接住球的高橋背身將球往後一拋,抓住球的長谷川立刻扭身振臂,把球朝一壘傳過去。

  風間的左腳尖抵著一壘的壘包,整個人壓低重心探身向前。在現場數千雙的眼睛注視下,白色的小球准確無誤地鑽進風間的手套,沒有意外。

  接住球的風間將手套高高舉起,冷淡的臉上破天荒的滿是喜色。

  三人出局,比賽結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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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無數個失落悔恨的夜晚, 只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當風間高舉起捏著球的手套,回蕩在松葉每個人心裡的只有一句話:甲子園決賽, 我們來了!

  澤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有點奇妙的交友技巧在身上,比賽結束後,西邦的ACE明石聖也不僅主動過來和他說話,甚至兩隊退場再次在選手通道裡遇到時,對方還主動掏出手機,要加他的line號。

  看著手裡一連串刷不到盡頭的別校選手號碼, 澤村陷入了沉思。

  每次也就加了一兩個人呀, 怎麼一不留神手機裡就多了這麼多好友……

  因為明天就是最重要的決賽,中間沒有修整時間, 吃過晚飯,小林監督開完分析會後, 就趕著讓大家休息去了, 禁止練習。尤其是像澤村和風間這兩個加練狂魔,兩個人還住在一個屋, 高橋隊長差點就沒搬張凳子守在門外, 生怕這兩個家伙陽奉陰違又偷偷溜出去加練了。

  在這樣嚴密的看守下,澤村和風間只得老實在屋裡大眼瞪小眼的呆著。

  「……榮純,你是不知道大伙有多激動!為了明天能去現場看你們比賽,大伙連明天的工作都推了,專門請假一起過去呢!」

  晚上九點, 澤村洗完澡躺在酒店的房間裡,高興地聽著電話裡家人們激動的聲音。

  在心裡把剛才老爸念叨過的名字捋了一遍, 澤村驚訝地發現, 明天差不多整個村子的人都會來現場看比賽。

  「哦噢!爺爺回去後到底在村子裡散了多少圈的步呀, 竟然能說動這麼多人來幫我們加油?」鑒於自家爺爺愛炫耀的性格,澤村只能這麼猜測。

  「榮純你這個笨蛋!」電話裡,澤村爺爺搶過話筒立刻罵了起來,「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形像嗎?等你的比賽打完了,你就等著我的大巴掌吧!」

  聽著爺爺洪亮的嗓門,澤村感覺臉頰熱熱的,隱隱還有點麻麻的感覺,就像隔著電話真的被爺爺打了一巴掌似的,嚇得他縮了縮脖子。

  「爺爺,進甲子園是需要門票的,你們搶到票了嗎?」隔著大老遠被爺爺的狠話嚇到,澤村倍感丟臉,他機智地抓住重點,想要等長輩們面露難色時,他再帥氣地拋出解決辦法,好找回些場子。誰知道……

  「榮純,這你就不用擔心吧!」爺爺的聲音聽起來高興極了,「我們作為你的家屬,不用門票,跟應援團一起入場就行了。至於村裡的其他親戚朋友嘛,長野隔了幾十年再次打進甲子園決賽,上頭的為了照顧我們,也安排好了團購票。榮純,明天你就等著我們長野像大山一樣壯闊的加油聲吧!」

  電話那端一陣混亂,好像是澤村爸爸和爺爺正在爭話筒,澤村佑裡身為後輩得尊敬老爸,可又架不住很想和兒子說幾句話,糾結之下就和自家老爸爭了起來。強硬的澤村爺爺自然不相讓,兩人你一嘴我一句的,最後倒是讓話筒落到了澤村千代子手裡。

  千代子溫柔地先關心了澤村的情況,接著就把澤村爺爺和澤村佑裡一個人村頭、一個人村尾,默契地一起把澤村打進甲子園決賽的事在全村炫耀了兩遍的事給爆了出來,臊得兩人差點沒搶過話筒當場掛斷。

  「榮純,你是沒看到大家笑得有多開心!我們還沒說呢,就有好些人主動拉著我們說明天要跟我們一起過來現場給你們加油了!」既然紙窗戶已經被捅破,澤村佑裡也不裝了,高高興興地跟兒子分享了自己炫耀途中發生的事。

  「長野已經好多年沒打進過甲子園決賽了,上一次拿到優勝,還是78年前呢。」電話掛斷前,澤村爺爺忽然長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榮純,能不能在78年後再次把優勝旗幟帶回長野,就看你們這群臭小子們的表現了。」

  就在澤村愣了會神,准備一口答應下來時,澤村爺爺又爽朗地笑了起來,「就算拿到准優勝也挺不錯的,畢竟,我孫子可是在長野沉寂這麼多年後,第一個帶著大家打進決賽的ACE!單這一點,我們榮純就比丸山和信長他們倆的孫子厲害!」

  澤村剛冒出來的感動熱淚,瞬間縮了回去。

  丸山和信長,他們兩個是和澤村爺爺同齡的好友。

  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比誰抓得魚多,誰的個子長的快。長大了比誰先找到女朋友,誰賺的錢多。等老了,又開始比較誰家的孫子孫女更有出息。從小到大,澤村沒少因為別人家的孩子而挨自家爺爺的揍。

  心情不太美妙地掛斷電話,澤村的手機頓時傳來一連串的振動,他拿起一看,有克裡斯前輩、青道認識的朋友、後輩發來的消息,也有許多曾經打過比賽認識的人發來的祝福。

  但更多的,是市大三高的ACE天久光聖發來的消息,單他一個人,就一口氣發了十幾條!內容從幫澤村加油,到比完賽要不要出來聚個餐,他知道了幾家好吃的店之類的,最後又突然拐到他最近掌握了一種新的投球握法上。

  澤村糾結地盯著新握法幾個字看了半晌,明明對天久的新球很好奇,奈何一想到這位外校前輩難纏又麻煩的話嘮樣子,他立刻退出聊天框,轉頭點開了克裡斯的最新消息,喜滋滋地捧著手機和尊敬的前輩熱聊了起來。

  風間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澤村捧著手機趴在床尾傻笑。

  相處的時間久了,風間也從加藤那學會了通過澤村表情的變化,來判斷手機那頭和他聊天的人是誰這項技能。

  像現在這樣,能讓那個笨蛋笑得一臉蠢樣的,不是那位克裡斯前輩,還能是誰。

  把頭發吹干,將明天要用到的東西都准備整齊放到一旁,風間發現澤村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用手機劈裡啪啦地聊著天。他臉上的笑倒是沒像剛才那麼燦爛了,可仔細看還透著一股子得意勁,特別像平時在幾個一年級後輩面前吹牛的臭屁樣子。

  風間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他皺起眉,「澤村,雖然明天的先發是阿雅前輩,但你肯定會上場,你必須保證充足的睡眠休息好,這樣明天才能有一個更好的狀態來和對手正面對決。所以,快休息吧。」

  澤村被嚇了一跳,手機差點從手裡甩出來。

  他回頭看了眼風間的黑臉,隨後把手機關了塞在枕頭底下,「是!鄙人立刻按照風間王子的要求來做!」說完,就拉上被子直挺挺地躺了下來。

  見他睡下了,風間臉色稍霽,把靠近他那邊的燈熄了,只留下靠近自己這側床頭的一盞小燈。

  明天就是決賽了,雖然知道身體需要好好休息,可他有些睡不著。

  決賽,轉眼的功夫,今年在甲子園的比賽就剩最後一場了。

  站在甲子園的決賽場上,這在兩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甚至是不願意去想的。

  完全沒有睡意的風間捧著本書靠在床頭,書上寫滿了晦澀難懂的專業棒球知識,他的指尖捏著其中一頁書,卻好半天沒翻動一頁。

  看來,今晚睡不著的人,不止他一個。

  聽著旁邊隔十幾秒就響一次的翻騰聲,風間揉著眉心嘆氣道:「澤村,如果你也睡不著的話,我幫你按摩放松一下肌肉吧,這樣有助眠的效果。」

  「唉?風間你還會按摩嗎?!」澤村唰地一下翻身坐了起來,見風間盯著自己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眨著貓眼解釋道:「啊哈哈哈!不愧是有著熱情似火甲子園的兵庫縣,到了八月晚上還這麼熱呢,熱得人睡不著!既然風間你這麼熱心,那就拜托你了!」

  風間也不理會他完全沒有說服力的狡辯,站起來坐到了他的床邊,抬著下巴示意他轉身趴下,這才伸手在澤村的肩膀上摸索到合適的穴位,熟練地按摩了起來。

  「小時候每次訓練完,爺爺都會這麼幫我按摩放松,說這樣才不容易傷到肩膀。」風間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感受到肩膀上酸澀中又帶著幾分舒暢的感覺,澤村詫異的誇贊道:「哦噢!風間,你的按摩手法非常棒呢!」

  「你不僅棒球打得好,守備也很讓人放心,就連護理按摩都會!幸好你沒有放棄還在打棒球,不然真的太可惜了!」

  澤村發自內心的話讓風間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如今回頭再看曾經的一切,就連風間都不明白當初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抵觸打棒球,明明他是這麼喜歡揮棒的感覺,享受著站在賽場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邊,澤村見他不說話,已經自顧自地把剛才和家人的聊天內容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完了還不忘吐槽他爺爺是如何拿他當談資,和自己的幾位老友炫耀的。

  炫耀,談資……

  如一陣清風拂面,風間的大腦一片清明。

  或許,他一直以來討厭的不是棒球,也不是從小爺爺對他嚴格的訓練,而是討厭自己成為大人炫耀的工具,討厭他們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孩子的身上,卻從來沒問過孩子本人是否真的喜歡。

  「澤村,謝謝你。」聲音輕輕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

  「唉?什麼?」

  風間縈繞在眉心的一縷笑意很快壓了下來,「沒聽到就算了,我是不會說第二次的。」

  「什麼嘛!」澤村不高興地試圖轉身抗議,被風間一只手給按了回去,「老實躺著,快點按完我還要睡覺呢,困死了。」

  ……這個家伙!

  澤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在隊內的地位是如何的低。

  「既然你困了的話,那就不用麻煩你幫我按摩了,你快去睡吧!」

  這個混蛋,說要幫我按摩的人是他,轉頭又開始嫌棄我煩了!姆姆姆——

  嘴上這麼說著,可兩個人誰也沒起身。

  風間繼續勤勤懇懇地按摩著,十指從澤村結實流暢的肩關節滑下,感受著手掌下肌肉中的勃勃生機。

  「澤村。」

  「干嘛!」

  「明天的對手很強。」

  「……我知道。不過,我會投好每一球,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得分的!」

  風間的唇角微微揚起,澤村背對著並沒有看到這抹無聲的笑。

  「你是投手,是我們的ACE,那就做好投手該做的事。至於安打得分,請把你的信任交給我們。」

  去年在場下,只能看著你燃燒殆盡也無法挽回局勢,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幫不上的無力感,我們這些曾經的替補,可是非常不甘心呢。

  這次,你們幾個投手就放心的在投手丘上盡情的閃耀吧。我們會用一次次揮棒、一支支安打成為你們任性的底氣,我們會用得分來支援你們。


第217章

  沉重的、濕漉漉的、帶著不安水汽的空氣凝結成塊, 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奧村猛地從夢中驚醒, 看到的是宿舍上下床熟悉的木色床板。

  做惡夢了。

  他立刻意識到。

  夢的內容讓他很不舒服,可驚醒後,那些糟糕的記憶卻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完全記不起夢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真糟糕。

  他雙手抱著頭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床頭設定在五點半運轉的鬧鐘准時響起。他伸出手一把按掉鬧鐘,隔壁床的木村前輩聽見鬧鐘聲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和奧村打了聲招呼後, 睡眼朦朧地穿起衣服來。

  八月,在他們結束了今年的夏天, 帶著遺憾回來後,三年級的前輩正式引退搬出宿舍, 上個星期, 同宿舍的御幸也搬去了隔壁三年級生統一的宿舍樓。

  從木村想到已經搬出宿舍的御幸,奧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前任正捕手引退後空出來的2號背號。

  正捕手的競爭人選, 除了二年級的狩場航, 和他同年級的由井薰也是強有力的競爭人選。

  奧村無意去細數誰當上正捕手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對於他來說,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他。

  如果秋季大會的時候,他的實力還不足以擔任正捕手, 那就沉澱一個冬天,夏天的時候再去爭一次。

  總之, 正捕手的位置, 他一定要拿到!

  這不僅是他當初選擇青道後定下的目標, 還是……

  「光舟,早!」洗漱完畢後的晨跑時間,拓馬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伙伴,不過看著奧村眼下淺淺的黑影,拓馬明顯有些擔心,「怎麼,昨晚沒睡好嗎?啊!我知道了!」

  拓馬靠近奧村,擠眉弄眼地看著他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想著澤村前輩今天的比賽,所以才睡不著的?」

  他用一種『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的』的眼神瞥著奧村,「今天上午有場練習賽,我看了下時間,如果我們順利的話,打快點還是能趕上最後兩局的。我和九鬼還有淺田說好了,到時候找個安靜的角落一起看直播,怎麼樣,一起嗎?」

  奧村皺著眉抿了下嘴唇,「不用了,降谷前輩昨天約了我一起練球,練習賽打完,我會去牛棚。」說完,他就加速跑到前面去了,留下拓馬滿頭疑問。

  奇怪,光舟平時這麼關注澤村前輩的消息,時不時的還能看見他們兩個在line上聊天,怎麼澤村前輩最重要的決賽,他反倒不看了呢?

  假裝沒有聽到現任隊長金丸的聲音,奧村加速衝到了最前面,追上了領頭的結城將司。結城沒有理會他,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向前跑著,倒是身後的由井忽然追了上來,和他並駕齊驅。

  奧村看了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看似平靜的眼神裡看出了火藥味,瞬間,兩人默契地再次加速,你追我趕地超過結城,超前狂奔。

  「喂!奧村、由井!你們兩個跑這麼快干什麼!」身後傳來金丸隊長狂躁的聲音,可兩人都裝作沒聽到,繼續狂奔。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追了上來,奧村和由井回頭一看,是結城。他繃著臉加大了跑動的步伐,像台戰車一樣轟隆隆地碾過兩人,加速甩開他們,重新拿回了自己領頭的地位。

  「大清早的,你們三個是在跑馬拉松衝刺嗎?」金丸隊長被氣到不行,在後面直嘆氣,「真的是,怎麼少了個笨蛋,還是這麼讓人不省心呀。」他低聲嘟囔著。

  清晨六點的兵庫縣,整座城市的活力已經被喚醒。

  澤村繞著酒店慢跑結束,就看到終點處,若菜攥著條毛巾等著他,旁邊還有阿信和秋雄。

  「小榮,怎麼樣?你……」

  「體溫已經量過了,沒有發燒!昨晚有點睡不著,但感覺精神還是挺好的!」

  阿信還沒問完,澤村已經搶著把話說出來了。

  三個人愣了下,若菜笑著遞上毛巾,「既然榮純這麼說了,那肯定沒問題了。」

  她將耳旁的碎發撩起別在耳後,溫柔的目光從三人身上依次掃過,「一起打進甲子園,我們的目標不僅實現了,還一路打到了決賽。怎麼樣,你們三個現在肯定緊張到不行吧?」

  「緊張肯定是有的,畢竟我是第一次打進甲子園的決賽嘛!尤其是對手還是巨摩大藤卷,這支去年的優勝隊伍!他們的ACE本鄉正宗看起來就非常厲害!」秋雄激動地提高音量,「不過,我只是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的緊張,完全沒有害怕!因為……我們的ACE可是小榮呀!」

  他笑道:「國中的時候,我們表現得那麼爛,小榮都沒有怪我們,還一直笑著鼓勵我們給我們打氣。現在我們有了這麼多可靠的前輩,這麼多厲害的隊友,就更不需要害怕了!我們會一起拿下比賽的勝利的!」

  阿信看著面露得意的澤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回想一下,國中時候我們的表現也太爛了。打擊完全碰不到球,守備各種爆傳,我這個捕手還經常漏球……」

  他尷尬地搖著頭,看向澤村的眼睛裡閃著光,「小榮,謝謝你。謝謝你面對我們這麼糟糕的隊友,你還是沒有拋下我們。」

  「為什麼要這麼說?」澤村瞪大了眼睛,「我們可是朋友!」

  他擠到秋雄和阿信中間,胳膊搭在兩人肩膀上,「既然是好朋友,當然要一起打進甲子園啊!你們看,現在我們的目標不是實現了嗎?而且,我們只差一步,就能拿到優勝,實現春夏連霸了!」

  澤村握拳,野心勃勃地喊道:「來!我們一起喊出來!宰掉巨摩大藤卷,讓松葉再次榮耀!」

  「哈哈!好豪邁的目標!」

  阿信和秋雄被澤村搭著肩膀晃得東倒西歪的,兩人對了個眼神笑了起來,一旁的若菜也上前搭住他們的肩膀,四個人圍成一個小圈,異口同聲喊道:「宰掉巨摩大藤卷,讓松葉再次榮耀!」

  中午12:30分,彩旗飄揚,喧聲鼎沸,甲子園球場座無虛席,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現場果然像三位澤村家長說的那樣,來了不少長野的鄉親們。大家揮舞著代表松葉的白綠色相間的小旗和應援毛巾,三壘側的看台蔓延到左外野的位置,幾乎成了松葉墨綠色的海洋,這讓澤村不禁懷疑,長野的大家是不是把票都搶光了。

  另一邊一壘側的巨摩大應援席,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應援旗幟飄揚,喊聲也一聲高過一聲,和他們的ACE如出一轍,就像要用聲音將松葉碾壓過去一樣。

  「啊!好多人!這比阪神虎主場作戰時的人還要多出很多呀!」鈴木帶上帽子和墨鏡,還難得的帶上了口罩,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八月的高溫,這樣子全副武裝可是非常辛苦的,汗幾乎沒停過,順著他的臉頰一直往下淌。

  他捏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看向旁邊和他同樣裝扮的西村,扁著嘴抱怨道:「我們一定要捂得這麼嚴實嗎?我都快熱死了!」

  西村明彥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往他那遞,自顧自地擰開手裡的飲料瓶蓋,遞給身旁的小日香。

  「你要是熱得受不了,可以摘下口罩一個人去主看台,不用跟我們一起擠在應援席。」

  我就是嫌一個人看比賽太寂寞了,才過來找你的嘛。

  知道西村這個愛女狂魔今天是鐵了心要陪在家人身邊,孤寡鈴木撇了撇嘴,沒再多說什麼。

  有些人是真能狠下心來!他要是再多廢話幾句,絕對會被那個家伙毫不留情地趕走的!

  西村奈美在一旁笑著聽兩人拌嘴,她把剛買的冰塊倒進飲料裡塞給小日香,然後朝鈴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機智的小日香立刻明白了媽媽的意思,轉頭隔著眼睛冒火的西村明彥,把冰涼的飲料塞到了鈴木的手裡,「鈴木叔叔,熱的話喝一口冰可樂,立刻就會很涼快的!」

  「哎呀!還是小日香對我好呀,不像某些人……」鈴木高高興興地接過飲料,得意洋洋地瞥著西村猛吸了一大口,滿意地看著對方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卻沒有動作。

  「啊!榮純哥哥他們出來了!」小日香指著場內忽然激動地喊道。

  鈴木把手裡的旗子分了一面給小日香,「來,我們一起給你榮純哥哥加油!」

  「嗯?松葉的先發是天野?」

  確定先攻順序後,巨摩大隊員們看到投手丘上背著10號背號的天野雅紀還有些意外。

  「昨天和西邦的比賽,澤村才投完全場,今天讓天野先發很正常。」円城蓮司穿戴好捕手護具站起來,走出休息室前不忘叮囑道:「雖然他的背號是10號,可別忘了,他曾經也是松葉的ACE,實力並不差。」

  隊友們笑著擺擺手,「放心吧蓮司,我們可不會輕敵大意。要是在決賽還出現這種低級錯誤,那可是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蓮司,你快陪正宗去熱身吧。」看著円城蓮司身後臉色有些黑的本鄉,隊友連忙擺手讓他們走,「正宗,放心吧,我們會用安打支援你的!」

  聽了這話,本鄉把帽檐往下壓了幾寸,「為了能和一起長大的朋友在高中繼續打棒球,所以才留在長野?」

  他的嘴角緊抿著往下壓了幾分,「切!我們之所以拼命來到這,不是為了什麼可笑的友情,而是為了拿到優勝旗幟!」

  等著吧,等著帶著你們那可笑又幼稚的友情,哭著吞下失敗吧!


第218章 松葉VS巨摩大(1)

  八月的甲子園, 終於迎來了一整個月最熱鬧的一天。

  身著整齊隊服的棒球少年們,分列成兩隊面對面站立。

  「請多指教!」

  「阿雅前輩!」致禮完畢, 澤村拽住天野雅紀的胳膊,一向被大家吐槽喜歡大喊大叫說廢話的他,今天難得沉穩了下來,只一句:「加油!」

  雅紀看著他的眼睛,眼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笨蛋。」

  他輕聲笑罵道:「你昨天出夠了風頭,今天, 我可沒打算讓你有機會上場。」

  轉身將帽子戴正, 他沉聲道:「你就老老實實坐在冷板凳上,看著我是怎麼帥氣地解決掉對面那群北極熊吧!」

  哈哈!北極熊!不錯的稱呼呢!

  澤村嘴角咧了起來, 「啊哈哈哈!阿雅前輩,你今天很有氣勢嘛!」

  他雙手叉腰中氣十足地喊了起來, 「對面的北極熊們, 你們可要小心了!這只凶狠的緬因貓可是磨好了爪子養足了精神,打算誓死捍衛他的領土!凶狠好戰的緬因貓, 戰鬥力可是不輸給北極熊的啊哈哈哈!」

  天野雅紀:……

  「混蛋!都說了, 不許叫我緬因貓!」

  我就該用針把那個笨蛋的嘴給縫上!

  另一頭,各自准備的巨摩大隊員們有些懵。

  什麼北極熊?什麼緬英貓?北極熊……難道是指他們嗎?而且,對面的ACE為什麼要在比賽開始前挑釁對手啊?

  和摸不著頭腦的其他人想比,從其他渠道聽說過澤村事跡的隊長西英雄,他捧著肚子差點笑岔氣。

  「噗……哈哈哈!果然, 澤村榮純很喜歡給人起動物系外號呢!因為我們來自北海道,所以就叫北極熊嗎?哈哈哈!好有趣!」

  旁邊的其他隊友都用一種『你沒事吧』的怪異眼神盯著他, 有趣?隊長, 你的喜好是不是壞掉了?

  「北極熊?」

  陪著本鄉在牛棚熱身的円城也聽到了澤村的聲音, 不等他回頭去看,啪的一聲,本鄉的球就重重地撞進了他的手套裡。球入手套響亮的聲響,瞬間吸引了一壘側看台靠近牛棚位置觀眾的注意,掌聲、口哨聲、一連串的感嘆聲接連鑽進兩人的耳朵。

  這種場景円城已經司空見慣了,從國中開始和本鄉搭檔,類似的場景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大家的反應都沒什麼新意,更重要的是,制造關注的當事人並不喜歡這種情況。

  投得這麼用力呢……

  「Nice ball!」円城站起來將球傳回去,他能從好友的球裡感受到對方高漲的情緒。那種迫不及待站上投手丘,和對手一較高下的心情,他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受到正宗關注的選手,除了高中前遺憾沒能交手的同類型投手降谷曉,一勝一負交手過兩次的關東第一投手成宮鳴外,後來又多了個澤村榮純。

  來自長野這個棒球荒蕪地,同世代一年級就活躍在甲子園的舞台上,並稱為超級一年級的松葉ACE澤村榮純。在他的投球帶領下,松葉接連打敗稻實和青道,成為今年的奪冠大熱門之一。

  作為認識且搭檔多年的好友,円城清楚本鄉的好勝心有多強,遇到這樣一名對手,他肯定等不及想要和對方正面較量較量了。

  円城看著本鄉,笑著張開了手套。

  正宗,你真幸運,能夠遇到這麼多厲害的對手。這樣一來,往後的日子就不會單調了。

  「Play!」

  在響徹整座甲子園球場的警報聲中,主裁判抬手揮下,巨摩大藤卷和松葉學園的決賽正式開打!

  開局的前兩球,雅紀指尖的感覺還沒調整好,接連投出壞球,不過兩球後,他的狀態慢慢找回來,並在滿球數後將巨摩大的一棒打者三振出局。

  二棒是對面的主將,二壘手西英雄,他的個子不算高,是名耐心不錯的巧打型選手。

  加藤和雅紀在用一顆從好球帶內滑出去的滑球吸引打者注意,讓對手警惕隨時可能出現的變化球後,他們接連用兩顆外角直球拿到了兩個好球數。

  兩好球後,他們本想用一顆外角低的指叉球讓對方揮空,可打者非常謹慎,球棒遲遲沒有揮空,就這麼看著球快要到本壘時重重砸在地上,反彈著被加藤擋在身前。

  不揮棒嗎?

  加藤掃了打者一眼,既然你還想繼續等下去,那就傻傻地看著自己出局吧。

  他挪動著腳步,把手套架在了內角的位置。

  位於打者手肘下方的位置的內角直球。

  啪!

  時速144km的直球,徑直鑽進加藤的手套,將打者三振的同時,還刷新了雅紀的最快球速。

  「目送三振!144km的內角直球,刷新了天野選手的最快球速!」

  「決賽的第一局,松葉的先發投手天野,他就用連續三振兩人,並刷新最快球速的方式強勢地向他的對手宣告:想要戰勝他們,必須先將他打敗!」

  「好帥!阿雅前輩好帥!」休息室的欄杆前,澤村和新城眼冒星星地互相擊掌,要不是這是棒球比賽而不是花滑,他們甚至想把鮮花、玩偶什麼的全扔到投手丘上去。

  「哦?松葉的10號投得挺不錯的嘛,開局竟然連續兩個三振。」

  觀眾們也注意到雅紀的表現,互相討論了起來。

  「到底是曾經的ACE,氣勢當然不可能弱。」

  三棒打者在看了雅紀的投球後,等球的動作明顯謹慎了很多,三球後,他看清內角直球的球路後毫不猶豫地揮棒出手,球從秋雄手邊穿過,落到了左外野。

  「啊!才剛誇完那個投手,立刻就被安打了。」

  「嘖,這些孩子果然不禁誇。」

  三棒上壘後,巨摩大明顯想用打帶跑的戰術,但加藤謹慎地將配球換成了以外角球為核心,且加強了對盜壘的盯防。

  在這種細微的心理對弈中,兩球後,四棒打者把雅紀的外角指叉球給帶起打了出去,球平飛著急速穿過風間的阻攔落在了右外野。

  巨摩大的跑者也非常大膽,在安全踩住二壘壘包後,他回頭看了眼剛將球撿起的黑澤,竟然沒有減速朝著三壘衝了過去!

  「哦!跑者沒有停下,他繼續朝著三壘衝過去了,看來,他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呀!」

  「松葉的右外野把球回傳,哦?他沒有選擇讓二游間轉傳,而是直傳三壘!這麼遠的距離沒有轉傳,有點冒險啊,不過球路很不錯,是三壘手的正面……Touch Out!觸殺!」

  「在巨摩大藤卷的跑者上壘的前一刻,松葉三壘手接到球的手套擋在了壘包前,盜壘失敗!漂亮的直傳,精彩的守備,三人出局,攻守輪換!」

  「阿雅前輩!涼太!秋雄!你們太棒了!」

  大家剛從場上下來,澤村和新城幾個一年級的就像小蜜蜂一樣又是遞水又是找毛巾,忙得不亦樂乎。雅紀看不過去,揪住他的後脖頸把人拎到自己旁邊按著坐下,「你就老實坐著休息吧!天氣這麼熱,好好的浪費什麼體力?」

  「阿雅前輩,今天你的球威很不錯。」加藤接過星野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一邊解護具一邊說道,「只要把握好每球進壘的位置,把手臂揮到位,一時三刻對面還攻略不了你。」

  雅紀點頭,「我知道。」

  秋雄搭著黑澤的肩膀在旁邊笑道:「阿雅前輩,你就放心地投吧,你後面還有我們呢!像剛才那種觸殺,我們還能再來幾次!」

  「秋雄,你是笨蛋嗎?」澤村忽然嚷嚷道,「如果再來幾次三壘觸殺,不就意味著阿雅前輩的球又被打出來了嗎!阿雅前輩今天的狀態這麼棒,開局就三振了兩個人,我相信前輩你還可以繼續三振的!」

  秋雄故意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唉?可是小榮你也是把球投給打者打,然後把他們都封殺掉呀?」

  果然,澤村的貓眼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嗯囁!那、那個……」

  「笨蛋,不要隨便給我增加壓力。」雅紀狠狠rua了一把他的腦袋,「巨摩大的打者從一棒到九棒揮棒都很厲害,和這樣的對手正面對決,用最小的代價把他們解決掉就是萬幸了,想什麼三振呢?腦子裡一直想著三振,能把球投好?」

  「不愧是阿雅前輩,說的非常有道理呢!」澤村張著小雞嘴附和道,然後又被雅紀狠狠rua了一把。

  小林監督聽到雅紀剛才的話十分欣慰。

  巨摩大藤卷是他們一路走來遇到的最難對付的對手,可即使面對這樣的強敵,雅紀還是很冷靜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沒有被現場的氛圍壓倒。

  「還以為有機會上場呢。」巨摩大藤卷所在的休息室裡,円城遺憾地放下球棒,把剛下沒幾分鐘的捕手裝備再次穿上。

  「松葉的那個右外野手肩膀很有力氣呢。」他一邊換裝備一邊說道,「前幾場比賽,他也有類似的快速直傳,看來,後面落到右外野的球,我們要再謹慎一點判斷跑壘的時機。」

  「肩膀和手臂力量這麼出色,到他的棒此也得小心點,那家伙絕對有本壘打的實力!」

  「想要打出本壘打,也得先打中我們正宗的球呀。」隊長西英雄笑著朝本鄉伸出手掌,「正宗,就讓我們一起干掉他們吧!」

  本鄉沉默地帶上帽子,視線盯著佇立在場中央的投手丘往外走。

  被無視的西英雄幽怨地追上來喊道:「喂!正宗,你怎麼又無視不跟我擊掌啊!我可是隊長!是你的前輩!」

  第一局下半場,松葉的進攻半局。

  高橋握著球棒站上打擊區,他的視線緊緊盯著不知道為什麼一臉不爽的本鄉,「17歲的怪物投手……哈哈!降谷曉的150km的火球我們已經領教過了,現在,讓我來看看你的投球到底是怎樣的吧!」

  被高橋挑釁意味拉滿的眼神直盯著,本鄉愈發不爽地咬緊了後槽牙。

  他很不喜歡那個一棒的眼神。

  那種眼神,就像自信滿滿等著把他的球給打出去一樣。

  本鄉沉默地微微低下頭,合手舉起雙手,帽檐剛好擋住了他眼底閃爍著火光的神色。

  在春暖秋涼,漫山是青蔥樹木的長野長大的家伙,你們見識過零下十幾度入眼全是白茫茫一片,掃起的積雪把周圍堆成幾米高的棒球場嗎?

  你們見過濕滑的雪面上,像精靈像白狐一樣敏捷飛行很難被捕捉到的白球嗎?

  還有那個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一心只為了棒球的男人。

  整天被歡聲笑語,被天真的友情、夢想包裹的你們,怎麼可能明白我們的心情。

  我們從海岸的那邊遙遠的北海道來到這裡,不是為了享受棒球的快樂,不是為了實現打進甲子園這個幼稚的夢想,而是為了勝利!為了冠軍!

  沒有人能阻擋我們實現連霸的腳步,無論站在對面的是誰,我都會親手把你們一一擊碎!

  砰——

  異常響亮的球砸入手套的聲音。

  在高橋一棒揮空的同時,碩大的計分板上刷新出一個讓全場觀眾熱血沸騰的數字。

  「150km!」

  「真的假的,竟然第一球就投出了150km!不愧是本鄉!他的球速肯定比春天的時候更快了吧!」

  在觀眾被本鄉用一球點燃熱情的同時,高橋握著球棒有些發懵。

  時速150km,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內角直球……

  雖然知道那家伙的控球比青道的降谷要好,可把這麼快的球投到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位置,這樣的控球,到底是偶然還是……他的實力!

  第二球,球從內角高切換成打者視線最遠處的外角低直球,同樣是顆緊貼著好球帶邊角的好球。

  既有恐怖的球速,又有不錯的控球力,這家伙……果然是怪物呀!

  高橋盯准再次投向外角位置的直球用力將球棒揮出,可就在他的球棒揮出的瞬間,懸在腰帶附近的白色小球突然急速下墜,躲過高橋揮出的球棒後猛地砸到地上,反彈著被円城雙手擋在身前。

  「最後,是顆外角位置的快速指叉球,本鄉正宗的看家寶技!揮空三振!」

  豪爽霸氣地三球拿下第一個出局數,觀眾們都被本鄉如此精彩的表現所征服。

  「哈哈!加油啊本鄉!照這樣的狀態,說不定你能投出160km的球速呢!」

  「怪物!那家伙簡直就是怪物呀!」

  沉默的松葉應援團裡,鈴木難以置信地將墨鏡挪下幾寸,仔細地盯著計分板上的實時球速顯示看了半天,生怕自己看花眼了。

  「現在的高中生這麼厲害了嗎?150km的球速,竟然還能把控球做得這麼不錯。他那顆快速指叉球,就算拿……拿到我們的比賽裡,也有不錯的效果吧?」

  西村懶洋洋地抱著胳膊坐了下來,一點也沒有大家都站著,只有他坐著有什麼不對勁的自覺。

  「那邊的看台,我看見好幾支球隊的老熟人了。只要好好愛惜身體不受傷,等這個小家伙三年級畢業了,大家估計會為了他搶得頭破血流吧。」

  「難怪剛才入場的時候,我總感覺有幾個走在我前面的背影有些熟悉呢,原來不是我眼花了呀。」從老朋友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鈴木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對手這麼強,也不知道小澤村他們打不打得過?」

  西村拿起掛著冰涼水珠的冷飲杯,愜意地吸了一口,「這裡可是高野的甲子園決賽,你不是親身經歷過嗎?這群孩子們為了夢想,可是會迸發出無限的能量的。」

  高橋被三振出局後,長谷川四球後也被那顆突然出現的快速指叉球影響判斷,揮空三振。

  加藤看准內角球的球路後,他第一球就打,勉強把本鄉時速150km的直球給打了出去,可球在內野彈跳了幾下,被二壘手靈活地處理掉。

  三上三下,松葉沒有任何上壘的機會,攻守輪換。

  第二局上半,巨摩大的首名打者,五棒的円城,他球數兩好兩壞後,准確地抓住了雅紀的內角直球,把球打到了左外野。

  円城上壘後,六棒的本鄉他沒有擺出觸擊的動作,而是果斷地舉棒揮擊。

  加藤猜到了驕傲的他不會輕易觸擊,巧妙地配了顆滑球。高速旋轉的小球撞到球棒彈到了二壘手的正面,要不是円城跑得快,很可能就被松葉抓雙殺了。

  跑者進入二壘得分圈並沒有給雅紀造成太大的心裡負擔,在三顆直球後,他用一顆滑球讓七棒打者打出界外,賺到了第二顆好球數。

  兩好球後,是一顆進壘點同樣位置的內角低直球,以為這球投不進好球帶的打者,眼睜睜地看著球穿過本壘板鑽進捕手的手套。

  「Strike!」

  誰知,這是一顆緊貼著好球帶邊角的好球。

  七棒打者被三振出局。

  三振後,八棒打者三球後挑中了滑球,把球撈起帶過了秋雄的頭頂。提前起跑的跑者踩住三壘壘包後,他扭頭看了眼已經把球撿起的阿信,放棄了繼續向前衝的動作。

  兩出局三壘,九棒打者接連放掉兩顆球後,對著雅紀的內角直球出手了。球打到了三壘手的正面,秋雄捏著球徑直傳到二壘,將進壘的跑者封殺拿到第三個出局數。

  雖然讓巨摩大打出兩支安打,還讓跑者摸到了三壘,但雅紀還是在隊友們的幫助下守住了這一句,沒讓對手靠近本壘。

  第二局下半,風間同樣第一球就打,試圖瞄准本鄉的直球出其不意,但這顆內野滾地球滾到了三游間的方向,被巨摩大的游擊手抓住,封殺在壘包前。

  前田和風間的情況並沒有相差多少,他這輪打席打算穩著打,讓本鄉多投幾球消耗他的體力,並在這個過程中尋找合適的出棒時機。

  三球後,他看准本鄉那顆進攻性很強的內角直球把它打了出去,球咕嚕嚕地滾到一壘手的正面,被輕松封殺。

  兩出局後,謹慎的秋雄強忍著放掉了本鄉那顆迷惑性很強的快速指叉球,可在三壞球後,一顆突然出現的滑球讓他再次揮棒落空,遭到三振。

  連續兩局都是三上三下,松葉穩扎穩打的打線遇到既有球速又有控球的本鄉,在對方如太陽般耀眼刺目的光芒下,啞火了。

  觀眾們也漸漸察覺到了松葉情況的不妙。

  「怎麼感覺……松葉的打線完全打不到本鄉的球呀?」

  「繼續這樣下去,松葉的情況很不妙呀……」


第219章 松葉VS巨摩大(2)

  再強的投手, 只能保證隊伍不失分。

  想要贏,只能靠打線發力一支支安打打出去, 打者從本壘出發,繞一圈後再回到原點,一分分地累積加碼。

  這,是棒球界的共識。

  現在,擺在松葉每名打者面前的難題,就是如何從本鄉這個怪物手裡打出第一支安打。至少,先上壘, 只要有人上壘了, 就有爭取的機會。

  當松葉經歷了兩輪三上三下後,第三局上半, 巨摩大的打線卻已經輪了一圈,再次輪回了一棒。

  一棒打者在三球後猜中了雅紀的滑球, 打出了一支右外野方向的一壘安打。

  先頭打者上壘後, 二棒打者在首球指叉球揮空後,在雅紀將第二球投出後忽然換成觸擊的動作, 把球朝著一壘方向觸了出來。一壘跑者在他的犧牲觸擊幫助下, 推進到了二壘。

  一出局二壘,上輪打席打出左外野安打的三棒,他在放掉一顆外角的好球後,被雅紀的指叉球騙到,球擦棒彈出了界外。

  兩好球後, 一顆角度刁鑽的內角直球他沒能打准球心,球彈跳著蹦到二壘手面前, 打者遭封殺出局, 二壘的跑者倒是乘機上到了三壘。

  兩出局三壘, 加藤和雅紀先是用直球中間混著一顆指叉球的搭配來試圖讓打者揮空,可四棒打者也非常謹慎,落點模棱兩可的球一概不理,只對自己有信心的球出手,雙方就這麼你來我往的試探,球數很快就滿了。

  滿球數後,加藤給出了雅紀的決勝球——外角滑球的暗號。

  球在進壘時,在本壘板前劃出一道銳利的弧度,成功讓打者擊偏,球咕嚕嚕地朝著一壘滾了過去,被風間輕松處理。

  三人出局,巨摩大又一次返回本壘的機會,被松葉牢牢地擋了下來。

  換場後,在澤村緊張到顫抖的加油聲中,黑澤第一個站上了打擊區。

  上場後,他沒有急著舉起球棒,而是先把右手放到了胸口正中間的位置,輕輕地往裡按了按,感受著薄薄的棒球服下面略微凹凸的手感。

  在那裡,懸掛著一枚御守,那是來甲子園之前,他爸媽親自去附近最靈的神廟為他求來的。

  雖然來了甲子園後,沒有一天的幸運物是御守,可黑澤還是每天把它貼身帶著,甚至為了加強這枚御守的能量,他每晚還會親自把它送到澤村的房裡,拜托對方壓在枕頭下,好充分吸收幸運能量。

  每次兩人鄭重交接御守的時候,同房間的風間眼神都詭異極了,總感覺他們兩個在進行什麼巫蠱實驗,甚至懷疑自己來了甲子園後睡不好,就是受到巫蠱能量波及的緣故。

  這麼重要的時候,能讓黑澤安心的幸運物又不在手邊,幸好,脖子上掛著的御守還能給他帶來絲絲慰藉。

  他學著澤村教他的方法深呼吸了幾下,這才緩緩舉起球棒。

  視線正前方,是高高的投手丘上那個眼神可怕的怪物投手。被本鄉那仿佛帶著北海道風雪寒意的眼刀子刮著,黑澤緊張地咽了下唾沫,握著球棒的手漸漸使勁。

  來吧,你可是得到了幸運女神眷顧的人!黑澤涼太,你可以的!

  啪!

  150km的高速直球仿佛朝著他的臉全力砸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開,球卻調皮的擦著好球帶的邊角鑽了進去。

  「Strike!」

  呼,果然,和降谷曉的球一樣好可怕!

  內角高的直球後,緊接著是顆外角低的直球,黑澤猜中了球的位置,但本鄉的投球球威很重,黑澤手腕一翻,球被帶到了界外。

  轉眼就被兩好球逼到絕路了。

  兩好球後,投出偏低的變化球的概率會明顯提高。

  黑澤緊張地甩了甩球棒,再次將球棒握緊。

  不要急著揮棒,等球進來後再打!

  很快,下一球來了。

  白色的小球咆哮著朝著內角鑽了進來,黑澤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顆球,是直……不對!球下墜了!

  他連忙將准備揮出的球棒收了回來,看著重重砸到地面後反彈著被捕手雙手擋住的白色小球,嚇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円城豎起手指轉了一圈,示意剛才打者揮棒了。主裁判朝一壘裁判舉手詢問,很快得到了一壘裁判平攤開雙手safe的判定。

  黑澤揮棒沒有過半,記一顆壞球數!

  憋著一口氣的澤村,終於緊張地把這口氣給吐了出來。他捂著狂跳的心髒喊道:「黑澤,看得很清楚!加油,把他的球打出去,你可以的!」

  見剛才那球沒能把黑澤解決掉,本鄉眉頭緊皺眼尾下壓,表情越發不爽了。

  接收到捕手給出的暗號後,他毫不猶豫地合手邁步,將球投出,想要解決掉打者的心情,隔著18.88米的距離,黑澤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不知不覺間,黑澤的左腿向前滑了一步,邁開比肩膀稍寬的距離,他的雙手緊緊握著球棒最末端的位置,用於施力的左腳卻沒有像平常一樣抬起,反而腳尖釘在原地沒有動。

  當那顆膝蓋高度的內角直球劃破空氣衝進本壘時,他雙手用力,腰帶動著身體旋轉,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雙臂。

  砰!

  球飛過游擊手的頭頂,在左外野落地了!

  打中了!黑澤他竟然打中了!第一支安打終於入賬了!

  「嗚嗚嗚!涼太!」澤村流下了海帶寬的熱淚,「涼太他一定是為了我才拼命打出去的!」

  風間涼涼地白了他一眼,「就算是為了投手打出安打,黑澤也是為了阿雅前輩,你一個坐冷板凳沒上場的家伙,干嘛為了你拼命?」

  澤村扭頭撲上來嚷嚷,風間熟練地一只手堵住靠近澤村那邊的耳朵,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臉上。

  「肯定是為了我!昨天下午他還跟我說,會讓我安心地站在投手丘上投球呢!還有還有!你們看到剛才涼太手放在胸口的動作了嗎?那小子把吸收了我的幸運能量的御守貼身掛著呢!他一定是不想辜負我的期望才打出去的!」

  「雖然我知道你很喜歡腦補,但沒想到你竟然能這麼厚臉皮。」隔著一個座正在穿戴護具的雅紀吐槽道,風間和加藤都認可地點頭。

  澤村沒理會雅紀的嘲諷,轉頭滿懷感動地朝站在一壘壘包上的黑澤招手,「涼太!你太棒了!你小子終於把我教給你的技巧用上了對吧!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放心吧,一會我上場後,我會努力的!」

  脫下手套的黑澤茫然地抬頭,「什麼技巧?什麼心意?」

  過來拿東西的一壘壘指笑道:「別理他,吵死了。」

  「混蛋,我還在場上呢,你就惦記上我的投手丘了?」阿雅食指和中指並攏彎曲,朝著澤村的腦門重重地敲了一下,「仗著大家在意你,就越來越得意忘形了。」

  澤村一懵,「得、得意忘形?」

  「確實是這樣。」就連秋雄也在旁邊認同地連連點頭,「小榮你以前沒現在這麼吵鬧的。」

  「唉?秋雄!」

  聽著某個笨蛋熟悉的呼嚕聲,加藤輕聲笑著,他的視線停在黑澤身上,輕聲道:「剛才,最後一球黑澤的打擊動作……」

  「很眼熟呢,是昨天西邦對付澤村的不邁步式打法。」風間接話道,「兩好球後,本鄉投偏低的快速指叉球和滑球的概率會大大提高,用這個打擊方法雖然會削弱部分打擊的力量,但能夠很好地看清球的位置和變化,提高打擊准度。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先站上壘包。」

  高橋詫異道:「昨天才看到西邦的這種打擊方式,今天黑澤就已經學到手了?他的學習應變能力也太強了吧!」

  「那小子的學習能力一直都很強。」秋雄感嘆道,眼神中有著一絲羨慕,「我和秋雄從國中最後一年的夏天就開始學習西村前輩的打擊技巧了,那家伙是在去年預選賽前才開始跟著我們一起練習的,可他的進度卻快得驚人,沒過多久實力就趕上我們了。」

  澤村笑著探過頭來,「果然,我們隊裡全都是厲害的家伙呢!」

  「是呀。」秋雄看著澤村笑了起來,他緊緊地搭著澤村的肩膀,不願松開。

  幸好小榮你當初留在了長野,幸好有你在我們的身邊,我們才有機會遇到這麼一群厲害的隊友。

  場上,在黑澤上壘後,阿信嘗試想要打出安打幫他推進,可惱怒的本鄉似乎把被打出安打的憤怒灌注到投球中,一球有一球,那顆白色的小球在他手裡仿佛有了生命般,靈活地在阿信的球棒周圍上下左右躲閃,四球後,阿信被三振出局。零

  一出局,九棒上場的雅紀果斷犧牲推進,兩好球後終於驚險地將壘包推進到二壘。

  兩出局二壘,棒次輪回了一棒的高橋。

  這一次,他吸取了上一輪打席的經驗,只打好球帶內小林監督給他劃定範圍的球。可本鄉的狀態似乎越投越好,內角球大膽充滿進攻性,外角球落點控制得恰到好處,沒有一顆好打的球。

  兩好球後,高橋學著剛才黑澤的方法,前腳穩穩地踏在原地,保持視線的穩定不動,試圖分辨出本鄉的兩顆變化球。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很好,在本鄉把球投出後,他隱約看到球在快要進壘時忽然有個下墜的動作,他看到立刻揮棒,可手裡的動作慢了一步,揮空了。

  「揮空三振!」

  高橋低著頭懊惱著。

  可惡!反應速度跟不上看到的東西,果然,沒訓練過還是不行。

  円城回想著剛才打者腳下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著。

  最後一球,一棒的打擊動作有點不同,他沒邁步了,這是為了能更好地看清正宗的變化球嗎?


第220章 松葉VS巨摩大(3)

  前三局的試探, 以巨摩大每局都打出安打獲得了絕對優勢。

  雖然他們的幾次攻勢都在松葉全員的努力下一一化解,可在場的人都知道, 僵局遲早會打破,這一分,巨摩大總會從雅紀手裡打出來的。

  第四局上半,在三振掉五棒打者円城後,本鄉躲過接連兩顆滑球的迷惑,瞄准雅紀的直球把它給敲到了右外野。

  隨後七棒打者也在兩球後,將球打穿三游間安打上壘了。

  一出局一二壘的情況下, 八棒打者在一球後突然揮擊變觸擊, 將球棒橫握過來把球觸了出去。幸好,松葉全員都防備著對面的觸擊, 見打者忽然換成觸擊的動作,雅紀將球投出後立刻向前防守。

  打者這球觸得並不是很好, 球並沒有如計劃般沿著一壘線方向平行滾去, 而是偏了些,更靠近投手丘的位置。雅紀跑下來將球撿起後, 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把球傳向三壘。

  啪的一聲, 秋雄接住球挪下手套,將進壘的本鄉牢牢擋在壘包前。

  進三壘的跑者被觸殺出局!

  見證了松葉又一次精彩的守備,就在觀眾們以為,這一局又要像前面那樣,雖然中途有波折, 但最後松葉還是靠團結守下來時,意外發生了。

  觸殺跑者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砰的一聲, 九棒打者上來就豪邁地揮棒, 那顆在右外野落地的白色小球讓松葉的每個人都心頭一緊。

  勉強維持的天平,開始傾斜了。

  這顆球的落點有點深,二壘的跑者在壘指的指揮下毫不猶豫地衝回了本壘,拿到了這場比賽的第一分。

  「澤村,去牛棚熱身吧。」在計分板上的數字跳轉成1時,小林監督立刻吩咐澤村和玉城蓮去牛棚隨時待命。

  「是,將軍!」澤村立刻拿上手套站起身來,在走出休息後,他擔憂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場上的雅紀身上。

  一只手輕輕落在他的肩膀上,澤村回頭,是溫柔笑著的玉城蓮。

  玉城蓮拍著他的肩膀輕聲道:「放心吧,阿雅他不會這麼輕易被打敗的。」

  隨後的情況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面對想要抓住機會一口氣把投手打崩的一棒打者,雅紀大膽地用直球來和打者正面對決,並成功讓打者接連把兩球打到了界外,拿到了兩顆好球數。

  看到投手投得這麼辛苦,隊友們也拼盡全力地想為他盡快拿到出局數。當又一顆外角直球被打者敲到一壘界外時,靠近一壘方向的風間、長谷川甚至是右外野的黑澤都衝了上來,三人圍聚著想要這顆飛到界外的高飛球接住,讓打者出局。

  可惜,球的落點偏離了他們的預期,球砸到了一壘側休息室的頂棚上,出界了。

  雖然沒能接殺打者,可隊友們的努力雅紀全都看在眼裡,接下來的兩球他一球投得更比上一球好,給打者都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見松葉的投捕似乎都把精力放在了打者身上,一壘的跑者也想分擔隊友的壓力。當雅紀抬手揮臂將要把球投出時,他立刻啟動朝著二壘衝刺了起來。

  在球飛入本壘的瞬間,加藤就半起身反手把球接住,右手從手套裡抓過球的同時,他的身體重心挪到了左腳上,身體傾斜著避開半蹲下來的雅紀,飛快地將球傳向二壘。

  他的整個牽制動作迅速流暢,傳出去的球准確地落到了高橋擺在壘包右側的手套裡,高橋只要捏著手套把手放下,滑壘過來的跑者就被輕松觸殺。

  「來自捕手的二壘精准牽制球,想要出其不意盜壘的跑者被觸殺!三人出局,攻守調換!」

  這個牽制狙殺太漂亮了,松葉換場下去後,觀眾們還在回味那短短幾秒鐘發生的事。

  「哈哈!我想看的就是這個!」

  「早就聽說,和松葉的比賽最好不要冒險盜壘,不然就是白白給他們送出局數,以前我還不信的,想不到今天一看,那個捕手果然厲害!」

  「到底是做過投手的捕手,傳球的精度和速度就是不一樣!傳二壘只用了1.94秒,今年幾個不錯的捕手裡,他的牽制防盜壘速度應該是最快的吧?」

  「我記得青道的御幸一也比他還快,好像是……1.81秒!對,沒錯,快了0.13秒!」

  「啊對,還有青道的御幸一也。真可惜,青道這麼早和松葉遇上了,唉……」

  「殘酷的甲子園呀。」

  巨摩大拿到一分領先後,松葉也想奮起直追,為投手減小壓力。

  可長谷川三球後打出的內野滾地球被游擊手輕松處理,加藤兩好球後沒能打中本鄉的滑球被三振,就連風間也在選到兩顆壞球後沒能打好那顆內角直球,被二壘手封殺出局。

  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局。

  四局僅打出一支安打,松葉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了。

  第五局上半場,再次輪到巨摩大藤卷進攻。

  不知道是不是上個半局的得分激發了巨摩大隊員們的動力,這個半局一開始,加藤敏銳地感受到打者的進攻欲望強烈了不少。

  已經是第五局了,希望阿雅前輩還能堅持下去。

  他擔憂地想。

  怕什麼來什麼。

  在用四球解決掉二棒打者後,三棒打者在一好球兩壞球後,看清了雅紀內角直球的球路。

  這顆球雅紀投得很不錯,奈何打者接連看了兩輪打席,已經慢慢熟悉了他的球路,揮棒的時機掐得恰到好處。

  砰——

  一聲清脆響亮的打擊聲後,在觀眾們期待的注視下,飛行空中的那顆白色小球滑行著落進了左外野的看台。

  「本壘打!是本壘打!」

  左外野看台的觀眾激動地低頭尋找著飛進他們領地的那顆白色小球,雖然知道球不能留在自己手裡,可他們還是想搶在其他人之前第一個拿到球,至少沾沾本壘打的喜氣也好呀。

  這支本壘打,讓比分擴大到了兩分的差距。

  「沒關系,現在才第五局,兩分而已,我們不是沒有機會!」

  為了安撫投手的心情,暫停時間高橋拿出自己作為隊長的氣魄,拍著胸脯給雅紀打保證,「像這樣頭疼又麻煩的劣勢局,我們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我們松葉的字典裡,可沒有放棄這個詞!」

  雅紀瞥了他一眼,「總算有點隊長靠譜的樣子了。」

  「什麼叫總算靠譜了!難道這一年來,我不靠譜嗎?阿崎,你說呢!你別扭過頭去不說話呀!」

  在高橋不滿的抱怨聲中,暫停時間結束。

  剛才還炸毛抱怨的高橋,轉過頭低下去的瞬間,臉上的笑意褪去得干干淨淨。

  可惡!都怪他們太差勁了,沒能打出安打支援阿雅,讓他放心。

  身為三年級的前輩,身為隊長,後輩們都在場下看著呢,這樣的表現,怎麼可以!

  巨摩大三棒的本壘打帶來的余韻還未消散,四棒打者青柳在兩好球後,就選中外角直球再次打出安打上壘了。

  像巨摩大這樣的隊伍,一旦讓他們把氣勢打出來,他們的揮棒就像機關槍一樣完全收不住,轉眼就將一支支安打串聯了起來。

  在四棒打者上壘後,五棒打者円城將外角的滑球掃到界外後,也把直球打穿二游間安打上壘了。

  一出局一二壘,上輪打席有過安打表現的本鄉他冷靜地放掉了前面的三顆直球,然後把在內角忽然下墜的指叉球撈起帶到了左外野。

  能投出時速150km高速球的投手,臂力自然很不錯。這球本鄉打得很實,球在空中滑行了很久,就在觀眾們期待著這球再次飛出場內,落到左外野的看台時,球下墜著落地了,砸到了底線上。

  「球落地了!」

  「很可惜,這球的高度稍微差了點,沒能飛出去,不過,左外野底線的長打,足夠壘上的跑者回壘了!」

  「二壘的跑者順利返回本壘,從一壘出發的跑者緊跟在他身後,也安全地踩住了本壘板,本鄉也在二壘停了下來!」

  「第五局上半,一出局一二壘,由ACE本鄉正宗打出的一支左外野底線的清壘長打,再次為隊伍收獲兩分!這樣,目前的分差已經擴大到了4分!」

  「去吧澤村叫回來吧。」在本鄉的安打打出來後,小林監督終於讓新城去牛棚傳話,准備換投了。

  已經落後4分了,看樣子,巨摩大的打者完全摸清了阿雅的球路,再不換就遲了。

  在新城去牛棚叫人的時候,場上,七棒打者把雅紀的內角直球打到界外後,秋雄想也沒想追著球衝了出去,並在三壘看台觀眾們驚訝和擔心中伸長手臂側身一撲,趕在球落地的前一秒把球抓入手套。

  旁邊路過的澤村嚇了一跳,連忙和新城一起把秋雄扶起來。

  「我沒事,小榮。」秋雄衝澤村擺了擺手,舉起手套看向投手丘的方向,驕傲道:「兩出局,阿雅前輩!」

  雅紀的心髒沉甸甸的,他朝秋雄舉起自己的大拇指,「Nice play!」

  「澤村回來了!我們趕緊換投吧!」休息室裡,看到澤村和新城、玉城蓮結伴回來,久喜部長就像看見救星一樣,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將軍!」澤村看著小林監督欲言又止,對方抬起手制止了他想要說話的動作。

  小林監督的視線落在投手丘上,片刻也沒有挪開,澤村也跟著看過去,只見雅紀揮臂將球投出,緊貼著打者胸口位置的內角直球,向打者展示著自己不輕易放棄大膽進攻的信念。

  又是兩球後,落在外角位置的指叉球被打者打響了一二壘間的位置,被跑上前的長谷川撿起拋給風間,打者被封殺,三人出局,攻守輪換!

  守住了!

  澤村激動地握拳拉弓,無聲地在心裡吶喊。

  在隊友們的簇擁下滿頭大汗回來的雅紀,他在看到門口站著的澤村時,就已經意識到該換投了。

  他抓住澤村手裡的毛巾,反手握住那只手,「雖然很不甘心,但五局下來,我的球路已經差不多被對面摸清了。笨蛋,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澤村回握住他的手,認真道:「阿雅前輩,你在投手丘上的樣子真帥氣!放心吧,交給我了!」

  換場後,首名打者前田他在第一球掃到界外去後,調整好自己的出棒時機,把本鄉的內角直球打穿一二壘間,落到了左外野前的位置。

  本場比賽,松葉終於有了第二支安打。

  前田安打上壘後,秋雄打中了第一球,但球棒還是沒能咬中那顆外角球的球心。白色的小球咕嚕嚕地滾向二壘手的正面,就連強迫進壘的前田也沒能躲開巨摩大的防守,雙殺!

  兩出局後,上輪打席給大家帶來希望的黑澤,他打出的滾地球最終也沒能逃出內野手的守備範圍,被封殺在壘前。

  一邊是巨摩大勢如破竹接連得分的王者之勢,另一邊是松葉磕磕絆絆艱難打出兩支安打的進攻,五局,四分,不少觀眾心中的天平已經倒向巨摩大。

  「啊!完全不行嘛,松葉的打線根本就打不中本鄉的球。」

  「我看呀,這場比賽已經有結果了,肯定是巨摩大藤卷贏。夏季兩連霸,沒想到他們這麼厲害!」

  「本來還以為這場比賽會是勢均力敵呢,沒想到還是和之前的決賽一樣,一邊大比分領先呀。」

  在觀眾們已經提前開始為巨摩大慶祝時,鈴木摸著自己茂密的胡須說道:「雖然松葉的安打數還是很糟糕,可發現沒,和開局想比,他們的打線慢慢能打到本鄉的球了,三振數量正在減少。」

  「能一路戰勝強敵打進決賽,松葉自然也有可取之處。」西村把手裡擰開瓶蓋的飲料遞給小日香,聲音懶懶搭話道:「150km的火球投手,他們又不是沒遇到過,有著降谷曉的青道他們三回戰就打敗了。擁有恐怖速度和球威的高速球再加上指哪投哪的精准度,兩輪打席下來,他們的打者也該熟悉了。」

  「爸爸!也就是說,榮純哥哥他們能贏對不對!」小日香興奮地鑽進他懷裡問道。

  西村撫摸著女兒的小腦袋,聲音不禁溫柔了幾分,「棒球是第九局下半場在第三個出局數拿到前,就不會結束的比賽,他們還有機會贏。不過,這要看他們的打線什麼時候爭氣點爆發串聯起來了。」

  「爆發……」小日香扁著嘴巴握緊了手裡小小的應援旗,「我知道了!我會更大聲地幫哥哥們加油的!」

  「大會通知,松葉學園申請更換選手,代替天野同學的是澤村同學,九棒,投手澤村。」

  計分板上九棒下方的名字,正式由天野翻改成澤村的那一刻,壓抑許久的松葉所在的阿爾卑斯看台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

  劣勢這麼明顯的情況下,如果還有奇跡的話,那這個奇跡的名字一定叫澤村榮純!

  「澤村榮純,ACE終於上場了呀。」西英雄看著投手丘上低頭平整著腳下土丘的投手,興奮感蹭蹭往上冒,「各位,目標終於上場了,我們專門做的准備也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其他隊員們也一個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去年的三個超級一年級之一,我們就剩他沒領教過了。來吧,讓我們瞧瞧他的七彩變化球到底有多厲害!」

  「來了!那個大嗓門很擅長起外號的澤村終於上場了!」

  看台上,觀眾們也在翹首以盼,「今天,他會喊出那句話嗎?」

  「肯定會的!哪次他漏掉過。」

  感受著周圍低迷的氣勢瞬間煥發出勃勃生機,鈴木詫異地環顧一圈,最後目光落到了站在孤島上的投手身上。

  「好驚人的感染力……」他忍不住喃喃道,「這就是……ACE的力量嗎?」

  在萬眾矚目中,在隊友們期待的注視下,投手丘上的投手振臂高呼,喊出了那句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話。

  「我們從長野一路打進甲子園,打進決賽,不是來留下美好回憶的!既然已經走到這裡,近在眼前的優勝獎牌,當然要拼盡全力去嘗試捧在手裡!雖然現在我們落後4分,雖然安打數遠遠落後,可只要最後一個出局數還沒出現,這場比賽就沒有結束!我們就還有機會!」

  「現在,先讓我們把每一局都守下來!今天我也會把球投給他們打,讓他們一個個被封殺出局,身後的各位,防守就拜托大家了!」

  「哦哦!好呀!」

  「加油松葉!」

  「千萬別放棄呀!」

  澤村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不僅是場上的守備隊員們、松葉的應援團,甚至連一切觀眾也跟著回應著,大喊著給松葉加油。

  「那個投手,有著很強的感染力呢。」感受著仿佛變成松葉正常的氛圍,円城收回驚訝的目光沉聲道。

  本鄉擦干臉上的汗,那雙墨藍色的眼眸裡充滿了打敗對手的必勝信心,「切!花裡胡哨的這麼多,到最後……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緊盯著澤村沉聲道:「他的球我能打中,我們,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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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松葉VS巨摩大(4)

  第六局上半場, 松葉換投,ACE澤村上場。

  而巨摩大這局的打序, 是從九棒開始的。

  「精准的控球,像魔球一樣變化莫測的七彩變化球……」九棒打者謹慎地盯著澤村的每一個動作,試圖從中分析出信息,「就先讓我看看,你的球到底有多厲害吧!」

  啪!

  從外角位置直直地鑽進來的一球,當打者終於看到放球點時,眨眼的功夫, 球已經飛到手邊鑽了進來, 根本沒多少反應的時間。

  「Strike!」

  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外角直球。

  豆大的汗珠從打者的額頭往下滾,那家伙的投球……是內角!這個位置, 要進好球帶的!

  咚的一聲,本想把球帶過二壘上空的打者驚訝地發現, 球不受控制地被打成了內野滾地球, 朝著二壘手滾了過去。

  切,可惡!

  他丟下球棒埋頭朝著一壘衝了過去, 可人的速度怎麼可能快過球呢, 他被封殺出局。

  巨摩大激昂的應援聲一滯,在一棒打者上場後很快切換成另一首應援曲。

  「小心,他的球尾勁很足,力量不夠很容易打偏。」一棒打者阿久和九棒擦肩而過時,聽到同伴這樣叮囑他, 他當即就挑起了眉。

  明明昨晚已經交代過,想要打中澤村榮純的球, 揮棒不能太著急, 等球完全進來了再打, 可佐佐木還是……

  他走進本壘區,朝主裁判略微彎腰施禮,這才緊盯著澤村踏進打擊區。

  看來,這個投手的投球很精明,能讓打者不自覺放下戒備,以為那顆球很容易打中。

  啪!

  那顆在場下看起來球速並不快的球,當阿久站在打擊區看起來時,才驚訝地發現其中的奧妙。

  怪不得看松葉的比賽,對面的打者面對澤村榮純均速只有130km的直球,不是傻傻地站著目送球鑽進來,就是狼狽地揮空,原來是這樣!

  看不到放球點的柔軟左手,球到後半段還給人加速的感覺,加速……那家伙的球轉速一定很高,所以球的速度才沒有削減多少,造成了加速的視覺感受。因為旋轉夠高,再加上獨特的到了手邊跳動的特點,所以他的直球才會這麼難打。

  呼!

  雖然明白了澤村直球的特點,可打者這一棒還是揮空了,猛烈的揮棒發出一陣破空聲,聽得加藤直皺眉。

  不愧是巨摩大穩定的先發隊員,揮棒都很有氣勢呢。

  他略微一想,豎起食指,將內角直球的暗號換成了1號球。

  只吃主食怎麼行呢,澤村,我們給他上點開胃菜吧。

  不錯的主意!

  澤村用手套擋住嘴偷笑了起來。

  按照123的節奏來揮棒,還是慢了半拍,那一會就數完12就揮棒,這次一定可以的!

  打者不斷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當球沿著內角筆直地飛進來後,他默數著節拍將球棒揮出,可就在球棒即將迎上球時,他震驚地發現,原本筆直飛進來的白色小球,在進入本壘的瞬間,忽然朝右側偏移了一點。

  糟了,是那顆怪癖球!

  偏移重心的球磕到球棒後端稍細的位置,擠出來跳向了投手丘的位置,被澤村不慌不忙地撿起傳向一壘。

  兩出局!

  支持松葉的觀眾頓時興奮地握拳小幅度地揮動了一下,漂亮的繼投,果然,澤村的投球還是穩啊!

  佐佐木和阿久的揮棒都晚了,而且剛剛把阿久淘汰的那顆球,是那顆到了手邊突然跳動的怪癖球吧?

  二棒打者西英雄一邊走上打擊區一邊快速思考著,果然,想要打中澤村榮純的球,揮棒不能著急,必須等球完全進來後,再迅速出棒,就像……昨天西邦那樣!

  砰——

  在大家期待著澤村能解決掉一棒,三上三下拿下這個半局時,一聲響徹全場的打擊聲敲碎了松葉支持者的美夢。

  球的落點很微妙,剛剛好飛過三壘手的頭頂,落在了他的身後到左外野手前的空地上。

  在二棒打者上壘後,接下來的是前一輪打席打出陽春本壘打的三棒谷中。

  考慮到打者有打出本壘打的實力,在內角直球被打到三壘側看台後,加藤就加入了變化球,想要引誘打者揮空,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打者完全不上當,謹慎地看好每一球。

  這個打者的動作……

  加藤掃了眼打者固定在原地幾乎沒怎麼動過的前腳,和前幾輪打席不同,剛才打澤村的球時,三棒的前腳完全沒有邁步呢,安打上壘的二棒也是,都是這種不邁步式的打擊……嗯?不邁步式打擊,這不是昨天西邦用來攻略澤村的策略嗎?

  加藤藏在手套裡的手默默捏緊了。

  巨摩大藤卷這麼快就學會了這招嗎?

  他抬頭看向澤村。

  不過,你們是不是忘了,西邦昨天可是輸在了澤村手裡。你們想要復刻西邦的打擊動作,可不要把他們的失敗也一並復刻了過來!

  終於等到你了,外角低的……直球!

  看清球路的那一刻,打者用盡全力將球棒揮出,雖然前腳沒有邁動少了部分力量,可腰部充分轉動,將下半身的力量帶動到手臂,補足了這部分的空缺。

  砰的一聲,球劃過長谷川跳起高舉的手臂,從追著球往後跑的前田的頭頂飛過,落到了他的身後。

  「中外野長打,球落地了!一壘的跑者快速繞過二壘、三壘,他的腳步沒有停下,繼續朝著本壘衝過來了!」

  「松葉的球從外野轉傳了回來,捕手把球接住轉身……沒有機會觸殺,巨摩大的跑者安全返回本壘,再得一分!」

  巨摩大藤卷應援團所在的一壘側,瞬間成了歡動雀躍的海洋,大家激動地互相擁抱在一起,燦爛的笑容洋溢在他們的臉上。

  五分!領先五分!憑現在松葉打線僅打出兩支安打的實力,怎麼追上這五分的巨大差距!

  原本稍微偏向松葉的部分觀眾,也面露難色,「松葉……應該是沒機會了吧?」

  「我記得昨天和西邦的比賽,澤村才完投了吧?會不會,他身體的疲勞還沒消除?」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也可能單純投得太好打,壓制不了巨摩大的打線罷了。」

  「果然,還是巨摩大的實力更勝一籌啊。選拔賽的時候,松葉打贏了把巨摩大打敗的稻城實業,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原來實力也就這樣啊。」

  「競技體育,總有些沒辦法說清楚的奇妙強弱循環的。」

  「現在才第六局,松葉不是慢慢能打到本鄉的球了嗎,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切,你在想什麼呢,現在可是落後五分呀!要追上著五分,松葉得打出多少只安打呀?」

  「我看呀,可以提前恭喜巨摩大藤卷夏季連霸嘍~」

  電視屏幕上,畫面從計分板上每局的比分上依次掃過,5:0的比分雖然有些扎眼,可比它更扎眼的,是後面13:2的安打數。

  成宮鳴側躺在酒店的床上,兩條眉毛皺得都快擠成一團了。

  他冷冷地盯著特寫畫面裡的棕發投手,「澤村榮純,你到底在干什麼?你們可是打敗我們拿到選拔賽優勝的隊伍,現在面對我們曾經的手下敗將,你們就這點水平嗎?」

  「鳴,你在房間裡嗎?」門啪的一聲被推開,卡爾羅斯和白河並肩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沉默的山岡。看見成宮鳴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卡爾羅斯無奈地嘆著氣,「就知道你完全忘了下午要出去游泳的事。」

  看見他們進來,成宮鳴連忙從壓著的枕頭底下翻出遙控器,眼疾手快地把電視機給關了。

  雖然他的動作很迅速,可架不住電視裡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電視裡那熟悉的應援聲和解說興奮得恨不得跳起來的解說聲。

  白河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藏什麼呢,都聽到了。」

  自己的小秘密被撞破,從小被寵愛著長大的成宮鳴完全沒有害羞不好意思的表現,他不在意地聳聳肩,「剛剛無聊打開電視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電影,誰知道一轉台就是這個。」

  騙誰呢。

  白河淡定地走到電視機前,伸手往電視機後蓋一摸,「熱的。」

  卡爾羅斯的笑容更深了,「證據確鑿,無可抵賴。」

  「切!」成宮鳴抱著胳膊盤腿往床上一坐,「是!我就是好奇想知道結果又怎樣!預選賽贏了我們的青道,在三回戰就丟臉地輸給了松葉,早早回家。既然一也這麼糟糕沒能贏過那個澤村,我看看我們曾經的手下敗將表現如何,能不能打敗松葉不行嗎!」

  「真是的,還是這麼理所當然又任性的發言。」卡爾羅斯搖著頭拿過遙控器,重新把電視機打開,「對啊,今天是甲子園的決賽,現在誰領先?看鳴你的表情,應該是巨摩大吧,不然你不會氣成這樣。」

  「為什麼巨摩大領先我會生氣!」成宮鳴牌火藥桶立刻被點燃炸了起來,「看到松葉被人壓著打,我不知道有多開心!看我笑得多開心哈!哈!哈!」

  成宮鳴毫無感情的三聲哈哈哈,得到了白河的一記冷眼,「像你這麼任性又驕傲的家伙,接連打敗我們和青道的松葉落後,你會高興才有鬼呢。」

  山岡重重地點了下頭,「這代表著我們不僅不如青道、松葉,甚至不如巨摩大,你不可能承認的。」

  電視機再次打開,畫面正好播到兩好球後,澤村用一顆變速球讓打者揮空,被三振出局。

  卡爾羅斯吹了聲口哨,「漂亮。」

  「切!誰不如他了!」成宮鳴氣鼓鼓地抱起枕頭死死地揪著,他指著電視裡給到特寫鏡頭的澤村,「不過是運氣不好輸了一次而已,如果再和他們打一次,贏的肯定是我!不信,你們以後就看著吧,後面再遇到澤村榮純,我肯定會贏過他的!」

  「以後?」卡爾羅斯笑著望向他,「鳴你忘了,青道的人不是說過,澤村打算高中畢業後去大學和克裡斯會合,組成投捕搭檔。你不是交表了嗎?你想和他再正式比一場,只能四年後看他能不能進職棒了。」

  「大學……」白河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成宮鳴也臭著臉。

  卡爾羅斯懶散的挨著床躺下,「對了鳴,有幾只球隊來找你了?以你的實力,肯定能選上吧?」

  聊到這個,成宮鳴的臉色稍微好了點,他噘著嘴靠在枕頭上躺下,「像我這麼優秀,肯定是全部!」

  卡爾羅斯嚇得差點摔下床,「全部?!」

  白河往成宮鳴的臉上掃了一眼,了然地戳穿道:「假的。」

  成宮鳴氣急敗壞:「勝之,你這麼快就不愛我了嗎!」

  「從來沒愛過,謝謝。」

  在澤村最後用一顆變速球將打者三振,結束掉這個半局後,下半場,松葉的進攻半局,在八棒和九棒接連被封殺出局後,高橋終於掐准了合適的出棒時機,把本鄉的球打到了一壘手的後方安打上壘了。

  可惜,他的安打還是沒能吹響松葉反攻的號角,長谷川在兩好球後打出了內野滾地球,早有准備的游擊手將進壘的高橋封殺出局,拿到第三個出局數。

  第七局上半,打序從五棒的円城開始。

  「小心了澤村,五棒有長打的實力,而且,他一定會用上西邦那種不邁步式的打擊方式。」臨上場前,加藤拉著澤村小聲叮囑道。

  「我知道。」澤村轉頭看向巨摩大的休息室,「如果他們認為這種擊球方式就能穩穩地把我的球打中,那就盡管試試!」

  澤村的話像一把碳,讓加藤的心立刻燃燒了起來。

  永不停止的進攻決心,這就是他們的王牌!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他看著澤村的背影輕聲道。

  無論是配球,還是打擊得分上。我不會讓你獨自承擔山岳一樣的壓力的。

  咚!

  外角的直球被球棒打中,在觀眾們的驚呼聲中飛進了旁邊的看台。

  兩好兩壞,球數持平。

  這球之後,又是一顆外角直球,再次被打者掃到了界外。

  円城捏著球棒甩了幾下,臉色有些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澤村的直球,投得一球比一球難打,接觸到球棒的瞬間,擊球的角度完全掌握不了。

  啪!看似從內角低的位置徑直鑽過來的球,在快要進入本壘時突然下墜,本想揮棒的円城連忙按住球棒,目送著球砸地反彈進捕手的手套。

  呼,差點就忍不住揮棒了。

  円城驚出了滿頭的汗。

  他的變化球投得很巧妙,變化全都集中到快要進壘的那段時間,非常考驗打者的專注度和耐心,一旦緊張心急揮棒了,那就會被封殺或者揮空,果然是個讓人頭疼的投手!

  接連三顆外角球後,下一球還是外角球。

  円城認真地盯著球,好像是……變速球!

  變速球的話,只要看穿了變速差讓打者揮空的目的,還是很好打……嗯?

  手中輕飄飄的觸感讓円城愣了一會。

  沒打中?

  他回頭看了眼被捕手穩穩接住的球,眼眸微微顫動著。

  這顆變速球的下墜幅度,是不是太大了點?

  「首名打者揮空三振!」

  「接下來,是六棒,巨摩大藤卷的ACE本鄉正宗!兩名ACE的正面對決,到底誰更勝一籌呢!」

  很好,今天的變速球投得很不錯!

  加藤向澤村投去贊嘆的一眼,六棒的揮棒也很有力量,小心了,他第一球很可能揮棒。

  表情認真的澤村輕輕點了下頭,收到加藤給出的暗號後,藏在手套裡的握球的手勢,悄悄調整成變速球的OK式改良握法。

  果然如加藤猜想的那樣,第一球,本鄉就毫不猶豫地揮棒了。

  呼的破空聲後,本鄉揮空,好球數加一。

  變速球。

  本鄉盯著澤村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你還有什麼本事,通通使出來了。再不用,我怕你們沒機會了!

  眼神真可怕。

  邁步揮臂的瞬間,澤村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白色的小球從緊貼著本鄉小腹的位置,在空中陡然劃出一道橫斜下墜的幅度,本鄉的視線剛跟著球移過去,就看見一只手套將球穩穩地接住。

  「Strike!」

  加藤挑眉看向本鄉,「是好球,裁判說的。」

  切!

  本鄉猛地扭過頭去,眼尾下壓,誰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怎麼美妙。

  兩好球後,外角的直球稍微偏了一點點,裁判沒給好球。

  加藤和澤村迅速調整心態,用一顆從滑離好球帶的7號外角壞球,成功讓本鄉揮空,被三振出局。

  接連兩個三振後,澤村再接再厲,用突然下墜的9號球讓七棒揮空後,在用一顆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外角直球,讓打者目送著被三振。

  「連續三個三振!剛才是誰說他的疲勞還沒消除,壓制不住巨摩大藤卷的打者的?!」

  「真的假的……他不是一直都是依靠守備解決打者的類型嗎,怎麼突然爆發拿到三個三振了,而且,其中兩個還是巨摩大的投捕……」

  「切!這你們就不懂了吧!」一個爆炸頭一邊揮舞著手裡的松葉應援旗,一邊得意地跟身邊的觀眾說:「擅長依靠守備拿出局數,不代表澤村他沒有三振的能力!變速球、卡特球、快速指叉球還有滑球,他的這麼多變化球,哪一種好打了?只要他想,三振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被他搶白的那名觀眾不服了,「說得這麼牛,那他以前怎麼不三振打出名氣來了?」

  爆炸頭眼眉一挑,正要挽起袖子跟那名觀眾好好爭辯爭辯,他旁邊的一個長得非常沉穩靠譜的男生攔下他,咧開兩排大白牙,笑得不懷好意地湊上來了。

  「這位大叔,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是把球投給打者打更省球數省體力,還是三振更省事?」

  咦,這個小伙子怎麼長得滿臉正氣,笑起來卻這麼可怕?

  大叔抱著胳膊抖了抖,他把剛才那段話仔細一想,雖然很想硬氣地說出三振來,可他到底是多年的棒球老觀眾,沒法昧著良心說出違心的答案。

  「照你的意思,那個澤村榮純,他有本事在三振和把球投給打者打這兩種風格之間來回切換?」大叔不甘心地保留著自己最後的倔強,「就看了幾場比賽罷了,你們怎麼知道他有這個本事?難不成,你們還和他是隊友啊?」

  爆炸頭大拇指指著自己咧嘴一笑,「大叔,恭喜你猜對了,我們就是澤村曾經的隊友!」

  壞人臉的男生笑著朝大叔伸出手,「認識一下,我是松葉高中棒球部上一屆的隊長,原田春彥。」

  大叔:……還真是隊友啊!

  澤村接連三振拿下這個半局後,下半場從三棒開始的打線,依舊沒能從本鄉手裡找到機會。

  第八局上半場,三球後八棒打者打出內野滾地球,眼看他就要被長谷川撿球封殺出局,追著球跑過去的長谷川彎腰正要把球撿起,突然,他腳下踉蹌了一下,抱著自己的右腿痛苦地趴在了地上。

  借著突發意外的機會,打者安全上壘。

  長谷川的突然倒地牽動了松葉全隊緊張的神經。大家都擔心地看著他,明明很想上前擦看他的情況,可又礙於比賽規則,每個人只能呆在自己的守備位置,只能看著裁判員帶著現場的醫護人員小跑著過去。

  幸好,經過醫護人員的檢查,他只是高強度運動中突發的腿部肌肉抽筋,幾分鐘後,他就沒什麼影響的重新站了起來。

  緊急情況解決,比賽繼續。

  八棒打者接著就會上壘後,九棒打者果斷的犧牲觸擊,將跑者推進到了二壘。

  雖然澤村用外角的9號球成功讓一棒打者被接殺出局,可隨後的二棒還是打中了澤村的直球。

  執行打帶跑戰術的巨摩大跑者,順利趕在球回傳本壘前踩中了本壘板,巨摩大再得一分。

  此時,分差已經擴大到6分了。

  6分,好像一道天塹阻隔在兩隊之間,部分巨摩大的應援團成員,已經高興地開始提前慶祝比賽勝利了。

  「澤村……」

  在澤村將三棒打者解決換場回到休息室後,長谷川喊住了澤村。

  澤村看著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他連忙打斷了長谷川的話,「比賽還沒結束呢!」

  他笑著拍了拍長谷川的肩膀,「我們還有兩局進攻的機會,只要最後一個出局數不拿到,比賽就還沒有結束!長谷川前輩,讓我們繼續一起加油吧!」

  澤村……

  大家沉默地低頭,或攥緊握拳或咬緊了牙關,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地不甘心。

  不管是阿雅還是澤村,今天的表現都這麼出色,他們到底在干什麼!

  打出去!一定要打出去!絕不能讓所有人的努力白費!

  「好!這一局我們也要好好努力!首先,先讓我們打出這個半局的首支安打吧!誰第一個上場?」

  「赤井已經上場了,笨蛋。」

  「唉!好快!秋雄加油啊!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聽著耳邊澤村的加油聲,秋雄捏緊了球棒。

  小榮,我不會丟下你,讓你一個人面對這麼沉重的壓力的!

  不能打出安打的野手,有什麼資格站在你身後!

  像是把從比賽開局累積的不甘心一股腦全爆發出來,秋雄這一棒揮得很結實。

  砰!

  一聲響亮的打擊聲後,球打向了三游間的方向。巨摩大的游擊手追著球跑過去,他反手想要把球接住,可沒想到的是,他第一下竟然沒能把球抓住,球在他的手邊又跳了一下!

  游擊手心一慌,連忙彎腰雙手把球撈起,可等他再起身抬頭時,秋雄已經踩過一壘壘包,安全上壘了!

  「是看領先太大,所以驕傲自滿放松警惕了嗎?」鈴木悄咪咪地揮舞著手裡的應援毛巾,「果然還是孩子,沒見識過陷入絕境的猛獸絕地反擊的可怕。」

  「抱歉正宗!」游擊手跟本鄉道了聲歉,臉色濃重地站回了自己的守備位置,再次嚴陣以待。

  嚴絲合縫的鐵壁,終於露出了一絲小小的縫隙,松葉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道縫隙擠大,直到破出一個大洞!

  秋雄安打上壘後,有他在壘上進行干擾,從本鄉手裡打出第一支安打的黑澤,他的揮棒更有力量了。兩球後,他瞄准那顆偏低的內角直球,把球打穿一二壘的空隙,上壘了!

  五人出局一二壘,阿信想要再接再厲將安打串聯起來,但將全部精力調動起來的巨摩大的隊員們守備很及時,阿信被補位的本鄉封殺出局,但秋雄和黑澤還是抓住機會將壘包推進到二三壘。

  「來了!終於要來了!」

  一出局二三壘,下一棒打者是九棒,可看台上的觀眾卻在打者上場前就雀躍了起來。

  「澤村,再來一顆漂亮的觸擊球吧!」

  「觸擊之神!舞台都幫你搭好了,可別讓我們失望啊!」

  「來一球!來一球!」

  在全場觀眾的期待聲中,身背1號背號的投手握著球棒站上了打擊區。


第222章 松葉VS巨摩大(5)

  歷屆甲子園, 還從沒有過哪個九棒能受到觀眾如此期待的呢,這一幕讓不少沒怎麼看過松葉比賽的觀眾非常吃驚。

  「雖然說一出局二三壘, 得分機會很難得,可這是九棒末位打線,是投手,就連中心打線都打不到本鄉的球,九棒能打得到嘛?」

  「這你就不知道了!澤村那小子,他在觸擊上無人能敵!」

  觀眾高昂的情緒也傳到了巨摩大的選手席,選手們環顧一圈, 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不解的神色。

  新田監督看著一步踏進打擊區後, 擺出觸擊動作的澤村,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興趣, 「聽說,這個投手的觸擊能力很強, 到目前為止還沒失誤過。」

  他朝場上的選手招了招手, 選手們會意,內野紛紛收縮趨前守備。

  「既然如此, 就讓我們來試試看, 你的不敗神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松葉的選手席裡,阿信已經緊張地咬起了手指,「我剛剛就應該打出去的!這樣,等小榮上場後,我們就可能多得一分。」

  「球還沒觸出去呢, 你已經把兩分記上了。」高橋也緊張地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可礙於隊長的身份, 他還強作鎮定。

  阿信想也沒想地喊道:「小榮肯定沒問題的!論觸擊, 他就是最強的!我只恨自己不能……」幫到他。

  在旁邊安靜聽著的長谷川, 手掌落在了阿信的肩膀上輕輕按了按,他眼神溫柔地看著阿信一字一句道:「守好每一局,每一顆球,就是對投手最好的幫助。」

  場上,澤村看到巨摩大的內野收縮的動作,眼神漸漸凌冽了起來。

  看來,對手看過他的觸擊戰績,做好了准備啊。

  澤村的視線在一壘和三壘的方向掃了一眼,立刻排除了朝三壘方向觸擊的選擇。一來巨摩大的排兵布陣一看就是練過觸擊搶分防守的,風險性較大;二來,為了盡可能地推進壘包,順利的話,在秋雄回本壘後,讓涼太也有機會衝到衝到三壘是最好的,那就不能讓球靠近三壘。

  想了一圈後,澤村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甩了甩球棒,眼角的余光卻借著深呼吸調整的動作不動神色地瞥了一眼一壘手的站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來顆緊貼著一壘線的完美觸擊球了!

  在全場或緊張或期待的注視中,在本鄉的球咆哮著朝本壘飛過來時,澤村握著球棒輕輕往前一送,三壘的秋雄立刻拔腿朝著本壘衝過來了!

  咚的一聲悶響,球咕嚕嚕地沿著一壘線超前滾動著。

  也不知道是澤村太緊張了失誤了還是刻意為之,這顆球落地後滾動的路線有點微妙,先是朝界外慢悠悠地滾了幾下。在一壘手盯著它馬上就要滾出界外時,球一個扭身,竟然又偏了點角度反方向壓著線往界內滾了幾指寬。就是這幾指寬的距離,球還壓著線,算界內!

  三壘衝過來的跑者已經到面前了,眼看澤村拼命狂奔越來越接近壘包,円城甩掉面罩大喊道:「別管了!立刻傳一壘!」

  被在界內界外反復橫跳的觸擊球折磨得懷疑人生的一壘手如夢方醒,立刻撿起球迅速傳向一壘補位的二壘手,將澤村封殺出局。

  讓人意外的是,在封殺掉澤村後,還沒等一壘手松口氣,本壘處又響起了円城急迫到有些破音的喊聲:「本壘!快傳本壘!」

  什麼!

  一壘手震驚地回頭看去,只見原本應該停在三壘的跑者,竟然不理會壘指讓他停下的指令,不管不顧地繼續朝著本壘衝過去了!而且,他的速度很快,已經快要接近本壘了!

  他們……怎麼敢!

  「隊長,快!」

  在一壘手喊出之前,一道白色的光就從他身旁一閃而過,直奔本壘而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在円城將球接住側身向左撲去,想要將跑者觸殺時,跑者卻提前撲壘,從他身下滑了過去,先一步觸摸到了本壘板。

  「難以置信!由松葉九棒澤村點出的Squeeze bunt,竟然幫助隊伍連得兩分!」

  「這顆球點得非常巧妙,緊貼著一壘線,處於可能出界又一直壓著邊線的微妙位置,就是這微妙的落點讓一壘手有些猶豫耽誤了一些時間。而松葉的跑者也很擅長抓機會,二壘的跑者在壘指打出停下的指令後,他冷靜地判斷場上的形式,大膽地繼續朝本壘衝了過來,並奪過了捕手的觸殺手套,為隊伍再奪一分!」

  「當然,我們也別忘記了點出這支完美觸擊球的大功臣,松葉的ACE澤村榮純!以前我們只知道他的觸擊能力很強,可沒想到,竟然可以強到如此出神入化!」

  「啊啊啊!真的假的!剛剛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都是真的!澤村那小子也太會觸了!」

  「兩分觸擊,沒幾個人能做到吧!」

  「哈哈!剛剛誰說松葉沒機會來著?看到沒有!只要讓他們上壘,比賽就不會結束!」

  隨著這支必定深刻在所有人記憶中的兩分觸擊成功後,觀眾們就陷入了狂熱中。

  原本有些絕望的松葉應援團也重新振作了起來,在應援團團長的指揮下,大家整齊地唱起了松葉的應援曲,歌聲將長野的寧靜生機隔著遙遠的距離送到甲子園球場。

  大家揮舞著手中的應援毛巾,看台一點點的墨綠色先是連成一片,再蔓延著將周圍代表著巨摩大的零散黑白色吞噬,直至連結成一片浩瀚的墨綠色森林。

  被周圍聲嘶力竭卻很有感染力的加油聲包圍著,鈴木感覺自己也熱血沸騰了起來。

  他看著跑回來後就被隊友們笑著瘋狂揉搓著腦袋的澤村,指尖輕微顫抖著。

  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雨後春筍終於破土而出,感受到了雨後清新暢快的新鮮空氣;就像被壓著的黃豆芽終於衝破了一直壓著自己的石頭的禁錮,徹底舒展身姿;就像經歷了碾壓分離的痛苦,終於掙脫舊軀殼的束縛,拋下蟬蛻振翅飛向夏季晴空的蟬,這種感覺……是新生!

  「好想……投球啊。」他輕聲呢喃道。

  「什麼?」他的聲音太輕,旁邊的西村並沒有聽清楚。

  鈴木一把摘掉頭上的帽子,將其拋到空中大聲說道:「我好想投球啊!」

  差點被他的胳膊肘打到臉的西村頓時黑了臉,「你這個混蛋!你知道這是哪嗎?趕緊給我戴上帽子!」

  「唉?啊!是是是!抱歉,我這就戴上!唉……我的帽子哪去了?」

  「誰讓你亂丟的!你是笨蛋嗎?!」

  最後,在熱心的應援團成員的傳遞下,鈴木的帽子有驚無險地找回了。

  「好!學弟們都拿出了精彩的表現,我這個前輩兼隊長可不能落後呀!」

  在清空壘包的兩分觸擊後,高橋振奮精神站上了打擊區。

  投手丘上,本鄉的表情因為澤村的觸擊變得愈發可怕了。

  「嗚哇!好嚇人,簡直要吃了我似的。」高橋唇角微微勾起,緩緩將手裡的球棒舉起來。

  他的視線朝巨摩大的內野隊員們臉上依次掃過,那一張張表情嚴肅崩起來的臉讓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看來,澤村的觸擊給對面造成了很強的精神傷害呢。如果這時候我再補上一刀,後面的人打起來應該會輕松些吧?

  打定主意,在本鄉的球投過來的瞬間,一支舉著球棒長打的高橋竟然突然橫握著球棒,把那顆極速飛來的內角直球給觸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剛剛被澤村的兩分觸擊打擊得現在還沒回過神來,還是高橋突然的揮擊變觸擊讓人來不及反應,在球觸出來朝著三壘靠近投手丘中間的方向跳動了一下後,巨摩大的守備隊員才上前把球撿起。

  就是耽誤的這零點幾秒鐘,足夠高橋抓緊機會在球傳到前上壘了。

  興奮地轉身和一壘壘指擊掌,高橋的心情美妙極了。

  哇哦!球速高達150km的球果然很難觸,澤村那小子也太強了。幸好我之前偷學了他的觸擊技巧,不然這球很可能就觸成高飛球了。

  「Nice!高橋!」

  「獵鷹!獵鷹!」澤村有節奏地喊著高橋的專屬外號,臉上的笑根本控制不住,「啊哈哈哈!高橋前輩,你果然有好好聽我的觸擊技巧對不對,觸得很漂亮呢!」說完,還頗有監督架勢地鼓掌,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那個笨蛋。

  高橋笑著瞥了他一眼,算了,看在觸擊的動作確實有偷學他的份上,就原諒那個笨蛋了。

  松葉的接連發難,讓巨摩大的隊員們臉色都不太好看。本來以為松葉的實力也就那樣,今天的比賽肯定十拿九穩了,沒想到突然就來了這麼一下。不過,他們還領先4分,只要守好剩下的時間,就一定沒問題!

  巨摩大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強隊,在新田監督派上傳令員後,大家很快鎮定了下來,每個人都專心於自己的職責。

  不過,這場比賽不是巨摩大的個人秀,八局打下來,即便是本鄉的球很難打,松葉的隊員們也差不多熟悉了。

  經過幾輪打席的適應,長谷川漸漸熟悉了本鄉的投球,他不慌不忙地看好每一球,落在好球帶內不好打的球就努力掃到界外去,最後在高橋壘上干擾的幫助下,竟然讓他成功選到四壞球上壘了。

  兩出局一二壘,加藤在兩好球後猜中了內角的快速指叉球,並把球用力打到了右外野很深的位置。

  在加藤把球打出去的瞬間,高橋和長谷川同時起跑,全速朝著本壘衝了過來。

  球砸到右外野圍牆後,反彈著避開追上前的右外野手的攔截,朝後滾了幾圈才被外野手撿起。右外野手回頭一看,加藤竟然沒有停在二壘,而是朝著三壘繼續狂奔,他毫不猶豫地一個助跑墊步,將手中的球直傳三壘,趕在加藤上壘前將他觸殺出局。

  雖然加藤遺憾出局,可他打向右外野底線的長打,讓高橋和長谷川都安全返回本壘,為松葉再追兩分!

  目前比分6:4,一局四分,第八局結束,松葉一口氣將分差縮小到兩分!

  還有最後一局,兩支隊伍都剩最後一個半局的進攻機會,究竟是巨摩大藤卷第九局再接再厲擴大優勢,守住勝局,還是松葉後來居上逆轉比賽,一切還猶未可知。

  經歷了第八局的驚心動魄後,觀眾們狂跳的心髒久久不能平靜。

  有人捂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輕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第九局還有奇跡發生。」

  旁邊的人扭頭笑道:「在高野,在甲子園這座球場,最不缺的就是奇跡!我們就等著看吧!」


第223章 松葉VS巨摩大(6)

  關鍵的第九局, 關乎兩支隊伍誰勝誰負的最後一次進攻與防守很快就開始了。

  上半場,巨摩大的首名打者, 四棒站上了打擊區。

  今天,四棒打者青柳的前四個打席有兩支安打,是絕對的強棒表現。

  加藤的目光從澤村擦汗的動作上挪開。

  從和青道的比賽開始,後面的每一場比賽都沒有缺席,昨天和西邦的比賽甚至還完投了……抱歉澤村,我知道你的身體積累了很多疲勞,但還請你再堅持一下, 拿出你的勇氣, 大膽地進攻吧!

  內角直球……澤村的眼眸顫抖了一下。

  真是的,一上來就是這麼難投的球。

  他的目光注意到加藤朝自己招了招手, 還有那滿是挑釁的眼神,好勝心蹭地一下就冒起來了。

  那家伙什麼意思?是覺得我投不好嗎?姆姆姆……混蛋, 你就等著瞧吧!

  啪!

  時速142km的直球沿著內角的位置鑽過去, 然後砰的一聲被打者的球棒反彈到身後的防護鐵網上。

  「哦噢!142km!都第九局了,澤村竟然越投越快呢!」

  可惡!這家伙的球怎麼突然更難打了?

  打者甩了甩手裡的球棒, 敏感的指尖似乎還殘存著剛才球棒接觸到球時, 那種怎麼也掌控不了的糟糕感覺。

  很好,剛才那球投得很不錯,再稍微壓低一點就更好了。

  看著加藤朝自己比出來的動作,澤村糾結地重重點了下頭。雖然加藤的話很有道理,可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他的眼神,澤村就非常的不爽。

  那家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從昨天開始一到賽場上就給人一種囂張欠揍的感覺, 和之前沉穩可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不是有傳聞, 甲子園場上有英靈飄蕩嗎,澤村一度懷疑他被人給奪舍了。

  直球之後,又是一顆卡著外角好球帶邊角的直球,打者猶豫了一下,沒有揮棒。

  「Strike!」

  那麼遠的距離,竟然還是好球嗎?這個投手的好球帶怎麼感覺比別的投手更大呢?

  兩好球失去退路,打者全神貫注地盯好下一球。下一球無論是什麼,只要落到好球帶內,他必須出棒了。

  下一球很快來了。

  又是內角的直球嗎?看著越來越近的白色小球,打者捏緊球棒大腦快速轉動著。

  不,不對,這個投手除了內外角直球投得很精准外,他還有一顆變速球呢。而且,那家伙的快速指叉球還有那顆怪癖球都是進壘前才突然極速輕微變化的球,不容易快速分辨出來。

  越想,打者的心理壓力就越大。

  到底是直球、變速球,還是快速指叉球或者怪癖球呢?

  球越來越近了,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打者遵照身體的本能下意識地將球棒揮出,咚的一聲,球棒下端削到球皮將球擠出,投手跑下投手丘,輕松將球撿起送到一壘手手中。

  「Out!」

  四棒被封殺出局了!零

  「好樣的澤村!」

  「一出局!加油,沒問題的!」

  松葉拿到的每一個出局數,就代表著他們下半場奮起直追的希望又擴大了一點。

  松葉的應援團裡,長野的鄉親們都雙手合十捏緊,默默地替孩子們祈禱著,期待著78年後,孩子們再次將榮譽帶回長野。

  五棒円城今天的內角球安打率很高,和他對決,加藤靈活地把配球換成了以外角球為核心。

  「界外!」

  「好!這樣就兩好球了!」

  鈴木摸著下巴的小胡子小聲道:「直球,直球……除了那顆變速球外,這一局都是直球呢。」

  「今天天氣這麼熱,最後一局投直球是最正確的選擇。」西村理所當然道,「站在甲子園的投手丘上投球,專注度和精神的消耗是平時的好幾倍,那家伙前幾場比賽都沒缺席過,要不是還有他笨蛋專屬的強悍精神力支撐著,身體積蓄的疲勞感早就把他壓趴下了。」

  鈴木意外地看著他,挑眉笑道:「唉?想不到你對小澤村竟然這麼關注,你不是一直嫌他煩嗎?」

  小日香把頭從西村的臂彎中鑽過來,「不是哦,爸爸很關心榮純哥哥的!每次和榮純哥哥比完賽,都會拿出一個小本子寫啊寫的,那個本子就連我和媽媽都不能看呢!」

  「哇哦~」鈴木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嘆聲。

  「都說了,爸爸和媽媽的秘密不能隨便說給別人聽!」自己的小秘密被女兒當著討人嫌的好友的面揭開,西村惱羞成怒地把幫女兒擰開瓶蓋的飲料送到唇邊,「既然小日香你還有功夫把爸爸的秘密說給壞叔叔聽,看來你是不口渴了,飲料爸爸幫你全部喝掉吧。」

  「喂!你說誰是壞叔叔呢?別隨便給小日香灌輸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鈴木氣急敗壞地揪住他的衣領怒吼道。

  小日香朝西村做了個鬼臉,「略~爸爸被我說中了就開始賴皮。哼!我去找媽媽!」說完,小日香頭也不回地撲到了後排正和澤村千代子和加藤理惠大聲為孩子們加油的西村奈美懷裡。

  「哎呀,被可愛的女兒拋棄的老父親,嘖嘖~」鈴木幸災樂禍地笑著,惱羞成怒的西村撲過來用胳膊一把夾住他的腦袋,對其進行了殘忍的毆打報復。

  兩好球後,円城又把澤村的內角直球掃到了界外,可隨後,那顆打到內野的滾地球就讓他被封殺出局。

  兩出局!

  「加油!加油!本鄉加油!」

  最後關頭,就連巨摩大的應援團也放棄了吹奏,用最簡單直觀的加油吶喊聲來為隊伍造勢鼓勁。

  「本鄉正宗,鬼神般的17歲,難得一見的怪物天才……」看著站上打擊區的那名打者,成瀨源輕聲念著媒體加在這位天才頭頂的諸多榮譽稱號,幾秒鐘後,他的目光從本鄉身上落到了18.88米開外投手丘上站立的投手身上,「不過,我們的投手,可一點也不比你差哦。」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個不停擦汗的投手,心髒仿佛飄在雲端,「澤村,我們的約定你早就完成了。不過,我是個貪心的人,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我還抱著很大的期待呢,別放棄,加油啊!」

  坐在他旁邊的松葉OB們聽到他的話後,默契地露出會心一笑。

  屬於他們的時代早已結束,新的傳奇,現在正在被締造!

  澤村的第一球,就是一顆進攻性滿滿的內角7號球,球從好球帶內擦著本鄉揮出的球棒,就像要朝著他的胸口直襲而來。

  咚的一聲,球擦著本鄉揮出的球棒彈到本壘區,滾到了裁判的身後。

  「界外!」

  用界外球賺到一顆好球數後,是一顆緊貼著外角好球帶邊緣的直球,呼的一下,眨眼的功夫,球就已經鑽進了捕手的手套。

  見本鄉沒有揮棒,加藤又叫了個同樣位置的外角直球,不過這次,澤村的球稍微偏了半顆球的距離,裁判沒給好球。

  連續兩顆外角直球後,加藤掃了一眼本鄉的表情和動作,不動聲色地把手套挪到了內角的位置。

  這次,一直沒動作的本鄉在球徹底進來後他出手很快,砰的一聲清脆響亮的打擊聲,在觀眾們的驚呼聲中,被打出去的球在追上去的三壘裁判員的注視下,落在了距離三壘線僅一步距離的界外。

  「呼——」

  霎時間,看台上傳來了觀眾們或遺憾或慶幸的聲音。

  兩出局後的每一球都非常關鍵,無論是誰,都被那顆小小的棒球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內角高的直球差點被打中,加藤想了想,手套往下挪動了幾分,配了顆內角低的直球。

  球從這個位置進來,就看本鄉他猜是什麼球了。

  還是內角直球嗎?

  澤村輕輕點頭。

  第九局上半兩出局,我們還落後兩分,不要只想著防守,想要逆轉的話,至少從我這個ACE開始,就應該先拿出進攻的鬥志來帶領大家!

  來了,是直球!

  本鄉凝神全力將球棒揮出,砰的一聲響亮的敲擊聲,白色的小球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快速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線。

  球飛得很高很遠,像長出了一雙滑行的翅膀,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後,它慢慢朝著中外野稍微偏向左外野的看台下墜降落。

  那個位置,球很可能要落到看台上了。

  前田追著球拼命向前跑著,豐富的外野防守經驗讓他迅速判斷出球的落點。

  可球落到看台上,不就是本壘打嗎?對面再得一分……分差就又擴大到三分了。

  三分,三分……

  前田看著慢慢減速下墜的白色小球,表情猙獰地加速追了上去。

  大家好不容易才慢慢縮小的分差,怎麼可以讓你再輕易地擴大!

  『前田前輩,那樣的守備,我相信前輩你也一定可以的!』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選拔賽時,他們在看台上觀看稻實和巨摩大的比賽時,稻實的中外野手沒收巨摩大的本壘打後,澤村跟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可礙於自己前輩的身份,還是厚著臉皮說了大話。

  沒收本壘打這麼帥氣的守備,身為一名熱血沸騰的高中生,怎麼可能不眼饞?回去之後他還悄悄練習過好幾次呢,可結果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還差點把自己的腳給崴了。

  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澤村的?

  追著球快速跑過去的途中,前田還抽空回想了一下。

  我可是我們外野的防守核心,那樣的守備,我分分鐘就能做出來……

  對,沒錯,自己當時就是這麼說的。還有,『你們放心大膽地站在投手丘上投球,守備,就交給我們了』。

  哈哈,說出這樣大話的自己,如果不能真的做到的話,還有什麼臉面說著自己是外野防守核心這種搭話,他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阿雅和澤村的身後!

  前田從未知道自己的身體竟然可以這麼輕盈,他邁著大步跑過去,在左外野觀眾們震驚的注視下,在距離左外野圍牆還有兩步遠的地方,他一個邁步發力,踩著圍牆蹭蹭蹭地蹦了上去,然後右手及時抓住圍牆上方的鐵欄杆穩定住自己,帶著手套的左手伸長張開,將那顆即將砸到看台邊緣欄杆上的小球勾過來抓入手套。

  「哇啊!」

  「沒收本壘打!」

  靠得比較近的左外野觀眾全都驚喜地跳了起來,激動得就像做出這個動作的人是他們自己一樣。

  前田捏緊球小心地跳下外野圍牆,直到看到裁判堅定地舉起握拳的右臂,宣布打者被接殺出局,他才手軟腳軟地撐著圍牆癱坐下來。

  老天啊,這麼高的圍牆,他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上去的。

  「前田前輩!」

  靠得比較近的阿信激動地撲了上來,和他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投手丘上,在看到前田的精彩守備後,澤村震驚地抱著頭,然後在前田安全握著球下來後,才昂著頭高興地笑了出來。

  他的前輩,他的隊友們,果然是最棒的!

  「那、那、那是真的嗎?」鈴木的眼珠子都快從瞪大的眼眶裡掉出來了,「沒收本壘打……這真的是高中生能做出來的play嗎?!」

  西村瞥了他一眼,唇邊露出一抹微笑,「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

  「很好!沒有讓對面得分!」小日香奶聲奶氣地學著電視劇裡看到的樣子,粗著聲音揮舞著手裡的旗子,和身邊應援團的大家一起大聲喊著口號:「加油!松葉!松葉!加油!」

  「沒收本壘打!眼看巨摩大又要憑借著一支本壘打再次將分差擴大,沒想到松葉的中外野手前田哲也,危急關頭他攀上外野的圍牆,用一個出乎意料漂亮的美技守備,將本壘打沒收!」

  「隨著這個Nice play的完成,三人出局攻守輪換!松葉守住了兩分的分差,接下來是他們的進攻半局,他們還保留了追平甚至是逆轉的希望!」

  小林監督看著被大家簇擁著回來的前田,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做得很好!」

  前田咧嘴一笑,「是!」

  高橋高興地搭著他的肩膀,「很快就輪到你的打席了,怎麼樣,你該不會激動到手腳無力,打不出去吧?」

  「胡說什麼呢!」前田笑著推開他,虎虎生風地揮舞著自己強壯的手臂,「我感覺現在的自己無所不能!你們就等著吧,看我怎麼把那個臭著臉的小鬼的球給打出去!」

  澤村撲過來,激動得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前田前輩,好帥!你真的太帥了!」

  前田按住差點就要衝過頭砸進自己胸口的澤村,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哼哼,那是!澤村,我可是我們球隊的外野核心,像這種球,我輕輕松松就接住了,再來幾次都沒有機會落地!」

  「前田前輩好厲害!」

  「啊哈哈哈!再來一次!」

  「我們球隊不能少了你!前田前輩!」

  「啊哈哈哈!」

  其他人沒眼看地扭過頭去,臉上的笑卻一直掛著沒消失。

  場上,巨摩大的隊員們已經就位,風間扛著球棒將頭盔扣在頭上。

  好不容易守住沒讓巨摩大將分差擴大,接下來,到他們表演了!


第224章 松葉VS巨摩大(完)

  一分鐘後, 松葉的反擊開始。

  經過這麼多輪打席的熟悉,風間已經差不多能抓住合適的出棒時機了。

  在將外角的直球打出界外後, 他重新調整了一下揮棒的時間點,在確定下一球是直球後,他果斷地卡住最適合的時間將球棒揮出,咚的一聲,球咕嚕嚕地擦著二壘手撲過去的手套,落到了右外野前的位置。

  「松葉的打者好像已經慢慢抓到打中正宗的球的出棒時機了,我們是不是該換投了?」巨摩大的休息室裡, 棒球部部長緊張得坐立難安。

  新田監督看了眼場上的情形, 「先等等。」

  今天的前半場,他投得很好, 就像棒球場上絕對的王者,一度壓制得松葉沒有翻身的余地。王者的尊嚴是不容侵犯的, 如果可能, 他想再等等看。

  「前田加油啊!像剛才一樣帥氣地打出去吧!」

  四棒上壘後,在應援團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中, 五棒打者前田第一球就打, 並把球打穿三游間上壘了。

  打者毫不猶豫地揮棒一擊就中,終於讓新田監督下定了決心。

  「把綠川喊過來吧。」

  現實讓他們不得不承認,松葉的打者的確熟悉了本鄉的球路,再繼續下去,說不定他們所掌握的兩分優勢也不牢靠了。

  「大會通知, 巨摩大藤卷高中申請更換選手。代替本鄉同學的是綠川同學……」

  聽到廣播裡的選手更換通知,不僅是松葉, 就連現場很多觀眾都驚訝地盯著記分板, 直到六棒下面的名字被綠川所替代, 大家才嗡聲議論了起來。

  「哦?竟然換投了?」鈴木驚訝地坐直了身體,「其實,其實我覺得那個火球手還能繼續投下去的。雖然直球的球路被抓住了,但增加快速指叉球和滑球的配比,說不定還能騙到打者揮棒。」

  西村的理解和投手出身的鈴木不同,「在高中,像這種高速球投手,直球就是他們的決勝球、生命線。在第九局對手落後兩分的情況下,打者的每一球選擇只會更謹慎,生命線被打者抓住,兩顆偏低的變化球不一定能發揮出更好的作用,說不定還會成為打者等四壞球的機會,倒不如果斷換投,讓打者相對陌生的投手上來度過難關,守住領先優勢。」

  被西村一大段話堵了個嚴嚴實實,鈴木不高興地抱著胳膊,「切,你們這些只會揮大棒的家伙,總是把投手想得這麼脆弱不堪一擊,好像自己隨隨便便揮揮棒就能打出本壘打似的。」

  被鈴木陰陽怪氣地擠兌,西村挑眉道:「我也不理解這麼某些投手為什麼對投手丘有這麼強的占有欲,每次被換下來,那個臉黑得……嘖嘖~」

  「哈?你覺得投得好好地被換下沒問題嗎?果然,你們這些頭腦簡單的打者根本不理解我們投手背負的壓力!」

  「切!知道你們投手心裡敏感了,不過,你確定不是你自己頭腦簡單?」

  過來拿飲料的小日香看著就快要打起來的兩人,默默地轉身撲進了媽媽的懷裡。

  爸爸和叔叔的表情好可怕!算了算了,我喝礦泉水就好了。

  不甘心地把球塞到綠川的手裡,本鄉氣衝衝地回到休息室,「我還能投!為什麼這時候把我換下來!」是覺得我被打出幾支安打就不行了嗎?

  知道他們兩個不對付,其他人如臨大敵地圍了上來,替補的隊友們也小心翼翼地拉住本鄉勸道:「正宗,監督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還領先兩分呢,放心吧。」

  新田監督絲毫沒理會本鄉的怒氣,「被換下場就像個不肯服輸的小孩一樣急著找大人理論,真幼稚。」

  一聽這話,本鄉皺緊眉頭挑高眉梢當即就要衝上來,幸好被身後的隊友們及時拽住。

  「正宗,別這樣!現在還在比賽,還有現場直播呢……」

  被隊友們拉開,本鄉轉頭就要進換衣間,忽然……

  「今天,你投得很好,去收操放松吧。」

  他震驚地回頭,卻只看見新田監督拉著一名隊員叮囑著什麼。

  和隊員們交代完的新田監督已經聽不到背後的動靜了,他扭頭一看,身後只有給同伴們加油的替補隊員們,那個桀驁不馴的王牌已經不見了。

  無人注意的角落,新田監督的唇邊露出一抹細微的微笑。

  出色的控球,極具壓迫感的投球,還有那股對投球近乎執著的不服輸勁頭,前期一度把對手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是難得一見的棒球天才。只要能讓他獲得成長,我願意化成魔鬼做任何事。

  現在,就讓我再教你怎樣靈活應對,守住勝利吧。棒球,可不是一個人的運動。

  現場的直播鏡頭注意到巨摩大的情況,又多了兩個高清鏡頭挪了過來。高清鏡頭下,巨摩大休息室裡發生的事一覽無余,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很快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

  「哈哈!那個本鄉正宗剛剛是和他們的監督吵起來了嗎?」

  「竟然敢對監督動手,嘖,北海道的人果然不同尋常。」

  幾個年輕小伙看了會熱鬧,其中一個抬頭問道:「對了,光聖呢?他怎麼沒一起出來?」

  「光聖呀……可能又和女朋友出去約會了吧。」

  「唉?今天可是松葉和巨摩大的決賽,他竟然沒看?看他和松葉的澤村關系這麼要好,我還以為他會感興趣呢。」

  「那可是光聖呀,那家伙現在正躲在什麼地方悄悄看直播也說不定。」

  「哈哈!也是。」

  雖然松葉針對巨摩大的兩名投手都做足了准備,可具體情況還是要在實戰中才能檢驗出來。雖然秋雄已經很小心了,可他還是在兩好球後打出內野小高飛球被接殺出局。

  「抱歉,沒能打出去。」和黑澤擦肩而過去,秋雄愧疚地低著頭說道。

  黑澤寬慰地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很快又放開,「不,六球,足夠我看清楚了,謝謝你。」

  巨摩大去年就是以繼投策略聞名的隊伍,在發現我們熟悉了本鄉的球路後,不打算給我們乘勝追擊的機會嗎?

  黑澤捂著胸口那枚小小的御守深深吸了口氣,阿雅前輩和榮純幫我們背負了絕大部分的壓力,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們怎麼可以掉鏈子!

  巨摩大想要盡快拿到出局數的決心也很強,一上來就是顆滑球,黑澤瞪大眼睛看到最後還是沒有揮棒。

  「Ball!」

  呼——

  被現場緊張的氛圍嚇得屏住呼吸的澤村,長舒了口氣,「很好涼太!看得很准呢!」

  滑球沒能投進好球帶後,投手接連的兩顆外角低直球卻投得意外不錯,都驚險地卡到好球帶的邊角。

  黑澤兩好球失去退路,為他加油的鄉親們抓著手裡的擴音筒越握越緊,加油聲也一聲高過一聲,像通過聲音把力量傳遞到黑澤身上。而另一邊支持巨摩大的觀眾們,則紛紛面露喜色,已經提前把雙手舉起准備鼓掌了。

  想要把我給解決掉,這種程度完全不夠!

  還是外角直球,我猜對了!

  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在球快要衝進本壘時,原本一直沒有動作的黑澤突然快速揮動球棒,把球從巨摩大的二游間中間打穿,壘上的兩名跑者依次向前進壘,黑澤也趕在球回傳前安全上壘了!

  「好呀!滿壘了!」

  驚喜的歡呼聲快要將整個球場掀翻,被墨綠色填滿的看台搖曳著,如同一片波濤洶湧的林海。

  「好!」不知什麼時候屏住呼吸的鈴木,也激動地悄悄拉弓。

  「一出局滿壘,松葉得分的希望還是很大嘛!只要一支外野的長打,就能追回兩分了!」

  「可是……接下來是八棒和九棒這兩個下位打線,澤村還好,他的百分百觸擊看著就讓人放心,可如果在他上場時已經兩出局了,那就……」

  「大會通知,松葉學園申請更換選手……」

  就在觀眾們擔憂松葉的打線時,大會廣播再次響起。

  「代替田中同學的是星野同學,代打星野同學。」

  隨著大會廣播結束,看台上響起了喧鬧聲。

  「哦,一年級的代打!」

  「哈哈!看來小林監督也要拼一把了。」

  「加油啊松葉!你們可以的!一定要讓澤村那小子再上場觸一次呀!」

  這時候換代打?

  円城打量著身材高大肌肉緊實的星野,這是個一年級,出場的次數不太多,也不知道他的具體實力如何。不過,看他的身材,應該是個擁有不錯長打實力的家伙吧。

  鑒於此時滿壘的壓力,円城打出暗號讓外野警惕長打,卻並沒有讓大家變動位置。以不變應萬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謙吾用投球把這家伙解決掉!

  第一球,円城配了顆進攻性很強的內角直球。他原本是期望通過這球來試探星野揮棒的積極性的,誰知因為滿壘的壓力和星野唬人的體型,投手有些緊張,這球直接衝著星野砸了過去,要不是星野躲得快,這一球肯定要砸到身上。

  澤村瞬間就怒了,「喂!那個投手,你投球的時候小心點呀!要是砸傷了我們的後輩怎麼辦!」

  旁邊的加藤和新城見他雙腳踩在欄杆上,下一秒就要翻出去找對方理論的架勢,連忙一人拽住一條胳膊,把人給拖了回來。

  阿信翻出頭盔扣在澤村的頭上,無奈地直嘆氣,「小榮,你就安靜一點吧,馬上就到你的打席了,如果你氣不過對面投不好球,那你就把他的球觸出去,再得一分!」

  「一分哪裡夠,要我說,再狠狠地來個兩分才對!」澤村從鼻腔中噴出兩股熱氣,雙眼早就成了憤怒的菜刀眼。他接過阿信遞過來的球棒,「大家就等著再看一次我的完美觸擊吧啊哈哈哈!」說完,人就像一陣暴風雨出去了。

  加藤捂著額頭直嘆氣,「那個笨蛋……他以為兩分觸擊是街邊的大白菜呀,說觸就觸。」

  新城在旁邊笑眯眯地拍著手,「澤村前輩這麼厲害,說不定真的成功復刻了呢~」

  後排坐著休息的雅紀嫌棄地嘖了一聲,「新城,都說了,別這麼慣著那個笨蛋。」

  所謂盲炮,就是指不僅對手不知道會不會打出來,就連隊友也摸不清規律的打擊。

  在豪邁的兩次揮棒全都落空後,就在大家以為這個打席又要白白浪費時,砰——

  一聲異常響亮的打擊聲,震碎了現場的喧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球從巨摩大的游擊手的頭頂飛過,快速飛行著直到撞到左外野的圍牆這才停了下來。

  「直擊左外野圍牆的長打!三壘的跑者順利回到本壘,緊隨其後從二壘出發的跑者也如願安全返回,松葉再得兩分,將比分追平!」

  「相信大部分觀眾在看到第八局松葉還零分落後時,都認為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但他們還沒有放棄!在第八局下半場連追四分將分差縮小到兩分後,這個半局,他們的監督大膽地換上一年級代打,終於將比分追平了!」

  「現在比分6:6平,一出局三壘,形式互換,主動權來到了松葉的手中!」

  在狂熱的慶祝後,部分觀眾在看到站上打擊區的打者身背的背號後快速反應了過來,一聲聲高呼著那個熟悉的名字。

  「澤村!澤村!澤村!」

  在小部分觀眾的帶動下,很快,現場響起了整齊的聲音。

  「再來一球!澤村!再來一球!」

  仿佛淪為松葉主場的氛圍,讓巨摩大的支持者們不由心驚。

  「那個投手,傳說中他的觸擊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果然有道理,上輪打席,他就用觸擊拿到了兩分!」

  巨摩大棒球部的部長額頭上瘋狂地冒著冷汗,身體也發虛地靠著前排的椅子,這才勉強能站立著不倒下。

  新田監督注視著澤村的側臉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向場上的隊員給出了觀察的暗號。

  咚!

  投向外角的直球因為投手的緊張,控球亂作一團,要不是円城及時用手把那球抓住,這球很可能暴投滾到身後去,白白給三壘的跑者返回本壘的機會。

  呼——

  看到球被円城及時抓住,觀眾們全都松了口氣。

  這場王者強強對決的比賽,最後要是因為暴投稀裡糊塗地結束了,那就太糟糕了。

  部長捂著胸口虛弱道:「不行!那個投手給謙吾的壓力很大,這樣下去謙吾完全不敢投好球呀,那不是白送對方四壞球上壘嗎?」

  「四壞球……」新田監督將這個詞在唇邊滾了一圈,然後在場上隊員們震驚的眼神中打出了一個暗號。

  円城瞪大眼睛看著監督,卻沒再看到對方有任何的動作。

  也就是說,他沒有看錯,監督真的給出了那個暗號……

  円城咽了口唾沫,他重重地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眼眸一片清明。在隊友們難以置信的注視下,他堅定地把手套擺在了本壘右側遠離好球帶的地方。

  「四壞敬遠……我沒看錯吧!巨摩大藤卷竟然對澤村這個九棒四壞敬遠了!」

  「啊……對,你沒看錯,真的是四壞敬遠!哈哈!沒想到我竟然在甲子園看到九棒末位打席被四壞敬遠了!」

  「看來,對面看了上一輪那顆兩分觸擊球,害怕了。」鈴木笑得格外開懷,整張臉即便有胡須和墨鏡的遮擋,也煥發著別樣的容光,「一個九棒受到了強棒才有的敬遠待遇,那個臭小子……果然很有趣啊哈哈哈!」

  啪!啪!啪!

  三顆偏離好球帶老遠的直球鑽進捕手的手套,被四壞保送上壘的澤村還握著球棒傻傻地站在原地。

  「喂,你還站在這裡干嘛,高興到腦子轉不過來了嗎?」高橋朝著他的頭盔輕輕敲了兩下,被骨頭回饋過來的聲音震醒,澤村這才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高橋,手在他們兩人中間來回指了指,卻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果然是個腦容量只有1kb的家伙。」高橋注意到裁判欲言又止的動作,笑著朝澤村的屁股上踹了一下,「趕緊到一壘站著去,別妨礙我打擊。」

  「哈?1kb?這是什麼意思?」澤村疑惑地跑到一壘上站定,過來回收護具的三年級壘指看見他確實滿臉茫然不解,好心地解釋道:「kb是二進制存儲單位,我們用的手機存儲空間就是這種。然後1kb的話……只夠存儲1000字節的內容……」說完,火速逃離現場。

  「1000字節……」澤村重復了一遍,僵硬的大腦瞬間轉動,「高橋前輩!你竟然又拐著彎地罵我笨!」

  在場上松葉內部差點反目成仇時,再次回到休息室的本鄉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澤村被四壞敬遠的場景。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本鄉立刻握緊拳頭衝到了新田監督的面前,外溢出來的暴躁情緒讓旁邊的隊員下意識地強拽住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四壞敬遠那個九棒!只是一個九棒而已,就算他比較會觸擊那又怎樣,我們的投球依然可以壓制住他!」

  新田監督面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平靜地注視著他,「只是比較會觸擊,那你體驗過他的觸擊,感受怎麼樣?」

  本鄉的眼眸猛地一縮,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出來,咬緊的牙關發出一陣陣不甘的咯吱聲。

  新田監督不為所動地背著手,「明知道對方的長處還硬著頭皮往上撞,蠢貨。」

  「正宗!」感受到本鄉掙扎著想要衝上前的力度,隊友們連忙加大力度拽住他。

  就像絲毫不在乎本鄉的感受,新田監督冷靜地注視著場上的情況,「只有那些有著莫名其妙愚蠢驕傲的豪強,才會抗拒四壞敬遠,四壞球用好了,也是減輕風險保證拿到出局數的戰術之一。而且,你認為謙吾是吃干飯的嗎?」

  「揮空三振!」

  隨著新田監督的話音落下,場上,高橋在三球後對著投手的變化球一棒揮空,被三振出局。

  本鄉驚訝地看著卸去壓力後漂亮地將打者三振掉的綠川,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唇邊露出一抹微笑,新田監督欣慰地看著場上的情況如他猜測那般發展著。

  「兩出局,少了強迫取分和犧牲高飛的壓力,只要專心和打者對決就行了。守住了這個半局,我們就還有希望,千萬不要小看了我們的每一個隊員。」

  「兩出局一三壘,現在站上打擊區的是二棒長谷川,今天,他還沒有打出安打。」

  「隊友就在三壘待命,只要一支安打,就能再得一分殺死比賽!而對於巨摩大藤卷而言,只要再拿到一個出局數,比賽就拖進了延長局,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啊!又是那個二棒呀,我還以為松葉會換代打呢。」

  「就是,那個八棒代打就挺不錯的,一口氣打回來兩分。這個二棒今天還沒打出過一支安打呢,他該不會白白浪費掉這大好的機會吧?」

  「誰知道呢……巨摩大的監督也很狡猾呢,剛才澤村的打席如果沒有四壞敬遠,他很大可能能觸擊把三壘的跑者送回來!」

  「哈哈哈!這算不算他的觸擊實力,得到了對手的認證?」

  「那可是百分百觸擊成功率呀!這麼離譜的觸擊戰績,誰不害怕?」

  在觀眾們或擔心或看熱鬧的討論聲中,今天還沒打出過一支安打的長谷川緩緩將球棒舉起。

  對於監督沒讓代打把自己換下,長谷川也有些許疑惑。吉山的守備能力也很不錯,果然,監督是擔心打延長局時,吉山和健一郎的配合默契不夠嗎?如果是這樣……

  「阿崎!」

  就在長谷川舉著球棒胡思亂想之際,場外高橋的一聲大喊將他飄遠的注意力拽回。

  他放下球棒回頭看去,卻見高橋低著頭雙手緊握著欄杆,像在忍耐著什麼。

  「加、加油……加油啊!」等高橋大喊著把頭抬起時,長谷川終於看到了好友那張表情猙獰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阿崎!打出去,連同我的那份一起打出去吧!拜托你了!」

  健一郎喜歡棒球,他一直都知道。

  當小學第一次被對方拉著加入棒球隊時,對棒球沒什麼特別感覺的他,只是抱著陪著好友的心情,得過且過地留了下來。

  球來了,撲過去把球接住,再把好不容易救下的球送到別人手裡,讓渾身沾染泥土,長谷川不明白這種一場比賽下來,球在自己手裡待不了幾秒鐘的運動到底有什麼意思,實在要選一個,那也是獨占投手丘的投手更帥氣呀。

  「阿崎你跑得不慢,和我的配合又這麼棒,我們一定可以成為最有默契最強的鐵壁二游間的!」六年級的某個傍晚,訓練結束回家的路上,滿身是土的高橋笑著跟他這麼說道。

  和游擊手搭檔的二壘手嗎?既然健一郎希望,那就當二壘手吧。

  抱著成全好友的心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默默地跟著好友一起訓練,沒什麼感覺的棒球也成了日常的一部分。

  就在長谷川以為,日子會一直這麼慢慢地過去時,去年春天的某天,他們隊裡來了幾個吵鬧的一年級。

  「阿崎!阿崎!我有種感覺,說不定,我們有機會去甲子園了!」

  一次訓練賽結束後,健一郎忽然高興地撲到他的背後,搭著他的肩膀非常高興地說出了這句話。長谷川能聽出好友語氣中的不同,那種高興,是發自真心的。

  那天過後,長谷川注意到,好友更刻苦地訓練提升自己的打擊實力,幾乎把自己空余的時間全都貢獻給了棒球。雖然每次訓練完都累到不行,可長谷川知道,健一郎他甘之如飴。

  喜歡……到底是種什麼感覺呢?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去年的甲子園,他們延長賽以一分之差輸給了青道。

  看著後輩那張總是活力洋溢的臉此刻低垂了下來,就連健一郎也是空洞茫然的表情,他的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不甘心。

  如果,他的實力再強一點,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呢?

  看著青道隊員們面帶笑容地奔向他們的阿爾卑斯看台,長谷川默默攥緊了拳頭。

  喜歡,原來就像從手心被人搶走的糖果,沒有得到時,你會發自真心的感到不甘心!

  不甘心。

  「Ball!」

  不甘心。

  「界外!」

  不甘心……

  「界外!」

  不甘心!

  砰——

  我不要再感受一次不甘心了!

  飛出去的白色小球朝著二壘手的方向滾了過去,巨摩大的二壘手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想要用身體把那顆球給攔下來,但這顆球飛得很快,擦著他的手套邊緣滾到了後面。

  時間就像被人按下了慢放按鍵,拼盡全力撲到一壘上的長谷川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不解地回頭看去,只看到星野站在本壘後面興奮地拉弓,很快,從休息室裡衝出來的隊友們就把他抱住,淹沒了他。

  這是……怎麼了?

  「贏了!長谷川,我們贏了!你太棒了!」一壘壘指興奮地衝上來一把把長谷川熊抱住,在大家嘶喊到破音的聲音裡,終於慢慢明白發生了什麼的長谷川眼睛慢慢瞪大,被同伴推著一起湧到了有些擁擠的本壘。

  「長谷川,我們果然是最棒的二游間!」混亂中,長谷川聽見緊緊抱住自己的好友這麼說道。

  「長谷川前輩,你太胖……不!不是!你太棒了!」還有那個吵鬧卻讓他們驕傲的二年級王牌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的聲音。

  原來是真的,他們真的贏了!

  被激動的隊友們緊緊抱住,長谷川終於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第225章 曾經,現在

  「比賽結束——」

  「經歷了兩小時十三分鐘的鏖戰後, 松葉學園從第八局下半開始發力,一口氣逆轉戰勝去年夏天的王者巨摩大藤卷, 獲得勝利!」

  「78年前,松葉學園的前輩們在這座球場、在同一個地方,將紺紅色的優勝旗幟帶回長野。今天,他們的親屬在看台上看著這群同樣來自長野的少年,再次把那面旗幟帶回熟悉的地方!」

  「高野歷屆鮮有隊伍達成的春夏連霸,今天將要鐫刻下松葉學園這個全新的名字!」

  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各種聲音在看台上交織雜糅。

  不管是贏了比賽的,還是輸了比賽的, 兩邊的應援團全都抱著哭成一片。

  不過, 一邊是春夏連霸實現後激動的。

  至於另一邊,則是在距離夏季兩連霸目標僅一步之遙, 卻遺憾的失之交臂後,沮喪落寞的哭泣。

  高野最後一批三年級球兒們的夏天, 結束了。

  「恭喜你們。」

  列隊握手時, 澤村明顯感覺對面那個帶著隊長標致的人表情沮喪得快要控制不住了,明明很想像隊友們那樣痛快地哭出來, 可礙於自己隊長的身份, 卻要強裝鎮定。

  澤村本想開口安慰對方幾句,可還沒等他開口,卻感受到一道冰冷卻夾雜著像噴火龍那樣暴躁火焰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這種感覺!

  他轉頭一看,果然, 本鄉正瞪著吃人的恐怖表情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呢!

  這、這又是怎麼了?!自己應該沒惹到他吧!

  就在澤村滿頭大汗地思考著要不要假裝沒看見躲遠一點時,円城注意到兩人交彙的目光。

  「正宗, 要過去握個手嗎?」他問道。

  本鄉把頭一撇, 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正宗!」円城喊了他一聲, 見對方不理自己,他干脆主動走上前來,依次和澤村以及旁邊的加藤握手。

  「明年……」他握住澤村的右手,手悄悄施加了些許力度,「明年,我們一定會把失去的榮譽奪回來的,你們可別缺席,讓我們找不到復仇的對像。」

  澤村也加重了手裡的力度,笑容燦爛道:「好呀!我們等著你們來挑戰!到時候,贏的一定還是我們!」

  看台上,大家揮舞的毛巾連成一片搖曳的墨綠色林海,松葉的校歌再次回蕩在甲子園球場的上空!

  雖然這場景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可當澤村真的站上領獎台,那枚黃金獎牌真的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澤村還是有種或若隔世的不真實感,眼淚嘩啦啦的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哭得像個小孩。

  站在旁邊的雅紀和風間總感覺這場景自己曾經經歷過,當著數台高清攝像機鏡頭的面,兩人強忍著把身旁那個號啕大哭丟人到家的家伙胖揍一頓的衝動,這就導致兩人合影時表情猙獰極了。

  似乎覺得澤村的表情很有趣,直播特寫的鏡頭再一次給到了他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哭臉,坐在桌前的寸頭男生看到手機屏幕裡的這一幕,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澤村,恭喜你呀,終於成為在甲子園比成宮鳴、降谷曉還有本鄉正宗更耀眼的存在。」

  「光聖,接下來我們去哪呀?」一個打扮時尚的漂亮女生挎著小背包走到桌前。

  天久把手機一收,站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去打擊館。」

  女生一愣,「你不是都三年級引退了嗎,還去打擊館干什麼?」

  天久雙手插兜,笑著先走了,「去練習觸擊。」

  「觸擊?」女生的表情更迷茫了,「那是什麼?光聖,你不是說出來陪我逛街的嗎!」

  幾公裡外的青道高中訓練場,結束完訓練賽拿到手機後,拓馬在學校裡轉了好幾圈,這才在某個安靜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找到獨自一人練習揮棒的奧村。

  他興奮地揮舞著手裡開著直播的手機,「光舟!贏了,澤村前輩他們贏了!」

  奧村揮棒的動作一頓,他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拓馬,手裡握著的球棒慢慢放了下來。

  「春……春夏連霸!澤村前輩做到了!」拓馬跑到他跟前,單手撐著膝蓋喘得不行,另一只手卻高舉著還開著直播的手機。

  奧村盯著眼前晃動的手機畫面,裡面,哭得毫無形像可言的澤村非常顯眼。他接過手機,看著畫面裡脖子上掛著黃金獎牌的澤村,眼眶酸澀,溫熱感慢慢填充。

  他反手抓緊手機,畫面因為觸碰到了開關機鍵,忽而變暗息屏,他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低著頭重重地閉上雙眼,將那股溫熱感極力壓下。

  太好,太好了,春夏連霸……和那完全不一樣。絕不放棄,這個世界的澤村前輩還是做到了。

  他慢慢仰起頭,感受著陽光直射到臉上漸漸升高的溫熱感。

  這個世界,太棒了。

  拓馬費解地看著他的動作,「光舟,怎麼了?」

  奧村沒動,「下個月底,秋季大會的抽簽結果出來後,背號就要決定了吧?」

  背號……

  拓馬一激靈,復而笑了起來。

  原來,光舟是在想這件事呀。

  他看著奧村笑道:「是啊,下個月底,背號就出來了。你看中的那個數字,應該沒問題吧。」

  雖然是問句,可他的語氣卻很篤定。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拓馬看著好友上了高中後各種玩命地練習,就連每次像上刑一樣痛苦的吃飯時間,他也一點不剩強逼著自己全部吃光,最近吃完三飯碗的時間縮短了不少,竟然慢慢成了飯堂吊車尾三人組第一個吃完的人。

  付出這麼多努力,下定決心的光舟,他對屬於正捕手的2號背號,怎麼肯輕易拱手讓人。

  果然,聽到他的這句話,光舟睜開眼睛看著他,常年如冰封般的淺藍色眼眸,此刻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那個號碼,我死也要拿到!」

  「哈哈哈!你們是沒看到,澤村那個笨蛋又在領獎台上嚎啕大哭,鼻涕都快流到嘴巴裡了,好傻!哈哈哈!」

  一切落幕,收拾好東西退場時,前田還不忘抓住機會嘲諷澤村,聽得本就心虛躲在加藤背後的澤村貓眼秒冒了出來。

  「姆姆姆……前田前輩!你太過分了!」

  風間瞥著他譏笑道:「啊,貓眼出來了。看來,你也知道自己丟人呀。」

  澤村羞憤地抱著腦袋發出哀嚎:「喂!大家都不能裝作沒看到,給我留點面子嗎!」

  換來的,只有大家更響亮的笑聲。

  這群家伙……太壞了!

  他把頭一扭,轉身朝另一條通道走過去,加藤拉著他的肩膀,「去哪?」

  「姆姆姆!我去上廁所!」

  加藤不解地皺眉,「上廁所就上廁所,你干嘛這麼氣衝衝的?」

  「天氣熱!我火氣大不行嗎!」說完,甩開加藤的手,氣衝衝地邁著大步往前走。

  「真是的……」加藤無奈地嘆了口氣,扭頭跟大伙打了聲招呼,「我陪著他一起去吧。」

  高橋故意把手放在嘴邊,提高聲音喊道:「啊啊,加藤你確實應該跟著,那個笨蛋方向感這麼差,還總是莫名其妙招惹到其他學校的人,不跟著一塊過去,說不定轉頭就像只迷路的小狗,被人給抱走了~」

  走遠的澤村憤怒轉身,「高橋前輩!我都聽到了!」

  「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笨蛋~」

  「加藤!你站著別動,不許跟著我!」

  「別鬧了,我們快去快回。」

  「都說了,不許跟著!」

  ACE的憤怒命令,並沒有一個人聽從,在大伙的哄笑聲中,加藤亦步亦趨地跟著到了衛生間。

  「都說了不用你跟著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洗手的時候,澤村還想著剛才大伙的笑聲,繼續抱怨著加藤,臉也因為羞憤漲得通紅。

  加藤淡定地拎起他的單肩包晃了晃,「好了就趕緊過來把你的包拿走,重死了。你是在裡面放了少女漫嗎?」

  「哈!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在決賽的時候帶少女漫啊!你到底對我有什麼奇怪的誤會!」澤村關上水龍頭甩了甩濕漉漉的手,飛濺的水滴直接飆到加藤的臉上,讓對方直皺眉,「快點把包拿走。」

  澤村看著加藤左右各背著一個單肩包,他眼珠子一轉,雙手悠閑地抱著後腦勺,「不要!既然你主動跟過來,那你就幫我……」

  「想不到澤村榮純和本鄉正宗的對決,竟然是澤村贏了。」

  「是呀,幾乎是完美壓制了七局,想不到最後兩局忽然崩盤了。」

  「不過,巨摩大藤卷也算是輸在了松葉的團隊配合上吧。果然,這種所有人為了勝利拼盡一切的感覺最棒了!」

  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澤村打住嘴邊還沒說完的話,趴在了靠近門口的牆上,豎起耳朵努力聽清外面的聲音。

  「你在……」加藤剛開口吐出幾個音符,就被澤村眼疾手快地衝上前一把捂住了嘴,跟著拽到了牆邊。

  澤村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噓!外面的人好像在討論我們和巨摩大藤卷耶!我們就悄悄躲在這,聽他們是怎麼說的!」

  加藤:……

  他自然是不願意的,可他一掙扎難免會鬧出更大的動靜,被外面的人發現他們躲在著。如果剛才自然地走出去還好,可現在要是和澤村鬧著擠出去,說不定會被人誤解他們隊裡的關系是不是不太和諧,連帶產生不好的影響。想到這,他見澤村是鐵了心要躲在著偷聽,漸漸也放棄了掙扎。

  「想不到長野突然冒出一支這麼厲害的隊伍,春夏連霸……竟然把稻城實業和巨摩大藤卷這麼厲害的隊伍都打敗了!哈哈!這種感覺,就像看電視劇一樣,好新鮮好熱血呀!」

  「要我說,甲子園就該這樣!什麼棒球留學,到頭來,每年決賽都是那些豪強隊伍在廝殺,很多辛苦打進甲子園的初出場隊伍,匆忙在甲子園留下短暫的回憶就離開了,好可惜呀。」

  「說到棒球留學,我記得松葉的ACE澤村榮純,他當初是收到了青道的特招吧?我看電視和報紙裡都有報道。」

  「哈哈哈!說到這個真是太有趣了,簡直就像命運的安排一樣!連續兩屆甲子園,青道在辛苦打敗老對手稻城實業後,都在甲子園遇到了松葉,和差點成了他們學生的澤村正面對決,一勝一敗,宿命感太強了。照這節奏,要是明年這兩支隊伍又打進了甲子園,說不定能第三次對上呢!」

  「不可能吧,再來第三次,我都懷疑他們隊長抽簽時候的手是不是會產生磁場互相吸引了。」

  「說到抽簽,你們發現了沒有,今年松葉一路晉級遇到的對手都特別強!」

  「你這麼一說……嘶!」

  「首戰,選拔賽八強的山守學院;三回戰,去年夏天的准優勝青道;准准決賽,東東京多年連續出場的豪強帝東;然後是准決賽,擁有奪冠實力的西邦,決賽的王者巨摩大藤卷……這到底是什麼地獄賽程啊!他們的主將抽簽的手也太黑了吧!」

  沒錯!沒錯!高橋前輩的手氣太黑了!

  牆那頭,澤村點頭如搗蒜,要不是他蹲在這偷聽不太雅觀,少不得走不出攬著那幾個人的肩膀和他們互稱知己。

  「這麼可怕的晉級之路……我覺得我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松葉的實力了。本來甲子園的賽程就緊張,天氣還這麼熱,是投手燃燒肩膀才換來的一場場勝利,現在回頭再看,松葉的幾個投手也太厲害了吧,這樣都讓他們實現了春夏連霸!」

  「本來澤村繼投上場看到他丟掉的兩分,我還覺得他的實力比不上本鄉呢,這麼一算,在前一天和西邦的比賽才完投,今天又接著上場還表現成這樣,他簡直就是超人呀!」

  「唉唉!你們看到主看台中間各個球□□來的球探沒?你們說,除了本鄉正宗、明石勝也、降谷曉這幾個人外,澤村榮純會不會也在他們的觀察名單上?」

  「你這不是廢話嗎!去年甲子園的四強,今年選拔賽的優勝投手,現在又多了個制霸甲子園的優勝投手名頭,他的實力肯定被那些精明的球探看到了!」

  「哈哈!感覺明年的選秀會會很有意思呢!」

  「也不知道這幾個優秀過頭的投手,到時候會花落誰家呢?」

  「要是曾經的死對頭被同一只隊伍抽中了,那才有趣呢!」

  「哈哈!你這個想法好壞!不過……我喜歡!」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加藤拂開澤村捂在自己嘴邊的手,本想喊對方一起走的,誰知他朝澤村那掃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不知何時,澤村臉頰上掛著兩團明晃晃的紅暈傻笑著,身體周圍仿佛縈繞著一圈淺淺的粉紅色光影,還有許多若有若無的小黃花嬌妍地盛開著。

  加藤:「……你笑得好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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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聽到別人說自己的好話, 澤村開心極了,回去的路上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這讓大家非常不解,加藤黑著臉在旁邊解釋了一通,大家才大笑了起來。

  踏出甲子園球場,熟悉的前輩們站在出口外朝他們招手。

  「成瀨前輩!」異口同聲的一聲喊。

  澤村和雅紀對視一眼,劈裡啪啦的火光在兩人的目光中交織四濺。

  正當兩人腳下加足了馬力,准備用速度一決勝負時,高橋突然出現在兩人背後, 一手抓住一人的後衣領, 「你們兩個想干什麼?」

  他的笑容非常『和善』,說出來的話卻是結滿了冰霜。

  「雖然成瀨現在能拄著拐杖站在那了, 但你們兩只熱情的大型犬撲上去,換做正常人都受不了, 你們給我老實點。」

  澤村傻眼:「大、大型犬?」

  雅紀挑眉怒道:「哈?澤村那個笨蛋是柴犬也就算了, 為什麼連我也算在內!」

  「什麼叫我是柴犬也就算了!為什麼我就是柴犬這種中型犬……不!不對!我才不是柴犬呢!」

  「笨蛋,離我遠點, 差點被你的笨蛋傳染了!」

  「不要!」

  瞬間, 現場亂成一團。

  成瀨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笑著主動走上前來,和現在的松葉彙聚成一團。

  「恭喜你們呀,臭小子!」

  「竟然一口氣實現了春夏連霸,啊我好嫉妒呀!」

  「就是, 我們一畢業,你們就開大通關了……」

  「橫山前輩, 你嫉妒起來的樣子……噗哈哈哈哈!」

  「閉嘴!我正在琢磨怎麼把你們全都狠狠地削一頓呢!」

  「哦, 好可怕~」

  「唉?原田前輩呢!他去哪了!」

  「他呀, 你跟著我們走就知道了。」

  賽後的慶祝時刻,家長們都默契地簡單打過招呼就離開了,把這個最快樂的時刻留給一群孩子們。

  在橫山他們的帶領下,大伙很快來到了一家招牌畫著個肌肉壯漢正在烤肉的店鋪。

  澤村欣喜地指著那個熟悉的標志,「哦!這不是上次原田前輩給我們帶的烤肉包裝上的符號嗎?」

  橫山敦勾唇一笑,「Bingo!」

  他凹出一個健美先生的動作拍了拍手,「各位先生小姐們,我們今晚的主廚早就放話出來了,比賽要是贏了的話……」

  澤村和新城眼睛亮閃閃地湊到橫山面前,「比賽要是贏了的話……」

  橫山敦笑著將雙手攤開,在兩人滿懷期待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隨便吃!」

  「隨!便!吃!」

  在兩人驚喜的重復聲中,身著整潔廚師服的原田閃亮登場,他胳膊肘撐在門上,眼底滿是笑意,「快進來吧,臭小子們!為了招待你們,我家特地休業一天,所以,店裡的東西你們隨便吃!」

  「原田前輩!」

  大方的主廚大人被欣喜若狂的ACE大人撲倒了。

  其他食客們見狀也壞笑著圍了上來,「不愧是將來要繼承兩家烤肉店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原田前輩,這可是你說的,今天我一定要甩開膀子吃,可別被我吃破產了!」

  被人群壓在最底下的主廚大人掙扎地伸出一只手,「重死了……你們這些混蛋快給我起開!」

  跟著一起來的小林監督和久喜部長在大家鬧成一團時,已經在原田爸爸的招待下拐進了店裡靠裡的包間。烤肉配酒,這可是大人才能享受的待遇,不能喝酒的未成年們還是別看到比較好~

  「前輩們沒看到,那家伙的球特別可怕,嘣的一下就進來了!」

  「沒錯!尤其是投內角球的時候,簡直就像一枚導彈瞄准了我的腦袋砸過來一下,比降谷曉的球還可怕!」

  「導彈……嘶!那你們還挺厲害的嘛,這樣的球都打出去了。」

  「哈哈,那是!我可是繼承了良平前輩棒次的人!」

  「前輩,我的觸擊才是最關鍵吧!兩分!兩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澤村你這家伙到底要炫耀幾次啊可惡!」

  笑聲伴隨著滋滋的烤肉聲,誘人的香氣漸漸填滿了整個店鋪。

  「哇哦!好香!原田前輩,可以吃了嗎?」澤村興衝衝地站起來伸直了筷子,「喂!還差一點呢!」原田一邊烤肉一邊將澤村的手拍下,然後手一抖,多撒了一把香料,瞬間,空氣中彌漫的香氣更濃了。

  聞見這股霸道的肉香,一群剛打完比賽肚子餓得咕嚕直響的隊員們,瞬間化身成一群眼冒綠光的餓狼。

  「我看差不多了,原田前輩,快把肉拿上來吧。」

  「這個部位的肉我吃過,烤太久會老的吸溜……」

  「前田……你的口水流到我手上了!」

  「毛巾!快拿毛巾來!澤村餓得口水都快要把地板都淹沒了!」

  「真是的,一群餓死鬼投胎。」原田抱怨著,把自己精心烤制的肉端上桌,「嘗嘗吧,我家店裡的招牌,秘制香辛烤肉!」

  「好香!」

  「嗯!」澤村叉起一大塊塞進嘴裡,頓時被剛出爐的烤肉燙得張開嘴直哈氣。

  「哈哈哈!笨蛋。」趁著澤村被燙的功夫,大伙動作迅速地擠開他,三兩下地就將剩下的烤肉全部瓜分完畢。

  「喂!大家怎麼都不給我留一塊呀!」回過神來的澤村,只能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懊悔痛苦,「這個烤肉好好吃,我才吃了一塊……」

  他可憐巴巴的目光從一眾護食的無良前輩身上掃過,落到了自己的兩位好友身上,「秋雄……」

  「不行!不行!小榮你就死心吧,我是不會分給你的!」

  澤村一哽,希冀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阿信身上。

  舌尖回味了一下濃郁的肉香,阿信猶豫地看了眼碗裡最後一塊烤肉,「抱歉,小榮……」

  然後他在澤村難以置信的注視下,嗷嗚一口把剩下的肉全塞嘴裡了!

  澤村瞪大眼睛,「阿信!」

  「澤村,我的給你吧。」就在大家看好戲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澤村感激地回頭一看,成瀨正笑眯眯地把自己的碗推過來,「我現在還不能吃太多炭烤、味重的東西,我的這份就給你吧。」

  澤村的嘴一扁,感動得熱淚嘩啦啦的,「成瀨前輩!」

  「哎呦!瞧我這記性!」原田一拍腦門,從料理台另一邊端出早就准備好的燉肉,「來,成瀨,這是我專門給你准備的,剛才忘記給你拿上來了。」

  「這是什麼?」澤村好奇地探頭看過去,被雅紀隔著阿信一巴掌糊在後腦勺上,「笨蛋,別這麼貪心,老實把碗裡的烤肉一點不剩給我好好吃完!」

  最後幾個字,他是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澤村捂著自己的後腦勺抱怨道:「阿雅前輩,你干嘛又打我?我就是好奇看看!」

  一聽他還敢反駁,雅紀站起來,活動著手腕向澤村靠近,「正好,比賽的時候你叫我緬因貓這個愚蠢的外號的事,我還沒收拾你呢。」

  「阿、阿雅前輩!你干嘛突然生氣!」

  聽著澤村的哀嚎聲,其他人低頭努力掩飾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很明顯,阿雅是嫉妒成瀨把烤肉給了澤村,才不是因為什麼外號。

  唉,算了,趁他們打起來的功夫,我們就能多吃一點了!

  抱著少兩個競爭對手,自己就能多吃兩口的心理,沒有一個人起來勸架。

  新城看著自己碗裡的兩塊烤肉遺憾地搖頭,本來,他還想分澤村前輩一塊的,現在看來,前輩應該沒工夫吃了。

  他心裡遺憾地嘆著氣,臉上卻洋溢著愉悅的笑容,一口把剩下的烤肉全塞進嘴裡。

  嗯!原田前輩烤的肉太好吃了!

  「……真的,大學的課好難。」

  「哈哈哈你們不知道,當時把我那家伙的球打出去時,他的表情有多好笑!」

  「春夏連霸的目標已經達成了,下一個目標當然是夏季兩連霸!要做就要做最強的!」

  在大家談笑著吃著烤肉時,咚的一聲,澤村忽然一頭栽倒在桌子上,要不是盤子剛被阿信拿過去夾肉,免不得得沾一臉醬汁。

  說笑的眾人紛紛打住看了過來,熱鬧的大廳頓時一片死寂。

  秋雄被嚇了一跳,「小榮……」好半天不敢伸手去碰他。

  旁邊的加藤皺著眉立刻起身走過來,掰著澤村的頭抬起來一看,「他好像……」

  「好像什麼!你倒是快說呀!」橫山敦著急地擠過來,「哎呀,還是我來吧!」

  說完,他捧著澤村的臉低頭看過去,一陣細微的聲音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呵……呼呼~~」

  他傻眼了,「澤村好像……睡著了……」

  「啊?」

  眾人齊齊懵圈,紛紛湊了過來,結果就看見某個嚇了大伙一跳的家伙,正呼呼睡得正香,那一聲聲的小呼嚕聲,和冬天家裡養的貓圍在溫暖的壁爐旁邊睡得翻出柔軟的肚皮美滋滋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家伙……」大家卡住的腦殼僵硬地轉動著,「竟然吃著飯就睡著了……」

  「要叫醒他嗎?」

  「讓他睡吧。」風間輕聲制止了高橋的動作,「這幾天他都沒怎麼睡好,經常在床上翻騰到半夜。我還以為他是個沒知覺的鐵人呢,撐到現在終於撐不下去了。」

  「那就讓他睡著吧,一會再想辦法怎麼把這家伙弄回去。」

  「那個笨蛋剛剛還鬧著要吃一大盤的烤肉,現在我烤好了,他倒好,睡著了!」原田端著一大盤熱氣騰騰的烤肉非常頭疼。

  橫山敦笑嘻嘻地搶過那盤烤肉,「原田你就放心吧,澤村吃不了,還有我們呢!你還是先擔心,我們會不會把你的店給吃空吧!」

  「我們把所有烤肉都擺過來拍張照吧。」山下笑眯眯地提議道,「澤村這麼喜歡吃烤肉,等明天他睡醒了看到照片,應該會哭得很可愛吧∼」

  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山下還是這麼可怕!

  雖然心裡吐槽著,可大伙手裡立刻行動了起來,很快,香噴噴誘人的烤肉就圍著澤村擺了一大圈,風間還特地掰著睡得直流口水的澤村的腦袋抬起來正對著鏡頭。

  哢嚓一聲,一張張洋溢著燦爛笑容的臉定格在這一刻。


第227章 高中篇完結

  暮色四合, 被西沉的夕陽余暉所籠罩的松葉學園內,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這裡怎麼是學校!」

  從睡夢中被惡趣味的風間拍醒的澤村, 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大巴車上,而車窗外,是每次出發歸來都無比熟悉的學校雕塑。

  他驚恐地抱著腦袋哀嚎道:「我不是在原田前輩家的烤肉店吃烤肉嗎?為什麼會突然回學校?難道……我現在是在做夢!」

  想到這,他一把抱住旁邊新城的胳膊,「新城少年,聽說在夢裡感覺不到痛,你趕緊打我一巴掌看看痛不痛!」

  「澤村前輩……」面對尊敬的前輩如此為難人的請求, 新城糾結的正要把一切說出來, 風間拎著包路過時特地停了會,「你要是下不去手, 我不介意幫你的。」

  他笑得格外陰險,舉起的右手握拳又張開, 已經開始熱身了, 「這個笨蛋,我早就想揍一頓了。」

  像敏銳地感覺到殺氣的貓, 澤村立刻跳開, 後退著遠離風間道:「你走開!我才不要被你打!」

  他往後退著,沒多久就撞上了不知道是誰放在地上的球箱。

  噗通一聲,「咦噠……」澤村屁股著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痛……」他剛下意識地喊了聲,忽然動作一頓,「痛……我不是在做夢!」

  周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悄悄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看了好半天的其他人再也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那個笨蛋,竟然還以為是在做夢!」

  「果然不能對澤村抱太大的希望, 唉……」

  「切, 還以為能看到新城的下克上, 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呢。」

  「風間,你剛剛就不該問,直接動手就是了!」

  聽到大家猖狂的笑聲中那一聲聲遺憾的抱怨,澤村瞪圓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大家怎麼這樣!我可是ACE!還有,我們不是在原田前輩那吃烤肉嗎?怎麼就回來了?」我還沒吃夠呢……

  「誰讓你這家伙吃這吃著就突然睡著了。」前田毫不留情地吐槽的,他從兜裡拿出手機夾在手裡晃了晃,「對了,走之前,我們和前輩們拍了照片哦,你要不要看?」

  澤村沒看到前田唇邊那抹壞心眼的笑,他的注意力全在對方的手機上。

  「和前輩們的照片!要!我要看!」

  見他這麼輕易就上鉤,其他人又要憋不住笑了,連忙背過身去。

  短暫的沉默後,又是一聲驚叫響徹天空,幾只鳥從旁邊的樹叢裡鑽出來,撲騰著翅膀遠遠飛走。

  「照片怎麼是這樣!前輩你們也太過分了!烤肉!嗚嗚嗚我的烤肉!!」

  「哈哈哈!誰讓你睡著的。」

  「那前輩們也應該立刻把我叫醒呀!烤肉……嗚嗚嗚這麼好吃的烤肉,我都沒吃幾口……」

  「……喂,別嚎了,隔壁排球部的都出來看熱鬧了!」

  「不要!我的烤肉!烤肉啊嗚嗚嗚……」

  「知道了!你立刻閉嘴,一會回家的路上,我給你買肉包吃!」

  「真的嗎!」

  「……真的!」

  又是一屆激動人心的甲子園比賽落幕,隔天,各地報紙都大版面報道了松葉學園春夏連霸的消息。

  為了慶祝時隔78年,松葉學園的孩子們再次把優勝旗幟帶回長野,不少店鋪都掛出了慶祝的旗幟手幅,還有部分粉絲高價定制了一面優勝慶祝的巨大橫幅,比學校准備的那個還要大!

  最終經過校長的婉言相勸,粉絲們帶走了那個大得有些過分的橫幅,不過隔天,澤村就意外的在學校附近最高的建築樓的外牆上,看到了那面巨大的橫幅,旁邊還花裡胡哨地圍了一圈20個正選隊員的賽場抓拍照……

  自那以後,一連好幾天,澤村都不敢從那棟樓前經過。

  甲子園回來後,大部分隊員立刻就投入到日常訓練中,為即將到來的秋季大會做准備。不過,像澤村這幾個疲勞積累到極限的隊員,小林監督再次給出了『暫時開除出隊』的命令,就連訓練場都不讓他們踏進來,全放假趕回家休息去了。

  不能訓練,呆在家裡又無聊,澤村就溜達著來到了西村家,然後就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

  「什麼!鈴木前輩你要回東京了嗎!」

  一進門就聽到這個消息,澤村直接傻眼了。和鈴木相處了幾個月,他還怪舍不得的……

  看著澤村像顆缺水的植物瞬間焉了下來,鈴木笑著躺在沙發上衝他擺擺手,「我要回去訓練,治好我的YIPS,然後再把我的投手丘搶回來!」

  「唉!」澤村的眼睛瞬間亮了,「前輩,你終於要重新振作起來了!」

  鈴木:「是呀,在甲子園看著你們活力四射,總忍不住想起當初我在甲子園大殺四方的樣子。大家都是打進過甲子園的人,你們這些臭小子越來越亮眼了,我可不能被你們給超越了。」

  「大殺四方?」旁邊坐著擇菜的西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你唯一一次甲子園,不是首戰敗退了嗎?」

  「我、我……」鈴木瞬間羞紅了臉,他惱羞成怒地拎起背後的抱枕朝西村扔了過去,「在後輩前面,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輕飄飄地揮開抱枕,西村懶散地打了個哈切,「在孩子面前說謊更加不好哦。」

  「切!」鈴木嫌棄地坐了起來,「明天我就走了,走之前……」他看向澤村,笑道:「你想看看我的投球嗎?」

  「鈴木前輩的投球!」澤村興奮地連連點頭,「要!要!我要看!」

  滿意地收獲小迷弟的期待,鈴木的自信心找回來點,他得意地瞥著西村道:「今天我打算試試在有打者的情況下投球,你要來嗎?」

  「不要。」

  讓他意外的是,西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現在在有打者的情況下,你的控球糟糕透了,我可不想被你一球送進醫院去,我還要照顧家人呢。」

  鈴木瞬間就像一朵枯萎的植物,耷拉了下來,澤村撐著貓眼滿頭大汗的來回看著兩人,西村前輩!這種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鈴木前輩現在還在為YIPS苦惱著呢!你這麼說,確定不會給他造成更大的打擊嗎?!

  西村注意到澤村衝他不停地眨眼睛努嘴,他放下最後一根擇好的菜,問道:「你怎麼了,臉抽筋了?」

  澤村:……西村前輩好笨!啊不不不,這樣說前輩太不禮貌了,就算是在心裡悄悄吐槽。

  曾出國闖蕩過的人精西村當然知道澤村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放在心上,而且,鈴木也不是一句話就會受到打擊的脆弱家伙。

  「啊對了。」將擇好的菜送到廚房,西村一邊擦手一邊說道:「澤村,我們好久沒比試過了吧?」

  嗯?

  澤村瞬間挺直了腰。

  「是啊,已經快三個月沒比過了,西村前輩。」

  將身上的圍裙摘下來,西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道:「那正好,看完這家伙的球後,比一場吧,春夏連霸的優勝投手。」

  澤村忽而一笑,自信道:「西村前輩,這次,我會把你三振掉!」

  西村嗤笑一聲,「先別說大話。」

  鈴木不滿地擠到兩人中間,「喂!明明是我先提出去投球的,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三人吵吵鬧鬧地擠出門去,一直在樓上工作的西村奈美忽然發出一聲尖叫,西村一驚正要冷著臉轉身跑回家,就見樓上陽台處,西村奈美正激動地捧著一張明顯是剛畫好的草稿揮舞著。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漫畫過了!可以在雜志上連載了!」

  一張畫稿從她手中晃悠悠地飄落下來,澤村跑上前撿起一看,上面黑白線條交織間,一名投手揮動左臂全力將球投出,帶著投手必勝決心的一球,將滿壘危機下的打者三振出局。

  「這不是……」澤村欣喜地捧著畫稿抬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金棕色的眸子映照成璀璨的金色,「奈美醬,這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有關高野的棒球故事嗎?!」

  在西村驕傲的目光注視下,被喜悅籠罩的西村奈美,像個小女生一樣幸福而羞澀地捧著自己的臉笑道:「是呀,那個故事上個月我畫了個幾章送到了出版社,沒想到香川編輯非常喜歡我的漫畫,幫我爭取到了連載的資格,下個月你們就可以在最新刊上看到了。」

  「啊哈哈哈!太好了!奈美醬你放心,回去我就跟大家說,保證讓大家人手一本!」澤村高興得就跟是自己的好消息一樣,「對了奈美醬,這本漫畫叫什麼名字?」

  將鬢邊的碎發攏到耳後,西村奈美自豪道:「《王牌投手》。」

  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澤村笑道:「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今年的U18太遺憾了,就差一點……」松葉棒球部訓練場外,一個面孔稚嫩的年輕人抱著個筆記本跟在前輩身後遺憾地念叨著。「御幸一也和成宮鳴之前在西東京時,兩校常年競爭唯一的出線名額,可以說是死敵的關系,沒想到他們搭檔起來竟然……意外的默契。」

  「還有市大三高的天久光聖!地區賽的時候就感覺他的球很難打,到了U18換成木棒後,他那顆半滑球簡直就是三振利器,沒幾個打者能打到!有這麼厲害的投手在,那幾年市大三高都沒打進過甲子園……嘶!西東京激戰區也太可怕了!」

  「這次的U18,天久光聖的表現非常出色,和成宮鳴不相上下,這肯定會為他今年的選秀加分不少的。」平野順之助慢悠悠地斷言道。

  經過兩年的歷練,曾經《棒球王國》長野分部的實習記者平野順之助,如今也成了高野報道專區經驗豐富的老前輩,從今年秋天開始正式帶徒弟了。

  「西東京的成宮鳴、天久光聖、御幸一也,群馬的美馬總一郎,愛知的明石聖也……今年高野的好苗子這麼多,選秀會一定很精彩!」跟在平野順之助身後的那名年輕人肯定道,「然後明年夏天,降谷曉、轟雷市、本鄉正宗、円城蓮司,還有我們長野的澤村榮純!這些從一年級開始就引人矚目的驕子,他們的選秀結果肯定又要引起一番熱議了!」

  「是啊……」

  平野順之助的目光透過鐵網落到場上,投手丘上,裝作要投球的新城突然朝一壘快速地扔出一顆牽制球,盜壘的佐佐木來不及回壘,在一二壘的夾殺中很快落敗出局。

  「Nice!新城少年,看來我的教導你果然聽進去了嘛!」

  還沒等內野的隊員們開口鼓勵新城,從左外野就傳來一聲特別響亮的聲音。

  「左外野吵死了。」風間皺著眉恨不得把耳朵給堵上,秋雄離得比較近,對於左外野手這種恬不知恥的攬功行為鄙夷道:「小榮,不要隨隨便便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還有,安靜點,吵死了!」

  「什麼!姆姆姆!秋雄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果然,還是阿信更好!」說完,過分活躍的左外野手朝捕手揮了揮手,中途還用手臂比了幾個愛心。

  阿信:今天有好多OB在外面看著,好丟人……

  鐵網外獨自練習的加藤被源源不斷的喊聲煩到不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澤村,你的大聯盟式喊話真的很吵。」

  「騎車回家的路上都能摔倒骨折的家伙別說話!」澤村怒瞪著他喊道,「不好好愛護自己身體的人,等到明年選拔賽開賽,你的正捕手位置就要被我們阿信給搶走了!」

  到明年選拔賽開賽還有三個月時間呢,這麼長的時間,什麼傷都養好了。

  加藤心裡嘀咕道。

  「又不是我想受傷的。」他辯解道,「不是說過了嗎,是那個司機開車不遵守交通規則,我才是受害者。對受害者完全沒有同情心,澤村,你好冷漠。」

  「冷漠!」澤村瞪圓了眼睛。

  看著投捕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來了,其他隊員們見怪不怪地拍手示意訓練繼續。

  「田中,新城,繼續吧,別管他們兩個了。」

  「有這樣的正副隊長,我總感覺我們隊完了。」

  「別這麼說,加藤這個隊長還是挺可靠的,不靠譜的是副隊長……」

  「風間!我都聽見了!竟然這麼大聲地說副隊長的壞話,姆姆姆……訓練結束留下來加練!」

  「切,我本來就每天都加練一小時。」

  「姆姆姆!我可是隊長!是隊長!」

  「抱歉,是副的~」

  「哈哈哈……」

  秋季大會進行到一半,正捕手加藤在某天放學回家的路上被無良司機變道的車撞倒骨折。

  危急關頭,替補捕手阿信頂上,在大會後半段抗住壓力,最終松葉在北信越大會決賽中和老對手奇跡星相遇,以一分之差險勝對手,再次打進春季選拔賽。

  沒有抽簽的debuff,松葉的簽運很正常,又有澤村的投球壓制,選拔賽松葉一路順利殺入決賽,最終和巨摩大藤卷在頂峰會師。

  老對手重逢,這次是從開局就火力全開的本鄉正宗所帶領的巨摩大藤卷略勝一籌,以3:1的分數戰勝松葉,拿到優勝。

  夏天,在長野沒遇到任何阻攔毫無意外殺入甲子園的松葉,在八進四的准准決賽中,遇到了改革煥然一新的豪強——大阪桐生。

  這支以二年級選手為主力的大阪桐生進攻非常大膽,戰術執行也迅速到位,松葉鏖戰十局,最終在延長賽以一分之差落敗。

  打敗奪冠熱門松葉學園後,大阪桐生先斬青道後又戰勝西邦,一路高歌猛進,最終在決賽中苦戰九局,打敗再次向優勝獎牌發起挑戰的巨摩大藤卷,用自己的實力告訴所有人,他們的勝利絕對不是靠運氣,而是由汗水堆積而成的絕對實力!

  連續三年出戰甲子園,松葉學園漸漸也成了和巨摩大、西邦、青道等學校齊名的豪強。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棒球部的感染,一向一二輪游的松葉學園排球部在澤村三年級那年突然爆發,春高地方大會一路爆種,以黑馬之姿殺入決賽,最終在決賽時不敵長野傳統豪強歐台高校,未能晉級全國大會。

  賽後接受采訪時,松葉學園排球部的隊長面對記者提出的「為什麼松葉突然變得這麼強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訓練方法」時,隊長撓了撓頭,有些害羞地說道:「其實,我們所有人都是憋著一股勁想要證明自己,才這麼努力的。我們的訓練館和棒球部的球場挨得很近,每次訓練的時候,都能聽見他們ACE非常響亮的聲音。」

  「對對沒錯!就是澤村榮純!」

  「他的嗓門特別大,喊出來的話又特別有感染力,我們休息的時候能聽得一清二楚,一來二去的……我們就覺得自己不能再得過且過下去了,都高三最後一年了,再不拼一把,就真的沒機會了。」

  「哈哈!那段時間,我們其實隔著牆悄悄和棒球部比賽誰練習得更久呢,結果發現……完全比不過他們,那群家伙一個個全都是訓練狂魔!」

  雖然排球部打進全國大會的願望沒能實現,可又一株希望的幼苗正在生根發芽。

  一年又一年,場上的選手們換了一批又一批,可前輩們締造的傳奇,仍舊激勵著每一名新加入的後輩們努力向前。

  努力是不會說謊的,只要付出了汗水,在高野這片土壤上,就一定會有收獲!


第228章 大學篇開啟!

  和煦四月春風中, 天剛微微亮,早大棒球部的118號宿舍內, 擺放在床頭的鬧鐘剛走到5:01分,靠門下鋪處,一雙大大的丹鳳眼就在黯淡光線中睜開了。

  澤村像只靈巧的貓,迅速又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他刷地拉開窗簾,看到屋外剛剛擦亮的天空露出滿意的笑。

  哼哼!完美!今天在鬧鐘響之前就起來了!

  他活動了下肩膀,溜達著來到自己床前看向上鋪的位置。

  這個點叫醒白河前輩讓他陪我出去跑步, 肯定會被他揍的吧?

  想到對方那冰冷可怕的眼神, 他後怕地搖搖頭,不了不了, 我可不想挨揍!

  被自己想像中的畫面嚇到,他後退著撞到了另一邊的床鋪, 他回頭一看, 正對上了克裡斯安靜俊美得像幅畫般的睡顏。

  不愧是克裡斯前輩!就算睡著了都這麼帥氣好看!或者,趁著早上氣溫涼爽舒服, 叫醒克裡斯前輩, 我們一起去牛棚練會球吧!

  胳膊撐在床頭欣賞了一會尊敬的前輩完美的睡顏,澤村還是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算了算了,克裡斯前輩每天這麼忙,不僅要練習棒球還要用功讀書,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吧。而且, 如果讓白河前輩知道我打擾克裡斯前輩休息……他一定會狠狠揍我的!

  腦海中眼神冰冷的惡龍瞬間切換成噴火暴怒狀態的超進化惡龍,澤村抖得比剛才更厲害了。

  算了, 還是讀書吧!上次金丸就抱怨過, 如果我再不努力, 就再也不會幫我補習了。

  澤村拿起書坐在書桌前,可眼前的書本就像一張效果強勁的催眠符,他才看了兩眼,就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不行不行!一看書就想睡覺,那我今天這麼早起來還有什麼用!

  他強撐著眼皮慌忙把書丟開,不敢再看了。

  要不,還是利用這段時間鍛煉肌肉吧!

  做克裡斯前輩教的那套健身操也不錯!

  在房間裡換了好幾個動作,成功把離得最近的白河吵到,膽戰心驚地聽著對方翻了個身後又沉沉睡去,澤村這才擦著額頭的冷汗席地而坐。

  對了!他今天這麼早起床是因為什麼來著?

  他撐著下巴想了好一會,才終於從一堆亂麻的大腦中翻出目標來。

  啊!今天是新生入學的日子!他這麼早起床,是想收拾好空出來的那張床鋪,讓新生感受到大學宿舍生活的溫暖來著!

  說干就干。

  澤村挽起袖子拎起一條抹布,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克裡斯的上鋪,哼哧哼哧地擦著早就被克裡斯和白河提前打理干淨的床板。

  哼哼!自己果然是位好前輩,這麼關心後輩啊哈哈哈!

  哦對了,還有小狼崽和拓馬,也不知道他們會分到哪間宿舍呢?

  「叮鈴鈴——」

  早上6點整,118號宿舍的鬧鐘准時響起。

  白河睡眼朦朧地翻身坐起來,平常這個點早就被關掉的鬧鐘,今天這會兒還在震天動地的響著。

  他拿起枕頭往下鋪扔去,「喂,澤村,快去關鬧鐘。」

  沒有人應答。

  他正疑惑著,忽然……

  「啊!」

  側後方傳來一聲驚呼,是克裡斯的聲音。

  向來冷靜大膽的克裡斯前輩竟然被嚇得喊出來,怎麼回事?

  他立刻扭頭一看,只見克裡斯驚恐地坐在床頭,而在他的上鋪,一具臉上蓋著毛巾的『屍體』正軟趴趴地探出半邊身體垂下來,一條胳膊卡在床邊的扶手橫擋上,另一條晃悠悠地垂下來,再加上那被從窗外吹進的冷風吹得亂晃的棕色頭發,怎麼看都像陳屍現場。

  這是誰?

  白河皺著眉立刻翻下床,他掃了眼下鋪澤村空蕩蕩的床鋪,又看了看那個乍一看很嚇人的身影,心中閃過一絲模糊的想法。

  克裡斯這會也從睡醒後短暫的迷糊中清醒過來,剛起床睜開眼就對上床邊那個晃悠悠的身影,任誰都會被嚇一跳,這會兒冷靜下來仔細一看,那具『屍體』身上的衣服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他下床站起來,和走近的白河一道小心地揭開蓋在『屍體君』臉上的毛巾,果然,是張非常熟悉的臉。

  克裡斯頭疼地穿好衣服拿上毛巾出門洗漱去了,留下來的白河冷這張臉伸手朝『屍體君』的臉頰上一揪,「澤-村!」

  「……嗯?嗯!痛痛痛!白河前輩,你干嘛一起來就揍我呀!」

  一陣雞飛狗跳後,118號宿舍一大早的動靜,被不少人聽見了,很多湊熱鬧的家伙都過來打聽。

  「沒什麼,那家伙一大早夢游到克裡斯前輩的上鋪挺屍嚇人,我把他揍了一頓而已。」白河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哈!那家伙還會夢游,真的假的?」卡爾羅斯笑著活動了下手腳,跟著前面的人慢慢跑了起來,「我更好奇的是,你之前明明是個能動嘴絕不動手的人,怎麼現在……」

  就讀於稻城實業的學生,直升早大的機會比別人更大,高中畢業後,白河和卡爾羅斯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升入直屬的大學,繼續打球。

  白河不知道想到什麼,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因為我發現,對付笨蛋只是動嘴是不行的,動手才是最快速有效的辦法。」

  卡爾羅斯一挑眉,調侃地吹了聲口哨,加速跑開了。

  「Good morning!」身後,某個笨蛋再次活力滿滿的大嗓門響起了,白河頭疼地嘆著氣,連忙加速拉開距離。

  一陣此起彼伏的「Good morning!」後,金丸壞笑著跑到澤村旁邊,「聽說,你夢游裝屍體,把克裡斯前輩都嚇了一跳?」

  澤村老臉一紅,貓眼又唰地蹦了出來,「我哪有夢游!這、這都是意外!」

  「意外?那你睡得好好的,干嘛跑到克裡斯前輩的上鋪去?」知道澤村有多粘克裡斯前輩,金丸腦海中的思緒就像脫韁的野馬,難道……這家伙對克裡斯前輩這麼痴漢嗎?

  東條掃了一眼好友怪異的表情,「信二,我總感覺你在想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哈?什麼奇怪的東西!」澤村傻眼了,「我就是想著今天是大一新生入學的日子,所以想著把空出來的床鋪好好收拾一下,給後輩一個完美的開始嘛!我可是對新生充滿了期待呢!」

  金丸和東條無語了。

  所以,這就是你凌晨起來收拾的原因?

  從旁邊飄過去的三島幽幽道:「能被你期待著的事情,結果總會發生各種奇奇怪怪的連鎖反應。」

  澤村瞪眼,「什麼叫奇奇怪怪的連鎖反應!什麼時候有過這種事!」

  「有哦,你忘了?」追上來的真田笑道,「你高三甲子園輸了接受采訪時,大聲地喊出你拼盡全力考上早大,和尊敬的克裡斯前輩組成投捕搭檔的事,我們可都記得呢。」

  這話說完,旁邊的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有幾個笑岔氣停了下來,差點跑不動。

  澤村的臉漲得通紅,「真田前輩,以前的事就不要反復拿出來回味了!」

  被大家津津樂道的那件事,發生在澤村三年級時輸給大阪桐生後的賽後采訪環節。

  當時,作為連續三年帶領隊伍打進甲子園的關鍵人物,澤村受到了和前所未有的關注,尤其是高三那年,不少對他感興趣的球探都主動聯系到小林監督,都想讓這名出色的七彩變化球投手畢業後為自己的球團效力。

  采訪澤村的那名記者人脈很廣,早就知道各大球團的動向,因此他也想試著從澤村這裡下手,看看能不能問出點有價值的東西,於是……

  「請問澤村同學,你對哪支職棒隊伍更感興趣呢?12支隊伍裡,有你喜歡的選手嗎?」

  「早大!」

  「呃……哈哈,我是說職棒球隊。據我所知,有好幾支隊伍對你很感興趣呢,澤村同學,你難道不想早點去職棒的世界挑戰嗎?和你同世代的降谷曉和本鄉正宗,已經確定參加今年的選秀會了呢。」

  職棒兩個字被記者特地重音讀了出來,甚至怕澤村猶豫,他還故意把降谷和本鄉的名字一起說了出去,就想激發澤村向更高世界挑戰的鬥志。能在高中畢業後就進入職棒挑戰,何必去大學浪費時間呢,記者也想替澤村著想,可誰知……

  「我想去早大!」

  任憑記者怎麼暗示,澤村就像路邊的石頭,愣是不開竅,仍舊一口咬定要去早大。

  在記者面如死灰的注視中,澤村雙眼亮晶晶地喊道:「雖然我的成績……稍微差一點,但不管怎麼,我一定會拼盡全力考進早大,和克裡斯前輩組成投捕搭檔的!克裡斯前輩,你一定要等著我!」

  記者已經心如枯槁面如死灰,失去了人生的高光,心裡發出了痛心疾首的吶喊。

  你剛剛說到成績的時候,為什麼猶豫了一下!說!你為什麼猶豫了!不用說了,你的成績肯定很爛!而且,你一個連續三年帶領隊伍打進甲子園,還實現春夏連霸的優勝投手,被各大球團關注的同世代最強的幾名投手之一,多少大學倒貼給你錢都想搶著要你,哪還用你拼盡全力考進早大呀!!

  在記者失去夢想的呆滯中,在觀眾們好奇克裡斯是何方神聖時,意外看到采訪剪輯片段的早大監督一蹦三尺高,就連手裡的面包都掉地上了。

  「早大!哈哈哈!澤村榮純竟然想來我們學校哈哈哈哈!」

  「對了!克裡斯!快把克裡斯喊過來,我們絕對不能把澤村榮純這個香餑餑給放跑了!讓克裡斯千萬一定絕對要把澤村榮純給我釣回來!」

  於是,在澤村高中還沒畢業時,早大棒球部的隊員們就經常看見自家監督跟個痴漢一樣守在克裡斯的身邊,豎著耳朵聽克裡斯跟澤村打電話,還一邊聽一邊手腳並用地指揮著克裡斯多說好話,聲音再溫柔點,活脫脫一個等著兒子把兒媳婦早點追到手帶回家的婆婆。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腦海中全是上了大學後前輩們訴說的那段故事,澤村的臉像個燒紅的泡茶壺。一想到尊敬的克裡斯前輩,因為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就經歷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他就羞憤不已。

  他拔腿埋頭向前衝去,「啊啊啊!好想穿越回去,揪住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好好教訓一頓啊!」

  「哈哈哈——」


第229章

  大學的課程安排很自由, 這就留給一些訓練狂魔充足的泡在訓練場的時間。

  澤村先是練了會揮棒後,又拖著輪胎繞著訓練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終於等到了下課過來的克裡斯。

  一看到那道逐漸走近的高大身影,澤村像看見肉骨頭的小狗,興衝衝地就迎了上去,「克裡斯前輩,你終於來了呀!我們來練習投球吧!」

  克裡斯笑盈盈地任由對方接過自己的包放好,「好。」

  拿著單肩包轟隆隆碾過的某人,很快又抱著成套的捕手護具轟隆隆地碾了回來, 臉頰上帶著期待的小紅暈, 「克裡斯前輩!我幫你穿護具吧!」

  「好。」

  旁邊練習揮棒的三島拍了拍真田的肩膀,「真田前輩快看, 尾巴都快搖起來了。」

  真田回頭看去,立刻被逗笑了, 「澤村也就在面對克裡斯的時候, 才會這樣。」

  三島就奇怪了,「明明這個世界他們高中不同校, 關系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好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的慣性?」

  「誰知道呢……」真田的視線飄遠,望向了遠處樹冠上方那瓦藍的天空。

  世界的慣性……這個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在他們這些『闖入者』看來,變動最大的就是澤村榮純。而圍繞著他,他們這些曾經和他有過交集的人, 命運也就此改變。

  高中三年級引退後,就在真田准備著收到另一個世界自己最終就讀的大學的邀請時, 早大的人聯系到了他。

  進入早大棒球部後, 他又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有青道的, 有稻實的,還有市大三高的,又一年後,三島和其他學校熟悉的後輩也過來了。

  所有人無一例外,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這才齊聚到這裡的。而這次,自己也會努力朝著曾經沒能觸碰到的目標……

  啪!

  一聲響亮的球被接入手套的聲音,喚回了真田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朝不遠處的露天練習場看去,克裡斯正穩穩地捏著一顆球,臉上帶著滿意的笑把球扔回給對面那個得意洋洋的投手。

  「Nice ball!」克裡斯笑道。

  得到誇獎的某人笑得更開心了。

  「再來一球!啊哈哈哈!克裡斯前輩,今天我要投100球!」

  還是這麼貪心。

  真田微笑著扛著球棒走過來,「澤村,我能站在打擊區試試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慣了你的直球後,我的直球打擊成功率提高了不少。」

  「哼哼!那是因為我是最強的!」某人毫不客氣的自吹道,「可以哦,真田前輩!不過,我是不會輕易讓你打到我的球的!」

  克裡斯扶額,「澤村,你也太不謙虛了。」

  和卡爾羅斯並肩路過的白河毫不客氣嘲諷道:「因為蛋殼夠厚,所以才能這麼厚顏無恥一點也不客氣。」

  「蛋殼?」澤村撓頭疑惑道:「什麼蛋殼?」

  卡爾羅斯痛快笑著解釋道:「笨蛋的蛋呀哈哈哈!」

  「什麼!白河前輩——」

  傍晚6:00,因為今天是新生入學的日子,每間宿舍都要迎接新同學,監督早早就結束了訓練,放大伙回去了。

  此時,118宿舍內,緊閉的房門裡,澤村正一臉邪惡笑容地瘋狂往自己額頭上抹惡搞血漿,一邊扒拉著自己的大眼睛往裡戴血紅色的美瞳,同時還不忘催促著克裡斯和白河也跟上節奏,一起裝鬼給新生一個『驚喜』。

  白河不為所動,躺在床上看書,「還驚喜呢,我看著純粹是驚嚇。」他鄙夷道,「小心嚇壞了新生,以後別人偷偷報復你。」

  「怎麼會呢!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歡迎儀式!」澤村高聲道,「這還是我從青道的倉持前輩那學來的呢!」

  「容許我修正一句,倉持現在是我們死對頭慶大的人,你確定學那家伙的歡迎儀式沒問題嗎?」白河冷言問道,歡迎儀式幾個字還被他加重音念著。

  澤村想也沒想說道:「那又有什麼關系呢!白河前輩,你不覺得這個歡迎儀式很酷嗎?」他將手裡的美瞳上下左右轉了幾圈,怎麼也放不進眼睛裡,額頭都急出汗來了,「克裡斯前輩,你快來幫我看看,這個惡魔之眼到底要怎麼戴呀!」

  倉持……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原本坐在書桌前的克裡斯終於無奈地放下了書本,他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歡迎儀式是澤村從其他地方學來的。

  想到其中莫名其妙的因果關系,他走過來,掰著澤村的下巴,三兩下地就把那枚澤村死活放不進去的血紅色美瞳正正地放到了合適的位置。

  「哦噢!血紅色的眼睛好酷!就像吸血鬼一樣!」澤村捧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的造型,滿意得不得了。白河嗤了一聲,「我還沒見過哪只吸血鬼滿頭都是血呢。」

  幫澤村戴好美瞳後,克裡斯拿起放在旁邊的血漿,往自己臉上也抹了點,澤村驚喜道:「克裡斯前輩,這裡再加點!嗯嗯……感覺前輩你抹上血不像吸血鬼,像戰場上凱旋的騎士呢!」

  白河把手裡的書扔掉了,整個人爬到床邊,滿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克裡斯在澤村的指揮下乖乖地往臉上抹血漿。

  「克裡斯前輩?!」

  克裡斯心裡有些許尷尬,臉上卻表現得非常平靜自然,「我忽然感覺,給新來的後輩一個與眾不同的歡迎儀式,好像也挺不錯的。」他舉起手裡還剩一點的血漿輕輕晃了晃,「你要一起嗎?」

  白河沉默地看著那快見底的血漿袋,默默地下床接過。

  亮著燈的早大校園裡,奧村和拓馬告別完家人後,各自背著包拖著行李往宿舍樓走去。

  「每次升學入住新宿舍的時候,總有種開盲盒的感覺。」拓馬和奧村並肩走著,臉上帶著明顯的期待,「也不知道新宿舍到底是怎樣的呢,還是和青道那樣,不同年級的混住還是同年級的住在一起呢?不知道會不會和認識的前輩們住到一起……」

  「早大是不同年級混住了。」奧村忽然道,拓馬驚訝地扭頭,「光舟,你怎麼知道的!」

  「……澤村前輩跟我說的。」

  「真狡猾!明明我也有和澤村前輩聊天,為什麼我不知道呢!」拓馬抱怨道,「那你知道澤村前輩他們是住哪間宿舍嗎?」

  拓馬的話問倒了奧村,他愣了會神才反應過來,澤村前輩升入大學後這麼久,他還不知道對方住哪間宿舍呢,只知道他和克裡斯前輩還有稻實的白河勝之住在了一起。

  「光舟,你怎麼不說……唉!」身旁突然竄起的幽藍色火焰嚇了拓馬一跳,「光舟,好好的你又怎麼了!」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118號宿舍內白河對澤村單方面的毆打。

  剛才,澤村試圖把那個軟乎乎看著就非常詭異的長舌頭塞到他嘴裡,反復拒絕無果後,他怒從心中起,抓住那個不敢謔謔自己尊敬的前輩,就打算逮著他謔謔的笨蛋胖揍了一頓。

  「白河前輩快放開我!新生已經來了!」澤村被白河按在地上,擠眉弄眼地小聲喊道。

  克裡斯笑著把准備好的手電筒遞了過來,白河冷哼了一聲放開澤村,啪嗒,屋裡的燈熄了,但很快,三道更刺眼的白光就在黑暗中亮了起來,同時還照亮了三張面目猙獰的面孔。

  沒人嗎?

  奧村皺著眉又敲了敲門,並禮貌地說道:「前輩們好,我是入住118號宿舍的大一新生奧村光舟。」

  還是一片寂靜。

  就在奧村眉頭緊鎖地打算轉身去附近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時,吱呀一聲,門開了。

  看著窄窄的門縫裡那充滿危險的幽暗,他忽然想起淺田曾笑著跟他抱怨過的青道5號宿舍的傳統。

  應該……不可能吧?

  他平靜地將門推開,「吼……血,新鮮的血……」

  昏暗的房間裡,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中,一個滿臉是血,舌頭有一米長,面目猙獰的血眼惡鬼正嘴裡念叨著要吸血,一邊邁著僵硬的步子慢慢朝奧村靠近。

  奧村:……

  見奧村沒有反應,那個長舌鬼身後又冒出兩只惡鬼,一只眼睛、鼻孔裡都源源不斷地湧著鮮血,另一只臉上倒是沒這麼多血,可那張在燈光下冰冷可怖的臉再搭配上那露在嘴唇外面長長的還在滴著血的獠牙,看著就是那種一口一個小朋友,吃得嘎嘣脆的吃人惡鬼。

  奧村:……

  三只惡鬼擺了好半天的造型也不見奧村有任何反應,那個冰塊臉的獠牙惡鬼無趣地切了一聲,啪地把燈打開,「又是青道的小鬼。」

  後面兩個人已經轉身走了,就剩打頭的那個長舌鬼還面色尷尬地擺著造型,奧村瞄到了對方的貓眼。

  我是不是該稍微配合一下澤村前輩?

  想到這,他後退了半步,面無表情地棒讀道:「好可怕。」

  澤村:……

  「什麼嘛!奧村你難道一點也沒被嚇到嗎?」澤村泄氣地摘掉嘴裡的道具舌頭,奧村又聽到了熟悉的不高興的呼嚕聲。

  擦干淨臉的白河白了他一眼,「早就說過,你這種幼稚的裝鬼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嚇到人,也就克裡斯前輩好心,願意陪你玩玩。」

  在奧村禮貌地依次和克裡斯、白河打招呼時,澤村不高興地嘟囔著幫奧村把行李箱拖了進來,「怎麼可能嚇不到人!當初我就被倉持前輩他們嚇了一跳!」

  白河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因為你被嚇到過,所以也想試試嚇嚇別人。」

  克裡斯把快要忍不住的笑意強行壓了下去,「奧村,歡迎你來到早大棒球部。」

  「啊!對對對!差點忘了說歡迎語了!」克裡斯的話提醒了澤村,他興奮地搭著奧村的肩膀拍了拍,「啊哈哈哈!小狼崽,歡迎你入住118號宿舍!」

  他側眼打量了下奧村略比自己低一點點的身高,還伸手在兩人之間比了一下,「哦噢!小狼崽,你長高了不少呢!不過,還是比我稍微低一點點啊哈哈哈!你可要好好吃飯哦!只有多吃飯才能繼續長高!」

  吃飯……長高!

  幽藍色的火焰突然從奧村的頭頂冒了出來,徑直竄到了天花板上,把在場的三位前輩都嚇了一跳。

  奧村直勾勾地盯著澤村,喉嚨裡發出陣陣像狼一樣的呼嚕聲。

  「是,我會努力的。」

  澤村瘋狂流著冷汗:「額呃……」


第230章

  終於如願和熟悉的前輩上了同一所大學, 還在同一支棒球隊的,尤其是自己的好友奧村, 終於能實現和澤村前輩搭檔的夢想了,諸多原因疊加,讓拓馬非常期待美好的大學生活。

  就在他羨慕地准備詢問好友,和兩位認識還這麼厲害的前輩同住一間宿舍是什麼感受時,他卻意外地發現,他的好友奧村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開學第一天, 當拓馬看到眼底有淡淡黑影的奧村時, 他關心道:「怎麼了光舟,昨晚是認床, 還是知道和澤村前輩住同一間宿舍太激動了,所以沒睡好呀?」

  聽著他明顯帶著調侃語氣的詢問, 奧村只是搖了搖頭, 沒說話。

  第二天,這種情況並沒有改善。

  拓馬終於放下看熱鬧的心情, 開始擔憂了。

  「光舟, 你昨晚又沒睡好呀,是失眠了嗎?」

  這次,奧村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事,然後微皺著眉表情凝重地看著某個地方。

  拓馬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只看到空蕩蕩的投手丘。

  這種情況一連持續了三四天,別說是黑眼圈了, 奧村臉上的疲倦都藏不住了。拓馬盯著他走一步晃三晃的動作, 總感覺就幾天的時間, 好友的臉頰消瘦了不少。

  是不適應大學生活嗎?

  他擔憂地想著。

  可是沒道理呀。

  大學的學習生活更自由,球隊的訓練量雖然比高中稍微多了點,但都在承受範圍內,吃飯也沒有強制要求三碗飯,生活方面更是和可靠的克裡斯前輩還有熱情的澤村前輩住在一起,應該沒什麼問題呀?

  拓馬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凌晨5:10分,天剛蒙蒙亮,早大棒球部的宿舍區一片寂靜,只能隱隱聽見越發茂盛的草叢裡傳出的陣陣蟲鳴聲。

  118號宿舍裡,大家都熟睡著,除了睡在靠裡那張床上鋪的奧村。

  他略微側躺著雙手放在臉頰邊的枕頭上,他的雙眼緊閉,可眼皮卻不安地顫動著,就像在做惡夢隨時會驚醒一樣。

  忽然……

  「看我的超級烈焰阻擊炮!我是不會讓你們……ZZZZZ」

  睡迷糊的澤村猛地半撐起身子大喊一聲,然後一頭栽倒在枕頭裡,繼續呼呼大睡。

  他能倒頭依舊睡得香甜,可被這一嗓子驚醒的奧村卻睡不著了。

  捂著被嚇得砰砰亂跳的心髒硬挺挺地躺在床上,奧村虛脫地睜著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大腦徹底宕機了。

  他是誰?他在哪?為什麼會這樣?沒有人告訴他,澤村前輩睡迷糊了會突然大喊大叫呀!天天在這種環境中,克裡斯前輩還有白河前輩他們竟然睡得著?

  「大將!鄙人澤村榮純誓死完成任務!」

  「……穿越時空!別想……跑……ZZZZ」

  「叮鈴鈴——」

  早上6:00整,118號宿舍的鬧鐘剛響過兩聲,睡到自然醒的三人就發現,奧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好衣服拿上包准備出門了。

  「各位前輩早,我先走了。」奧村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打開門離開了。

  「好快!」澤村把頭從套頭衛衣裡扎出來,驚訝地看著合上的房門喊道。倒是克裡斯和白河對視了一眼,想到最近奧村越來越差的臉色,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走出宿舍,奧村疲倦地打了個哈切,看來,今天終於又得在教學樓那找間空的教室補補覺了。

  早訓結束吃早餐的時候,平時都和同年級坐在一起的克裡斯和白河,默契地捧著餐盤坐到了奧村身邊,去拿湯慢了一步的拓馬見狀腳步一拐,順勢在最近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克裡斯前輩和白河前輩主動找光舟,是有什麼事還是同宿舍溝通感情?

  他看了眼左手邊隔了兩張桌,不知道和金丸和東條說到什麼正嘎嘎亂笑的澤村,澤村前輩不在,應該不是舍友溝通感情,所以,到底在說什麼呢?

  被拓馬關注的那張桌,現在的氣氛有些微妙。

  就在剛才,還沒等奧村開始想兩位前輩為什麼會突然找上自己,剛把餐盤放下的白河就忽然來了句:「因為那個笨蛋睡迷糊的夢話,吵得你睡不著?」

  嗯?

  奧村詫異地打量著兩人的表情。

  原來,他們知道呀。

  奧村的表情很好猜,克裡斯瞬間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了。

  就像知道自己不懂事的孩子又惹了麻煩的家長,克裡斯慚愧道:「我們也是和澤村住在一起後,才知道他有……說夢話的毛病,後來我們就想了個辦法……說到這個,奧村,放在你書桌上的那副耳塞,你沒用嗎?」

  耳塞?

  奧村疑惑道:「什麼耳塞,我並沒有看到。」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新生入學當天,發現入住的後輩是自己認識的奧村後,澤村熱情地主動幫忙收拾東西。

  一切都收拾好後,還承包了收拾垃圾工作的澤村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掃到地上的小紙盒晃了晃,輕飄飄的紙盒裡並沒有什麼聲音。誤以為這是個空盒子的澤村把裝著耳塞的小盒子往垃圾袋一塞,開心地拎著打包好的袋子唱著歌兒出門去了。

  兩位前輩貼心為奧村准備的助眠神器,就這麼還沒和主人見面,就躺在了垃圾箱裡。

  「沒看到嗎?你入住那天,我特地放在了你的書桌上的。」白河皺緊了眉頭,「丟了也沒關系,我那還有幾副備用的,一會回去我拿給你。」

  他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魚肉說道:「雖然耳塞並不能徹底隔絕聲音,但只要不是像鬧鐘那種持續又尖銳的聲音,宿舍裡的說話聲,尤其是那個笨蛋睡得口水直流喊出來的夢話,大部分都能屏蔽掉的。」

  怪不得每次他被澤村前輩的夢話吵醒,兩位前輩卻像完全沒聽到一樣睡得很熟,原來是戴了耳塞呀。

  「謝謝前輩。」他道了聲謝,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前輩們沒有把澤村前輩會……說夢話的事告訴他嗎?」

  克裡斯笑著搖頭,白河嗤了聲:「奧村,聽說你從高中開始就是那家伙的粉絲,那你覺得,把這件事告訴他,有用嗎?」

  什麼!說夢話!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說夢話呢!啊哈哈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知道了!作為一位靠譜的前輩,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就讓今晚成為改變的第一次嘗試吧啊哈哈哈!

  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奧村連連搖頭。不不不,這件事告訴澤村前輩一點用都沒有,還可能增加更多的麻煩……算了,就這樣吧。

  在三位靠譜舍友的溝通中,一場可能的危機消散於無形。

  下午,分組實戰訓練,A組主投手澤村,和他搭檔的是捕手克裡斯。B組主投手,三年級的真田,捕手是前兩天新生測試成績亮眼的奧村。

  鑒於B組有幾名還沒怎麼熟悉好木棒的一年級,監督給克裡斯和澤村增加了點難度,只能用外角球來解決打者,球種不做限制,這也是最近澤村訓練的課題之一。

  「澤村,別因為封印了內角球就解決不了打者,輸得太難看的話,我會狠狠踹你屁股的!」三壘處,金丸咬著牙陰惻惻地放狠話。

  「我拒絕!」澤村雙手交疊比了個大大的叉,「金丸丸,為什麼你覺得我會輸啊!就算只用外角球,我也會完美地贏下來的!」

  「完美?那第一支安打,就讓我來打出吧。」踏入打擊區的打者帶著笑意說道。

  「卡爾羅斯前輩!」澤村盯著打擊區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磨了磨牙,「那就沒辦法了,拼盡全力吧克裡斯前輩!」

  穿戴好全套護具的克裡斯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澤村不用緊張,有我在呢。」

  大部分情況下,開局的第一球會用直球來試探打者的揮棒積不積極,同時檢驗投手的狀態。不過,在限定只能用外角球的情況下,相信澤村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吧。

  克裡斯看著投手丘上正心無旁騖等待自己給出暗號的投手,毫無猶豫地將暗號打出。來吧澤村,卡爾羅斯一定會揮棒的。

  第一球就投直球,我可不會手軟哦。

  卡爾羅斯看著越來越近的白色小球,毫不猶豫地把球棒向前揮出。

  咚!

  在他的球棒前幾釐米發生跳動的球,擦著球棒邊緣反彈到身後。

  卡爾羅斯意外地挑眉,是1號球呀。

  不愧是曾經的關東鐵捕,知道我會瞄准第一球,所以特地配了一顆球路和直球很相似,直到進壘時才突然跳動變化的怪癖球。

  如果還是高中時期那種金屬球棒,剛才那球說不定可以用蠻力帶出去。可上了大學換成了彈性較小的木棒,像這種在壘前才突然小幅度變化的球,沒抓住出棒的時機和角度的話就會特別難打。

  卡爾羅斯笑吟吟地盯著投手丘上的投手,再次感嘆起命運的無常來。

  誰能想到,另一個世界爭鋒相對的老對手,如今倒成了需要同心協力的隊友。

  不得不說,最適合澤村的環境,果然還是使用木棒的大學及以後的世界呀。精准的控球,豐富到能編出一整套號碼球的變化球種,還有那掩藏在大大咧咧性格下的細膩思考……哈哈!不是他的對手真的太好了!不然,單單適應用木棒去打到他的球,就已經夠頭疼的了。

  手裡的球棒像蛇一樣輕輕晃了晃,第二球是顆緊貼著好球帶下方邊角的直球,不過,卡爾羅斯目測了下球的落點,沒有出手。

  「Ball!」

  果然,那顆球稍微偏了半顆球的距離,沒進好球帶。

  第三球,還是直球,不過位置化成了好球帶最上方的角落,卡爾羅斯迅速出手,可惜球棒沒能咬中球心卸去球的旋轉力度,飛到了距離三壘界內僅兩步遠的位置。

  「呼!幸好出界了!」澤村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剛才那顆球投得稍微甜了點,要不是旋轉給夠了沒讓卡爾羅斯打好,說不定就是支安打呢!

  對著克裡斯給出的調整手勢重重地點了下頭,澤村合手再次將球投出。

  嗯?還是直球,不過位置稍微偏了些,果然是受到剛才那顆差點安打的界外球影響嗎?

  想到剛才澤村後怕的貓眼,卡爾羅斯心情愉悅地扛著球棒沒有動。

  嗯……不對!

  啪!

  那顆被卡爾羅斯判斷是壞球的直球,在即將進壘時忽然一陣劇烈變化,卡爾羅斯只感覺眼前一花,那顆小小的白球在空中橫向滑動,溜進了好球帶內。

  克裡斯微笑著穩穩把球接住:「Nice ball!」

  「哈哈,竟然是後門球!沒想到卡爾羅斯也被騙到了。」

  球場外,一個帶著帽子,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誇張墨鏡的男子,他在看到澤村將卡爾羅斯三振掉的那一球後立刻笑了起來。

  「7號卡特球,澤村還是這麼厲害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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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Out!」

  經過幾輪打席後, 一棒的卡爾羅斯安打上壘,二棒的白河打出小高飛球被接殺出局, 接下來站上打擊區的是三棒打者,畢業於市大三高的星田守。

  能在大學排到三四棒的打者,打擊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去年的秋季聯賽,有場比賽他就接連打出了兩支本壘打,直接把對面那個一年級的小投手給打蒙了,後來好長一段時間, 澤村都沒再看到那個投手上場。

  一定要小心, 這只暴龍可是非常凶猛的!澤村在心裡提醒著自己,不過, 除了眼前的打者……

  一直盯著本壘區的澤村,忽然扭頭朝一壘迅速扔出一顆牽制球, 悄悄離壘有段距離的卡爾羅斯驚得後背的冷汗把排汗衫都打濕了, 他條件反射地往回一撲,趕在一壘手的觸殺手套落下前一秒摸到了壘包。

  呼, 好險~

  卡爾羅斯站起來松了口氣。

  還以為他專心和打者對決呢, 沒想到還留心著我呀。

  「嘖,要不是那家伙速度夠快,估計已經被牽制出局了吧。」場外,那個帶著帽子和墨鏡的男生嘀咕道。他的目光從卡爾羅斯身上移到澤村那,最後落到了舉著球棒的星田身上, 「三打席一安打,最後一次機會, 星田你可要好好抓住哦。」

  想要打出安打的心, 星田和那個神秘人自然是一樣的, 可對面那個投手的球一點也不好打呀!

  即便是限定了只能用外角球,可在克裡斯的配球引導下,眼前的這球到底是故意投到外角引誘揮空的壞球,還是像變魔術一樣,會從壞球突然變成好球的卡特球?再或者,在他的球棒揮出後,那顆球會突然下墜,讓他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出局?啊,差點忘了,還有那顆該死的變速球!

  啊啊啊!最討厭打澤村的球了,這麼多種可能,每次猜來猜去都猜不准,就像故意逗人玩一樣。

  啪!

  星田揮出的球棒就連球皮都沒碰到,豪邁地揮空了。

  可惡!是那顆變速球!

  第一球揮空記了顆好球數,下一球,克裡斯又配了個距離好球帶很近的壞球,想要再讓星田揮空一次。

  澤村把握好距離,精准地把球投向克裡斯手套的位置。就在他把球投出的瞬間,他注意到克裡斯的身體略微站了起來,重心也隨之挪到了左腳上,同時,身後還響起了隊友們提示盜壘的喊聲。

  牽制球!

  把球投完後他下意識地往下一蹲,克裡斯壓低高度投出的牽制球幾乎擦著他的帽子朝著二壘飛了過去,二壘手接住這顆高度在自己腰間的牽制球往下一碰,將卡爾羅斯即將上壘的腳擋在了壘包之外。

  「Out!」

  卡爾羅斯的盜壘失敗了!

  「啊哈哈!Nice克裡斯前輩!我們的配合果然非常完美!」澤村高興地跳了起來,克裡斯笑著朝他比了比兩出局的手勢。

  卡爾羅斯拍了拍盜壘時沾染得滿身的塵土,遺憾地往外走,「果然,想要在他們兩個手裡盜壘,成功的幾率太低了。」

  「哇!就連卡爾羅斯那樣的速度都沒能盜壘成功,克裡斯果然還是早大最難攻克的關卡之一。」

  「投手和捕手的牽制防盜配合也很默契呢,剛才那顆牽制球幾乎是擦著投手的頭皮飛過去的吧,但凡傳得再高點,留給二壘手接球觸殺的時間就不夠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克裡斯剛才那顆牽制球的球速……比澤村的直球還要快?」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咳咳!球速確實是克裡斯的更快。上個賽季早慶戰的最後一場我特地看了實時球速顯示,澤村的平均球速大概在140左右,而克裡斯投牽制球的球速,能達到146km。」

  「投球的球速還沒捕手快……噗哈哈哈!」

  「……我說!」鑒於場外觀眾們的笑聲越來越大,就連投手丘都能聽到了,澤村瞪著一雙貓眼氣鼓鼓地忍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喊了出來,「我最快的球速也到146km了!」

  誰知,他這話喊出來,觀眾們的笑聲不僅沒打住,反而更大聲了,就連隊友們也憋不住笑了起來,甚至全副武裝面色凝重地充當主裁判的小野寺監督也破功笑了幾聲。

  「大家……大將!怎麼連你也笑了!」

  「澤村……」克裡斯無奈地嘆著氣。

  「也是146km,那你很厲害哦。」白河甩了他一記眼刀子,「你是笨蛋嗎,好好的跟捕手比什麼球速?」

  相同球速下,投手的球和捕手以及外野手的要求完全不一樣。單就控球這一點,不少球速更快的鐳射肩外野手就不得不敗下陣來,更別說投手的球還有尾勁、轉速的要求。這些點要是誰都能達到,本鄉正宗也不至於被大家稱為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投手了。

  聽著澤村不滿的呼嚕聲,小野寺監督清了清嗓子,「繼續吧。」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澤村全力投出的外角低直球被完全被大家忽視的星田悲憤地敲了出去,球晃悠悠的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最後落到了中外野提前就位的東條手套裡。

  「Out!」

  三人出局,訓練賽結束,A組以兩分的優勢獲勝。

  「東條!東條!最強的東條!」剛剛還不滿抱怨的澤村,轉眼就興高采烈的和今天臨時擔任中外野手的東條擊掌,勾肩搭背地走到了一起。

  「只用外角球,竟然還贏了……澤村,你小子果然變成怪物了。」金丸走在兩人身旁忽然感嘆道,東條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兩人悄悄對了個眼神,相視一笑。

  「啊哈哈哈!我當然是最厲害的!」澤村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金丸,你覺得烈焰魔王這個名字怎麼樣?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打響鄙人澤村榮純這個烈焰魔王的名號!」

  金丸rua了一把他的腦袋,笑罵道:「什麼奇奇怪怪的,太中二了,你最近又開始看異世界風格的少女漫了?」

  澤村大驚,「唉!金丸,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奧村告密的!」

  「澤村前輩,你為什麼覺得是我去告密的?」

  「啊!嚇我一跳!奧村,你不要像背後靈一樣站在我背後突然說話嗎,站到旁邊不好嗎?」

  奧村依言,背著手走到了澤村旁邊,「所以,為什麼前輩你覺得是我告密的?」

  貓眼心虛地轉了轉,就在某人思考自己該如何化解自己背後說後輩的壞話,卻不小心被當事人聽見的尷尬時……

  「澤村~」

  澤村定睛,認真地盯著朝自己激動地揮著手越來越近的身影看了會,等他看清來人是誰後,他腳後跟一磕,立刻轉身就想要走。

  來人伸長手臂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在澤村倒騰著雙腿掙扎著想要逃走時,對方結實有力的胳膊已經搭在他的肩膀上,輕松按住了他那微弱的掙扎。

  「澤村,你干嘛見到我轉身就要走啊,難道你不歡迎我嗎?」

  這家伙又來了……

  金丸嘴角一抽,忙拉著東條先離開了。

  奧村皺著眉看了眼漸漸散去的隊友們,還是決定留下,而且……他總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澤村掰了半天也沒能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掰開,他喘著氣放棄了掙扎,氣憤道:「天久前輩,你怎麼又過來了?不是說職棒練習很忙的嗎?還是說……你逃了今天的訓練,偷偷跑出來玩!」

  澤村越發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天久!

  奧村立刻看向那高個子,對方摘下帽子將墨鏡推到頭頂,別住一頭亮眼的金發,那張俊朗帶著些許痞氣的臉,可不就是曾經的市大三高的ACE天久光聖嗎!

  「我可是我們隊的主力投手,教練盯我盯得很緊的,我怎麼可能逃掉訓練呢,澤村,看來你對我有些誤解呀。」天久笑著攬著澤村的肩膀側身,露出被他擋在身後的星田,「我是來看老同學的,順便邀請你們明天晚上去看我的比賽。」

  跟在後面當了半天空氣人的星田:來見老同學……真的嗎?可你剛剛只跟我說了兩句話,就激動地跑來找澤村了。

  「看比賽?看什麼比賽!」澤村終於抓住機會甩掉了天久的胳膊,「晚上我們還有自主練習呢,監督不會允許我們翹掉的!而且明晚……我、我約了克裡斯前輩一起練球,沒時間過去!」

  天久親親熱熱地拍著澤村的肩膀笑道:「當然是我們巨人和宿敵阪神虎的比賽呀!放心吧,我已經跟小野寺監督打過招呼了,他還挺贊同你們早點接觸職棒的。」

  什麼!大將竟然同意了!澤村瞪圓了眼睛,痛心疾首於自家監督竟然每次都對天久前輩的請求這麼寬容,幾次了!這都第幾次了!要不是天久前輩已經去了職棒,大將你恨不得把他也拐回來吧!

  「話說澤村,剛剛你說明晚約了克裡斯一起練球?」

  聽到天久忽然問道,澤村的貓瞳眨巴了幾下,「是、是呀!」

  「唉?」天久困惑地微彎下腰盯著澤村的眼睛,「可是,剛剛我才問過他,他說御幸邀請他明晚過去看比賽,他接受了邀請。」

  什麼!御幸前輩邀請了克裡斯前輩去看比賽!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糟了!

  謊話被當面戳穿,澤村的貓眼早就縮成兩道細細的線,涼爽的初春,額頭上的冷汗卻大顆大顆地往外冒。

  怎麼辦!說謊被當面戳穿,好尷尬!

  就在澤村慌忙想借口找補時,沉默良久的奧村像發光的天使一樣站了出來。

  「其實,明晚約好一起練球的人是我,澤村前輩記錯了而已。」

  天久打量了奧村幾眼,「啊!你不是前兩年青道的那個正捕手嗎!」

  星田:原來,剛才你一直沒認出人家是誰呀……

  在澤村忐忑地觀察著天久的表情時,天久不在意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那要一起嗎?我可以給你也留個位置哦~」

  奧村皺著眉還沒說話,天久又說道:「一起去吧,你才剛上大學,整天呆在學校裡訓練不無聊嗎?而且,御幸一也不是你的前輩嗎,還有那個囂張的成宮鳴,同校前輩和曾經死對頭的禁忌組合,你難道就不好奇?雖然我挺意外御幸竟然沒邀請你們去看他的比賽,不過,善良大方的我可以帶你們一起去哦~」

  本來已經被他說得有些心動的奧村,在聽到後面半句話後,臉頓時冷了下來。他盯著天久輕松愉悅的笑臉,問道:「天久前輩,你是在嘲諷我嗎?」

  嘲諷……澤村回想了一下剛才天久的話,嘶!果然有點嘲諷小狼崽人緣差,竟然沒得到前輩邀請的意思。

  澤村咋舌悄悄感嘆著天久果然還是這麼不會說話。

  唉……不對!御幸前輩和天久前輩的比賽,他邀請了克裡斯前輩,但自己卻到現在才知道,豈不是說……自己的人緣也很差,讓御幸前輩竟然連消息都不告訴一聲!

  姆姆姆……太過分了!

  天久驚訝地看著奧村,「怎麼會呢,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啊,只是單純好奇你們身為同校隊友,還是接任正捕手位置的前後輩,關系似乎不如想像中那樣親密而已。」

  奧村盯著天久那張天然的臉,幽藍色的火焰慢慢從他頭頂冒了出來。

  果然還是嘲諷吧!

  莫名其妙看著忽然各自生起氣來的三人,被排除在聊天內容之外的星田默默轉身離開。

  曾經和光聖是隊友的人,到底是他還是澤村?

  這個明明答案很明顯的問題,現在好像慢慢搞不清楚了。

  當天夜裡,氣憤於御幸竟然沒跟自己說過比賽的事,誤以為自己人緣差遭到排斥的澤村,被克裡斯三兩下套出了他沒精神的原因。

  「邀請?」克裡斯微偏著頭,疑惑道:「可是,他跟我說過在line上邀請你了呀,他還好奇為什麼好幾天了,你都沒看消息,是不是沒空去呢。」

  唉?

  澤村詫異的打開line,從未讀消息已經積攢成鮮紅色的三個省略號小點裡,翻出了御幸那條已經沉底的消息。

  [御幸前輩:澤村,下周末那晚我們和巨人打比賽,你要來嗎?很有趣哦~壞笑.JPG]

  顫抖著捧著手機,澤村流出了如釋重負的淚水。

  太好了!他沒有被討厭!他不是因為人緣差才沒受到邀請!


第232章

  事後問了一圈, 澤村才發現,很多人都收到了邀請, 星田和自己是市大三高畢業的天久前輩親自來邀請的,白河和卡爾羅斯是成宮鳴邀請的,而克裡斯、金丸、東條等畢業於青道的,則早就收到了來自御幸的邀請。

  「那就只剩下……」隨著澤村的話音,大家的目光彙聚到了奧村和拓馬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還帶著高中時期作為死對頭對御幸一也的討厭,其他人看向他們倆的表情詭異極了,活生生兩顆沒人疼沒人愛、被不著調的前輩拋棄的小白菜呀!

  「前輩們這是什麼表情?」沐浴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 奧村疑惑道。澤村心疼地搭著他的肩膀, 「不要放在心上小狼……奧村!如果你和拓馬也想跟我們一起去的話,我可以拜托天久前輩多留兩個位置的!」

  因為曾經的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奧村對天久的印像差到了極點,如果讓澤村前輩拜托他給自己留位置, 總有一種輸了的感覺……他才不要呢!

  「不用擔心門票和座位的事。」靠譜的克裡斯走過來, 帶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剛剛我仔細翻看了下御幸發給我們的電子門票, 發現每張票可以帶一個人進去, 也就是說,我們的門票完全富足,其他想去看比賽的人也可以一起去。御幸應該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才給了我們足量的團票,可惜之前我沒認真看清楚。」

  「這樣小狼崽還有拓馬, 你們就能跟我們一起去了!」澤村激動地跳了起來,高聲喊道:「克裡斯前輩太棒了!」

  有著澤村的帶頭, 其他沒收到邀請卻也想去現場的隊員們也跟著喊了起來。

  被大家的稱贊聲包圍, 克裡斯含笑地眼睛看著澤村輕輕搖了下頭。太棒的人可不是我, 是細心的御幸。

  結束完下午的訓練後,一番商量,除了幾個實在抽不出時間的,大部分收到邀請的人都跟著大部隊准備去現場看比賽。

  「啊哈哈哈!讓我們出發去東京巨蛋吧!」踏出校園後,澤村激動地跳到了隊伍的最前排位置,「那麼,我們要怎麼過去呢!是坐悠閑的觀光車?閃電一樣快速的新干線?或者動力滿滿的騎行?還是讓人熱血沸騰的箱根傳驛東京分賽區——早蛋傳驛!」

  東條:「早蛋傳驛……是早大和東京巨蛋兩個名字組合成的新名字嗎?呃……好奇怪,像早餐吃的煎雞蛋的名字。」

  早就了解澤村的笨蛋屬性,金丸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電車。」

  澤村傻眼了,「……唉?」

  金丸恨不得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

  「嘖!天久前輩所在球隊的主賽場不就是東京巨蛋嗎?你猜他為什麼能這麼頻繁地過來,當然是離我們學校很近啊!」零

  澤村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還難以置信。

  金丸逐漸暴躁了起來,「我們學校附近最近的電車站點,直達東京巨蛋只有兩個站4公裡的距離,全程大概只需要26分鐘!你這家伙好歹是在東京呆了五……一整年吧!為什麼這些都不知道!」

  澤村:「……呃!」

  打扮時尚的白河和卡爾羅斯並肩越過澤村,嘲笑道:「他就是個棒球笨蛋,哪裡有腦子記這些。」

  忽然,「啊!卡爾羅斯前輩,你、你的墨鏡好帥!在哪裡買的!」澤村指著卡爾羅斯那副鏡面還隱隱泛著藍光的墨鏡喊道。卡爾羅斯扶著墨鏡往下拉了幾寸,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笑道:「澤村,你的話題轉得也太生硬了。」

  澤村:「呃姆姆姆……是是是!鄙人澤村榮純是個每天只知道打棒球的笨蛋,對天久前輩的隊伍還有東京巨蛋一無所知!」

  跟在人群後面的拓馬捂著嘴躲在奧村背後偷笑,「噗……開始自暴自棄了。」

  奧村則奇怪於:「他竟然知道箱根傳驛?」

  克裡斯看著澤村溫柔地笑著,「快走吧澤村,不然趕不上開場了。」

  「是!師父!」

  像早大這麼知名的學校,人員流動又大,附近不缺電車站點。

  眾人剛走進站台,就被眼前潮水般擁擠的人群給震驚到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這麼多人!」

  「你忘了,今天是周日。」

  「啊……那難怪了。」

  克裡斯注意到人群中有不少人帶著巨人或阪神虎的應援道具,他猜測:「看來,有不少人和我們目的一樣,是去看比賽的。」

  像沙丁魚一樣被擠在小小的站台,澤村擼起了袖子,「那就沒辦法了!讓我們挽起袖子扎緊兜襠布拼命衝吧!克裡斯前輩,你站在我後面,我掩護你一起衝進去!」

  視線從克裡斯高大結實的身體轉到澤村那相對而言有些瘦弱的小身板,白河嗤了一聲,默默和卡爾羅斯走到站台出入口右手邊的位置。

  只有笨蛋才會傻乎乎地站在正中間的位置,一會兒等車到站了,又有好戲看了。

  沒等多久車就到站了,看著擠滿人的車廂慢慢在自己面前停下。還沒等澤村興奮的做好准備往前衝,電車門打開的瞬間,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要充當克裡斯開路先鋒的人,他就被車廂內外兩股洶湧的人流夾擊擠成一張餅,然後隨著人群的推搡衝走了。

  「啊!克裡斯前輩!救我!快救我——」

  克裡斯擠在人群裡伸手想要把他抓住,奈何深陷擁擠的人潮,到底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澤村被面目猙獰的人群擠進車廂,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跟在後面的金丸也看到了這一幕,「糟了!澤村被人群衝走了!」可惡,總感覺這一幕很眼熟啊,曾經是不是發生過?

  「快!澤村被人流衝跑了!」

  「怎麼又是那家伙!嘖!大家快上車!澤村那個笨蛋不認識路,不趕緊找到他的話,說不定就被人帶跑迷路了!」

  「可惡,那家伙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狗嗎?真麻煩!」

  「別抱怨了,出趟門就把ACE給弄丟了很丟人的!快找人——」

  在快到站時,克裡斯和奧村才好不容易的在距離他們上車的位置隔了好幾節車廂的地方,找到了可憐兮兮蹲在角落的澤村。

  看到他們兩個找了過來,澤村就像被救贖的流浪貓狗,激動地撲了上來,「嗚嗚嗚……好可怕,克裡斯前輩,小狼崽,真的好可怕!」

  奧村皺著眉看了眼差點滴到自己肩頭的鼻涕,他默默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塞了過去,「澤村前輩,接下來請你好好跟在我們後面,不要到處亂跑了。」

  搓完鼻涕,澤村瞬間恢復了元氣,「小狼崽,這是我的問題嗎!明明是周末的東京太可怕了!我剛剛完全是被大家推著沒有反抗能力的進來的!我也是受害者!」

  眼看兩人又要吵了起來,克裡斯笑著輕輕拍了拍澤村的肩膀,「好了,快到站了,很多人也會在這裡下車,澤村,一會你一定要跟好我們。」

  「是!」澤村大聲應道。

  奧村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緊緊拽住了,他低頭一眼,澤村正一只手攥著克裡斯的外套袖子,另一只手緊緊捏著他的衣角。注意到他的視線,澤村坦蕩地直視道:「這樣就絕對不會再被衝散了!」

  「是個不錯的辦法。」克裡斯笑著同意了他的舉動,奧村也沉默的任由對方拽著。

  有了兩位可靠捕手的保駕護航,澤村總算順利下車,和大部隊會合。

  「啊咧,我們的流浪小狗回來了。」

  一看到克裡斯他們,單手撐在牆上擺pose的卡爾羅斯就笑了。

  「卡爾羅斯前輩!我才不是小狗呢!」澤村憤怒道。

  「是是是,你不是小狗。」卡爾羅斯從善如流道,「你是流浪小貓,可以了吧。」

  「小貓……那根本就沒什麼區別嘛!」

  「吵死了。」白河嫌棄地將靠近澤村那邊的耳朵堵上,「前面就是東京巨蛋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眾人繼續向前,一座恢弘的弧形建築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澤村張開雙臂跑了上去,像要把整座球場攬入自己的懷裡一般,「哦噢!好大!東京巨蛋,果然像蛋殼一樣圓呢!和我想像的一樣呢啊哈哈哈!」

  白河瞥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知道東京巨蛋一樣,明明就在學校附近,剛剛還在問怎麼過來。」

  「剛剛那只是意外!」澤村的額頭冒下幾滴冷汗,「不就是東京巨蛋嘛,我非常了解!」

  白河哦了一聲,抱著胳膊停下來准備聽他能說出些什麼來,其他隊友們也看熱鬧不嫌事大,圍成一圈等著看好戲。

  澤村清了清嗓子,「東京巨蛋,昵稱the big egg,能同時容納55000名觀眾,不僅是讀賣巨人的主場,還能舉行籃球、足球、音樂會等諸多文體賽事。它的蛋殼,是一種有彈性的薄膜,想要讓它像真正的蛋殼一樣呈現出完美的弧形,就需要通過精准的控制,讓蛋殼裡面的氣壓比外面高0.3%!不過……氣壓是什麼?」

  大伙本來以為澤村只是在吹牛,可聽越來越多專業又精准的詞彙從澤村的嘴裡說出來,眾人紛紛驚掉了下巴。

  「……好厲害!」

  「那家伙真是澤村嗎?我竟然不如那個笨蛋了……」

  「嘶!和百科上的信息完全一致呢!那家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金丸從震驚中快速清醒過來,「就連怎麼維持蛋殼形狀的工作原理都記住了,可又不知道氣壓是什麼東西……那家伙果然還是那樣,很擅長記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卻完全不理解那些東西。」

  看著好友扶額嘆氣,東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畢竟,這就是澤村呀。」

  金丸很快接受了這個解釋,「是呀,那個笨蛋可是澤村。」

  笑容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

  在經歷了澤村主動請纓去取門票,卻差點被門口的妖風吹走了所有人門票的驚心動魄一刻後,大家終於精疲力盡地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了。

  「啊,好累……」

  「我也是,以後我再也不想跟澤村一起出門了,太多意外狀況了!」

  他們落座時,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正對的碩大電子屏上,正循環播放著先攻的客隊阪神虎的隊員信息。

  一張張隊員的選手照略過,澤村很快就注意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御幸一也、美馬總一郎還有……成宮鳴!姆姆姆!這三個家伙的照片怎麼拍得這麼帥氣呀!黑幕!這一定是黑幕!」

  東條拍了拍金丸的胳膊,讓他看過去,聽到澤村嫉妒都要溢出來的喊話,金丸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家伙一直都覺得他的參賽照拍得不夠帥氣,這會估計嫉妒死御幸前輩他們了哈哈!」


第233章

  職棒的比賽氛圍和高中、大學的完全不一樣, 現場充滿了兩隊粉絲聲嘶力竭的嘶吼,雙方搖旗吶喊勢要壓對方一頭, 就連賽前的敬禮環節都能看出兩隊選手之間濃濃的火藥味,完全是不干掉對方誓不罷休的態度,一點也不像高中全都為了夢想的那種單純衝勁。

  澤村意外的挺喜歡這種感覺,「總感覺這氛圍……有點熟悉呢!」

  克裡斯笑道:「難怪你覺得熟悉,阪神虎和巨人的關系,就像我們和慶大一樣,都是互相爭鬥的宿敵。」

  澤村恍然大悟:「啊!我就說呢!」難怪總覺得後面那些敲鼓搖旗的應援團這麼生龍活虎, 恨不得把對面給吃了呢。

  敬禮環節結束後, 隨著阪神虎隊的隊員們退場,留在場上的只剩下巨人的防守隊員們, 而澤村也在投手丘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啊!是天久前輩!」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戴著棒球帽的高瘦身影是昨天才見過的天久,「好厲害!竟然是先發投手!」

  驚喜還不止這一點。

  當阪神虎的一棒打者上場後, 澤村這才注意到, 原來這也是位老熟人,他竟然是曾經在甲子園較量過的老對手美馬總一郎!

  高中畢業就加入阪神虎, 經過一年的增肌鍛煉, 先是以極快的速度殺入二軍,在好幾場比賽中有了亮眼發揮後,他被一軍的總教練注意到,並在去年下半年開始在一軍替補出場。直到今年新賽季開始,他終於坐穩了先發的位置, 並在今天這場和巨人的關鍵比賽中以一棒中外野手的身份先發出場了。

  美馬本就實力出眾,從二軍的首場比賽開始, 他那漂亮的極速盜壘就征服了不少觀眾, 再加上本人長得又很帥氣, 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就積累了一批粉絲。

  當他踏進打擊區時,狂熱的粉絲們立刻為他獻上歡呼,應援團也立刻奏響了他的專屬應援曲,偌大的球場瞬間被一種名為美馬總一郎的空氣所統治,這熱鬧的氛圍,和甲子園的准決賽不相上下。

  「動靜真大。」投手丘上,天久看著冷著張俊臉嚴肅地看著自己的美馬,不悅地捏著球轉了一圈。

  他最討厭這種猜不透情緒的面癱臉了,白白浪費了這張帥的一張臉。

  捕手第一球配了顆外角的曲球,大弧度落差的球慢悠悠地穿過好球帶墜落到下方,美馬沒有出棒。

  考慮到第一球天久的手感沒找到,第二球捕手配了顆外角的直球想要幫他盡快進入狀態,誰知美馬出手很快,砰的一聲,眨眼的功夫,白色的小球就從二游間的正中間飛快穿了過去。

  「啊,就知道!天久的變化球很出色,可他的開局不太穩,經常會一上來就被敲出幾支安打,這下好了,讓對面最不應該上壘的家伙上壘了。」

  「沒事,才剛開局呢。」零

  隨著首棒打者第二球就敲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支安打,現場的觀眾瞬間沸騰了,不少人都大聲呼喊著美馬的名字。

  「美馬!美馬!美馬……」

  「好呀!美馬總一郎上壘了!那小子的腳程很快,只要抓住那個投手的空檔成功盜壘,絕對能給對面一個下馬威!」

  就像觀眾所猜測的那樣,在二棒打者被接殺出局,美馬抓住機會上到二壘後,在三棒打者打擊時,美馬再次抓住空檔成功盜到三壘,短短的幾分鐘簡直就像是他的個人秀!

  天久一邊活動著肩膀,同時目光直直地盯著三壘處的美馬,對方似乎並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大膽地在距離三壘包有段距離的地方徘徊,幾乎把囂張這個詞刻在了臉上。

  所以說,這種情況我最討厭了。

  天久看了眼捕手給出的暗號,輕輕點了下頭。

  抱歉,今天我可是邀請了澤村還有星田來看我的比賽呢,在朋友面前,我怎麼能丟臉呢。

  唰!

  「揮空三振!」

  三球後,那顆幾乎是天久光聖代名詞的半滑球出現了。

  以為是顆直球的打者自信滿滿地揮棒了,誰知球快要進壘時卻突然像卡特球那樣,極速發生小幅度的偏移,接著迅速下墜,打者揮出的球棒就連球皮都沒有削到。

  在觀眾們的驚訝聲中,大屏幕上還在循環播放剛才天久將打者三振的那一球。

  「是那顆半滑球!」澤村一眼就認出了那顆天久說過是從自己的改良版卡特球那獲得靈感進行改良的變化球。

  兩年時間,那顆初具雛形威力就很不錯的半滑球經過天久持續的改良,不僅提高了球速,改良後更小的偏移角度,也讓打者更不容易和直球區分開。有了這顆球時刻懸在打者的心頭,天久投起來更得心應手了。

  三球三振掉三棒打者後,四棒打者戒備著天久的那顆半滑球,結果這次,天久反而一直用直球在內外角反復找機會賺好球,四球投完球數兩好一壞,打者失去退路,最終被天久用那顆大角度的滑球三振。

  在一棒打者美馬兩球輕松安打上壘,並通過盜壘摸到三壘正面給投手施加壓力後,天久反而越戰越勇,連續三振了阪神虎的三棒和四棒打者,拿到三個出局數,有驚無險地結束了第一局。

  「啊!嚇死了!還以為巨人一上來就要丟分呢!」

  換場時,巨人的粉絲捂著砰砰直跳的心髒終於放心地松了口氣。

  「看天久的比賽實在是太考驗心髒的強度了……」

  「不過今天那小子醒得挺快的,才輪到三棒就把找准了狀態火力全開了。」

  「是呀,通常他都是第二局開始才慢慢開始發威了,今天這麼猛,有點嚇人啊。」

  「嘶!天久比高中時厲害太多了!」金丸在看到天久的那顆半滑球時,表情就贊嘆中帶上了幾分畏懼。

  當初他們在預選賽半決賽遇到市大三高時,就是這顆半滑球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威脅。最後要不是降谷抗住了市大三高的打線源源不斷的攻擊,而御幸前輩最後又敲出的關鍵的安打,說不定他們就輸給市大三高了。

  作為親身的經歷者,曾經的青道隊員們自然是感悟最深的。在他們這些普通的投手還在絞盡腦汁考慮如何多學會幾種變化球,如何把現有的變化球投好時,站在頂端的天才們已經開始思考如何根據自己的特色和需求,針對球種進行改良了。

  東條感嘆道:「那顆半滑球他還在改進呢,真可怕的對手……」

  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意,金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打敗天才的不一定是天才,也可能是個笨蛋。」他的手指了指身旁的某個方向,「諾,笨蛋開始動腦筋了。」

  東條順著金丸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澤村正看著空蕩蕩的投手丘沉思,仔細看,他的左手手指還虛虛地抓著什麼,正不斷調整位置和手指施力的方向。

  換場後,阪神虎的先發投捕組合,也是澤村一行人的老熟人。拓馬眼睜睜地看見坐在自己斜角度前排的幾個女生在御幸和成宮鳴出場後,從包裡翻出早就准備好的手幅,大聲地喊出了一大段讓他眼皮狂跳的應援詞。

  這、這……

  他嘴角抽搐的逼著自己的視線從前排那帶著碩大粉色愛心的手幅上挪開,就連身體都調整成側坐的姿勢,不敢再往那個方向看一眼了。

  奧村奇怪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被拓馬立刻雙手掰著避開了某個方向。面對好友疑惑的目光,他虛弱地笑著,「看比賽哈哈……御幸前輩上場了!」

  看到好友把頭扭回去認真看起了比賽,他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幸好沒讓光舟看到!他這麼尊重御幸前輩,要是讓他看到了那還得了!

  因為某個小插曲,讓人熱血沸騰的賽場,在拓馬眼裡瞬間變成了危機四伏的躲藏逃生游戲。

  當年高調選入阪神虎隊的關東第一左投,他和曾經的死敵御幸一也的搭檔讓不少人都驚掉了下巴。

  這對曾經互相較量,怎麼看都相性不符的投捕搭檔,雖然總能在比賽時看到成宮鳴瘋狂對御幸搖頭,可這對新秀才搭檔半年,就在隊內競爭中戰勝了老前輩搶到了先發名額,通過仿佛擁有讀心術般的絕對默契配合,一次次戰勝對手,成為央聯矚目的搭檔。

  經過兩年的職棒磨練,如今的成宮鳴也成了央聯綜合實力排名位列第二,擁有一定統治力的強勢投手,再加上御幸那仿佛能猜透人心的靈活配球幫助下,被他解決掉的打者一個接著一個,巨人的前三棒打者很快就接連出局,三上三下飛快結束了這一局。

  成宮鳴和御幸投捕搭檔的統治力持續到第三局,在五棒打者打出左外野前的滾地球上壘後,和御幸、成宮鳴同年選入巨人隊的志波真打出一記中外野方向的安打,一壘跑者趁機一口氣跑到了三壘。

  無人出局一三壘,隨後,前青道隊員御幸曾經的老對手,七棒的轟雷市抓住了成宮鳴滑球的揮棒時機,把球打到了右外野和中外野中間的外牆上,三壘的跑者返回本壘獲得一分,一壘跑者志波真也拖著壯碩的身體撲到了三壘。

  隨著五、六、七棒的接連安打,巨人隊找准機會一口氣連得三分,最終在御幸一記精准狙擊二壘的牽制球將盜壘的跑者觸殺出局後,壓力得到緩解的成宮鳴順利找回狀態,關鍵時刻用變速球拿到關鍵的出局數,將血止住。

  換場後的第四局上半,在四、五棒接連出局後,六棒打者御幸把天久的滑球打到了右外野,隨後七棒打者選到四壞球上壘,八棒和九棒投手的指定打擊手接連安打上壘追回一分,再由一棒的美馬打出一支中外野方向的二壘安打,將比分追平!

  隨著三四局兩隊打線的接連爆發,接下來的戰況愈發激烈,雙方各有得分,全力投球的兩位投手也在反復的拉扯中,漸漸降低對投球精准度的掌控。

  第六局上半,阪神虎先申請換投,讓比賽經驗更豐富的老將中繼上場。

  下半場三分之一局後,巨人也申請換投,在觀眾們期待、驚喜的呼聲中,那個帶著傳奇色彩的男人跑上了投手丘,從天久手中把球接過。

  「鈴木卓光——」

  「閃電魔投,終於等到你上場了!」

  「好驚人的歡呼聲。」天久看了眼躁動的看台,回頭笑道:「鈴木前輩,接下來就看你的精彩表演了。」

  鈴木捏著松香粉包輕松地上下拋著,「你就看好吧。」

  「哦,對了!」已經走下投手丘的天久忽然想起件事,「鈴木前輩,今天澤村也過來現場看比賽了哦。」

  啪嗒。

  帥氣拋粉包的投手動作一頓,沾滿粉末的粉包直直地落地砸到他的腳上,把他黑色的釘鞋砸出一大灘白色的痕跡。

  「澤村……那小子怎麼過來了!還有,天久,你小子怎麼不早點說啊!偏偏在我上場後才突然告訴我,你是故意的吧!」


第234章

  棒球世界不缺傳奇選手, 可像鈴木卓光那般不僅自身擁有超越99%競爭者的出色天賦,還憑借著自己無法撼動的頑強意志, 從暗無天日的低谷重返巔峰的投手,縱觀世界也沒幾個。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回來後,每次看到他上場,都有一種站在懸崖邊起舞的感覺,危險大膽卻美麗。」看台上,有觀眾感嘆道。

  旁邊陌生的觀眾連連點頭, 眼眶裡的熱淚隨著他的動作灑了出來, 「YIPS,那可是YIPS呀!多少優秀的選手就是因為這個永遠離開了球場, 鈴木他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重新回來了!」

  「是呀,當初看到他在二軍登場的時候,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治好的,不過, 肯定不容易。」

  被大家討論的鈴木, 他再次站到了自己熟悉的投手丘。第六局下半,領先一分,只要守住剩下的幾場,不給對面任何的幾乎,他們就贏了!

  在觀眾們山海般呼嘯的加油聲中, 鈴木熱身結束,開始了他今天的表演。

  在用一顆緊貼著外角好球帶邊角的直球賺到一顆好球數後, 他又用一顆位置差不多的外角壞球讓打者一棒揮空。

  「大魔王今天的手感也很不錯呢。」阪神虎的休息室裡, 成宮鳴看著那顆距離好球帶僅差了一顆球距離的落點, 面無表情地念叨著。

  御幸坐在他旁邊感嘆道:「是呀,前後兩顆球的落點僅相差了一顆球的距離,他的控球還是這麼出色。」

  在他們選秀加入職棒時,曾經叱吒球場的閃電魔投鈴木卓光已經因為YIPS處於半隱退治療的狀態,整個職棒界因為這個消息都炸開了鍋。惋惜的、著急的、暗自叫好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的……所有人或明或暗的各種心思紛紛暴露了出來。

  YIPS,再次聽到這個名詞,御幸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個世界曾經也得過這種疾病的某人。

  高中時期的自己雖然對這種疾病有所了解,可當他親眼見證了站在頂端的明星選手也因為YIPS被斬斷了所有的可能,如流星般迅速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他才切身實意地體會到其中徹骨的冷意與絕望。

  患上YIPS,幾乎99%的可能,要徹底和棒球說再見了。

  漆黑的絕望崖底,可就是有人不願服輸,掙扎著從黑暗中循著光明的氣息一步步爬了上來,一個是鈴木卓光,另一個就是澤村榮純。

  「……一也?一也!」

  成宮鳴的聲音喚回了御幸逐漸飄遠的思緒。

  「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成宮鳴撇著嘴抱著胳膊又氣成了沸騰的燒水壺,「一也,你是不愛我了嗎?現在就連我和你商量戰術,你都不認真聽了!」

  「什麼愛不愛的,別再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了,最近我看到不少奇怪的粉絲,肯定是因為你鬧的。」御幸苦著臉眉頭耷拉成了無奈的八字眉,和成宮鳴搭檔的這大半年,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帶孩子的老父親,每天都得絞盡腦汁哄著這個幼稚又麻煩的家伙,原田雅功當初到底是怎麼忍受得了鳴的?

  「什麼叫都是我鬧的!」成宮鳴一聽這話果然又炸了,「討好投手不是捕手的職責嗎?我還沒怪一也你今天表現得這麼爛呢!就一支安打哪裡夠?你要是真的愛我的話,就應該瘋狂地安打得分討好我呀,就像美馬一樣!」

  說著,他還指了指場上接連三振兩人,安全無丟分結束這一局後,被隊友們簇擁著回去的鈴木,「你看看人家!那才是ACE應該有的待遇!」

  被提到名字的美馬默默皺起了眉,但他沒有說話,而是立刻拿上手套帶上帽子,像陣風一樣快速衝出了休息室。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好不要隨便接話,否則麻煩的還是自己。

  當飛向外野的高飛球被中外野手穩穩接住,這場兩隊的焦點之戰最終落下帷幕,以巨人領先一分獲勝。

  最後幾局簡直成了鈴木的個人秀,在精准的控球基礎上,他不斷利用直球和變化球的搭配,讓打者揮空或打出界外,阪神虎隊的打者在他的壓制下,僅打出了兩支安打。

  看著越投越嗨的鈴木,阪神虎的隊員們也不禁感嘆他們的老對手完全復活了,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了。

  鈴木在場上完美壓制,澤村在看台上激動吶喊,因為他是受職棒關注的明日之星,現場的導播在認出他後頻頻把鏡頭切到他身上,一來二去的,場內的兩支隊伍都看到了現場的大屏幕裡那個把寫著碩大的鈴木名字的應援旗搖得嘩啦啦響的某人。

  成宮鳴詫異道:「那不是澤村嗎?他怎麼在這?」

  御幸則盯著那面鮮紅的旗幟眼皮狂跳,「他從哪搶來的旗子……」

  天久自然也看到了大屏幕上那個過分顯眼的顯眼包,他喝著水酸溜溜道:「哎呀,明明是我親自去邀請澤村來看比賽的,結果他只幫鈴木前輩你加油呢。」

  「哼哼!那是當然了,我可是他最崇拜的人!」鈴木抱著胳膊得意極了,「最尊敬的前輩在場上大殺四方,他作為粉絲在場下加油鼓勁不是應該的嗎?」

  天久大吃一驚,「唉?澤村最崇拜的人竟然是鈴木前輩?我完全沒聽他說過呢!」

  小心地將那一絲絲心虛掩去,鈴木不爽地哼了一聲,「我們兩個同隊,那家伙都從來沒跟我說過認識你的事,要是早知道你們認識,我肯定好好關照你。那個笨蛋的腦子,忘了跟你說到我也很正常。」

  這麼一說,天久立刻就相信了。

  說來也離譜,他加入巨人隊都兩年了,還是昨天晚上回來後偶然提了一嘴自己會邀請在早大打棒球的好友來看比賽,鈴木才得知,天久和澤村竟然是早就認識的好友。因為這事,他昨晚還特地在line上轟炸澤村,質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結果嘛……自然又是消息未讀。

  比賽結束列隊感謝觀眾時,本來鈴木是不打算理會澤村那個笨蛋的,奈何澤村在看台上表現得格外亢奮,不停地跟他們揮手,天久自己熱情地打招呼也就算了,還拉著他的手一起回應澤村的呼喚,不得已,鈴木只得假裝高興地衝澤村揮了揮手。

  沒辦法呀!要是不裝一裝,自己剛剛吹牛說澤村最尊敬的人是自己這種謊話,不就在後輩面前露出破綻了嗎!

  不少人看到天久、鈴木和澤村的互動後,紛紛驚訝地看了過來。

  「嗯?鈴木也就算了,澤村可能是他的粉絲,但天久光聖……他們倆也認識嗎?」

  不僅認識,關系還挺熟的呢。

  在觀眾們好奇地打量時,天久想到澤村萬年不看消息不回復的壞毛病,他當即就走近看台喊道:「澤村!你先別急著走,一會出去吃飯呀!你和鈴木前輩早就認識的事,竟然都沒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今天你可得請我和鈴木前輩吃飯,這是道歉知道嗎,千萬別跑了!」

  澤村瞪圓了眼睛,「這、這……知道了!不就是請吃飯嘛,我等著你們!」

  嘶,對哦,鈴木前輩和天久前輩是同一支隊伍的隊友!之前掛念了鈴木前輩恢復的事,後來又每天只想著訓練打比賽,完全忘了他們兩個在同一支隊伍。

  越想,澤村額頭上的冷汗就越多,克裡斯不用想也猜到,他的貓眼這會兒肯定又冒了出來。他低著頭笑了兩聲,「澤村,既然你要和他們吃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唉,吃飯呀,澤村,我能一起去嗎?」沒等澤村說話呢,御幸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著過來了,和天久並肩站在一起,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有人請吃飯嗎?」成宮鳴跟著過來了,「一也,不能吃獨食,我也要去!」

  天久困惑地看著兩個不請自來的家伙,「我和澤村是好朋友,鈴木前輩是澤村最尊敬的人,你們又是為什麼過來?」

  「我也是澤村的好朋友哦~」御幸看著澤村笑眯眯道:「澤村,為什麼我在line上邀請你過來看比賽,你隔了好幾天才看到消息,而且,昨晚看到消息後還不回復,真不禮貌。」

  在澤村汗流浹背不知所措之際,御幸話音一轉,「道歉就不用了,你請我吃飯就行了。」

  嗯?又是請吃飯!

  御幸的理由很完美,即便是天久和鈴木都無法反駁,於是,兩人看向了最邊上的成宮鳴。

  該不會,他和澤村也是好朋友吧?

  被對手直盯著,成宮鳴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他一把攬著御幸的肩膀,哥兩好似的拍了拍,「我和一也是投捕搭檔,你也是投手應該知道的,在賽場上,投捕搭檔就是合二為一的整體,既然你和一也幸是好朋友,那作為整體的我和你當然也是好朋友,所以,你請我們吃飯有什麼問題嗎?」

  聽著成宮鳴理所當然的理由,其他人全都傻眼了,還、還能這麼聯系在一起?

  最後,御幸和成宮鳴這對投捕搭檔自然是沒跟著一起去吃飯的,御幸也就故意開開玩笑,逗澤村玩罷了,等美馬黑著臉過來喊人時,他們笑了幾聲也就走了,也是聽到兩人囂張的笑聲,澤村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那個壞心眼的四眼捕手給耍了。

  「御幸一也!你這個……」

  「喂,澤村!這裡是公眾場合,你別隨便亂喊!」金丸及時撲上來一把捂住澤村的嘴,驚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呀!御幸前輩現在可是職棒的明星選手,擁有不少粉絲呢!這個笨蛋要是當眾說出什麼失禮的話,就等著被粉絲寄刀片吧!

  不甘心還在掙扎的澤村被金丸和東條聯手捂著嘴拖走了,留下了周圍早就被接連不斷的勁爆消息震驚得愣在當場的觀眾們。

  剛才他們聽到的……是真的嗎?

  甲子園曾經的明星選手澤村榮純,竟然和御幸一也、成宮鳴還有天久光聖是好朋友?

  出身青道的御幸,以及出身稻城實業的成宮鳴,他們都和澤村在甲子園上交過手,倒是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不過……出身西東京市大三高的天久,他又沒和松葉打過比賽,他和澤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最重要的是,鈴木卓光為什麼看起來和澤村的關系也這麼親密呀!他們兩個年齡差了一輪,過往經歷又沒有什麼交集,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呀!

  難道……巨人隊早就看上了澤村榮純,但可惜當初他沒參加選秀會,而是去了大學,所以為了能增加三年後競爭到他的可能,巨人隊下血本派出鈴木來加深對澤村的吸引力?

  不不不!阪神虎的御幸一也還有成宮鳴和澤村榮純的關系看起來也挺不錯的,御幸一也都允許澤村榮純直呼其名了,難道阪神虎也想爭上一爭!

  觀眾們腦海中的思緒轉了一輪又一輪,越想越覺得自己摸索到了傳說中的真相。

  嘶!能被兩大豪強提前看上,澤村榮純果然很恐怖!


第235章

  恐怖的澤村, 此刻正被更恐怖的鈴木和天久堵在牆角。

  金丸和東條把澤村拖過來後沒多久,他們兩個就過來了, 在澤村可憐巴巴的注視中,克裡斯毫無留念地帶著大伙離開,只留給他一個冰冷殘酷的背影。

  「臭小子,來東京一年多了,我喊了這麼多次你沒來,天久喊了你一次,你就來了。」一見面, 鈴木就盯著澤村抱怨了起來。

  澤村更委屈, 「鈴木前輩,我每天要上課還要訓練, 很忙……」

  「大學的課不都是隨便學學就行了嗎?」還沒等澤村說完,天久就天然呆地說道「無聊的課、不想上的課, 逃掉不就好了, 只要期末考試過了就行了。」

  一聽逃課,澤村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不不!作為學生怎麼可以逃課呢!」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眼眸變成了貓一樣的豎瞳。

  宿舍有兩位學霸前輩在,要是讓他們發現自己逃課的話,就死定了!

  上次午睡睡過頭錯過了一節課,他就被中途回來的克裡斯前輩教訓了一頓,那幾天在牛棚練球的時候, 克裡斯前輩都不怎麼跟他說話,還要隨時面對白河前輩的白眼和嘲諷, 這種恐怖的經歷, 他才不要再經歷一次呢!

  天久很意外, 「澤村,想不到你竟然還是好學生呢!」

  「為什麼要用這麼意外的語氣!」

  「因為你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上課三分鐘就睡著的人呀。」

  「哈哈!說你笨蛋呢~」

  「為什麼每個人都說我是笨蛋呀!」

  「哈哈哈!」

  三人上了計程車,鈴木問道:「你們的春季聯賽快開始了吧?」

  澤村點頭:「嗯,下周末開始。」

  「大學呀……感覺會很有趣呢。」天久笑道,「怎麼樣,有信心拿下嗎?」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澤村磨著牙憤憤道:「去年秋天就差一點點,這次不管對面是誰,我們一定能干掉慶大,拿到優勝!」

  天久:「哦噢,很有氣勢呢,那加油啊。」

  日復一日的練習,時間很快來到4月11日周六當天,開幕式過後,在明治神宮的揭幕戰由上賽季的冠軍隊慶大對戰最後一名東大,亞軍早大的比賽則安排在下周六。

  為了摸清一個冬天過去,老對手到底成長了多少,早大全員沒有回去,而是留在現場觀賽。

  「喲,這不是我們的烈焰左投澤村大人嗎?」慶大的隊員們一入場,其中某位隊員就眼尖看見了看台上正盯著他們直磨牙的澤村。

  那人旁邊的隊員聽見聲音回頭看過來,懶懶地衝澤村揮了揮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澤村當場氣成了河豚,「喂!風間,你剛剛是嘲諷吧!還有加藤,你小子也太冷淡了吧!我們不是親密無間的好搭檔嗎!」

  一道身影快速從休息室裡殺出,笑道:「呀哈哈!蠢村,他現在是我們的捕手了,你就別和克裡斯前輩搭檔著,心裡還想著我們的捕手了,你這種行為有個詞,叫做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吃著碗裡……」澤村傻眼了,「倉持前輩,什麼……」

  「怎麼,你們想打探我們的實力嗎?」帶著投手手套,手裡還捏著顆球的慶大投手回頭瞥了他一眼,「死心吧,就算你們看清楚了,也贏不了我們。」說完,傲據的投手便毫不猶豫地站上投手丘。

  澤村:「向井太……」

  「澤村!你們的比賽是下周六吧,是你先發嗎?」還沒等澤村把話說完,慶大那邊一個飛機頭又衝了出來,激動地揮著手跟澤村搭話,要不是他們之間隔著一人高的看台,他說不定就跳上去哥倆好地搭上澤村的肩膀了。

  有著豐富被套話經驗的澤村,如今也練就了敏銳的反套話技巧,「這種重要的情報,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呀!」

  飛機頭鍥而不舍:「哎呀澤村,我們的比賽要等到最後一周呢,你告訴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澤村在腦海中縷了一下思緒,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說出來時,奧村悄無聲息地坐上來,制止了澤村差點被對方套路成功的危機。

  「澤村前輩,克裡斯前輩喊你過去。」說完,他冰冷的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場內昂著頭笑嘻嘻的某人。

  梅宮聖一,那家伙還是這樣,看起來大大咧咧只知道莽,實際上狡猾極了。

  「哎呀,被看穿了嗎?」梅宮聖一遺憾地嘆了口氣,「本來還想用個不怎麼重要的問題撬開澤村的嘴,從他那套點有用的情報呢,結果護衛這麼快就過來了。」

  他可惜地嘖了兩聲,轉身一頭扎回了休息室裡,沒再出來了,徒留下澤村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虧他以為梅宮真的是來打招呼的呢,沒想到竟然是套情報!你們城裡人套路都這麼深的嗎?!

  見澤村露出後怕的表情,奧村抓住機會教育道:「澤村前輩看到了吧,這些家伙全都是狡猾的騙子,以後別跟他們說太多,小心一不注意就被套路了。」

  「嗯嗯!是!」澤村不敢猶豫,連連點頭。

  「澤村前輩,你不用對我說敬語……」

  「額……下意識地就說了敬語,都怪小狼崽你太嚴肅了!」

  「為什麼突然生氣了?」皺眉。

  因為在後輩面前丟了面子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某人:「沒有生氣!」

  這語氣,明明就是在生氣嘛。

  慶大作為上賽季的優勝校,這賽季的第一場比賽,他們就打出了碾壓級的水平。

  投捕雖然都是二年級隊員,可無論是向井太陽還是加藤賢治,兩個人高中時期都是頻繁活躍在甲子園的矚目選手。

  因為高中的搭檔就是很擅長控球的左投手,加藤和向井搭檔起來毫無障礙,甚至比隊裡幾個高年級捕手更擅長發掘投手的潛能,即便是自我意識很強的向井也不得不承認,雖然比賽的時候這家伙有些配球站在投手的角度,簡直就像是在挑釁投手,可真的按照他的要求把球好好投進他的手套,效果又意外的很不錯。

  第一場比賽,在加藤煽動投手的同時又挑釁打者的配球引導下,向井投完五局只讓東大得了兩分。

  繼投出場的梅宮聖一表現也挺不錯,比賽進入後半段,面對東大瘋狂的反撲,他冷靜地壓制,並利用慢速曲球來破壞打者的揮棒節奏,直到比賽結束,東大整場比賽只得4分。

  而打線方面,從一棒的倉持開始,無論是安打還是精准的選球四壞上壘,慶大的上壘率都高到嚇人。而每次上壘後,倉持就會充分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不斷在壘上嘗試盜壘,給投手增加心理壓力,整場比賽下來,盜壘3次,成功2次,東大那個三年級的先發投手被換下場時,臉色蒼白得嚇人,澤村毫不懷疑對方下場後會立刻哭出來。

  嘶!倉持前輩又進化了!他真的是人嗎?該不會已經變成一只披著人皮的獵豹了吧!

  除了速度快到嚇人的倉持,澤村曾經的老隊友加藤和風間這場比賽也表現不錯,加藤四打席兩安打,一個四壞球;風間四打席三安打,其中還有一支陽春本壘打,東大的第二名投手,就是被他的這支本壘打給干下去的。

  唉,又一個投手要被風間他們給打哭了。

  看著青春洋溢笑著上場的東大一年級投手,下場時那副眼神空蕩蕩完全被打蒙的樣子,澤村梗著脖子直搖頭。

  鑒於觀賽時澤村的表情過於豐富,一會搖頭嘆氣,一會欲言又止,奧村原本是專心看比賽的,看著看著就好奇地盯著澤村了。

  「澤村前輩,怎麼了嗎?」

  又長嘆了口氣,澤村悲憫道:「突然覺得,東大的投手好可憐。」風間他們到底怎麼回事,是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給對面留呀!

  「怎麼,你帶入自己了?」白河涼涼道。

  「當然不是了!」澤村立刻反駁道,「雖然他們的打法很凶殘,不過,今年的早慶戰,我們一定會贏的!」

  澤村的語氣殺氣騰騰,可奧村瞟了一眼,怎麼看都像一只氣鼓鼓故作凶狠的小狗。

  「澤村,你沒聽說過關於你的傳說嗎?」坐在後排的卡爾羅斯忽然插話。

  傳說?

  澤村興衝衝地回頭,「什麼傳說!是不是誇我很厲害!投球很帥!」

  「差不多吧。」卡爾羅斯笑道,「投手丘上挑撥人心的惡魔,他們是這麼說的哦。」

  澤村愣在原地,「挑撥人心……惡魔!怎麼感覺不像是什麼好話呀!」

  說你的投球狡猾得像狐狸,完全摸不清套路這還不是好話嗎?

  白河想翻白眼了。

  一個笨蛋能在球場上得到一個聰明狡猾的評價,也真是見了鬼了。

  那邊澤村還在纏著卡爾羅斯解釋惡魔是什麼意思,這邊奧村聽到這個評價後,幽藍色的火焰又從他的頭頂蹭蹭冒了出來。

  惡魔……澤村前輩越來越厲害了,如果自己再不快點努力的話,可能在克裡斯前輩引退後還是不能和澤村前輩搭檔!

  一軍,一軍!快點,再快點變強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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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春季聯賽的第一周, 連續兩天的兩場比賽,慶大和明神大都以2:0兩場全勝的戰績率先獲得1積分, 將上賽季的氣勢延續到了今年的春天。

  時間匆匆,五天時間在日復一日的上課、訓練中度過,第二周很快就到來了。

  一個冬天沒有比賽,為了能讓隊裡的幾個投手們盡快找到狀態,第一場比賽小野寺監督直接采用了繼投策略,讓投手們輪流上場。

  今天的先發投手是東條,順利投完兩局僅讓對手得到1分後, 接力棒交到了三年級的真田手中, 當初澤村發現曾經東京遠征有過交流的對手,如今竟然和自己成了隊友時還頗感意外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 他就完全被和自己同類型的真田所征服,在克裡斯無語的眼神中, 每天訓練的間隙, 他都巴巴地跟在真田後面,一起探討怎樣讓投出去的球更不容易被打者打好。在健談開朗的真田的配合下, 兩人在成為氣死人不償命的投手這條路上一路狂奔, 別人拍馬也追不上。

  因為兩人風格相近,繼投安排時,小野寺監督很喜歡把他們倆放在一起一前一後上場。前段時間,早大的隊員們逛論壇的時候還意外發現,真田和澤村的繼投組合不知什麼時候有了個別稱, 叫大小王。

  別稱下面還有十幾條匿名網友發出的備注,像什麼『神出鬼沒的落點』、『能打中球心算我輸』、『愛笑的惡魔真好運』、『用最有元氣的樣子投出讓你哭得最慘的球』、『你干掉了我也休想干掉我的隊友』等等, 從一眼望不到底的備注回復中, 大家似乎感受到了對手們對自家投手恨得牙癢癢的怨念。

  「觸身球!」

  第六局上半, 在投完這局就要換投的時刻,真田忽然手一抖,原本該塞內角把球投進克裡斯手套的球不知怎麼就拐到了打者的身上,雖然打者躲避的動作已經很迅速了,可球還是咚的砸在了他的屁股上。白色的小球被厚實的肉彈開,打者捂著左側邊的屁股疼得齜牙咧嘴。

  「啊!抱歉抱歉。」真田摘下帽子連忙道歉。

  六棒打者捂著自己的屁股別扭地小跑著站上了一壘壘包,雖然吃了點苦,但和收獲比起來還是非常值得的。

  他看了眼因為自己的四壞球上壘而向前推進到二壘的隊友,在早大隊員們看不到的地方,他朝對方比了個V。一出局一二壘,如果後面的兄弟們抓住機會爭口氣,他們不是沒有追平的機會!

  雖然真田投出觸身球造成了現在一出局一二壘的危機,但隊友們都知道他是個很可靠的大心髒,完全不擔心他的心態受到影響。其他人心態平穩,不代表沒有人不緊張。

  「真田前輩,不要緊張!你千萬不要緊張!」

  在牛棚熱身等待著換投的澤村一看這場面,立刻緊張兮兮地喊了起來。

  真田笑了笑,「才沒緊張呢。」

  「雖然觸身球非常不應該,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快點調整好心態專心和打者對決!不要管壘上的跑者,有最後的鋼鐵城牆克裡斯前輩在,沒問題的!加油!衝衝衝——」

  克裡斯:……

  雖然我很高興你這麼相信我的防盜壘技術,可是澤村,你也不用這麼大聲的把我們可能的選擇讓對手聽到。

  要不是現在還在場上,白河高低得找塊膠布把澤村的嘴給封了,「那家伙能不能老實安靜點,吵死了。」

  這種話去年不知道聽了多少回,真田習以為常地笑著跟澤村揮手,金丸一看澤村又有張嘴的動作,生怕那個笨蛋再說出點什麼點醒對手,他連忙瞪了過去,「澤村,沒上場的人就安安靜靜地熱身做准備!」無論在哪,那家伙永遠都是這麼吵,這麼麻煩。

  看著澤村不甘心地還想反駁金丸,卻被陪著熱身的奧村三兩句話按了下來,真田笑著收回了視線,專心於克裡斯擺在內角位置的手套上。

  和澤村在同一支隊伍的感覺,還挺有趣的,吵吵鬧鬧對棒球又這麼專注的樣子,和雷市還挺像的。

  他回想起上次去看比賽時,雷市打出的幾支漂亮的安打,曾經的傻小子如今也成了擁有不少粉絲的棒球明星了。

  對著克裡斯打出的暗號輕輕點了下頭,真田合手揮動手臂將球用力投出,白色的小球立刻如離弦的箭,朝著本壘急速飛去。

  雷市已經在更高的舞台上開始閃耀了,作為前輩,我可不能太落後呀。

  啪!

  因為觸身球,原本站位非常貼近本壘,幾乎半個身子將好球帶擋住的打者在看到那顆氣勢洶洶急速飛來的內角球時,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Strike!」

  在白色的小球擦著內角好球帶的邊緣塞進捕手的手套後,主裁判的聲音立刻響起。

  看著那顆球的落點,打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上一球才砸到了人,看到我這麼靠裡的站位,那個投手竟然還敢投內角球,還是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刁鑽位置,那家伙的心髒到底是怎麼長的呀!

  一球落定,澤村興奮地握拳拉弓,「好呀!這才是真田前輩真正的實力!」

  張開手套蹲著等了半天的奧村:「澤村前輩,還投不投?下一局就該你上場了。」要投就趕緊的。

  「當然要投!怎麼,小狼崽你也等不及想要上場了嗎!」

  「不……」

  「沒關系,不要害羞大膽地說出來!來,跟我學!」

  「澤村前……」

  「首先,要有氣勢!來,跟著我張開雙臂!」

  「……」

  第六局下半,氣勢如虹的早大在卡爾羅斯、白河接連上壘後,三棒三島打向左外野的高飛球被接殺後,卡爾羅斯抓住機會跑到三壘。

  一出局一三壘,四棒的克裡斯將投手的滑球打穿二游間,為隊伍再得一分。隨後,五棒的星田再接再厲,一支內野安打讓白河也順利回到本壘。

  「第七局了,對面該不會……又要換投了吧?」

  好不容易拿到三個出局數,來到自己的進攻半局的立人大隊員心情並不輕松,前一輪換投,早大就是卡著三局的節奏,如果這局又要換投,那投手不就是……

  立人大的隊員將視線投向對面的牛棚,卻發現那裡空蕩蕩的,那個非常吵鬧的大嗓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看到空無一人的牛棚,立人大很多人心裡一咯噔,有種不好的預感要應驗的感覺。

  下一秒,「……代替真田選手的是澤村選手,九棒,投手澤村。」

  果然,投手丘上的惡魔要來了!

  在立人大隊員們木然的視線中,那個曾在東京六大校引發震動的投手小跑著來到投手丘,從真田的手裡接過球,然後高舉起雙臂,喊出了那句不少人都非常熟悉的開場白。

  「今天我也會把球全投給他們打,讓他們不斷被封殺出局,身後的各位隊友們,防守就拜托你們了!」

  微風從萬裡晴空直下,拂過青年紅白相間的隊服,他就像一株白楊,只要站在那,就讓每個隊友都能感受到踩穩大地的踏實感。

  白河神色稍霽,「休息了這麼久,別胳膊生鏽了,好好給我投。」

  站在熟悉的位置看著投手丘上熟悉的隊友,金丸笑道:「你就放心投吧!跑到我這個方向的球,一顆也不會放跑!」

  右外野,三島遺憾地錘了錘自己的手套,嘀咕道:「我的三刀流夢想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澤村,小心我隨時向你發出挑戰!」

  左外野,因為不錯的臂力和出色且精准的外野回傳能力被小野寺留在場上的東條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臂,目光直直地落到本壘的位置,「這個距離,直傳應該沒問題,有機會試試吧。」

  立人大的九棒打者慘白著張臉站上了打擊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在澤村榮純站上投手丘後,球場上籠罩的可怕氣息更濃了,就像一只飢餓的可怕巨獸,張開血盆大口,隨時等著獵物主動上門,然後將他們一口吞噬。

  不、不就打個棒球嗎,為什麼感覺這麼可怕呢?

  打者瑟縮了一下,還是緩緩舉起了球棒。

  內角位置的……直球!

  咚的一聲,在打者的球棒揮出了,球高高彈起,朝著二三壘間飛了過去。

  「游擊!」澤村抬頭看了眼球飛行的軌跡,喊道。

  挪動著腳步等在球的落點處,兩秒後,白色的小球直直地掉進手套,沒有任何意外。

  「Nice!白河前輩!」

  將球在手心擦了擦才扔回去,白河嫌棄道:「這麼好接的球我要是接不住,那才丟人呢。」

  一球就解決掉九棒打者,他今天的狀態很不錯呢。看著澤村興奮的笑臉,克裡斯心想。

  「才剛剛開始呢,澤村,別太興奮了。」他提醒道。

  「是!克裡斯前輩!我會嚴格按照你的指令來投的!」

  「嚴格按照指令來投……」場下,聽到這句話的奧村,幽藍色的火焰又蹭蹭往外冒,嚇了拓馬一大跳,「光、光舟!怎麼了嗎?」

  奧村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投手丘上的澤村。前天克裡斯前輩有事外出,他終於有機會和澤村搭檔練習,結果一場守備實戰練習下來,他對自己搖頭的次數,兩只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果然,還是自己的配球實力不太夠嗎?

  聽見熟悉的類似於狼低吼的呼嚕聲,拓馬默默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不用說了,肯定又是因為和澤村前輩搭檔的事,唉……

  「Out!」

  在一球接殺掉九棒後,一棒打者放掉外角直球後,也被外角的1號球騙到,打出二壘手方向的滾地球被封殺出局。

  兩出局後,擅長選球的二棒打者沒有著急出棒,冷靜地等到了兩顆壞球,但同時因為內角的直球打到了界外,他也被兩好球追逼了。兩好球失去退路後,一顆急速的內角直球擦著打者邁出的左腿鑽了進去,宣告著他的出局。

  第九局上半,兩出局一壘,只要這個半局結束,領先的早大就能獲得這場比賽的勝利。立人大的監督顯然也不想放棄,在將上壘的打者換成代跑後,九棒打者也換上了打擊能力更出色的代打。

  澤村專心地盯著本壘高大健壯像座小山一樣健碩的打者,表情依舊非常平靜,一點也沒有被打者的體型嚇到的樣子。

  啪!

  打者氣勢洶洶揮出的球棒只激起了本壘區的輕微煙塵,那顆白色的小球卻在他的球棒離開後才姍姍來遲地鑽進克裡斯的手套裡。

  「啊!是那顆變速球!」

  立人大的休息室裡,隊員們看到打者揮空後都抱頭遺憾地喊了起來。

  「就知道澤村的球不好打,竟然上來第一球就是變速球,那對投捕又在用投球挑撥人心了!」

  「今天,他對我們還沒投過那顆變速球呢,差點都忘了他還會投這顆球了。」

  「那家伙會的球種太多了,打擊的時候,誰還記得這些呀……」

  「那個惡魔今年才二年級,還有兩年呢……」

  「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自己跟那個惡魔是同屆的悲傷事實,你現在又提醒我!」

  在立人大隊員們哀嚎之際,一壘的代跑則緊張地盯著澤村的一舉一動。

  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作為代跑被派上來,跑者對自己的速度非常自信,可當他遇到澤村這個左投手時,他詫異地發現,那個在場外看起來咋咋呼呼有些粗心大意的家伙,在投手丘上竟然這麼難纏。

  剛才在澤村投球前,自己竟然被他的眼神牽制騙到,錯失了盜壘的好機會。

  現在,看著目不轉睛瞪大眼睛用力盯著自己的投手,跑者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他的每一次轉頭,下一個動作到底是投球還是牽制,各占50%的可能性,完全沒法從他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來。

  那家伙不是情感表達很豐富嗎,這時候你怎麼不透漏點什麼信息出來呀!

  這次扭頭後,澤村再次成功騙到跑者,將球投出,而打者再次一擊揮空,被兩好球追逼。

  不行,澤村榮純本就是在好球帶內決勝負的投手,再這樣下去,只能等死,他必須在壘上制造點干擾,幫一幫……嗯?!

  就在打者腦海中思緒紛飛,想著怎麼幫打者制造機會時,扭頭看過來的澤村這次沒再投球,而是選擇朝一壘扔牽制球!

  心裡還想著其他事反應慢了半拍的跑者心驚肉跳地往回撲過去,可接到球後的星田,他的觸殺手套無情地落下拍在了他的背上。

  「Out!」

  「比賽結束!」

  竟然是牽制!

  代跑懊惱地趴在地上猛錘了幾下地面,那個惡魔,果然擅長挑撥人心!


第237章

  和立人大的一周兩賽, 毫無意外地以早大的全勝結束。

  隨後的幾周,政法大、東大也接連成為他們的手下敗將, 截止到本周,六大校中也就只有慶大和他們一樣三戰打完,依舊保持著三賽六場全勝的戰績。

  一路順風贏到現在的眾人並沒有驕傲,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照常訓練著。

  「白河前輩,我和奧村要去操場上跑步,你要一起去嗎?」夕陽西下,結束一天辛苦的訓練, 隊裡某個一身活力還沒發泄夠的家伙喊住了准備離開的白河。

  白河頭也沒回直接拒絕, 「我對像馬戲團的猴子一樣,拖著輪胎傻跑的行為一點也不感興趣。」

  聽著身後澤村依舊開心地招呼奧村一起去跑步的大嗓門, 白河終於知道為什麼根正苗紅的青道,後來會出現一群喜歡拖著輪胎在操場上跑步的後輩了, 原來萬惡之源在這呢。

  「這樣看來, 奧村他喜歡在青道拖著輪胎跑步,應該是受了嗯……當初澤村的影響吧。」卡爾羅斯和白河一樣, 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他想起當初金丸抱怨後輩們個個喜歡跑步帶著輪胎這件事的苦悶樣子,現在都忍不住想笑。

  白河皺眉:「笨蛋罷了。希望其他的一年級聰明點,別都學了他,要是以後別的學校以為我們早大的都是像他那樣的笨蛋,那就糟了。」

  「哈哈!你還是這樣。」

  卡爾羅斯雙手抱著後腦慢悠悠地走在他的身邊, 遠處的足球場上,足球社的隊員們還沒結束訓練, 加油的號子此起彼伏, 激昂響亮的聲音裡全是青春的熱情與活力。

  「對了勝之, 你知道嗎,澤村他得過YIPS。」

  卡爾羅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白河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心撲通懸在了半空。

  「什麼?你怎麼發現的?」聲音急切了幾分。

  卡爾羅斯意識到白河誤會了,「哦,不是現在的澤村,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他解釋道:「真田的後輩轟雷市不是在巨人嗎,這幾天他跟轟雷市聊天的時候忽然聊到了這件事才知道的,是他高一夏天預選賽淘汰後發生的事。」

  說到這卡爾羅斯停了下來,裝作無意地觀察著白河的表情,白河和他到底相識多年,猜到他有話要說。

  「怎麼,難不成和我有關?」他道。

  卡爾羅斯沒說話,只是有些微妙地笑了兩聲。

  白河猛地扭頭看著他,卡爾羅斯不看他也不說話,只是繼續朝前走著。

  白河停下腳步盯著他的背影,腦子裡卻忍不住回想起遙遠記憶中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驚險卻又幸運的夏天。

  當時,第九局的投手好像的確是澤村,那時的他為了比賽不結束特別拼命來著,後來,後來……欠缺經驗的澤村一直瘋狂塞內角,最後是……觸身球,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記憶的匣子再次被人打開,曾經模糊的一切也像被吹拂掉灰塵的鏡子,全部清晰、深刻。

  他記起來了,當初被觸身球砸倒在地,他還高興地死盯著那個笨蛋怒吼來著。

  原來,還發生過這麼一段不為人所知的往事嗎?

  可後來的秋季大會,那家伙不也繼續登場投球了嗎?得了YIPS的人,真的能這麼快上場投球嗎?像鈴木卓光這麼知名的選手,他都休賽一年了才重新出現在大眾面前,那個笨蛋他當時還只是個高一學生,他又……

  「怎麼,內疚了?」卡爾羅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正站在不遠處微笑著盯著他看。

  得了YIPS,還能只用半年就從中繼投手變成青道的ACE,那個……怪物。

  白河抿了下唇角,邁步跟上他,「我不會為已經過去的事懊悔自責,而且,我們又不是演火葬場青春傷痛文學的,這種無意義又自尋煩惱的事,做它干嘛?」

  卡爾羅斯失聲笑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河的表情無比平靜:「再說了,連YIPS都打不倒的家伙,還用得著我們擔心嗎?」

  「與其想這些,還不如趁現在他還是我們的後輩,找他多要幾張簽名照。畢竟按照他現在的軌跡,沒有意外的話,兩年後他會去更大的舞台用他的大嗓門繼續吵得大伙沒會兒能安靜的,早知道能升值的東西,咱們近水樓台干嘛不多備著點。」

  卡爾羅斯哈哈大笑,「好主意!你跟澤村同一個宿舍,簽名照的事,就拜托你了。」

  「滾。」

  「哈哈哈,別這麼冷漠嘛。」

  雖然早大沒有一定要吃三大碗飯的硬性要求,可奧村還是每餐強撐著一粒米也不剩的吃完三碗飯,等他捂著被撐著有些難受的肚子回到宿舍時,輕松干掉五碗飯的某人早就趴在地上悠閑地哼著歌兒看了好一會書。

  奧村掃到那本封面花裡胡哨的漫畫封面,「澤村前輩。」

  「嗯?」

  「剛剛金丸前輩讓我提醒你,別忘了寫高數作業。上次因為你沒寫作業的事,金丸前輩在大課堂當著一百多少人的面被教授點名叮囑,他說明明你們不是同一個專業卻還要因此丟臉,讓他很難為情,再有下次,他發誓再也不會幫你補課了。」

  剛剛還悠閑自在的某人鯉魚打挺,立刻緊張地翻身爬了起來,「高數作業?!啊!糟了!明天就要交了!」

  慌張地在書桌上搜尋無果後,澤村好不容易才從牆角堆放整齊的漫畫書裡翻出自己的高數書,「奧村,你會高數……啊!我忘了你才大一剛入學不久,肯定還沒學!」

  說完,不等奧村回答,人就像一陣暴風雨轟隆隆地衝出門去,同時還伴隨著一聲響徹整棟樓的驚慌求救聲,「金丸!快救救我金丸——」

  一秒鐘後,相鄰房間響起了金丸暴躁又無可奈何的抱怨聲:「煩死了!說過多少次了,我跟你不是一個專業的,不要什麼事都來找我!我又不是你媽!」

  「嗚嗚嗚只有你能幫我了金丸丸!拜托了!」

  「不要抱著我的腿,快放開!嘖啊!知道了,知道了!哪道題不懂,快說!」

  「全部!」

  「……混蛋!不要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啊!你上課的時候到底在干嗎!」

  澤村走後不久,克裡斯收起手機推門進來,見只有奧村一個人在宿舍,問道:「澤村又去金丸那補課了嗎?」

  見奧村有些好奇,他笑了笑,「剛剛我在宿舍樓外,聽到他的聲音了。」

  回想了一下樓外到宿舍門口的距離,奧村沉默了。

  可怕的聲音穿透力。

  隔壁金丸的教學工作似乎進展不太順利,隔著牆壁,時不時還能聽見金丸痛苦的罵聲以及某個笨蛋嗚嗚的哭聲。

  微笑著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音戴上手套,克裡斯拿起自己的球棒看向奧村,「奧村,你有空嗎?陪我出去練習一下吧。」

  前輩這是有話要說。

  「是。」奧村迅速找出自己的手套,拎起球棒跟著一起出去了。

  晚上八點的操場,星星點點的燈光下還有不少隊員在練習揮棒,奧村粗略掃了一眼,有一軍的,但更多的是二軍的。

  無論在哪,永遠都有人為了爭取一個出場的機會在默默努力著。

  走到一個人少的角落,克裡斯停了下來,一邊揮棒一邊問道:「怎麼樣,接了澤村的球後有什麼感受?」

  奧村回想了最近幾場訓練時和澤村的搭檔,「控球精准到九宮格,直球旋轉充足富有尾勁,左右打者都有針對的變化球球種,還有下墜變換的快速指叉球、二縫線速球,以及速度差的變化球,在使用木棒的大學聯盟,澤村前輩只要正常發揮,簡直就是……無敵的。」

  克裡斯微笑著看著他,輕聲道:「嗯,還有呢?」

  還有?

  奧村略微猶豫了一會,「對於其他投手來說,直球都是他們的基礎,對於……以前的澤村前輩來說,直球也是他最厲害也是最關鍵的武器。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我感覺那顆怪癖球也就是1號球,才是他最依仗的基礎武器,並且,實戰中的效果也很不錯。」

  克裡斯露出了贊許的表情,「沒錯,你的觀察沒有問題。」他看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幽幽地感慨道:「現在的澤村,完全不一樣了呢,他有了自己的獨立思考和堅持。」

  「豐富擴展的號碼球體系,曾經掌控不了的滑球和曲球在進行了握法的改良後,也能輕松投出來了,還有以1號球為基礎構建的二縫線、四縫線、變速球以及快速指叉球體系,讓打者每一球都疲於猜測到底會是什麼球……現在的澤村,在別人眼裡就像鑽石一樣閃耀呢。」

  奧村抬頭看著頭頂稀疏的星子,胸腔內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流動,「我更在意的是,現在的他很快樂,他沒有討厭……不,他從來沒有討厭過棒球,上次也只是停下來休息罷了,誰知道……」

  克裡斯也抬頭望向同一片天空,四月的星空沒有10月的蕭瑟,還帶著春風的柔軟和煦。

  「是啊,他遇到了一群很好的隊友。」

  空氣安靜了下來,蟲鳴聲也為星夜奏響春日之歌。

  不知過了多久,克裡斯忽然說道:「我父親在那邊已經為我聯系好了球隊,畢業後我會立刻過去。」

  奧村驚訝道:「這麼快。」

  他沉吟了一會,緩緩道:「克裡斯前輩,我會照看好澤村前輩的,你放心。」

  我們是有著共同秘密的旅人,我會守護好我們所珍視的一切。

  聽見這話,克裡斯搖了搖頭,輕聲笑道:「不,奧村,澤村不需要我們照顧。留在家鄉和伙伴們打進甲子園,提前鍛煉好身體進入大學適應更高的強度,然後為下一個舞台做好准備,雖然沒有很精細的規劃,可未來要做什麼,他自己很清楚。」

  克裡斯端量著奧村,緩緩道:「我擔心的是你。」

  低著頭的奧村,淺冰色眸子感受到主人情緒的變化微微顫動著。

  克裡斯伸手拍了拍奧村的肩膀,放在上面的手掌輕輕捏了捏,「奧村,好好享受和伙伴們打球的快樂吧,像澤村一樣。你們現在,又是隊友了。」

  「小野寺監督很看好你,在我引退後,可能會提你上來當正捕手,未來的幾年,和澤村一起成為制霸全國的投捕搭檔吧。」

  奧村終於緩緩把頭抬起,他看向克裡斯,「不是未來的幾年,是今年。」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有些苦惱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澤村前輩不止一次悄悄跟我說過,想要和前輩一起實現制霸全國的夢想,今年是最後一次機會,我想澤村前輩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一定會拼盡全力的。」

  「克裡斯前輩,你也知道他決定的目標,無論如何都要全力以赴去實現的。」

  回想起曾經那個稚嫩的少年,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都能毫無猶豫貪婪地喊出自己想要成為王牌的夢想,克裡斯揚起唇角笑了起來。

  「看起來,未來的兩個月會很麻煩呢。」

  奧村也忍不住笑了,「是呀,克裡斯前輩,做好心理准備吧。」

  白河練習完回到宿舍,克裡斯和奧村不見蹤影,只有某個笨蛋坐在書桌前表情糾結地抓著手機和人聊天。

  他掃了眼書桌上攤開的大片空白的習題,露出了嘲諷的笑。

  就知道那個笨蛋又在逃避現實了。

  他沒有理會澤村,翻出換洗的衣物就去洗澡了。

  男生洗澡的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就搞定了,等白河擦著濕漉漉地頭發再次回來,某人還維持著他離開前的樣子,手機按得啪啦響,嘴裡還不時地念叨著『又一個』、『簽名照』、『鈴木前輩』等詞彙。

  鈴木前輩?是鈴木卓光嗎?

  剛要脫口而出的教訓話語半道又咽了回去,等澤村好不容易停下來不碎碎念的空檔,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有人找你要鈴木卓光的簽名照?」

  「是呀!」澤村苦惱地丟下手機,「白河前輩你是不知道,自從上次我去現場看比賽的視頻出來後,我那些認識的親戚朋友知道我認識鈴木前輩,全都找我要他的簽名照,上個星期我才厚著臉皮要了一大沓寄出去,結果轉頭又攢了一大堆!」

  想到他line裡一大串拉不到底的好友列表,白河毫不猶豫地嘲諷道:「誰讓你有事沒事加一大堆的好友。」

  澤村頗感委屈,「不是我要加的呀,都是他們比完賽後主動找上我的!別人都當面要了,總不好意思不給吧。」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想給不給就是了。」白河恨鐵不成鋼,他停頓了會,「不過,找你要鈴木卓光的簽名照倒也能理解,畢竟是患上了YIPS都能頑強地重新站起來的傳奇投手,很讓人敬佩。」

  「是吧是吧!鈴木前輩很厲害的!」澤村一聽頗為認同地湊了上來,嘰裡呱啦地把當初鈴木卓光來長野休息調整心情的事七七八八地說了一遍。

  平常完全沒有耐心的白河,今天意外安靜地聽完了澤村一大段的絮絮叨叨。

  「看完你的比賽後受了鼓舞才下定決定重新振作?」他撇了撇嘴,「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澤村瞪眼:「是真的!」

  白河盯著他細細打量,忽而問道:「澤村,如果換成是你得了YIPS,你會怎麼做?」

  澤村有些意外,他撐著下巴想了會,「剛開始肯定會很著急不敢告訴大家,畢竟要是讓別人知道我不敢投球了,肯定不會再讓我站上投手丘的。」

  「不過!一想到再也不能站上投手丘了,再也不能投球了,這種感覺肯定比得YIPS更難受!所以,無論要付出多少努力,我一定會趕緊克服這種心理,趕緊把投手丘搶回來!」

  把投手丘搶回來?那個笨蛋,還是這麼貪心。

  「你真貪婪。」白河毫不留情道,他雙手枕在腦後在床上躺了下來,右腳伸出輕輕朝澤村踢了一腳,「喂,幫我也要一張鈴木卓光的簽名,要正臉帥氣的To簽。」

  澤村被一腳踹倒在地,他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什麼!我才統計好數量報給鈴木前輩,現在白河前輩你也要了?還是To簽?!」

  「反正你們很熟,趕緊搞定。」

  「白河前輩……」

  「你不是總說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澤村大人嗎,我相信你可以搞到的。」

  「……是!就交給澤村大人我吧啊哈哈哈!」


第238章 早大VS明神大(1)

  5月9日星期六, 春季常規賽第六周的第一場比賽,是早大對戰明神大的比賽。

  看到明神大提交的打序表上出現的熟悉名字, 早大眾人不由會心一笑。

  「二壘手還是阿亮前輩,看來,春市還是沒能在隊內競爭中贏過哥哥呀。」金丸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壞笑,隔著空曠的球場,遠遠的他看見明神大的休息室裡好像有個粉頭發的隊員在朝他們招手。

  東條揮手回應了春市的打招呼,笑道:「阿亮前輩的實力很強呢,從二年級開始就一直穩坐先發位置, 春市想要上場, 只能努力打敗自己的哥哥了。」

  金丸斜著眼咧嘴一笑,「兄弟相爭什麼的, 太精彩了。」

  「金丸!你的表情好邪惡!」澤村忽然從後排冒頭鑽了過來,伸長脖子看向被克裡斯拿在手裡的打序表, 「哦噢!四棒果然還是阿哲前輩!然後……哇哦!白河前輩、卡爾羅斯前輩, 你們的多田野也排到五棒了!好厲害!」

  「什麼我們的多田野,人家現在是明神大的正捕手, 而且, 你很吵。」白河嫌棄地將澤村的頭按了下去,被澤村小貓搖頭般掙扎著甩開,「嗯?今天的先發投手不是那個留學生,竟然是個之前沒上過場的家伙!長緒明……這是誰?」

  這個陌生的名字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眾人瞬間將目光集中到排在最後一棒的那個名字上。

  「長緒明……」白河將這個名字在唇間滾了幾遍, 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聽過。

  克裡斯皺著眉頭盯著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忽地一拍手, 「是那個蝴蝶球投手!」

  蝴蝶球三個字喚醒了白河和卡爾羅斯塵封的記憶, 他們終於想起高中二年級夏天, 在地區預選賽准決賽中他們遇到的那支奇怪的都立高中隊伍。

  長緒明,就是那個只用一顆蝴蝶球,硬生生帶著一支三流水平的隊伍打進地區四強的家伙。

  克裡斯有收集亮眼選手信息的習慣,他翻閱了下存放在自己大腦中的筆記本,很快從中找出了屬於長緒明的那一頁。

  「蝴蝶球因為其獨特的球路,縱觀全世界也沒幾個能投出來的投手,因此當時我就對他稍微留心了點。」

  「據我所知,在那場比賽後,有不少大學甚至有一兩名球探對他很感興趣,想找他聊聊往後的發展道路,但都被長緒明以不想走職業道路,不希望耽誤學習為由拒絕了。想不到他後來考上了明神大,以普通生的身份加入了明神大棒球社呀。」

  「考上……」

  同為好學生的金丸,對這名不太熟悉的對手頓生敬佩之情。不愧是就讀於東京數一數二的升學高中的學生,竟然憑實力考進了明神大,想當初他和東條還是求穩拿了推薦名額才來早大的,就怕萬一沒發揮好。

  「蝴蝶球呀……」卡爾羅斯有些頭疼地扣上帽子,雖然曾經贏過櫻澤,可那種完全摸不清球路的投球,無論看多少次都沒辦法熟悉。

  帶上手套率先走出休息室,他沉聲道:「看來,今天會是一場硬仗啊。」

  「是啊。」克裡斯也拿上捕手面罩跟上,「大家不用緊張,先守好第一局,再談打擊得分的事吧。」

  「好!」

  「……喂,喂!」身後,問了半天也沒有人替自己解答的澤村揮著手追了上去,「蝴蝶球……什麼是蝴蝶球呀!像蝴蝶一樣長了翅膀會到處亂飛的球嗎?!」

  相隔的另一邊,穿戴好護具的亮介將球棒夾在腋下慢悠悠地戴著手套,「哎呀,今天的先發,是惡魔大人哦。」

  坐在旁邊的隊友,臉色比苦瓜還苦,「最討厭打澤村的球了,每次都感覺自己被他玩弄了一樣,太糟糕了。」

  多田野囧囧地掃了那位前輩一眼,嘀咕道:「為什麼要用玩弄這麼奇怪的形容詞?」

  「因為就是玩弄呀!」那名隊員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悲憤地抓起球棒「怎麼都猜不到落點的投球,就像吊在拖著車跑步的驢子面前的胡蘿蔔,太欺負了人!」

  怎麼又扯到驢子了?

  多田野非常不理解前輩的腦回路。

  『驢子前輩』也不是只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人,他很快又振作了起來,「不過,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惡魔又怎樣,在我們像狂風一樣密集的揮棒進攻下,我就不信他不會露出破綻!阿明你就放心吧,我們會用球棒為你開拓出一條能輕輕松松投球的道路的,你說對不對,阿哲!」

  被喊到名字的結城伸出大拇指向前,「沒問題。」

  長緒明眼皮瘋狂地跳了幾下,強忍住想吐槽的衝動微笑著握拳,「嗯,相馬前輩加油,你可是我們的一棒,一定沒問題的!」

  「是是是。」亮介笑眯眯地將他推了出去,「相馬君你已經擁有豐富的被澤村玩弄的經驗,我相信這次你一定可以逆轉翻身當主人的,加油去吧,裁判在催我們了哦。」

  一棒撓了撓頭,表情有些疑惑,「亮介,我怎麼感覺你的話聽著怪怪的……哎呀不管了!哈哈!你們就等著瞧吧!」

  看著興衝衝跑出去的相馬,亮介勾起唇角將球棒扛在肩上。看吧,笨蛋就是這麼好糊弄。

  看吧,糊弄笨蛋相馬前輩就是這麼容易……阿亮前輩一定是這麼想的!

  匆忙掃了眼亮介依舊溫和的笑臉,多田野警惕地趕在對方回頭看過來前收回視線,急衝衝地拉著長緒明去牛棚練習去了。

  當初為了能打敗和自己連續競爭了兩年的老對手青道,他沒有去青道OB雲集的早大,而是孤身一人加入了向他發出邀請的明神大,誰知道會在這遇到一個比他高兩年級更可怕的亮介前輩!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他已經徹底看清了這位個子嬌小(禁忌:絕對不能當著阿亮前輩的面提到這個!)、和顏悅色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前輩到底有多可怕!如果說鳴桑只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任性、驕傲,那這位阿亮前輩就是帶著微笑面具的魔鬼!沒看見脾氣很好的楊前輩都吐槽他是壞人嗎,自己可得再小心點。

  看著在打擊區站定,生龍活虎地甩了甩球棒衝自己做了幾個挑釁動作的打者,澤村欣喜地回視。

  嗯,這名打者很有精神呢,今天是要和我比拼氣勢嗎?

  他對著克裡斯給出的暗號輕輕點了下頭,論氣勢,我可不會輸給你!

  啪!

  ……嗯!

  看著和自己的身體僅隔了幾指距離鑽進去的內角球,打者收回自己揮空的球棒,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上來第一球就是內角進攻球,那小子還是這麼敢投。

  「精准的控球。」亮介蹲在打擊等待區贊了一聲,他的視線從澤村身上滑到蹲在本壘板前克裡斯高大的身影上,「一個膽大敢投的笨蛋,再加上能出色引導的第一捕手,哎呀,果然當初應該跟著克裡斯去早大才對。」

  一顆漂亮精准的內角直球後,緊跟著是顆緊貼著好球帶邊緣的外角球,猜到這球很可能會投外角的打者將球棒掃出,可他沒猜到的是,這球不是直球,而是那顆速度比直球略慢,進壘後會突然跳動偏移的怪癖球。

  就知道沒這麼容易讓我打中!

  匆忙掃了眼球滾出去的方向,打者扔下球棒埋頭就往一壘衝,可人的跑速哪快得過球,白河撿起球精准傳到一壘手星田的手中,將打者封殺出局。

  「有了你的配球引導,那家伙更囂張了呢。」

  聽見亮介的聲音,克裡斯抬頭笑道:「是澤村投得好。」

  亮介牙酸地閉上了嘴。

  是阿亮前輩的打席!

  澤村警惕地盯著他。

  自從去年某次滿壘救場,被這個前輩刁鑽的出棒打掉兩分後,後來每次遇上他,澤村都格外警惕。

  就像被欺負過就長了記性的小狗一樣,緊張地滋牙想要靠氣勢威懾住對手,好有趣。

  亮介笑眯眯地看著澤村,緩緩將球棒舉起。投手丘上的惡魔,來吧,讓我來見識見識,這個冬天過去,你又進步了多少。

  投向外角的球在快要進壘時忽然極速下墜,快要砸地的前一刻才被克裡斯反手抓住。

  克裡斯瞥了亮介一眼,他還保持著舉棒的動作沒有絲毫的變化。

  竟然沒動嗎?

  一球後,克裡斯立刻換成外角的1號球,亮介揮出的球棒打到了球,不過足量的旋轉和小幅度的位移變化讓他的手腕不能很好的把球帶出去,反而讓球擦著球棒上端彈到了身後。

  要是金屬球棒的話,剛才那球就打出去了,果然,木棒才是解開那家伙身上的最後一層封印呀。

  明神大的休息室裡,春市雙手交叉緊張地握著,大大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場上的情況。

  「哥哥,加油啊。」

  雖然和澤村是好朋友,但好友和哥哥正面較量的戰場,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自己哥哥的這邊。

  一出局,球數兩好一壞,連續兩顆界外球後,看著克裡斯打出的暗號,澤村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真的要投那顆球嗎?

  看到澤村瘋狂眨動卻格外興奮的大眼睛,克裡斯微微一笑,放心吧澤村,陷阱已經設好了,接下來就等著看他到底進不進套了。

  澤村將手套舉起擋在面前,心髒卻激動得怦怦直跳。

  克裡斯前輩,我相信你的配球,一定沒問題的!

  看著徑直朝自己飛來的白色小球,亮介驚訝地發現,那竟然好像是顆……紅中直球!

  這時候投紅中直球,真的假的?澤村的控球很不錯,所以一定不是誤投,但有克裡斯在,這種配球……

  緊盯著那顆球,亮介快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剛才澤村投過的球種,快速指叉球、怪癖球、直球,其中以那顆怪癖球的占比最大。現在球數兩好一壞,是投手更占優,他們肯定更想快速地拿到我這個出局數,所以配球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汗珠從亮介的額頭滾了下來。

  看起來是顆紅中球,但卻有好幾種可能,有橫向位移變化的卡特球、怪癖球,有縱向變化的快速指叉球,還有縱深變化的變速球,最後也有可能是克裡斯打的反邏輯,它就是一顆紅中直球!

  球快要到身前了,快來不及了!

  亮介眼神一定,決定了,就猜你是紅中變速球!

  啪!

  揮出的球棒沒有遇到任何阻力,白色的小球急速鑽進了捕手的手套,帶著勁風的球棒才姍姍來遲。

  「紅中直球對決!」

  不僅是明神大,就連早大的休息室裡也炸開了鍋。

  「最後竟然用紅中直球來和打者正面對決,他們也太大膽了吧!」拓馬捂著自己急速跳動快要炸開的心髒,虛弱地坐了下來。

  奧村緊盯著投手丘上那個揮手怒吼的投手,仿佛再次看到當初那個滿壘連續三振兩名中心打線打者的倔強少年。

  他捏緊手裡的擴音筒,輕聲道:「因為……那就是澤村前輩的風格。」


第239章 早大VS明神大(2)

  「竟然是紅中直球……」被三振離場的亮介, 臉上的笑意淺了幾分,如果是熟悉他的人, 恐怕當場就要嚇得哆嗦起來了。

  這麼大膽的配球,也就只有克裡斯和那個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的家伙敢做出來了。

  心情不怎麼美妙的亮介回到休息室,端著杯水拿著毛巾的春市已經等在那了。

  他接過紙杯喝了一口,問道:「如果是你,剛才那球會猜是哪種球?」

  「1號球。」春市脫口而出,說完才見哥哥正略帶意外地看著自己。

  他的臉頰瞬間紅了,沒有長劉海的遮擋, 羞得通紅的臉頰像顆紅蘋果。

  他有些羞澀地解釋道:「我只是忽然想起當初他和克裡斯前輩在練習賽搭檔的那次, 也是用類似的方法把打者解決掉了。榮純君的七彩變化球皆脫胎自他當初還沒被人發現的怪癖球,那是他投得最順手、最自信的球, 而且進壘時的輕微變化,也不容易被咬住球心, 所以我猜這種關鍵時候他應該會投這顆球, 但沒想到……」

  「沒想到他和克裡斯會這麼大膽,竟然真的投紅中直球。」亮介說出了弟弟沒說完的話。澤村和克裡斯在練習賽時的搭檔, 自然指的是當初在青道時, 和黑土館的那場比賽,這是他們的默契。

  「完全沒人敢相信他們會這麼做,可他們偏偏就是這麼做了。」

  看著投手丘上洋溢著自信笑容的投手,亮介忽而笑了起來,「克裡斯和澤村的搭檔挺不錯的, 你說是吧。」

  春市怔了怔,像在懷念什麼, 但很快他便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是啊, 很難纏的一對搭檔呢。」

  「Out!」

  第一局下半,隨著滾向二壘手的滾地球被迅速撿起傳向一壘,上壘率不錯的卡爾羅斯被封殺出局。

  早大的隊員們面色凝重,無論是多田野手裡那個稍大點的手套,剛才那幾顆就連投手自己也無法掌控落點的投球,還是卡爾羅斯兩次的揮棒落空,這些都在清楚地告訴眾人,長緒明投得的確是蝴蝶球,是比高中時更嫻熟的蝴蝶球投法。

  其他人都頭疼該如何打到球時,只有一個人還滿頭霧水。

  「怎麼回事?卡爾羅斯前輩你今天生病了狀態不好嗎?為什麼這麼慢的球也打不到呀!」

  卡爾羅斯放下球棒,敲著澤村的腦門把他推給了克裡斯,「不是我狀態不好打不到,是……算了,克裡斯,你來給他解釋吧。」

  「所以是因為什麼?」澤村順勢扭頭看過去,眼睛裡全是求知的渴望。

  金丸抽了抽嘴角,扶額直嘆氣,「也不知道你平時看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書,都看到哪裡去了。」

  「那些書裡又沒有提到那個……什麼球!所以克裡斯前輩,那個像傳球練習一樣慢的飛飛球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拜托你一定要幫忙解釋一下!」

  克裡斯溫和地笑著,招手把他叫了過去,「一般我們在投球時,會通過手指和手腕的旋轉,將力度施加到球上,讓球在脫手後形成不同的旋轉。」

  「但蝴蝶球不同,它的投球方式是食指和中指豎起彎曲,勾住球的一側縫線,放球的瞬間用手指將球彈出去。要注意的是,和其他球種出手後需要形成各種旋轉不同的是,蝴蝶球需要盡可能地讓球出手後在空中沒有旋轉。」

  「沒有旋轉!」澤村瞪大了眼睛張圓了嘴,「這是怎麼做到的!然後還有……還有那個奇奇怪怪的球路,到底是怎樣讓打者打不到的!」

  克裡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想讓球出手後不旋轉,需要在放球的瞬間施加和直球旋轉相反的旋轉力,而且手臂揮動不用太用力,靠手臂和身體的慣性把球推出去。」ヾ

  「因為球本身基本不旋轉,球在空中飛行的過程中,縫線會和空氣摩擦讓球表面形成壓力差,這就是球會上下左右飄動的原因,就像翩飛的蝴蝶一樣。」

  「這種變化無法掌握,受比賽當天天氣的影響很大,沒有風的室內場地沒有投蝴蝶球的必要條件,而風太大的室外場地,失控暴投的幾率也很高。」

  聽完克裡斯大段的專業解釋,澤村還有些迷糊,但他聽懂了最後一句話。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蝴蝶球雖然很慢,但因為它的球路無法預估,所以特別難打!當然,相對來說,捕手接球也會很難接,因為捕手也是猜不到落點的!」

  克裡斯認可地點頭,「沒錯,所以能這麼快適應蝴蝶球的多田野,他的捕球天賦也很高,這應該也是他才二年級就接下正捕手位置的原因之一吧。」

  卡爾羅斯坐在後面聽著克裡斯的話沒出聲,可表情卻多了幾分欣慰。

  雖然現在是對手的身份,可看著後輩如今這麼厲害,他這個曾經的前輩還是非常高興的。

  看著場上又一球偏出好球帶,差點被多田野漏到身後,澤村若有所思。

  「雖然很厲害,可這個球完全不能掌握落點,也就是說,好球壞球全憑運氣,而且受環境影響太大了……」

  奧村盯著澤村看了半天,「你也想學嗎?」

  澤村被嚇得一機靈,下意識地搖頭,「我、我才沒有!我的七彩變化球也是很厲害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奧村默默地把他用過的毛巾收好,「將自己的天賦充分發揮出來,這樣的澤村前輩已經走在了只有少數人才能走到的頂峰了。」

  「走在頂峰……」兩團小紅暈從澤村的臉頰上沁出來,還沒等他多開心幾秒鐘,奧村繼續道:「還有就是,如果能稍微安靜一點、表情變化不要這麼豐富就更好了,無論是在投手丘上……」還是私底下。到底為什麼每天都能有這麼多話說,吵吵鬧鬧的就連睡著了都在大喊,就像個笨蛋一樣。

  「哈!還以為你是想誇我幾句呢,結果說到最後,還是鄙視我嘛!」澤村剛蕩漾了沒幾秒的心瞬間down到了谷底,就知道這家伙沒這麼好說話!他到底有沒有一點作為我的粉絲的自覺呀!

  三年來,澤村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多了個假粉絲。

  「可惡,可惡,可惡!」場上,六球後,白河也像卡爾羅斯一樣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出局,不甘心地念叨著回來了。

  當初櫻澤高中不怎麼熟練的守備,都能在長緒明的投球帶領下打進地區大會四強,如今換成明神大更默契嚴密的守備,再想像當初那樣通過給守備隊員施加精神壓力,逐點擊破,就不太容易了。

  白河的目光從場上面無表情的一壘手結城身上,掃到二壘位置表情輕松的小湊亮介,不爽地切了一聲。

  如果不能盡快攻略那個蝴蝶球投手,那麼今天又會變成投手戰了。

  在卡爾羅斯、白河接連失利後,三棒的三島也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快速封殺出局。

  第二局上半,明神大的首名打者是四棒的結城。

  這位前輩的可怕,澤村在去年的聯賽中已經充分領教過,球只要稍微甜了點,那根等待許久的球棒就會咆哮著揮出,把球狠狠地敲出去。

  結城是一名憑感覺來打擊的優秀打者,像解決亮介的那種配球方式,並不能輕松地騙到他,因此和他的對決,克裡斯立刻換了種引導方式。

  砰——

  一聲響亮的敲擊聲後,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中,飛向高空的白色小球最終落在了左外野界外的位置。球雖然沒被打出去,但大家都被嚇了一跳,幾乎靠近外野圍牆的位置,如果落到界內,至少是支二壘長打!

  雖然差點被敲出一支長打,但克裡斯的表情依舊很平靜,還不忘翻手下壓讓澤村冷靜點。

  圍繞著內角投了幾球後,在一顆外角的壞球沒能引誘結城揮棒,兩好球後,克裡斯再次將手套擺在了外角好球帶的外面,而他給出的暗號卻是朝著右打席橫向變化的7號球。

  回想起上次用這顆球成功騙到打者拿到三振的澤村,心情止不住的有些雀躍,可下一秒,奧村才叮囑過的讓他在投手丘上表情不要太豐富的話就冒了出來。

  黑著臉將雀躍的心情壓下,澤村悄悄在心裡對著那個金頭發藍眼睛的小人狠狠甩了幾記眼刀子。面對前輩,用最無可挑剔的敬語說著最沒禮貌的話,那小子太氣人了!

  白色的小球從指間快速飛走,如離弦的箭徑直朝著本壘飛去。

  結城專注地盯著越來越近的球,是顆壞……不對!

  咚的一聲,進壘前忽然朝著右打席劇烈拐過去的白色小球迎頭撞上了結城匆忙揮出的球棒,球咕嚕嚕的滾到了一壘手的附近,被星田快速跑過去撿起,傳給了及時補位到一壘的澤村,結城被封殺出局。

  「Out!」

  聽到裁判出局的宣判,澤村才放心地松了口氣。

  好快的揮棒!一開始阿哲前輩應該判斷這是顆沒能投進好球帶的直球吧,直到馬上就要進壘了他才發現這可能是卡特球,為了避免被三振才匆忙揮棒的,可就算是這麼短的反應時間,還是讓他把球打出來了。

  和澤村有相同想法的,還有明神大的隊員們,他們和結城朝夕相處,是對他的打擊實力最了解的人。

  「就連結城都差點被騙到了,澤村的那顆卡特球也太厲害了……」

  「還有騙到亮介的紅中直球,那家伙圍繞著直球形成的體系,每次光是猜球就糾結死了。」

  「那種妖孽,當初他干嘛不直接去職棒呀?我可是聽說了,當初有好幾支球隊對他感興趣呢,如果他參加選秀的話,肯定和降谷曉、本鄉正宗一樣,多得是球隊爭著要他。」

  「當然是因為克裡斯呀!你沒看那個采訪嗎?澤村簡直就跟渴望和偶像並肩戰鬥的小迷弟一樣嘖嘖……唉你們說,如果當初我們把克裡斯爭取過來,那澤村會不會就成我們的隊友了?」

  「哈哈!大白天的,你怎麼做起夢來了。」

  「我這不是想想而已嘛!想想又不會掉塊肉!」

  春市聽著隊友們的討論聲,低著頭默默笑了出來。

  榮純君,有很多人期待著能和你成為隊友呢,太好了。


第240章 早大VS明神大(3)

  當自家打線遲遲不能從對方的投手手中打出安打拿到分數時, 比賽的性質就變了,變成了雙方投手以及隊伍守備實力的較量。哪一方先出現失誤, 小心維持的平衡就會瞬間被打破。

  「小伙子們,或許我們該換一種方式了。」

  第三局,澤村再次讓明神大的打者三上三下後,換場進攻的一分鐘間隙,小野寺監督讓大家湊過來說起了新的戰術安排。

  「蝴蝶球投手,別說你們這些學生了,就連很多職棒選手直到退役都不一定見過。蝴蝶球的落點就連投手和捕手都不知道, 完全看運氣, 我要提醒你們的是,你們有沒有仔細觀察前幾輪球最終的落點?」

  聽了小野寺監督的話, 克裡斯很快明白了過來,他接過記錄員手裡的記分冊快速掃了一眼, 問道:「監督,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放棄揮棒, 直接等四壞球?」

  小野寺監督向他投去贊許的眼神, 「沒錯。我就是要你們放棄揮棒,專心等四壞球。打蝴蝶球就像用筷子來捉活鰻魚,對方靈活沒有規律的變化,遲早會把你們的揮棒節奏和姿勢帶跑偏,對面可不止這一個投手, 我們也不止要打這一場比賽。一旦你們的揮棒節奏和姿勢毀了,不止是這場比賽, 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我們下一場比賽。」

  說到這裡, 小野寺監督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依次略過, 唇邊帶著一抹期待好戲上場的壞笑。

  「別把所有壓力都丟到投手身上,你們這些臭小子們也給我給力點!只要有一個人上壘,蝴蝶球那種球速,捕手是抓不住你們盜壘的。」

  看著小野寺監督豎起的那根手指,卡爾羅斯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懶散的眼神中漸漸有光芒在閃爍。

  盜壘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確定好新的戰術,第三局下半,第一個上場的金丸立刻老老實實舉著球棒專心進入了等球狀態。

  不得不說,球速只有80~90km/h的小球慢悠悠地朝著自己飛過來,這誘惑不是一般的大,金丸好幾次看到朝著紅中位置飛過來的球時,都差點沒忍住揮棒了,幸好他腦子裡的那根弦時刻緊繃著,這才強忍住沒有揮棒。

  不過,金丸的運氣不怎麼好,雖然忍住了沒有揮棒,可在一好球三壞球後,長緒明連續兩球卡著邊緣投進了好球帶,金丸遺憾被三振。

  金丸連續六球沒有揮棒的舉動,也引起了多田野的注意。

  竟然整個打席沒有揮棒?難道,他們是打算等四壞球嗎?

  多田野看著站上打擊區後立刻舉起球棒的八棒打者,決定再看看。

  「Ball!」

  白色的小球在空中飄忽著滑向了右打者腳邊的位置,被多田野迅速側身用手套下壓把球扣在地上。

  這已經是第四顆球了,打者依舊沒有揮棒。

  看來,早大的確准備等四壞球呀。

  多田野有些疲倦地找裁判要了顆干淨的球扔給投手,這是他蹲捕過的這麼多比賽中,最緊張疲憊的一場。

  蝴蝶球作為很少見的魔球,不僅非常考驗投手的心態,對接球的捕手來說也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考驗。因為不知道落點,每一球投出後都是一次漫無目焦急的等待,這不是接球,甚至可以說是防守了,全身心戒備著球會隨時突破自己的防守區域滾到後面去。

  兩好球前能稍微輕松一些,滾出去了也就算了,可兩好球後,穿越好球帶的球沒被他接住漏掉的話,速度快一點的打者很可能有機會不死三振上壘。

  早大的防守從投手開始就非常麻煩,打擊能力又同樣不容小覷,如果讓他們有機會上壘,勉強維持的平衡極可能瞬間被打破。

  至少,在攻陷澤村榮純拿到分數前,自己一定要撐住!

  多田野在心裡這樣告訴著自己。

  球數兩好兩壞後,八棒打者也被三振出局。早大期待的第一個四壞球上壘,還沒出現。

  「哦西!大家就等著吧,我一定會上壘的!」九棒打者澤村上場前,自信滿滿地衝大家喊了一嗓子,然後就邁著六親不認的八字步上場了。

  「那小子自信滿滿的樣子真欠揍。」金丸捏著拳頭黑了臉,他還在懊悔剛才差點上壘的事。

  東條微笑道:「澤村他的動態視力很好,說不定就成功選到了呢。」

  奧村和拓馬擠在一起默默在心裡為澤村祈禱,旁邊的克裡斯微笑著看向場上,眼神中是對搭檔的信任。

  哦噢!球真的像蝴蝶一樣到處亂飛呢!

  站在打擊區的澤村,終於看清了那顆連續解決掉八名隊友的蝴蝶球到底有多神奇。

  沒有旋轉慢悠悠飄過來的白色小球,兩側縫線被四周的風帶過形成氣壓差,整個球不受控制的上下左右飄動著,就像扇動著翅膀的蝴蝶,完全沒有規律可言。

  果然是決定等四壞球呀……

  確定早大是等球戰術後,多田野的表情凝重了幾分。

  今天的賽場天氣情況並不算好,時大時小的微風,風順著吹向本壘,雖然增加了球變化偏移的幅度,但同時也讓球更難投進好球帶,提高了阿明的投球難度。

  「Ball!」

  在多田野思考之際,又一球偏出了好球帶,這樣就兩好三壞滿球數了。

  滿球數了。

  多田野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現場的風向,強度比剛才稍大了一點,難怪。

  這種情況下想要把蝴蝶球投好比較難,不如……

  想到這,多田野終於朝長緒明打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二個暗號。

  同樣感受到現場風向變化的長緒明,沒怎麼猶豫就點頭同意了多田野的配球。

  他看著表情止不住興奮的澤村,藏在手套裡的球在指尖悄悄轉了一圈,手指捏著幾處縫線的位置拿好。

  你們以為我只會投這一種球嗎?抱歉,要讓你們失望了。

  白色的小球像道閃電,筆直地扎進多田野張開的手套裡。

  捏著球的多田野臉上露出放松又輕快的笑,他們又安然度過了一個半局。

  「Strike!Batter out!Change!」

  主裁判堅定的判決還在耳邊回響,澤村張圓了嘴還握著球棒傻站在原地。

  休息室裡,白河眉心緊皺得能夾死蚊子,他走到克裡斯的身邊說道:「剛才那球,是四縫線直球。」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克裡斯回應道:「是啊,看來,對方也是想通過這一球告訴我們,他們不僅只會一種蝴蝶球,如果我們想等四壞球上壘的話,他們就會突然用顆直球把我們送回家。」

  略微想了下,白河的表情倒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看,相反看起來似乎輕松了一些。

  他轉身拿起手套將帽子帶上,帽檐下凝神微眯的棕色眼睛中閃過一道亮光。

  「卡爾羅斯,他會投直球。」

  身後,卡爾羅斯扣上帽子緩緩抬頭,立體俊朗的眉眼間是熟悉的自信笑容。

  「啊,如果全都是蝴蝶球,那我也沒辦法,只能乖乖等四壞球了,可他竟然會投直球……」笑了兩聲,他伸長手臂拽住前面圍在克裡斯身邊求安慰的澤村的後衣領。

  「干什麼卡爾羅斯前輩!」澤村揪著自己驟然收緊的衣領沒好氣地回頭,卡爾羅斯順手將胳膊肘搭在他的肩上並肩走出去,「澤村,我和你打個賭,你信不信,下半局輪到我的打席的時候,我能打出去。」

  大大的丹鳳眼一點點睜大變圓,喜色藏都藏不住。澤村剛要開口喊出來忽然看見走近的對面打者,連忙用手套擋住自己的嘴湊近低聲問道:「卡爾羅斯前輩,你剛剛說的是打出去!難道,你已經想到要怎麼打到蝴蝶球了嗎?」

  卡爾羅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就等著看吧。」也不過多解釋,說完就走了。

  第四局上半,澤村照例用兩球讓一棒打者打出內野滾地球被封殺後,二棒打者亮介充分吸取了第一輪打席的教訓,每一球都等球徹底進來直到最後一刻才決定要不要揮棒,三球後,他看准外角球的位置,把跳動變化的1號球給打穿三游間,滾到了左外野。

  在亮介安打上壘後,明神大迅速抓住機會讓三棒犧牲觸擊,將壘包推進到二壘,把機會交到了四棒的結城手裡。

  五球後,沉寂許久的鋒刃終於出鞘。

  砰——

  球從明治神宮球場上空碧藍色的天際快速劃過,急速墜落在左外野。

  別想衝回去!

  東條彎腰把球撿起,他向前助跑,手臂發力揮動到位,全力將球朝著本壘直傳而去。聽見三壘壘指急促的呼喊聲,已經繞過三壘打算朝本壘繼續衝過去的亮介立即剎住腳步,在他停住的瞬間,眼角的余光中,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下一秒,蹲在本壘的克裡斯已經捏穩球跳了起來,面對著他擺出了觸殺的威脅動作。

  哎呀,回防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亮介朝克裡斯笑了笑,慢悠悠地轉身踩著三壘壘包。

  「呼~~Nice東條!多虧你了!」逃過一劫的澤村松了口氣,看向東條的眼睛亮晶晶的。

  白河嫌棄地看了他那熟悉的貓眼,奇怪地沒說什麼。

  兩出局一三壘,經過結城的突然一擊後,澤村投得越發謹慎了,三球後,五棒打者錯判斷了一顆快速指叉球,球被擠了出來滾向游擊手的方向。

  「白河前輩!」

  你這麼緊張干什麼?這種球,難道我會讓它漏掉嗎?

  白河冷著臉跑上前將球撿起,輕松地拿到最後一個出局數,明神大留下一三殘壘,錯失得分的好機會!

  「Nice東條!Nice白河前輩!Nice克裡斯前輩!……」回到休息室後,差點被對面先馳得點的澤村激動地一連感謝了好幾人,就差沒把上場的所有人都誇一遍了,任誰都看得出他的緊張。

  白河甩了個白眼默默坐在角落穿護具,他的身旁,是已經裝備好的卡爾羅斯。

  「看你的表現了。」他平靜道。

  「啊。」卡爾羅斯拎起球棒,rua了一把澤村的腦袋,「還記得剛才我說過的話嗎,仔細看好了。」

  「是,卡爾羅斯前輩,加油!」澤村大聲應道,亮晶晶的眼睛一動不動地黏在卡爾羅斯的身上。

  旁邊奧村奇怪地看了眼他們倆,還在疑惑卡爾羅斯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早大用的是等球策略,兩好球前不要有負擔,大膽地投出來就是了,必要的時候,我會叫直球來搶好球數的。」上場前,多田野這樣安慰著長緒明。

  長緒明笑道:「放心吧,有你們在我的身後,我不擔心。」

  回應他的,是身後隊友們一聲聲的加油聲。

  第四局下半,早大的進攻回合,首名打者是重新輪回一棒的卡爾羅斯。

  說實話,和曾經的前輩們正面對決,多田野有點發怵。正是因為曾經並肩戰鬥過,他非常清楚前輩們的實力,只是蝴蝶球的話,並不能百分百將前輩們徹底壓制住,高中的那一次,他們不就贏過一次阿明所在的櫻澤高中嗎?

  「Ball!」

  上來的第一球多田野就錯判斷了球的落點,被那顆突然從右邊飄到左邊的球騙到,雖然他已經很迅速地挪動手套過去,可球還是彈在他的手套上,滾到了後面。

  蝴蝶球投手不僅考驗打者,同時還折磨著捕手,畢竟被騙到的人,可不止打者一個。和長緒明搭檔練習了一年,他還是有些不適應這顆到處亂飄躲貓貓一樣的球,太難接了。

  不知道,澤村榮純的號碼球和阿明的蝴蝶球比起來,哪個更難接呢?

  轉身撿球的空檔,多田野忽然響起了之前卡爾羅斯說笑話似的抱怨。

  投手難接的球是越來越多了,唉,這就是捕手的職責吧。

  苦中作樂迅速調整好心情,在長緒明准備將第二球投出時,多田野驚訝地看到卡爾羅斯忽然將舉著的球棒橫握著擺成了觸擊的姿勢。

  觸擊?難道卡爾羅斯前輩覺得觸擊更容易打到蝴蝶球嗎?前輩的速度這麼快,就算是觸擊,只要成功把球觸出去了,還真的有上壘的機會呢!

  多田野的心髒一跳,還沒等他想好如果球真的觸出去後的情景,在球快要進壘時,卡爾羅斯卻倏地把球棒往回一收,沒有送出去。

  「Ball!」

  多田野沒帶手套的右手迅速朝旁邊伸去,抓住跳開的球,跑下投手丘守備的長緒明也松了口氣轉身回去。

  是假動作,還是卡爾羅斯前輩判斷這是顆壞球,所以收回了?

  多田野暗自猜測著。

  下一球,卡爾羅斯依舊揮擊變觸擊,卻在球快要進壘前快速將球棒收回去。

  「Strike!」

  在裁判喊出好球的判定後,多田野聽見卡爾羅斯一聲輕輕的嘆氣聲。

  嗯?難道……卡爾羅斯前輩是故意擺出觸擊的動作,想要干擾阿明的投球好爭取四壞球?

  多田野在心裡將長緒明的投球表現捋了一遍,總體來說壞球多於好球,現在球數一好兩壞,如果再來一顆壞球,等被三壞球逼到失去退路再投直球拿好球數,這樣的配球和卡爾羅斯前輩正面對決危險性有點大,不如,下一球先用直球搶到兩好球,把主動權先掌握到自己手裡。

  想好對策後,他向長緒明打出了外角直球的暗號。

  而在他沒注意的地方,背對著他站立的卡爾羅斯,臉上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意,細看之下,眼神中還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期待。

  以阿樹的引導習慣,直球,該來了吧。

  一切就像預演過一般,當球直直地朝著外角投來時,卡爾羅斯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等很久了!零

  砰——

  在多田野和長緒明震驚的注視中,球劃破碧藍天空,徑直落到了中外野手身後的位置。

  「黑色閃電降臨二壘!卡爾羅斯前輩你就是神——」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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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早大VS明神大(完)

  卡爾羅斯的成功上壘讓明神大的隊員們紛紛緊張了起來。

  卡爾羅斯的速度, 過去的三年中他們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而排在他下一棒的打者白河, 也不是個好解決的家伙。

  「又被猜中了。」白河面無表情說道。

  多田野有些無奈地笑了聲,「還是騙不了前輩你們。」

  白河平靜地平整著腳下的土地,問道:「所以接下來,蝴蝶球還是直球?」他問得特別自然,一點也沒有身為對手的自覺,就連身後的主裁判都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白河前輩……」多田野求饒地喊了一聲。

  是啊,接下來是繼續投蝴蝶球, 還是直球呢?

  阿明的直球球速並不快, 也沒什麼尾勁,這樣的投球對於擅長選球抓點的白河前輩來說, 簡直就像打擊練習的喂球。

  可為了不讓白河前輩打中繼續讓阿明投蝴蝶球的話,一壘上的卡爾羅斯前輩又虎視眈眈著, 蝴蝶球這麼慢的速度, 牽制球根本趕不上,足夠他一個壘包一個壘包盜到三壘去……

  多田野糾結極了, 而造成現在的局面, 全是因為剛才那個錯誤的配球引導。

  如果當時沒有選直球,而是……不不不,鳴桑說過,已經發生的事不要再去想它,要永遠向前看。

  阿樹, 很煩惱吧。

  一壘處,卡爾羅斯狀態輕松地站著, 甚至還有心情伸胳膊踢腿活動著全身各個關節, 一副對接下來的盜壘志在必得的樣子。

  結城將他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 卡爾羅斯注意到他的眼神,還笑著朝他打了個招呼,「嗨~比賽開始這麼久,我們還是第一次站到這呢。」

  結城平靜地盯著他看了幾眼,然後轉頭,「沒關系,你很快就會下去的。」

  隨著結城的話音落下,卡爾羅斯總感覺他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看不見的能量。

  無人出局,跑者在一壘,他是本聯盟盜壘率最高的卡爾羅斯,而打者是擅長選球抓點的白河勝之。

  究竟是投蝴蝶球還是直球呢?多田野糾結著很難做出的選擇,有人先替他做出了。

  「大會通知,明神大申請更換選手……」

  「嗯?竟然這麼快就換投了!」聽見廣播,澤村好奇地探頭看出去,「這個蝴蝶球投手投得挺好的,竟然不讓他繼續投嗎?」

  其他人也跟著好奇地探頭看向明神大的休息室,倒是克裡斯和奧村,兩人沒有動作,臉上的表情好像已經猜到繼投上場的人會是誰了。

  「啊!竟然是他!」

  隨著澤村的驚呼,一個黑頭發戴著眼鏡的高個子從明神大的休息室裡跑出來,從長緒明手中將球接過。

  「瞬臣,接下來就拜托你了。」對於自己被換下場,長緒明沒有失落,他看到來人後反倒有種松了口氣的踏實感。

  楊瞬臣伸出手和他擊了下掌,「投得很好,你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精密投球機器……」白河看著投手丘上新換上來的投手那冷靜的表情後,棕色的眼眸往下壓了幾分,「切!」

  各種類型的投手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像楊瞬臣這樣控球精准到幾釐米落位的家伙了。打這家伙的球沒有一點驚喜感,只能感受到憤怒源源不斷地堆疊。

  「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老對手了,為了防止白河前輩和卡爾羅斯前輩之間互相配合盜壘推進,明神大的換投很干脆呢,一點也不留機會。」

  都是從西東京高中出來的投手,奧村對楊舜臣這位曾被御幸贊不絕口的投手還是比較了解的,當初他因為學年制不同的原因不能參加高三那年的任何正式比賽,不少前輩還很可惜呢。幸好他學習成績不錯,後來竟然考上了明神大,在大學繼續著自己的棒球夢想。

  在他加入明神大棒球隊後,原本打線強勁唯獨缺乏強投的明神大,終於一躍走出了綿延好幾個賽季的低迷期,再次躋身前三,成為和早大、慶大一樣,有實力爭奪優勝的強隊。

  克裡斯也感嘆道:「是呀,繼續投蝴蝶球雖然能大概率阻止白河上壘,可這麼慢的球速必不可能抓住盜壘的卡爾羅斯。可如果為了防盜壘投速度更快的直球,白河的抓點能力在聯盟裡又是數一數二,必然不可能放過,這種情況下,換上控球精准還會變化球的楊瞬臣,是化解眼前危機的最好辦法。」

  「不過我相信克裡斯前輩你一定能打中的!」旁邊偷聽的澤村忽然探出腦袋,「克裡斯前輩加油!吼呷!我已經把我的幸運能量傳遞到你身上了,怎麼樣克裡斯前輩,感受到了嗎啊哈哈哈!」

  奧村死盯著他,幽藍色的火焰蔓延燎原。克裡斯煩惱地撩開頭發,「你到底……在干什麼?」

  身後默默穿好護具的三島不干了,他酸溜溜地抱著胳膊在澤村身後堵成一道厚實的牆,「澤村,下一個打席可是我,你難道就沒什麼對我說的嗎?這個世代最強的三刀流選手馬上就要上場了,你難道就不期待嗎?」

  澤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沒好氣道:「什麼時代最強的三刀流選手,那都是你自封的!三島香松,想不到你這麼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

  「都說了……不要叫我三島香松!」三島瞬間就怒了,一熊一柴犬很快就扭打成一團。

  真田在旁邊笑了一會,這才上前拉開兩人,「好了好了,三島,馬上到你的打席了,快去准備區吧。澤村你也坐下好好休息,明神大換上楊瞬臣,他不僅控球精准,打擊實力也很不錯哦,接下來的比賽只會更辛苦。」

  三島嘟囔著走出去了,澤村立正朝真田敬了個禮,「是!真田長官!」

  「哈哈,最近在看末世軍團的漫畫嗎?」真田笑道。

  澤村震驚:「唉?真田前輩,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Strike!」

  又是一顆球從外角視線最遠處的好球帶邊角鑽了進來,這樣就兩好球一壞球被追逼了。

  聽著從自家休息室裡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喊聲、笑聲,白河精准地聽出了同宿舍某個笨蛋的聲音。

  隊友還在場上獨自面臨挑戰,那些家伙倒好,在場下春游逛街嗎?

  嘖,這支隊伍遲早要完。

  砰——

  懷著對某人的怨念,白河突然揮棒將球敲出,球朝著三游間的方向徑直彈跳著過去。

  明神大的游擊手突然從右側殺出,向前反手將球抓住,然後他一個轉身,震驚地發現卡爾羅斯竟然已經快到二壘了!他咬了咬牙沒有猶豫,立刻瞄准一壘手的位置將球傳出,將白河封殺出局。

  切,可惡!就差一點點!

  白河低著頭小聲罵了幾句,轉身撿起球棒就走。

  「三島加油!連安打都打不出的家伙,可沒有資格稱為三刀流!」

  還記著剛才三島的抱怨,在他站上打擊區後,澤村堵在休息室的出入口那大聲地給他加油,要不是身後有金丸和真田拽著,說不定就讓他掙扎著跑出休息室了。

  哼,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有這個實力成為獨一無二的三刀流選手?

  聽見澤村的話,三島撇著嘴心想。

  啊,我知道了!澤村那家伙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在嫉妒我投手、捕手和野手三個位置都能守!他那個現在在慶大的老隊友加藤不就是這樣的人嗎。雖然那個加藤各方面實力和我比起來稍微差了一點,可能被澤村念叨這麼久,肯定是嫉妒死了!

  自覺發現真相的三島,自信地將球棒舉起,小小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楊瞬臣。

  來吧,讓我來看看你這個精准投球機器到底有多厲害。

  三島自認為凶狠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直接被楊瞬臣給無視了。

  雖然三島的體型已經打擊成績很亮眼,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楊瞬臣的心情非常平靜,收到多田野的暗號後,啪啪啪三球下去,「Strike!Batter out!」直接三球將三島三振。

  澤村立刻甩起了眼刀子,「三島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刀流的牛皮吹得震天響,真的到你打擊的時候,都幫你加油了還這麼快被三振,還不如白河前輩的游擊手封殺呢!」

  有些人,是有點一句話同時得罪好幾個人的本事在身上的。

  被抱怨的當事人三島拎著球棒回來,第一個不干了。「剛剛那只是個意外!下一個打席一定能打中!」

  白河陰惻惻站在澤村的身後,聲音冷得像裹了一層冰霜,「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白河前輩!你聽我解釋啊——」

  奧村看著因為自己的蠢而遭到兩人圍攻的某人,再次化身憤怒的小火山。

  真田樂得在旁邊看熱鬧,金丸捂著被澤村和三島左右聲道宛如兩台音響震得發麻的耳朵,臉色慘白虛弱地靠在東條的身上,「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好吵……」

  最終,及時將金丸從噪音的苦海中拯救出來的,不是休息室裡的不靠譜的隊友們,而是場上帥氣揮出一擊,將球打向左外野的克裡斯。

  砰的一聲,響徹明治神宮球場的打擊聲震醒了吵鬧著快要再次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球遠遠地朝著左外野快速墜地的同時,克裡斯甩下球棒朝一壘飛快奔去。

  此刻,在金丸的眼中,將他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的克裡斯就像渾身閃爍著耀眼金光的大天使,帥得一塌糊塗。

  「克裡斯干得漂亮!」

  「好呀!終於得分了!」

  「嗚嗚嗚克裡斯前輩!原來你什麼都不說,是在默默地為了我而努力呢!」澤村激動地流下了海帶寬的熱淚。同為克裡斯廚的白河聽了,臉瞬間陰沉了下去,立馬給了他一個暴栗,「笨蛋!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克裡斯前輩才不是為了你!」

  澤村從他的魔爪中扭開臉,倔強地辯解著:「肯定是這樣!成宮前輩也說過,捕手就應該為了討好投手而打出安打!」

  聽見成宮鳴的名字,白河的額頭一連蹦出好幾個憤怒的井字符,帶著一分榮譽而歸的卡爾羅斯搭著他的肩笑道:「鳴的話,你還是少聽點吧。」

  金丸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澤村,你什麼時候和成宮鳴換了line好友?!」

  「就上次去看比賽的時候!」

  真田也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假的?」那個成宮鳴,怎麼看也不像和澤村氣場相符的樣子,他們竟然會加line好友?

  成宮鳴和澤村前輩交換了Line好友……

  奧村牌燃氣灶倏地開啟最大功率,將整個休息室燃成幽藍色的領域。

  拓馬感受著這股子讓自己雞皮疙瘩直冒的恐怖氣場,冒著冷汗試圖將好友頭頂的火光壓下,「光、光舟!你冷靜一點!」

  看著回傳的球依舊沒能趕上直衝本壘的卡爾羅斯,楊瞬臣的目光轉到了一壘處正背身脫著護具的克裡斯。

  沒有猶豫,很精准地就瞄著外角的位置敲了過來,那個捕手……

  他不知道為什麼,克裡斯帶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臉上帶著風鏡的身影。

  這種打擊風格,原來是像他呀。

  楊瞬臣的唇角微微揚起,吐出兩個陌生的音節:「有趣。」

  早大和明神大的比賽,最終以1:0早大守住唯一的一分獲勝結束。

  這場比賽完全是兩隊投手的表演舞台。

  明神大這邊,在換上楊瞬臣後,除了第四局下半被克裡斯敲出的那支1分安打後,後續幾局雖然時不時也會讓打者上壘,但在全隊齊心協力的嚴密防守下,他們並沒有給早大擴大分數的機會。

  而早大這邊,雖然第七局又被結城抓住機會敲出一支二壘長打,並在對方打線的乘勝追擊下塞成了滿壘,但澤村沒有慌張,冷靜的和克裡斯配合將出局數一個個拿下。

  不知道是不是同為被大家稱贊控球好的投手的原因,澤村似乎有意和楊瞬臣較勁,從第一局就開始投的他,到比賽的後半段不僅狀態不見下滑,反而越投越興奮,第八局一度投出145km的直球同時,控球仍不失准度,讓明神大的監督看得直咋舌。

  「澤村榮純,這小子就像被壓在石頭下的豆芽一樣,每一次再見都會比上一次更強。這麼恐怖的成長,希望兩年後外面的那些家伙別驚掉了下巴。」


第242章

  第二天, 和明神大的第二戰,先輸一局的明神大誓要扳回一局, 一上來就派出了自己的最強陣容,先發大多數是實力強勁的三四年級,楊瞬臣則擔任先發守將,幾乎將絕不會讓你們輕易得分的想法刻在了臉上。

  早大這邊,昨天投完全場表現出色的澤村被按在了冷板凳上休息,先發派上的是真田,東條則在左外野隨時待命。

  值得一提的是, 本場比賽的捕手不是克裡斯, 而是隊員信息在聯盟登錄已經有段時間的一年級新生奧村光舟。

  其他一年級隊員陸陸續續都上場感受過大學的比賽氛圍,只有被很多三四年級的前輩們看好的奧村, 他就像被小野寺監督忘了一般,一直沒有上場比賽過, 就連代打也沒有。而今天, 他終於等來了期待已久的機會。

  「奧村,第一次上場不要緊張!真田前輩是個非常成熟可靠的投手, 你要相信無論是什麼配球, 他都能准確投進你的手套裡!」

  開場前,被按在冷板凳上的澤村又緊張得像只貓一樣,在休息室裡繞圈打轉。

  變相地被當眾誇了的真田挑眉微笑著。

  出現了,對後輩的過分關懷。

  金丸抱著胳膊瞥向他,「你放心吧, 奧村可是我們青道曾經的隊長,當過隊長的人, 這點小風小浪還不至於緊張到手足無措。」

  再看某人, 還是副隊長呢, 甲子園不知道比過多少次,還去U18見過世面,怎麼還是這副德行?

  當事人一點也沒聽出金丸話裡的深意,「隊長又怎麼樣!我當副隊長的時候,該緊張還是會緊張呀!而且,對面可是有微笑的撒旦阿亮前輩,恐怖的娃娃臉惡魔小春,還有不動如山的少主,精准的投球機楊,多田野雖然看起來很老實,但能這麼快就在明神大當上正捕手,肯定也是臉白心黑的狡猾家伙,奧村這麼單純,萬一被欺負了怎麼!」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無語。

  真田和三島笑而不語。

  澤村起外號的能力還是這麼強呢。

  白河和卡爾羅斯一個眉頭緊皺,另一個差點沒憋住笑。

  阿樹臉白心黑?這到底是怎樣的誤會才有了這麼南轅北轍的印像。

  被說單純的奧村依舊面無表情,拓馬感受到好友身上明顯輕快不少的氣息,表情別提有多古怪。

  要說單純,還是澤村前輩更單純,別人隨口說一句是他的粉絲,他就真的一點也不懷疑,一直相信到現在。

  這麼單純的澤村前輩,以後會不會被人騙錢又騙心呀。拓馬止不住地擔心了起來。

  「有什麼好擔心的。」站在休息室外面的小野寺監督翻了個白眼,「一個多月來,每天不驕不躁地訓練,好好地完成前輩們交代的任務,這樣沉得住氣實力又強的小家伙,有什麼好擔心的。」

  讓奧村在賽季尾聲才上場的決定,是他考慮了克裡斯的意見後做出的決定。

  由奢入儉難,感受過克裡斯全方面無死角的完美後,幾個原本還不錯的二三年級捕手在小野寺看來,總差點意思,這也讓他在克裡斯快要升上四年級時早早煩惱了起來。

  一個棒球知識豐富,接球技巧過人,讓隊裡的所有投手都心生佩服全心信賴的捕手,可不好找。更別說這個捕手同時還有著優秀的身體素質,強肩強捕,是能扛起四棒大旗的出色打者。

  好在,在小野寺監督郁悶得快要到極限准備放棄時,克裡斯的同校後輩奧村出現了。

  得到投手們認可的優秀接球技巧,嫻熟靈活的戰術安排,還有不錯的打擊實力……

  流下激動熱淚的小野寺監督並沒有急著讓奧村上場,而是故意裝作忘記了這個人一樣,暗中觀察著奧村的一舉一動。

  早大的正捕手,可不能是個遇到緊急情況就慌了神的家伙,他必須是最冷靜、最可靠的那一個。

  幸好,奧村沒有讓他失望,不驕不躁踏實的態度讓他度過了最後一次考驗。

  今天,就是檢驗這顆鑽石有多璀璨的時候了。

  「Out!」

  隨著盜壘的跑者被從突然從本壘傳來的牽制球觸殺出局,看台上觀眾們頓時發出一陣贊嘆聲。

  「好呀!那個捕手的肩膀真有力!」

  有個觀眾定睛看了一會,「啊!早大的那個一年級捕手,不是剛從青道畢業的奧村嗎!」

  「哦?是青道的那個隊長呀!」

  他的話引起了周圍觀眾的興趣,頓時有幾個人拿起望遠鏡看了過去。

  「真是那個捕手!」

  「我還記得去年甲子園的時候,他牽制防盜壘的動作太快了,沒幾個跑者能在他的手裡盜壘成功。可惜,最後沒能和松葉對上,松葉的二游間盜壘成功率可是直追白龍的,不然肯定很有意思!」

  「雖然青道沒能遇上松葉,可命運兜兜轉轉,竟然讓奧村和澤村成了隊友!也不知道奧村發現這個老對手成了自己的隊友時是什麼感受。」

  「那肯定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呀!澤村可是擁有直接進入職棒的實力,可惜他惦記著克裡斯來了大學嘖嘖……」

  「嘶……我忽然想了下,克裡斯這個實力遠超同世代的捕手是從青道畢業的,阪神隊如今的正捕手御幸一也,也是青道的。然後這個奧村,是接替了御幸隊長位置的,我記得和奧村同屆的由井熏當捕手的實力也很不錯,他畢業後是去了青大吧?」

  「對,是去了青大,上周我還看見他上場代打來著,下場後還換上了捕手裝備去牛棚陪著ACE熱身,肯定是被重點關注培養的對像。青大可是隔壁聯盟常年制霸的強校……」

  「克裡斯、御幸、奧村、由井……青道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優秀的捕手?」

  「強捕的誕生地?」

  「哈哈哈!別忘了降谷,同世代最強的三個投手,青道就出了一個。」

  「對哦,都是因為澤村上了大學,我都忘了他和降谷還有本鄉是同世代了。」

  「降谷和本鄉現在在洋聯隔一段時間就對轟一次,看得真爽!也不知道到時候澤村會被哪只球隊選上呢?」

  「是呀,還要等兩年呢。」

  「兩年真慢。」

  「兩年真快。」休息室裡,澤村坐在克裡斯的身旁神情有些落寞。

  奧村初次上場的喜悅,在被星田提醒克裡斯已經大四快要畢業後,一點點被打散。尤其是當他從克裡斯的口中得知,對方畢業後要去遙遠的大洋彼岸後,那種失落感就越發濃烈了起來。

  是啊,兩年的時間,過得真快呀。

  克裡斯回想起當初他們還是隊友時,高中畢業去訓練了三年的球場上做最後的告別時,澤村那強憋著最後還是沒忍住像個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

  他們已經有過兩次的離別,這次,他不想再看到澤村哭著告別了。

  想到這,他剛才還猶豫的手堅定地伸出,落到了澤村低垂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揉了幾下。

  「地球和棒球一樣,都是圓形的,只要我們都還在打棒球,在繼續向前不斷前進著,總有一天,我們會再遇到的。」

  「大聯盟是目前最活躍、實力最強的賽場,澤村,不要停下腳步。」

  澤村猛地抬頭看向克裡斯,耷拉著的哭臉慢慢放松擠出一絲笑,「是!克裡斯前輩,很早以前,我就有過這個打算呢!」

  眼眸微微顫動了一下,克裡斯有些意外,澤村……竟然這麼早就做好了打算?

  回想了一下澤村一步步走來的軌跡,克裡斯的眉眼微彎笑了起來。

  「很不錯的計劃。那就一步步向著你的目標靠近吧,我就先走一步,在那等著你了。」

  澤村擦掉眼角的眼淚,笑著喊道:「沒問題!克裡斯前輩你就等著吧!」

  這富有感染力的活力啊……

  克裡斯:「先贏下眼前的比賽吧。目前的積分排名,慶大和我們是一樣的。」

  「下周的比賽我們一定會贏!克裡斯前輩,我會帶你打進全國大賽,拿到優勝的!因為我們,可是最強的投捕組合!」

  「一回來就聽見你在這大喊大叫。」

  三出局後,場上的隊友們陸續走回來。

  「唉?澤村,你又哭了?」

  「是因為沒機會上場來哭的嗎?」

  「才不是呢,金丸!」

  「也許是因為剛才看台上的女生全都在喊真田前輩的名字,而他上場的時候,喊他名字的只有大叔。」

  「三島!你……你你你……才不是呢!真田前輩長得帥,有女生喜歡很正常,誰會因為這種事嫉妒呀?姆姆姆……可惡的池面!」

  「你剛剛是不是小聲說了句『可惡的池面』?」

  「……沒有!白河前輩你聽錯了!真田前輩,你要相信我沒說過這種話!」

  「哈哈,我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我能作證,剛才他的確說了。」

  「克裡斯前輩?!怎麼連你……」

  「哈哈,投捕決裂~」

  「卡爾羅斯前輩,你就別看熱鬧了!」

  「光舟?光舟!」

  「澤村前輩,雖然你不上場,但請你不要影響我們比賽。」

  「哈?你是嫌棄我礙事嗎奧村?是嫌棄吧!」


第243章

  雞飛狗跳中, 和明神大的第二戰結束,勝者依舊是早大。

  帶著勝利後的喜悅, 少年們唱著只有在勝利後才會奏響的校歌,迎著酡紅的夕陽踏上歸途。

  激烈而短暫的春季聯賽,只剩最後一個對手了。

  「奧村,下周的比賽先發,由你來和澤村搭檔。」

  聯賽最後一場比賽開始前兩天,小野寺監督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坐在最後一排安靜的奧村身上。

  被叫到名字的奧村還有些懵。

  下周, 那不是……早慶戰嗎?!

  這麼重頭戲的一場比賽, 還是在雙方積分、勝率相同的情況下,讓他先發和澤村前輩搭檔?

  奧村的視線從帶著鼓勵笑意的克裡斯身上, 移到了旁邊正看著自己咧嘴傻笑的澤村。

  「終於要在比賽中正式搭檔了呢,奧村。」澤村看著奧村認真道。

  往日的記憶和現實雜糅交織, 讓奧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還是正在真實上演的進行時。

  努力壓下心中雜亂的思緒,在眾人的注視中, 他站起來鄭重地朝澤村彎腰鞠躬道:「正式比賽中和澤村前輩的搭檔, 我已經期待很久了,後天,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幫助前輩的。」

  被人期待著的澤村,雙手叉腰高興地大笑著:「我和克裡斯前輩組成的粉絲和偶像的投捕組合,現在輪到你了奧村!不要緊張, 我這個可靠的偶像會好好引導的你啊哈哈哈!」

  圍觀的隊友們或扭開頭或翻白眼,全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謊言, 就是克裡斯是澤村這個笨蛋的粉絲。偏偏這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是真的的話, 一個敢說另一個敢信, 簡直離譜到家了。

  場上幾個知情人笑而不語,白河作為百分百純血的克裡斯廚卻笑不出來。

  他知道當初克裡斯前輩謊稱自己是澤村的粉絲,是為了能找個合理的理由盡快接近澤村,確定他的狀況。雖然理由很充分,可是他還是很氣憤呀!

  尤其是每次看到那個笨蛋得意洋洋地炫耀克裡斯前輩以粉絲的口吻給他寫得那幾封親筆信時,他恨不得拎起那個家伙這樣那樣胖揍一頓!

  聽到粉絲兩個字,奧村的動作詭異地停頓了一下。

  當初為了接近澤村前輩而說的善意的謊言,事後每每想起都覺得太羞恥了。

  見澤村似乎大有在隊友們湊熱鬧的跟風喧鬧聲中,再把當初喜提粉絲的來龍去脈細細說一遍的打算,奧村連忙開口打斷:「澤村前輩,後天就要比賽了,不如我們現在去練習投球吧,我覺得多熟悉一下,配合會更穩妥。」

  白河嫌棄地扭開頭。

  切,青道果然都是些油嘴滑舌說謊話不眨眼的虛偽家伙。

  澤村想起今天是和克裡斯約好練球的日子。沒等他開口,克裡斯先說道:「澤村,賽前盡量多地和捕手搭檔練習,能更好地增進你們彼此的默契。去吧。」

  尊敬的前輩發話,澤村自然不會拒絕。

  「是!我會好好照顧奧村的!」

  照顧?

  其他人眼神詭異地來回看了幾眼傻笑的澤村和平靜內斂的奧村,雖然一個是前輩兼ACE,另一個是剛入隊一個多月的後輩,可怎麼看,奧村都比你這個笨蛋更成熟可靠吧?

  「下一球,曲球!」

  晚上九點的早大室內訓練場,依舊燈火通明,被周圍一群大汗淋漓練習揮棒的壯漢們包圍在中間的,是占據了最大空間的幾對投捕搭檔。

  在澤村喊出曲球後,蹲在遠處的奧村就看見白色的小球疾速而來,然後像踩著剎車一樣在空中滑過一道大弧線,被自己已經快速調整好位置但依舊沒能趕上的手套彈開。

  這就是澤村前輩的曲球。

  回想起之前那個無論怎麼擰動手腕都掉不下來的所謂曲球,再看看如今這顆變化幅度大到自己還不能准確捕捉到的球,奧村心中感慨萬千。

  他撿起地上的球,將表面的灰塵來回擦干淨了才扔回給澤村,道:「再來一球!」

  「奧村,先不著急。」澤村接到球後,握在指尖來回轉動著,「我最近有個想法,想現在試試。」

  想法?曲球不投了?

  奧村牌煤氣灶再度開啟。

  他是覺得自己接不住曲球,所以不想投了嗎?

  旁邊正在幫真田蹲捕的克裡斯聞言看了過來,「澤村,你是想再試試上次說的握法嗎?」

  真田也頗有興趣地走了過來,「是你上次和我討論的怎樣讓曲球的變化幅度更小的握法嗎?」

  「嗯嗯!沒錯!」澤村爽快地承認了。他低頭捏著球,「大家也知道我的投球風格,是盡量把球投給打者打,讓他們被封殺出局。變化偏移的幅度稍小,讓打者分辨不出我的球種,這才是我最大的武器。」

  「雖然配球中加入曲球後,我的三振率提高了不少,很多打者都揮空了,但最近的幾場比賽,已經慢慢有打者能看清我的曲球,忍住不揮棒了。尤其是像阿哲前輩這樣厲害的打者,想要用曲球騙到他已經不這麼容易的。」

  「所以最近我就在想,怎樣針對曲球進行改良,讓它像我的滑球一樣,縮小變化偏移的弧度,讓打者就算看清了球種也打不中。」

  真田恍然大悟,「難怪你最近會問我每種球的握法,還有怎樣更好地利用投手板。所以,現在是找到方向了?」

  澤村微微一笑,舉高左臂甩了幾下,「奧村,我要投了!」

  奧村凝神蹲好,再次張開手套,「是,來吧。」

  白色的球極速飛了過來。

  嗯?胸口高度的直球,是失投了嗎?

  在奧村疑惑之際,球在快要進壘時忽然在空中一滑,在進壘時滑過一道順滑的弧度後墜了下去,被奧村半道中截住握在手套裡。

  ……這個變化幅度!

  場上的三人頓時驚訝地看向澤村,就連旁邊練習揮棒的隊員們注意到也湊了上來。

  「這個速度,這個變化幅度……澤村你是怎麼做到的!」

  「來來來,再投一次!這次我要站在打擊區親眼看看!」

  「不行,我先來!」

  「去去去,你們就別添亂了。澤村,你再投一次,趁現在手感還在,多投幾球爭取把感覺記住。」

  混亂中,還是四年級的前輩更靠譜,攔住了大家蠢蠢欲動的球棒。

  「是!」

  克裡斯想了想,要來了卡爾羅斯的球棒,自己站上了打擊區,打算站在打者的視角上好好評估這顆球的實戰威力。

  對於克裡斯的舉動,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其他人見狀,爭相跑到奧村的身後站著,占據除了打擊區外視野最好的觀測點。

  在萬眾期待中,澤村吸了口氣,豎直揮動手臂將球投出。

  唰!

  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快速飛到本壘,然後在空中滑過一道下墜的幅度,再度被奧村接住。

  親眼看到這顆球從出手到進壘的每一點變化,身後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沒錯,下墜的弧度雖然比正常的曲球要小,但球路的確是曲球。」

  「你們注意到沒有,澤村改良後的曲球,速度很快。」

  「這麼明顯的球速差,傻子才注意不到呢。」

  克裡斯的眼底帶著明顯的驚喜,「澤村,這就是你期望中的曲球?」

  澤村自豪地點頭,「沒錯!想要讓曲球也和7號球、9號球一樣,達到引誘打者揮棒打偏的目的,和其他球種比較接近的球速也是很關鍵的一點。」

  「縮小的變化幅度,能讓曲球更容易落進好球帶裡,而不是被打者看穿了不揮棒就只能是無能為力的壞球。而提高的球速再度壓縮打者在緊張的比賽中的觀察、思考的空間,讓他們急著揮棒、判斷錯誤揮棒,從而被我們的守備隊員封殺!」

  聽著面前這個總被大家笨蛋笨蛋叫著的家伙,冷靜又專業地說出一大段自己的理解和感悟,眾人紛紛愣在了原地。

  真田想到上周還追在自己身後問東問西的某人。

  才一周的時間,就完美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不,或許不止一周。

  他又想到偶然幾次看到澤村在吃飯時,還不忘看著手機視頻裡的講解,或許,從可以投出曲球的那天起,他就不滿意的在獨自尋找著改良方法吧。

  可怕的天賦。

  還有讓人敬佩的專注度。

  「好呀!這樣一來,澤村你的球就更讓人討厭了!」

  「為什麼要說討厭這種形容!用變化莫測的帥氣投球不好嗎?!」

  「……你只是想被人誇吧?」

  「行行行!投手丘上挑撥人心的烈焰魔投大人,您的投球實在是在神出鬼沒讓人佩服了!這樣說行不行?」

  「前輩,你根本就是在棒讀嘛,沒有一點感情!」

  「哈?我都絞盡腦汁這麼誇你了,你還在這挑三揀四,看打!」

  「唉……啊!為什麼好好的又打我!我又沒逼前輩你誇我!」

  「因為我不爽,這個理由行了吧!」

  「這、這就是大學的縱型社會嗎!」

  「完全是你自找的,笨蛋。」

  5月16日,又一個星期六的上午,沉寂了一周的明治神宮球場,再度迎來了喧囂熱鬧的人群。

  看台上彩旗昭昭,一幅幅巨大的橫幅被應援團高舉了起來。穿著清爽亮眼的拉拉隊少女們,在吹奏部的吹湊聲中動作整齊充滿力量感地跳著青春洋溢著熱情的舞蹈。

  「早大加油!」

  「干掉慶大!」

  「絕對不能輸給他們!」

  今天是一年兩度的早慶戰首戰,在去年秋季輸給慶大後,不甘心的早大學生們幾乎傾巢而出,許多有時間的OB們也紛紛趕了回來,為母校和後輩們應援。

  「啊,這緊張的氛圍感,真讓人熱血沸騰呢。」

  慶大的休息室裡,一個看起來很像不良的綠頭發隊員環顧四周笑了起來。

  「那個笨蛋還是這麼吵,聲音隔著十幾米都能清楚地聽到。」另一名身著慶大隊服的男生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看著對面早大休息室裡一道模糊的身影嗤了一聲,「倉持前輩,那家伙昨天可是囂張地發消息說,要把我們從優勝的位置上拽下來呢。」

  倉持揚唇笑道:「想把我們拽下來,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他扭頭看向身旁的男生,「加藤,面對曾經的搭檔,你不會手軟吧。」很肯定的語氣。

  加藤抱著胳膊,平靜的臉上,眼底卻透著幾絲笑意。

  「我會用揮棒,把他打得找不到南北的。」


第244章 早慶戰上(1)

  早大和慶大之間的愛恨情仇源遠流長, 作為互相爭鬥多年的老冤家,不僅是棒球, 跑步、排球等其他方面,兩校也頻頻交手,誓要分出個高低來。

  在兩隊隊員熱身准備之際,青春靚麗的拉拉隊圍在各自的壘側跳著熱舞,應援團互相嘶喊著放狠話要干掉對方,偌大的明治神宮球場,熱鬧程度倒是能和高野地區預選賽的決賽媲美了。

  「這種感覺, 簡直像回到了高中!」金丸探頭看著外面熱鬧的場景, 激動的心情根本壓制不住。

  東條也頗為感慨,「是呀。想當初, 為了能打進八強回到這座球場,我們可都拼盡了全力呢。」

  「唉?金丸、東條你們高中也在這個球場打過比賽嗎?」身後, 澤村聽見他們說的話好奇地湊了上來, 「啊!也是,你們可是在東京念高中的city boy, 青道就是西東京的呢!」

  他略帶遺憾地拍著金丸和東條的肩膀, 念叨著:「真羨慕你們呀,還能在同一座球場回憶高中的激情歲月,不像我,背井離鄉獨自從長野來到這,唉……」

  金丸跳起立刻給了他一個爆栗, 「唉你個頭呀!你小子去甲子園的次數比我們多,別說得好像你高中很可憐一樣!」

  澤村慌忙捂著頭躲開, 還不忘喊道:「要說甲子園, 御幸前輩去的次數不是更多!他現在差不多整天都呆在那呢!」

  「御幸前輩球隊的主場是甲子園, 不呆在那應該在哪?不對,誰跟你扯這個的!我和東條聊得正高興呢,你這家伙就突然插了進來,煩死了!」

  「金丸,你最近脾氣好暴躁。啊!我聽說有種症狀叫更年期……咦噠!痛痛痛!」

  「更你個頭!你才更年期!如果高數課你能稍微認真聽一聽,別整天跑來煩我,我也不至於這麼煩惱!」

  「澤村……更年期是四五十歲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有的……」

  「哦噢!原來是這樣啊,東條你好厲害!」

  「趕緊給我滾去找奧村熱身去!煩死了!」

  「金丸,你現在就這麼暴躁,等你到了四五十歲更年期了,肯定更加……我不說了!奧村!奧村快走!我們去牛棚熱身啊哈哈哈!」

  剛穿好護具的奧村抬頭看過去,「澤村前輩,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我才沒……為什麼一定是我惹了什麼麻煩!我是惹禍精嗎?!」

  在旁邊圍著克裡斯站著的幾個先發隊員們看了到全過程,白河嫌棄地皺眉道:「沒一刻消停的。」

  卡爾羅斯笑道:「挺好的,至少有他活躍氣氛,奧村不會緊張。」

  白河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奧村會緊張?」

  卡爾羅斯笑了笑沒說話,克裡斯欣慰道:「不管是澤村還是奧村,他們都像往常一樣,放心吧。」

  反正在前輩你心裡,那個笨蛋就沒有不好的時候。

  白河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先後攻順位很快就出來了,今天這場比賽,由慶大先攻。

  而另一邊,慶大的休息室裡,隊員們拿著早大的打序順位表則有些意外。

  「克裡斯是三壘手,先發的捕手是一年級的奧村?金丸的位置被克裡斯頂替了沒上場我能理解,那東條呢,竟然讓三年級的高野左外野先發?」

  在看到早大提交上來的打序表後,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一圈人整齊地擦了好幾下眼睛又盯著那張小小的打序表看了半天,才確定不是他們的眼睛出了問題。

  「東條不上場,可能是為了養精蓄銳接應澤村?」

  「嗯,有很大的可能。不過克裡斯……為什麼突然讓個一年級的捕手來和澤村搭檔呀?」

  「唉,倉持,我記得這個奧村是你的後輩吧,也是青道畢業的?」

  短暫的驚訝後,倉持獨自想了會,隱約猜到了緣由。

  「應該是為了提前讓大家適應吧。」

  「適應?」

  「嗯。我聽說了,克裡斯前輩的父親已經幫他在M國找好了隊伍,就等著他大學畢業後過去呢,提前讓奧村適應和隊裡幾個投手的搭檔,到時候交接起來也就沒什麼困難了。而且你們也知道,那邊打高投低更看重打擊能力,克裡斯前輩也能抓緊在最後一年再提提打率。」

  「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你那個叫奧村的後輩,才剛入學沒幾個月就被小野寺監督看中接替克裡斯的位置,又是個厲害的家伙的呀。」

  「可惡的青道,你們那的好苗子怎麼這麼多!」

  「呀哈哈!怎麼,羨慕了嗎?我聽說你弟弟明年也要升高中了,怎麼樣,考慮來我們青道嗎?」

  「去去去,這麼重要的事,我要認真考慮考慮。」

  中午13:00,一天中最熾熱的時刻,今年的首場早慶戰正式打響!

  「打倒早大!」

  「倉持加油!讓那個投手瞧瞧我們慶大的厲害!」

  在應援團激動的叫喊聲後,倉持笑容肆意輕快地站上了打擊區。

  「想不到今天竟然是你們搭檔。不過,我是不會手軟的。」

  他話裡的兩層意思,奧村都聽出來了。他只是平靜地扣上面罩,視線從三壘處給他做了個打氣動作的克裡斯那移到正中間自信的投手身上。

  「倉持前輩,是你要小心點才對。」

  謔,口氣不小。

  倉持的心雀躍著,「看來你們很自信呀。」

  「Play!」

  隨著主裁判的一聲令下,慶大的吹奏部奏響了倉持的應援曲TRAIN-TRAIN。在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聲中,倉持動若脫兔,在將投向外角的直球從三游間正中打穿,他大笑著飛快向一壘衝去。

  「呀哈哈!看到你們這麼自信滿滿的樣子,當然是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呀!」

  在一聲讓人心驚的打擊聲後,澤村只看見眼角余光有道白影一閃而過,倉持踩過一壘壘包後竟然沒有停下來,他掃了眼左外野手的位置,竟然大著膽子繼續朝二壘衝了過去!

  「快!白河前輩快!」

  知道了,別廢話!

  白河踩住壘包,將球抓入手中的瞬間立刻轉身朝倉持探出觸殺手套。

  「怎麼樣?到底是誰先到的!」

  看台瞬間沸騰了。誰能想到,一上來就是這麼緊張刺激的直衝二壘!

  「好像是同時到的吧?那個打者速度真快!」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可是倉持洋一!整個東六大聯盟,估計也就他的速度能和卡爾羅斯比一比了。」

  「原來他就是倉持洋一呀,那個獵豹!」

  「哈哈!又一個被澤村的外號洗腦的家伙。」

  「所以,結果到底怎樣啊!」

  看台上的觀眾離得遠看不清,可場上近距離的二壘裁判卻火眼金睛看清了整個過程。

  在白河和倉持都緊張地抬頭看向他時,二壘裁判用力攤開雙臂,大聲喊出了:「Safe!」

  剛剛,在球從左外野回傳到二壘時,向前縱深撲過去的倉持胳膊一扭,堪堪避開抓到球後立刻轉身想要觸殺的白河,先一步觸碰到了壘包。就差三指寬的距離,就差這麼幾釐米!

  「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獵豹!」確定打者上壘後,緊張地提著口氣的澤村立刻憤憤地嘟囔道。倉持注意到他帶著火氣瞪圓的丹鳳眼,還猖狂地朝他豎起食指比了個一,明顯是已經把第一分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這讓澤村越發不爽了,「姆姆姆……可惡的倉持前輩!」

  「好快的速度!那顆球的落點並不算深,竟然還能安全衝到二壘,倉持洋一的速度又快了呀。」

  主看台上中間的位置,有幾個人三三兩兩地分坐著,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捧著本筆記本,還有人不停的在上面寫寫畫畫。

  剛才說話的人想了想,在自己筆記本上倉持洋一這個名字下面重重地劃了幾道線,將其加入重點關注對像。

  旁邊的人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

  「高中的時候,他的速度就很亮眼了,不過打擊能力稍微差了點,身體也不如同世代的美馬總一郎、卡爾羅斯強,想不到在大學練了兩年,竟然慢慢追了上來。」

  「一名好的游擊手可沒這麼容易培養出來。像他這種一直活躍在大學聯賽中的選手,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繼續提升,到時候應該可以作為即戰力吧?」

  「怎麼,中村先生你們那缺游擊?」

  「哈哈,什麼缺不缺的。有好苗子,誰會忍住不多看幾眼。」

  竟然讓倉持前輩一球打中上壘了。

  奧村的眉頭微微皺著。

  是猜到了澤村前輩一上來肯定會先投好球,為後面找准狀態,所以才毫不猶豫地揮棒了嗎?不愧是倉持前輩,那麼二棒……

  奧村掃了眼二棒打者,居中的開放式站位,看不出明顯的偏好。

  「Ball!」

  第一球,故意配的外角壞球,打者握棒的手似乎動了一下,看的很准,不過,心動了呢。

  想到這,奧村立刻打出一個新的暗號。

  砰的一聲,打者瞄准內角直球揮出的球棒,卻撞上了澤村的7號球,球旋轉著被帶上了三壘方向。不過球的落點在球棒後端的位置,且球棒沒有咬中球心,滾向三壘的球並沒有什麼力度,被克裡斯輕松撿起傳向一壘。

  「Out!」

  剛剛克裡斯前輩的眼神……

  倉持回想起剛才克裡斯跑上去撿球前看向自己的那一記飽含威脅的眼神,雖然自己原本也沒打算盜壘,可在這麼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牽制下,就算真的想要盜壘,估計成功率也不會很高吧?

  「Nice!克裡斯前輩,想不到你三壘也守得這麼好呢,簡直就像天生是這個位置的一樣!」

  頭號迷弟澤村立刻獻上了自己的誇贊,聽得克裡斯面色微紅地朝他笑了笑。

  場下,原本沒什麼特別心情的金丸在聽到澤村的話後,頓時心裡泛起了淡淡酸。比賽,他也好想上場比賽呀。

  身旁的東條看出好友的羨慕,「信二,還有我陪著你呢。」

  金丸搖頭笑道:「我可記著監督的話呢,今天真田前輩不上場,場上有什麼情況你得隨時頂上。」

  「對面有倉持前輩,還有澤村那家伙的兩個老隊友在,這麼多熟悉他的打者,就算他家伙再怎麼表現神勇,也會累的。怎麼樣,需要我幫你熱身嗎?」

  「好呀,先去活動活動。」

  一出局二壘,慶大的三棒打者,是澤村的老熟人。

  「加藤!」

  看到對面那個表情平靜的黑頭發少年,澤村立馬眼神凶狠地磨起了牙。

  作為搭檔三年的隊友,他是最清楚那家伙有多狡猾的人了。

  「Ball!」

  一顆引誘出棒的壞球投出,加藤依舊無動於衷。

  對澤村前輩的球質果然非常熟悉,對是否該揮棒的把握得很准呢。

  奧村沉吟著給出了內角直球的暗號。

  現在才第一局,不著急投太多的變化球,還是趁他們手感沒上來,先用直球讓他們打偏。

  嗯嗯,沒問題!

  澤村重重地點了下頭,盯著加藤的眼神依舊凶狠充滿力量感。

  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加藤收回視線,在腦海中將剛才投過的球全部理了一遍。

  內角低的快速指叉球,內角的直球,然後是外角高的直球,和故意投壞偏高的直球,想要引誘我揮棒。四球投完兩好兩壞,澤村的手感還沒調整到最好,那個捕手在發現我對壞球沒什麼興趣後,這種情況下應該會優先投好球爭取把我解決掉吧。

  捕手的大腦就像一個強大的信息梳理中樞站,眨眼的功夫,加藤就已經梳理好了奧村的配球思路。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球……

  砰——

  削到好球帶邊緣的外角低直球!

  白色的閃電從星田探出的手套邊緣擦過,滾到了身後,二壘手石原立刻趕上,但還是稍微慢了一步,讓加藤上壘了。而原本在二壘的倉持,也抓准機會上到了三壘,距離本壘只差最後一段距離。

  「啊!打出去了!」

  「一出局一三壘,慶大要先得分了!」

  澤村盯著站在一壘正看向自己的加藤,憤怒的貓眼唰地冒了出來。

  可惡的加藤!那家伙肯定猜到了小狼崽的配球!太狡猾了!

  注意到他的眼神,加藤冷淡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澤村,好久不見呀。先讓我們用得分給你打聲招呼吧。


第245章 早慶戰上(2)

  「干掉早大——」

  一出局一三壘的大好開局點燃了慶大校友們的熱情, 一個個情緒激動地搖旗吶喊著,連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

  下一棒可是四棒, 來吧,轟一發徹底打滅對方的士氣吧!

  慶大的四棒是個很壯實的高個子青年,頭發剃得短短的只剩一層刺手的青色發茬,握棒收緊的手臂肌肉,比得上一些纖瘦的女生的大腿。

  「長田翔平的長打能力可是很恐怖的,澤村,千萬要小心啊……」

  牛棚裡, 陪東條熱身的金丸在看到四棒打者那熟悉的充滿壓迫感的體型, 瞬間就鄒起了眉頭。

  這個打者他們認識,甚至在高中時期交過手。

  長田翔平高中就讀於東東京區的成孔學園, 在金丸他們高一秋季大會那次,御幸還在和成孔的比賽中受傷了呢, 當時, 長田翔平就是成孔的一壘手兼最強棒四棒。

  「上個賽季,他打出了4支本壘打。」東條也擔憂地走了過來。

  一個賽季一輪循環賽打下來, 和五校打了10場比賽, 就能敲出4支本壘打,雖然其中兩支本壘打是在和實力墊底的那所學校的比賽中打出的,可這可怕的打擊能力,任誰看了都心驚。

  「聽說,他高三時有球隊接觸過他, 那他怎麼沒去?」

  「好像說,想在大學練一練再去, 如果順利的話, 指名能更靠前, 更穩妥。」

  「也是。」

  已經感覺到是因為自己的配球被慶大的三棒猜中了,所以才又被敲了支安打,奧村立刻叫了個暫停來到投手丘上。

  「抱歉澤村前輩,都是因為我的配球思路被……」

  「好近!」

  奧村還沒說完的話,被澤村給打斷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高中我和加藤搭檔了三年,大部分號碼球還是他幫著我一起練出來的,而且,關於配球和引導,也是他手把手教我的,可以說,他是除了克裡斯前輩外最熟悉我的人。」

  奧村默默捏緊了手裡的護具,忽然,澤村的手套輕輕拍在了他的胸口。

  「不過!澤村大人的投球,怎麼可能輕易被人猜到看透!」

  那張總是被人嫌棄傻笑的臉上,露出了屬於前輩的可靠。

  「如果我以前的球被人熟悉了,那就再提高突破,讓他們再次感到陌生驚訝不就行了!」

  奧村的心隱隱被雙手觸碰到般,這種感覺陌生又讓人止不住的激動開始期待了起來。

  在他心裡泛著漣漪正要說些什麼時,剛剛還表現得非常靠譜的某人忽然用手套擋著下半張臉,那雙大大的丹鳳眼裡露出孩子般頑皮的壞笑。

  「再說了,奧村,我們不是還有秘密武器嗎?升級加強版猜謎大套餐,肯定會讓他們頭昏腦漲吧?」

  ……

  「澤村前輩。」

  「嗯!」

  「深呼吸吧。」

  「……唉?!」

  「一開場就是倉持前輩和加藤賢治這兩位熟悉的好友,你也有些緊張吧?」

  「呃……」

  「雖然球都准確投到了我要求的位置,但力量和尾勁還差點意思。」

  「那是因為……」零

  「四棒後面的五棒,也是你的老隊友呢,深呼吸吧,我陪你一起。」奧村抬眼看著他,「而且,澤村前輩,你的特色開場今天也沒喊呢。」

  他的眼神很直白,就像在說『還說你沒緊張,連每場比賽必不可少的開場白都沒喊,還說不緊張』。

  瞪得大大的貓眼中棕色的豎眸縮緊眨巴了幾下,「知道了,知道了!」

  「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第一次感受早慶戰的氛圍緊張了,來吧,跟著我一起深呼吸!」

  奧村瞥著他,幾秒鐘後還是全身放松張開雙臂,學著澤村的樣子一起做起了深呼吸。

  「吸氣……呼氣……再來一次!」

  看著照鏡子一樣面對面站著做深呼吸的投捕,克裡斯微笑著正了正帽子。他就知道,把澤村交給奧村肯定沒問題的。

  「哈哈!在投手丘上做深呼吸,這也算是澤村的特色之一了。」

  「話說,你們有沒有感覺今天好像少了點什麼?」

  「嘶,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怪怪的……啊!是澤村的開場喊話!他今天沒喊出那句話來!」

  觀眾們正奇怪於今天澤村竟然沒喊出他的標志性開場白時,奧村做完深呼吸離開了,投手丘上只剩下高舉起手臂的投手。

  「來了!」

  「澤村把手舉起來了,肯定是要喊那句話!」

  溫暖的陽光輕吻著小麥色的皮膚,五月晴空下的微風拂過少年棕色的劉海,露出那雙熾若流金的眼眸。

  「不管是曾經的隊友,還是熟悉的朋友,只要站上賽場,我們就是必須分出勝負一較高下的對手。不管面前這個對手和我們有多麼歷史悠久的糾葛,但今天我要說的是……」

  觀眾們的呼吸不自覺屏住,全都期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干掉慶大!」

  握著深藍色慶大應援旗的觀眾們氣紅了臉,七嘴八舌地罵了起來。而另一邊的早大觀眾則在澤村的帶動下,一聲聲整齊地喊著干掉慶大的口號。

  「今天我也會把球全都投給他們打,讓對面被封殺出局!身後的各位隊友們,防守就拜托你們了!」

  倉持彎下腰默默進入准備狀態,「呀哈!我還以為那家伙今天不打算喊了呢。」

  克裡斯偏頭看向他,微笑道:「他不會忘的。」

  「沒錯!我要聽的就是這句話!」

  「我就知道,必不可少的澤村式開場白。」

  「澤村,澤村加油啊!」

  真田聽見聲音抬頭看去,只見靠近自己這邊的看台上,一群女生圍坐在一起,手裡還舉著幾張寫有給澤村加油的橫幅。

  「啊,有女生幫澤村加油呢。」他意外地笑著,伸手從包裡翻出手機拍了張照,「總算不是全大叔團了。這麼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刻,幫他記錄下來吧。」

  旁邊的隊友看了看真田,然後又掃了眼看台上被密密麻麻舉著真田名字或Q版漫畫的娘子軍包圍的那一小撮給澤村加油的女生,滾到嘴邊的話又默默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總算不是全大叔天團,澤村看到應該還是會很感動的吧。至於我們這些普通人,就不要和別人比了。

  ……切!可惡的池面!

  「來吧!」

  打擊區,長田翔平大吼一聲,氣勢洶洶地舉著球棒瞪著澤村。澤村一點也沒被嚇到,冷靜用顆牽制球將加藤牢牢拴在一壘,然後合手揮動手臂將球投出。

  啪!

  白色的小球沿著內角徑直鑽了進去,長田翔平揮出的球棒連球皮都沒碰到。

  內角高的直球揮空了!

  感受到球被接入手套後還壓制不住的輕微顫動旋轉,奧村的心躍動著。

  這球投得很不錯呢!

  澤村前輩是遇強則強的類型,面對強棒的威脅,他反而更容易冷靜下來投出好球。

  ……揮空了。

  長田翔平看著自己揮空的球棒,眉間添了幾分冷色。

  剛剛風間說他的狀態還沒徹底調動起來,本來還想一口氣把他逐漸上升的氣焰打退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調整好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

  那就沒辦法了,全力以赴吧。

  內角球後,緊跟著的……

  還是內角球?不,也可能是快速指叉球或者怪癖球。

  長田翔平緊張地盯著球,手中的球棒蠢蠢欲動,可就在他要揮出的那一刻,他猛地將球棒按住收了回來。

  投向內角的白色小球忽然在空中橫向偏移,朝著他的胸口掃了過來。

  該死,是那顆卡特球!差點就被騙到了!

  「Ball!」

  得益於他的及時收棒,這球是顆壞球。

  被突然的變化球嚇了一跳,長田翔平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上個賽季,他不知道被這小子用那些很難和直球分辨出的變化球耍了多少次。

  木棒不像高中時的金屬球棒,就算打偏了他也能用一身的蠻力把球帶出去。那小子本來就是讓打者打偏被封殺的投球類型,自從上了大學換成更難咬中球心的木棒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像澤村這樣泥鰍一樣狡猾的投手。

  兩球投完,球數一好一壞,第三球,奧村再次把手套架在了外角位置。不過這次不是直球,而是……

  「快速指叉球!平飛球正好飛到了一壘手的正面,四棒長田翔平被接殺出局!」

  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倉持剛抬腿跑了兩步,就看見星田一把抓住球,表情輕松極了。

  又是猜球大套餐。澤村這家伙是要把自己所有變化球的前期球路,都打磨得和直球一樣難分辨嗎?

  「嘖,討厭程度又升級了。」踏進打擊區的風間輕聲嘟囔著。

  奧村抬眼看著他。

  風間樹,從高一的秋季大會開始,就穩坐隊內的四棒位置,上了大學後也很快拿到了五棒的中心打線棒次。和加藤的猜球式打擊不同,他是個完全憑感覺來打擊的家伙,球感很不錯,要小心。

  第一球,外角的直球。

  「Strike!」

  「漂亮!削著好球帶邊緣進去的外角直球!打者那個角度看起來,肯定以為沒進好球帶吧!」

  「下一球會是什麼球呢?變化球?還是換成內角?」

  同樣的問題也在風間的腦海中回響著,不過……

  他捏緊球棒專注地盯著澤村投球的左手。

  不管是什麼球,他都一定會打出去的!

  在澤村合手的瞬間,他迅速將握棒的手往上挪了幾釐米,改成短棒的方式。

  既然你的球很難和直球分辨開,那我就一直等到最後,徹底看清楚了再動作!

  球進來了。

  砰——

  「好快的揮棒!」

  捧著筆記本的幾名球探紛紛身體前傾想要更靠近賽場,看個究竟。

  在慶大校友們的歡呼聲中,球穿過星田伸長的手臂,在右外野落地了。在三壘隨時待命的倉持立刻啟動,輕松地踩住了被奧村不甘心讓出的那塊小小的本壘板。

  「呀哈哈!奧村,都說了,我們不會手軟的。」

  幽藍色的火焰從奧村頭頂冒了出來,他沉聲道:「我們會追回來的,很快,馬上!」

  「剛才,那個打者是在澤村進入投球狀態後立刻縮短了握棒吧?」

  「嗯,沒錯。只有這樣,他才能在球徹底進來後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把球打出去。」

  幾名球探飛快地在各自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可就算這樣……澤村的球速並不慢,如果只要握短棒等球徹底進來了再打,澤村的球也不至於這麼難打中。那個叫風間樹的小子,揮棒速度和手臂力量都很不錯呢。」

  「哈哈!你們也知道他和澤村是高中時的隊友吧?不過,我猜你們不知道的是,這小子高中加入棒球部的時候,一開始只是想當經理來著。」

  「唉?經理!」

  「沒錯~聽說,中間發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他才開始打球的。」

  「這麼有天賦的人,一開始卻只想當經理?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

  「姆姆姆……可惡的風間!」

  看著一二壘隔空擊掌的加藤和風間,澤村氣得不行,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每次隊內練習時,被這兩個家伙聯手『蹂躪』嘲諷的時候。

  不行,今天一定要打敗他們,重振烈焰左投澤村大人的雄風!

  「奧村!讓我們打起精神來,干掉他們!」

  剛想安撫他的奧村:……

  很好,看來澤村前輩的心態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呢。

  外角的直球拿到一顆好球數後,緊跟著相同位置的1號球讓六棒打者打偏,滾向三壘的滾地球被克裡斯立刻撿起傳向二壘,封殺進壘跑者,拿到第三個出局數。

  「好!輪到我們反擊了!」

  下場後,澤村放下手套就要邁著八字步去把自己的球棒取來。白河坐在旁邊冷眼看他賣蠢,卡爾羅斯笑著拎起他的後衣領把人拽在原地。

  「好了好了,你這個九棒就老老實實坐在這休息吧,把分數追回來的事,就交給我們了。」

  「是!就拜托卡爾羅斯前輩了,還有白河前輩,你也加油!三島,到你這個三刀流發揮的時候了,一定要給克裡斯前輩創造機會,知道嗎?」

  「為什麼到我就是給克裡斯前輩創造機會,難道我就不能打出去得分嗎?」

  「哈哈好了好了,澤村你快過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真田前輩,什麼好消息呀?!」

  「哼,下了場還是這麼吵。」投手丘上,向井瞥著早大休息室裡混在人群中依舊十分醒目的某人哼了一聲。

  加藤收回看向那邊的視線,笑道:「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開場,現在到你了。世代最強左投的競爭,可別輕敵敗下陣來。」

  頭上冒著不爽的小火苗,向井瞪著他喊道:「不用你每次都故意說這種話來刺激我!世代最強的左投,只能是我!我有拿到那個稱號的自信!你不如先擔心擔心你的老搭檔,今天會不會被我們給打哭吧!」

  說完便背過身去,「快點,我要熱身了!」

  聽著他如此孩子氣的話,加藤無奈地笑了。

  真是的,這些投手怎麼都是這麼任性又麻煩的家伙。

  砰——

  第一局下半,早大的進攻回合。卡爾羅斯的應援曲才吹響了幾個音節,一聲清脆的打擊聲後,隨著白色的小球落地,先頭打者卡爾羅斯安打上壘了!

  「哦!和慶大的倉持一樣,卡爾羅斯也是第一球就打,同樣安打上壘了!」

  「哈哈!早大和慶大不愧是老冤家,不僅兩個一棒都是速度型選手,還都一球就安打上壘了,有意思。」

  心情愉悅的卡爾羅斯脫下護具後,衝旁邊大聲為自己加油喝彩的觀眾們揮了揮手。

  總之,偏低的變化球不要管,先瞄准直球來打肯定沒錯。

  回想了一下剛才卡爾羅斯毫不猶豫揮棒的動作,加藤改變了原本的配球策略,將螺旋球提了上來。

  咚的一聲,判斷出錯的白河將球打到了三壘手的正面,得虧卡爾羅斯速度夠快,不然慶大肯定會優先封殺進壘的他再將白河解決掉。

  「看來,我們想瞄准向井的直球來打的想法,並沒這麼容易實現呀。」

  在看到第一球就投螺旋球後,克裡斯立刻意識到加藤猜到了他們的意圖。

  得知自己有了女粉絲後,臉頰上帶著小紅暈的澤村從後排探頭過來,「沒錯!沒錯!加藤那小子非常狡猾的,絕對不能大意!」

  奧村皺眉看著他,「澤村前輩,你這是……什麼表情?」

  激動的澤村舉起雙臂歡呼,「我也有女粉絲了!」

  眾人:……

  誓要當三刀流的三島今天發揮不錯,在被向井用精准到釐米的控球拿到兩顆好球數,並引誘著對一顆偏高的壞球揮空後,他冷靜下來,看清向井的外角直球,並把球打到了左外野。

  一出局一三壘,被寄予厚望的克裡斯一棒揮空又放掉一顆落點很難判斷的壞球後,在全場詫異的目光中,一直擺出揮擊姿態的克裡斯在向井的第三球投來時,忽然將球棒一橫,把球沿著一壘線給觸了出去!

  竟然突然觸擊取分!

  站在三壘的是卡爾羅斯,殺本壘已經來不及了!

  「傳一壘!」加藤冷靜地及時喊道。

  向井追上去把球撿起傳給一壘,將克裡斯封殺出局。

  兩出局,但沒關系。因為克裡斯出其不意的揮擊變觸擊,早大把分數追了回來,再次和慶大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這記觸擊太妙了!」

  「克裡斯前輩太棒了!你果然聽了我的觸擊心得吧!」澤村激動得立刻跳了出來,不等克裡斯回來就跑到門口等著迎接了。

  「好了好了。」克裡斯笑著拍了拍像興奮的小狗一樣圍著自己打轉的澤村。

  一出局一三壘,雖然打出去的效果肯定更好,但用觸擊能穩穩地拿下這一分。先把分數追平,這樣澤村後面投起球來,壓力也就不會這麼大了。

  「怪不得還沒上大學就整天念叨著克裡斯前輩……」

  加藤輕輕搖了搖頭,唇角有絲淺淺的笑意。

  有個這麼精明又可靠的捕手,難怪心早就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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