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和誰睡
簡陋的貧民區,簡陋的平房前,偏偏有人運來一件又一件奢華的傢俱。
德拉科捅了捅金陵,面色憤懣,「你真的要讓他住進來?」這小破孩真以為自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掏出個怪莫怪樣的小磚塊就叫來一大群人替他搬東西。也不看看他們住的是什麼房子,就搬來這些惹眼的東西,不明擺著找賊惦記嗎?長得這麼妖孽不說,還只知道哭,真是一點男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恰好擋住搬運工的路,金陵退到一邊,茫然地答道:「我現在也在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一件體型頗大的床在門口被搬運工們變換著方位,嘗試著搬進金陵的房間裡。
看著自己岌岌可危的房門,金陵叫道:「停下!」繞過眾多傢俱,金陵跑到安東尼面前,壓著這小鬼的腦袋,「這床是送給我的嗎?」
這時候,安東尼忽然紅了臉,嘟嘟嚷嚷,「不是。」
「你不會是想跟我睡一間房吧!」金陵繼續在安東尼硬硬的頭髮上蹭蹭,不懷好意地微笑。
德拉科剛剛穿過幾個搬運工中間,還來不及抱怨什麼,就聽到金陵和安東尼的對話,滿腔怒火立刻升騰起來,「看他這個床的大小,估計還想跟你睡一個床。」
「好啊!」金陵頂著德拉科欲殺人的眼光點頭,臉色狡猾得如同菜場買一棵白菜還要勾搭一根蔥的大媽,「煮飯你負責。」
「可以。」他有錢,能夠請人煮飯。不可能只有這一點,安東尼側頭看向金陵,等著金陵繼續發話。
「洗碗洗衣服你負責。」金陵可不客氣,繼續說到。
「可以。」安東尼半昂著頭,不可一世。
對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金陵一向沒有什麼好感。拉著其他兩人來到不會擋道的空蕩地方,金陵拍拍沾著灰塵的衣服,說:「你可要想好了,所有家務都該你負責。」
「It's out of question.(沒問題)」小正太安東尼臉上滿滿的自信。
德拉科指節發白,只想一拳把這孩子打出去。
金陵左手拉了拉躁動不安的德拉科的小指,示意他稍等,又轉頭笑瞇瞇拍拍小鬼頭身上的灰塵,「但是所有家務必須你自己動手,不許請人幫忙。」
從沒幹過家務的安東尼哪能依了金陵,嬰兒肥的小臉上小嘴一嘟,「達——金陵姐姐,我請人來幫忙,好不好?」
「It's out of the question.(不可能)」金陵最大的惡趣味就是利用文字遊戲耍人。雖然面前的小正太很可愛,但德拉科也很有愛不是嗎?得罪一個來路不明的小正太沒關係,要是讓德拉科發火了,那才是罪不可恕。
安東尼本來已掛上的笑容即刻垮下來,那雙綠色的眼睛水汽蔓延,「真的不可以嗎?」
金陵拉下臉,「只要你能負責這個房子裡的所有家務,我就跟你睡一張床。」也不知道這小鬼是跟誰學的,動不動就撒嬌,一看就知道他是從小被人寵大的。
久未言語的德拉科兀地接到,「真的只要負責這個家裡所有的家務,就可以跟你睡嗎?」
金陵歎息,為什麼這話聽著這麼彆扭啊!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料定德拉科不可能以大少爺之尊做這些家事,遂點頭,「是的。」
眼角一挑,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笑意,「那好,我負責所有家務。」平民化的衣服卻依然能襯得德拉科尊貴異常,說話語氣曖昧,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氣質。
拉著旁邊安東尼往後退了一步,金陵全身僵硬,「你在開玩笑吧!」老天,粉 嫩嫩又可愛的德拉科什麼變成腹黑了!
「你說的,誰要是能負責這個房間裡的所有家務,你就跟誰睡一張床。」德拉科說。
金陵呵呵直笑,嘴硬道:「我說的是只要安東尼能負責這個屋子裡的所有家務,我就跟他睡一張床,你不算在內。」說著,後腦袋撞上正被運進房間的洗衣機上。
德拉科拉著金陵的手,「真的不算嗎?」貌似帶上了威脅。
與此同時,安東尼扯著德拉科的衣服,小正太似乎對德拉科很不滿,扭過頭問金陵,「我應該叫他什麼?」
「叫哥哥。」金陵使勁,卻始終無法掙脫,紅著一張臉向安東尼解釋。
德拉科放在金陵手腕上的手始終沒有放開,力氣不大,但金陵就是找不到法子掙開。笑意褪盡,德拉科苦著一張臉,「難道還要我跟這個炸了毛的小鬼住在一起嗎?」這倒是,金陵對這兩人住一間房的盛況難以想像。
安東尼惡狠狠拽著德拉科的衣服,平滑的布上儘是褶皺,一臉凶相,「喂,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是誰養的孩子,沒禮貌至極。但紅著臉裝凶的小正太的確挺可愛,連金陵都不忍了。
是否將名字告之安東尼的決策權在德拉科身上,金陵這樣覺得。戳戳小鬼的腦袋,齜牙咧嘴,「要有禮貌,要不然他不會告訴你的。」
揉揉發痛的腦殼,安東尼撅著嘴問德拉科:「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是哥哥,」德拉科根本不想搭理他,把視線投在金陵身上,「親愛的,你真的打算讓我跟這個小鬼住在一起?」
「誰是你親愛的啊!」安東尼和達芙妮同時吐出這句話。安東尼的語氣如同要殺人,金陵的聲音倒是挺小的。
金陵伸手,將安東尼放在德拉科衣服上的手拉開,「德拉科,你可以叫他德拉科。」
被拿開手後,安東尼倒不知道該把手放在那兒了,兩手垂在腿前無所適從,「那個,德拉科,我不會跟你住在一起的,我要跟姐姐住在一起。」
「我才不稀罕和你住在一起呢!再說了,你有本事負責全部的家務嗎?」德拉科拽拽地說。
所有傢俱都被擺放完畢,就差那張大床沒有歸宿,一個西服筆挺的男人在安東尼耳邊匯報。安東尼頗有少爺的范兒,對搬運的人頤指氣使。掏出手機,跟電話裡的那人講話時就變成無賴加撒嬌。本來金陵就是個憤青,在街上看到轎車都會惡意猜測那是人家貸款買的,而且主人交不起油費。金陵還沒事喜歡在論壇晃蕩,看人家掐架。這會兒,金陵愈加不喜歡這個驕縱的小少爺,雖說談不上討厭。
同樣是大少爺,德拉科就比他做得好多了,就算住到這種比馬爾福莊園差幾千倍的房子也不曾有過抱怨。想到這裡,金陵站得離德拉科更近了幾步,對這小少爺,不冷不熱。冷酷地癟癟嘴,「安東尼,如果你能一個人負責全部家務,我就跟你住一間房。」這種孩子,就需要被人挫挫銳氣。
「我,」安東尼挺直脊樑,然後又縮起身子,「不能。」
滿意地笑笑,金陵說到:「還是把這個床搬到你的房間吧,德拉科。」
「不要。」德拉科緊皺眉頭,眉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我真的可以負責整個房子的家務,你不考慮考慮?」
安東尼在一旁叫囂,「我也不要,我才不要和他住在一起。」說著,又是撒嬌又是胡鬧。手一揮,他自己帶來的瓷器摔得粉碎。「彭」的聲音讓其他人瞬間安靜,安靜得讓安東尼都察覺到不對,哭聲戛然而止。
頓時,金陵心裡就像有兩個鐵器在互相摩擦一般,彆扭而煩躁。偏偏還擠出一個笑容,一邊俯下身子拾起掉在地上的碎片,一邊平淡地說:「好了,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間,只不過是一個人睡!我就和德拉科擠一個房間。」
德拉科即刻喜笑顏開,但在金陵說下一句時又苦了臉。「德拉科,達令!所有的家務就都交給你了哦!」一字一頓,看來安東尼的確把金陵惹火了。
……
安東尼的報復心絕不是蓋的,為了報復德拉科,他硬是讓人又拉來一箱衣服。雖說有洗衣機,但單一件一件晾起來,也得費不少勁。
「麻煩你了,德拉科哥哥!」安東尼踮著腳把箱子裡的大部分衣服塞到德拉科旁邊的洗衣機裡。他現在別提多鬱悶,沒和姐姐睡在一間房不說,倒引狼入室了。綠色的眼睛直瞪著德拉科,彷彿看到獵物的小狼,徒有凶光,卻無力撲上去捕獵。
德拉科現在還浮在雲端,根本不在乎安東尼的挑釁,笑呵呵地看著安東尼的動作。琢磨著洗衣機的用法,德拉科如同小學徒一般。
還沉浸在怒火中的金陵兀自回到自己,哦不,是德拉科的房間,氣呼呼地搬運自己的行李。後悔自己的意氣用事的同時,還有隱隱期待。
幾個小時後,所有衣服堆在洗衣機裡,還有的耷拉在洗衣機外。
安東尼知曉德拉科痛苦的時刻即將到來,坐在布藝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笑嘻嘻地望著德拉科。
金陵小憩片刻,打哈欠邊做伸展運動。
「怎麼這麼多衣服?」金陵倒在沙發上,看到德拉科的苦相,盤著腿問道。
怒視安東尼片刻,德拉科沒有回答。相反,安東尼開心不已,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金陵使勁蹂躪安東尼的頭髮,面色平淡,「我餓了,小鬼。」
安東尼也不著急折磨德拉科,從一個箱子裡掏出好些零食,膠紙包裝袋在摩擦中發出清悅的聲音。雖有撕開一袋牛肉乾,扔進嘴裡,金陵踉踉蹌蹌跑到德拉科身邊,咀嚼的聲音不小「這些衣服都是你的嗎,小鬼?」
「是啊!」安東尼撕開另一袋乾果,嚼得起勁。
「德拉科,你還沒吃吧。」金陵把剩下的牛肉乾投進德拉科的嘴裡,「讓讓。」
德拉科閃到一邊,金陵伏在洗衣機上,左臂倚在洗衣機光滑的機身上,右手擰起一件衣服,「嘖嘖嘖,這料子,用洗衣機洗就糟蹋了。」說著,準確投在垃圾簍裡。
「哎呀,怎麼會這樣!你看,大少爺的衣服竟然設計不合理。看這線條,真不知道是那個破設計師設計的。」安東尼第二喜歡的衣服就這樣被丟進垃圾桶。第一喜歡的,當然是現在身上穿著的這件啦!
勉強將幾件衣服放在臉盆裡,金陵對德拉科說:「好了,這幾件你拿去曬吧。」德拉科笑得面部肌肉僵硬,「好。」
「等等!」看安東尼因為還留了幾件衣服而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金陵又阻止德拉科,「算了,一起丟了吧。我們忘了買衣架,根本曬不了。」
安東尼如喪考妣,忙張開雙臂攔住德拉科和金陵,「別丟了,我馬上叫人送衣架來還不行嗎?」
小正太都快哭了,金陵也玩夠了,回房間拿出魔杖,揮舞幾下後,所有衣服恢復如新。安東尼目不轉睛,瞠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未成年在校外不得擅用魔法嗎?」德拉科也覺詫異。
金陵一邊注意安東尼的面色,一邊嘻嘻哈哈,「是的,可是我成年了啊。」眨眨眼,「這年頭,有錢什麼辦不了。別告訴我你真的是十一歲才接觸魔杖的,我可不信。」
德拉科被金陵的話一堵,還真不知道那什麼來回話。
「安東尼,你不知道我剛才在做什麼嗎?」金陵注意到安東尼似乎沒接觸過魔法。
顯然,金陵喊他的名字,讓他覺得很榮幸,小臉紅撲撲的,「這個叫魔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