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 53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這篇慢悠悠的文會繼續慢悠悠地進行。

請耐心等待完結吧~~~


　　晚餐結束之後，在眾人由各自的分院院長帶領回自己的宿舍的隊伍裡，偷偷溜出了三個人影。對於偷溜這種事情，他們顯然駕輕就熟，沒有什麼人發現他們的離去……
　　只是沒有“人”發現而已……
　　“尼克，你看，我好像看到什麼影子從那裡消失了，但你瞧，我的眼鏡早就碎掉了，所以根本不敢確定……”拉文克勞學院的幽靈學者雷諾爵士苦惱得摘下自己在死前就已經破碎的毫無用處的單片夾鼻眼鏡對格蘭芬多學院的老好人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徵詢意見，“我看錯了嗎？”
　　“呃……這個……”差點沒頭的尼克為難地揪了揪自己那顆搖搖欲墜的腦袋周圍的皺邊衣領，考慮是否讓已經經受打擊的幽靈朋友再一次意識到他的視覺是不可信的……
　　
　　“哇，Woo！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搞到這些魔藥材料啊？”
　　在一片寂靜的樹林裡，突來的聲音讓棲息在枝丫上的夜鳥驚得飛起，撲楞楞的拍翅聲迅速遠去，其間還夾雜著鳥兒被打擾之後的不滿叫聲。
　　“噓、噓噓——”May緊張得向四外張望了一陣，隨後才松了一口氣地斜瞪嗓門絲毫不知收束的弗雷德，“你是笨蛋嗎？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明目張膽地說！”
　　弗雷德不以為意，興高采烈地把那些藥材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塞進自己的書包裡去，過程中仍是忍不住驚歎：“哦哦，還有這個！Woo，我真是愛死你了~~~~”
　　“算了，不必。”May又瞪了一眼在旁邊竊笑不已的喬治，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可欠我一個大人情哦——為了讓教授相信我是自己在魔藥熬制當中需要用到它們，你們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去查找那些不讓人懷疑的魔藥配方啊！”
　　“當然當然~~~”兩兄弟笑容可掬，極盡諂媚之能事，叫May看得連打幾個冷顫，最後只好受不了地把臉轉開了。
　　“說到底，我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你們去搞這些惡作劇產品的原材料啊……”想到在自己提出要求的第二天，斯內普就將自己叫到辦公室，借治療之機，裝作若無其事地把這些魔藥材料交給自己，May不由得委屈得自言自語起來。
　　“所以說託付給你就沒有一點問題啦~~~~~”喬治拍著她的肩膀嘿嘿笑，弗雷德則乾脆給她個飛吻：“謝啦，Woo~~~這下我們的蹺課糖種類有望增加了~~~~~”
　　“哪裡就‘所以’啦！”May的臉因怒氣而漲得通紅，她盯著腳下的地面恨恨地說，“也不過是這一個學期……只是忍過這個學期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嘛！何必急於一時呢……”
　　——害我……撒謊了……
　　見May真的生氣了，兩兄弟面面相覷片刻，弗雷德抓抓頭髮，對兄弟使了個眼色，自己就立刻撇清關係，一個人溜溜達達地走掉了。
　　目送著無良地把自己丟下處理May這個隨時會引爆的火藥桶的兄弟，喬治苦笑了一下，轉回頭來，看到May還是一肚子怨氣的樣子，不由幽幽抱怨一句：“唉，真想打一場魁地奇啊……”
　　
　　被黑夜籠罩的樹林裡，只有月光從樹縫間投射下來，照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他們相背而坐，一個仰首，一個垂眸，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月亮出神的喬治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身後的女孩：“Woo，還在生氣嗎？”
　　“沒有啊……”甕聲甕氣的聲音傳過來，一下子就揭穿了女孩子的謊言。
　　“對不起啦……”喬治難得的內疚起來，他知道他們的小計畫確實在某個方面令May為難了。
　　背後的May沒有聲音了，喬治並不催促，耐心地等待著，直到背後傳來吸氣聲和濃重的鼻音：“我不想欺騙他……”
　　“我知道……”喬治輕柔地回應著，May卻破涕一笑，也用手肘杵他一下子：“你知道什麼啊！”
　　“呵……”喬治回頭望著May蜷起身體，把臉伏在膝蓋上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皺起眉頭，“May……就算你的面具很精緻，但也並非毫無破綻。相信這一點，斯內普也已經感覺到了吧。”
　　採取自我保護姿勢的女孩慢慢抬起頭來，將目光轉向凝視著她的男孩，眸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相處時間越來越少了，你想要留下一個完美的形象給斯內普，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不是嗎？”喬治按自己的揣測說出答案，卻見May慢慢地搖了搖頭：“你錯了，喬治。”
　　“什麼？”
　　“我……”May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頗為煩惱自己該不該說實話，到最後，她還是咬了咬牙，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但還是窘得不敢直視喬治的眼睛，“我只是在害怕啦……一想到就快要離開爸爸的身邊，我就怕得不敢說‘再見’……怕他到時候會對我說些什麼……更怕他到時候什麼也不跟我說……啊啊啊~~~~~煩死了！這麼婆婆媽媽畏首畏尾，爸爸怎麼可能喜歡我呢！”
　　May發現這些事情不說還好，一說，立刻讓自己的情緒跌落穀底了——這讓她更加痛恨起這個患得患失的自己。
　　“真是的，怎麼這段時間，我越來越不像從前的自己了……”
　　她把手交疊在自己的下頜處，借著膝蓋支撐住，接著便恨恨地向後一靠，毫不客氣地讓喬治承受自己帶著衝勁的身體，嘟著嘴不說話了。
　　“喂……”
　　“什麼！”陷於煩惱中的May口氣有著太多不耐煩的因素，讓喬治稍微躊躇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恰當的表達方式。
　　這短暫的沉默讓May也注意到了，她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態度，便轉過臉來，看到月光下男孩若有所思的側臉。
　　“不想讓你走……”
　　“喬治……”
　　“即使不可能，也想讓你留下來……”
　　“……我知道……”
　　在兩個年輕的人在月光的魔法下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一起的時候，May把自己的臉藏在喬治的肩窩上。
　　——對不起喬治……你的痛苦……不會延續很長時間……你會遺忘……儘管，我更願意你永遠記得……
　　
　　月光遊移著，宣告著時間的流逝，樹林中，兩個年輕人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當喬治感到身邊女孩無聲的困意的時候，他提出建議：“我們回去吧？”
　　“不要。”
　　“May……”
　　環抱著他胳膊的手臂收緊了一些，May像小貓一樣在他肩膀上蹭一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之後，滿意地歎息一聲，眼睛半開半閉著，顯然已睡意朦朧。
　　“再多陪我一會兒……”她咕噥著，聲音含糊。
　　料想她這段時間一定又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令自己的睡眠品質大打折扣了，喬治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如果想睡就睡吧，我在旁邊陪著你。”
　　“嗯……？”May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倒是沒忘了關心他一下，“那你不是很無聊……”
　　“沒關係。”喬治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俯身給了她一個晚安吻，“晚安，May。”
　　“唔……晚安……”May翻了個身，再無聲音了，不一會兒就傳出了酣睡時的平穩呼吸聲。
　　輕輕理順女孩滑到臉上的黑色長髮，喬治望著她，突然苦笑一聲：“不過如果再不送你回去，你那位可怕的父親大人就不知要怎樣的氣急敗壞了呢。”
　　“比方以違紀為由，扣上格蘭芬多20分，再罰你一個禮拜的勞動服務呢？”黑暗的深處陰沉沉地響起魔藥教授平板板的聲音，喬治望向那裡，苦惱地抓抓頭髮：“果然被逮到了啊……”
　　“好了，韋斯萊，回你的宿舍去，否則麥格教授一旦發現，我相信你會承受更可怕的懲罰。”
　　“哦，是的，斯內普教授，多謝你的提醒。”喬治剛想把熟睡中的May抱起來，他就感覺腿上一輕，一個懸浮咒語讓女孩穩穩地浮在空中飄向魔藥教授的方向。
　　“教授，我想請問你……”喬治跟著走過去，態度自若，根本沒有一般人面對魔藥教授的緊張感。
　　斯內普挑起眉，剛要再次出言譏諷，卻因喬治的問題而又慢慢閉上了嘴。
　　“斯內普教授，她的手的情況很嚴重嗎？”喬治盯著May垂下來的那只好似沒有生命的右手，輕輕問道。
　　斯內普稍稍遲疑，便很乾脆地打發了這個問題：“這不關你事，韋斯萊先生。”說完，他就轉身大步向城堡方向走過去了。
　　“不關我事嗎……”看著斯內普和May消失在月光找不到的地方，喬治幽幽歎道，“情況已經發展到這麼難辦的地步了嗎？”
　　
　　——是的，已經無法再拖延下去了。
　　回到城堡，斯內普把May抱在懷裡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已經無聲的斯萊特林宿舍區外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他把May送回她自己的宿舍，召喚來毯子為她蓋上。她的那只手露在毯子外面，觸目驚心的白，儘管這裡也許有月亮慘白的光芒在作祟，但斯內普卻知道，這只手臂裡的骨肉正在消失，即使最高明的魔法和最高級的魔藥也無法確實地阻止它的消失進程。而要解決這個問題，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她回到她應處的時間去。
　　“阿不斯，快點回來……”
　　斯內普喃喃著，無能為力的挫敗感糾纏著他的思緒……
　　

第 54 章

        第 54 章

　　“嘿，說實在的，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斯萊特林那個奇怪女生變得憂鬱起來了？”
　　“啊，你說那個……叫做May的東方女孩？”
　　“說起來你們不覺得她實在是神秘得過分嗎？”
　　“她是斯萊特林的異類。”
　　“她的惡作劇本領不遜于韋斯萊家雙胞胎！有時我會看到皮皮鬼也繞開她去找其他人的麻煩。”
　　“不過她和格蘭芬多的關係還不賴。”
　　“那個吸血大蝙蝠似乎也是她感興趣的物件……”
　　……就在所有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話題的主人公正在草藥課的教室裡漫不經心地做出一些被明令禁止的危險舉動，正好和她同時上課的托比?溫斯萊提心吊膽地盯著她看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制止了她不戴防護手套就要直接去拿某種具有強腐蝕性植物的舉動。
　　“May，你的精神看起來很差，還有你的眼睛……”他擔心地看了看May發紅的眼睛，不知要不要繼續問她是否熬夜或者哭泣過。
　　“啊，你說這個？”May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以為然地笑笑，“昨天晚上作了噩夢，可能沒有睡好吧。”
　　“什麼噩夢？”格蘭芬多那憨厚的男生禁不住好奇地又問。
　　不動聲色地瞟了旁邊的男孩一眼，May勾起嘴角：“密室裡的蛇怪跑到我跟前說肚子餓了，我只好掉頭跑掉。”
　　“啊？”如此禁忌的話題被她以不算輕聲的音量提出來，周圍聽到的人立刻產生了一些不安的騷動。
　　托比?溫斯萊發覺到這一點，急忙小聲提醒：“May，不要這麼大聲啦……”
　　“哦，對不起。”毫無誠意地道完歉，May又要伸手去抓那植物，卻被托比忙不迭地搶先奪過來了：“好了好了，這些事我來做，你在旁邊休息一下吧。”
　　May被托比擠到了後面，她看著男孩把兩個人該做的事攬到自己一人身上之後的手忙腳亂，又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一陣，不知不覺把心裡的話喃喃著說了出來：“反正又不會有什麼損傷……”
　　“什麼？”面前的男孩手上仍然忙碌著，頭也不回地問道。
　　“沒什麼。”May突然覺得心頭蕩漾起一股暖意，不由微笑著將手臂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故意湊近他的耳朵，“托比，你真是好人呢……”
　　感覺手臂下的男孩身體一僵，然後就仿佛兔子似的蹦到了一邊，一張臉紅得仿佛要滴血：“May，你你你……”
　　——玩笑……好像開得有些過分了呢~~~~~~
　　May發現不遠處的喬治正用帶著幾分苦惱神氣的眼睛看著自己無奈地笑，便對著他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個“抱歉”的手勢。
　　“好了，就到這裡！”過了一會兒，摘下龍皮手套，順便把她滿是補丁的帽子正了一正的赫奇帕奇學院的分院長大聲宣佈。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如釋重負的歎氣聲，隨後，每個學生都迫不及待地向溫室外面走，想要及早脫離這一堂注意事項多到叫人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的草藥課的壓力。
　　“所有同學——”費力地隨著人流擠出窄小的溫室房門，斯普勞特教授繼續大聲招呼著所有人，“排好隊，同學們！請迅速站好你們的隊伍！接下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所以請你們快一點！”
　　這是例行的教授護送（從最近才開始的討人厭的新規定，但考慮到密室怪物的可怕性，大多數學生還是可以接受這種保護措施的），雖然很麻煩，但學生們還是迅速在自己的隊伍裡找到自己的位置，靜靜等待教授把他們送到下一個教室去。
　　“我會先送斯萊特林學院的同學們去變形課教室，稍後再送格蘭芬多的同學們去下一堂的魔咒課教室！”斯普勞特教授大聲說出自己的計畫，隨後一聲號令，兩個學院的所有四年級學生便浩浩蕩蕩地向霍格沃茨的城堡進發了。
　　May走在了最後面。作為這些人中僅次於斯普勞特教授瞭解這些溫室的人，她主動承擔下了最後的整理和封閉任務。
　　不過，當她仔細檢查過房門的牢固程度之後正要轉身追過去的時候，一道黑影拽著她迅速飛掠到恰好能擋住前面離開那些人的視線的角度。
　　May的驚呼不曾出口，因為她已從那熟悉的手的觸感中認出了那正是自己的男友，因此她只是在自己被男孩將自己的背靠在牆壁上時才不滿地低聲抱怨起來：“喬治，離下一節課上課只有幾分鐘時間了哦。”
　　“足夠了。”男孩把右臂彎曲，支撐在May頭側的牆壁上，向前微俯下身子，兩個人的唇瓣便仿佛天生契合般黏附在一起。
　　只以為男友輕輕一觸便會收手，沒想到那個吻出乎意料的綿長，各種角度，不同深度的試探之後，男孩的呼吸也變得熾熱了。
　　“懲罰……”氣喘吁吁地結束了這個熱辣辣的吻，喬治輕撫著May的面頰，留戀地再在她的鼻尖、眉心落下了輕吻，撐在牆壁上的手早已自發自覺地環抱住May有些無力的身體。
　　“嘻……”被抱在懷中的May在喘息了一陣後突然忍俊不禁起來。
　　“好了啦……”把女友更加拉近自己，喬治語氣頗有一份無奈之感，“我知道我很孩子氣。”
　　“嗯嗯，你好可愛哦，喬治……”May並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揶揄，依舊把腦袋窩在喬治的懷裡嗤嗤地笑。
　　終於，向來給人臉皮極厚感覺的喬治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放開May，抓抓頭髮，訕訕地轉頭：“哦，那麼……我也要趕快混回隊伍裡去了……”
　　一隻手從他背後伸過來，猛然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在不及防備的情況下隨慣性轉了回來，訝然被身後的May捕住了唇，又是一番忘我的唇舌相纏……
　　“獎勵。”神態自若地推開喬治，May頑皮地舔舔唇，歪頭沖他笑得像個魅惑的小妖精。
　　喬治愣愣地看了半晌，最後撫著額角對她苦笑著呻吟起來：“我說……May……你別把我想得太安全好不好……”
　　“什麼？”這次，May的迷惑可是千真萬確的，喬治翻著眼睛看天，不知在嘟囔些什麼，當May想再次追問的時候，這位紅發的韋斯萊一把抓住May的手，一邊帶著她快步向城堡走去，一邊向她展露出迷人的笑容：“似乎我們真的沒時間在外面閒逛了呢。”
　　就像要證實他的話所言非虛，遠處，霍格沃茨的那些大鐘正在緩緩發出悠長的鳴響，預示著下一節課的開始……
　　
　　從麥格教授那裡知道May當天下午的違紀行為和為斯萊特林扣除了5分是在用晚餐的時候，即使是號稱“萬年冰山臉”的斯內普也抑制不住額角的黑線和嘴角的抽搐。他帶著隱隱的怒氣把目光掃向斯萊特林學院長桌，在中間偏後的位置發現了May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影，之後卻對她挑挑揀揀的吃飯表現抱以了極大的不滿。
　　——營養、休息和健康的心理。這些我要給這小丫頭強調多少次才能被她真正記住！
　　低下頭打掃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斯內普暗暗發誓一等回到地窖，就要讓她灌下一肚子魔藥，讓她瞭解，乖乖地在飯菜中吸取均衡的營養才是可取之道。
　　“阿布斯……不知怎樣了……”身邊的麥格教授的聲音透過嘈雜的人聲傳過來，斯內普扭過頭，發現她只不過在自言自語。
　　“米勒娃……”斯內普安撫性地輕聲叫了麥格的名字，他知道在鄧不利多離開之後，這位副校長的壓力實際上是相當大的。
　　麥格聽到他的聲音，對他淺淺地一笑，以示感激，轉回臉來望著下面那些在吃飯時仍不忘熱烈地討論著年輕人喜歡的話題的孩子們，眉間微微顯露出幾分憂心忡忡：“希望，我能夠守護得住這些笑臉……”
　　聽到這些，斯內普也沉默了。他靜靜凝視了片刻麥格嚴肅的側臉，把臉轉了回來，視線不自覺地又掃到了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那個鎮定自若的離群索居者。
　　——是呀，守護……即使，必須要為此放棄一些寶貴的東西……

　　

第 55 章

        第 55 章

　　自從進入了五月，白晝的到來一天天明顯提早了，才不到六點，太陽的光芒就已經熱情洋溢地散發出來。
　　好天氣總是會給人帶來好心情的。站在城堡與草藥教室之間的甬道上，May用左手抱緊自己那盆寶貝的紫羅蘭花——它已悄悄吐蕾，即將綻放了——右手則為了遮擋過分強烈的陽光而搭在額前，眯起眼睛向天空中那輪金色的巨大火球展露著微笑。
　　說到May這麼早出現在床鋪以外的地方的原因，完全是緣於她自己的突發奇想，認為也許可以向斯普勞特教授請教一種可以讓泥土保持潮濕狀態的方法。而促使她產生這種想法的，毫無疑問，就是斯內普對她那盆作為禮物強送給他的花所採取的不理不睬的態度了。
　　“只要是頭腦正常的人，誰也不會把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養花當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聽到May抱怨自己根本沒把精力——哪怕只有千分之一毫克——投注到花朵的養育上，並叫嚷著如果她不經常抽時間過來照顧，那麼偉大的魔藥教授會連水都吝於澆一滴地製造出一個新的植物屍體，更別提把它帶出去曬太陽了。
　　對此，斯內普先是充耳不聞，任May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地滿足她的演說欲。直到他把一遝羊皮紙批改完畢，才慢條斯理地說出上面那句嘲諷的話。
　　“難道您更喜歡我拿一盆滿身是刺的仙人掌來嗎？”May氣憤地叉起腰來大叫。
　　“我的意思更接近於——把你的花拿走，我的辦公室從來不需要這些華而不實的點綴。”瞥了May莫名光火的臉一眼，斯內普有點納悶地眯了眯眼睛，便不再理會她，低頭又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好吧！”被斯內普無動於衷的表現刺激到了，May的聲音真的提得很高，以至於把斯內普也嚇了一跳，一向穩定的手輕顫了一下，將羽毛筆中的墨水甩出來兩滴，在一份被不幸選中的作業上洇出連在一起的一大片墨蹟。
　　May看了看斯內普，賭氣不去理會來自自己的分院院長的責怪眼神，反而把臉繃得更緊，氣呼呼地抱起了那盆經常性無人問津的紫羅蘭，快步走過斯內普的辦公桌。
　　在拉開那厚重的大門前，她猛然轉身，向著坐在桌後沒有動彈的斯內普丟下類似告別語的一句話：“如您所願，我的教授！”
　　關門時的怦然巨響在斯內普適時地為自己施用了消聲咒語之後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影響。站在門外的May深呼吸了一次，然後才轉回頭來，對著緊閉的房門沉默了片刻，最後低聲咕噥了一句：“一點都不懂得人家的心意……笨爸爸！”
　　——即使我的人不會永遠存在於這裡，即使記憶也終究會隨之消散，但我還是希望，可以有什麼東西，證明我曾經的存在……
　　
　　讓自己深深呼吸，早晨清爽的空氣沁進肺葉裡，令她感覺舒爽了不少。May不想讓昨天那種低迷的情緒繼續影響自己，於是將自己的注意力在淺藍色的天空和蔥郁的樹木上集中了一會兒，這才接著向前走去。
　　可是，快到溫室門前時，她卻又站住了——
　　一個矮胖的男孩徘徊在溫室前，看樣子時間已經不短了。他幾次向裡面張望，卻還是沒有勇氣走進去……
　　
　　五月的天空很美麗。灑上了陽光的大地仿佛到處都彌漫著活潑的因數，那些金色的光點如同插上了妖精翅膀的調皮孩子，跳躍在樹葉碧綠的葉脈上，跳躍在鳥兒飛翔的翅尖，跳躍在花朵綻放的花蕊裡，也跳躍在那頭薰染了魔藥香氣的黑髮間……
　　一直埋頭於工作的斯內普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當他熄滅掉坩堝下面淡綠色的魔法火焰，掐著眉心休息自己因過度使用而有些麻木的大腦時，黎明的微曦便已悄悄降臨了。
　　恍然驚覺了這件事，魔藥教授看看自己眼前堆放的那些怎麼趕也不會立刻完成的工作，決定讓自己偷偷懶，享受一下城堡外面現在還無人打擾的寧靜。
　　於是，他破天荒地出現在了清晨美好的太陽光下，任由清風拂動自己垂落到臉頰上的頭髮。而就在這時，May稍嫌落寞的身影閃過他的眼際，使他的目光也不由得跟了上去。所以，他幾乎與May同時看到了溫室前的男孩子，眉毛下意識地一挑。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嗨，奈威！”May向他走過去，同時將他背對自己的身影迅速地上下打量一番，有點詫異他的出現。而那位格蘭芬多的二年級生則在聽到有人向他打招呼時微顫了一下肩膀，隨後才遲疑地轉過臉來：“你是……”
　　“啊，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May想起自己並沒有直接跟他打過交道，之所以漠不關心旁人之事的自己會對這麼一個其他學院的不起眼學生留下印象，完全是因為他那被糾纏於偉大預言中的命運。
　　注視著那男孩怯怯閃躲的眼神，May突然又有了一種歎息的衝動。
　　——小小年紀就被捲入戰爭陰影，我該為你歎息嗎？可是，最終犧牲性命的卻是那些完全沒有在預言中被預告命運的人啊……
　　不知道May在想些什麼，站在她對面的奈威有些手足無措的困窘，而且顯然，他並沒有被漂亮女孩盯著看的經驗，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臉逐漸跟煮熟的螃蟹有的一拼了。
　　“那個……”
　　“啊，對不起！”被男孩提醒才發覺自己很不禮貌的盯人方式，May也尷尬起來，不過瞥一眼男孩身後的第三溫室，她有些了然地點點頭，像小狐狸那樣狡猾地斜眼看著男孩笑：“原來如此……你想來看看曼德拉草的生長情況？”
　　“哎？啊……”沒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被人如此輕易地猜出來，奈威?隆巴頓不知所措地來回倒換著腳，讓身體的重心移來倒去。
　　“為了朋友？奈威你真是好孩子呢~~~~~”May毫不顧忌地點出男孩的心事，唇角的笑容增大了一點，卻又忽然一僵，“對了——我叫你‘奈威’可以嗎？還是你更想讓我只叫你‘隆巴頓’？”
　　聽了May過分認真的問題，奈威自己也是一愣，半晌，才含糊地說出一句：“這個……隨便你……”
　　“好的，奈威。”May很快恢復了自己先前的主導權，拉著奈威往地上一坐，那盆花被她鄭重其事地擺在了旁邊。
　　如此鄭重的態度顯然嚇壞了奈威，他試圖從May身邊站起來：“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
　　對此，May沒有阻攔，托著臉頰仰頭望著他，讓奈威更加心慌了：“怎……怎麼了？”
　　May不以為然地伸出手指指指自己：“我是斯萊特林學院的May。”
　　“啊……”奈威漲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怯的笑容，小聲說道，“我知道你的……”
　　“啊？”這回輪到May吃驚了，她睜大了眼睛盯著奈威，用眼神問他是怎麼回事。
　　奈威窘迫的表情讓他的臉更加紅了，所以他也顧不得禮貌，把臉轉到另一邊，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我聽說過的……你好勇敢……”
　　知道自己的某些表現早就名揚在外了，May笑得雲淡風輕，當她看到奈威急急向她告別，準備離開時，才悠然開口：“你不也是嗎，奈威？”
　　“咦？”男孩疑惑地回頭，發現May一直望著自己。May提醒他：“在你一年級的時候，你不一樣因為勇敢而獲得了榮譽？”
　　“啊……”男孩垂下自己胖胖的臉，但仍能讓坐在地上的May看到他如同滴血的紅豔面孔。
　　“要對自己有信心啊。”May不知自己為什麼想說出這些話，但，她仍然像個大姐姐那樣溫言鼓勵著這個實際上在未來年齡比自己要大上很多的男孩。
　　過了好一會兒，她看到這個害羞的男孩終於把臉抬起來了，對著她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
　　“曼德拉草的話，斯普勞特教授宣佈它的成熟期不遠了哦。”在男孩就要離開時，May又不緊不慢地加上一句話。這時，她看到奈威愣了愣，回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
　　……奈威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May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發呆，沒有從那笑容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她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對著天空飛過的奇怪有翼獸喃喃自語：“啊呀啊呀……叫別人勇敢……我有資格嗎……”
　　
　　在十碼開外，斯內普背倚著一棵足以將自己的身體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大樹，面無表情地看著奈威從他身後跑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令他懼怕的魔藥教授的存在。之後，我們的魔藥教授沉默半晌，突然輕嗤一聲，禁不住自嘲起來——
　　雙重間諜的身份似乎練就了他對偷聽偷看已經成為職業病似的興趣，讓他將這種行為早就視為理所當然。但，沒想到自己竟然肯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來偷窺自己女兒的假日生活，這令斯內普有點哭笑不得。
　　他站直身體，借著樹的掩護回首望去，看到May仍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享受著清風朗日的眷顧。那盆瘦弱的紫羅蘭在她的身邊輕輕顫動著莖葉，一點點地積聚起生長的能量……
　　
　　最後，May也只得抱著那盆吸飽了陽光能量、重新變得精神起來的紫羅蘭向魔藥辦公室一步步不情願地蹭了過去。
　　——真糟糕，怎麼有臉再去見爸爸啊……
　　想到這點，她苦惱地長歎口氣，抬頭看看即使再怎麼磨蹭也就要到達的目的地，幾乎想要調頭逃跑了。
　　“啊，教授，真是個好天氣呢……”下意識地，May開始用琢磨見面要說的話來打發時間，於是腳下的直線運動也就被她很高興地改成了橢圓形的運動路線。
　　“不不不，真是俗不可耐的開場……”抓抓頭髮，May加快了轉圈的速度，口中又喃喃出一句話來，“教授，我想有些事情應該和您談談……”
　　腳步慢下來，May盯著地面愣了一下神，慢慢地搖了搖頭：“不，既然無法改變什麼……”
　　“你想改變什麼？”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的時候，May正垂頭喪氣地要走過魔藥辦公室，她詫異地扭頭一瞧，看到魔藥辦公室敞開的房門處，斯內普正似笑非笑地俯視著她。
　　“不，我……”被逮到好像本來就在May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沒有表現出很驚慌的樣子，可她也沒有了身份揭露之前的那種胡攪蠻纏的本事，只知道站在自己父親面前囁嚅不語……
　　因為低著頭，不清楚斯內普的表情是怎樣的，所以聽到他命令自己“進去”，May也完全不知等待自己的是吉是凶。
　　跟在那翻滾的黑色長袍走進來，抱著花盆縮在門口的May簡直像個被拽來挨批的學生般心驚膽戰，如果不是斯內普接下來的聲音還算柔和，她難保自己不會忘掉呼吸這件事。
　　“不要傻站在那裡，過來幫忙。”
　　“哎？”
　　幾張羊皮紙在May要抬頭的時候落在她臉上，她趕忙抓住，放到眼前一看，原來是一些魔藥名稱和配方。
　　“波皮實在該改改她喜歡一股腦把短缺的魔藥交給別人配置的習慣。”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架好坩堝，斯內普瞟了還在發愣的May一眼，“放好你的東西，立刻開始配置那幾副魔藥。”
　　“哦……”在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情況中，May還是有點腦子不夠使，所以，雖然她把花盆放在了一開始的位置，卻還是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父親，表情愣愣的。
　　過了一會兒還沒聽見May的動靜，斯內普疑惑地把目光轉向她：“怎麼還不動，May？”
　　“教授……”May看著他，臉色嚴肅得令斯內普感覺有些可笑，於是他也放下手裡的東西，交叉雙臂，用那對黑曜石般的眼睛盯著May，觀察她的真正想法。
　　“我早晚會離開……”May的聲音很低，停了片刻後才繼續說，“而您也早晚會忘記我……”
　　斯內普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露出嘲諷的表情，這似乎給了May一些鼓勵，讓她把自己吞吞吐吐問不出來的問題一口氣問了出來。
　　“教授……爸爸！”她的聲音激動起來，雙手在身體兩側握成了拳，“所以，我、我想知道！我……在爸爸心中……”她的聲音又變得低緩起來，直至她把話說完，便慢慢消聲了，“……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會讓您……驕傲嗎……”
　　——如此懇切的目光我已見過多次。其實，她一直在無聲地向我發問。……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嗎？
　　斯內普的嘴角輕輕勾起，眉卻高傲地揚起：“你問我把你看做什麼樣的人嗎，May？”
　　困惑地看著斯內普這副叫人捉摸不清的表情，May點了點頭。
　　“你以為……”用眼神示意她看那些羊皮紙，斯內普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我會把製作魔藥的工作隨便推給什麼人嗎？”
　　“哎？”May受寵若驚似的抱緊那些紙張，驚訝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頑皮地笑了一下，“原來如此，讓爸爸肯定製作魔藥的能力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啊。”
　　推了笑嘻嘻地忘了前面的煩惱的女兒一把，斯內普翻了個白眼：“快點做，否則就把你趕出去。”
　　“是的，先生！”
　　小燕般一轉身，May看准一個空地跑去架坩堝了，斯內普無聲地輕笑，目光掃過那盆紫羅蘭——
　　不知是不是剛剛接受了陽光，它也愉快地伸展起柔弱的莖葉，努力要綻放花朵了……

第 56 章

        第 56 章

　　五月這段美好的時光在霍格渥茨人心惶惶的陰影下慢慢流逝著。整個城堡中，也許只有May和韋斯萊雙胞胎還可以為這裡帶來幾分亮色。但很快的，雙胞胎開玩笑的心情也隨著小妹妹金妮越來越反常的表現而消失了。當他們又一次想方設法勸說莫名其妙哭起來的小妹妹時，May看到了他們終於忍不住向自己投來的詢問的目光。可是，May僅僅是向他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無法改變，唯有看著一切自然發展。
　　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May感到了一種強烈的悲哀。那是來自她無力扭轉命運軌跡的事實。而這倒也不是只為了自己能夠在不改變歷史的情況下得以順利降生。
　　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看過的希臘神話，那篇講述英雄俄狄浦斯的故事當時令年紀小小的她不由怔怔地流下淚來。
　　——命運的軌跡既然已經決定，就註定要沿著它走下去，任何試圖扭轉它的運行方向的行為都是徒勞無功的。
　　所以，即使知悉一切，她依然只能旁觀，無法介入，讓那些犧牲者一個個地增加，讓自己的朋友整日與憂愁、恐懼為伍。
　　但，她不是鄧不利多，始終無法做到他的那種超然，於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心頭開始多了一份驅之不去的沉重和哀傷。
　　
　　下一節就是黑魔法防禦課了，May隨著人流慢慢走進教室，同時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笑容滿面地迎接來上課的學生的洛哈特——糾正一下前面說過的話，不會被眼前危機重重的狀況嚇倒的應該還有一個人，而論起沒神經，這個人排第二恐怕沒人能夠排在第一。
　　不明原因的，May感到氣惱，而她用將近一節課的時間冷冰冰地瞪著這位花枝招展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結果是——竟令他感覺良好。
　　“下面我們就來邀請一位同學到前面來為大家演習一下今天上課所學到的防禦咒語好嗎？那麼就……”越過眾多期盼的眼神，洛哈特眉飛色舞地抬起手腕，把魔杖當作延長的手指向May故作輕巧地一點，繼續賣弄著他那被稱為最迷人的閃亮微笑，“這位斯萊特林的小姐，請你上來演示一下可以嗎？”
　　說完，他沒有理會坐在自己座位上的May不耐煩地表示拒絕的表情，逕自輕盈地跳上講臺，一個旋身，從講桌上拿起一本裝禎精美，上面有著他的一個誇張的臉部特寫的書。
　　他把它舉在胸前，封面上的那個洛哈特急忙撥撥自己那些並不淩亂的金色的閃亮發卷，露出雪白的牙齒，向學生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而在它上面露出臉的洛哈特也是如出一轍的表情：“如果這位同學可以完美地完成這個咒語——當然，這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他停下來，做出無奈的搖頭動作，而封面裡的洛哈特則對著前面做出惋惜的表情：“可假如那位同學能夠完成，我就會把這本新書作為獎勵送給她——並且，上面還會加上我的親筆簽名！”
　　“那可真是……謝謝了……”滿臉黑線地瞪了一眼坐在過道那邊幸災樂禍的喬治和弗雷德，May算是體會到了斯內普平時那種想躲也躲不開的無奈心情了。她懶洋洋地答應著，裝作要站起的樣子，卻在沒人能注意的角度下將自己的魔杖輕輕一挑……
　　“啊！教授！洛哈特教授！！！”幾個聲音突然一齊喊起來，從而讓更多的人把注意力迅速轉向洛哈特那頂挺漂亮的紫色巫師帽上，而上面，不知何時，竟竄起了金紅色的火苗！
　　“哦！快來！”洛哈特也在同時注意到頭頂有點熱烘烘的，立刻把書扔掉，急得團團亂轉地大喊，“誰快來把這該死的火滅掉！”
　　惶急之下，這位蹩腳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甚至沒有想起可以把帽子先摘下來踩滅，至於說使出什麼像樣的咒語，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至於學生們，除了那些洛哈特的仰慕者陷入了同樣的恐慌，只知尖叫和跟著亂轉之外，另外那些人，則以韋斯萊兄弟為代表，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裡面不乏一些笑出眼淚，拍桌子起哄的淘氣包。
　　冷眼看了看這種人仰馬翻的混亂景象，May點點頭表示滿意，從上課時開始積鬱的怒氣也漸漸平息了。於是，她站起來，從喧鬧的眾人之間穿過去，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回望了一下仍舊沒有改善的狀況，隨手丟了個咒語過去——
　　“嘩——噹啷！啪……”
　　“真是……笨哪……用水滅火不是常識嗎？”一邊嘀咕著，一邊偷眼從門外看到過程的發生，等確信沒有任何問題了，May把頭縮回來，拍拍手：“哼哼，完美！日行一善，感覺真是好啊~~~~~~”
　　那麼，到底教室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先不管逕自離去的May小姐，且讓我們把鏡頭搖回到教室裡去——
　　教室裡，幾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連作壁上觀的兩個學院的學生也都忘了看笑話，大張著嘴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
　　“為什麼花瓶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有誰用了召喚咒語了嗎？”
　　“雖然火確實被救滅了……”
　　所有人的視線一致投向再一次成為焦點的花哨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看到他木呆呆的表情，看到他從頭頂往下滴落的水，看到他濕漉漉的帽子狼狽地塌在他的腦袋上，看到他那個倒楣的腦袋上不合時宜地掛著幾支豔紅的玫瑰……
　　不知誰忍不住“噗”地笑出來，這聲音立刻成了一根引線，點燃了整個教室緊繃的空氣。一瞬間，各種笑聲和笑的模樣就千奇百怪地呈現出來了。
　　剛走出不多遠的May因那猛然爆發出的笑聲困惑地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跟出來。顯然洛哈特教授的窘態是每個人都不願放過的精彩鏡頭。
　　May眨眨眼，意興闌珊地踱了幾步，想起了剛才根本沒在她腦子裡出現過的一個嚴重問題——被自己嚴厲的父親狠狠訓斥該是怎樣都無法避免的了……
　　
　　到了晚餐時間，坐滿了學生的大廳裡仍舊是一片人聲鼎沸，儘管好像霍格沃茨支柱似的鄧不利多校長的座位是空著的，但這裡的每個人似乎並不懷疑他早晚會回來。May坐在斯萊特林學院的長桌子那裡，食不知味地把自己面前的不知什麼東西抓起就吃，而當她看到自己父親終於姍姍到來時，便乾脆連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抓起了一條好像毛毛蟲那樣的奶油長麵包遮住了自己的臉。
　　魔藥教授也許又為了什麼工作方面的事情耽誤了。他匆匆走進大廳，如同優雅滑翔的燕子般地無聲而迅捷。當他拉開自己的座位時，麥格教授他們才察覺他的到來，抬頭向他打著招呼。
　　不知不覺看入了神，所以，當魔藥教授把目光突然轉向自己的時候，May才會被嚇得弄掉了手裡的麵包，順帶又把手肘旁邊的杯子碰倒，弄得自己滿手粘膩膩不說，還搞得裙子髒兮兮的。
　　“該死……”May低聲詛咒著去取魔杖，突然想到了斯內普有可能正看著自己，便又趕忙將手轉了個方向，把桌上的餐巾拽過來又擦又抹……
　　——這回沒問題了吧？
　　剛剛慶倖自己沒有在斯內普面前使用他命令減少使用次數的魔法，May一抬頭，愕然發現洛哈特正在斯內普和麥格身邊擠出很勉強的笑容說著什麼，內容只怕和May在今天上課時的作為是一致的。May看到斯內普的目光再一次轉向自己，那股鷹隼般的銳利刺得自己膽戰心驚！
　　——55~~~好可怕啊~~~~~~~~~~~~~~
　　心有餘悸地離開大廳，May正獨自思忖著，卻被纏上來的韋斯萊兄弟一邊一個夾住了。
　　“嘿，上黑魔法防禦課時……是你吧？”弗雷德神秘兮兮地露出壞笑，May掉頭不理，卻又迎上了喬治。
　　“我們都不知道，你的無聲咒可以那麼純熟呢！”喬治有點興奮，和他的兄弟一樣。
　　“洛哈特的表情超搞笑！”
　　“那幾支玫瑰的裝飾真是太絕了！”
　　“不過都比不上最後洛哈特想賣弄他的乾燥咒語，結果施出來的是軟腿咒，趴在大家面前的樣子吧！”
　　兄弟倆在May身邊捧腹大笑，可惜，被夾在中間那個此時缺少幽默細胞的女孩卻毫無笑意，等到兩人笑得差不多了，才無辜狀瞥了他們一眼，歎了口氣：“……兩位……”
　　“什麼？”雙胞胎的心電感應讓他們的異口同聲屢試不爽。
　　May做了個深呼吸，目光炯炯目視前方：“為我祈禱吧！”
　　“你在想什麼啊？喂——”
　　——沒錯，既然逃避不了，就只好迎上去了！
　　May的腳步加快了，目標——地窖中的魔藥辦公室。

第 57 章

        第 57 章

　　魔藥辦公室的大門威重地矗立在May的眼前，May咽了下口水，心裡不由得微微抱怨。
　　——又不是驚悚屋，本來就是在地窖裡，難道不能把門的顏色塗得鮮亮些嗎？
　　May想像著為它塗抹上熱帶叢林般誇張的鮮豔色澤，滿意地微笑了一下，抬手準備敲門。
　　“咦……？”
　　手停在中途，May盯著那道門側面難得一見的從房間裡洩漏出的一線光猶豫了一下，便湊過去，換用手指尖，輕輕一推……
　　“德拉克，你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監視那些格蘭芬多連腦子裡也都只長肌肉的笨蛋，而是在這次的期末考試中取得好成績，從而讓你的父親為你驕傲吧？”斯內普黑色的背影在燭光搖曳中帶起一片深沉，在他厭煩的表情下不知會有多少旁人猜不透的算計，而這，是瑪律福那小鬼無法判斷出來的。
　　“教授，校長不在了，我們完全可以把聖人波特和他那些骯髒不堪的朋友趕出學校！這次被我看到……是他們自己倒楣！”
　　金髮小鬼在黑袍教授把身體移開後顯現出來，幼小的臉上扯出陰險的笑容……
　　——果然很可愛~~~~
　　從門縫裡向裡偷看的May使勁忍住笑，幾乎要憋出內傷了。
　　——和鄧不利多校長說得一樣呢，小龍哥哥~~~
　　記憶中，畫像上老校長的眼睛裡流露出柔和慈愛的光芒，這也感染了May，讓她也沉靜，繼而微笑了。
　　“好了，德拉克！這些事情不用你管！”斯內普粗暴地打斷他，接著轉過身，冷睨著房門，缺少耐心地沉聲說道：“你也是，該出來了吧？”
　　“什麼？”小瑪律福還在迷惑不解，May倒大大方方地走進來了。
　　“我還奇怪您為什麼遲遲發現不了我呢。”她笑嘻嘻地沖著魔藥教授招招手，又把臉轉向了旁邊一臉驚恐表情的德拉克，“你好啊，‘小龍哥哥’~~~~”特意用中文念出的稱呼又讓德拉克警戒起來，但礙於斯內普在場，他只能惡狠狠地瞪她兩眼，接著便把目光不屑地轉開。
　　冷眼旁觀完兩人的明爭暗鬥，斯內普疲倦地揮揮手：“德拉克，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現在，回你的宿舍去吧。”
　　看德拉克不甘願地瞪著留在魔藥辦公室的自己，May不忘友善地向他揮手告別，其結果當然是令這個從沒有吃過這種啞巴虧的小少爺用仇視的目光留下一點May並不會放在心上的威脅啦。
　　
　　“從來沒有人教給你什麼叫‘節制’嗎？”一轉頭，發現魔藥教授又在揉眉間，May心中一悚，想起了來這裡本來的目的……
　　“嗯……教授……那個……洛哈特教授他……”此時，May有些惱恨那使地窖的陰冷得以掃除的火把和蠟燭的熱度了，雖然已經闖過很多次禍，但May還是不很適應站在斯內普面前承認錯誤——這讓她渾身緊張，緊張得冒汗……||||||
　　——真沒用！
　　咬了咬牙，May低著頭大聲說道：“對不起！”
　　“……為什麼事說對不起？”儘管沉默了片刻，斯內普的聲音還是平板板的，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我……”May心裡一陣慌亂，在腦子裡迅速做了篩選之後，她說出了隱瞞之後的回答，“我在洛哈特教授的課上……蹺課了……”
　　“這是所有事實嗎？”平靜的聲音，但對斯內普來說，越是平靜，往往越是預示著更大的怒火。
　　“呃……”May不敢胡說八道了，但也還不願意老實地交代所有事實。
　　“你隱瞞了吧？”一針見血，讓May想打馬虎眼都不可能。
　　“教授……”
　　“難道一定要我用閃回咒看看你到底用那根魔杖做了些什麼嗎！”聲音變得嚴厲起來，至於他的臉，不用看都能想像出其陰沉程度——當然，May也確實沒敢抬頭面對他。
　　“教授！”不得已，May抬起臉來，看著他可怕的表情不知所措，“請不要生氣！我……我知道我錯了……”
　　“是的，你總是知道的！”斯內普的聲音含著些慍怒，可拉過她手臂的手卻異常輕柔，“你自己的手臂為什麼總是要別人來提醒你‘注意保護’！”
　　May微笑，用一種說不清是幸福還是哀傷的表情看著斯內普：“真的很抱歉，爸爸……”
　　也許，“爸爸”這兩個字真的是魔咒，斯內普的怒氣突然就消退了，他愣愣地看了May兩秒鐘，然後歎出一口氣……
　　May知道，面噁心善的父親不過是為自己擔心而已。
　　她低頭看著那條接受魔藥教授檢查的手臂，知道裡面的成分已經因為自己不加考慮地任意使用魔法而更加散亂脆弱，那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在在提醒著她這條手臂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
　　那麼……自己的消亡又可以拖延到什麼時候？！
　　May的手不由輕輕一顫，但因為斯內普抓得很牢，所以並沒有對他的檢查產生什麼影響。
　　斯內普向那條手臂念出一長串發音優雅卻不知何解的咒語，銀灰色魔杖的尖端不時流瀉出淡青色的霧氣，慢慢地在May的手掌上鋪開，再順著手臂攀爬上去……
　　“你要搞清楚，這是誰的身體！”斯內普低聲教訓著，他的頭頂就在May的視線下方，May出神地望著那隱隱約約的發旋，突然輕笑了一聲：“兩個……”
　　“什麼？”皺著眉抬起臉來，斯內普困惑的樣子不知為什麼看起來很可愛，於是May就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兩個發旋……代表固執。
　　“聽媽媽說，爸爸跟我一樣，都是兩個發旋，果然如此呢~~~~”May笑眯眯地說，眼睛彎成了一個月牙，叫人看不清裡面有些什麼東西。
　　——固執的性格，爸爸和我也是一致的。當我們決定一件事情，我們不會顧及後果……這就是兩個發旋的人，這就是我。所以……我也已經決定了。
　　“對不起爸爸，我不會再讓您擔心了。”May微笑著說，眼神不再惶惑迷離。斯內普站起身，打量了她一會兒，卻不置可否。
　　“打擾了您這麼久，我也要回去了。”把卷上去的袖子拉下來，May向斯內普點點頭，轉身向外走。
　　“May。”身後，斯內普突然說話了，May把腳步停下來，轉頭望著他。
　　“我不相信你做的保證。”魔藥教授交叉著雙臂，說得斬釘截鐵。
　　“啊，是嗎……”May垂下眼睛，自嘲地微笑，“我很不讓爸爸放心呢……”
　　“不過——”斯內普的嘴角微微扯出幾分笑意，“我還是暫時相信你的保證吧。”
　　May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教授，這是你會說的話嗎？”
　　斯內普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之後，悠悠哉哉地補充道：“而且，之後的一個星期，你都不會再有時間閒逛了。”
　　“莫非是……”May露出極為苦惱的表情，讓斯內普輕蔑地揚高下巴：“你很聰明，May。”他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笑容面對著開始低頭數著手指算日子的May，“下個星期，我們就要進行期末考試了。”

　

第 58 章

        第 58 章

　　最近，斯內普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自己這位來自未來的女兒在想些什麼東西了——
　　本以為她聽到考試臨近的慌張表情是對自己玩忽學業終於要受到懲罰的緊張表現，誰知卻見她愈發頻繁地東遊西逛，根本沒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剛剛以為她很樂於看到自己那張表情臭臭的臉孔，誰知她卻怔了怔神，小貓一般依偎在自己那身染滿了煙火與魔藥的混合氣味的長袍上輕聲道歉：“對不起，爸爸……”
　　還有開心時慢慢消退的笑容……
　　還有看著月亮發呆的眼神……
　　還有緊緊抓住自己衣角的恐慌……
　　還有……
　　“May，你有心事。”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自己的發現，最初以為她會否認，而她點了點頭，很認真地回答：“是的，爸爸。我有。不過，它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用笑容阻擋了斯內普的進一步逼問，斯內普皺皺眉，想起了另外一個異常的地方——
　　她開始越來越多地用“爸爸”來稱呼自己，而不再是“教授”……
　　“May，你……”
　　——就要回去了嗎？
　　“什麼？”她轉頭，笑得陽光燦爛。
　　“沒什麼……”不自覺地否認了。斯內普快速地扯起嘴角一個微小的弧度，看著她棕黑閃耀的眼睛，看著她下意識抿緊的嘴唇，看著她藏在背後的右手，看著她局促不安扭著裙子邊角的左手……
　　“你……再為我泡一壺茶吧……叫做‘碧螺春’的那種……”
　　——那嫋嫋升起的清淡茶香，應該能暫時驅散你我盤踞在心頭的這份不安吧……
　　
　　“對不起，Woo！”在湖邊靜看著湖水的May聽到喬治急匆匆跑來的聲音，悠然地轉回頭來，把手背在身後微笑著等待。
　　紅發男孩跑到她面前停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大口喘著氣。
　　“對不起。”他抽空說了一句，然後又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抹了一把因為停下來而冒出來，並慢慢淌到臉頰上的汗珠，“因為要照顧金妮，我出來時有點晚了……”
　　說著，他困惑地抓抓已經很蓬亂的頭髮：“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我們只是提到‘日記’而已，她就臉色蒼白，歇斯底里起來。可當我們抓住她的手，讓她安靜下來以後，她卻又很傷心地哭了起來，還不住地向我和弗雷德道歉，可又不肯說為什麼……”
　　“你們是該好好照顧她。”May聽到這些毫不動容，只是平靜地回應了一句。然後，她從地上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將它斜斜扔了出去。那塊石頭便在平靜的水面上連續跳躍了五次，最後一下落在水面上的時候，濺起一點水花，之後就靜悄悄地沉了下去……
　　“你果然是知道原因的……”喬治的目光隨著那塊石頭滑過湖面，接著又轉頭望了她一眼，突然拉了拉她的手，笑嘻嘻地問道：“至少，你可以告訴我——我在未來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吧？”
　　詫異地瞧了瞧輕易轉換話題的男友，微微有幾分猜疑快速掠過May的眼底，可她很快就又恢復了常態，帶著點兒壞壞的笑容瞟著喬治，輕聲揶揄：“未來？你可是個龍皮夾克的狂熱愛好者。而且還是個枉顧年齡，從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手裡用奸詐手段騙取小玩意，並且會隨時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奇奇怪怪的糖果來收買人心的老男人呢~~~~~”
　　“老……男人？”喬治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鬱悶地問道，“我和你差幾歲？”
　　“我剛出生時，你已經23歲了。”May不緊不慢地扔出一個炸彈，用眼角瞥到喬治深受打擊的樣子，不由得意地大笑。
　　“對呀，完全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啊……”喬治一臉苦惱的模樣，抓了抓頭髮，又轉向May徵詢似的問道，“怎麼樣？從現在開始我讓自己變成冰塊，直到你長大再醒過來？”
　　這當然只是個玩笑，可May還是從喬治的眼中看出了認真的懊惱，於是，她攬過喬治的脖子，在他唇上如蝴蝶撲翼般輕巧地落下一個吻，淡淡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喬治。真的不用了。”
　　抬眸凝視著男孩垂下來看著自己的那雙明亮的碧藍色眼睛，May知道裡面為她而燃燒的火焰會在不久之後熄滅。而她，現在還無法知道，那火焰是否還有重新為她而燃起的那一天。
　　——命運是未知的，我們摸黑行走，永遠不知道它會將我們帶向何方……
　　“不管如何，你要儘快想起我來哦……”
　　她靠在男孩現在還稍嫌單薄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喃喃自語。
　　——現在，我一定不能再忍受你用那樣的目光注視著我了……用那種長輩看晚輩一般疼愛的目光……
　　
　　其實，May並沒有告訴男友，她對未來的喬治也是很有好感的。當她滿了11歲，自己第一次隨母親做了飛路粉的旅行。在她們從壁爐裡走出來的時候，負責迎接她們的，就是喬治?韋斯萊——
　　他抬頭看到她們到來，從房間裡那堆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中站起，動作隨意地拍拍自己弄皺的襯衫，對Susan勾起嘴角很熟撚地點了點頭，然後俯身向May微笑著伸出手來：“你好。我是喬治?韋斯萊。盧平教授現在抽不出時間，委託我來負責迎接你的到來——你就是May吧？”
　　May點頭承認，此時的喬治又把手腕一轉，一個看起來好像由一層層顏色疊加之後所環繞成的圓形的棒棒糖果就出現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間。
　　他把它遞給May：“我想你不會介意品嘗一下這種隨心情轉換味道和顏色的多味多色糖果吧？——抱歉，因為是剛試驗成功的，所以還沒正式命名。”
　　“小心哦，May。”在May發表意見前，Susan在她身邊笑著提醒，“韋斯萊家的糖果可不是那麼好品嘗的呢。”
　　May點點頭，想起媽媽確實跟她提起過那對韋斯萊家超愛惡作劇的雙胞胎兄弟。
　　“謝謝。”May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根棒棒糖，糖果在接觸到她的手指的?那變成了一種藍與紫混雜在一起的色調。
　　“啊哈！”看到這種變化，喬治得意地挑起一邊眉毛，轉向盯著糖果納悶的May，“你在警惕我耍什麼花招，對不對？”
　　一下子被猜中心思，May驚慌地忘了掩飾，只愣愣地望著他，臉上漸漸泛起紅暈：“對……對不起……”
　　喬治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然後在Susan的首肯下牽起May的手，離開了那個充滿了不明用途的彩色泡泡的奇怪房間。
　　“May你是很寂寞的孩子呢。”靜靜地走了一段路，喬治望著前方忽然說道。
　　“哎？”
　　“可是，”他低頭對她微笑，“May的心靈仍是那麼美好，所以，糖果裡才會有那麼漂亮的藍色呢~~~~~”
　　“韋斯萊先生……”
　　心弦被不經意地撥動了，May仰望著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孔，突然有點感動……

第 59 章

        第 59 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可以不算太慢了吧~~：）

祝大家節日快樂~~~~


　　（五十九）
　　雖然第一印象比較完美，但隨著接觸的增多，May漸漸發覺，當初為他的話而感動，從而不自覺引他為知己的自己簡直就像個白癡……||||
　　“喬治?韋斯萊！”悠長的走廊上因為May那聲怒不可遏的尖叫而回音陣陣，“還我密歇根蟒蛇膽汁！”
　　“拜託了，May！”猴子般靈巧地跳上樓梯扶手，並順著它滑下去的喬治?韋斯萊站在樓梯下面，向她晃動著手裡那半瓶墨綠色的液體，“我的正巧用完了~~~~~~”
　　“卑鄙！韋斯萊！竟然用變形咒語來偷換！！”趴在樓梯扶手上對著已經溜到下面去了的喬治大聲嚷嚷，May氣憤地把半截洋蔥頭擲向目前被她看成是笑得可惡的臉。
　　“明天我再還給你吧~~~~”歪歪頭躲過那顆洋蔥頭的無情攻擊，喬治笑嘻嘻地抬手把它接個正著，用這只手炫耀似的向她揮揮，一轉身，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這樣有笑有怒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從出生以來很少和媽媽以外的人相處這麼久的May感覺到了不同一般的快樂，儘管這段時間裡，她的小龍哥哥帶過話來，說會等她回去後再給她輔導，令她稍微有點失落。
　　可是，夏天過去了，在8月的最後一天，May就要和這裡告別了。
　　這天早上，May帶著前一天的怒氣，沖到喬治的房間門口，一腳踢開虛掩的房門。
　　“喂！我要走了！”她眯著眼盯著戴著耳機聽音樂的喬治，表情氣鼓鼓的。
　　——說話不算數的傢伙！
　　May仍在記恨喬治那種嘻嘻哈哈答應了別人卻又當沒這回事完全不提不問的態度，所以，儘管會讓這次分離變得不太讓人愉快，她也毫不在乎地把情緒表現在了自己的臉上。
　　“啊？”注意到她的到來的喬治摘下耳機，愣了愣，然後就又擺出了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那麼，一路順風。”
　　“好啊，就算接受了你的祝福會讓我的好運溜走也多謝了！”May扭頭就走，想一想他那沒事人的樣子，氣憤起來了，就要衝喬治房間那無辜的房門發飆。
　　“即使一個復原咒語就可以修復你帶來的破壞，但我還是覺得你讓它原樣待在那裡最好。”喬治笑嘻嘻地說道，而他本人已不知何時來到了May身後不遠的地方。
　　“你認為你阻止得了我？”May回頭瞥了他一眼，滿臉不屑神情地哼道。在她的手中，那根烏鞘木製作的通體烏黑的魔杖已蓄勢地冒起了火星。
　　“當然……Expelliarmus（除你武器）！”一束紅光率先擊中May的手腕，讓她當作寶貝的魔杖立刻脫手而出……
　　“你太大意了！”喬治剛放鬆了肩膀，就見眼前的May化作一道黑影閃到他的面前，接著，他感到自己手腕一麻，手中的魔杖就被那個小惡魔般微笑著的女孩趁機奪過去了。
　　“你還差得遠呢~~~~”May謹慎地退開三四英尺的距離，把戰利品在手上隨意地拋玩了幾下，揚起下巴問道，“現在，你還要怎麼阻止我？”
　　眨了眨眼睛，喬治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苦笑著說：“你贏了，May。”接著，他攤開手，表示“悉隨尊便”，May卻一臉無聊地把他的魔杖又拋還給原主人。
　　接過自己的魔杖，喬治將它插回到口袋裡，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忘記那件事哦。”
　　May看著他愣了兩秒鐘：“啊？”
　　“這個。”喬治取出一個小水晶瓶子，舉到兩人之間。May可以看到一團銀色的東西正在裡面慢慢地打著旋。
　　“這個是——”May覺得周圍的空氣有點不夠用，呼吸也變得有點艱難了。她死死盯住那個小小的瓶子，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接著猜測：“——關於爸爸失蹤的記憶？”
　　喬治點了點頭，證明她的猜想無誤，同時神情嚴肅地向前遞了遞：“你有權力知道這些。”
　　May突然感覺自己在畏縮，看看喬治，又看看瓶子，手卻還是遲疑地沒有伸出去。
　　“你當然可以選擇看或不看。”看到她的猶疑，喬治又慢慢地露出了笑容，“這只是一小段記憶，你從裡面也許無法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看！”May猛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個瓶子，將它緊緊地護在胸前。
　　“好了，這回你可以換張笑臉來跟我說‘再見’了吧，May？”
　　不知為何會覺得這被以玩笑語氣說出的話卻顯現出了主人的些許落寞，May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並迷惑而茫然地盯著喬治的臉不斷研究。
　　“哦，有什麼問題嗎？”喬治不以為然地任她用那深究的目光願意看多久就看多久，不一會兒卻也好奇地瞅著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喬治你怎麼了？”Ｍａｙ無視了他的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困惑地蹙起眉，用兩個人私下交談時那沒大沒小的互道名姓的方式問道，“我要離開，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聽到Ｍａｙ的問題，喬治愕然半晌，然後轉過頭去抓了抓頭髮，輕聲嘟囔著：“說得也是啊……反正不久後也還會再見面嘛……”
　　“不久以後？”Ｍａｙ聽到他的隻言片語，更覺茫然。幸虧這次喬治沒賣什麼關子地向她解釋道：“耶誕節前的那個周日，弗雷德就要結婚了。這件事我跟Ｓｕｓａｎ提過，她說過會帶你一起去參加婚禮。”
　　“哦，他是你的雙胞胎兄弟，是吧……”
　　Ｍａｙ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又用奇怪的目光瞥了喬治一眼。
　　——為什麼你還不結婚呢？
　　Ｍａｙ把問題咽了回去，因為感覺這種私人問題不該太過熱切地向人打聽。於是，她又將視線移向了那個裝著珍貴記憶的小水晶瓶……
　　
　　今天的天空不是很晴朗，但好在宜人。當太陽在雲靄的陪襯下走到西天揮手告別時，喬治還向前伸展著長腿，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看著天空出神……
　　“嗯……”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的Ｍａｙ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翻了個身，由仰躺變成了側臥，手與腳不自覺地向身體中間蜷縮，直到感覺安心了，才將頭在他腿上蹭了蹭，找個舒服位置，繼續睡下去了。
　　喬治把視線從天空轉回到她的臉上，用修長的手指輕撥Ｍａｙ臉頰旁邊滑落下來的頭髮，讓它們不至於胡亂蓋在主人的臉上，也使Ｍａｙ感覺舒服些。
　　做完這些，他又看著Ｍａｙ的臉沉思了好一會兒，慢慢逸出一絲頗為無奈的笑。
　　——竟然……說著話就睡著了……
　　喬治在苦笑之餘，卻也感覺到小小的得意。
　　——這說明，我倒也是個很值得信賴的好男人嘛∼∼∼∼
　　“Ｍａｙ……”他勾起手指，輕輕觸碰一下Ｍａｙ微張的嘴唇，發現她在夢中察覺了他的騷擾，不滿地輕蹙眉毛，而手，卻不自覺地抓住了他，依靠著那份溫暖再次沉沉睡去……
　　“有點嫉妒呢，May……”喬治歎息著望向天空，在那片雲彩輝煌的映襯下笑容自嘲，“嫉妒那個……未來的自己……”
　　

第 60 章

        第 60 章

　　距離期末考試只有短短的三天時間了，教授們的課程也愈發緊張起來。上午的第四節課是斯內普這一天唯一的閒置時間，所以他計畫在那一節課裡為下午五年級的魔藥課做好準備，使他們可以有效地利用剩下的時間來提高他們令人擔憂的魔藥製作水準。可是，下了第三節課，麥格教授對教師們的緊急召集打亂了他的計畫，可他也不敢怠慢，按照要求迅速趕到了教師休息室，並且，聽到了驚人的消息——
　　“一個學生被怪獸擄走了。直接帶進了密室。”
　　姍姍來遲的麥格教授沉痛地接觸了每個教授詢問的目光，閉上眼睛說出這次召集的原因。
　　心，一下子沉下來，當初聽說曼德拉草即將被製作成為藥水時的輕鬆感立刻煙消雲散。斯內普緊緊抓住了一把椅子的靠背，感覺腦子裡有些嗡響。
　　“你怎麼能肯定？”這是他用極大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才能夠說出的話。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盧修斯的報復竟然真的會影響一個孩子的生命！
　　——盧修斯，你這次的玩笑開得有些太過分了！
　　他迷迷糊糊地聽到麥格教授解釋了整個事件中他們所瞭解的情況，然後指揮教授們回去安撫好學生，並要迅速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霍格沃茨到此結束了。”麥格教授語調裡有著深刻的自責。作為副校長，她是最希望將鄧不利多留下的學校管理好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似乎真的已……無可挽救……
　　懊惱的情緒令斯內普深深地皺起自己的濃眉，而洛哈特不合時宜的出現顯然為他宣洩自己的情緒提供了一個不錯的途徑。
　　“解決問題的人來了。”斯內普跨前一步說出這些話時，他感到了一股報復的快意，而這，暫時抵消了些他因無能為力而產生的莫名惱怒。
　　在教授們同仇敵愾的發言中嘲諷著那個不學無術的花哨傢伙曾經的狂妄自誇，斯內普似乎在這短暫的宣洩中漸漸讓自己恢復了冷靜。
　　終於，洛哈特可憐巴巴地被教授們用話語趕走了，麥格教授顯然還在為這個小丑出場時的表現而氣憤著，但她無暇繼續糾纏於這件事情上，立刻明確地發佈了下一步的命令：“現在，各學院的院長去通知學生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他們，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明天一早就送他們回家。其他老師要確保不讓一個學生留在宿舍外面。”
　　
　　回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時，所有被遣回的學生都在那裡惶恐不安地等待著，休息室裡的竊竊私語最初細切，之後就匯成了聲音的洪流，可是，當魔藥教授黑色的身影在門口出現的瞬間，一切聲音都歸於虛無。
　　學生們用畏懼、驚慌，同時又有些不明所以的迷惘眼神盯著他，但在他用那嚴厲的黑色眼睛快速掃過眾人臉龐的時候，又都嚇得縮起了肩膀。
　　目光在瞄到休息室最遠處的那個角落時微微停頓了一下，在幽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睛迎向他，似蹙非蹙的眉卻絲毫沒有遮掩下面那對眸子裡的堅定……
　　——May……知道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斯內普發現自己的心慢慢平定下來。
　　像是感應到他的心理變化似的，May在人牆之後向他鎮定地點了兩下頭，唇角微微彎起一抹笑意。
　　——不要擔心……
　　她仿佛在說。
　　——沒什麼好擔心的……
　　“……所以，就是這樣。任何人不許離開斯萊特林的宿舍範圍，等到明天早上，教師們會組織你們安全離開霍格沃茨。”
　　斯內普快速地結束了自己的話語，轉身就走，身後依舊帶起一片黑色漣漪。
　　不過，到了走廊上，他便又停了下來。
　　“May。”沉聲叫了一聲從他走出休息室就靜靜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女孩的名字，斯內普皺了皺眉頭，把身體轉回來，俯視著她，“我剛剛告訴過你，不要私自行動……”
　　“您忘了我的宿舍是和他們隔離開的嗎？”揚著頭看他的May撇了撇嘴，“與其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宿舍，還是和您待在一起比較安全吧。”
　　沉默地盯著May，她的笑容像是能隱藏一切真實那樣彌漫在她的臉上，而斯內普的目光只是讓那層掩蓋更加深厚罷了……
　　“好吧。”他終於說道，說完，轉身繼續向自己的辦公室快步走去。
　　
　　這一天白天剩下的時光，兩個人幾乎都在魔藥辦公室中沉默地度過。斯內普中間去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巡視過兩三次，除了個別人沒有留在這裡而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大多數學生都不安地聚成幾個小團體私下談論著。在人群裡他也看到了德拉克?瑪律福——這小少爺仍舊被眾人環繞著，只是看起來沒有了說笑的心情，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皺著眉，一副煩躁表情。
　　——也許他終於知道那怪物實際是無法被人操縱的？
　　斯內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比起他的老爹，他可欠缺好大一份膽量呢！
　　而每次從休息室回來，斯內普發現縮在角落裡的May總能找出一件新鮮事來消磨自己的無聊。比如上次是摘了些花葉說要做香料，上上次是搜出茶具煮茶說要研究水溫多少度泡出的茶葉最有味道……這次倒是沒有折騰出什麼來，只是抱著她的寶貝日記本，取了他桌上的羽毛筆在上面寫字。
　　“爸爸。”他剛把門關上，May就頭也不抬地叫了他一聲，接著伸手一指，讓他注意自己的辦公桌，“剛才家養小精靈送來了晚餐，我點了南瓜餡餅。另外，我想你大概不想被酒精類或含糖量高的飲料影響你的大腦，所以要它們留下了一杯咖啡——不加糖的。”
　　“哦，謝謝。”漸漸發現這孩子對自己的瞭解給自己省下了不少麻煩，斯內普發覺自己並沒有產生被人多管閒事之後的厭惡感。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些，並且吃得很滿意。
　　拿起魔杖準備把杯盤挪移到不礙事的地方時，一雙手伸了過來，May歪頭微笑的臉在他抬頭時映入他的眼睛：“太依賴魔法不好哦~~~~還是我來收拾吧。”
　　再一次默許了她的自作主張，斯內普靠在椅子上交叉起雙臂，餘光不經意地瞥到May剛剛所在的地方——那本如她本人一樣神秘的黑色本子正在旁邊的架子上面打開著，紙頁輕輕搖動，被主人遺忘的它頗為無奈地招引著魔藥教授的目光，並且毫無疑問地成功了……
　　斯內普緩緩起身，走向它，自然而然地拿起，直接看到May打開的那一頁——
　　“即使不願意，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飽含了女孩子的滿懷唏噓。斯內普凝視著這沉重的字句，直到身後響起了May的聲音：“這時候放下了您教授的矜持了嗎？爸爸。”
　　“幸虧看到了這個——”斯內普慢慢轉身，亮出翻開的那頁，似笑非笑地嘲弄，“原來這半年你的書寫完全沒有進步呢。”
　　“這、這不是我要說的問題！”May很不爭氣地面紅耳赤了，可是她還是記得立刻把話題轉到正確的方向上來，“爸、爸爸！……這件事情解決之後，我就要回去了……”
　　說到後面，May把臉垂了下去，聲音已變成細弱的一線：“……所以，當鄧不利多教授回來，我就……”
　　沉默的氣氛彌散開來，斯內普轉頭看著某個角落，沉悶地應了一聲：“是嗎……”
　　“所以……”低著頭的Ｍａｙ訥訥著，“今天……”
　　“不可能，你知道的，Ｍａｙ。”斯內普很快地打斷她，放下那本日記，從她身邊走過去，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地就被自己甩在了身後。
　　在房門前，斯內普站住了。他沒有聽到Ｍａｙ反對的叫喊聲，只聽到了在他還是極為陌生的一種聲音——Ｍａｙ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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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不是61章啊………………
　　
　　祝偶們偉大的AR老先生61歲壽辰快樂~！

第 61 章

        第 61 章

　　——爸爸把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爸爸不是那種會聽憑自己的學生陷入危機卻不加以援手的冷漠的人。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知道歸知道……
　　“我不想再失去您，爸爸……”她低著頭，任淚水直直地從眼眶裡滴落出來，落到粗糙的石頭地板上，又迅速地滲透進去……
　　哽咽了一聲，她突然提高了音量，雖然臉還是不肯抬起：“別讓我再次失去您，爸爸！”
　　像是命令，更像是請求，May的腦海中浮現起母親凝立于晚風中，向著西方癡望的背影，她的黑色長髮在風中飛揚著，纏繞著，剪不斷，理還亂……
　　——那感覺太過悲傷，我不想品嘗第二次！
　　可是……
　　“原諒你的父親吧——他就是那種人……他也只會是那種人……”
　　——是啊，媽媽。和爸爸見面後我更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爸爸他……從未改變……
　　不想讓自己的淚水再被斯內普更多地看到，May低著頭，用手背忙不迭地擦著自己的眼睛，但淚水卻好像等待了很久一樣，一旦流淌出來，就不願意再輕易停歇。
　　一塊潔白的亞麻手絹被靜靜地遞到了她的面前，疊得整整齊齊的，邊角上用黑色纖瘦的花體文字寫著“S?S”的字樣。猶豫地望著那塊顯然是新近漿洗過的手絹，May有點捨不得接受。可它的主人卻分外固執，又向她遞過來一些，無聲地命令著。
　　“謝謝……”把滿是淚痕的臉稍稍抬起來，眼中映出的臉雖然嚴肅黑沉，但並沒有顯示出厭棄，這讓May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她低頭小心地雙手接過了那塊手絹，將它展開，輕輕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說出一句話：“這就是爸爸的味道啊……”
　　一直注視著她的斯內普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腳步，咕噥：“別說奇怪的話。”
　　他知道自己因為整日與魔藥熬制為伍，所以身上有著濃重得洗也洗不掉的藥草味道。同樣，他貼身收藏的東西也會自然而然地帶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草藥氣味。
　　“媽媽說，她很喜歡這味道——很好聞，也很叫人懷念……”
　　“好了，不用再說了。”斯內普不熟悉這感覺，對這種被人如此深情懷念的情感有一種怪異的違和感。
　　“還喜歡爸爸長途跋涉，在深夜歸來時身上沁涼的氣息……”像是沒有聽到似的，May依舊喃喃著說。
　　“May……”
　　“還喜歡爸爸答應媽媽心血來潮的要求，在花園裡燒烤雞肉串，身上染上的煙火味……”
　　“……”
　　“還喜歡爸爸看書看累了，在躺椅上午睡，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陽光味……”
　　斯內普繼續無聲，他凝視著輕輕說出她自己以及她的媽媽多年來積聚于心中的所有思念的女孩，想到她的身上流淌著和自己一樣的血液，目光不禁溫柔起來。
　　“……還喜歡爸爸小酌之後，說話時從嘴裡逸出的淡淡威士卡味……”
　　May終於再次抬起臉來，淚痕未幹的臉龐上卻分明浮現出虛幻的笑容：“……對於爸爸的一切，媽媽和我都一樣那麼喜歡……”
　　“到底……是為什麼離開的？”遲疑著，卻最終問了出來。每次用眼角瞥到May偷偷望過來的視線，那最初的目光裡，絕對帶著一種近似貪婪的情感，可是，慢慢地，越來越濃重的悲哀便會覆蓋那對眸子裡閃爍的星光，令她的整個面部表情都暗淡下來。儘管，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時，那神情會一閃即逝，仿佛懼怕他的捕捉……
　　聽到他的問話，May的神情一瞬間如同被驚嚇到那樣驚慌，接著便又忙不迭地躲開視線，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猛然握成了拳，好像在宣告她內心的不平靜。
　　“……不能說嗎……”忽然覺得這個曾經讓自己吃夠苦頭的小惡魔也是很好理解的，斯內普仰起頭，交叉著雙臂自嘲地勾起嘴角。
　　袖子被輕輕牽動，斯內普皺皺眉，不知May突然靠近的理由。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塞在了他的手裡，從質感和形狀上判斷，那是一個硬皮本……
　　“嗯……你的日記？”沒有多此一舉地低頭驗證，斯內普直接看向握著自己的手，仰頭看他的May——這一次，她已經掃除了自己臉上的那些陰霾，重新綻放出溫煦可愛的笑容。
　　“它原本就是為您而寫的。請答應我，在我走之後再打開這本日記。如果您到時候還沒有忘記的話，請用您的全名解除它的封禁。”
　　May的笑容意味深長，令斯內普不得不印象深刻。接著，他和May同時望向一個方向——擁有奇異力量的美妙歌聲飄過耳邊，鳳凰金紅色的美麗羽毛輕掃過兩人，隨後，便在快要到達牆壁的那一瞬間無聲無息地隱藏了形跡，仿佛已經穿過了牆壁，直向那深遠的地下秘穴而去。
　　“鄧不利多教授回來了，這下您可以放心等在這裡了吧？”直到那若有似無的樂聲消失，May才把頭轉回來，若無其事地笑著，“既然福克斯也已經長大到可以助戰了，那麼我這回可真的要回去了。”
　　“May。”
　　“是？”
　　一隻瘦削蒼白的手笨拙地撫上她的頭髮，May看著蹙著眉一臉嚴肅的自己的父親，因為知道這對他有多麼難得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斯內普厭惡地看著自己可以調製出高級魔藥的手在撫摸自己女兒頭髮時卻笨拙得可笑的樣子，最後選擇收回手。
　　“回去後記得加強你的論文水準和書寫，否則我真是同情將來要教導你的那些教授們。”他儘量用自己所熟悉的譏諷語氣說，在看到May又露出那種心領神會的頑皮笑容時向天翻了個白眼，“還有，丟掉你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嗯。”May笑著應了一聲，斯內普有些尷尬地假咳了一下，剛想走開，就被May大力地攔腰抱住了。
　　“喂，May，放手。”不喜歡跟這執意不肯放手的女孩玩拉拉扯扯的遊戲，斯內普抱起手臂，不耐煩地俯視著又開始不聽話起來的May。
　　“別那麼小氣，爸爸。”仍舊抱住他，只把臉抬起來的May笑嘻嘻地撒嬌，“就讓我抱到福克斯來催的時候吧~~~~~”
　　“不要得寸進尺，May！”
　　“不管不管，反正就這一回了~~~~~”
　　“你想試試我的惡作劇咒語嗎？把你在空中倒立起來可不是那麼好玩的事情。”
　　“啊，說起來，我也會很多呢~~~~~哈利是個好教師噢~~~~~”
　　“在違紀和不馴服這點上他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個專家……什麼！你說波特？！！！”
　　“好啦，爸爸~~~上一代的仇怨不要延續到下一代~~~~~人家哈利都不記仇了……”
　　“……快?松?手！！！”
　　
　　地窖裡回蕩著斯內普又氣又惱的叫喊聲。
　　而在它的回音還未散盡的時候，困擾了所有霍格沃茨人幾乎一整個學年的密室蛇怪事件悄悄落幕了。
　　這個晚上，等待霍格沃茨師生的，除了盡情歡慶之外，還有……離別……
　　

第 62 章

        第 62 章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寫的是誰了……

教授原諒我~~~~~~Ｔ－Ｔ


　　在霍格沃茨的大廳裡，整個夜晚都變得歡騰起來，每個人都在互相祝賀，平時關係不很親密的人也在碰到對方時歡呼著擁抱在一起。
　　為了不至於顯得過於突兀，May也回到宿舍換了身睡衣，儘管她感覺自己更願意將剩餘的時間完全使用在斯內普身上，可盡責的分院院長還是設法抽身而出，組織自己學院的學生去參加大廳裡的聚會了。
　　此時的大廳穹頂正被魔法力量控制著，呈現出一片燦爛廣袤的星空。而在它之下，孩子們盡情地呼喊笑鬧。也許，即使是存在了一千多年的它，也沒見過幾次像今晚這樣熱鬧的景象吧。
　　穿過沸騰的人群，May找到了雙子兄弟——他們很好找，在整個大廳裡，他們是鬧得最歡的兩個人。
　　“祝賀你們！”為了讓他們在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下可以聽清自己在說什麼，May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金妮可以平安無事地回來真是太好了！”
　　“謝謝你，May！”喬治跳下餐桌，一把抱住了站在下麵的女孩，臉上堆滿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哈利是最棒的！我們的小弟弟是英雄！”
　　“是啊……”附和著微笑，再選擇恰當的時機揮手離開。May回首望了一眼人群中分外醒目，不知離別在即的喬治，轉頭走回斯萊特林的人群裡。
　　“格蘭芬多今年又是第一名了！哈利•波特萬歲！”身後的格蘭芬多學院餐桌那裡爆出巨大的聲浪，讓其他學院的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把頭轉了過去。
　　“鄧布利多教授回來了！”一部分人的聲音取代了原來的聲浪。
　　“密室事件終於解決了！”更多人在興奮地叫喊。
　　“期末考試取消了！”頑皮的男孩子們似乎更在意這件事。
　　“如果學校肯補賽剩下的那些魁地奇比賽我會更高興！”跑到赫夫帕夫球隊隊長那裡大聲抱怨的是奧立佛•伍德，不過他也很快為其他事情高興起來了。
　　……
　　“這個夜晚讓人高興的事情還真多呢！”May面對著這個歡樂的慶祝場面說道，接著轉回頭來，對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黑袍教授眨眨眼睛，“您說是吧？”
　　在喧騰的人群中，斯內普的冰山臉不見絲毫融化的跡象。他只動了動唇，讓May從口型裡辨認出那是叫她跟著一起走的意思。
　　
　　相對於大廳中的熱烈氣氛，走廊裡顯得寂靜而空曠，斯內普與May一前一後地走著，腳步的聲音一聲聲清晰地傳來，May抬頭看了一眼前面那凝重的黑色背影，低下頭，聽到了自己心臟慌亂的跳動……
　　“唉……”不知道聲音當中有沒有表現出顫抖，May垂著臉擠出難看的笑容來，“這就要回去了呢，還沒玩夠啊……”
　　前方的腳步聲依舊，不由抬眸望去，那瘦高的背影並沒有任何動搖，始終以那種大步流星的姿態向前邁進。
　　心，突然痛了一下，May歪歪嘴角，深吸了一口氣，保持著自己語氣中的調侃：“斯萊特林以後又要回復成那種陰陽怪氣的樣子了，有點不甘心呢~~~~”
　　回應她的還是沉默，怔怔凝視了那背影片刻，May不甘心地停住腳步，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果然，前面的人很快注意到腳步聲變成了一個人的，於是也站住了回頭來看——
　　“什麼話……什麼話您都不想跟我說嗎！”她大叫，眼睛裡有淚水打轉。
　　——不可以啊……說過不會再哭的……
　　May在心裡不斷提醒著自己，好容易才讓那些模糊了自己眼睛的東西沒有真的滾落出來。這時，她看到眼前的黑色身影正向自己慢慢走來……
　　
　　“嗒……”
　　他們之間相距不過十步，雖是如此容易拉近的距離，可，過了今夜，即使他們站在同一個地方，也再也無法觸摸到對方了。
　　“嗒……”
　　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妻子和女兒。從小就沒有享受過愛的滋味，也曾暗暗發誓自己不要被這種陌生而無法把握的無聊情感束縛。可，擁有了，卻讓心中的某個角落，一下子充盈起來。
　　“嗒……”
　　May看著他走過來，咬住了嘴唇，肩膀也有些縮起來了。明明是在害怕，卻還是要逞強，甚至做出荒唐至極的舉動——於是，她出現在了這裡。
　　“嗒……”
　　採用了最拙劣的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方法，她不斷地惡作劇，用若無其事的笑臉隱藏著真正的目的。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經為了讓父親贊許自己而做出種種無謂的努力，可結果總是以更多的打罵告終。
　　“嗒……”
　　她是孤獨的，但在這幾個月，她卻又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戀棧於自己身邊的May，會為自己小小的應許而喜上眉梢，仿佛獲得了極大的幸福。
　　“嗒……”
　　不再向前邁進了，May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他無聲地歎著氣，冰涼的手指輕拂上May的臉頰，眼角有意無意地掃過女孩那只下垂的右手。
　　“笨蛋……”
　　一時之間，腦子裡亂紛紛的，只有這個詞無比清晰地顯現出來，斯內普暗笑自己再一次想要歎息了。
　　
　　接觸到那冰涼的手指，May並沒有感受到與之相應的寒冷。正相反，在一瞬間的悸動之後，她知道自己會一直記得這種感觸，以及，那股隨之在心裡流淌的暖意。
　　——果然啊……要您說出“一路保重，我會想念你”這類的話還是非常之奇怪的事情啊~~~
　　“笨蛋……”
　　——哈，爸爸的關愛為什麼總要以這種彆扭的方式表達呢？
　　“我愛你，爸爸。”
　　伸展雙臂環抱住那即使不夠寬厚，也同樣讓人感覺安心的背部，May把臉埋在那副胸膛裡，突然有點臉紅。
　　——太直白了吧？不太習慣呢……是從前沒有好好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的報應嗎？
　　不由得閉上眼睛，等著聽到斯內普再送一個“笨蛋”給她。
　　只是這一次，意料中的帶著些嘲諷的語氣並沒有出現，她感覺肩膀被那只大手拍了拍，斯內普低沉的聲音輕柔地響起：“我們走吧，阿不斯還在等你。”
　　點點頭，May偷瞟一眼身邊斯內普的神情，不由再次壞笑起來。
　　“爸爸。”她一臉天真地眨著眼睛。
　　“嗯？”斯內普轉頭，不明所以地盯著May伸出的手皺眉。
　　“和我手拉手地走吧~~~~~~”一直盯著他看的May顯然又想看到他黑線鬱悶的表情了，斯內普翻了翻眼睛，輕哼一聲。
　　“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啦~~~~~”把手背在身後，May笑嘻嘻地快走幾步走在了他的前面。誰料斯內普也快走幾步，一把抓過May的一隻手，和她並行在一起。
　　“爸……爸爸？！”
　　身旁的聲音吃驚到了極點，叫斯內普有扳回一局的小小得意。不過很快，斯內普感覺自己的手被反握住，小小的掌心溫熱柔軟，貼在他的粗糙皮膚上，含著無限眷戀……
　　可是，剩下的路實在太短了，好像只過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便站在了校長室那高大的櫟木門前，看到那扇門在他們眼前慢慢敞開。門的那邊，似乎在看窗外的鄧布利多回過身，向他們張開雙臂微笑著：“請進來吧，小小姐。還有你，西弗勒斯。本來我還準備等待更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