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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獵人)童話鎮》作者:彼岸彷徨【正文完】

No 185

  出了鬼屋後天都快要全黑了,過山車還會開嗎?

  我有些失落的又來到過山車之前,一臉失落的看著沉寂的軌道,嚶嚶嚶,我還能坐到它嗎?

  不是說停雨了就能開的嗎,雨都停了很久了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哀怨,庫洛洛被我盯的無奈了,只能嘆了口氣,上前去和工作人員交談,咦,話說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裡的工作人員變成了女的。

  女的好啊!庫洛洛的顏值有加成啊。

  一番交談後,不知道庫洛洛說了些什麼,但那名女性員工居然真的同意了他開放高空項目的請求。

  萬歲!我能坐到過山車了。

  雖然她的表情很為難,說軌道還有些濕,其他項目還好,過山車可能會有些危險,但在庫洛洛的勸說下,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太棒了!

  系緊了安全帶,降下了安全護欄,我開心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前方的擋板。大概是因為開的突然,除了我和庫洛洛之外,這裡只來了零零散散的幾個游客。

  過山車慢慢發動,頭發被風吹亂,我開始慢慢的拉長聲調,幽深的說道:「庫洛洛,你知道游樂園的三大傳說嗎?」

  「是什麼?」他很冷靜的問我。

  「傳說中,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會以分手告終,旋轉木馬代表永遠改變不了的距離,玩過過山車的人會一個接一個被壞人捉走。」(備注:出自《穿著新屍上學去》,作者閨名阿殘)

  「如果我沒有記錯,最後一條是一部經典電影《死神來了》裡的劇情吧。」

  「你記性可真好,怎麼連這麼冷門的電影你都看。」沒能騙到他,我只能遺憾的嘆了口氣。

  過山車慢慢的行駛到最高處,然後猛然快速下降,身後一片鬼哭狼嚎。原來這就是坐過山車的感覺啊,很有趣嘛。

  我捅了捅身側的庫洛洛:「喂,你說這車會不會等下突然壞了停在半空中。」

  庫洛洛很無奈的看向我:「你的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嘛。」我小聲嘟囔著。

  結果……或許是因為下雨軌道還未干,或許是因為我的詛咒,總之,這架過山車,它真的停了……還尷尬的停在了最高點,所有人身體都全部被倒掛在上面。

  「你是烏鴉嘴嗎?」庫洛洛忍不住吐槽道。

  「額……」這可不是我的鍋。

  底下的工作人員開始焦急的撥打電話,有人舉著喇叭讓我們不要慌亂,不要隨便掙扎,設備很快就會調好。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我身後的人們哭成了一片,就坐在我身後的一個身高最少一米九的糙漢子,哭的像個孩子一樣,他那嬌弱的女朋友反倒一個勁的在安慰他。

  唉,我起床時吹了半天的劉海啊,全被風給吹亂了,撥了撥頭發,我轉頭面對著庫洛洛,以韓劇女主的口吻,深情款款的對他說道:「親愛的,我想這次,我們是逃不過去了,不過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你的!我死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該吃的時候吃,該玩的時候好好玩,記得每年清明的時候,給我,哎呀……」我捂著頭怒視他:「你干嘛打我。」

  然後我就眼睜睜看著,庫洛洛在我控訴的眼神中,推開了卡在我們身前的防護護欄,解開安全帶,輕飄飄的跳了下去。

  靠,你就沒看見工作人員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嗎,雖然我知道這才十幾米的距離摔不死你,也就你蹦跶一下的事情,但是你好歹也低調一點啊。

  而且他怎麼不帶我一起下去,我忍不住對他喊道:「喂,你怎麼就自己一個人跑了,太自私了吧。」

  他慢悠悠道:「你不是很能嗎?自己想辦法下來吧。」

  你大爺的!自己下來就自己下來。我毫不猶豫的就開始解身上的安全帶,底下的工作人員叫的更大聲了,不停的出聲制止著我。

  安全帶脫落的一瞬間,我握住了護欄,懸掛在了半空中。好像底下的工作人員已經嚇暈倒一個了。

  月色高掛,星星點綴著天空,這樣的情況,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呢。

  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醉酒的我爬上大樹,抽噎著不敢下去,那時候他是怎麼對我說的呢?

  「不要怕,跳下來吧,我會接著你。」

  於是我放肆的笑了起來,大聲對他喊著:「庫洛洛。」

  「怎麼了?」

  「你一定要接住我。」

  他的嘴角彎了彎,我松開手,在身後人的驚呼聲中,落入了熟悉的懷抱。我笑著抬起頭,抱著我的人仍是從前那一個,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變過,就像是這麼多年的時光,一眨眼之間,就全部都過去了。

  同樣的夜色,同樣的男孩,同樣的怦然心動。

  心跳的那麼快,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周圍的工作人員終於反映過來,上前查看過我們無事後就開始要批評我們的所作所為,我和庫洛洛互看一眼,然後我拉著他的手飛快的穿過人群跑掉了。

  這種一起干壞事的感覺可真是好極了,他看著我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說道:「有這麼好玩嗎?」

  「嗯……」我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最後那會兒倒是挺好玩的。」

  「這下你高興了吧。」

  「我還不夠高興,還有摩天輪沒有坐到呢,走走,快和我一起去坐摩天輪。」我興衝衝的拉著庫洛洛就要往那邊跑。

  庫洛洛一邊任由我拉著一邊淡定的吐槽:「旋轉木馬差點被你壓壞,過山車被你弄停了,現在我很為就要慘遭不幸的摩天輪擔心。」

  「胡說八道!我哪裡有故意弄壞,分明就是你的鍋,是你胖到旋轉木馬和過山車了。」

  「呵呵。」庫洛洛很不給面子的冷笑了一聲。

  已經快要八點了,摩天輪前排隊的人並不多,我們很快就排上了,小屋子的門被關上,設備慢慢上行,整座城市的美景盡入眼前。

  我趴在窗口上往外望,真好呢,最後一天也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做了很多之前想做卻一直沒有機會去做的事,即使下一刻就要分開,但我至少不用帶著遺憾離去。

  轉身看向他,他也正專注的看著我,摩天輪慢慢轉動,我們漸漸來到最高處,摩天輪的位置在游樂園的最東邊,右側是一家十幾層的酒店,從最高點開始,所有的光線都將被大廈給擋住。

  室內很黑,光線在一瞬間消失。

  「庫洛洛。」我輕輕開口。

  「嗯?怎麼了。」

  閉上眼睛,輕輕映上他的唇。

  我這一生,一共親過他三次。

  少女時的戀慕。

  患難時的相守。

  離別時的落幕。

  曾經以為,會永遠在一起的人,可是卻不能走到最後。

  那個時候,真的是以為,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一樣,一直一直在一起。那個時候,真的相信,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會騎著白馬前來迎娶美麗的白雪公主。那個時候,真的不曾懷疑,我會成為他的新娘子,會和他看盡每一天的日升日落,會看到彼此的臉上布滿皺紋,會看見自己白發漸生。

  他的身體依舊和以前一樣溫暖,我能聽見跳躍著的心跳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我依舊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只是不管我怎麼喜歡,有些事情也永遠跨越不了。

  我想我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可以愛上你。

  我想我這一生存在的意義,就是能夠遇見你。

  時間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過去了一秒,直到我的耳邊傳來不斷的呼喚聲,「小姐,小姐?」

  原來摩天輪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地,工作人員已經打開了門,正尷尬的看著我們。

  後退一步,低下頭,不敢去看庫洛洛的表情,只低聲說了一句:「抱歉。」我就頭也不抬的往外衝。

  手輕輕撫上唇,那裡依然溫暖著,淚水突然便止不住的落下。

  前進的步伐一頓,我的手突然被抓住,來不及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抱住溫暖的懷裡,有陰影投下,濕潤的觸感碰上我的唇。

  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眼中還噙著淚花。

  他單手摟著我的腰,另一只手擺正了我的頭,輕輕的吻著我的唇。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卻是他第一次正面回應我的感情。

  唇上有輕微的痛感,麻癢著,我抬起頭,他也正直視著我,黑色的瞳和往日一樣干淨而又純粹,仿佛那裡除了黑暗就再也沒有其他色彩。

  有煙花在頭頂綻放開,七彩的花瓣星星點點,從天空墜落。

  周圍的人群開始尖叫,伴隨著路人的鼓掌聲,有人開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庫洛洛一直看著我,我有些難為情,臉頰染上紅暈,不自然的垂下眼睛。

  身體一輕,他將我抱起,快速的離開了那裡。夜晚的涼風吹在身上,卻怎麼也吹不散我臉頰的那抹紅暈。

  我的腦海中如同一團亂麻,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裡。

  他將我放到床上,有些粗暴的解著我的衣服。

  誒?我眨了眨眼,本能的就要去捂住胸口,卻被他輕易的避開了。

  溫暖的身體蓋在了我身上,灼熱的呼吸噴在我頸邊,我有些手足無措,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放,只是僵硬的看著他。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是順其自然了。初夜的時候應該想些什麼?昏迷前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真特麼的疼啊。

  小說裡果然都是騙人的。

  陽光照在我身上,我有些懶散的翻了個身,沉睡的身體蘇醒,身上隱隱的疼痛便隨之傳來。

  伸手捂了捂腰,真酸啊。身上青青紫紫的,我有些尷尬的坐起,用被子裹住自己全身。

  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庫洛洛人呢?

  不過幸好他不在,不然會更尷尬吧。

  伸手去夠床尾的衣服,房間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我迅速縮回被子裡,用被子包緊自己,有些緊張的看向門的方向。

  是庫洛洛啊。

  他端著一碗粥,心情很好的走了過來。

  總覺得莫名的尷尬,握了握被角,我干巴巴道:「你去哪了?」

  他把粥放在床頭,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低頭問道:「還疼嗎?」

  啊啊啊這個問題也太恥了。見我一臉便秘,他又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我的腦袋:「你不是天天在家裡研究我的小黃書的嗎?怎麼,你不但上學時看著課本學不會,現在看小黃書也看不會嗎。」

  「你才看小黃書。」抓過身後的枕頭就羞憤的去砸他。他輕笑一聲並不躲避,任由我鬧騰,到最後我氣喘吁吁的收回了手,這貨連頭發都沒亂一根。

  我怎麼就那麼氣。

  看我不在鬧了,他才端過粥來:「你把早飯中飯都給睡沒了,我剛出去買了點吃的,要我喂你嗎?」

  「誰要你喂了。」我故作凶惡的瞪了他一眼,接過碗和勺子開始小口吃飯。

  吃完飯我又放下碗,有些警惕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好奇道。

  「你出去,我要起床了。」我毫不客氣的推了推他,他不出去我怎麼好拿衣服,被子裡的我一點衣服都沒穿呢。

  結果這貨彎起嘴唇笑了笑:「你還能起的來嗎?」

  ???「我為什麼起不來。」

  總覺得他的眼中滿是不懷好意,他慢悠悠的開口:「我看你哭了一晚上,哭的我都不忍心了。」

  靠,我氣的又掏出枕頭砸他,「你不忍心個鬼啦。」我哭的時候可沒看你停過。

  「你怎麼這麼別扭。」他嘆著氣捉住我的手:「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在一起都十幾年了。」

  這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我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嘟著嘴不說話。

  「不要鬧了。」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幫我拿過衣服就要從我頭上開始往下套。

  「我自己會穿。」搶過衣服迅速的套上,小心翼翼的在被子裡穿上褲子,動作幅度一大牽扯到我的老腰,哎呀,疼疼疼。

  簡單洗漱一下後,我就又懶懶的縮回了沙發上躺平。

  「不出去玩了嗎?今天天氣很好哦。」庫洛洛開始友善的建議。

  伸手摸了摸腰:「不想動。」

  於是這貨假模假樣的嘆著氣道:「我是不是應該輕點的。」

  瞪他,使勁瞪。


No 186

  他笑著伸手又去摸我腦袋,被我打掉了手也絲毫不氣餒:「你怎麼這麼可愛。」

  「吃可愛多長大的。」

  他輕笑著搖頭:「你這樣,我看著你都有罪惡感了呢。」

  我毫不客氣的揭穿他的謊言:「罪惡感?你會有那種東西?」

  他並不在意被我揭穿,只是笑著低頭看我,手慢慢順著背撫上我的腰,輕輕按了按。

  疼啊,我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結果他又迅速的把手摸過來了,靠,繼續拍,另一只手又過來了。

  算了,你隨意,抵不過這個人的不要臉,我一臉無可奈何的繼續躺平,任由他調戲。

  結果他幫我按了幾下腰後,居然酸痛的感覺去了很多,看不出庫洛洛還有這本事,我很給面子的開口誇贊道:「以後你失業了,還可以去考慮開個按摩館嘛。」

  「謝謝你為我操心。」他含笑看我:「不過我已經想好了,等我失業了就帶著鋪蓋來找你混吃混喝。」

  靠,不要臉的小白臉。

  「啊對了。」他揚起頭,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或許不僅可以白吃白喝,還可以白睡也說不定。」

  我讓你白睡,伸手隨便抓了個離我最近的東西就往他身上砸,被他笑著抓住:「手機不要了嗎?這回可沒有人替你修哦。」

  「要,為什麼不要。」我惡狠狠的把手機搶回懷中順帶瞪了他幾眼,超凶。

  不過腰上的疼痛真的消退了不少,我站起身走了幾步,感覺身體好多了。

  他向我伸出手:「還要不要再去游樂園裡玩一次?」

  搭上他的手:「要,當然要,昨天我還有很多項目沒玩到呢,今天我要一起玩個夠。」

  他悶悶的笑:「那走吧。」

  「走不動,要背背才能站起來。」走了幾步路後我開始毫不客氣的指使他背我。

  他回頭看我,挑了挑眉,居然真的背起了我,一邊前行一邊嘆著氣:「我真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我這麼可愛的麻煩別人求都求不來呢。」嘟著嘴小聲埋怨。

  「是,是,你最可愛。」這廝輕快的應道。

  哼,說的這麼快,一點也沒有誠意。雙手摟緊他脖子,我開始在他背上打盹。

  他有些無奈:「不是說要出去玩嘛,怎麼你又要睡覺了。」

  「別吵我,我就趴一下。」還是感覺身體很累啊。

  結果我還是沒玩成,睡著後的我又被庫洛洛給原樣抱回去了。

  這也太讓人尷尬了,醒來後我捂著臉坐在床上靜默了半天才爬起來,庫洛洛出去給我買吃的去了,我走到前台問服務員借了個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打開背包的時候,又翻到那張卡片,緣盡之剪。照片上的兩個人打打鬧鬧,笑靨如花。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撫了兩下,我最終嘆著氣將它放回背包底層。

  媽媽,對不起,我還是輸了。在這場本就不公平的感情上,我輸得一塌塗地。

  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用出它,我騙不了自己的心,我早就已經無法離開他了。

  對我而言,離開他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一件事情,更何況我和他已經不會再有下輩子了。

  這輩子,就讓我盡情任性一次吧。

  我想,這個決定,我不會後悔。

  我和庫洛洛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幾乎是我兒時所有想去卻沒有機會去的地點,他都陪我一起去了。

  然後我才發現,兩個人的旅行,和一個人時是不同的,每天起床的時候能看見那個人的面孔,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後來我也有偷偷問過他和莎莉的事情,他捂著嘴想了半天,最終給我的答復是:「因為我覺得她有些像你。」

  ???我滿臉不解:「我可不是個灰姑娘。」

  他笑了笑,再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他帶我回了流星街,我在他的陪伴下一步步的走遍當年小草走過的每一條路。我們跨越了沙漠,再度回到了那片大海的邊緣。

  石屋裡已滿是灰塵,乘著小船來到巴巴多斯島,我敲響了安太太家的家門。

  開門的是一名陌生人,她和善的告訴我,這是她買的房子,原主人已經去世很久了。

  「那……」我遲疑著開口:「這一家的男主人呢?」

  「我不知道。」對方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見過他。」

  這之後我拜訪了小島上的執行官,從他口中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小南與塞西爾並沒有團聚多久,就因病去世了。她走的時候很安詳,屍骨焚化後被全部投入了大海,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們的愛情之花綻放的地方。

  老頭一個人背著那把小提琴走了,從此再沒有人見過他,也許他已經死了,也許他還在這世上的某一處,但是,沒有了小南,曾經的那個塞西爾也從此再也沒有了。

  命運的齒輪缺了一半,就永遠也都不再完整了。

  我見到了老頭留給庫洛洛的東西,兩個小銀片一樣的物體,看材質和小南與塞西爾的定情信物有些相似。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翻來翻去。

  於是庫洛洛告訴了我一個故事,在傳說中,這是月神送給愛人的禮物,彼此相愛的人在上面刻上對方的名字,就會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哪有什麼生生世世啊,老頭和小南不是也分離了嗎?盡管並不相信,我還是很入鄉隨俗的拿小刀,歪歪扭扭的在銀片上刻下了幾行很醜的字。

  鈴蘭與庫洛洛永結同心。

  庫洛洛與鈴蘭永結同心。

  將銀片穿進紅繩裡,我心滿意足的給庫洛洛和自己帶上,摸著不算好看的字,笑的很開心。

  我去了我最初降落在流星街的那一處垃圾堆,和庫洛洛比劃著我當年在這裡差點被摔死,被人捉走賣掉後又因為誤闖輻射區差點死在垃圾堆裡,我興致勃勃的指給他看當初娜娜撿到我的地方。

  在十三區,我們傲天神域原來的那處小基地早已被人占了,當年我布置了很久才將屋子布置的溫馨一點,現在我收集的那些破爛早就被新主人給丟出去了,我看的唏噓不已。

  我去了娜娜的墳前,輕輕地坐了下來,和她小聲訴說著我離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告訴她外面的世界的一切。

  外面的天空是蔚藍色的,外面的空氣是清新的,外面有五顏六色的花朵,每逢這個季節就會盛開,百花爭艷。

  外面有很甜很甜的糖果,吮上一口,便能甜到心裡去,外面有太多太多好玩的地方,有那麼多高興的事情,想要和你一起分享。

  流星街的娜娜,流星街的小醜。

  對不起,我再一次食言了呢,下輩子,也無法做你的新娘子了。

  在離開流星街的前一晚,我將緣盡之剪與那張照片給擦拭干淨,放入盒子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庫洛洛他們基地的閣樓裡。

  閣樓的右上角的天花板裡,破了一個洞,裡面恰好可以藏下一些東西。我將盒子放進去後,想了想,又將角落裡堆的箱子拖了一個過來,箱子很高,正好可以堵住那個缺失的洞口,這樣盒子就不會掉下來了。

  滿意的拍了拍手,我跟著庫洛洛一起離開了這裡,他已經在樓下催促我很多次了。

  我們最後定居在了一處小鎮,這一棟小屋被裝飾的很粉,與我童年時期的像極了。

  房間裡的大床上,擺著那只掉了蝴蝶結的大熊,庫洛洛在電玩城裡贏來的那只。

  一個人的時候,我笨拙的摸起針線,給大熊縫了一個醜醜的蝴蝶結。

  我最可愛的熊熊,抱著他圓嘟嘟的臉蹭了好幾下。

  在我們在流星街的時間裡,外界也發生了很多事,有一種叫做螞蟻的生物入侵了這個世界,殺死了很多人。

  外面的局勢很緊張,獵人協會也損失慘重,無數念能力者死在了與螞蟻戰爭的前線,不管走到哪,哪裡的氣氛都很凝重,人們的眼中都看不到希望。

  然而已經沒有念的我,對此也已經無能為力了,在這部名為《全職獵人》的漫畫中,人類終將會獲得勝利,只是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的。

  我能做的,也只有盡我所能的幫助一些傷員,讓死去的人的數量盡量減少而已。

  戰爭逐漸成僵持狀態,雙方拉鋸著,我本以為,這場戰爭是離我很遠的事情,卻沒想到,命運又在盡頭和我開了個玩笑。

  螞蟻是突然找上門來的,在一天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從醫院裡出來,打開家門時,那只人型的怪物就對我迎面走來。

  驚慌失措的逃跑,它長長的刺刀在我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傷口。

  「不記得我了嗎?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那只螞蟻心情極好的舔了舔尾巴上沾染上的鮮血。

  「你是誰?」我被逼入死角,出了一身冷汗。

  「忘記了嗎?六年前在一處大海中,你和另外一個男人,一共攻擊了剛出生的我。」

  六年前?腦海中極速回想著:「你是,你是那只蟲子?」

  「蟲子什麼的,這稱呼真是讓我聽起來就很不舒服啊,不過算了,我和將死之人計較些什麼呢?放心吧,很快就會讓那個男人一起下去陪你的。」

  我才不要死在這裡呢,這面牆的底下有一個小小的狗洞,我很狼狽的鑽了進去,拼命向遠處跑去。

  螞蟻像獵人驅趕著獵物一樣,輕而易舉的打碎了那堵牆,跟在我後面慢慢的走著,卻始終維持著一個離我很近的距離,就像是故意在戲弄著我一般。

  我跑的滿頭大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一個不小心摔倒,就再也沒有站起的力氣,只能看著它不斷接近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後退著。

  鐮刀舉起,眼看著就要落下。

  原來不管是做好了怎樣的心理准備,人在面臨死亡之前,都是會恐懼的啊。

  身體一輕,我被帶入熟悉的懷中。是庫洛洛。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緊緊抱住了他,在他懷中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都在這裡啊。」螞蟻的心情很好的樣子,隨後像我們發動了攻擊。

  他們的動作快的我看不見,但從庫洛洛緊鎖的眉頭來看,對方很難對付,更何況,他還帶著我這個拖油瓶。

  一次攻擊未中後,他抱著我快速後退,像遠方跳去。

  「不要跑。」螞蟻咆哮著大步追了過來。

  庫洛洛費了很大的功夫才甩掉它,但這只是個開始。手臂上被它刺傷的地方一直無法痊愈,即使是瑪奇的念線也無法縫合好這傷口。

  或許是因為在這傷口裡留下了什麼,螞蟻一直有辦法找到我們的蹤跡。

  與庫洛洛會和的蜘蛛們也因此而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團員不會放任團長一個人處於危險之中,庫洛洛又無法丟下我,這是一個死局。氣氛一點比一點緊張,大家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庫洛洛最近的話很少,由於多日的來回奔波,他的黑眼圈更重了,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樣子,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我心裡卻越來越不是滋味了。

  終於在又一次的襲擊與逃脫後,我忍不住開口:「你丟下我吧。」

  「你說什麼?」庫洛洛一邊快速奔跑著,一邊低頭看我。

  咬了咬唇,我輕輕開口:「我說……你丟……丟下我吧。」


No 187

  「說什麼傻話呢。」庫洛洛有些心不在焉的扭過頭。

  「我是認真的,對方能通過我的傷口找到我,我……」就算是現在割掉這條手也已經晚了,毒素早已順著血液流淌進全身,不是致命的毒,卻能讓我的位置暴露在螞蟻眼中。

  「再這樣下去,不但你和我會有事,其他人也會受到牽連的。」憋住了就要落下的淚水,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把我放下來吧。」

  「我說,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和我鬧了。」庫洛洛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

  「團長。」蜘蛛們在一處小矮坡上等他。

  庫洛洛放下了我,在我不解的眼神裡,拿出他那把匕首,干脆利落的在我手臂的傷口上又劃了一道,將傷口撕裂的更大。

  咬緊牙關,忍住了要呼出口的尖叫,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

  他拿出一件衣服放在我手下,很快那件衣服就被血染透了。庫洛洛撕下一節自己身上的衣服,迅速包扎好我手臂上的傷口。

  他拍了拍我的肩,面容冷靜極了:「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跑,前方會遇到一個分岔口,在路口往右跑,不要回頭,我會用這件衣服布下陷阱,引開追兵。」

  「那你呢?」我捂著傷口,面色蒼白。

  「我會來找你的。」他摸了摸我的頭發:「乖,去吧。」

  「好。」雖然不想離開,但是我知道,這種時候我留下也只會是他的累贅。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大步往前跑,直到我酸痛的腿再也無法邁出一步為止。

  我跑了很久,嘴裡滿是血腥味,只覺得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終於氣喘吁吁的在前方看到了那個分岔口。

  右,往右,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往那邊跑去,由於劇烈運動,手上剛包扎好的傷口還是裂開了,流了一地的血。

  邁過一個小山坡,正要繼續往前走,眼前的一切卻讓我愣住了,心中一陣發寒。

  為什麼……為什麼那只螞蟻會出現在這裡?

  前方已經堆滿了屍體,它看見我了嗎?我捂著嘴一步步的後退,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這裡的血腥味太重了,它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聞到我的氣味。

  逃離了這邊後,我只能別無選擇的向著左邊的這條路跑去。意外的是左邊的這條路居然暢通無阻,看起來安全極了。

  緊繃的心弦漸漸放松下來,我開始忍不住的去想,庫洛洛現在怎麼樣了。

  為什麼……那只螞蟻會出現在這裡呢?是他的判斷失誤嗎?不……比起這個原因,我更寧願相信……

  他是故意要讓我走那條路的,他知道我會有危險,但是他依舊選擇了這一條路。繼續帶著我,他的團員們,包括他自己都會陷入險境的,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沒有念,沒有家世,沒有利用價值的小女子,又怎麼能比得上他的團員的重要性呢。

  只覺得心中一陣苦澀,我要不要回頭繼續去右邊那條路呢……這條命本來就是他救的,能換回他的平安也值了,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

  眼淚酸澀的大滴落下。

  腳步停頓住了,前方是一處死路,一座小山擋在了路中間,堵死了通往前方的路。

  我迫不得已,只能停下腳步,在原地喘了會粗氣後,猶豫著往前走去,想看看有沒有繞開它的辦法。

  突然之間一陣地震山搖,有巨大的聲音從身後不斷傳來,像是猛獸的腳步聲,那是什麼?我驚慌的向後方望去。

  後方煙塵滾滾,我還尚且沒有看出些什麼,身體就又被人抱起,我驚呼著看向身側那個人,是庫洛洛。

  他身上有不少傷口,衣服也破損的很厲害,我頭一次見他臉色這麼差的樣子,他幾乎壓抑不住憤怒的情緒:「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我張了張口,最終卻啞口無言。

  身後的怪物終於出現,那……那是什麼啊。

  我毛骨悚然的看著眼前的巨大怪物,看身形它至少有二十多米高,肌肉緊繃,仿佛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它停下來仰著脖子對著天空長嘯一聲,然後就對我們這邊發動了攻擊。

  庫洛洛回避的很狼狽,我這時才發現,他身上傳來濃郁的血腥味,有鮮紅的液體滴落在我臉上。

  一道衝擊波襲來,我們被逼入死角,那怪物隨手一扳便揪起了數十米長的岩石向著我們丟來。

  前方是怪物,無路可逃,無奈之下,庫洛洛只能擋在我身前硬生生抗住了這次攻擊。

  我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甚至能看到他手臂裂開的傷口裡雪白的骨頭。

  他吐了一大口血,卻還是緊緊將我抱著,護在了身下。

  庫洛洛……

  怪物拿起了石頭,見我們還沒死後它越發生氣,眼中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它怒吼著就捏起我和庫洛洛,然後在我的尖叫聲中將我們狠狠向山中甩去。

  它用的力道很大,山體被我們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我們被丟入了山體內部。洞口雖大,但是以怪物巨大的體型是無法進入的,它憤怒的在外面來回轉圈,見進不去之後就開始胡亂的拆著山上的岩石。

  山體震動的很厲害,我們所處的地方本就是臨時被砸出來的一個小洞口,隨著怪獸的動作,岩石迅速的下降,眼看著就要將這裡完全埋住。

  「庫洛洛。」我感到很害怕,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剛剛也是他護著我,擋住了所有的力道,不然我早就死了,可是……庫洛洛他怎麼樣了?雖然我總是愛開玩笑說他是個超人,可是他也只是血肉之軀。特質系的他,身體的強度也和強化系根本沒法比,何況他已經身受重傷。

  他抓住了我伸出的手指,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只是,他傷的好重……比上一次在奧斯米亞城的時候看起來更嚴重,他現在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要哭,不能哭,要想點什麼辦法才是,血,為什麼留下了這麼多的血。

  我胡亂的在身上亂摸著,想要找出些什麼好包扎好他的傷口,拼命撕扯著自己的衣服。

  有什麼從口袋中落下,我沒有在意,只是那物體落到地上後,居然開始發光,隨意看了下,那是我的手機,我繼續轉回注意力開始拼命撕碎衣服好為庫洛洛包扎。

  等等……手上的動作一頓,我猛然回頭,睜大了眼睛看著手機。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手機了,自從生日以後,每一天都過的很充實,很忙碌。

  手機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2000年6月6日。

  6月6日。

  淚水潸然落下。原來神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啊……我以為我的命運早已改變,可是這只不過是命運給我開的一場玩笑而已。甚至於,我還牽連了原本不會有事的庫洛洛。

  越是與我親近的人,越是會被我所導致的蝴蝶效應而波及。幻影旅團原本不應在這裡有事,然而,有了我這樣一個意外……

  怪物還在大力的破壞這裡,我看著岩石一塊塊落下,這裡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庫洛洛。」我輕輕開口。

  他給了我回應,握緊了我的手。

  微微側過頭,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滴落在他身上,我啞著聲音道:「你把我殺了吧。」

  他沒有回答我,這裡空曠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我的聲音越發的冷靜:「神不會騙我。殺了我之後,你就能獲得一次許願的機會了,你去許願你能戰勝外面的怪物也好,許願你能變得更強也好,怎樣也好,你去許願你能活下去。」

  明明想要表現的不在乎一點的,卻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今天是6月6號,神給出的我會死去的日子,我會死在這裡,會死在我最愛的人的懷裡。

  岩石大量的落下,頭頂傳來巨大的聲音,這裡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後方的路已經被堵塞住,我已經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竟突然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場大火。

  「媽媽,媽媽。」年幼的我被壓在大梁下,拼命的哭喊著母親的名字。

  我想起了母親是怎麼死的,就如同我一樣。

  庫洛洛一直有隨身攜帶匕首的習慣,感謝他今天也帶了,希望這一把刀也鋒利一點。

  我握著他的手,從他腰間摸出了那把匕首。

  他的手微微握緊我手指,似是想要制止我,然而傷重的他所剩無幾的力氣最終還是被我逃脫了。

  我握起那把刀,我的手抖的很厲害,可是……沒有時間了啊。

  等到頭頂的這片岩石全部被挖開,庫洛洛會被殺死的。

  緊緊握著他的手,讓他握著刀柄,我使勁將刀尖刺入胸口,很多年前我也做過這樣的事情,用他的匕首割斷四肢,只為了救活他性命。

  當時我明明已經可以做到果斷的下手了的,為什麼,現在我卻這麼猶豫呢?

  手抖的厲害,刀刺入不到三寸,疼的我滿頭大汗,忍不住輕輕嗚咽出聲。

  我一定是刺到骨頭了,好疼。

  繼續往裡刺,不知道刺入了哪裡,我的口中開始冒出大滴的鮮血,呼吸不暢。

  於是我意識到,那大概是肺吧,又刺偏了啊,難道還得再捅一次嗎?我真的好疼啊。

  下唇都快要被我咬爛了,我喘息著開口:「你……你就不能幫個忙嗎?我都快疼死了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手上沒有任何動作。

  我都快要疼死了,還要苦口婆心的勸說他:「不殺我,你和你的同伴都會死,與其一個都活不下來,不如活下來一個,你是最會權益的流星街人,對不對?」

  一邊說話,一邊咳出大量的血,再不動手,就真的來不及了啊。

  他的手很冷,這讓我有不好的預感,他的身上,不管何時永遠都暖的像個小太陽一樣,為什麼此刻會這麼冷呢?

  他還是沒有動作,僵持了這段時間,頭頂居然已經被那怪獸給挖開了一處小洞,有光線透入進來,我越發焦急的看向他:「你快動手啊,沒有時間了,我……」

  我愣住了那裡。

  庫洛洛,他一直看著我。

  那眼神和我們初次見面時,沒有任何區別,在那個雨夜的小巷,在那個冷清的夜晚,那樣冰冷的,沒有一絲情感的黑瞳。

  沒有痛苦,沒有恐懼,沒有不舍,沒有難過,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靜靜的旁觀著這一切。

  情不自禁的就慢慢開口:「庫洛洛……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是死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神曾經在我們獨自相處的時候告訴過我,我必須心甘情願的被心愛的人殺死,那個人才能得到實現心願的能力,而這一點,是我和母親,這詛咒的傳承之人,永遠也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的。

  所以在一開始,母親與神的賭局,就只不過是一場戲劇而已。

  心甘情願……

  還有什麼是會比這一刻更加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呢?

  是撕裂的胸口,已經在空氣中暴露了太久嗎?我只覺得心一陣陣的發冷,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愛過我嗎?真的喜歡過我嗎?

  我只見過他對一種人這樣好,就是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的人。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不厭其煩的去誘哄她。

  「這……這一切……是你安排好的嗎?」我愣愣的看著他,甚至忘記了身體傳來的疼痛。仔細想來,他受傷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旅團的主力全在,卻任由他一個人傷重成這樣我也不能理解。最初遇到螞蟻的時候他也只是一味的躲避,是螞蟻真的太強,還是他刻意讓自己重傷呢。

  這個人對自己有多狠,我是知道的。

  閉上了眼睛,我分不清自己現在的表情是哭還是笑,身體終於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氣,我直直的往地面倒去。

  我沒有碰到冰冷的地面,落入了熟悉的懷裡。我睜開眼,眼中滿是不解,為什麼,為什麼我付出了這麼多,努力了這麼多年,卻什麼都沒有改變過呢?

  那些甜言蜜語,我們那麼多年的相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謊言嗎?

  爸爸騙了我,你也騙了我,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被人耍的團團轉的小可憐。

  只是,我苦笑著垂下眼,沒有辦法啊,我已經是你的籠中鳥了,你的甜言蜜語,你的虛情假意,已經將我困死在其中了。

  不愛我嗎,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我死了之後,你會傷心難過了。

  再也不用擔心你會離開我了,因為我先一步離開了。

  我想到了很久之前看過的,科妮寫的那本小說,小說的結局是什麼呢?我記得,女主死在了男主的懷裡。

  「江山和我,哪個更重要呢?」

  那時候年幼無知的我,只是一味的和她爭辯著劇情的狗血,我至今仍記得科妮氣憤的回復我:「等著吧,我會讓你們所有人知道,藝術來源於生活,我的小說才是最寫實的。」

  沒想到……果然,如此啊。

  母親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神給了她兩種選擇,最強大的念,亦或是最美的容顏。

  媽媽,你的選擇是錯的,美貌一點用也沒有,它換不回愛情。

  假如我擁有的不是美貌,而是可以與之匹敵的武力,假如我可以一巴掌拍死十個庫洛洛,假如我……

  可是這些我都沒有,我只是一個傻姑娘,傻乎乎的愛上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不知道我死去之後,會是哪個小婊砸去占有他,不過不管那個人是誰,那個人都不會是我了。

  血大口大口的從我的喉間湧出,眼前一片血紅,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努力的說出一句話:「有……有一個很俗的問題,雖然很老套,但是我還是想要問你。」

  我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拼命的記住這個人:「庫洛洛,你愛過我嗎?是否有那麼一點,喜歡過我呢?一點點也好,只要一點點。」

  他看了我很久,然後輕輕的開口,說了些什麼。

  他說了些什麼呢?意識逐漸陷入混沌,為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刻,耳朵卻突然聽不見了呢?

  我漸漸看不清他的身影,所有的力氣都漸漸離我遠去,手慢慢的滑落。身體傳來的最後一點知覺,是胸口一涼。

  匕首輕輕在我的心髒處攪了一圈,終結了我所有的痛苦。

  我的意中人,是位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駕著七彩祥雲前來娶我。

  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一位極其英俊的黑發少年,和我的年齡大約是差不多大的。他正低下頭來俯視著看我,我的目光投向他稚嫩的面孔,細長卷翹的睫毛下,是和他發色一樣純淨的黑眸,入目只有干淨而又純粹的黑,就像是沒有星空的夜晚,就像是沒有活物的死海,一眼望去,怎麼也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就像是童話故事裡走出的王子,吻醒沉睡的睡美人,救醒白雪公主,帶著水晶鞋迎娶灰姑娘。

  我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一眼萬年。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抬起頭,看向頭頂的藍天,頭頂的岩石已經被打通了,陽光從洞口處直射進來,天空依舊是熟悉的蔚藍。

  這顆心再也不要見到你就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再也不用看見你就悶悶的無法呼吸了。

  十年過去了,我死了,死在我最愛的人的懷裡,我的願望終究是一場空,從此再沒有後續。

  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童話鎮》正文————————The End


海莉斯番外(一)

  以前,我一直以為,所謂的穿越或是重生之類的東西,不過是人類所編造出來的謊言。

  人死如燈滅,哪有什麼下輩子可言啊。所以,在看到那所謂的神跡的時候,我毫不客氣的對它從頭到尾都嘲諷了一番。

  室友居然迷信這種東西,嘖嘖。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月之前,在離我們大學不遠的一處大山裡,挖掘出一座古墓,科學家在裡面發現了不少不屬於這個世界科技層面的物品,和各種離奇的東西。

  有網友在網上大喊著這是神跡,是神降臨的標志。

  哪會有神啊,多半是網友P的吧,相信很快就會有科學家出來辟謠了。我邊瀏覽著網頁邊漫不經心的吃著冰淇淋,這個偏僻的一表三千裡,鳥不拉屎的學校,我真是呆夠了,當年如果知道它會是這樣一個地方,打死我也不來這裡。

  報考的時候,招生廣告倒是打的很好,什麼環境優越,臨近風景區,山清水秀,空氣污染少,結果到了以後才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個窮山溝裡嘛,寄個快遞都得走上兩小時路,最近的一班公交車,我騎上自行車都要一個多小時,沒有空調,沒有暖氣,夏天蚊蟲直飛叮死人,冬天又快要凍僵。

  我的室友居然告訴我她還要繼續在這座學校裡考研,真是,佩服她的勇氣啊。

  搖著扇子,我吞下最後一口冰棒,生無可戀的看著這裡,唉,真是一秒也呆不下去啊,都快40度的天了怎麼學校還不放暑假。

  「小海,小海。」我那刻苦的學霸室友,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衝了進來,興衝衝的拉著我就往外走:「我們教授為我們幾個考古系的學生爭取到了前往那個古墓考察的機會,你不是一直不相信那是真的嗎?走,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別這樣,你冷靜一下,我不是你們考古系的學生啊。」我連忙大驚失色的拉住她的手。

  「沒關系,小王今天來姨媽了身體不舒服,她的名額剛好空下來了,你看她的學生證我都給你借來了,沒人會仔細查看我們的資料的,我們走吧。」

  「可是我不想去啊。」我慘叫著:「今天室外溫度39度啊親。」

  我的掙扎並沒有用,最後我還是被學霸室友張小敏同學給拉走了QVQ。

  帶著沉重的安全帽,穿上雙層的防護服,我只覺得自己快要熱的升天。她一邊興奮的查看著這個墓穴裡的一切一邊和我介紹道:「這就是新聞裡出土的那些裝飾品,它的材質不屬於當今世上任何一種,簡直就像是外星來的一樣。」

  「嗨,這些傳聞你也信。」

  「還有你看那邊那個花盆,怎麼可能能有那麼大又那樣五顏六色的水晶存在。」

  「淘寶,五毛錢一大袋。」

  小張瞪了我一眼,又立刻眉開眼笑道:「到了到了,你快看眼前這座雕塑。」

  「嗯?」我帶著遺憾看向了她所指的地方,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塑,那是一名長發男子,每一筆雕刻都好似是天然塑成,看起來完美極了。

  「真帥啊。」我忍不住稱贊道。

  小張在我耳邊輕聲道:「聽說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神。」

  我好笑的看著她:「我說,這種謊言你怎麼也會相信啊,如果一個破雕像就是神,那你身邊的大美女我也是了,再說,是神的話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我們發現他的所在,最後他的結果還不是淪為博物館裡的展品。」

  小張狠狠的拍了我一下:「在這裡別說這些沒大沒小的話啊,很忌諱的。」

  「怕什麼啊。」我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倘若真有神靈,就降下神跡來給我看啊,我聽說有穿越什麼的,不如讓我穿越一次看看?」想起出門前正在看的那本穿越小說,我笑了笑,忍不住玩心大起,對著那座雕像有模有樣的拜了幾下:「神靈啊,假如您老人家真的存在,就讓我也穿越一次吧。」

  拜完後,當然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對著小張聳了聳肩:「你看,我就說是假的吧,走啦走啦,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快回去吧。」

  結果……就在我們正准備打道回府,快要走出這塊墓穴的時候,這座巨大的地底墓穴,突然塌陷了。

  「啊啊啊。」我恐慌的尖叫著,果然就不應該來這裡啊,好好宅在宿舍裡不好嗎,眼見著頭頂落下一塊大石向我砸來,我知道,我這條命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

  我沒死,不,我已經死了。我一臉懵逼的站起來,看向身前的那個男子,那是……

  他回過頭,那不是我在雕像上看過的人嗎?我吶吶的開口:「請問你是?」

  他對我和善的笑了笑:「聽說你有求於我?」

  「誒誒,那不是……」我尷尬的要命,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您真的是神嗎?」

  「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來算的話,我是。」

  「那麼,您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呢?我是說,自古以來雖然一直有您的傳說,但是一直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一點。」

  「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出現在你們的世界,嚴格來說,在每一個世界裡,都有著這樣一處地方,都有著我的投影。」

  「但……」我猶豫著:「但為什麼你的墓……你的住址會被那些科學家所發現呢,他們還進入了這裡,搬走你的東西,對這裡進行考察,你不介意的嗎?」

  神露出笑容:「他們破壞了這裡,當然應當得到懲罰。」

  懲罰就是死嗎?我不由得心虛起來,這麼記仇,那……說了他壞話的我呢……

  神似乎能看穿我所想的是什麼,笑著開口:「你不是想要穿越嗎?我能幫你。」

  「誒誒,這麼好的嗎?」我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您是認真的嗎?」不會是要把我送到什麼生化危機啊,死神來了這樣的恐怖世界裡來弄死我吧。

  「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可以自由的選擇一個你想要去的世界,任何世界都可以。」

  「真的嗎?」還有這種好事。

  「當然。」

  「那……我能選擇回去嗎?」雖然一把年紀了也沒什麼特長,泯然於眾人矣,但是我還是想念我的爸爸媽媽的,唯一的女兒死掉了,他們該有多傷心啊。

  「這是不行的,你在原本世界的身體已經死了,你確定還要回去嗎?」神揮了揮手,讓我看到了我被巨石砸成肉沫的屍體。

  還真是慘,只看了一眼我便不敢再看,抿了抿唇,我再度望向神:「什麼世界都可以嗎?」

  「是的。」

  「那……」我的腦中飛速運轉:「獵人,能讓我去全職獵人的世界嗎?」那裡有我超級迷的三美,有廣闊的世界和數不盡的帥哥。

  「可以,你確定選擇這個世界嗎?這個世界的危險性可是很高的哦。」

  「我確定,只是……」最初的恐懼漸漸消退,我問道:「我是直接投胎到那裡嗎,還是?」

  「並不是這樣,我會為你制造一具身體。」

  「身體?」我帶著些哀怨看了神一眼,開始努力為自己爭取福利:「那個世界那麼危險,我什麼都沒有,你能給我些什麼嗎?」

  「這個世界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嗎?」

  「雖然是這樣,但是您的目的也不只是讓我白白送死吧,您說,犯錯的人就要得到懲罰,那麼您將我投放到異世界的目的,也並不是讓我去享福吧。」

  神笑了笑:「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萬歲!「是什麼條件。」

  「你好像很喜歡那裡的一些角色?」

  「嗯,是這樣沒錯……」

  「過去那個世界以後也是去找他們嗎?」

  「當然了。」神是不是太久沒人說話了,看他一副對我以後的生活很有興趣的樣子呢,這和我想像中也不一樣啊。難得有穿越的機會,不嫖三美怎麼能稱作一名合格的穿越女,豈不是對不起我自己?

  「你覺得他們會喜歡上你嗎?」神慈和的微笑著。

  「為什麼不會呢?事在人為不是嗎。」

  「我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

  「就賭……你能否在那個世界裡找到真愛。」

  「誒?」

  神一直在微笑:「我會在你身上降下一個詛咒,如果你被你最愛的人殺死,那麼,殺死你的人就能實現一個願望,無論是什麼願望都能達成,最強大的念,無盡的財富,至高的權利,長生不老,甚至即使是成為神都可以。但是,這有一點前提條件,就是必須你心甘情願的死在他手下,當然,這一點,那個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我微微愣住,神繼續說道:「這便是我唯一的條件了,如何,來打這個賭吧,就賭,是你的真愛至上,能夠用你所謂的愛情來衝破這個詛咒,亦或是你最終失去性命,死在你所愛的人的手下,來打這個賭吧。」

  我抬起頭,神越是這麼說,越是激起了我身體裡的那股不肯服輸的氣:「我賭。那麼,您能給我什麼呢?」

  「我能給你兩個選擇,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念,這世界上最美的容顏,一旦選擇了其中一個,你就會永遠的失去另一方,那麼你的選擇是?」


海莉斯番外(二)

  「臉!當然是選擇最美的容顏。」我不假思索道。

  「你確定嗎?那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

  「我確定。」長的好看才能追到美男子啊!選擇前面一個的話,以神的惡劣性,我怕是自己會變成比斯姬這樣的肌肉女了。

  「那麼,現在我會為你做出身體,你要來旁觀嗎?」

  「當然要。」我一臉期待的走了過去,看著那具漂亮的不像話的身體一點點被造出:「年齡,能將我的年齡設定在12歲嗎?」和主角一樣的年紀。

  「當然可以。」

  「對了。」我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憂心忡忡道:「您能再幫我一件事嗎?」

  「是什麼?」

  「我這個年紀,又是孤兒,是很難一個人在那個世界裡生存下去的,而且……我也沒有什麼一技之長,我想帶著一項特長穿越過去,可以嗎?」

  「這似乎並不在我們的賭約裡。」

  「我知道,但是。」我憧憬的看著他:「父親,父親大人。」

  神微微一愣。

  「您創造了我,那麼您就是我這具身體的父親了,作為一個女兒的請求,難道不可以答應我嗎?」

  神看著我:「女兒嗎?」他有些無奈的微笑:「女兒的話……我無法直接給你特長,但是我可以讓你帶著一些身外之物穿越過去。」

  我想了很長時間,最終答道:「書,讓我帶書吧,帶著我那個世界的小說、知識,帶著它們一起過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還有……我能帶上全職獵人的漫畫嗎,我要全部的漫畫,包括作者沒能畫完的部分。」

  「也可以。」

  「謝謝您,父親大人。」我露出狡黠的微笑。

  新的身體做好了,我想我無法用任何語言去形容她的美麗。我愛不釋手的在她臉上摸了又摸,還嫖什麼三美啊,來嫖我自己算了。

  神把我送到了一處森林裡,由於那些書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在我的哀求下他又給我開了個後門,將那些書寄存在他那裡,如果我想要用出的時候,只要在腦海中想一想,那本書就能自從出現在我手裡,但是,也僅限於書而已了。

  他給了我一條項鏈,帶著它就能暢通無阻的走出這片森林,沒有生物會傷害我。

  盡管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但我仍鬥志滿滿的向著遠方走去。我在見到的第一顆大樹下刻下了一行字:「今天我這一生所開始的地方。」

  我會在這裡,闖出自己的那片天地,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我相信,真愛會破除一切魔咒。

  但我的好心情也沒能維持多久,我幾乎是慘叫著喊出:「什麼,現在是1967年?」

  「是啊,怎麼了?」眼前的路人被我嚇了一跳。

  劇……離獵人的劇情還有三十三年。我迅速扳動手指,三美裡,哪怕是出生的最早的西索和庫洛洛,也是72年才出生的,等他們出生的時候,我都17歲了。

  忘,忘年戀嗎?

  神啊,你原來在這裡給我挖下了一個巨大的坑嗎?

  而就算是金……按照99年金34歲推斷,那麼他出生在65年,也就是說,我比他大10歲,現如今,他才剛剛2歲,2歲!

  這是要逼我姐弟戀的節奏啊,我痛苦的捂住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出版了一些小說,憑借著這張完美無缺的臉,很快收獲了一大筆財富與粉絲,我開始旅行,這個世界很美麗,有無數原本我未曾見過的風景。

  比較令人難過的就是每次去參加獵人考試都被唰下來了,和我一起被唰掉的人還有東巴。他非常熱心的安慰著我:「明年我們再一起努力。」

  口胡啊,誰要跟你一起努力。

  有金發藍眸的帥哥和我搭訕,小帥哥很帥啊,是我喜歡的類型,見到我笑了,他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看起來笨拙而又可愛。

  可我還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難道就真的只有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跟那些劇情人物永遠也見不到了嗎?

  我報考了揍敵客家的新娘選舉,最開始只是因為一時興起,誰知道,我這個不會念的普通人,真的就走到了最後。

  一直到試婚紗的時候,我都回不過神來,我取代了原本要嫁進揍敵客家的基裘,那麼,那些主角還會出生嗎?伊路米,奇犽,亞路嘉……

  這會是我一直追求的幸福嗎?我很茫然。

  我最終還是逃走了,逃婚了,我最終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我嫁給了艾利克,雖然他沒有念,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對我視若珍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幸福的。

  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的女兒在次年的春天降生,繼承了她父親的發色與眸色,容貌卻像極了我。

  艾利克欣喜若狂的抱著她親了又親,把她舉的高高的:「你是我的小天使。」

  在神的安排下,鈴蘭簡直是繼承了我們雙方最優良的基因成長,白皙的肌膚像白雪公主一樣嫩滑,艾利克是西方人,鈴蘭的五官在我的基礎上要稍微更深邃一點,這讓她看起來更像一個小天使了。

  就是小天使要是乖點就好了,我每天對她念著童話,把家裡打造的有如童話中的城堡一樣,我希望她就一直這樣快快樂樂的長大。

  什麼雄心壯志都沒有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兒一直幸福下去才好。

  這孩子被我和艾利克寵壞了,稍有不容易就在家裡鬧的無法無天,我有些發愁,卻又對她狠不下心來。

  7歲的時候我送她去上了學,想著和同齡的孩子多接觸她就會乖一點,然而……我們很快就被老師叫到了學校,原因是鈴蘭拿糖果收買小朋友,讓他們替她寫作業。

  據說小朋友們為了搶著給鈴蘭寫作業,還打了起來。每天鈴蘭放學回家,都能從她的書包裡翻出一大疊的情書。

  艾利克的臉氣的都綠了。

  現在都氣成這樣,要是以後鈴蘭長大交男朋友了,艾利克還不得氣死。聽我說完後,艾利克憤怒的舉起他的長劍,「他敢,要是有誰敢拐走我的女兒,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嘖嘖,總感覺我在這家中也失寵了呢。該說女兒是父親上一世的小情人嗎,艾利克對鈴蘭那可真是捧在手裡怕摔壞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鈴蘭這麼熊,我覺得罪魁禍首就是艾利克。

  至於我嘛……嗯,我肯定是不算的。

  這些年,我也見到了金,見到了傳說中的三美(和諧大法好)幼(和諧大法好)年體,見到了貪婪之島的雛形。然而這一切與我可愛的女兒相比,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她和我一樣,以後找一個普通人結婚,遠離這群危險的人,一輩子都不用知道什麼是念才好。

  平平安安才是福,她會健健康康的長大的,會像個小公主一樣,永遠無憂無慮,她一定會。

  就這樣永遠的幸福下去吧,我的小天使。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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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番外(一)

  「那之後呢?」少女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之後他們怎麼樣了?」

  「之後啊。」頭上綁著繃帶的黑發男子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酒杯,暗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昏沉。

  少女眨了眨眼:「庫洛洛,你怎麼不說了?」

  眼前的少女,是亞倫家族的大小姐,她有著一種特殊的念,而這,正是這個黑發男子的目標。

  少女有一個獨特的愛好,她喜歡聽各種各樣的故事,也只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才可以打動她,引誘她出來。

  從小被養在城堡裡,從未歷經過風雨,被保護的很好,不知外界諸般邪惡的少女,睜著純潔的大眼睛,軟軟的開口:「快告訴我,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男子放下酒杯,輕輕的笑了起來:「她死了,死在她最愛的人的懷裡,就如同她期待的那樣,臨死之前,她還在愚蠢的問那個男孩是否喜歡他。」

  少女愣了愣:「那,男孩到底是否喜歡她呢?」

  「她死後沒有多久,男孩就迅速將她的屍體火化了,並且將一切有關她的東西都焚毀,抹去了她在他生活裡留下的所有印記,你說,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少女茫然的看著面前的男子,過了很久後,才輕輕開口:「我覺得,那個男孩,一定很喜歡她。」

  飲酒的動作頓了頓,這答案出乎男子的意料之外,他意外的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因為你說,他燒毀了她所有的東西啊,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才不想留下任何有關她的痕跡啊。如果真的不喜歡的話,那麼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麻煩的去將女孩留下的東西全部毀去,直接無視掉就好了啊。正是因為在乎,才想要竭盡全力的抹去,才想要忘記一切有關她的事情,才害怕再次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會睹物思人,不是嗎?」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再一次的望向街邊,現在是深冬,一年四季最冷的時候,街道被雪染成了白色。

  他在看什麼呢?少女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街道邊,在大雪的掩埋下,居然有一顆植物頑強的頂著大雪,在寒冬腊月裡長了出來,迎著寒風,開出美麗的花朵。

  庫洛洛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他沒有撐傘,任憑雪花一點一點落下,落在他身上。

  那個女孩死去後,又已經過了兩年了。這兩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有團員死去,又進了新的團員。

  俠客談了三次網戀,卻都以失敗而告終了。

  她死的時候閉上了眼睛,表情很安詳,沒有怨恨,沒有痛苦,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男孩想著,或許之後會有一天,在他身邊,又會有一個奇奇怪怪的女孩出現,以各種方法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纏在他身邊,就像之前的那兩次一樣。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出現。

  「團長,她死了。」飛坦皺著眉頭,看著依舊抱著那具屍體的男人,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好幾天了。

  「我知道她死了。」男子的表情平靜極了,仿佛只是在評價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心髒停止跳動,瞳孔放大。身體開始僵硬,凝結的血液使皮膚開始發黑。身體完全失去溫度。又過了一陣,身體再次變軟,那是內髒開始腐爛的標志。身體開始浮腫,黑色的斑點遍布全身。

  從這具屍體身上,已經再也看不出她往日的美麗了。

  這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她從來都是愛漂亮的人,這一次,卻失去了所有美麗,並且永遠都不會再恢復。

  「要怎麼處理。」飛坦看向她的屍體。

  「把她給燒了吧。」男子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溫度。

  飛坦以為男子會將女孩的骨灰找一處埋葬,但事實上,他只是隨意的將它們倒進了垃圾堆裡。

  飛坦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這是他的選擇。

  「如果可以,我死去之後,可以將我的骨骸以後和你埋葬在一起嗎?」曾經有一次,女孩以為自己要死去的時候,曾經這麼對他說過。

  埋在一起嗎?男子心不在焉的想著,誰知道我以後會是怎麼死的,會是在哪裡。但反正,只要是垃圾,它們最終的歸宿都會是流星街。

  我死後也終將會去向那裡,回到我的故鄉,那樣也算是另外一種團聚吧。

  她死了,雖然知情的人很少,但是她的死訊還是漸漸傳出去了,她活著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明星,有過不少粉絲,在她死去很久後,網上關於她的祭奠依舊存在,看著那些粉絲們看著她往日的作品傷心流淚,我居然完全無動於衷。

  也許真的就像她所說的一樣,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吧,因為不喜歡,所以她死了之後,我竟然連一絲一毫難過的情緒也沒有。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身邊的人離開我了,作為流星街人,生離死別,早就見慣了。同伴死去這件事,早就見過太多了,已經習以為常,勾不起心底的任何情緒了。

  無數人咒罵著我,想要我死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我九歲之前,脆弱的生命猶如螻蟻,一陣風吹過,螻蟻就很可能因此失去性命。

  個子不高,身體瘦弱,力氣也小,每次搶食的時候,都只能拿命去拼,在赤(和諧大法好)裸(和諧大法好)裸的獸群中,即使腦子好也不能幫助你獲得更多的食物,總是一身傷,能獲得的食物卻只有一點點,大多數時候都在餓肚子。

  「這小子出撫育所之後,肯定活不過一個月。」撫育所裡,養大我們的女人,談笑間對我下了定論。

  活不過一個月嗎……我看向昏黃色的天空,心中有不明的情緒在起伏著,但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不甘。

  那一切是在什麼時候被改變的呢?大概是在我九歲的時候吧,流星街來了一對很奇怪的男女,帶著一個小孩。

  我警惕的看著他們,能在這裡穿的這麼完整,身上沒有傷疤的人,一定是很厲害的人,雖然那個女人和小孩,看起來在我一擊之下就能被殺死。

  那個小孩一直在哭,指著我對那名女人哭訴:「媽媽,這個小哥哥受傷了。」

  受傷嗎?只不過是一點皮肉傷而已,有什麼值得哭泣的。

  那個孩子繼續問著:「小哥哥好可憐,流了那麼多血,他會不會很疼。」

  然後我聽到那名女人開口,她看著那個孩子,我卻覺得她正看著的人是我,她一字一句的開口:「鈴蘭,有些人,是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與憐憫的,這對他們來說是侮辱。這個人叫庫洛洛,他以後會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他絕不會被這種事所打倒。」

  我小的時候,一直很弱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填飽肚子,能活的更久一點,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告訴我,我以後會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

  不是一個活不過一個月的人,而是會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第一次有人將我的名字與強字聯系在一起。

  那個女人收留了我一段時間,從她那裡,我第一次看到了書,第一次知道了知識的美好,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原來外面的天空是藍色的,外面的水是清澈的。我廢寢忘食的學著,貪心的看著這一切,第一次如此渴望力量,渴望著外面的世界。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啊,欲望這種事情,一旦有了開頭,就永遠不會有盡頭。

  我知道了那三人之中,真正擁有力量的人,只有那名叫金的男人一個,但其實都一樣,他不會讓我有傷害另兩人的機會的。

  事實上,我也並沒有想要傷害她們,我還想從她們那裡得到更多。看著身前正圍繞著我打轉的小女孩,我心不在焉的想著:外面的小孩都是這麼好騙的嗎?那也太傻了,說什麼都信。

  輕而易舉就把她的衣服和食物給騙過來了。甚至都不用我開口,她見我一直盯著她看,主動問道:「你為什麼一直看我,是餓了嗎?糖果給你吃,很甜的。」

  就是這麼簡單,一點挑戰性也沒有啊,我只在最初騙了她的衣服後,被那名叫金的男子揍了幾拳,不痛不癢,我站起身擦了擦唇上沾染上的血,轉身就要走。

  「我警告你,別打她們的主意。」金在我身後說道。

  冷笑了一下:「她們這麼弱,其他人可不會放過她們的。」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誰操心了,我只是還想再從她們那裡得到更多而已,比起眼前的這個男人,明顯還是那個小孩子更好騙一點。

  金經常被她纏的沒辦法,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挑食,看著她任性的把不愛吃的食物全部推到地上,真是浪費,這些食物可以維持一個孩子好幾天的生命呢,我看著地上的食物舔了舔嘴角。

  那個孩子叫什麼來著,好像被我忘記了呢,不過這也不重要。她看到我來了,張開了手:「我不要你抱我,我要小哥哥抱,小哥哥長的好看。」

  金氣的接連捶了她好幾下:「我不管你了,這熊孩子也太煩人了,喂,那邊那個小鬼,你過來。」他向我招手。

  是什麼事,現在的我無法戰勝那個男人,於是我順從的走了過去,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更加溫順無害一點,書中說過的,現在這樣,叫偽裝。

  他指著那個小女孩:「你幫我帶一天孩子吧,她實在是太煩人了。」


庫洛洛番外(二)

  小女孩眨巴著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只是帶一天孩子嗎,並不能理解外界這些人,比起得到知識的重要性,小孩子的吵鬧算什麼呢。

  我一邊心情愉快的吃著從她那裡敲詐來的糖果,一邊翻著書看,她向我走過來,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平地上,咧開嘴就放聲大哭,見我沒有理她的意思後,才自己起身拍了拍裙子又向我走來。

  「你在看什麼?」她伸過頭來。

  「我在看書。」隨意應付著。

  「我也喜歡看書,童話書最好看了。」

  並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我後悔和她搭話了,因為這好像讓她找到了某種興趣,坐在我身邊開始不停嘰嘰喳喳的說這說那。

  我收回之前的話,小孩子是挺煩人的,特別這一只看起來還這麼笨。

  她托著腮看我,滿臉期待:「我能娶你嗎?」

  「不能。」干脆利落的拒絕,你看起來就太蠢了。

  她好像有點失落,但沒有傷心太久,又開心的問道:「那我長大了能嫁給你嗎?」

  「那得看你能給我些什麼了。」如果能一直給我這麼好看的書看的話,那養著你也不是不可以,嗯,還得給我好吃的。

  這孩子簡直是自來熟,她似乎是以為我答應了她,從此在我面前更肆無忌憚了。張開手要我抱,往我身上爬,我忍了又忍,要不是那名叫金的男人在,我簡直就想揍她了。

  算了,她這麼弱小,感覺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還是留著她慢慢養好了,書上是怎麼形容這個詞來著?放長線釣大魚?我開始陷入沉思。

  金出去了,我翻牆進去了那間小屋,把還在睡覺的那個小孩抱了出來。我現在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叫鈴蘭,據說是一種花的名字。

  花又是什麼呢。

  有些嫌棄的看著睡的一身都是口水的她,這也太遲鈍了,都被我抱走這麼遠了也沒發覺,像她這樣遲鈍,在流星街活不過一秒。

  終於睡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聲音軟綿綿的:「你要帶我去哪玩?」

  「不去哪玩。」我伸手指向手中的課本:「這幾個字我不認識,你給我念。」

  她睜大眼,蹲下身望了望後,胸有成竹道:「這個字念yu。」

  「那這一個呢?」

  「這個是you。」

  問了一會兒後我感覺哪裡不對,又指向原本我第一個問她的字:「這個念什麼。」

  她繼續一本正經道:「這個念rou。」

  嘴角微微抽搐,我真是太笨了,明知道這小孩這麼蠢,我居然還會愚蠢的去問她。不靠譜,這也太不靠譜了。

  現在想要丟回去也有些遲了,我傷腦筋的看著她在我邊上打轉,和我繼續不停碎碎念。

  夠了,我已經不想聽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小房間的架子上第四排靠右邊第三個娃娃的大名小名叫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你給她找的丈夫是那一只,它們的小孩是什麼名字。

  按捺住伸手打她的衝動,我在她不斷發出的噪音裡,努力的翻著書,辨別著上面的每一個字。

  「你知道嗎,外面的天空可藍啦,特別好看,我最喜歡晴天了因為一下雨媽媽就不讓我出去玩了。」

  忍不住將注意力從書上移開:「我聽說,外面的天空的顏色都和我們這裡的不一樣,是嗎?」

  她開心的點著頭:「你們這裡的天空也和我那裡的不一樣啊,我家那裡的是藍色的,不像你們的是黃顏色,唔,是不是每個地方的天空的顏色都不一樣,不知道有沒有粉紅色的。」

  我思考了一會兒:「藍色,藍色是什麼顏色?」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就是我眼睛的顏色。」

  「是嗎?」我抬頭,第一次認真的看向她,我發現那顏色居然還挺好看的,「你的眼睛的顏色真好看。」這小孩看起來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她有些含羞帶怯道:「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對了,你看,白天像是我的眼睛,黑夜像是你的眼睛,我覺得我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又在發痴了,果然我剛剛的感覺是錯覺,帶著些嫌棄看了她一會,算了,我和個小孩子計較些什麼呢,我輕哼一聲笑了起來。

  那名叫金的人並沒有在這裡呆很久,短短的幾天相處後,他就帶著那個女人、那個孩子一起消失了。

  但他們留給了我所有的書籍,也留給了我渴望。

  對外界的渴望,對知識的渴望,對力量的渴望,對藍天的渴望。

  我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那之後,我經歷了很多,原來獲得食物的方法不僅僅只有玩命去拼這一種,還可以依靠腦子。但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我太心急了,我的那些自以為完善的計謀,在那些人眼裡算不上什麼。我被抓住,送去了地下角鬥場,那些人坐在台前看我們廝殺,在我們的鮮血裡,下著賭注,生命的流逝很好的取悅著他們。

  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保住這一條命,成為了他們口中的種子選手。他們將我帶了出去,想讓我和外界的一個人進行比賽。

  我找到機會逃了出去,盡管受了重傷,躲在屋檐下舔舐著傷口。

  是黑夜呢,我嘆了口氣,可惜不是白天,不然我就能見到所謂的藍天了。

  有細碎的聲音伴隨著雨點落下,在我身邊響起,然後一個小女孩走到了我的面前,好奇的打量我。

  是那個蠢貨啊,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她和我見過的其他人長的並不一樣,特別是那雙眼睛,過了三年,她看起來更蠢了。

  她好像不記得我了,明明之前還說過要包養我的,果然不過是一句戲言。

  她丟了一把傘給我,然後就被另一個女人牽走了。我活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開始繼續往無人的地方走。但我還是被抓回去了,受到了嚴厲的處罰,之後安排給我的敵人一次比一次強大,一次比一次更凶險。

  我差點就死在了那裡,還好,我最終還是活著走出來了。作為那裡唯一活下來的人,第一次有人呼喊著我的全名:「庫洛洛·魯西魯。這小孩太強了。」

  強大啊……

  我學會了念,有了自己的團體,擺脫了角鬥場高層的控制。一切都好像慢慢的好起來一樣,我們漸漸在十三區闖出了一片天地,有了聲望,我們終於走出了流星街。

  外面的天空,果然是和她的眼睛一樣的藍色呢。

  我喜歡收藏那些珍貴的古籍,名貴的珠寶,和同伴們去了很多遺跡,最後卻在探索傳說中的Acheron遺跡時遇到了麻煩。

  「這是一種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文字,看起來只有破解了它,我們才能知道這個遺跡的秘密。」

  不,我見過這種文字,在多年以前,一個小女孩,曾經在我身邊的沙地上,用樹枝一筆一劃的寫下過。

  以此為突破口,調查以後,我發現了很多關於那個女孩母親的事情,傳說中,只有她曾經帶人去過Acheron遺跡,只有她知道有關這個遺跡的線索。

  我回到了那個小鎮,輕而易舉的就混入了那個女孩家中,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比以前更好騙了。

  她告訴我她媽媽死了,那麼蠢早該死了。她很傷心,有什麼好傷心的。

  只是唯一麻煩的是,她對這個遺跡一無所知,只能先暫時潛伏下來了。

  只是暴露了一點意願,她就開始主動提出教我那種文字,並且樂此不疲。她開始和我扮乖,在我面前裝的很淑女,是女大十八變嗎?

  外界的人,果真虛偽。

  她在看我的時候,眼中總是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眼睛晶晶亮的,仿佛蘊含著無限期待。

  我並不討厭呆在這裡,她不喜歡學習,我卻很喜歡這裡的一切,海量的知識,未知的學問,這一切都讓我著迷。

  看來她也並不是完全的一無是處啊。

  掌握了那門語言之後,我便離開了那座小鎮,前往Acheron遺跡。只是這一次我們依舊撲了個空,這個遺跡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簡單。

  似乎能夠突破這個遺跡的唯一線索,最終還是落在那個女孩的身上呢,那個每次見到我,就只會傻笑的女孩。

  她見到我回來了很開心,卻還是要故意偽裝不在意,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半夜偷偷用梯子爬到我窗前偷看嗎。

  我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這個女孩才好,盡管很容易就能殺死她,但是也未免太可惜了。

  然後她向我告白了,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住我。她看起來害怕極了,身體微微發抖,卻還是要堅持抱住我。

  果然很蠢。

  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親吻,但是這種感覺卻與我在流星街時所見到的不同。不帶情(和諧大法好)色,沒有欲望,就只是單純的一次觸碰,仿佛一種獻祭。


庫洛洛番外(三)

  這種感覺,就是喜歡嗎?她的唇甜甜的,像極了我愛吃的糖果的味道。

  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是太無聊,或許是為了讓她更死心塌地的喜歡我一點,我答應了她的請求。

  好景不長,她的父親很快回來,趕走了我,要解決這個男人也很容易,只是……暫時還是算了吧,一直在這個女孩身上浪費時間也沒有意義。

  我以為這只會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小插曲,分別了,那個女孩就將回到她的城堡裡,我們本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回到自己的世界,才是最適合我們的方式。

  但我沒想到,她居然膽子大到找上門來,還口口聲聲說著要追求我。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這種神奇的體驗。

  我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接近我,一點一點的試探著我的底線,笨拙的想要為我做一些無聊的事情,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即使弄的滿手是傷,也要堅持給我做什麼生日禮物。

  我嘗了一口,難吃的要死。怎麼我身邊的女孩子就沒有一個做飯像樣子一點的,瑪奇的廚藝更恐怖。

  我殺死了她的父親,因為他暗中的試探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那個女孩這一次會死心了吧,我漫不經心的想著。

  結果,她居然沒有發現是我做的,我又一次救下了她,她抱著我像抱著救命的稻草,瑟瑟發抖。

  像派克愛養的小貓一樣,算了,沒發現也好,這樣養著好像也不錯。

  她對我說過無數次喜歡我,恨不得時時刻刻我都陪在她身邊,一次又一次軟軟的喊我的名字:「庫洛洛。」

  「對我來說,喜歡就是庫洛洛,最喜歡,最喜歡你了。」

  喜歡是什麼呢?對於流星街人來說,那是一種奢侈的東西,那也一文不值。

  既不能填飽肚子,又不能帶給人力量。

  為什麼外界的人總是沉迷於這種感情呢?我不能理解,但這卻並不妨礙我知道她喜歡我這種事情。

  她靠在我懷裡沉睡,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只要伸出手,輕輕在她脖頸上按下去,這條年輕的生命就再也不會呼吸了。

  為什麼我並不想殺死她呢?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否認自己的人,我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因為我也是喜歡著她的。

  從最早一開始就已經悄然發生,那雙眼睛對我來說,意味著的不止是外界的世界,對知識的渴望,對力量的憧憬,甚至更多。

  她長的很漂亮,比我見過的人都漂亮,如果是生活在流星街,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就把她養在外界好了,直到我厭倦的那天為止,至少現在,我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多長時間,知道她父親的死因後,她就固執的離開了我。

  明明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果然是個撒謊精。我並沒有刻意隱瞞過她和我的關系,如果有心人一直追查的話,還是能夠查到的。

  離開我後她或許會死,但是這是她的意願,我選擇尊重,雖然有些遺憾。

  在她身上放的定位很快就消失了,也許是被她發現後自己丟掉了,但更可能是她已經在某個地方遭遇了不幸。

  對方做的很隱蔽,我找了一段時間,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我並沒有在這個城鎮停留太久,有了新的目標後,我去往了另一片大陸。一切就和之前一樣,我繼續做著自己愛做的事,她離開了,我確實難過了一陣,但也就僅限於此了。

  在書店裡漫不經心的翻著新上市的書,有人接近:「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到我們店裡來嗎?」

  抬起頭,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我笑著點了點頭:「我剛來這個城市不久。」

  她理解的笑了笑:「讓我來問您介紹一下,這一片和對面兩個書架,都主要是小說,學術類書籍在另一側的書架,至於新品,擺在最前面的就是了。」

  「我知道了。」禮貌的致謝。

  「您是經常看書嗎?」看我熟練的找出新上架的書籍,那個少女忍不住問我。

  「無聊的時候很喜歡用看書來打發時光。」

  「您看起來不像是愛看這種類型書的人呢。」

  「什麼類型?」

  她伸手指向我手中的書,面帶難色道:「這本書……文筆雖然不錯,但是……劇情實在是一言難盡。」

  我看向書脊,不禁啞然失笑,作者是科妮。「我倒是很喜歡她的結局,覺得很有趣。」

  「誒?」少女覺得很意外,抬起頭驚訝的看我:「您是認真的嗎?」

  「是的。」

  這樣的問題,似乎不是第一次被人問到了呢。我在這個城市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經常去書店,也漸漸認識了這個打工的女孩子。

  她經常找我閑聊,嘴上止不住的碎碎念,女孩子都是愛這樣的嗎?就某種程度而言,我覺得她和鈴蘭也挺相似的,都對未來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與天真。

  或許是為了打發時間,或許是因為難得又遇見讓我覺得有趣的事情,我追求了這名女孩,並很快獲得了她的青睞。

  我寵著她,她也很快陷入了這段感情之中,不可自拔。

  一段時間後,我逐漸失去興趣,事實上這份熱情能保持這麼久才消退,已經讓我很驚訝了,我離開了這個城市。

  蜘蛛永遠都不會停下腳步,我們很快便開始了下一次行動。

  挖出那群少數民族的人的眼睛的時候,我居然難得的又想到了鈴蘭,或許我對眼睛這種東西的渴望,一開始便來源自那雙蔚藍色,天空一樣色彩的瞳孔吧。

  不久之後,在流星街,我又遇到了一個讓我感興趣的女孩子。那孩子一看就是外來人,渾身上下都刻著與流星街的格格不入。

  她極為抗拒著這裡的一切,卻不得不接受這裡。在看著我的時候,那眼睛裡的是掩蓋不住的愛慕。

  她和鈴蘭一樣,總愛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這讓我很傷腦筋,我實在是一個不喜歡用解釋去說明一切的人。但我也沒有恩將仇報的習慣,雖然我不會感恩,但是我也沒有隨意殺掉幫助過我的人的愛好。

  或許是因為有過成功的經驗,我對這種天真的女孩子的心思把握的很准確。她弱極了,特質系念能力者裡,也很少有她這樣廢材的,浪費了大好的念,我這樣感嘆著。

  但即使這樣,她也要陪著我一起去找尋解毒的方法,跨越大半個流星街,走過無人的沙漠,她一直緊緊的跟著我。

  外界的女孩子,和流星街的是不同的,這一點我想了很久也沒有理解。為什麼僅僅只是因為喜歡這種情緒,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呢,不畏死亡,不怕受傷,不自量力,自尋煩惱。

  果然只是因為愚蠢了吧。

  但我還挺喜歡這樣的蠢女孩的,不費心思就能將她們的感情玩弄於股掌之間。她像是誤入狼群的小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人。

  我聽說外界有一句話,愚蠢的人往往運氣不會很差。或許真的如此,我並沒有殺死她的打算,相反,我還意外的覺得這樣的她有些可愛。

  我感興趣的標准可不是這樣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呀,是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的被改變了。

  她的念很稀少,用對了方法也很強悍,因此也被很多人窺覬。救回她以後,我開始教她一些基礎的拳腳功夫。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笨的人,這麼簡單的招數,教上十幾遍也教不會,手把手教了大半年也依舊沒有起色。

  記得鈴蘭以前總是掛在口上的一個詞,「學渣。」我想用在她們兩個人身上,都再合適不過了。

  太笨。

  這麼笨的人,居然也能找到出色的同伴,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嗎。

  但我最終還是失去她了,她還是死了,我沒有想明白,明明即使我不在,勝算也是很大的一件事情,她們卻幾乎全軍覆滅。

  我是在十區附近找到小滴的,幾個孩子正圍著她,商量著從哪開始割下肉比較好。

  「她死了。」蘇醒過後,那名叫小滴的女孩,冷靜的看著我,表情中沒有任何傷悲:「我看到她和班森往裡衝了,我勸他們不要去,但是他們都不聽。」

  這場爆炸波及的範圍很廣,威力極大,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場爆炸中消失了,除了我送給她的那株植物之外。水琉璃,生長於常年冰封的休眠火山山肩,由於大量的吸收了某種硫化合物,所以喪失花青素,全株通體透明,且有礦石般的光澤。

  因為強度高,居然得以在這場爆炸中幸存。只是它往日的美麗已經不復存在了。站在十三區的交界口,那裡由於人的走來走去,地上原本的沙畫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還能看出是誰的手筆。

  這便是她最後留下的了。

  後悔嗎?我想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還是會選擇追去揍敵客那一邊,喜歡上我,本就是不幸的一件事情啊。

  坐在椅子上翻書,十區那裡傳來消息,說克勞德和他的手下突然在一瞬間全部死去了,頭顱被砍去,是又有新的念能力者出現了嗎?

  有微風拂過,我伸手摸了摸臉頰,有濕熱的液體流過,落在了我的衣領之上,我有些錯愕的睜大了眼睛,舌尖舔了舔,是鹹的。

  「我相信,死去的人的靈魂依然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守護著我們。」很久之前有人曾經在我耳邊這麼說過。

  靈魂嗎?

  見到我無動於衷,她該會傷心了吧。


庫洛洛番外(四)

  三年後的某一天,我生活的軌跡再一次被打亂了。又是一個十二、三歲,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以一種幼稚的手段捉弄了我一次。

  是念能力者吧,果然還是大意了。

  這之後就像是被命運安排好一般,我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地方遇見。她又想故技重施捉弄我,被我抓住後那臉色菜極了。

  明明是第一次遇見,我竟然會覺得這女孩有些眼熟。她告訴我她十五了,我還真沒看出來。

  我的身邊好像總是會出現這樣年紀的女孩,圍著我一直打轉。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一看就是在想著怎麼撒謊。被我揭穿了她隱藏的小心思後,倒是惱羞成怒的發了一通火。

  我讓她做了一張卷子,12分,現在的中學教育已經淪落成這樣了嗎?是我太聰明了還是周圍的人太笨了。

  或許就和她口中所說的一樣,是我心態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吧,坐在甜品店裡,看著她雙眼發光的看著手中的小說,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東西,看的那麼入迷。

  被我發現後,她大驚失色的站起來,手中的書都嚇的掉到地上了。看那模樣活像做壞事被家長捉包的小學生。

  是有關我的事情嗎?把她騙到家裡,我順手就摸過那本書開始看。

  ……

  是我不懂現在的孩子了。

  發現我在看後,她就像個炸毛的貓一樣,激動的要命。過了一會後又厚著臉皮過來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我覺得她腦子多半是進了水。

  見我沒有對她動手,她就更加肆無忌憚,開始一步步的挑戰我的底線,犯了錯就軟軟的喊我「爸」來討好我,利用完了我就立馬過河拆橋。

  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

  我的目標是九月,友克鑫的拍賣會,可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窩金也失蹤了。得知了他的死訊後,我們殺了很多人。

  准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正在拍賣著什麼的男人。

  「這可是友克鑫的拍賣會上都買不到的寶物。」

  隨意掃了一眼,然後我停下了腳步,走過去拿起了那對耳釘。

  「不買可別碰啊。」那個男人上前驅趕我。

  我露出溫和的笑容:「請問這是從哪獲得的呢?」

  男子的表情有些緊張:「讓我想想,啊想到了,這是一位美人臨終之前佩戴著的,價值連城,大家都知道這種礦石現在已經幾乎絕跡了,所以現在唯一存在的這對是很珍貴的,大家快出價吧。」

  雖然早就猜測到了她已經死了,但我實在不是很喜歡有人碰我的東西呢。

  「活該他倒霉,撞到團長的槍口上。」飛坦幸災樂禍的看著那個慘叫著的男人。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一次又一次的發現了,這耳釘的主人,再一次出現在了我面前。她從天空墜落的那一刻,我終於知道她是為什麼膽大妄為了。

  因為是當年的我慣出來的。

  她和當年的變化很大,瘦了很多,整個人一副不健康的模樣,是因為念的原因嗎?但我能肯定的是,現在的她,更熊了。

  戰勝了小島上的那幾個人後,她得意的挑著眉看我,一臉炫耀。

  看起來就討打。

  居然還跑去當了明星,看著她的粉絲遞過來的她的寫真,我啞然失笑。

  她見馬甲暴露,一副生無可戀狀,滿臉絕望。

  不得不說,當年那個小丫頭,打扮起來更賞心悅目了,她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不管在哪裡都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個。

  為了抓住她那個同伴,我打了她。她紅著眼眶,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說出一語。我記得小時候,她摔破一點皮都要嚎個半個小時的。

  明明說過永遠不會背叛我的,結果她還是背叛了,這讓我很不愉快。

  沒有下死手,只是皮外傷的話我能用很多方法治好,但是她順利從我手中跑走了,就像我了解她一樣,她也了解我的弱點就是我的團員們。

  那之後她就恨極了我,每次見到我都沒有好臉色,我花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哄好,

  「團長,你真不懂女人。」俠客在我耳邊嘲笑道。

  「那算是哪門子的女人,心理年齡絕對沒有超過6歲。」我毫不客氣的開始嘲諷她。

  俠客笑的更大聲了,看起來他是最近太閑了。

  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就越是露出馬腳,我開始對她的身份起疑。為什麼以前不曾留意,她的習慣性小動作,甚至她的念,我都曾經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一個我以為已經死去的人。

  原來從始至終,環繞在我身邊的人就只有那一個,那麼蠢的人,果然世界上只可能有一個。

  她病的很重,連念也無法用出了,整日心事重重。

  我養了很久,也沒有把她給養胖,不管我對她怎麼好,這個小狼崽都始終只記仇不記好。

  逮住機會就跑了,跑之前還不忘給我挖個坑。貪婪之島裡還不忘想出各種辦法來捉弄我。

  我氣的牙癢癢,早晚要狠狠收拾你一頓,她似乎總有辦法挑起我的怒氣,惹怒了我後一看情勢不對,又軟綿綿的叫我爸爸求饒。

  我跟著她一起去了那個遺跡,知道了她母親的死因,也知道了她繼承的詛咒。

  她一直覺得我會殺她,並對此深信不疑,包括她那愚蠢的父親都一並這樣認為。果然蠢不是天生的,是有血統繼承的。

  流星街的人從不相信命運,想要的東西,我們只會依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

  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一直到她死之前,都耿耿於懷的介意著這個問題。

  她覺得是我背叛了她,覺得是我想要殺死她,但她仍然願意鑽入這個她為自己設下的坑裡,心甘情願的去赴死。

  她的呼吸在我的懷裡漸漸微弱,身體因痛苦而不斷抽搐。她哭著求我殺死她,說她很疼。

  她從來就是這麼自私,不在乎自己的死亡,卻固執的要求我活下去,只是因為我更堅強,就把所有痛苦的事丟給我一個人。

  她總是抱怨著我不夠愛她,但事實上,她要遠遠比我自私的多。

  她在我懷裡停止了呼吸,走時面容安詳。

  我想過很多次,未來的某一天,是否又會在這世界的某一處,出現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女孩,引起我的注意力,嬌聲喊我:「爸爸。」

  但那個人沒有出現。

  她問過我,如果當初她沒有堅持下去,是不是我們就不會有那些以後。

  是的,如果當初她沒有堅持下去,我們早已橋歸橋路歸路,或許我早已忘記她。

  迎著寒冬的雪走著,有算命的先生在路邊擺攤。都這年代了還有這種職業啊,我淡淡略過一眼。

  「大師。」一名年輕男子搓著手問他:「我喜歡一個女孩,喜歡的要命,就算和她分開了很久,但每當下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我還是會愛上她,我該怎麼辦啊。」

  算命的男子撫了撫胡須,笑著說道:「如果一個人,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那麼他可能是對她感興趣;第二次還是喜歡她,那可能是舊情難忘;但他要是第三次了,還是喜歡上同一個人,那就認輸吧,你這輩子就栽在她手裡了,你就是賊喜歡她,喜歡到不管換了面孔,換了名字,還是離不開她,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但是她不喜歡我啊。」男子傷心欲絕道,他攤開手,手中是一個偌大的鑲著鑽的蝴蝶結發卡:「你看,我送她的禮物,她都不肯收下。」

  算命先生瞪大了眼:「這麼醜,哪個姑娘會願意去帶上它?」

  「那如果是願意帶呢?」我站在那裡一會,突然開口。

  算命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後伸出手指搓了搓。我啞然失笑,遞給他一張紙幣。「一個愛漂亮的小姑娘,為什麼會願意帶上那麼難看的配飾呢?」我當年送給她的發卡,比這個男子手中的還要難看,她卻帶的很開心。

  「你是不是傻。」算命先生略帶嘲諷的看著我:「那一定是因為,她很喜歡送他禮物的這個人了。」

  「庫洛洛,最喜歡庫洛洛了,要和庫洛洛一輩子都在一起。」

  如果她遇到的人不是我,那麼現在她一定會在世界的某一處,活的很開心吧。我翻開書,看著從剛剛那個女孩那裡偷來的新能力。

  莊周夢蝶。

  發動這項念之後,就能在夢中看到想要看到的人。就算是死去的人也可以見到。

  流星街的人沒有夢。不會有美夢,因為想要的都全部要靠自己親手去奪過來,不會有噩夢,因為沒有畏懼和猶豫。

  這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夢見她,她依舊甜甜的笑著,夢醒之後,我卻完全記不起她在夢中對我說過什麼。

  我回到了流星街,整理東西的時候拖動了箱子,然後有紙盒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

  我看了它一會,紙盒上早已滿是灰塵,輕輕彎腰,低下頭拿起它,裡面是一張貪婪之島裡的卡片。

  緣盡之剪,用這把剪刀去剪不想再見到的人的照片,就會以後都碰不到這個人,由於會對相片中的人全部有效(除了自己),所以使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卡片背後的,是我和她的照片,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臉上洋溢著的卻是滿滿的幸福。

  這是兩年以來,我第一次重新看到她。她死去之後,我幾乎是焚毀了所有有關她的東西,也不再關注網上有關她的一切。

  可她最終還是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以這樣一種方式。

  於是我意識到,當年拍下這張照片時,她是想和我告別,或許就在那年的游樂場,她想以最後一個吻,作為我們的落幕。

  但她最終沒能下的了手,在我面前,她永遠都狠不下心來。

  貪婪之島裡有一種卡片,給死者的往返明信片:將寫上死者名字的寄出,明信片上寫信。第二日在收到的明信片上就會出現死者的回復。

  次日凌晨,那張回復的卡片,就靜靜的出現在我的床頭。

  「我很好。」熟悉的字體出現在上面。

  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她的眼睛如同秋日晴空一般明淨,世界仿佛被映入你眼眸。

  那雙蔚藍色的眼睛,正專注的看著自己。


番外(一)

  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庫洛洛知道自己早晚會有被人殺死的這一天,望著那刺向自己的刀,他有些遺憾的想著,昨天的那本書還沒看完呢,不知道後面的劇情發展如何,真是太可惜了。

  刀刺入體內,卻意外的沒有疼痛。他抬起頭,整片世界全黑了。

  有身影從黑暗中走來,他抬起頭,看向遠方的來人。

  小孩子。

  「庫洛洛·魯西魯。」那個小孩喊道。

  「是我。」庫洛洛禮貌的應道。

  那個小孩笑了起來:「我來完成一個人的願望。」他的眼睛和嘴巴突然之間變成了黑洞,伸出手指在他身上點了點,然後放了下來。臉又回復了原樣。

  還挺有趣的,庫洛洛心想著。見那小孩就要走,他開口問道:「是誰許下的願望。」

  小孩回頭,指了指他的身體。

  庫洛洛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召喚出他那本盜賊的極意,翻開了那一頁。

  能力……又出現了,原本在她死去的時候,念就隨著主人一起消失了的,只在紙頁上留下了永遠的空白。

  那個時候,盜取了她的念,想嘗試著是否能運用她的念來恢復她身體的健康,只是失敗了。

  似乎時間只能由她支配,屬於她的時間用完了,念也從此無法再用了,可是現在,念能力又再一次的出現了。

  庫洛洛再次抬起頭,看向那個小孩:「她付出了什麼代價?」

  小孩一直走著,聽到這句聲音後,他轉過頭,有些開心的回道:「小指、心髒、她的靈魂。」

  黑暗消失,光明重現人間,有疼痛從胸口傳來,握住刀柄拔出,世界隨之被靜止了。

  原來這就是暫停時間後的感覺啊。庫洛洛這麼想著,隨手用拔出的刀插進了敵人的心髒。

  她死了,死之前,把最重要的念能力留給了他,而自己將不再有任何未來。

  輕笑著,庫洛洛發動了念,改變過去需要支付大量的生命,所幸,他的命很長。

  昏黃的天空,永遠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的街道,不用猜測庫洛洛也第一時間明白了這是哪裡。

  流星街。

  為什麼會回到這個時候呢?皺著眉頭,他往前走去。

  腳步頓住了,身前的垃圾堆裡,有一個脆弱的生命,即將在那裡停止呼吸。

  是那一年啊……鈴蘭離開他那一年。

  有不解的問題得到了答案,那一年,流星街的小草帶著哭腔問道:「3年前,92年的4月到7月,你去過薩爾城嗎?有在那邊呆過嗎?」

  原本,救下她的人,真的是他啊,來自於未來的他。

  命運真是神奇,如果現在的他沒有得到她的念能力回到過去,那麼鈴蘭早在多年前就已死去,如果鈴蘭沒有活下去,那麼現在的他就無法站在這裡,生命仿佛在一早就被安排好。

  抱起她,帶她去治療。她傷的很重,臉幾乎是全毀了,頭發被燒的脫落,四肢被折斷,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了她還活著。

  喉管被燒壞了,無法進食,只能靠注射來維持基本的生命,最初的幾天她每天都在昏睡。脫離了死亡危險後,每一天活著,對她就變成了無限折磨。

  因為疼痛而幾日幾夜無法入睡,他只能給她打下大量的止痛藥劑,斷掉的骨頭可以再接回來,但是硫酸所造成的傷口,庫洛洛一時也沒有辦法解決。

  想過用她的念去將她的身體恢復原狀,但是失敗了,或許是因為她才是念的所有人,這份念無法直接作用在她身上。

  或許又因為他只是個旁觀者,除了她之外,他無法被任何人看到,也無法碰到任何人,他不屬於這個時代。

  經歷了一次次痛苦的換藥過程,她終於漸漸好轉,手腳可以輕微移動,只是依舊不能受力,嗓子也可以發出沙啞的聲音了。

  能夠發聲後,她就開始在每次換藥的時候撕心裂肺的喊著:「我不治了,你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他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猶豫,直到那一天,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死死抓緊,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庫洛洛,你是庫洛洛嗎?」

  她的情緒很激動,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重復著這句話,而隨著那個名字被喊出,更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庫洛洛看見自己的身體在變得透明,他能感覺到自己漸漸與周圍的事物失去聯系,是因為滯留的太久,這個時代的時間在排斥他嗎?還是因為,念能力所有者,喊出了他的名字?

  打暈了鈴蘭,庫洛洛用最後的時間,將她快速抱到了一處醫院的急診室裡,在她的衣服口袋裡放上一大筆錢。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的身體徹徹底底的變得透明,他成為了一個完全的旁觀者,再也不能參與到這其中去。

  但他沒有被送回原本的時間,他依舊留在這女孩身邊,靜靜的看著她的後續,看著被她遺忘的那段人生。

  女兒失蹤了4個月後,艾利克終於找到了她,在一處醫院裡,通過DNA檢測,找到了昏迷的女兒。

  站在她面前,他簡直不敢發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容猙獰的瘦小身軀是自己健康、漂亮的女兒。

  父親的淚水大滴落下,最後他只能含著淚抱起她,帶她回家。

  他會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會找最厲害的念能力者,他會治好她,讓她重回以前的模樣。

  天使跌落塵埃,一瞬間從天堂被打入地獄的感覺會是什麼樣?從出生開始,鈴蘭生平第一次知道,有些事,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艾利克找了很多有名的心理醫生來開解女兒,小心翼翼的和她說每一句話,怕再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刺激。

  她愛笑的臉上再也不見笑容,蔚藍的大眼睛裡失去所有光澤,因為被硫酸洗過,永遠的失去了一只耳朵,嘴唇也無法閉合。

  她躲在牆角,像一只人見人厭的老鼠。

  艾利克努力了很久,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陪伴她,經過了很長時間,鈴蘭才漸漸走出陰影。

  他一遍遍的承諾著,一定能找到辦法為她治療,並不惜在自己身上烙下大塊的傷疤以證明,直到女兒終於哭泣著投入他懷中。

  因為長時間的焦慮,嘴上起泡,也病的很嚴重,但只要能換回女兒的笑容,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兒終於開始有從陰影中走出的跡像,艾利克高興極了,他扶著瘦弱的女兒一步步的走出去,走出她心中的那堵牆,就像小時候扶著她走出第一步路。

  你是我的小天使。

  盡管還是不願意長時間外出,也趕走了所有的佣人,但女兒至少願意在家裡走幾步了,也開口說話了,這是好事。

  艾利克高興的出門買魚,燉給女兒吃,馬上過年了,多采購些年貨才好,瘦弱的她需要更多的營養。

  與此同時,房間裡的鈴蘭,翻開了母親留下的日記本。盡管當年的那場火災焚毀了很多,但是這日記本當初是由艾利克保存在其他地方的,艾利克並不懂中文,將女兒的房間裝潢成原來的模樣後,他就將這日記本作為裝飾,放入了書架中。

  鈴蘭小心翼翼的翻閱著這本日記,對它愛若珍寶,她看著母親的人生,看著她的一顰一笑。

  直到翻到最後,看到母親的死,看到自己的人生不過是一場欺騙。

  日記的最後,母親幾乎是用血紅的字,不斷的寫著:「女兒,女兒,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雙手顫抖著,日記本落地了。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人生原本只是一場騙局,無法相信十六年的生命只是一個笑話,無法相信最愛的爸爸同時也是殺了她母親的凶手。

  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崩潰了。不知所措的她,只覺得無法再在這個恐怖的家裡待下去。

  她逃了,戴上那頂巨大的黑紗帽,慌不擇路的逃離了這裡。

  而屬於她的噩夢從今天才開始。

  ==========================================================================

  來自奧斯米亞城的人販子松了一口氣,因為今年的目標終於完成了,就差這最後一個,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抓住。

  現在的女孩的防備心,一個比一個強,生意也不好做啊。人販子吸了一口大煙,快活的眯起了眼,如果今年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那麼他就要降職了,所幸,最後連老天都要幫他。

  可別怪我,他回頭看了一眼車廂內,被裝在麻袋裡的女孩,要怪就怪你一個女孩子,年三十的晚上為什麼自己不好好在家,一個人在外面亂跑吧。

  不過這個點了還在外面的女孩,多半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人販子在牆上敲了敲煙槍,發動了貨車。

  「車裡是什麼?」有檢查的人路過。

  人販子諂媚的笑著遞上一只煙:「都是些新鮮水果,運往別的城市的。」

  那人收了煙,隨意掃了眼車廂後,揮了揮手:「走吧。」

  「好嘞,謝謝您了。」貨車載著十幾個麻袋,在機場卸了貨,很快就有人前來接手,將這些貨物塞進貨箱,飛船起飛,載著這些貨物前往另一個大陸。

  人販子站在地上,看著飛遠的飛船,咧開嘴笑了,像是已經看到了到手的大捆金錢。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機場的所有入口開始被戒嚴,有許多黑衣人急匆匆的在找著些什麼。

  多半是哪個當官家的小孩丟了吧,他漫不經心的想著。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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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這批的貨色怎麼樣?」湯姆推開門問道。

  「和以前完全沒法比。」米勒抱怨著:「最近底下送來的都是些什麼啊,一個個歪瓜裂棗的,特別是今天剛卸的一批貨,裡面還有個毀過容的,真不知道底下的人是什麼眼光。」

  「多半是年終了,怕完不成任務隨便抓了個吧。」湯姆追問道:「是一點都不能用了嗎?」

  米勒解開了綁住麻袋的繩子:「你自己看,這樣還怎麼用。」

  湯姆倒吸了一口冷氣:「都這樣了還送來,直接送去那邊吧。」

  「真是的。」米勒抱怨著又將袋口扎緊:「耽誤我們時間。」

  「全部取出來嗎?」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舉著手術刀問道。

  「是的,這個已經沒有用了。」一名男子應道:「心、肝、脾、肺、腎、眼角膜、骨髓……您看哪裡還能有用的,就將哪裡給取出來吧。」

  「好的。」醫生熟練的將刀,從女孩的皮膚上切下。

  一天前注射進的麻藥的效果,已經慢慢的消退。身體內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令手術台上的女孩驚醒,她本能的就劇烈掙扎起來。

  「怎麼,送來的時候不是才打的麻藥嗎?」醫生罵道,由於少女的掙扎,那一刀劃歪了,大量的鮮血從女孩的身體內部湧出。

  「對不起醫生,一定是手下的人沒處理好。」男子一邊罵著一邊揮了揮手,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熟練的按住女孩的四肢。

  「現在怎麼辦?」男子有些忐忑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醫生捂了捂自己的手臂,由於剛剛劃歪的那刀,左手被劃出了血來,他破口大罵道:「這一刀直接劃破了內髒,沒救了,浪費了一個素材。」

  男子尷尬的陪著笑:「既然沒用了,還連累了醫生您受傷,那就丟掉吧,反正也是廢物利用。」

  「不要,不要丟掉我。」躺在手術台上的女孩,鈴蘭依舊努力掙扎著,只是四肢全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身體內部傳來的巨大疼痛又讓她止不住的掙扎,卻最終只是徒勞。

  「我還沒有死,救救我。」口中流出大量的血,她不甘心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被鮮血染紅的世界。

  「你已經死了。」男子面無表情的用白布蓋在了她臉上:「丟去焚化爐裡吧。」

  「不要,不要。」麻藥的作用漸漸完全消退,女孩的聲音漸漸越來越大:「求求,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有工作人員暴力的拽住她頭發,往室外走去,在地上拖出大道的血痕。她用盡全身力量吶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爸爸很有錢,你們放過我吧。」

  「是嗎?」男子饒有興趣的拍了拍她的臉:「你爸爸是誰來著。」

  「我爸爸……」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由於之前的劇烈掙扎,更多的鮮血從她的口中流出,她已經奄奄一息,無力再掙扎了。

  「丟了吧。」男子興致缺缺的站起身,不管是她父親是誰,他們都不會放過她,集團的利益不容任何人觸碰底線。

  「我不想死……」微弱的聲音沒有人能聽得見,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更何況是這樣慘烈的死法,一具具被挖淨內髒的屍體被排著隊丟進焚化爐,有的死了,有的還活著。

  巨大的恐懼包裹住少女全身,就快要輪到她了,工作人員蹲下身,嘆了口氣看著她:「誰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呢,要是剛剛沒有被那刀劃破內髒,你不就不用死了嗎?可現在你已經救不活了,上面不會留著你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只要我不會死,就不殺我嗎?女孩努力睜大了眼,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吧。

  就在工作人員准備伸手,將女孩丟進去的時候,奇跡發生了。他目瞪口呆的那些女孩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很快就連肚子上劃破的那道傷疤都不見了。

  他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這是,見鬼了?」

  「對於4號實驗體的數據報告已經出來了嗎?」穿著黑衣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前問道。

  「已經出來了。」下屬舉著報告彙報道:「這一周以來,我們對她進行了大量實驗,切掉了她的內髒數百次,甚至心髒也挖出了,全身血液都差不多抽干了,可是她依舊能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給恢復過來。」

  「是念能力者嗎?」

  「是的,已經確定是念能力者了,應該擁有的是恢復類的能力吧,在死亡之前覺醒了。」

  「念能力者啊……可惜了,算了,誰讓她覺醒的不是時候呢。」男子抿了口茶,「我知道了,下去吧。」

  「BOSS。」下屬鞠了個躬,「那個女孩怎麼處理。」

  「處理?不用處理。」

  「不用處理的意思是?」下屬遲疑道。

  「就這麼用著吧。」被稱為BOSS的男人笑了起來:「活體內髒市場一直很緊缺,那麼多顧客揮舞著鈔票想要新鮮的內髒救自己一命。她的念可是幫助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呢。」

  「可是……」下屬面帶難色道:「她已經開始絕食了。」

  「這有什麼,給她定點注射營養液。采集器官的時候把她捆好了,反正她到時候會因為害怕而自己恢復的,粗暴點也無所謂,反正不過是一個試驗品而已。」

  「是,我知道了。」

  已經,是第幾天了。我睜開了雙眼,又疲憊的閉上,為什麼自己還活著呢。

  那一天如果死去就好了,現在連死的機會也沒有了。

  被發現了自己激發了念後,噩夢一樣的生活就開始了。這裡是實驗室的最底下一層,裡面關著的全是新鮮的實驗體。

  一個又一個冰冷的鐵抽屜,就是他們的家,長度一米六,寬度四十。身體被禁錮在這裡,手腳都被鐵鏈束縛住,連一下也無法動彈。

  關上抽屜,就是永恆的黑暗。不管怎麼哭叫,不管怎麼掙扎,也不會有任何回應。

  偶爾能聽見隔壁的抽屜被拉開的聲音,有時會有著其他實驗品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有時是女孩子的掙扎、呻吟和無助的慘叫聲。

  這裡是人間地獄。

  抽屜被一點點的拉開,這一次是我的被打開嗎?又來了啊,指尖掐入身體。

  刀刺入身體,剝離走屬於自己的器官,不要恢復,這一次不要再恢復了,死去就好了,可是……太疼了啊。

  我好疼啊,為了防止咬舌自盡,嘴巴被堵上,連尖叫的權利也沒有。

  「不用打麻醉嗎?」有新來的醫生問道。

  「不用。」主刀的人漫不經心道:「假如她暈死過去,就無法用念恢復自己的身體了。」

  「但我感覺她瘦的越來越厲害了,吃的也不用給她嗎?」

  「給什麼啊。」看守監牢的女子抱怨道:「每次清理豬圈時,都臭的要命,反正不吃她也不會餓死,讓她自己恢復好了,還節省了我們打掃的功夫。」

  「那……衣服……好歹也給她穿上件衣服啊。」

  「要穿什麼啊,做手術的時候又會弄上一身血,怎麼,對著這一副醜臉,你難道還硬的起來?」

  「不,不是這樣。」新人醫生尷尬的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眼去。

  「她也算是造福了大眾。」主刀醫生在取完內髒後笑著敲了敲手術台:「最近得救的人有不少呢,BOSS的生意又擴大了不少,我們今年的獎金也更多了。」他瞥了年輕的新人醫生一眼:「怎麼,你不忍心了?」

  「不不,沒有。」新人醫生慌張的解釋道。

  「收起你那點虛偽的憐憫吧,一旦進來了這裡,除非死,不然別想再出去,大家可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是。」新人醫生連聲應道,抬起頭,看了女孩一眼後,又無聲的別過了頭去。

  有晶瑩的淚水從我的眼角滑落。

  「為什麼要哭呢?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誰也好,來救救我吧,或者殺了我吧。

  哭僅僅只是因為,我只是個膽小鬼而已。

  女孩這麼想著,隨後再度被送回那間陰冷的牢房。並沒有任何人能夠回復她的祈求,唯一能旁觀這一切的人,卻只能困在這狹小的屏幕前,什麼也無法做到。

  都說科學家做過實驗,如果把一個人長期關在見不到光的地方,沒有人和他說話,也無法動彈,超過三天這個人就會崩潰,超過一個月這個人就會瘋。

  這已經是被關進去的多少天了呢,記不清了呢。

  最開始的時候,每天都害怕著疼痛,動手術的時候,是一天之中最害怕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想死。

  漸漸的,開始期待刀劃上肉體的時刻,因為那是一天之中,唯一能夠感知到外界的時刻了。

  它清楚的提醒著自己,我還活著。

  我放棄了掙扎,也放棄了任何祈求,眼中失去所有的光芒,對所有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這女孩終於瘋了。」醫生看著我道。

  「是個人都會發瘋的把……換了我早自殺了。」

  「希望她能活的更久一點吧。」醫生笑著舉起了刀:「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嗯……好的,正好中午剛發了獎金……」


番外(三)

  身體在一天天之間消瘦,數不清自己已經恢復了多少次身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經過了千萬次的嘗試,我發現,我能控制的念能力更多了,時間也相對的更長了。

  我開始可以將自己的身體恢復到更久之前,但我沒敢恢復太多,害怕會被其他人發現異常。

  我開始可以暫停時間,只是很可惜,我的四肢永遠被捆的很結實,怎麼也找不到逃脫的機會。

  又過去了很久之後,當看守監牢的人將我從抽屜裡帶出,放入手術台,手指不經意間碰到我肌膚時,我發現,我能夠看到眼前這個人的生命了。

  我能夠操控他的生命,我能夠讓他死。這種想法在我腦海中誕生後,便如同發芽的野草,迅速在腦海中蔓延。

  但我沒有動手,我要安靜的等,等一個機會。

  能將這裡所有人一網打盡的機會。

  我耐心的等了很久,任由他們每天繼續在我身上切割著,甚至於次數越來越頻繁,由原本的一天一次變成一天四五次。

  原本的主刀醫生升職了,年輕的醫生接過了他手中的刀。

  又有新來的醫生了,在主刀醫生看不到的地方,他總是貪婪的在我身上肆無忌憚的亂摸著。

  我很安靜的等,等待那個時機的降臨,我知道它離我並不遠。

  這是發現父親的秘密之後的第三個月了,已經連續做了好多個晚上的噩夢了。

  科恩在床上煩躁的翻來覆去,最後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一直以來仰慕著的父親,背地裡居然做的是那樣的工作,科恩只覺得,一瞬間心中的信念全部崩塌了。

  說實在的,他今年也只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而已,那天所見的一切,對他造成了極大的陰影。

  科恩避上眼睛,那個女孩的慘狀就出現在眼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披上衣服,拿起一樣物品就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去。

  「少爺,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裡?」值夜班的工作人員驚訝的問道。

  「啊,我隨便看看。」科恩有些緊張,額頭冒出細碎的汗粒。

  「好的……但是少爺,例行檢查,這是規矩……」

  「了解,你們檢查吧。」科恩爽快的張開了雙手。

  金屬測探儀在男孩的口袋處發出了響聲,工作人員疑惑道:「少爺……這是?」

  「啊,這個啊。」科恩強裝鎮定道:「這是我的刮胡刀,剛剛出門的時候忘記拿下來了,怎麼,你們不會讓我特意把這個送回去再來吧?就這麼小一點東西,刀片還沒有我小指的一半長。」

  「沒事,當然不用。」工作人員尷尬的笑了笑,揮手放行。

  科恩假裝若無其事一樣背著手在這裡來回轉悠,見守衛不再盯著他看後,才慌張的往那個房間快步走去。

  第四排,靠右第五個抽屜,只有這裡從來沒換過人。

  拉開它,裡面躺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孩。

  「對不起。」科恩的眼角留下了大顆的淚水:「但我不能再讓我的父親這樣下去了。我知道你很痛苦,所以,對不起,下輩子我會向你懺悔的。」

  他取出刮胡刀中的刀片,心一橫,就向女孩的脖頸劃去。

  鮮血飛濺出來,女孩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望著眼前的男孩,眼角滑落了一行淚水。

  男孩便像是犯了什麼錯一般,驚慌失措的後退了,他的手中還捏著刀片,鮮紅的血液從刀鋒上滑落。

  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再次鼓氣勇氣上前,閉著眼睛,找准了女孩脖子的方位後,就伸手將刀向那裡劃去,口中默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刀碰到的觸感不對,像是碰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聲音鈍鈍的。

  男孩睜開眼,那柄小刀正被女孩死死咬在牙齒之間,尖銳的刀鋒已經劃破了她的舌頭與唇,流下大滴的血。

  男孩愣住了,他松開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口中喃喃自語:「我怎麼能這樣做,我怎麼能這樣做?你不想死,你也不想死對不對。」

  他越想越覺得無法原諒自己,在狠狠的給了自己的右臉一巴掌後,他認真的對女孩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我說到做到。」

  他慌張的離開了這裡,走出幾步後又想起什麼似得,回去重新將抽屜給推了進去,這一次他鎮定多了,甚至在看守的人問他身上怎麼多了這麼多血時,他還故意凶狠的回道:「我在裡面玩了玩,怎麼,不可以嗎?」

  「不不,當然可以。」守衛尷尬的應道,他進屋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後便放男孩離開了。

  一直到走到房間之後,男孩掏了掏口袋,才突然想到:「糟糕,刀片忘記拿回來了。」

  在拿到那把刀之後,我又安靜的等了幾天,那把刀被我小心翼翼的壓在舌根底下,即使它把我的口腔劃得鮮血淋漓,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疼痛讓我的大腦更加清醒,那一天快要到來了,我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

  本想著再過幾天再動手的,可是這天晚上,有一個令我厭惡的人,摸進了我的房間。

  是那名新來的醫生,他拉開我的抽屜,帶著淫(和諧大法好)笑對我伸出了雙手。

  還真是飢不擇食啊。不過,也多謝他了。

  拉開了抽屜,正好方便我行事呢。發動念後只是一瞬間便殺死了他,真是……死的太輕松了。

  我冷靜的暫停了時間,吐出了口中的刀片,暫停了時間。

  割斷右手的時間是最長的,大概花費了我幾十個小時吧,畢竟我全身上下就只有頭部能動,咬著刀片,盡可能側著身一點一點的割著肩膀的位置,聽著刀片在骨頭上摩擦出可怕的聲音。

  右手斷掉後,後面就好辦很多了,用念重新恢復了這只手,我開始繼續割左手,然後是兩腿。

  果然還是開頭最麻煩啊,剩下的肢體只花了幾個小時就割完了。

  他們說的沒錯,我早就瘋了。

  沒有人會來救我,除了我自己,我別無所有。

  想要爬出來,費了很大功夫才跨越了這不過二十多釐米高的抽屜。想要走出去,卻摔倒在地。

  這具身體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走過路了,我已經無法再正常的行走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苦惱的將身體回復成我還健康時的樣子,身上的傷疤褪去,失去的器官重新長好。

  我帶著微笑,打開了困擾我多年的那扇門。

  屍體已經躺了一地,不知道有多少具,隨意撿起一件衣服,拍了拍灰給自己套上,也顧不上它大了一圈。

  我打開電腦,聚精會神的看這上面的信息,數據實在是太多了,我推了推身邊的這個男人,我的主刀醫生:「喂,你知道我要的信息在哪裡嗎?」

  「我不知道啊,求求你放過我吧。」他的眼中流下大滴淚水,有黃色的液體從他的褲子裡流出。

  「不知道嗎?那還真是抱歉了。」我嘆了口氣,就要送他上路。

  「等等,等等,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誰知道。」他急忙求饒道。

  「哦,是誰?」我開心的睜大了眼睛。

  「就是他。」主刀醫生伸手指向了被我關在抽屜裡的一個人:「他是負責這一塊的主管。」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我成功的輸入了密碼,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我掃了眼電腦上的日期,1996年1月17日。

  不多不少,我來這裡正好第1111天。將龐大的資料拷入U盤裡,再三確認是否還有遺漏後,我吟著笑開始工作。

  切斷他們的四肢,將那群人好心的塞進抽屜裡,雖然這費了我很大的功夫,但是沒有關系,我的時間很多。

  你們就在這裡慢慢的等死吧。


番外(四)

  我聽說過在我母親的國度,有一種刑罰叫凌遲,可惜我手法並不到位,才切了三百多刀,這裡的BOSS就死了。

  眨了眨眼,我感覺委屈極了。什麼嘛,一千多天,就算一天一刀也得一千多刀啊,怎麼可以死的這樣輕松。

  我憤憤的甩下手中的刀,氣呼呼的站起,想找些什麼來發泄心中的怨憤,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

  真沒意思,撇了撇嘴,我准備去主控室,剛剛有人告訴我,主控室裡有定時爆破按鈕,按下它以後,整座城市就會隨之一起爆炸。

  太好了,省去我一個個動手的時間了。

  打了個呵欠,我無聊的就要按下那個按鈕。

  「不要啊。」有人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抬起頭,是那個男孩子啊,遞給我刀的那個。

  他愣愣的看著我,像傻了一樣,好半天才結巴道:「你……你是誰?」

  我歪了歪腦袋,睫毛上還有著鮮血,露出一個天使一樣的笑容:「小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攤開手:「謝謝你的刀。」

  他張了張口,後退一步,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我抿唇微微一笑,就繼續按下了那按鈕。

  「不要。」男孩終於清醒過來,拼命想要制止我,然而,他失敗了,按鈕已經按下。因為還不想現在就死在這裡,不想給這群垃圾陪葬,我暫停了時間,准備離開這裡。

  結果那死小孩又一次抱住了我,這讓我很生氣。他害怕極了,閉上了眼睛,好半天後才睜開眼睛:「怎麼沒炸。」

  因為你在我暫停的時間裡。

  我很生氣,臉色很糟糕,結果這個沒有心眼的死小鬼不知道是大腦哪根弦抽了,居然一把抱起了我:「快走,不然這裡要炸了。」

  ……

  算了,有免費勞動力要帶我走,我為什麼要拒絕。他一口氣跑了很久,我一路暫停時間,在確定自己已經離開這座城市後,我猛地甩開他,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他又傻乎乎的愣住那裡了,直到那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奧斯米亞城的地方,流下兩行淚水,慢慢跪下,嗚咽著。

  他一邊哭一邊抹眼淚:「你把我也給殺了吧。」

  斜瞥他一眼:「不,你幫了我逃了出去,我不會殺你。」騙你的,我會用其他的方法來報復你,畢竟,我可是恨你們這群人,恨到入骨啊。

  懶得再看他,我轉身離開了這裡,要報復這個人,我有的是機會。

  結果這小子抹了抹眼淚,居然又跟上來了。

  我無語極了,「你干嘛跟著我?」

  「因為,我要贖罪。」男孩紅著眼睛。

  我只覺得好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做了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你殺死了我的家人,但是他們做了錯事,我不恨你。」

  這孩子是腦子壞了吧,我不想理他,繼續快步向前走去,可他居然死皮賴臉的又跟了上來:「求求你,求求你讓我贖罪吧,讓我跟著你吧。」

  我終於忍無可忍:「既然你口口聲聲要贖罪,那麼,去把剩下的那群共犯都全部給我殺死吧,不只是這座城市的,還有其他城市的,其他大陸的,你的親人,你的朋友,所有人。」

  他張大了嘴,好半天後才說道:「可是……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

  我氣極反笑:「那我要你一個廢物干什麼。」

  他拉住了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肯收下我。」

  「怎麼做?」我滿懷惡意道:「那你去變強吧,有一種能力,叫做念,學會它,等你變得很強之後,再來找我吧。」甩開他的手,我冷漠的往前一直走。

  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了啊。

  我握緊手中的U盤,有些事,是時候去做了。

  修恩一邊做飯一邊哼著歌,筷子翻動鍋中煎著的牛排,牛排被炸的外酥裡嫩,金黃色的油從牛排的表面滲出,看起來美味極了。

  「爸爸,爸爸。」扎著羊角辮的金發女孩小步跑到廚房,鑽進父親懷裡,一臉期待道:「午飯好了嗎?」

  修恩放心手中的平底鍋,蹲下身在女兒身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馬上就好,寶貝是不是等急了,再去院子裡玩一會吧。」

  女孩晶瑩剔透的藍寶石一樣的大眼睛裡充斥著喜悅,仿佛有光芒在其中流動,這雙眼睛美極了。

  她用力點了點頭,歡快的往院子裡跑去。

  修恩收回目光,繼續開始手上的工作。

  女兒能夠重獲光明,這可真是太好了。4歲時的一場車禍,女兒從此失去了光明,排隊等了很久的眼角膜移植也沒有等到。不過這個問題在半年之前已經解決了。修恩心情極好的想到,在遞交了五百萬戒尼的「插隊費」後,女兒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供體,手術過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女兒終於可以重新看見這個世界,走出陰暗的房間。

  這真是太好了,就算那一大筆錢幾乎是掏空了他全部的積蓄,但是只要能夠換回女兒的笑容,只要那雙藍色的眼睛能夠看著自己,這就已經足夠了。

  有敲門聲響起,一聲又一聲,很有節奏。

  「誰啊?」修恩喊道。

  回應他的是一聲接著一聲的敲門聲。放下手中的事,修恩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十四、五歲的模樣,看起來很不健康,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不過出奇的漂亮。

  「你是?」修恩問道。

  女孩抬起頭,風吹動她頭上帶著的帽子,金色的碎發隨風舞動,她慢慢揚起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蔚藍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她甜甜的開口:「叔叔,我有東西忘在這裡了。」

  「東西?」修恩有些意外。

  「我是米婭的同學,我的作業本和米婭的不小心弄混了。」

  原來是女兒的新同學啊,修恩恍然大悟,熱情的將女孩迎了進來:「米婭,米婭,你的同學來了,米婭,米婭。」

  「找到了,找到了。」一名男子興奮的舉著一個文件夾衝進屋子裡,「快通知老板,有小姐的消息了。」

  「三年又四個月,終於找到了。」

  「怎麼在這個城市。」接過報告的人皺了皺眉:「這裡……好像最近很不太平啊。」

  焦糊的氣味從廚房裡傳來,難聞極了,鍋裡的牛排已經變成了焦黑的一片。

  客廳的電視裡,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播放著新聞通知:「請各位居民注意,最近有犯罪分子在我城出現,已經有多戶家庭遇難,犯罪分子殺人手法極其惡劣,死者大多屍身被破壞嚴重,目前沒有發現殺人規律,警方正在積極調查,有線索的居民請盡快與警方聯系,另外,關好門窗,請不要放陌生人進門,請不要放陌生人進門,請不要……」

  一只手按下了遙控器上的關閉按鈕,屋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寂。

  有鮮血從躺在地上的女孩,米婭的身上湧出,一點一點的在地上蔓延開來,原本漂亮的眼睛的位置只剩下兩處空洞。

  站著的少女叼著筆,翻開手中寫著密密麻麻人名的冊子翻開一頁,將上面的其中一個人名劃去。

  又取回來了一件呢。


番外(五)

  艾利克握著女兒的手,緊緊的不肯松開。她失蹤以後,自己便不曾安眠過。無數個夜晚驚醒,有時夢見女兒在哭,有時夢見她渾身是血,怨恨的對他說:「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他很害怕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他覺得這是不詳的預兆,可是這些年他花費了的大量物力,基本上用盡了一切的方法,也始終無法找到孩子的線索。

  直到前些天,他的手下在流星街找到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的念可以找到一切他所看過的東西的下落,即使是多年前的照片也不例外。

  那名叫科恩的男孩很快給出了女兒的方向,按照他所說的,艾利克在這個遙遠的大陸,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艾利克松了一口氣,只是……她的傷,她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好的?

  鈴蘭回過頭,看了站在她身後,想上前,伸出手,又不敢上前的男子一會,目光很平靜,就像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

  許久之後,艾利克才試探著喊道:「鈴蘭,你還記得我嗎?」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是爸爸啊。」

  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新來的小保安總覺得自家的大小姐怪怪的,可又說不出是哪裡有問題。

  他被選中來這裡上班的第一天,無數同伴都羨慕他的好運氣。富得流油的老板,比大明星還漂亮的小姐,他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能來這裡工作。

  不過就是替有錢人家看房子嘛,能是多難的工作,就是不懂,這麼有錢的人為什麼要來這種鄉下地方住著,可能是有錢人的愛好吧,他隨意的想著。

  只是好景不長,很快他就感到了哪裡不對。這家人全部都透著一種詭異,明明是父親,在對女兒說話的時候卻總是小心翼翼,說一個字都要小心斟酌半天,對她百依百順。那哪是對女兒的相處方式。

  但更讓人害怕的是那個女孩子,明明年紀不大,卻給人感覺滲人的慌。

  這不,她又坐在窗台前了,望著外面的某處方向,安安靜靜,一坐就是一下午,不……那已經不是發呆的程度了,她坐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像一樣,除了偶爾眨動的眼睛,簡直感覺那裡坐著的,不是一個活人。

  看起來,就像是妹妹新買的玩偶一樣。

  並且,自從這家人搬來以後,這座原本祥和的小鎮上就總是怪事連連,不斷有人被殺死,開膛破肚分屍丟棄,小鎮上惶惶而不可終日。

  被殺死的人都是富人,這讓保安有些擔憂,自己服侍的新主人家中也極為富有,該不會……他們也會對老板動手吧。

  小保安一直有一個秘密,他天生嗅覺和聽覺就比常人強,只要他專心致志的聽,幾百米外的聲音也都能聽清,這也是他雖然身體素質不行,但卻能被選中當兵的原因。

  只是年邁的祖母在知道這件事後,吩咐他一直保密,將這件事永遠的爛在心底。

  他心中不以為然,卻照做了,現在他無比的慶幸自己聽了祖母的話,這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他是從那天晚上起,發現這對父女的異常的。那一對父女的影子,透過月光,從二樓的窗外映下。

  這麼晚了不睡覺還在做啥呢?小保安好奇的想著,忍不住聚精會神就去聽。

  那個看起來很年輕,保養得很好的父親,聲音有些沙啞,疲憊的對他的女兒說道:「鈴蘭,這裡最近很不太平,你不要再一個人亂跑,讓我操心了好嗎?」

  亂跑,小保安心想著,我一直守在這裡,從來也沒見小姐出去過啊。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小姐居然有些委屈的說道:「可是我不想每天都呆在家裡。」

  「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去玩。」

  「我不想去看病,他們總對我做很奇怪的事情,讓我很不舒服,爸爸。」

  父親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

  看病?這家小姐是有病的嗎?自己沒看出來啊。小保安留了個心眼,沒過幾天,他找了個機會進屋幫著搬東西,這家的大小姐與他擦肩而過。

  小保安吸了吸鼻子,然後從這女孩的身上,聞到了掩不住的,濃郁的血腥味。

  不管洗上多少次,也始終洗不去的血腥味。

  扔掉了髒掉的外衣,第二天新的外衣又會染上血跡,日復一日,這濃郁的血腥味,便漸漸環繞在女孩全身。

  腦海中有了小心思,小保安便越發關注這個不愛在外人面前說話的女孩子,漸漸的他越來越感到毛骨悚然。

  一旦小鎮發現凶殺案,那女孩的身上,便會沾染上,更加濃郁的血腥味。

  在這對奇怪的父女出現之前,這座鎮上,可是從來未死過人的。

  小保安很害怕,可是他更害怕這家的父女發現了他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而殺死他,即使他再怎麼強裝鎮定,在見到那對父女時,那不自然的躲閃的眼神,微微發抖的身體,卻還是暴露了他的異常。

  又是一個深夜,小保安一邊值夜,一邊偷偷的打著盹,想著自己如果現在辭職的話,那對父女是否會懷疑。

  有腳步聲踏踏的響起。

  「是誰?」他警惕的抬起頭來,舉起槍四下張望。好奇怪,為什麼之前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呢?  一個矮小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眉頭狠狠的跳了下,他干巴巴道:「是小姐啊……」見鬼的,這大晚上的哪個女孩子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去荒郊野外逛,更可怕的是,他一直守著門口,從未見到她出去過。

  這房間裡難不成是有地道不成,更讓人絕望的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又濃了。

  女孩點了點頭,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啊。」保安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槍,在看到女孩的身上空無一物,並沒有任何武器後,他才稍微放下心來。「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名字不足掛齒。」

  「你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呢?」女孩冷不丁的問道。

  「啊……」保安又被嚇了一跳,支吾道:「我沒有……我只是……」

  「我不好看嗎?」女孩側過頭,專注的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天真的色彩。「你明明就經常看我呀。」

  「不……您很美。」美是美,但是殺人呀。

  女孩笑著,然後在小保安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小保安緊緊的握住了槍,要不要,給她一槍呢?殺死這個魔鬼一樣的孩子吧,我算是在這家裡呆夠了。

  ===========================================================================

  「爸爸,他死了。」女孩尖細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這是第七個了。」艾利克揉著太陽穴,雙眼底下發青,一臉疲憊。

  「嗯。」女孩點了點頭。

  艾利克閉上眼又睜開,眼中滿是痛苦:「我不帶你去那些地方,你就一定要這樣做嗎?」

  「是他先要殺我的。」女孩睜大了無辜的眼睛,眼中毫無愧疚。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不會平白無故就對你動手。」艾利克突然大聲呵斥道。

  女孩輕輕眨眼:「我只不過是對他說了一句話而已。」

  「那句話是什麼?」

  「我說……」女孩拉長了聲調,眼中漸漸閃過一抹惡意的光芒:「我知道你發現了我的秘密。」


番外(六)

  是什麼時候發現女兒的異常的呢,或許一開始就已然發現,只是對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做父親的總想著,回來就好,她還活著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開始主動提出,要自己用自己的勢力幫她去查找一些信息,幫她去做一些事,在找到了之後,那些被她尋找著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一個又一個,盡管再想要忽視,艾利克也無法假裝自己沒有看見,自己的女兒,與從前已經不一樣了。

  她再也不會因為快樂而露出微笑,滿心想著的都只有復仇。

  是的,復仇,他很清楚那直白而又露骨的殺意。

  這世上沒有瞞不住的事,那些被殺死的人,他們之間有什麼共同點,費了一些心思後,還是找到了。

  在看到那本厚達幾個人高的資料冊後,艾利克哭了幾個晚上,卻還要在女兒面前偽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過去了,但他還是想要彌補,彌補這一切。

  ==============================================================================

  唐納修為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坐在靠椅上,翻開了手中的病歷,今天那名預約好的病人又會過來。

  能在而立之年,就成為這個城市最出色的心理醫生,需要的不只是努力,還有天分。

  只是,他望著手中的病歷,緊緊的擰住了眉,「這個孩子……」

  病人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在門口徘徊著,她的父親一直在小聲安撫著她:「只是簡單的進去和醫生談幾句話,就和之前幾次一樣,很快就會結束。」

  病人雖然表現的不太情願,但還是配合著走進房間,關上門,坐在了他對面的那把椅子上,回答了唐納修所有的問題。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然後他變看見,女孩的嘴角彎了彎,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與燦爛的笑容:「鈴蘭,我的名字叫鈴蘭。」

  唐納修感到很奇怪,明明每次的治療過程中病人都有認真配合,為什麼一點成效都沒有呢,這在他二十多年的職業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遇見。

  而且,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心理疾病呢?她自小家境富有,衣食無憂,即使失去了母親,父親也對她愛若珍寶。和白手起家的他不一樣,這妥妥是人生贏家的模板,可是,為什麼?

  小女孩的話,是因為失戀,還是因為遭遇了某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只是,她的表現,與那些遭受侵害的女孩又並不相似。

  在面對治療的時候,她理智極了,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麼,她的表情一直很堅定,這說明自己完全沒有突破她心裡的那堵牆。

  也許我應該換一種溝通方法才對,這麼想著,他又重新掛上那職業化笑容:「我們來聊點其他的吧,就說……你喜歡的男生吧,怎麼樣?像你這樣大的女孩子,一定有過心儀的對像吧,他是什麼人呢?性格怎麼樣呢?」

  那原本一直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突然站了起來,面色微冷,然後她甜甜的笑了起來。

  唐納修大口的喘著粗氣,病人走了之後很久,他依然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拼命的翻閱了一會資料後,他又憤怒的將它們全部都揮到了地上。

  對了,電話,他幾乎是撲在了電話機上,撥打了那個電話,對電話那頭的男人怒吼著:「你必須告訴我,她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那個孩子,她一直在偽裝。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眼神。

  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那眼神至今令自己毛骨悚然。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管給他多少錢這份工作都不能再接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會死。

  ==============================================================================

  艾利克放下了電話,聲音有些滄桑:「我知道了。」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女兒:「鈴蘭,唐納修醫生死了。」

  她抬起頭:「我知道呀。」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苦澀的開口。

  「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好嗎?」

  「殺人……是不對的,鈴蘭。」即使自己的手上也並不干淨,可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和他一樣,走上這一條永遠也無法回頭的道路。

  「那為什麼別人要殺我,就對了呢?」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爸爸,你是我爸爸,你難道不應該幫我才對嗎?為什麼要在乎那些外人的死活呢。」

  「我只不過,是不想你走上歧路,這條路是錯的……」

  「什麼啊,這麼說的話,難道爸爸做的就是對的嗎?」鈴蘭突然笑了起來,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寒意:「爸爸還不是一樣想殺死媽媽和我。」

  艾利克愣了愣方才道:「我並沒有。」她是怎麼知道的,她應該不會想起來才對。

  「我全部都看見了,在母親的日記裡。」鈴蘭揚起頭,面色微帶嘲諷:「以為我已經忘記了過去發生的所有事了嗎?不,我不會忘,我會記在心底,一輩子。」

  一輩子嗎……艾利克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房間裡呆了很久,最後還是下了決定,不能再讓孩子這樣下去了。她的情況在惡化,唐納修在死之前的最後一通電話,給孩子下了個定論。

  「繼續再這樣下去,你女兒遲早會瘋的,不,她已經瘋了。」

  一定是這個醫生的治療水平太差了,艾利克皺了皺眉,沒關系,比他更出色的醫生這世上多的是,一定能有其中一個治好女兒的病,這麼想著,他撥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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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沉的天空,黃沙灑落,禿鷲盤旋在由垃圾堆成的山頂,啄食著散落的碎肉。

  「請往這邊走。」有人恭敬的對著一個帶著頭紗的女子說道。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很瘦弱,一捏就能死的女人,老大卻要自己對她盡可能的尊敬,但是,自己照做就是了。

  他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也不夠強,但是自己足夠聽話,識時務,這就夠了。這讓他在流星街不會活的很好,卻也不至於混不下去,這是小人物的生存規則,一直以來他就是這麼過下來的。

  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殘缺的肢體,零散的血肉,被炸的滿地都是。

  見女子一直盯著這些看,那名引路的男人笑著道:「您不用介意,這種事情每天都不知道要在這裡發生多少次,看多了也就見慣不慣了。」說著說著,他又嘖嘖嘆氣:「只不過可惜了,這可是十三區近年來的一顆新星,有不少人看好她的。」

  「她是怎麼死的?」帶著頭紗的女子突然問道,聲音尖尖細細的。

  這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啊,是小女孩嗎?不過念能力者的年齡倒是不能從外貌上來推斷,男子說道:「聽說是和九區那邊的老大發生了爭議,啊對了,就是你這次過來要找的那個人,名字我記得叫克勞德。」

  女孩徑直的走過去,蹲下了身,那裡有一顆殘缺的頭顱,右邊大半個腦袋都被炸沒了,只是從輪廓中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黑發的女孩子。

  「她有名字嗎?」女孩突然開口。

  「哈?」帶路的人有些意外,思考了一會兒後才有些木訥的說道:「我聽說,好像是叫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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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

  九區的區長死了,這個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

  「聽說殺死他的是個小女孩,個子還不到我的腰。」有人這麼議論著。

  「假消息吧,克勞德縱橫九區十多年,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被個小孩子殺死。」

  「愚蠢。」皮特心想著,只有自己知道,克勞德是怎麼死的。那天他帶過去的那個女孩,在進入九區之後,就對他告別了。

  「你要怎麼混進去?」皮特忍不住問道。

  女孩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木箱裡,那裡裝著一個又一個,從外面的世界運往這裡的新鮮貨物,克勞德的一些小零食。

  傳聞中那個人是有一些這樣的小癖好,但是他可是很挑剔的,怎麼,難道這個蒙著頭紗的女孩其實長得也很漂亮嗎?

  她混進去了,皮特打了個呵欠,繼續坐在角落裡,他來之前收到的命令是一直等,那麼他便必須等下去,等到裡面的戰爭出結果了,其中一方死去。

  他需要將這個結果彙報回去。

  「我們回去吧。」女孩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了過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件,頭上卻依舊帶著黑紗。

  這麼快?皮特感到很意外,他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老大一個合格的交代,他勉強的笑了笑:「稍等一下,我還需要確認一下。」

  他跑進院子裡,然後他看見的,是滿室的屍體。他們靜靜的躺在那裡,就連掙扎的痕跡都不曾有過。

  皮特覺得寒意從腳底升起。

  老大得知了這一結果後卻並不意外,他慢條斯理的品了口手中的美酒:「他早就該死了,從他私自勾搭的外界的那個從事走私人口、販賣人體器官的團體莫名其妙的隨著一場爆炸毀去之後,我就知道,他遲早會完。」

  皮特尷尬的笑著,「老大英明。」

  「那個女人呢?」老大冷不丁問道。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她給送出去了,不過老大,她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就不是你關心的問題了。」老大不緊不慢道。

  皮特出了一身冷汗,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好奇而犯下這樣的錯誤,不該自己知道的事就別去打聽,老老實實聽從老大的吩咐就好。他立刻低下頭諂媚的道:「是是,是我多嘴了。」

  ===============================================================================

  資料裡的名字又消失了一些呢,這讓我很開心。看著厚厚一疊紙上的名字一個個的被抹去,我的心情好極了。

  可惜活著的人仍有那麼多呢。

  嘆了口氣收好這些資料,我回到了旅館裡,不多時後,樓下便響起了尖叫聲,大概是剛剛巷子裡對我動手動腳的那個小流氓的屍體被發現了吧,我蓋上了棉被合上了眼。

  離開了那個叫做家的地方,已經快兩個月了,果然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更自在啊,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再也不用忍受有人在自己的耳邊碎碎念了。

  這一天的早上,血緣上是我父親的男人,也依舊找到了我,站在我面前,帶著絲討好看著我:「鈴蘭,跟爸爸一起回家吧。」

  面無表情的合上門,我有些不耐煩,誰會願意一直有人在自己耳邊一直說教啊,太吵了。

  屋子裡的暖氣好像開的有些高,我漸漸有些犯困,沉沉的睡了過去。

  ==============================================================================

  這是女兒被自己關起來的第二十天,她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後,不哭也不鬧,安靜的呆在房間裡。見她面色如常,艾利克稍微放下心來。

  女僕端著食物正要送進去,艾利克連忙問道:「今天她有吃飯嗎?」

  女僕輕輕的搖了搖頭,走進屋子裡,用那份還散發著騰騰熱氣的食物,換掉了早已冷掉的。

  這次回來後,她的情況比以前更嚴重了,記憶消退,很多過去認識的人她都不記得了。她一直沒有吃東西,而身體出乎意料的,除了看起來又更瘦弱了些,臉色很蒼白,除此之外與常人並無兩樣。

  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根據那些被她殺死的人的屍體留下的痕跡,根據那些監控錄像,最後艾利克得到了結論。

  這個孩子的念,和自己的相似,她所掌控的是時間。

  因此擁有操控時間的能力,才能不吃不喝也活下去,才能在那樣殘忍的手術刀下活下來,才會痛苦的一次又一次被切開身體,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但他無法去責怪自己的女兒,他所能責怪的只有自己,是自己讓女兒變成了現在這樣。

  想過要再次抹除掉她這段記憶,卻沒有下手,與當初沒有對海莉斯第二次下手的原因一樣,她的記憶已經被大幅度的篡改過一次了,如果再動第二次的話,導致的後遺症一定更加惡劣。

  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她的記憶會全盤崩盤,變成不會思考,沒有記憶的白痴。

  他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即使希望再小,也希望自己的女兒有那麼一絲被治愈的可能。

  就像從前那次一樣,讓她好起來吧。

  ===============================================================================

  「我想看電視。」病人提出了新的要求。

  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多接觸外界的事物有助於讓她恢復,新來的心理醫生同意了她的請求。

  很快,那座豪華的牢房裡,便被擺上了電視,甚至病人那年輕的父親還搓著手,帶著討好問道:「電腦呢,電腦需要嗎?你以前最喜歡玩了。」

  病人擺弄著遙控器,沒有理會她父親的問話,於是他尷尬的立在這裡,直到醫生對他示意離開後,他才悻悻的出去。

  她打開了電視,饒有興趣的看著新聞,她在看什麼呢?

  是一些刑事報導啊,最近出現的一些殺人案件之類的,果然,病人還是有濃郁的暴力傾向嗎?

  「吶,醫生。」她突然開口:「你知道念嗎?」

  我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溫和一點:「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算是一種超能力吧,每個人的都不同,擁有了它,以前很多想做的事都能做到。」

  「你是要告訴我你有這種超能力嗎?」是病情嚴重開始產生臆想了嗎?

  「對。」她點了點頭,回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哦。」

  「是什麼?」

  「電視裡的這些人……」她故作神秘的放慢聲調,眼中是天真的殘忍:「都是我殺的哦。」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明明一直就在房間裡,哪裡也沒有出去過。」已經臆想到這種地步了嗎?

  「你不相信我。」她索然無趣道。

  「我只是在說出客觀事實。」

  「那真是太遺憾了。」她收回了目光,似乎是覺得我無聊透了。


番外(八)

  當這座城市裡的凶殺案越來越多之後,我在這家的主人臉上,看到了一種奇怪的表情。像是焦慮,又像是煩悶得不到紓解,更像是自責。

  「怎麼會呢……」他喃喃自語著:「我明明安排人每天都看著她了,門窗都是鎖死的,材料是特制的,她到底是怎麼出去的呢?」

  說實話,我並不贊成把病人一直關在家裡,這極其不利於她恢復,可是在這一點上,病人父親的態度很堅決。

  就像是怕那孩子跑出去,就再也不會跑回來了一樣。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女孩子,我覺得他實在是多慮了。

  這個病人並不是我見過的最棘手的,比她情況惡劣很多的病人我也見過。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經歷過不幸,對周圍的世界滿懷惡意的孩子。

  治療的方法並不困難,只要對她進行長時間的引導,給她一個沒有危險的環境,讓她漸漸平靜下來,讓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安全的,很快病情就會有所恢復。

  也正如我想像中一樣,在我的治療下,她似乎一天天的好起來了,也乖巧了許多,眼裡的惡意也漸漸退去。

  就是仍然經常時不時的和我說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說她腦海中編造出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告訴我她又逃出去了,這怎麼可能呢,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她也對我笑了,我總覺得那笑容裡滿是戲弄與嘲諷。但她很快發現了這份笑容出現在這裡極為不合時宜,很快又將其收回去了。

  我感覺有哪裡不太對,但是又說不出來問題出在哪裡。病人的父親在有一天,突然吩咐下屬在整座房間裡改裝排氣系統,然後對病人所在的房間投放了輕微的麻醉劑,她很快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清醒過後,她卻意外的變得煩躁起來,幾乎是摔壞了周圍能摔壞的一切東西。

  我找到她的父親,對他指出這種方法的不合理性,不僅會讓剛剛才有些起復的病人再度惡化,長期接觸麻醉劑的話也會傷害她的大腦。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這段時間看起來又憔悴了很多:「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我不明白,但有錢人家的事,我也不願過多較真,治療的時間又到了,我換了干淨的衣服,向她的房間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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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怎麼逃走的?」艾利克愣愣的看著屋子裡的狼藉。

  下屬的聲音微微顫抖:「她……她殺死這裡所有的人之後,突然就從這裡消失了。」

  又是用念嗎?艾利克低下了頭,新請來的醫生死了,他還穿著他那套衣服,卻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就像是已經死去了多年。「操控時間嗎……」

  女僕和其他下人也死了,特別是改裝過她房間通氣管道的那個,被她用刀在臉上胡亂的劃了幾十道,是報復啊。

  艾利克抬起頭:「繼續抓,得把她抓回來才是。」

  親自接觸之後才發現,這種念能力想要抓住,是多麼的不容易。關起來沒有用,她能暫停時間逃跑,用繩子捆住,她能倒流時間逃走,她甚至得意洋洋的在艾利克的手下面前穿梭著,在他們胸口用小刀挨個扎上一刀。

  在下一次將她捉回來的時候,通過手術在她的身上植入了一個小小的追蹤設備。在行蹤屢次被發現後,她似乎也發現了哪裡不對。

  於是她開始拿刀瘋狂的去挖,想找出被放在自己身體裡的那個道具,直到渾身是血,切下的血肉散落了一地。

  她握著找到的追蹤設備放聲大笑,絲毫不顧周圍的其他人。

  「女兒已經瘋了。」艾利克即使再怎麼不想承認,也必須得承認這個事實。她不僅僅是不斷的殺人,更一點一點的喪失人類的本性,只要能達到她的目的,她什麼都會去做。

  即使是傷害自己,她不吃也不喝,身體一天天的虛弱下去,肆無忌憚的用著自己的念,甚至為了逃出去,不惜切斷自己的肢體,對自己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戾,仿佛感知不到身上的痛苦。

  在她眼睛裡,再也看不出以前的天真與純潔了。

  但任何念的施展,都是有代價的。從她越來越瘦弱的身體裡,艾利克能看到她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如果再讓女兒這樣濫用念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死去的。他不敢想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到底浪費了多少生命,只要想起來就會覺得毛骨悚然。

  就算讓她恨自己也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即使再不想,也只有那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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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蘭克是一名念能力者,他的念能力是制約。

  他的念沒有任何攻擊的能力,但是卻很少有念能力者能夠對付的了他。因為當他將自己的念打入敵人的身體裡時,對方就會無法使用念。

  也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無法使用,只是哪怕只是動一動要用出念的念頭,就會產生強烈的痛感,那樣的疼痛,即使是再凶殘的人也無法承受,嚎啕大哭著在地上打滾。

  一般都是有人請他對敵人用這招的,以此來折磨對手,可是有一天,一個男人卻找到他,希望他對他的女兒使用這項念,制止她再次使用念能力。

  「能不能只讓她無法使用念,不要讓她受到那份痛苦呢?」這個男子不止一次的問他。

  「不可能。」法蘭克冷漠的拒絕道:「這是念能力生效的必備條件。」心中暗自想著:「明明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吃苦,明明表情那麼痛苦,為什麼還執著的要這麼做下去。」

  這對父女,好奇怪啊。

  算了,終歸是別人,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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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被自己強行關在屋子裡,已經整整一年多了,她發現自己無法使用念後,掙扎了很久,憤怒的在房間裡來回走著,「我討厭人把我關起來。」

  她掙扎了很多次,即使每一次都疼得滿頭大汗,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即使每一次都是徒勞。

  在發現怎麼做都無法用出念後,她開始用絕食等一系列極端的做法來抗拒,沒收了房間裡一切尖銳,有攻擊性的東西,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安排僕人守著,從監控裡看著她,一旦她想要傷害自己就會在房間裡投放催眠氣體,甚至不得已之下用繩子捆住她。

  她抗拒了很久,直到發現這一次沒有任何希望逃脫後才漸漸安靜下來。然後某一天,她就突然哭著敲那扇鎖上的門:「我討厭你們把我關起來,不要把我關起來。我疼,我渾身都疼。」

  那一刻自己幾乎都要心軟了,但是法蘭克拒絕了我,他幾乎是殘酷著說道:「被我的念制約住的念能力者,即使不刻意用念,身體也會自然的感到疼痛,這是因為念能力者本身,就與念有著千絲萬縷逃不脫的關系,一旦想要強行掙脫,就只會讓這份疼痛加劇,但是如果這個人長期不掙扎的話,這種情況漸漸就會好轉。你的女兒,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喊疼,那說明,她從來就未曾放棄過要逃脫的打算。她不過是在偽裝罷了。」

  沒有了念能力能夠隨心所欲的恢復身體,即使每天都有注射營養藥劑,她還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了,骨瘦如柴,甚至別人8,9歲的孩子都要比她健壯的多,因為疼痛整日打不起精神,趴在角落裡一躺就是一整天,不說話,對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反應。

  下人們接觸她的時候都很小心,生怕步了之前那批被她殺死的人的後路,她開始每天都昏昏沉沉的睡著,有時醒來的時候,就會一直呆呆的看著玻璃窗外的天空,從天亮一直看到天黑。

  窗戶從不敢打開,因為自己知道,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她會立刻從那打開的縫隙裡跳出,去尋找她的自由。

  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了,不能連生命中最後的一絲陽光,都失去了。


番外(九)

  關押了她一年之後,她的記憶開始大幅度退化,原本還能認識幾個人,現在漸漸的全忘了,甚至連她的名字,甚至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記不清我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她開始慢慢的,反抗的次數越來越少,眼中也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斥著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被關在這裡。

  那被念所編寫,篡改過的記憶,所引起的副作用,終於一點一點的迸發出來。即使自己拿著她小時候的照片,拿著她母親的照片,一點一點的重新教她,她的名字,她還是記不清了。

  我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舉著她孩童時期的照片教她:「鈴蘭,你的名字是鈴蘭。」

  「鈴蘭……」她口中喃喃自語著:「我的名字?」

  「對,我是你的爸爸,我們的姓氏是安格斯,你的全名就是鈴蘭·安格斯。」

  「鈴蘭·安格斯?」她靠在我的懷裡,眼中滿是疑惑:「可是,爸爸,我覺得我好像不是叫這個名字的。」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她的目光像是去向了很遠處,沒有焦距的看著遠處的一方,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她緩緩說道:「我好像叫做魯西魯。」

  手緊緊握成拳,即使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即使連所有親人,即使連自己都忘記,但還是記得那個男人嘛?

  但我只能艱難的笑了出來:「對,是爸爸記錯了。」過了一會兒,見她的眉頭依舊緊鎖著,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嚴肅的問題,我試探著開口:「鈴蘭,你……還記得那個人嗎?」

  是否有可能,再度找回你過去的記憶呢?

  「那個人?」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我:「誰是那個人?」

  猶豫了很久,我最終還是說出口:「庫洛洛·魯西魯,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她想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松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該惋惜,但是鈴蘭卻似乎被我勾起了興趣,一直追問著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苦笑了一聲:「他是你以前喜歡的人。」

  鈴蘭眨了眨眼:「那他為什麼不來救我?他是不是和你一樣不喜歡我了。」

  木訥的張開了嘴:「你……你還記得嗎?」記得那些過去的一切。

  「爸爸好奇怪,我什麼時候忘記過。」她嘟著嘴,有些生氣的樣子。

  「我從來不曾不喜歡你,爸爸最喜歡的人就是你,我的女兒。」我伸手想要摟過她的頭,卻被她避開了。

  是……又想起了什麼嗎?

  結果還是因為那個人嗎?

  鈴蘭一個人思考了很久,然後開口問我:「他喜歡我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

  於是她不解的問道:「既然他不喜歡我,那我為什麼又要喜歡他?」

  「因為……」想了很久要怎麼回答,卻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再說出口。

  鈴蘭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候能想起一些什麼,有時候又忘記的徹底,她甚至開始連一些基本生活用具的用法都忘記了,不記得什麼是電腦,不知道怎麼打開電視。

  即使醫生已經盡全力去治療了,她的情況還是一天天的惡化下去了,最好的藥也治不好心病。

  「再這樣下去只有兩種結果。」醫生斬釘截鐵的說道:「一種是什麼都忘記了,只是還可以勉強的聽懂人的話,明白人的意思,另一種……她會變成白痴。」徹徹底底的,連自己身為一個人的這件事都會忘記。

  「沒有辦法挽救嗎?」

  「人的大腦本就是最精密的儀器,幾千年了也未曾有人能破解它其中的奧秘。」

  望向沉默的坐在房間裡,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才好的女兒,我一次次的拷問著自己的內心:「我該怎麼辦?」

  又是一年,冬雪紛飛的時候,我終於下定決心,帶著那個人的影像,來到了女兒的房間,在她的面前打開了電視。

  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在這一刻卻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女兒一直在專心的玩著手中的玩具,就像她兒時一般,她起初並沒有注意到被打開的電視,直到那裡面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

  我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想辦法偷偷錄下的,關於那個人的錄像。

  鈴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人木木的坐在那裡很久,錄像放完又自動重放,一次又一次。

  然後她突然站起身,手中的玩具落地,她開始一步步的往電視的方向走,伸手摸向屏幕,摸向屏幕裡的那個人。

  「庫洛洛?」她終於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時隔那麼多年。她迷茫的摸著電視,似乎很奇怪,為什麼那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卻觸碰不到。

  「鈴蘭。」我終於看不下去,上去制止了她:「那只是電視。」

  「電視?電視是什麼。」

  痛苦的閉上了眼,最終卻還是堅決的睜開:「你想見那個人嗎?想要見到他嗎?」

  「那個人……」

  「你想見到庫洛洛嗎?」

  鈴蘭思考了很久,在我以為她又要忘記剛剛發生的事的時候,她才輕輕開口:「想。」她抬起頭,滿懷期待的看著我:「爸爸,我想見到他,我覺得他肯定很喜歡我。」

  「好。」眼中落下淚,卻還是要強顏歡笑道:「爸爸帶你去見他,但是鈴蘭要乖乖的,要聽爸爸的話,要把身體給養好,以後的每一餐飯都要乖乖去吃,等你的體重漲到和拉姆一樣,爸爸就帶你去見他。」

  拉姆是管家九歲的孩子,今年已經七十多斤了,而我那可憐的女兒……

  鈴蘭開始乖乖進食,即使由於長時間不曾吃過食物,她上吐下瀉了很多次,發了很久的低燒,但她不再哭鬧,也開始按時吃藥,開始配合醫生的治療。

  她開始一點一點的長肉,身體雖然依舊消瘦,但是不再瘦到可怕,臉上也再度出現了絲絲紅暈,也開始能恢復一些以往的記憶。

  我很高興,但又很害怕。再讓那個人和她接觸的話,女兒會再次被毀掉吧,可是,讓自己再欺騙這樣的女兒的話……

  看著她雀躍著,每天都去稱體重,看自己什麼時候能走出去的時候,我終於長嘆一口氣,罷了,大不了那個男人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就是,只要女兒能夠開心。

  所幸我手中,還有著一些財產和權力,只要能換回女兒天真的笑容,能讓她健康起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鈴蘭吃完飯後撲到我懷裡,問我能不能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她睜大了無辜的眼睛,告訴我那讓她渾身不舒服。

  女兒最近是恢復了些,並且……帶她出去的話……

  「也不是不可以。」法蘭克沉思了片刻後對我說道:「盡管我的念產生制約時限定了我與被制約人的距離不可超過一公裡,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除這一點。」

  他給了我一條念制成的鎖鏈,帶上它,只要女兒不離開我身邊一公裡遠,在她身上的制約就不會失效,但是同時,帶上它的那一刻,我也會品嘗到女兒身上來源自法蘭克念的同樣痛苦。

  帶上它的一瞬間,我下意識的因疼痛而嘶吼起來,出了滿頭大汗,花了很長時間才漸漸習慣身上的疼痛。

  這樣的疼痛,已經伴隨了女兒一年多的時間了嗎?

  法蘭克看我稍微適應,開始不厭其煩的叮囑道:「千萬要小心,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如果她反抗的很強烈,你又離她距離並不近的時候,她是有幾率會逃脫的,因此,不要離開她太遠,也要隨時注意她的狀況。」

  「我明白了。」

  女兒出去後心情很好,對周圍的一切都滿是好奇心,這個嶄新的世界,在她的眼裡,是那麼的燦爛多姿。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也開始恢復一些往日的嗜好,在看到喜歡的東西的時候會纏著讓我去買,不依不饒的一定要將想要的東西拿到手。

  線人傳來消息,幻影旅團就在前方的城鎮裡活動,然而事到臨頭,我又猶豫不決了,望著女兒懵懂無知的面孔,我真的要讓他們見面嗎?這樣真的好嗎?

  抱著這樣的心情,我帶著女兒住進了酒店,一次又一次的安撫她,很快就能到那個人的附近,欺騙著她,也欺騙著自己。

  女兒心情很好,沒有發覺的樣子,只是呆的久了有些無聊,不停的要求我給她買喜歡的東西,路上看到的小裙子,隔壁城鎮的甜點,小攤上的玩具。

  「我想要爸爸親自去給我買,上次吃的那家餛飩可好吃了。」她甜笑著望著我。

  「可是……」我有些猶豫。

  「快去嘛。」女兒催促我,開始伸手推我:「我肚子餓了。」

  那家湯包店就在不遠處的對面街,這家酒店的安保很嚴,女兒在這裡很安全,看著那期待的雙眼,我終於心軟下來,蹲下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好。」

  這家店生意很好,店門口排著不少人,我心情極好的排著隊,花了很長時間才到我:「來兩碗雞湯餛飩,一碗不要紫菜。」

  「好嘞。」

  提著餛飩往回走,想到女兒又能吃到喜歡的東西,我的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

  費了一點小心思,我成功的跑了出去,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真好。

  一口氣跑下樓,打車來到那家小旅館前,我很開心的開始挨個敲門。

  我是在來這裡的路上看到他的,可惜車開的太快,一眨眼間就開離了這裡,但我卻幸運的看見了他們正在往這家旅館走。這家旅館並不大,外表很簡陋,房間也只有幾個,應該很好找。

  哼,爸爸一定是騙我的,他不想我過來,但我偏要過來。我高興的揚起嘴角,心情隨著接近的腳步一起雀躍起來,即使多年不曾相見,但是在茫茫人海中,我還是能夠一眼就認出你,認出我最喜歡的那個人。

  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黑發女孩子,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她偏了偏頭看我:「你是哪位?」

  我有些緊張,我握了握拳:「那……那個,很冒昧打擾了,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有一位名叫庫洛洛的人嗎?」

  「誒,團長嗎,你是來找他的嗎?」

  「對。」心漸漸安定下來,我伸出手,掌心是那對藍色耳釘裡的其中一只:「我……我找庫洛洛,我叫鈴蘭,這是他曾經給過我的信物。」

  黑發的女孩看了我一會,然後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耳釘:「我去幫你問一下吧。」

  「謝謝。」有些焦急的在一樓反復徘徊著,期待的眼神不停的投向樓上。

  他們並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音量,小樓的隔音效果也很糟糕,因此,那聲音很輕易的就傳入了我的耳中。

  「團長,外面有個小女孩找你。」

  「是誰?」

  那是我熟悉的聲音,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臉也漸漸燙的發紅。

  「唔,名字好像是叫做鈴蘭。」

  空氣放佛沉默了很久,然後那聲音清脆的響起:「那是誰?」

  「誒,團長不認識那個女孩嗎?她好像還讓我帶來了你給她的信物。」

  「不用給我看了,我並不記得我認識過那個女孩。」

  「那門口那個女孩怎麼解決?」

  又等了一會兒,那聲音輕笑著道:「把她給趕走吧。」

  心在一點一點的冷下去,掌心卻在一點一點的發熱,我低著頭,所有表情都被遮蓋在發下,不被看清。

  掌心滴落鮮血,從身體的每一處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越是疼痛,越是讓我的意識更清晰,清晰的想起,所有的一切。

  艾利克走到一半,就因為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而摔倒在地,在周圍的尖叫聲中他伸手去摸自己的手鏈:「女……女兒。」

  手中的餛飩灑了一地。

  咬住即將出口的慘叫,他緊緊抓住那條手鏈,手鏈的溫度漸漸上升的燙人,沒過多久,那道鎖鏈,就從中間裂開了,隨後身上所有的疼痛便都消失了。

  艾利克大口喘著粗氣,卻立刻爬起,頭也不回的向著一個方向跑去,地上只殘留下昏黃色的餛飩湯,一片狼藉。

  那座小旅館的樓下,只余下大片鮮血,他的女兒,再一次的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


番外(十)

  我是誰呢?

  這個問題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直到那個人喊出我的名字,是那個男孩啊,我記得他,在那個黑暗的地方,他曾經喚醒過我,那時候的那雙眼睛,和以前的我一樣天真,他告訴我,他要救贖我。

  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卻在被他喊出那個詞語的時候,想起了他的名字:「科恩。」

  不知道自己已經流浪了多久,數不盡身後的城市流下了多少血,破碎了多少幸福的家庭,我只是茫然無措的在這片土地上來回穿梭著,仿佛迷途的孩子,在尋找家的方向,卻又怎麼也無法找回自己失落的記憶。

  而這一刻,我那冰冷的手,再一次被人握住了,我聽見這個男孩,用依舊稚氣未脫,卻堅定無比的語氣,對我說道:「我是來履行我的諾言的,我來帶你走了。」

  走?

  是啊,怎麼能忘記了呢,還有,那麼多那麼多,沒有報復完的人,罪有應得的人還沒有下地獄呢。

  利用我的念,很快我們便成立了一個組織,科恩是組織的代理人,在他的安排下,我的復仇計劃緊密有序的進行著,很快名單便肅清了一大片,一個又一個沾滿鮮血的人死去,一處又一處血紅色的火焰被點燃,在死者的哀嚎聲裡,我的神智卻漸漸的清醒了起來。

  你看,果然,做壞事的人是不會有報應的呢。

  真正得到報應的人只有一種,無權無勢處於社會底層的人,那些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舔食著平民之血的人,才不會有報應呢。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童話,如果有,也只會是□□。

  我們的組織漸漸的有了名望,當然是負面意義上的,獵人協會似乎還對我們進行了S級別的懸賞,真是,意外的有趣,又意外的令人想要愉悅的笑出來。

  做好事的人不會被人記住,做壞事的人卻會被世人所牢記呢。

  好人不會有好報,這輩子,下輩子,我再也不要做好人啦。

  站在這一處遺跡前的一共有十幾撥人,而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為了得到這遺跡中的寶物。

  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寶物。

  他們互相拉開了一段距離,各自疏離又警惕的審視著對方,眼神疏離。

  寶物只有一個,而這裡的人有數百有余。

  最後的勝者只有一個。

  在這樣激烈的競爭下,東北角那兩個單薄的身影就更顯突兀了,在其他團體都是十幾甚至二、三十人的情況下,這一團體卻竟敢兩人就來到這裡。

  不是實力太過強大,就是過於自信,亦或是兩者都是。

  為首的一個不過是約莫著剛成年的半大男孩,而在他身側的是一名戴著紗罩的矮小身影,看身材多半是名女子。可即使他們看起來無害,但能來到這裡的人,又有誰敢輕視?

  「不好對付啊。」約瑟夫環視一圈周圍,在內心深處感嘆了一聲,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

  「至於嘛,還不知道那個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他心裡嘟囔著,手上的動作卻不曾猶豫,「走。」那道大門開後第一時間,他就迅速帶著手下輕盈的穿了進去。幾個起落間,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原本圍在入口前的幾波人迅速的緊跟著前人的腳步進入入口,到最後門口只剩下兩撥人。

  一名穿著皮衣的黑發男子帶領的團隊,一共十三人,和那單獨前來的兩人。

  那名黑發男子似乎並不急於進去,他慢條斯理的打量著大門處奇形怪狀的圖案,仿佛來這裡不是為了奪取些什麼,而只是進行著一場別有風味的旅游。

  「你們不進去嗎?」看了一會兒後,他心情極好的彎了彎唇角,看向右前方的那兩人。

  那兩名孤身前來的團隊裡的男孩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作答。

  「女士優先。」黑發男子好脾氣的做了個請的姿勢,配合他這副無害的樣貌,與現在的場景真是違和極了。

  就仿佛是在說,請先進去送死一樣。

  「不用你操心。」男孩絲毫不客氣的婉拒了,而他的話音剛落,他身邊的人就邁開了腳步。

  沒有停留,徑直向入口走去。

  男孩有些意外,卻沒有出聲制止,只是在第一時間就跟了上去,一邊前進一邊回頭,警惕的看著身後的一行人。同為念能力者,他能夠感覺到,身後這群人身上快要蔓延出的惡意。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最終會贏的人,只會是他們這一隊而已。

  他有這樣的自信。

  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相同的自信。

  敢於孤身兩個人前來這裡,自然不是送死,只是因為,兩個人就夠了而已。科恩相信自己的念能力,更相信她的實力。

  不會有比她更強的念能力了,甚至科恩並不懷疑的是,即使只有她一個人,也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但是在那之前,他會保護好她。

  這是他承諾過的,也是他最想要做的。

  他握緊袖口中的武器,盡情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好了,就讓我做你手下利刃,任何阻擋你前進的人,我都會為你抹去。

  女孩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科恩問道,卻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處於他們前方的,是十三條一模一樣的路,黑漆漆的洞口,連一絲一毫的光也透不進,想必真正通往寶藏的路只有一條而已。

  身後傳來腳步聲,身後的一群人並沒有刻意遮掩,就仿佛獵人捕捉著獵物一般,不急不慢的跟了上來,最終也停在了路口。

  科恩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眼神中帶著絲絲厭惡。

  而這一次,那名黑發男子並沒有再詢問他們的意思,他只是略微停留了幾秒後,就選了一個方向走去,他身後的團員們一個個跟上,用冷漠的眼神掃視著他們。

  被這種眼神盯著的感覺真不爽啊,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科恩皺了皺眉,這時才發現他身邊的人已經沉默很久了,他側身詢問:「我們走哪一條?」

  女孩又沉默了一會,然後伸出手指,指向了最拐角的一段路。

  「這生意可真是賠大了。」約瑟夫嘟囔著,手下卻並不含糊,迅速的揮刀斬去了面前正在求救的人的頭顱。

  「沒辦法,誰讓你中了毒呢,毒性傳染力過強,不殺死你的話這裡的人八成都要玩完。」約瑟夫仔細的擦淨愛刀的血:「可別怪我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干的本就是高風險的活啊。」

  「BOSS。」一名黑衣女子微微皺眉:「下面我們應該怎麼辦。」

  「繼續走啊。」約瑟夫的嘴角彎起一絲笑容:「如果我沒有猜錯,出口應該不遠了。」

  女子頓了頓後又再次說道:「兄弟們已經折損了十五個了。」

  「這不是還有五個嘛。」約瑟夫漫不經心道,就像說著無足輕重的事情。

  女子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自家的首領,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冷血無情,即使是對自己人,也吝嗇於付出一絲一毫的感情,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組織才能發展到現在。

  「比起這個。」約瑟夫抬起頭,笑意漸淡,眼神卻越發明亮:「我更好奇另外幾隊的進度呢。」

  「那幾隊……」女子遲疑了一下:「我看不透他們的實力。」

  「都不是什麼簡單的家伙。」約瑟夫大步朝前方走著,這個金發男子昂首闊步,看起來自信極了:「但我想,第一個到達的人一定是我。」

  話音未落,他就沉默了。

  過了兩秒,他又輕聲笑了起來,撫了撫自己的臉:「哎呀,被打臉了。」

  已經有人在終點處不耐煩的等待了,一隊是皮衣男子所帶領的十三人團體,另一隊是那兩名的團體。

  人數較多的團體,冷漠的衝他們出來的地方看了幾眼之後,就無視了他們。而那單獨的兩人,帶著面紗的女子坐在地上,靠著牆,似乎正在休息,那名男子專心的和她說著什麼,連一眼都沒有施舍給他們。

  總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呢。約瑟夫在心裡嘆氣,我可不喜歡被人小看啊,這種感覺可真令人不爽,不過,算了。

  約瑟夫很快帶著手下來到另外一處拐角,大大咧咧的盤腿坐下休息,女子皺了皺眉,她不安的環視著周圍,「BOSS……」這裡……有這麼多危險的人,就這樣放輕松好嗎?

  「安心吧。」約瑟夫閉著眼睛:「你們也休息下好了,剛剛消耗了不少體力呢,不養精蓄銳,怎麼有精神去應付接下來的考驗呢。」他的嘴角再一次的浮現出了那標志性的笑容。真是……不容小覷呢,自己的隊伍折損了大半的成員,而這兩隊,居然毫發無損。不過果然,十三條路,都是正確的路呢。

  他們在原地又等了一天一夜後,又有三隊人走過了通道,來到了這裡,大門被關閉,沒能夠進來的,就永遠的被留在這裡了。

  大廳中央的燈突然亮起,持續了一夜的黑暗後,這突如其來的強光令人眼睛不適,約瑟夫眯了眯眼,但目光卻迅速的捕捉到了房間裡多出來的那個人。


番外(十一)

  那是一個帶著禮帽的男子,此刻他正微笑著摘下禮帽,向在場所有人都鞠了個躬:「歡迎來到這裡,經歷了激烈的淘汰環節,想必大家已經累了,不要緊,我們接下來,要進行的是一項很輕松的游戲,相信大家都對它耳熟能詳,不用擔心,游戲很簡單,就連三歲的小孩都會玩,它的名字是……」帶禮帽的男子揚起一個惡意的笑容:「大富翁。」

  「大富翁?」約瑟夫喃喃自語道:「游戲什麼的,放在這裡也未免太違和了吧……搞什麼啊,害我空歡喜一場。」

  沒有人會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游戲。

  禮帽男子見周圍人都不為所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遺憾道:「真是的,難為我特地為大家設置的游戲,你們難道都不喜歡嗎?年輕人何必這麼熱愛打打殺殺,一邊玩玩游戲,一邊奪取獎勵該多好。」見其他人還是沒有反應,他悻悻的收回了未完的話語:「好吧好吧,又是一群不解風情的年輕人,那我不說了,你們就這樣開始游戲吧。」

  「請問,游戲規則是怎樣的呢?」那名皮衣青年突然開口,他的表情看起來真誠極了,讓人情不自禁的就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這個人本身就帶有讓人輕易信服的能力。他禮貌而又客氣,卻又帶著一絲疏離的對著禮帽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我很喜歡玩游戲呢,因此,對於您設定的游戲,我倒是很感興趣呢。」

  「哈哈哈哈。」禮帽男子似乎被這一句話所取悅,開懷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才像話嘛。游戲規則嘛……大富翁,我想你們應該都玩過吧。」

  「雖然玩過,但是還是想再聽您說一遍規則呢。」皮衣青年繼續道。

  「我們的游戲,和普通游戲基本規則一樣。」禮帽男子伸開手,道道光芒從地底升出,將這裡割出了一個又一個格子:「這裡共有一百零一個方格,大家依次投骰子,按照投出的數字前進,誰先到達終點,誰就獲得最終的勝利,怎麼樣,很簡單吧,是不是很容易的一個游戲呢?」

  「真是見鬼的容易啊。」約瑟夫小聲嘟囔著,緊跟著問道:「我姑且問一句,是否有人到達終點,就默認自動獲得這裡的所有寶物。」

  「當然,我們的游戲公正公平。」禮帽男子開心的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手:「好了,我的孩子們,該排隊開始我們的游戲了。」

  「是嗎。」約瑟夫低頭思考了一下,然後唇角彎了彎:「那麼,誰先?」

  這一句話仿佛一滴開水滴進了滾燙的油裡,讓氣氛沸騰了起來,場上傳來了陣陣議論聲,本來就是對立關系的幾對,情緒更加緊繃起來,大家的手放到各自的武器上,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咳咳,安靜,」禮帽男像是變魔術一般,變出了一枚骰子,骰子在他的指尖靈活的轉著圈,他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這裡的眾人,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快決定吧,只是簡單的一百零一格,運氣好的話,擲出十幾次骰子就能夠抱著寶物回家了哦。」

  「我先來。」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幾步衝到禮帽男子面前,激動的伸出手來。

  「給你。」禮帽男子笑眯眯的將手中的骰子遞到他手中。

  這名男子接過骰子,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可是賭博的行家,擲骰子我還從未失利過。」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所說的話,骰子在地上轉了幾圈,最後停留在六點上。男子眉開眼笑的大步跨越前五個方格,來到了六上。

  奇怪的是六號方格原本的位置上,亮了幾下,一下又一下的閃爍著光點。

  男子有些意外,看了看腳下:「這個是怎麼回事。」

  「啊啊,不要緊張。」禮帽男子笑著解釋道:「我們正在進行的是大富翁游戲嘛,你站在了六號上面,踏足了這塊土地,便有權利選擇是否占有這塊土地。」

  「那如果我占有了這塊土地,後面再擲出數字六的人呢?」男子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禮帽男子的笑容更燦爛了:「好事,那可是大好事啊,外來人口踏入你的領土,你可以選擇向他征收一部分的過關稅,或者收走他手中的人口。」

  「還有這種好事?」男子頓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率先踏入是有好處的。」

  禮帽男子伸手扶了扶自己頭頂的帽子,將它調整為一個令自己更舒適的位置,那寬大的帽檐這回將他的表情遮的嚴嚴實實,帽檐下的那張臉,似笑非笑:「那麼,你是否占領這塊土地。」

  「占領,當然要占領。」男子不假思索道。

  隨著他的話語,六號方塊上不斷閃爍的光芒消失了,但隨之立刻升起的,是血一般的紅色,標志著不詳的色彩。

  「過關稅啊。」約瑟夫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6這個數字,很危險啊,直接投擲出有可能會得出它,兩次投擲的話也有1與5,2與4,3與3這三種可能,三次投擲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總之,選中它的幾率,不小啊。」

  「那麼,下一位來擲骰子的人,是誰?」禮帽男伸出手,那枚骰子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我來。」約瑟夫舉起了手,擲出了他的數字,5。

  「你是否選擇占領這塊土地?」

  約瑟夫微微一笑:「我選擇,不占領。」

  「哦?」禮帽男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說道,下一位。

  「讓我來吧。」一名棕發男子走上前,處於6號方塊上的男子對他笑了笑,他們是同一隊的成員。

  但禮帽男卻伸手制止了他的動作:「我很抱歉,但是你們隊已經有選手處於比賽之中。」

  「怎麼?」棕發男子有些意外:「這場游戲是每隊只能派出一名選手嗎?」

  「當然不是,只是,第一名踏入場內的選手,就默認為是你隊的國王,而一個國家的國王自然只能存在一名,不然國家豈不是亂套了嗎。」

  「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改變了嗎?」棕發男子鎮定了下來,面容又回復了往日的平靜。

  「當然,但是……」禮帽男望向了場上,面容裡依稀帶著一絲惡意:「也許前面會有驚喜哦。國王只有一名,但是他的附屬物嘛……咳咳,我不多說了,還是讓你們自行體驗吧,劇透可沒有意思。」

  「您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這是游戲,那麼我們作為玩家,也有知道所有規則的權利吧!」棕發男子追問道。

  「啊,我沒有說嘛?」禮帽男露出微笑,「既然是大富翁游戲,那麼自然是可以在前方的方塊裡獲得獎勵的呀,當然……」他刻意拉長了聲調:「也有可能方塊裡等著你們的是懲罰哦。」

  「這些規則你難道不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們嗎?」站在六號方塊裡的男子表情有些憤怒。

  「哎呀,規則那麼多,我怎麼可能一條條記得那麼清楚嘛。」禮帽男漫不經心道:「你們到底還要不要玩?」

  棕發男子對六號方塊裡的男子做了個手勢,制止了他將要說出的話:「我明白了,那麼請繼續吧。」

  於是禮帽男很開心的轉著手中的骰子,興奮道:「下一個。」

  因為不知道踩在同樣的格子上需要付出什麼樣的後果,因此後面兩個人擲的時候都很謹慎,好在他們一個擲出了3,另一個則是2。

  但不約而同的是,他們都沒有選擇占有這塊土地,這讓六號上的男子很不安:「怎麼你們都不占有嗎?」

  「笨蛋。」六號上男子的同伴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因為數字太前面了,占有的利益太低。」

  「哦,是這樣啊!」男子恍然大悟,面容多了一絲尷尬。

  真遺憾啊,還想看看踩中同一個方塊是什麼樣的效果的呢,約瑟夫惋惜的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了剩余的兩隊。

  那特立獨行的兩人依舊在牆角休息,看那男孩的神情泰然自若極了,簡直像是來這裡旅游一般休閑。

  現在的小鬼,可真是不識天高地厚啊,該說無知者無懼呢,還是該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呢?

  那隊十三人的團體,倒是一直在爭執著什麼,是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臨時起了矛盾嗎?約瑟夫好奇的看了過去。

  「團長,讓我去吧。」

  「不,還是讓我來吧,這種游戲我很在行的。」

  「愚蠢,芬克斯,你忘了上次是誰團隊賽打了個墊底害我們從第一名跌到最後一名的嗎?」

  「什麼嘛,飛坦你不也是,一血就是你送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金發碧眼的男子笑眯眯道:「依我看,還是我去最穩妥,誒誒,團長,你怎麼上了,好狡猾啊。」

  禮帽男懶懶的看了他一眼:「你來嗎?」

  黑發男子好脾氣的點了點頭:「是的。」

  「那麼,開始吧。」

  骰子在空中旋轉了幾圈,蹦跳著落地,在地上不甘心的翻滾了幾圈後,最後,落在了數字6上面。

  旅團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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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二)

  「哈哈哈哈。」站在六號上的男子已經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終於有漏網之魚了。

  周圍人全部幸災樂禍的圍觀著,而旅團眾人的臉色則哀怨極了,俠客望著自家團長的位置,忍不住埋怨道:「還不如讓我上呢,這也太黑了吧……」見到自家團長向自己這邊望過來,他又立刻收回未說完的半句話,假裝無事發生,左右張望。

  黑發男子收回目光,鎮定自若的走上六號方塊,紅光再次閃爍了兩下,隨後發出了警報聲。

  禮帽男友好的伸出手:「有人誤入領主的土地,六號方塊所在的領主有權向他征收過路費。」

  「過路費需要什麼?」黑發男子沉默了幾秒後問道。

  「一級領地,你需要賠償領主五十金幣。」隨著禮帽男的話語落下,有虛擬的金幣的影子,從黑發男子的身上出現,最終落入了六號的領主男子身上。

  黑發男子摸了摸他身上浮現出金幣的地方,抬頭問道:「那麼請問,我現在還有多少金幣。」

  禮帽男心情極好的說道:「一百五十金幣。」

  「也就是說,每個人的初始資金為兩百金幣是嗎?」黑發男子沉思了一會,「我明白了。」

  那麼目前,最富裕的人,就是六號的領主了,他的身上擁有二百五十金幣,不得不說,這個數字可令人高興不起來啊。約瑟夫暗自想著。

  咦咦,不知不覺間,約瑟夫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他有些意外的側身望去,是那名帶著罩紗,將整個頭部都遮的嚴嚴實實的女子,上來的居然不是那個青年,而是她啊。

  約瑟夫禮貌的對她點了點頭,她也擲出了5號啊。5號土地沒有被占領,因此即使兩個人處於同一方塊上,也沒有觸發任何機關。

  早知道我就占領這塊土地了,約瑟夫的心中飛快的想著,不……他沉思了一會,我還是相信我的直覺,不占領初始的土地是對的。

  沒有給他們多少休息的時間,下一輪擲骰子又開始了,按照上一輪的順序依次擲出,第一個扔的人是6號的領主,他好運氣的又擲出了一個6,這讓他大大領先於眾人。

  他有些得意,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獲得勝利,取得寶物的曙光,在禮帽男出聲問他是否需要繼續占領的時候,他大聲說道:「是的,我要占領。」

  屬於他的領土又多出了一塊。

  大家又擲出了一輪,約瑟夫這次擲出了4,去了9號,另外兩隊分別去了8號和4號。

  到了黑發男子擲骰子的時間了,他輕輕撥動骰子,骰子飛快的在空中旋轉,落地,數字6朝上。

  ……

  「哈哈哈哈。」那名占據兩塊土地的男子笑的樂不可支,旅團眾人則捂著臉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黑發男子又沉默了幾秒,然後默不作聲的走上了12號方塊。

  禮帽男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笑意:「二級領地,所需要的賠償金翻倍,你需要賠償給領主一百金幣。」

  因為占有了兩塊領地,所以自動升級成了二級領地嗎?黑發青年沒有說話,又一百金幣落入了對面男子的口袋中。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頭頂,出現了偌大的兩個血紅色數字,50。

  是昭告著我剩余金錢的數量嗎?黑發男子輕輕捂住嘴巴。

  當團長也不容易啊,難免會遇到財政赤字的時候,約瑟夫感同身受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見到剛剛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蒙面女子投出了骰子,6點。

  運氣不錯啊,約瑟夫心想著,這個位置比較安全,下一輪也能占據比較優先的地位。

  運氣更好的是,當女子跨上11格時,格子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禮帽男適時解說著:「恭喜這位小姐率先觸發獎勵格,本格獎勵兩百金幣。」

  占據了兩塊領地的領主男子投去了羨慕的目光,這錢來的真輕松啊,他可是占據了兩塊土地,到現在也就才獲得一百五十金幣而已。

  禮帽男笑眯眯的提出建議:「小姐要不要占領這塊領土呢,占領了的話,下一個踏入的人,也將要將所得分出一部分來交給小姐哦。」

  那不就是什麼也不做也能賺錢了嗎,那名領主男子更羨慕了,旅團的團員們也在後面止不住的嘆氣,俠客語氣頗有些幽怨的道:「團長,你看看人家。」

  他的團長,黑發青年不動聲色的看了自己的團員一眼,沒有說話。

  「不。」清脆的女聲響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是11格上的那個蒙面女子,「我不占領。」

  「哦?」這選擇倒是出乎了禮帽男的意料之外,但是他也並沒有強求,他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那就繼續吧。」

  第三輪開始,那名領主男第三次擲出了手中的骰子,6。

  「哈哈哈。」他迫不及待的衝上前去,一邊忍不住得意道:「666啊,我選擇占領這塊土地。」

  約瑟夫也隨後擲出了屬於自己的數字,4,他來到了13格,站在13格上,他思索了一陣後,選擇了占領這枚方格。

  另外兩隊則擲出了不同的數字,到這裡,他們與連續擲出6的那幾名,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下面輪到的就又是黑發青年,庫洛洛了,眾人仿佛是商量好一般,齊刷刷的抬起頭來,看向他。

  庫洛洛伸手接過骰子,將它在掌心輕輕握了握,這一刻,他突然開始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並不包含多少危險,卻讓他整個人感到不適。

  於是他抬起頭,面向禮帽男:「我有一個疑問,如果這一輪我依舊和前面的那個人同處領主格,金額用光,會怎麼樣。」

  「金額用光?」禮帽男咧嘴笑了:「大富翁游戲裡,金額用光的話……」他眨了眨眼:「輸去所有金幣的領主會淪為對方的奴隸,這片舞台,是獨屬於國王與他的奴隸們的,而其他人,都無法踏足於此。」

  那名領主男已經開始開懷大笑起來,似乎已經能夠預見禮帽男所說的事情。

  庫洛洛沒有再多問,他冷靜的拋出了手中的骰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那枚正在旋轉的骰子上,看著它一點點的減速,最終停止在地面上。

  那是……熟悉的數字6。

  有忍俊不禁的笑聲傳來,俠客憋著忍不住的笑意,在芬克斯的肩上狠狠的錘了幾下,隨後向庫洛洛伸出了大拇指,「團長,666啊!」

  庫洛洛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看向禮帽男:「我有一個問題,我們的游戲,是公平的嗎?」

  「公平?」禮帽男的表情似笑非笑:「當然了,裁判我啊,可是最為公平的了,我不會對這枚骰子動任何的手腳。」

  「我明白了。」庫洛洛淡然的收回目光,走到了18號方塊的位置。那裡閃爍出了連續不斷的紅色光芒與警報聲。

  裁判禮帽男配合著提醒:「你的金幣已經不夠扣除了哦。」

  「快來做我的奴隸吧。」那名領主男笑容猙獰。

  庫洛洛再次回頭看了自己的團員們一眼,又將目光向前:「還有一條規則你沒有告訴我們吧。」

  「嗯?你說哪條?」禮帽男眯了眯眼:「規則太多了,我也記不清了呢。」

  於是庫洛洛善意的提醒他:「作為領主,當自身的金幣不夠用的時候,可以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給抵扣出去。」

  禮帽男盯了他半響,然後拍了拍手掌:「厲害,你是怎麼發現的呢?」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你是最公正的裁判了,既然公正,那麼我們這裡的所有人,初始得分都應該是一樣的。」

  「哈哈。」禮帽男捧腹大笑起來:「你說的沒錯,不錯,不愧是我看好的人之一。」

  庫洛洛輕輕一笑,沒有多做回答。

  「什麼,什麼啊。」領主男子有些憤怒的指了指庫洛洛:「這樣也太不公平了,我們團隊只剩下四人了,可他們可是有十三人啊,這不是可以躺贏了嗎?規則哪裡公平啊。」

  「閉嘴。」被質疑了規則的公正性,禮帽男很不愉快:「能夠通過那麼多的機關卻毫發無損,能夠存活下來的人數多,當然是有獎勵的了,我啊,可是最為公正的裁判了。」

  領主男子還是很氣憤的想要爭辯些什麼,卻被他的同伴再次出聲呵斥了。

  他憤憤的瞪了庫洛洛幾眼,沒有再說話。

  見他們安靜下來,禮帽男接著道:「那麼,這一次,你選擇將哪個同伴抵押給對方做奴隸呢?」

  「我選擇……」庫洛洛抬起頭,嘴角掛上一抹惡意的微笑。

  俠客突然感覺大事不妙,右眼直跳,他默默後退兩步,卻還是被那雙漆黑的瞳鎖定住,他聽見那宛如惡魔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俠客,你上來替我吧。」


番外(十三)

  「不要啊。」俠客在內心深處慘嚎著:「團長啊,不帶你這麼給團員穿小鞋的啊。」可是比他腦海中想法更快的是同伴們的手。他們迅速而又動作一致的立刻將他給推了上去,甚至因為動作太慢,派克還踢了他一腳。

  「快去吧快去吧。」同伴如是關懷道,如果不是他們臉上帶著的笑容太明顯,他會相信同伴們還是關心他的。

  俠客欲哭無淚,真是好同伴情。他忍不住最後掙扎道:「你們以為把我推上去,呆會你們就能幸免嗎,就團長那手氣,別忘了你們剛剛可是都偷笑了的!」

  「所以了,就要靠機智的你先替我們排憂解難了。」蜘蛛們絲毫不上當,把俠客整個人丟去了方格中。

  遇人不淑,真是遇人不淑啊。俠客苦著臉看自己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金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頭連接在領主男的身上。

  領主男放聲大笑起來:「我的奴隸,快過來吧。」

  「這年頭當團員可真是不容易啊。」俠客哀怨的又看了庫洛洛一眼,庫洛洛留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真是感天動地的同胞情。

  接下來的幾輪看似風平浪靜,除了那名運氣很差的黑發男子,幸運之神仿佛眷顧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擲出同樣的數字,值得一提的是,那名擁有三塊土地的領主男子,當他企圖占領第四塊土地的時候,裁判——神秘的禮帽男子友好的提醒了他,每位領主只能占領三塊土地,如果需要再次擴張土地,需要購買擴張卡。

  擴張卡的購買方式也出現了,隨著一步步的前進,出現了商店格,只要踏上這一格,就能購買物資。

  只是可惜由於位置最前的兩名選手占據的方格太靠前,所以目前只有他們兩人踏足過這個格子。

  領主男很快的用身上的所有資金購買了擴張卡,迅速的占據了領土,其中自然也包括商店格。

  這樣下次不管是誰想要進入,都得給我交錢了,他得意洋洋的想著。

  幸運兒庫洛洛不斷的重復著之前的命運,一個又一個團員被他抵押了上去。

  場上的人越來越多,那名領主男子的面容也越來越得意,他放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這游戲也太輕松了,後面那群人簡直就是笨蛋。而就在他准備下一次占有土地的時候,裁判微笑著提醒了他:「你現在無法占有這片土地哦。」

  「怎麼可能?」領主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啊,是擴張卡用完了嗎?那我再跳轉回商店格,重新買一張好了。」

  領主即使不處在他占領的土地上,也依然可以享受著自己土地上的權利,比如……購買商店裡的物品。

  可是,當他打開商店的購買頁面的時候,卻驚訝的發出聲來:「怎麼回事?我的錢……我的錢為什麼不見了?」

  他掰著手指數了數:「一共買了2次擴張卡,花費600金幣,我身上共有200初始資金,50+100+200+400的稅金,去掉之後的錢應該還剩余350才對。」

  「確實如此。」裁判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但是,你不會以為,你的國家能夠一直無止境的擴張下去的吧?」

  「什麼意思?」

  「要知道,治理一個國家可是很不容易的啊,要當好一名優秀的好國王,你當然得養活你土地內的臣民了,當然,奴隸也在其中啊。」

  領土男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好半天後才指著俠客一行人說道:「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養活他們,奴隸,他們是奴隸不是嗎?又不能幫我辦事,還占用我的資源,想得美,不行,不行的話殺掉他們好了。」他厭惡的看著他們。

  俠客目光微冷,面上卻依舊掛著熟悉的微笑,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不行的哦。」裁判笑眯眯道:「一名好的國王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的殺死自己的子民呢,而且……」他放慢語調:「國王過於苛刻,領地民不聊生的話,奴隸會起義造反的哦。」

  領土男目瞪口呆,他看著自己贏來的三名奴隸,原本的微笑變成了滿臉苦惱,去掉剛剛贏來的那名奴隸,他一共損失了三百金幣,也就是說,每過一次方格,都需要給每名奴隸一百塊錢來養活他們。

  這怎麼可能養得活啊。

  見他一臉愁眉不展,裁判好心的安慰他道:「不要著急,錢不夠的話你還可以把你的奴隸們派出去打工嘛。」

  「打工?」領土男仿佛看到了希望,猛地抬起了頭:「可以的嗎?」

  「當然可以。」裁判笑著寬慰他:「奴隸能去你經過的路徑上的任何一格打工哦,每一格的工資也不同,你可以根據他們的特長給他們安排工作。」

  於是領土男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樣,迅速的選了些工資高的工種,將他的奴隸們派遣了出去。這一輪因為他的資金不夠下一次的擴張,他只能繼續前行。

  有了前車之鑒,另外的五隊人更加謹慎了。

  不過再一輪過後,那三名員工的打工效果似乎也不太好。領土男安排俠客與信長的工作分別是搬磚工與郵遞員。一天的工作之後,俠客苦逼的按了按肩,驚奇道:「我怎麼感覺身體疲憊的厲害?就像真的透支身體,忙碌了很久一樣。」

  「我也是。」信長點了點頭:「真的是……很多年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那是當然的了,說是打工,當然要付出勞動了。」裁判繼續解釋。這時兩名奴隸的打工經費也到賬了,俠客的是180金幣,信長的則為500金幣。

  領土男很意外:「喂,這又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選擇的時候,這兩項工作的工資明明是兩百五十與三百五十才對吧。」

  「這個工資的數字可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俠客冷靜的吐槽道:「而且為什麼我的工資比信長低那麼多啊。」

  裁判繼續解釋道:「每次打工的途中都充滿意外性,這名負責搬磚的奴隸,由於身體並不強壯,沒有按時按量完成任務,被包工頭扣了工資,而這名郵遞員,由於他的出色表現,得到了貴婦的150金幣的打賞。」

  「我已經不想吐槽了。」俠客面無表情。

  「那最後一名奴隸呢?」領土男伸手指向芬克斯。

  裁判迅速的掃了芬克斯一眼,淡定道:「哦,這名挖掘工比較不幸,他在工作的時候被毒蛇咬傷,身中劇毒,需要購買解□□解毒。他現在已經沒有工作的能力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原本無所事事站在那裡的芬克斯突然一聲不吭的倒下,面色漸漸變得鐵青,好半天他才掙扎著起身,衝著領主男的方向大喊道:「喂你不是想不給我治吧?」

  「什麼?」領土男瞪大了雙眼:「我還得為他出錢?憑什麼,不出,讓他死好了。」

  於是裁判再次善意提醒道:「對奴隸過於苛刻,會觸發奴隸起義的哦,國王的政權如果尚未鞏固的話,王國或許會被推翻呢。」

  配合著他的話語,芬克斯開始扳手腕,活動筋骨,似乎是正在為了後面的戰鬥而做著戰前熱身。

  領土男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樣惡心,他憋了好半天,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出:「需要多少錢,我出。」

  「三百金幣。」裁判笑眯眯的看著他。

  領主男極為不甘心的掏出了金幣,狠狠的瞪了芬克斯一眼,他現在無比後悔收了這麼多奴隸這一決定,只是已經沒有後悔藥了。

  算了,他安慰著自己,目前我是最領先的,只要加快腳步,快速到達終點就好了。

  然而這個游戲並不會如同他想像中一般簡單,後面的幾局,奴隸打工的情況都很不理想,他不得不依靠再次購買擴張卡,獲得那名總是輸給他錢的男子的過路費來維持自己國家的運轉,畢竟這個金額翻倍之後極為可觀,只是這樣的話,他苦惱的搖著頭,黑發男子這一次賠給了他四名奴隸,也就是說,他現在每天得付給這些該死的奴隸700金幣了。

  「哦不。」他痛苦的抱住了頭。就算他並不聰明,也明白這樣下去遲早他會破產,等待他的命運就是被奴隸們推翻統治。

  可是意外的情況再一次的發生了,那四名新的奴隸上場後,場上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所有土地都變成了不詳的血色。土地劇烈的震動。

  「這是怎麼了?」

  「哎呀,不好了呢。」裁判頗有些假惺惺的道:「忘記告訴你們了,這片土地上存在的資源有限,所以站在土地上的人的數目也有限制,一旦人數過多,環境就會不能承載這麼多的人數,生態系統被破壞,就會降臨天罰。」

  「這種事情你該早些告訴我們才對。」另外一隊的紅發男子咆哮道:「那麼,究竟超過多少人才會超載?」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裁判無辜的攤開了手:「等到超載的人數死亡之後,環境就會恢復正常了。」

  一陣天崩地裂後,場上的情景已經變得極其可怕,烏雲密布的天,電閃雷鳴,一道道驚雷落下,與此同時,地面塌陷,有洪水不斷從地底蔓延出來。


番外(十四)

  「臥槽。」方格裡的人暗罵了聲,開始迅速躲避這一切,一直以來困擾著他們的方格在這一刻也消失了,他們狼狽的躲避著。

  地面上不斷閃過刺眼的電光,畢竟水是能夠導電的嘛。這麼大規模的雷電,如果不制止的話……那麼場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會死在這裡。

  但是這場災難終結的也很快,因為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迅速向其他人發動了攻擊。

  只要多出來的人死掉,災難就會終結了,這比想辦法躲避災難容易多了,不是嗎?

  隨著時間的靜止,雷電的停息,洪水退去,這片土地還原成原樣,只有大家衣服上濺到的水跡,狼狽的外表,才能證明這裡原來發生了些什麼。

  還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那名紅發男子就緩緩倒下了。在他的胸口,心髒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

  「哎呀,真遺憾。」裁判假意抹了一把鱷魚的眼淚:「我們有一位領主死亡了,那麼……很可惜,這一隊被淘汰了。」

  「等等,你說的淘汰是什麼意思?」這倒霉的一隊的隊員突然警惕起來。

  「我的意思……當然是……」裁判咧開嘴笑了起來:「國王死亡,他的子民們當然是殉葬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地表迅速裂開一個巨大的裂縫,將那一隊的人吞噬進去。僅僅數秒,他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吸氣聲響起,場上的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這些情景都太真實,那些人……這麼多強大的念能力者,就這麼死了嗎……

  連一絲掙扎都不曾有。

  場上的氣氛頓時變了,大家都互相警惕的看著對方。

  不妙,不妙啊,好幾位領主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其中最嚴重的就是那名領主男。

  他幾乎已經陷入了絕境,死去了一個人,場上就恢復了正常,說明這些方塊容納的最多人數是12人,也就是說,只要再加任何一人,場上就會再次觸發破壞生態環境導致的天罰,而如果不加人的話……

  他吞咽了口口水,防備的看了眼他的奴隸們,如果不加人的話……就會因為養不起奴隸而觸發奴隸起義,他就算再自大,也不認為自己可以一個人擊敗這七個人。

  該如何是好。

  他滿頭大汗,而裁判的聲音,也惡魔一般如影隨形的在他耳邊響起:「該你擲骰子了。」

  領主男僵硬在那裡,許久才露出個苦笑,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同伴們。

  而他的同伴們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他們向裁判問道:「既然是奴隸……那麼,是否有辦法能讓原主人重新贖買回他們呢?」

  「聰明。」裁判贊賞的拍了拍手掌,「的確可以,奴隸的原主人,可以申請向現有主人贖買自己的奴隸,成功贖買之後,這名奴隸就能重獲自由。」

  「那麼,」隊友再度謹慎的問道:「贖買的金錢是多少呢?」如果金錢定的很高的話,那麼贖買也基本上不可能了。

  「對啊,」領主男喃喃念著,他伸出手憤怒的指向黑發男子——庫洛洛:「你看他窮的叮當響,哪有錢贖買啊。」

  「金錢?」裁判不在意的看了他們一眼:「自己的奴隸想要賣多少錢,當然是看現任主人的心情了。」

  「現任主人……」領主男猶豫了兩秒後迅速對裁判繼續叫喊道:「也就是說,我想把這些奴隸賣多少錢,就能賣多少錢,這些價格全由我來定是嗎?」

  「沒錯,是這樣。」裁判贊許道。

  領主男面露喜色,他扭過頭對庫洛洛說道:「喂,那邊那個小白臉,今天算你運氣好,我把你的人還給你,來領回去吧。」

  看著他沾沾自喜的表情,庫洛洛不動聲色的瞄了俠客那邊一眼,泰然自若道:「啊,我不買。」

  「好的,我這就將這幾個人賣給你……」話音未落,領主男終於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面前的男子說了些什麼,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嘴巴張大開來:「什麼?你不買?」

  「對,我為什麼要買?」

  領主男一臉呆滯,他回頭看了看他的「奴隸」們,又看了看裁判,最後表情扭曲道:「他……他怎麼能不買,這些都是他的人啊……」

  「這是合法的哦。」裁判笑眯眯的看著場上的一切:「公平交易,當然要建立在大家都同意的基礎上嘛。」

  這算是哪門子的公平交易啊!領主男郁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即使愚笨如他,此時也明白自己上當了,現在他完全受制於人,如果那個男人……如果他不願意接手這幾個奴隸的話,那麼他就玩完了。

  「難道你不在乎你同伴的性命了嗎?」領主男最後掙扎著問道。

  「規則難道有說國王被推翻之後奴隸會有生命危險嗎?」黑發青年——庫洛洛輕笑一聲,並不在意。

  領主男吶吶無言,半響後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問道:「那你想怎樣,直說吧。」

  「很簡單。」庫洛洛的嘴角揚起一抹不被察覺的笑意,他環視了一圈俠客他們所在的方位:「要我接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些條件。」

  「條件?」領主男有些警惕的抬起了頭:「還一些?」

  庫洛洛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你不會想著我什麼都不做就會放過你吧。」

  領主男啞口無言,許久才說道:「算了,今天算是我栽在你這個小白臉身上,我答應你就是了。」說完他小聲嘀咕著:「早晚我要弄死你這個小白臉。」

  庫洛洛微微一笑:「我的條件是……」

  領主男目瞪口呆:「你這是搶劫!你……你……」他憤怒的指著庫洛洛,臉都氣得漲紅了。

  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奸詐狡猾的小人。

  那名叫庫洛洛的男子,所提出的要求是,他贖買回這七名「奴隸」的資金為——負一千一百三十枚金幣。

  嗯……就是讓領主男倒貼他一千多枚金幣。

  「嘖嘖,這可真是強盜的本性啊。」那名裁判——禮帽男在一邊看的是津津有味。

  「我沒有那麼多錢,而且你憑什麼要我的錢。」領主男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

  「你可以賣掉你的一些固定資產。」裁判適時提醒道。

  「固定資產?」領主男不解道:「那是什麼。」

  裁判笑了起來:「你一共占有了五塊土地,如果你的國家經營不善,資產不夠的話,你可以選擇掛牌拍賣掉它們,而每一塊土地的最低起拍價為200金幣。」

  這可真是見鬼,領主男惡狠狠的咬住了下唇,憤怒的注視著庫洛洛的方向:「你是不是計算好的,所以你才開價這個數字。」他現在身上的金錢,正好顯示著一百三十枚。」

  庫洛洛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居然出乎意外的回答了他:「我只是猜的,誰知道一次就猜中了。」

  「你是怎麼知道土地可以出售的。」領主男不甘心道。

  庫洛洛曲起指節,輕點著唇,漫不經心道:「這個啊,剛剛我們路過的商店格裡,就有售賣土地過戶的稅卡啊。」

  「什麼?」領主男不可思議道:「我記得……記得那商店裡有幾百張卡啊……你……」

  「嗯。」似乎是為了打擊他,庫洛洛毫不客氣道:「我全部都記下來了。」

  領主男不說話了,他握緊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表情陰冷:「算你小子厲害,設計讓我進入了你的圈套,不過不會再有下次了。」他有些肉痛的看了看身後這一片屬於他的方格:「我同意交易,將這些土地按底價轉讓給你,連帶我身上的所有金幣,條件是這七名奴隸歸你。」

  他答應的太快,以至於同伴的阻止聲現在才響起:「先別急著答應他。」

  「又怎麼了?」領主男的心情已經很差了,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

  他的同伴,棕發男子,這會已經連掐死自己同伴的心都有了,他恨鐵不成鋼的道:「就算要賣,你一次性賣掉這麼多奴隸干嘛,你好歹留下幾個啊。」奴隸這種東西,後期一定是有用的。

  「對哦。」領主男這時才意識到,如果奴隸的數量為2-3人的話,他依靠打工等方式,依舊可以讓自己的國家維持運轉。

  「失策了。」他懊惱道:「不過……」他的眼中閃過一次凶狠,大聲對裁判說道:「我還是要將這些奴隸全部賣給他。」

  「為什麼?」他的同伴不解道:「我都已經提醒過你。」

  「大哥你不要急。」領主男盯著庫洛洛的方向說道:「這七名奴隸在他的手裡,他也一定養不活,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死。」想占我便宜,沒門。領主男猙獰的想著。


番外(十五)

  雙方意見達成一致,交易很快達成。買方唇角吟著一絲笑意,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正在想著些什麼,賣方眼中則閃過一絲紅色的凶芒,惡意快要溢出。

  唯一苦逼的是那幾名被交換的「奴隸」,俠客垂頭喪氣,接連嘆氣了好幾聲,隨即扭過頭去和同伴們小聲嘀咕道:「我和你們說,這絕對是團長的惡意,要對方倒給錢才肯買我們。」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說法,賣方——領主男的目光也適時瞪過來了,接連對他們翻了好幾個白眼:「賠錢貨。」

  「真是……好多年沒被賣過了啊。」俠客感嘆道。

  「咦?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小滴好奇道。

  「唔,讓我想想……」俠客陷入了沉思。

  交易完成後,被耽誤許久的游戲還是要繼續完成,然而就在領主男等著系統向庫洛洛收取養活奴隸的金幣的時候,場上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隨後那七名奴隸被退回了場外。

  「這又是什麼情況?」領主男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

  裁判笑的很開心:「我不是說過嗎,只有國王和他的奴隸們能踏足這一片土地。」

  「你什麼時候說過?」領主男憤怒的對他咆哮道:「你事先根本就沒有告訴過我們這些規則,完全都在隱藏,這樣是作弊。」

  「說過的哦。」場下的俠客善意的提醒,「就在不久之前。」

  「什麼時候?」領主男的話語剛出口他就愣住了。

  的確……在那名叫庫洛洛的男子第一次詢問裁判,所有的金幣用完之後會發生些什麼的時候,裁判這樣告訴了他:「大富翁游戲裡,金額用光的話……輸去所有金幣的領主會淪為對方的奴隸,這片舞台,是獨屬於國王與他的奴隸們的,而其他人,都無法踏足於此。」

  「但是……」他不甘心的喃喃自語著:「就算……就算這樣,但是他們的身份還是奴隸不對嗎?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出去啊。」

  「你又沒認真聽規則了。」裁判惋惜道:「我才說過幾分鐘啊,奴隸的原主人,可以申請向現有主人贖買自己的奴隸,成功贖買之後,這名奴隸就能重獲自由。自由的意義,當然是解脫奴隸的身份了。你啊,要注意聽我的話啊。」

  領主男的表情仿佛吃了屎一樣惡心,他眉上的青筋劇烈的跳了兩下,劇烈的喘著粗氣,好半天才恢復了正常,面容冰冷道:「你這家伙,說什麼讓我們玩游戲,你就是故意的吧,想要戲耍我們,這樣不公平的游戲,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所謂的勝利了可以獲得寶藏,也是你騙我們的吧。」

  「當然不是,我可是最為正直的裁判了。」禮帽男開心極了:「我的游戲一向公平,通關的人都給了我好評。」

  「那沒有能夠通關的人呢?」庫洛洛冷不丁問道。

  禮帽男不在意的咧開嘴笑了:「大概是永遠留在游戲裡了吧。」

  庫洛洛看了他好一會兒,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賞道:「你很適合設計游戲。」

  「是的。」似乎是被誇獎了自己的專長,禮帽男高興極了,他手舞足蹈道:「我很出名的,以前貪婪之島還邀請過我,請我過去給他們設計游戲,但是我拒絕了,我准備等我沒錢的時候再去大干一票。」

  「哦,那聽起來這游戲以後倒是值得一玩。」庫洛洛漫不經心的附和著道。

  禮帽男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看著庫洛洛的眼神滿意極了:「很多年沒有像你這樣有眼光的年輕人出現了,年輕人啊……我很看好你哦,希望你能走到最後,因為你讓我很愉快,所以嘛……咳咳,我會告訴你一點私人的東西……來作為獎勵。」

  而隨著他的話語落下的那一刻,庫洛洛的手心亮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那是一張小紙條,他展開紙條飛快的看完了那上面的內容,然後微微一笑,雙手合攏輕輕一搓,那張紙條就變成了碎屑。

  領主男氣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怒視著這無恥的裁判和不要臉的小白臉,伸出手指著他們:「你們……這垃圾的游戲,老子不奉陪了,靠,這樣明顯的作弊還公平個鬼啊。」

  「哎呀,有一位選手想要退出呢,但是很可惜,除非游戲結束,決出勝利者,否則沒有人能夠擅自中途離開哦。」裁判慢悠悠的道,從他的語氣裡倒是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惋惜,這個人此刻幸災樂禍極了。

  「那就換個裁判來,換誰都比你這個垃圾游戲設計師要好。」領主男怒吼著。

  裁判的臉一黑,臉上的笑容全部消退了下來,冷冰冰的道:「這裡的裁判只有我一個,請你記住,我才是制定游戲規則的人,你們存在於這裡的意義就只有一個,順從我的規則,完成游戲,剩下的那些多余的小動作,我勸你們還是別做為好。」

  領主男的臉色在那短短的幾秒裡變幻了好幾種顏色,最後他凶狠的環視了一圈這裡的所有人後,不發一聲的繼續站回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游戲繼續進行,黑發男子庫洛洛,在這之後的運氣意外的好了起來,他再也沒有和之前那名男子擲出一樣的數字了,大家都謹慎的前行著,有觸發獎勵格,獲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獎勵的,也有觸發懲罰格,造成損失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進的格子超過五十這個數字後,又有一名倒霉的國王,踩中了懲罰格,而這一格的懲罰機制則是:「國家遇到災難,人口數量減半。」

  這名選手立刻警惕起來:「減半是什麼意思?」此刻身處場上的人,屬於他這一方的,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看到那名倒霉的領主男之前的經歷後,剩余的選手都謹慎的選擇不去獲取奴隸。

  「減半的意思就是……」裁判同情的看了這個新誕生的倒霉蛋一眼:「一個國家,僅靠著國王一個人,始終是無法堅持下去的啊,一個人的話……減半後,當然只剩下0.5啦。」

  隨著他的話語,一柄巨大的斧頭突然從空中出現,狠狠劈下,那名國王驚慌失措的想要去逃,卻發現自己的腳仿佛被定在了原處,他無路可逃。

  那柄鋒利的斧頭,將他整個人從中間劈成了兩半,血液噴濺出十幾米遠,因為切口太過光滑整齊,好半天,屍體倒下後,內髒才從切口處滑落出來。

  隨著他的死亡,他那一隊的其他成員,也步入了之前那隊的後塵,全隊無一人幸免。

  而場上的那個倒霉蛋,有一半的屍身,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土地裡,剩下的另一半,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睜著,看起來更加令人覺得懼怕。

  只是站在這裡的,又怎麼會是正常人,下一個選手,庫洛洛眼都不眨一下,擲出了這一次的骰子。

  數字停留在了5上,這次運氣不錯啊,前幾次都意外的擲出的數字很小,讓他被後面的人漸漸追趕上,這下又能拉開距離了。

  他大步走過去,靴底踩過那名男子的屍身,滑落的內髒被踩爛。

  不得不說這畫面真是惡心極了。

  而這一次,他踏入的方格——五十四格則發出了白光,裁判拍掌道:「讓我們恭喜第一名踩中特殊方格的選手,這一格是自由跳轉格,站在方格上的選手,可以跳轉到除了終點格外的任何一格。」

  「任何一格?」領主男子的臉色變得鐵青:「可惡,這樣不是直接把勝利的鑰匙給擺在了他的面前嗎?一共一百零一個方格,只要他選擇到達第一百格,那麼下一次不管怎麼樣他都能贏了。」

  庫洛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卻對裁判說道:「我選擇占領這片土地,同時,跳轉回第四十三格。」

  四十三格,之前已經有選手踏足過,那是一格獎勵格,給予了上一個選手一百五十金幣的獎勵。

  「哦?」裁判有些意外:「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庫洛洛含笑道。

  領主男看庫洛洛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智障,不過他還是開口大笑了起來:「既然你將勝利的機會主動遞到了我們手裡,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庫洛洛到達了四十三格,站在格子裡的他等待了一會兒,見沒有任何聲音出現後他伸手輕輕捂住了嘴巴。

  沒有觸發獎勵,是因為每個方格只能觸發一次嗎?還是說……每個方格,每一次觸發的結果都是不一樣的呢?

  這一次的獎勵格,下一次會有可能變成懲罰格,這一次的懲罰格,下一次也很可能會變成獎勵格。

  那麼特殊方格的屬性,下一次也會隨之變化嗎?

  四十三格,這是一個安全的位置,因為不管下一輪擲出的數字是幾,都不會超過四十九,而之前那名觸發死亡懲罰的選手,是死在了五十一格上。

  後面的一半方格裡,包含了大量會導致死亡flag的方格,他得出了這一結論,而如果他陷入裁判的陷阱,踏進第一百格,那麼,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死亡。


番外(十六)

  這個看似簡單的游戲,還真是惡意滿滿啊,不,應該說,是制定規則的人的惡趣味吧。

  他在吸引著獵物落入自己的網呢。

  不知道下一次的懲罰格裡的處罰,會是什麼呢?庫洛洛心情很好的想著。

  約瑟夫有些傷腦筋,因為這一輪又輪到他擲骰子了,前面的那個領主男的運氣可真是好,他擲出的方格居然又是個獎勵格,給了他不少金幣呢。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古人誠不欺我。約瑟夫的大腦迅速運轉著,前面的那個男子的死亡已經提醒了他們,僅靠著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完成游戲的,那麼剩下的途徑便只有占領奴隸這一條。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奴隸在後期是能夠代替國王抵消死亡的懲罰的,只是,隨著奴隸的出現,以及數量的增加,也會造成自身金幣的負擔。

  必須要在這兩者中間取出一個平衡值才好,不過首先要做的是先獲取一名奴隸……

  他壞心腸的打量著場上的其余三名國王,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名領主男身上,還是從比較好坑的人先坑起吧,就看這一次擲出的數字是幾了。

  啊,這不是五十四格嗎?約瑟夫眯起了眼睛,轉身看向身後的庫洛洛,庫洛洛對他微微一笑。

  約瑟夫面無表情的將過關稅交給了他,這筆數字可真是一筆天文數字啊……由於庫洛洛獲取了領主男的五塊土地,加上新占領的一塊,因此這一次的過關稅是——一千六百金幣。

  幸好他在之前的方塊裡獲得了幾次獎勵,自己團隊的成員除了自己之外也還有四名。

  沒有絲毫猶豫,交光了身上的錢,又抵押了三名成員後,他終於湊齊了這筆錢。他選擇跳轉的方格則是四十五格,並且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占領了這塊方格。

  每個人有三次免費占領的權利,這三塊土地也是自己財產的一部分,而且……這一方格,後面的人踩上的幾率也極大呢。

  輪到庫洛洛擲骰子,數字是2,他挑了挑眉,來到了四十五上,轉移了五十金幣給他。

  帶著紗罩的女子擲出了六,場上的人全部向她看了過去,四十七再加上六……五十三,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呢?

  女子的表情被紗罩全部遮掩住,但是她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過去。當她踩上五十三格的那一刻,土地突然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這是……

  裁判的聲音響起:「啊,這位小姐果然幸運呢,觸發了特殊獎勵格,領主等級由lv1升為lv2,二級領主權限解除。」

  「什麼?」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場上的眾人不動聲色的想著,心中卻各懷鬼胎。第一個提出疑問的又是那名領主男子:「二級領主擁有什麼權利?」

  「過關稅半價,並且,開通給自己占領的土地上的過關稅定價的權利。」裁判笑眯眯的解釋道。

  「那難道她給自己的土地定價成一百萬金幣也可以?」領主男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那還玩什麼,我們直接認輸好了。」

  「並不是哦,二級領主只能給自己的一塊土地制定過關稅的價格,並且這個金額的數量是有著限制的哦,只要你們小心別踩上這一方格,不就沒事了嗎?」見領主男還是一臉憤怒,裁判頓了頓緊接著說道:「每一片土地都有著自己的機遇,就看你們抓不抓的住了。」

  那名紗罩女子思考了兩秒後:「我選擇占領這一土地,定價過關稅為五百金幣。」

  五百是LV2級領主所能達到的上限了。

  聽到這個數字後,在場的眾人心中飛速運轉了一會,還好,這個數字也並不是太大,其他人還是有著機會的。

  只是這個方格,五十三,大家都有必要去觸發了,因為……很明顯,後面的半截游戲裡,不斷通過占領土地,賺取稅費贏得奴隸很重要,擁有的奴隸越多,觸發懲罰格後自身安全的幾率也就越大,也就離成功更近一步。

  只能希望自己的下一格是獎勵格了,約瑟夫看了看身上的五十金幣,嘆了口氣。

  裁判的話裡給出的提示已經很明白了,前面的五十格裡,隱藏著可怕的懲罰,但是也有著巨大的獎勵。

  就看最終是誰能夠把握住它了,約瑟夫將目光移向場外的人群,自己隊裡在場外的只有一人了,那名女子的同伴也是一人,庫洛洛的團員倒是很多,但是他現在經濟領先這麼多,想要從他手中獲取奴隸難度頗大,那麼,果然就只剩下……

  那個蠢笨的領主男,剩余的同伴數量——一二三四五六七,這些可都是可以用來刺探危險的好誘餌啊。約瑟夫微笑了起來。他的信心不止是來源於他的好頭腦,還來自於他一直捏在手中的一張卡,那是他在踩中某一方格時獲取的,那是一個隱藏獎勵格,獎勵內容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有只能被他聽見的聲音詢問他是否願意用一定數量的金幣交換等價值的卡片,約瑟夫考慮了一會後,交換了這一枚。即使為此付了身上超過半數的金幣,但是也值了。

  你看,它很快就要付出它的作用了。

  現在在場的人裡,最糾結的一個莫過於打頭陣的領主男了,他現在身處五十五格,這個位置很尷尬,他不可能回頭去接觸到跳轉格,也就意味著他沒有辦法去五十三格進行升級。

  現在擲骰子的人又輪到自己了,而前面……一定是危險重重。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前面的方格……觸發死亡率的幾率一定很大,而他……這一輪還能好運的擲出幸運方格嗎?捏著手中的骰子,他默默握緊拳,那力道,仿佛要將這小小一枚骰子捏爆,只是不管他怎麼用力,都無法撼動它分毫。

  就像人已經注定的命運,在一早,就已被書寫好。

  「請我們的選手快點擲骰子吧。」裁判戲弄的看著他,眼中滿是嘲諷。

  「我……我……」大滴的汗水從他額頭滴落,好半天後他才抬起頭,「有沒有辦法,有沒有辦法獲得奴隸呢?」

  「當然有了。」裁判漫不經心道:「你不是之前獲取過很多嗎?」

  「現在呢?」領主男急切的追問道:「現在沒有人欠我錢,我要怎麼做才能獲得奴隸。」他太莽撞了,為了占據最初的優勢急匆匆的用完了領土的占有權,還失去了所有的奴隸,現在的他簡直是孤身寡人。場上的四名國王裡,庫洛洛與那個女人的運氣最好,另外個金發小子看起來雖然賠了不少錢,但是他還擁有一塊土地以及兩塊土地的占有權,他的位置也比自己要安全的多。

  這群人裡,只有他……只有自己,沒有回頭路了啊。

  領主男滿頭大汗,他猶豫的時間太久,裁判已經不耐煩的在催促了,就在他絕望的僵硬著手,准備丟出骰子的時候,約瑟夫突然開口了。

  「啊,我這裡好像還有一張卡片,能幫你的忙呢。」

  「逆行卡,使用了這張卡的人,下一次擲出的數字會是負數,他將會後退和骰子正面數字等量的方格數。」

  領主男花費了身上所有的錢,並且抵押了四名同伴給金發男子約瑟夫。此刻的他已經別無選擇。

  他的這個決定讓他和團裡的同伴們起了分歧,他的同伴大聲唾罵著他背叛同伴的行為。

  領主男心裡毫無愧疚的想著:大難當頭,當然保住自己的生命才是第一位,沒看其他人出賣同伴的時候也完全不眨眼的嗎,再說了,我要是輸了,你們難道能好過?

  他的運氣真的很好,使用了逆行卡後,擲出了-6,這讓他回到了49號方格,至少這一次他安全了。

  但是之前路過的商店裡,到底還有那些他沒有注意到的卡片呢?領主男有些茫然,不是他不想留意,而是那些卡片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所能停留的時間又有限,短短兩、三分鐘裡,他只來得及剛剛找到擴張卡。更何況,那時候的他還沉浸在再一次獲得庫洛洛上交的過關稅的喜悅裡,並沒有太過上心。

  所以說,能記住那麼多卡片的到底是什麼人?他扭頭看向庫洛洛的位置,咽了口口水:「怪物嗎?」

  領主男心裡其實很清楚,他看起來莽撞,腦子也並不聰明,但也正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夠安全的活到現在,之前自己團隊裡那些聰明、會動腦筋的小鬼們的死法他還記憶猶新,因此,他並不介意在眾人面前扮演這樣一個魯莽的形像,這是小人物的生存法則。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逼入絕境,無路可逃的時候了。

  來到這裡的人,不都是各懷鬼胎嘛,說是同伴,背地裡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還少嗎,那個叫凱恩的新成員的死,就是自己的老搭檔的手筆。所以,可別怪我心狠啊,領主男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同伴們,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幸好站在場上決定你們命運的人是我,否則的話,你們第一個想要犧牲的人就會是我吧。

  之後約瑟夫和庫洛洛的擲骰子都沒有超過五十這一數字,得到的也都是不痛不癢的獎勵,而下一個擲骰子的人又是那名女子了。

  五十三啊……不管擲出的數字是什麼,她的風險都很大,約瑟夫眯著眼,看她這麼自信,難道她手裡也捏有隱藏卡片嗎?不……或許,這裡的每一個人手中都有才對。

  但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個女人就毫不猶豫的擲出了骰子。

  真有勇氣啊。

  骰子在地上咕嚕嚕的轉著,最終在三這一面朝上的時候慢慢停下來了,然後……它在眾人的眼神下,又翻了個身,1。

  五十四,這不是那個自由跳轉格嗎?

  女子默默走了上去,繳納了八百枚金幣,由於她的運氣極好,之前獲得了數次獎勵,又有過關稅半價的權利,因此她的金幣竟然足夠支付這一巨額數字。

  真有錢啊。

  女子站在自由跳轉格上,聲音很平靜,「我選擇跳轉回的方格是——一號方格。」

  什麼,一號?在場的不少人在那一剎那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他們聽到裁判的聲音響起:「你確定嗎?小姐,放棄現在的進度與優勢,回到最初的位置。」

  「是的,我確定。」女子的聲音淡淡的。

  「我似乎忘記說了,一旦有人率先到達終點,後面的所有人都會被規則所抹殺,落後了一半的數字,你是怎麼也不可能成為第一名的,即使這樣,你也依舊要回到過去嗎?」

  「我確定。」清脆的聲音響起:「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問你。」

  「是什麼?」裁判好奇道。

  「你覺得,回到過去的意義究竟在於什麼呢?而過去,真的可以被改變嗎?」

  裁判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小姐的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玄學呢,我啊,可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游戲設計師呢。小姐的問題,我覺得,還是你自己去尋找答案會比較好,前提是如果你能從這裡走出去的話。」

  「聽起來,你並不認為我會贏?」女子偏過頭,似乎是有些好奇。

  「是的,因為我不喜歡違規的人。」裁判給出了這樣一個讓人意外的回答。

  女子的聲音頓了頓,然後銀鈴一般的笑聲從那紗罩下傳了出來,「什麼啊,你還不是看戲看的很開心。」

  「是啊,看著你們這麼認真的玩游戲我的確很開心,我也並不在意你們之間最後是誰活到了最後,但是,這與我不喜歡你並不矛盾。」

  「那可真是遺憾呢。」女子隨口答道:「閑話也說完了,快點讓我傳送回去吧。」

  裁判眯了眯眼,沒有再度回答,他只是一揮手,方格上亮起了一道白光,然後女子回到了一號方格之上。

  就在大家准備進行下一輪的時候,熟悉的聲音與光芒又再一次響起了,一號土地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恭喜玩家觸發了特殊獎勵格,領主等級由lv2升為lv3,三級領主權限解除。」

  領主男的臉已經有些扭曲了,別人都LV3了,自己才1級呢。

  俠客也痛苦的捂住了臉,從喉間發出了一聲呻(和諧大法好)吟,他開口說道:「團長,其實……我最近在和芬克斯他們一起玩一款手游。」

  「怎麼?」庫洛洛不動聲色道。

  「那是一款抽卡制的游戲,玩家會隨機抽出各種各樣不同的式神,有高等級稀有的,也有普通平常甚至低級的,在那款游戲裡我學會了一些新的詞語。」

  「是什麼?」

  「歐皇和非酋。」俠客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不是我說,團長,你有沒有考慮過,換一款洗面奶試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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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七)

  瑪奇第一個出聲維護團長,並且順帶嘲諷一波俠客:「洗面奶,沒想到你居然也用這東西。」

  「不是我用的。」俠客耐心的解釋道:「是我女朋友用的。」

  「那個叫什麼迪還是什麼絲的嗎?」

  「不是哦。」俠客笑著道:「是小婭哦。」

  瑪奇繼續鄙視:「哦?又換了?上一個呢。」

  俠客漫不經心道:「運氣不好,被前來找我尋仇的人抓到了。」說著說著他頗有些惋惜的道:「唉,要是她一開始就對那些人說出我的下落就不會有事了。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掉了,被砍了四十多刀,沒撐過去,有點慘呢。」

  「你還真是無情,別人是為了維護你才不說的吧。」

  「哈哈,大概吧,瑪奇你不要這麼較真嘛。」

  「瑪奇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啊。」飛坦插口說道。

  庫洛洛不太想搭理這群拿他打趣的團員們,他側過身,專心致志的去聽LV3級領主所解鎖的新權利。

  而這游戲也沒有讓他失望,很快裁判便宣布了新的權利,「三級領主,解鎖隨身商店,同時增加一塊可以被定價過關稅的土地,可被定價的數字升級。」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紗罩之下,女子的唇角彎了彎。她飛速的點開了商店,購買了一張卡片,然後她宣布了占領這塊土地。而她設置的過關稅的價格是——兩萬五千金幣。

  領主男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他驚訝的指著這個女人:「兩……兩萬五千?這是作弊了吧,就算升級,五百乘以兩倍,也只是一千吧。」

  裁判微笑示意:「誰說升級就是乘兩倍,我們的計算方法是次方,五百的二次方,正好是兩萬五千不是嗎?」

  領主男目光呆滯:「這根本就是不讓我們過去吧,這女人也太狠了。」

  在場的四人裡,女子的位置很安全,庫洛洛和約瑟夫則都有奴隸可以承擔處罰,真正孤身寡人的人只有領主男一個,然而這個人就像是走著狗屎運一樣,先是擲出了數字3,來到了五十二上,五十二是一個獎勵格,給予了他把八百金幣,下一輪擲出了數字1,來到了五十三,交了過關稅後他成為了lv2級領主,開通了領主權限,而又在下一次踏中了五十四格,此時他身上的金幣還有三百枚,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就將剩下的三名同伴給抵押給了庫洛洛,交了800金幣後跳轉回了四十格。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幾乎沒有辦法擁有奴隸了,所以他需要讓自己處在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位置,前面的那兩個人,就讓他們為自己探路好了,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沒心沒肺的想著。

  三名奴隸上場,場上總人數達到十四人,於是周圍再度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所有土地都變成了不詳的血色。

  這一次降臨的天罰是隕石,無數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隕石從天空落下,狠狠的砸落地面,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深不見底。

  場上的人狼狽的躲避著,他們已經用盡全力了,然而這一片區域終究還是太小了,而隕石又太大了。

  隨便一塊隕石的大小就快要趕上這整個場地的大小了,這還怎麼躲啊,更何況這樣的隕石,似乎有著成千上萬塊。

  生命危在旦夕,場上的所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人發動了攻擊,不……不只是這樣,在殺死其他人的同時還必須保護好自己的奴隸。而那些被抵押出去的奴隸們,即使再憎恨將自己抵押出去的同伴,也得保護好他,因為他們不能夠確定,如果他們之前的同伴——國王死去,等待著他們的命運會是怎樣。

  是否結果依然只有全軍覆滅這一條。

  有不甘心的奴隸向自己現任的主人——約瑟夫發動了攻擊,然而沒有等到他觸碰到約瑟夫的那一刻,他突然慘叫出聲,他的手突然燃燒了起來。

  「奴隸居然想要攻擊自己的國王,這可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國王這麼辛苦的養活了你們,你們居然想要對這麼好的國王動手,不乖的奴隸必須要得到懲罰哦。」裁判笑著道。

  那個奴隸痛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當他意識到危險來臨的時候已經遲了,一塊隕石落下,正好砸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壓成碎沫。

  「靠。」領主男心裡暗罵了一聲,隨後他思考了下,迅速轉身尋找身後那個矮小的身影,那個女人,那個唯一的女性國王,只有她是孤身一人,最好對付,殺了她,殺死她這次災難就能結束了。

  只是……她人呢?方才還在自己身後的。

  「你是在找我嗎?」清脆的女聲突然在他身前響起。

  「什麼?」她是什麼時候來到自己前面的?領主男的瞳孔徒然睜大,他轉過身,余光卻只看見了一道銀光正在向自己靠近。

  就在這柄匕首即將落下的那一刻,隕石們突然停止了掉落,在空中停留了兩秒後,它們全部裂開,化作一道道光芒,從空中墜落。

  女子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伸出了手,有光芒落在她手上,卻又很快穿過了她的掌心,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見。

  是光啊。還真是像一場絢麗的流星雨呢。她沉默了一會,將目光移向了右側。

  第二名死者已經誕生了,很遺憾的是,死的依舊是約瑟夫的奴隸,一名女子。

  她的表情還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面容上滿是驚慌與無措,又過了一秒,她的脖子上才出現了一道血線,然後就仿佛恐怖電影裡所播放的驚悚片段一樣,她的頭顱,慢慢的從她的身體上滑落了下去。

  約瑟夫的表情惋惜極了,他的手,此刻才剛剛插入庫洛洛的奴隸的胸口,還未來得及捏碎那名奴隸的心髒。

  「手法不錯。」約瑟夫誇獎道。那個名為庫洛洛的男子,僅僅憑借著他的手,輕易就劃斷了自己奴隸的脖頸。

  女人還真是麻煩,約瑟夫在心裡默默嘆氣,就像自己的現任女朋友一樣,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要慢上半拍,自己攻擊的那個男性(和諧大法好)奴隸至少還掙扎了幾秒,企圖反抗。

  「希望你下一次也能這麼好運。」約瑟夫對庫洛洛祝福道:「不過那時候。勝利者應該是我哦。」最拖後腿的一個奴隸已經死了,而對方的奴隸,已經被自己重傷了一個。

  「謝謝。」庫洛洛微笑著道:「我只需要在下一次,依舊比你快就好了。」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然後都笑了起來,這笑容可真是虛偽極了。

  得救了呢,領主男的心跳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仿佛停止了,他長呼出一口氣,隨後將怨恨的目光投向了那名女子。

  這個女人剛剛居然想要獵殺自己,可惡,是我大意了,太不小心了才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會。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看她走路有氣無力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擁有著強大力量的念能力者,多半是有著一些偷襲技巧的能力吧,下一次,一定就是你的死期。

  眾人沒有說話,安靜的走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只有那名被約瑟夫攻擊,受了傷的奴隸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受傷的奴隸在這樣殘酷的競爭中是沒有價值的,下一次,無論是探路還是再一次的災難來到,他都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推出去。

  他的同伴嘆了一口氣,攙扶住了他,「再堅持一會兒吧……也許……」也許這名叫庫洛洛的男子贏了,我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只是,真的可能嗎?

  再後面的幾輪,庫洛洛與約瑟夫所前進的方格都是五十格以上了,領主男也來到了五十的邊緣。

  五十格以上果然凶險,獎勵格只出現了一次,而懲罰格卻出現了三次。基本上每一次都有人死亡,所幸死的人都是奴隸。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受傷的奴隸居然還活著,因為他在出現懲罰格,危險誕生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把攙扶著自己的同伴給推了出去。同伴的死換來了他的苟活。

  人性啊。約瑟夫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救下來的是人還是毒蛇。

  哪怕是一條狗,喂了骨頭也會對你搖尾巴,汪汪叫幾聲,而人可未必。

  不過,約瑟夫將目光投向了前方,現在他才剛剛到達六十格,自己手下只剩下一名奴隸,這樣下去是必然無法到達終點的,每一次懲罰格都面臨著必死的局面,而且……死在五十一格的那個男人,他的死因是國家成員減半,也就是說,後面一定會有大面積死亡的事件觸發。

  那名男子也真是可憐,如果自己沒有推斷錯,至少九十格之前,懲罰格都只會導致單人死亡事件,而唯一的群體死亡事件,估計就只有五十一格這一個,是裁判給我們的下馬威嗎?

  不得不說運氣往往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約瑟夫再度將目光投向身前的庫洛洛,這名男子也一定注意到了,而他又要去怎麼面對呢?

  約瑟夫壞心腸的將目光投向庫洛洛的團員們,關鍵時候,怕是也會和自己一樣,出賣自己的同伴吧。

  優秀的領袖者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團員死了再招就好了,聽話的人到哪都是一大堆,不聽話的話殺掉就好了。只要頭腦還在,這只團隊就永遠不會滅亡。

  不過,自己還真是幸運啊,約瑟夫微微一笑,在後面的兩輪裡,自己居然一次懲罰格也沒有觸發,而那名倒霉的黑發男子,則觸發了兩次,哦,現在他一個奴隸都沒有了,下一輪他可要怎麼辦呢?

  快讓我看看吧,你的決定。約瑟夫的心情在這一刻好極了,特別是在他再一次擲出空白格的時候,這種好心情可謂是到達了頂點。

  這一輪又輪到庫洛洛擲骰子了,從他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來任何異常,他不慌不忙的接過骰子,看了一眼身後,然後他慢悠悠的開口:「在擲這枚骰子之前,我有一個問題。」

  「是什麼?」裁判一臉皮笑肉不笑,對於這名他看好的選手,他對他的態度可真是熱情極了,當然,那裡面有幾分是真情,幾分是假意就不可知了。

  「我記得在游戲的最開始,你說過,你不會對這枚骰子做任何手腳。」庫洛洛平靜的說道。

  「對,我是說過。」裁判笑嘻嘻的回答道。

  庫洛洛微微一笑:「你強調了你不會,那麼也就是說骰子被不是你的人動過了。當時其他人都在後面看不清,而我卻能看見。」

  「哦?」裁判有些驚喜的拉長了聲調,就仿佛一名急著學校升學率的老師看見了一名全科目考滿分的學生:「你看見什麼了?我的孩子。」

  「我的骰子有數次在停下來之前都微微移動過,雖然那移動的幅度很小,但是很遺憾,我的視力很好。」他說完這句話後,帶著禮貌的微笑轉身看向身後位於最後方的女子:「這位小姐,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番外(十八)

  同樣的停頓,在那名女子擲骰子的時候也出現過。之前裁判也給出了明顯的提示,除了庫洛洛剛才的判斷,還有著明顯的兩處。

  第一處是裁判對領主男說道:「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小動作。」這句話指的並不是那名領主男,而是對那名女子所說。

  第二處則更明顯了,直接指出了她的違規。

  偷偷改變骰子上的數字,這作弊作的也太明目張膽了。

  女子沒有回答,於是庫洛洛繼續禮貌的追問道:「我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嗎?」

  畢竟從一開始就這麼明顯的針對,要說雙方之間是沒有仇,也實在很難令人信服呢。

  蜘蛛們已經在場外無聊的打撲克了,但見到這邊有熱鬧可看,這群團結的團員還是興衝衝的往這邊看去,豎起了耳朵。

  輸了幾場的俠客就算臉上貼著許多白條,也依然善意的一邊發牌一邊提醒著:「該不會是團長你在哪渣的女孩吧,嘖嘖,渣過又忘了,可真是無情啊。」

  「閉嘴,你以為團長是你嗎?」瑪奇沒好氣的白了俠客一眼,順便出牌:「對2。」

  「誒,討厭,我的牌怎麼又被瑪奇吃了,可惡。」俠客傷腦筋的撓了撓頭發,一邊苦著臉繼續撥弄手中的牌一邊小聲說著:「團長當然和我不一樣,我可比團長專一多了,你看團長這些年都換了多少情人了。」

  「那你的那些專一對像,你的前女友呢?」瑪奇不客氣的揭破俠客的謊言。

  「誒?她們死了,那可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你只是懶得動手,放任她們被別人殺死而已。」

  俠客咧開嘴,爽朗的笑了笑,那笑容無害極了。

  所以說,瑪奇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愚蠢的女人喜歡上自己團裡的男性們,自己的同伴在對待旅團的事情上雖然可靠,但是在感情上可是一個比一個要更渣。

  和俠客打牌,哪怕自己是閉著眼睛,只要憑著直覺去出牌也能贏,於是瑪奇不由得分神去關注場上的情況。

  那名帶著紗罩的女子在詭異的沉默後,最終還是開口了:「你說是我做的,有什麼證據嗎?」

  庫洛洛只是繼續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你只回答了我的第一個問題,卻避而不談第二個問題,那麼,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我和你之間有仇對嗎?」

  紗罩女子又沉默了好幾秒。

  這一次庫洛洛沒有等到她回答,就獨自自言自語道:「不,也不是有仇,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們應該是有過節才對,所以你才用這些蹩腳的小手段來捉弄我,企圖讓我陷入危機……」

  「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紗罩女子頓了好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第一,我沒有做任何違規的事,你可以堅持你的判斷,如果你找得到證據的話。第二,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競爭關系,所以不光是和你有仇,我和這裡的所有人都有仇。」

  「那你為什麼在他們擲點的時候不動手腳呢?」庫洛洛慢條斯理道。

  女子又沉默了,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就在她准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女子的同伴突然在場外對這邊說道:「別理他,他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故意說這些話來影響你的情緒,企圖讓你落入陷阱。」

  紗罩下的女子微微抬起頭:「用不著你說我也很清楚。」自己如果承認對那骰子動了手腳,就等於是承認了作弊的事實,等待著自己的結局一定不會樂觀。

  在游戲設計者的面前作弊,就好比是在GM的眼皮底下開掛,一旦發現,免不了要被封號處理,但是前提是,他們也得有證據才行。

  怎麼可能會發現證據,她的嘴角慢慢上揚,自己已經知道了通關這個游戲的關鍵,現在還留在這裡,只不過是想要再欣賞一會兒他們臨死前的掙扎而已。

  能夠通關這場游戲的人只有自己,因為……女子彎起唇角,在紗罩之下,無聲的笑了起來。

  而就在她因為短暫的思考而走完神後,她正好聽到黑發男子庫洛洛的後半句話:「目標是十七號方格的那名女性。」

  女子瞬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十七,那是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方才自己走神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她抬起頭望向庫洛洛的方向,語氣冰冷:「你做了什麼?」

  庫洛洛對她微笑示意,搖了搖手中的一張粉色卡片,然後只是一剎那間的功夫,那張卡片就消失不見。

  女子突然就有了不詳的預感,而正如她所想的一般,有一道紅色的線突然從那名男子的腳下蔓延出來,筆直的向著她的方向前進。

  試圖躲避,未果。那條線在纏繞住她的小腿後,就消失不見了。

  是特殊的念嗎?她皺了皺眉,冷漠開口:「我……」話音未落,卻被一股不可抗力直接拉到了七十二格的位置,那正是那名黑發男子,庫洛洛此時的位置所在。

  ??????她忍了好一會,才忍住快要脫口而出的髒話。最終咬牙切齒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你剛剛沒認真聽嗎?」庫洛洛心情很好道:「我使用了特殊卡片,綁定了你。」

  「什麼特殊卡片?」忍住內心深處的強烈不適,女子掙扎著開口。

  在場外圍觀了好一會兒的裁判這會終於有出場的機會了,他插話道:「聯盟卡,使用之後,可以綁定一名國王作為自己的同盟,雙方共享經濟,綁定之後,被綁定者會默認來到綁定者的位置,之後的每一次前進,均以綁定者的擲出點數為准。」

  女子又沉默了好幾秒,才繼續開口:「那如果我殺死他……」

  「很遺憾。」裁判惋惜的攤開了手:「被綁了聯盟卡之後,你們雙方在整個游戲過程中是不能相互攻擊的,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死。」

  「你之前不是說過,只有一個人能夠走到這游戲的最後,贏得勝利嗎?」

  「啊,是這樣。」裁判笑著開口:「但是綁定了聯盟卡後,你們被默認為是一方勢力,可以同進退,自然也可以一起走到最後,如果你們有這樣的實力和運氣的話,當然,最終得到的獎勵該怎麼分配,就是勝者自己的事情了。」說完後,裁判用不懷好意的眼神又打量了一圈這被綁定的兩人:「哎呀,忘記告訴你們了,正因為這卡片的同生死、共進退的屬性,所以這張卡片還有一個別名。」

  女子沒有再次開口,她已經察覺到了裁判的不懷好意,可是隨後裁判說出的那三個字仍然刷新了她的認知。

  「戀人卡。」這是那張聯盟卡的別名。

  女子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道:「我記得這是一場生死抉擇的大富翁游戲,而不是什麼搞笑的愛情游戲吧。」

  「誒,被你看出來了。」裁判驚喜道:「我是做戀愛游戲出身的,貪婪之島請我過去也是為了完善戀愛之都部分的游戲哩。」

  「有意思嗎?」女子的聲調微冷。

  「有沒有意思,那你得問對你使用它的人啊。」裁判攤開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庫洛洛倒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一臉坦蕩:「我對你不放心,有過幾次被你陰的前科,如果再不謹慎點,這個游戲,我可不想輸啊。」

  「你以為這樣就能限制住我嗎?」

  庫洛洛低下頭,那一雙漆黑的瞳直視著她,隔著罩紗,兩人的目光卻精准的對視上:「我倒是想要看看,在我面前,你還要怎麼去做你的小動作。」

  「好了。」裁判咳嗽了兩聲:「我們的時間已經浪費了不少了,現在請庫洛洛選手快點前來擲出骰子吧。」

  庫洛洛接過裁判手中的骰子,在手中輕轉了兩下,目光卻停留在身側的女子身上,他看著她輕笑一聲,極為隨意的將手中的骰子丟出。

  女子氣的咬牙,她的目光卻一直看著骰子的方向,她很清楚,自己前面的六個方格裡,只有一個是空白格,除此之外,其他五個都會導致必死的結果。

  可惡。

  骰子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後,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庫洛洛沒有猶豫,徑直向七十八號方格走去。

  他站在這塊方格上,停留了幾秒,方格沒有任何動靜。

  「是空白格啊。」約瑟夫快速思考著。在場的這麼多人裡,只有她一直一帆風順,一次懲罰格都沒有踩中,這果然不是單純的運氣好啊。也就是說,那個女人一定有辦法知道方格的屬性,是預知的念能力嗎?

  這下可就難辦了啊,被強行綁定了聯盟卡後,她為了避免自己的死亡,一定會強行讓前方的方格都是安全格,這樣下去的話,死去的人一定是我們這一方了,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啊。

  不會真的要掛在這裡吧,他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

  比他更緊張的是領主男,他可以說是獨自一人,毫無退路了。他猶豫著擲出了骰子,在結果出來後極度不情願的來到了方格上。

  所幸,那是一個獎勵格,他獲得了一大筆金幣,只是現在,他並沒有好的辦法利用好這筆金錢,讓它交換回屬於自己的奴隸。那兩個國王都在自己的前方,他是沒有辦法通過占有土地來收取稅費的,不止是這樣,相反,那兩個人還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坑自己一把。

  自己現在可只有一個人了啊。

  約瑟夫擲出骰子,依舊是空白格。

  庫洛洛擲出骰子,同樣是空白格。

  這一輪暫時風平浪靜,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大雨到來時短暫的休憩罷了。

  領主男擲出骰子,幸運之神再一次的眷顧了他,依舊是獎勵格。

  約瑟夫接過骰子,面色凝重,思考了一會後他擲出骰子,是空白格。他的神色並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這麼多空白格出現,說明了在後面,至少九十以後,是大面積的懲罰格。

  庫洛洛擲出骰子,空白格,只是這次之後,他來到了八十九格,這已經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位置了。

  而在下一輪中,幸運之神終於沒有再次降臨,領主男觸發了懲罰格。裁判宣判了這一懲罰格的內容:「由於國家水土流失,可供平民生存的面積不夠,國王必須對外出征,對別的國家發動戰爭,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最終只有一名國王可以獲得勝利,請攻擊方選擇攻擊對像。」


番外(十九)

  領主男迅速看向了場上另外三人,這一懲罰格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進行到現在,已經是國王之間的戰爭了,勝利或者死亡,這一輪,必然要有人死去。

  他的目光在三人面上打轉,眼中滿是紅血絲:「那個女人,和那個小白臉因為聯盟卡捆綁在一起的話,如果我選擇攻擊其中一方,是不是要面對兩個人的夾擊。」

  「理論上是這樣。」重頭戲終於要來了,裁判很開心,「但是做為聯盟的雙方,也有權利選擇支援對方或者選擇旁觀。如果有自信對方能一個人取得勝利的話,不出兵援助也是可以的哦。」裁判意味深長道。

  傻子才會不支援啊,領主男在心底暗罵一聲,又將目光投向約瑟夫,他再自信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托大,二打一的話勝算太小,那麼果然就只能……

  「我選擇……」他猶豫了半響,還是沒有說出答案,而是再次問道:「這個男人還有一名奴隸……」而且還是他的同伴。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問如果開始戰爭的話,這名奴隸會作為哪方參戰是嗎?」裁判笑嘻嘻的道:「很遺憾,奴隸一旦被交易走,就是屬於對方的財產了哦,他必須跟隨現任國王。」看著正在皺眉苦苦思索的領主男,裁判又接著說道:「奴隸也最好別有其他的想法,一旦你現任的國王死亡,你就會跟著一並死亡。」

  「那要是死的是他呢?」那名奴隸指著領主男問道。

  「哦,那恭喜,你可以暫時活下去。」裁判輕描淡寫道,仿佛只是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大滴汗水從領主男的額前滾落,那名奴隸是他曾經的同伴,他自然知道他的實力,自己……不如他。在生死威脅下,他自然也不會幫著自己,如果選擇這一方做為攻擊對像的話,他……必死無疑。

  百般無奈之下,領主男最後還是做出了選擇:「我選擇,攻擊這個女人。」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場上的景色突變,從他的腳下,深灰色的石磚延伸開來,鋪滿了這面場地,而區域限制也被放開,無關的人士在第一時間就跳出了這個臨時的擂台。

  而被選中作為攻擊對像的當事人,似乎有些無精打采的,她並不關心自己能不能勝利,因為這是一個肯定句。

  只是在這裡使用出念的話,多少會被周圍的人察覺到自己的念的屬性。

  不過,算了,反正他們會變成死人。她心不在焉的想著。而且,那個男人現在的目標並不是自己,那名領主男似乎覺得自己的戰鬥力更弱,因此他決定先打死自己的同盟,庫洛洛。

  於是她冷漠的後退了兩步,讓他們去打好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不少時間。

  她無聊的打了個呵欠,在這裡呆了也有好幾天了,雖然中途有稍作休息,但是精神還是有些萎靡不振。使用念之後那種抹不去的疲憊也環繞在身體裡,好累啊,她轉身准備換個地方坐一下。

  「小心。」同伴的聲音焦急的從場外響起。

  思維比身體的動作更加快,女子第一時間就暫停了時間,離開了原處。

  那名領主男對自己發動了攻擊。

  有血從指縫落下,她松開了捂著臉的手,大意了,那裡多了一道傷口,傷口不深,只是疼的厲害。

  她討厭這種疼痛的感覺,在她覺醒念之後,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環繞著她,在她的心底印上一層又一層的恐懼。

  她扭頭去看,那個所謂的同盟正優哉游哉的站在場外觀望,她恢復時間後他還饒有興趣的評論著:「機會已經給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對領主男說完這句話後,他又看向自己同盟的方向:「很遺憾,我告訴了他,我不准備出手援助哦。」

  那一瞬間她有了一種不顧規則,直接就在這裡把這兩個人全部弄死的衝動,好在理智攔住了她。冷笑了一聲後她對領主男發動了攻擊。

  不就是想看我的念嗎,那就看吧。指尖觸碰到那個人的皮膚的第一秒,身後再度傳來同伴的提醒聲:「離開那裡。」

  攻擊來自身後,顧不及多想,她迅速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那柄小刀擦著她的太陽穴而過,沒有刺中她,卻劈碎了她頭上的紗罩,黑色的長發垂落下,有幾絲碎發被刀鋒割斷,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

  她微微低著頭,長發遮掩住她的側臉,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攻擊她的人是約瑟夫的那名奴隸,沒有多想原因,因為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來你的實力也不過如此啊。」身後傳來那個臨時同伴的輕笑聲。

  她沒有說話,很奇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心卻一點一點的安靜了下來,安靜的仿佛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抬起頭,此刻唯一能看到她面容的領主男愣了愣,卻很快回過神來,意圖對她繼續發動攻擊,只是……

  身體漸漸無力,他不能理解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自己的手突然變得蒼老松弛,這是誰的身體?這是他生前所看到的最後的景像。

  他的思緒在這裡被終結,僅僅只是一瞬間,一具穿著衣服的骨架,就詭異的倒在了那裡。

  明明是恐怖片中才有的場景,這裡卻沒有一個人有著害怕這一情緒。

  「這念還挺有趣的。」俠客一邊打牌一邊點評著:「你們剛剛看清了嗎?」

  「我只看到那個人突然變成了白骨。」小滴說道。

  「先是一點點衰老,然後死去,最後化為白骨。」瑪奇的表情凝重。

  「是操控時間……這樣的念能力嗎?」俠客思考道:「有這樣的人作為敵人的話,團長這下可麻煩了呢。」

  瑪奇微微皺眉:「有點奇怪。」

  「怎麼了?」

  「沒有,」猶豫了一會後瑪奇回答道:「大概只是我的錯覺。」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有種異樣的感覺,她覺得這個人是她認識的。只是在腦海中回想了半天後,仍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場上的女子在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後,俯身撿起自己被劈成兩半的紗罩,拍了拍上面的灰,對著它左看右看:「啊,壞掉了呢……」

  約瑟夫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小姐一直帶著這副紗罩,為什麼不以正面示人呢?」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發現自己的紗罩已經修復不了後,不太高興的丟掉了它們:「是你讓你的奴隸攻擊我的嗎?」

  「是啊。」約瑟夫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我告訴他,如果他原有的同伴死了後,那麼他很可能在游戲結束後也會立刻死去。只是想試試其他人能不能對你發動攻擊,沒想到真的可以。」好可惜啊,如果那個女子死掉的話,就能一次性殺死他們兩名選手了。

  「哦。」女子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准備殺了他,只要伸手碰到他,這個人就死了。這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只是腳下的磚石開始一塊塊的消融,「不可以哦。」裁判的聲音響起:「對你發動戰爭的國王已經死亡,現在是休戰時期。」

  算了,不過是再忍耐幾分鐘罷了……游戲結束,他們都會死。

  「小姐是在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嗎?」約瑟夫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提問道:「說實話,我很好奇小姐的身份呢。畢竟……來到這裡的人,不管是剛剛死去的那幾名,還是你目前那位同伴——正被獵人協會通報的A級盜賊團伙的首領,我都有所耳聞,只是我從未聽說過你的消息呢。」

  「我在書裡,看到過一句話。」女子輕輕開口。

  「是什麼?」約瑟夫問道。

  「好奇心……會殺死貓哦。」她慢慢的抬起了頭,平靜的對著身後這些人看去。

  喜歡帶著紗罩,僅僅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俠客正拿起的牌,一不留神就掉了一張:「額……還真是前女友啊。」就算染黑了頭發,就算身形有所變化,但好看成這樣的人,他也只見過一個而已。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但當事人卻比誰都要平靜。她回到了自己的方格上:「可以繼續開始游戲了嗎?我趕時間。」

  「當然可以。」裁判戲謔的眼神打量著這一切。

  芬克斯暗地裡拿胳膊肘撞了俠客一下,附耳過去:「你說團長是不是早就發現了,戀人卡……」他的聲音微微提高:「戀人卡啊。」

  「你再大聲一點團長就要聽到了。」俠客默默答道:「等游戲結束後你自己去問團長好了,不過我覺得他多半不會告訴你。」

  游戲繼續開始,下一個要擲出骰子的人是約瑟夫。他捏著骰子把玩了一會兒後,對女子說道:「你是不是這一局就准備弄死我?」

  女子輕笑了一聲:「我不會動手的。」

  「不會動手,因為這次我不管擲出的數字都是幾,都會死是嗎?」約瑟夫若有所思。

  「誰知道呢?」

  「很可惜呀。」約瑟夫伸出左手托腮:「要是早知道小姐是這麼有趣的人,我就……一開始先殺死你啦。」

  骰子落地,這一隊也跟著國王的死亡而消亡,與之前不同的是,在約瑟夫死去的那一刻,場外的那名女子,也立刻跟著死去了。倒是沒有再讓裁判出手。

  場上的領主只有兩名了,其他的選手全部被淘汰,只是,他們依然只有按照游戲規則,到達終點,才能夠完成游戲。

  庫洛洛挑了挑眉,對身邊的女子遞出手中的骰子:「你先?」

  「不用浪費時間了。」女子看他的目光,和看其他的失敗者並沒有任何區別:「你心裡很清楚,前面的所有方格,全部都是會導致死亡的懲罰格。」

  「所以想要通關,才得你出手不是嗎?」

  女子沉默了一會,伸手接過了骰子,就在她准備丟出它的時候,男子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為什麼把頭發染黑了?」

  手下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她擲出了那枚骰子。

  骰子在地上滾動著,數字不斷變幻。

  人的一生,仿若走馬觀花,這些年,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有很多人都消失在了自己的記憶裡。

  記得聖經裡,路西法墮天,七天七夜,潔白的羽翼被染成黑色。

  為什麼不以正面示人,只不過,是討厭自己這幅天使一般的面孔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臉,如果母親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是不是故事從一開始就會變得幸福很多。

  結束了,所有的一切。

  骰子落地,數字歸零。


番外(二十)

  來到終點的方法只有一種,同一個人,第二次踏足方格1。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玩這個游戲了,只不過這個秘密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而已。

  設置第二次踏足才能通過,是為了避免有幸運兒第一次就砸中1。

  因此她買了那張卡,「定點傳送卡。」使用它之後,不管擲出的數字是幾,都會回到自己指定的那一個方格,當然,前提條件是這塊方格屬於自己,並且除自己之外,沒有其他的國王踏足過。

  終於,結束了啊。在這樣昏暗的地方,都快要忘了陽光的顏色。

  科恩小心翼翼的幫著她處理臉上的傷口:「傷口很淺,只是破了一點表皮,很快就會沒事的。」

  她應了一聲,留下疤痕也無所謂,恢復它再簡單不過了。科恩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他依舊仔細的替她抹著傷藥。

  隨便他了。

  處理好傷口後,女子走到了裁判面前:「我的東西呢?」

  「那還不是你的東西。」裁判調整了個姿勢,語重心長道:「你忘了嗎?寶物只有一件,但是……」他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兩名勝者:「現在你們可是有著兩個人啊。」不過,他微微一笑:「如果這位男士主動放棄的話,那麼寶物當然屬於你。」

  蜘蛛們眼觀鼻鼻觀心,假裝看不見也聽不見。

  女子的目光沒有焦距的看了一會兒遠方,直到科恩有些擔憂的開始呼喊她的名字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將目光移向庫洛洛:「可以單獨找你談一談嗎?」

  鹹濕的海風吹過,有海鷗在海面上追逐著。從這裡的出口出去,就是懸崖,懸崖下是一望無際的海。

  她走到了懸崖的邊緣,靜靜地坐在了那裡,兩條腿懸空。

  這裡的地勢高,風很大,這是一個很不安全的坐姿,她卻毫不在意。

  「六年零七個月了吧。」庫洛洛背靠在岩石上,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麼?」

  「我們上一次見面。」

  「是嗎?我不記得了。」時間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你想找我說什麼?」

  目光放空,她看著腳下的這片海,夕陽落下,海水已經開始漲潮了,一陣陣的波浪拍打在岩壁上。

  她注視著這片海面,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她慢慢開口:「如果是言情小說的話,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問我: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

  「然後呢?」庫洛洛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然後……小說裡,兩個人就會破鏡重圓。」

  「很有趣,但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吧。」

  「那你猜……我找你,是為了什麼呢?」她蕩著小腿,並沒有在意這裡是幾百米的懸崖頂端。

  手臂突然被抓住,她愣了一下,然後本能的想要掙脫,嘗試了幾次發現無果後她安靜下來,默默的看著他將自己拉回到地面上。

  雙目對視。

  庫洛洛突然笑了起來:「雖然是你主動找我談話,但是從你的眼神當中,我並沒有看到有多少和解的意願。」

  「和解?」這是一個疑問句。

  庫洛洛伸手捏起一縷她的頭發,輕撫而過:「你在恨我。」

  海風刮過,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印在了岩壁上。

  「我想你誤會了我的來意。」她低下了頭,將目光看向了別處。

  「說實話,我並不清楚,你恨我什麼呢?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你……」

  他迅速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利用過你,可是我並沒有傷害你,相反,我救下過你多次。當初要離開的人也是你。鈴蘭,我並不明白,你到底恨我什麼呢?」

  她抬起頭看他,半響未發聲,自己已經知道這個道理很久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一定要對誰好的,任何的付出都是要有等量的代價的,並不會因為你喜歡一個人,他就一定要喜歡你。

  是的,他沒有愧對自己的地方,自己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孤注一擲的去追求他,想要打動他,他拒絕了無數次,可是自己仍然不甘心的纏繞在他身邊。傻的可憐。

  不是他殺的我父親,也不是他主動拋棄的我,而是我選擇離開的他。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晾下,包括自己的出走,包括那些年痛苦的遭遇。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憎恨這一切。

  凡事有因皆有果,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他只不過,是不喜歡自己而已,誰規定了他就一定要喜歡我。

  他們只不過是,都不喜歡我而已。所以母親死了,所以鈴蘭死了。

  風很大,她穿的很單薄,莫名的就覺得有些冷,身體情不自禁的微微發抖,她卻並不在意。

  「我想要這裡的寶物,找你來只是為了這件事而已。」

  庫洛洛輕笑一聲,松開了握住她胳膊的手:「我為什麼要給你。」

  她看了他很久,然後慢慢開口:「現在是哪一年了?」

  「九八年十一月。」

  「哦。」她垂下了眼:「剛剛你說我們是六年零七個月以來的第一次見面,其實並不是。」

  「哦,是嗎。」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的不在意。

  「或許你已經忘記了。」她的唇角漸漸彎起:「其實我也並不知道那是哪一天,我在一個鎮上見過你,我找過去了。然後……」

  「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說,你不認識我。」

  「我忘記了。」

  「嗯,我想也是。」

  空氣又安靜了一會兒後,庫洛洛再次開口:「僅靠著這個就想說服我嗎?」

  「不,當然不是。」鈴蘭抬起了頭,認真的看向面前的男子。

  雙手環繞上他的肩,溫熱的唇印了上去。

  庫洛洛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卻只是單純而笨拙的唇與唇之間的接觸,這些年,面前的這個人從男孩長成了男人,身高也增加了,這讓她踮起腳尖很吃力。

  她堅持了一陣,還是因為力氣用完,站回了原處,身體微微退後一點,站在那裡看著他。

  庫洛洛伸手輕輕觸了下唇,那裡還有之前的余溫。然後他開口:「太差勁了。」

  「什麼?」

  「我是想說,這些年,你的技術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寡淡無味。」

  指尖輕掐著指心,鈴蘭輕輕咬了咬唇,卻還是忍不住嘲笑道:「說的好像你不差勁一樣。」

  「那是當然。」庫洛洛逼近了她,聲音低沉:「我的經驗,比你豐富多了。」說著他上前一步,不顧她的反抗,低頭親了下去。

  唇被挑開,溫熱的物體鑽入,他沒有注意到,面前的女孩,眼神中並沒有他所想像的慌亂。

  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完成了她來這裡的目的。

  一柄匕首,插在了庫洛洛的心髒的位置上。

  想找到攻擊他的機會,可真不容易。的確自己暫停時間的話,可以很輕松的殺死他,只是,那樣的話,未免也太不甘心了。

  她要他死在他手中。

  她沒有恨他的理由,或許他做過的對不起她的事也並不多。只是,她依舊動手了。

  為什麼要動手,當然是因為,她是個壞人啊。

  他死了,這樣很好。終於不會有個人,一看到他心髒就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再也不會胸口悶悶的無法呼吸了。

  我再也沒有自己的軟肋了。

  他死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她扶著岩壁,慢慢的走了出去,走著走著,就情不自禁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我殺死了庫洛洛·魯西魯。

  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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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長。」

  庫洛洛睜開眼,伸手觸了觸胸口心髒的位置:「下手還真是狠啊。」

  「你早就看出來她想要殺你了吧。」俠客開口道。

  庫洛洛輕聲笑了起來:「她眼裡的殺意都要蔓出來了,一點都不知道遮掩,我還能看不出來嗎?庫嗶,多謝你了。」

  「沒什麼。」

  委托庫嗶制造一個自己已死的幻像騙過她而已,這再簡單不過了。

  「團長。」俠客又忍不住問道:「這是你第幾次接吻?」

  「為什麼問這個。」庫洛洛不動聲色道。

  「沒什麼,我就是好奇。」

  庫洛洛伸手輕輕觸唇:「接吻的話……第二次吧。」

  「第一次不會還是和她吧?」

  庫洛洛笑了笑沒說話。於是俠客小聲吐槽道:「就這樣團長你還好意思騙她說你自己經驗豐富……」明明就是個新手司機,接吻技術連自己都不如,生澀極了,也就只能騙騙她了。

  「等等。」俠客又思考了一下,驚奇道:「你知道別人想殺你,還騙人家小姑娘親你,讓她以為你已經上當,放松了警惕,好去攻擊你。」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又憋了一會兒後,俠客還是飛速補充道:「團長,你真是越來越無恥了。」


番外(二十一)

  裁判一個人坐在那裡,沒有新的玩家前來,他好無聊啊。不過這次游戲,有意思的人好多啊。不止是勝利的那兩人,還有逃跑的那個金發小老鼠。

  此時的約瑟夫已經來到了港口的渡船上,他沒有死,像他這樣精明的人,才不會讓自己處於必死的絕地中。

  他的念,可以讓一名親近之人,做為他的替死鬼,當遇到死亡的威脅時,會替他死去。這也是他時常更換女朋友的原因。

  從游戲的規則上來說,已經殺死他一次了,所以他默認淘汰出局。但是實際上他還活著,所以他成功的利用漏洞離開了那裡。

  這也是他故意留下自己的女友,不讓她成為奴隸的原因。

  女朋友死了,他還是挺傷心的,再找一個這麼蠢的可不容易啊。

  他們這一團隊接受了雇佣來這裡尋找那傳說中的寶物,最後團員全部折損在了這裡,真是太虧了。

  不過,只要自己還在,重組團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約瑟夫是他的化名,而他的真名,則在獵人裡很出名——二星獵人,布萊克。

  裁判對庫洛洛還活著這一事實並不意外,他只是懶洋洋的對他打了個招呼,「你來晚了啊,那寶物已經被那個女孩的同伴取走了。」

  「我不是來問你要那個寶物的,我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庫洛洛回答道。

  「哦?」裁判眯起了眼:「是什麼問題?」

  「那個女孩,她所取走的寶物,是什麼?」

  裁判看了這個男人很久,然後笑了起來,他開始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真實企圖:「你不是為這個而來的?」

  「當然不是。」庫洛洛微微一笑:「我只是什麼都想要,並享受於奪取它的這一過程。」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幻影旅團啊。」

  庫洛洛走到裁判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所以,她拿走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裁判思考了一會兒:「其實我也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只知道,那是一瓶藥,額……」他撓了撓下巴:「好像是用來延壽用的吧。」

  「是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庫洛洛也沒有再追問什麼,只是淡淡的回頭,對團員們說道:「我們走吧。」

  「團長,你輸了呢。」走出好遠後有幸災樂禍的團員說道。

  庫洛洛並不在意,「我們是強盜啊,規規矩矩按照別人的規定獲得寶物可不符合我們的身份,想要的東西,是要靠搶的。」

  「但是團長你手氣還是黑。」俠客小聲吐槽。

  雨一直在下,這麼大的雨,沒有一個行人願意出門。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淋著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很多年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場大雨,開始了一切。這場連綿不斷的雨,是開始,也是終結。

  雨水打落在臉上,不久前才塗抹在傷口上的藥膏,這會早就被衝沒了,有淡淡的血跡,順著雨水落在地上。

  她手中還握著刀柄,利刃上的血早已被衝刷干淨。

  她一個人茫然無措的走著,分不清這世界的方向。

  有青年焦急的從遠處跑來,跑到她身前,脫下衣服包裹住她:「你去哪裡了,你讓我取了藥後來出口等你,我等了很久你也沒有來。」

  她抬起頭,「科恩。」

  「我在這裡。」

  「我冷。」

  十一月的天,幾乎只是穿著單衣,不知道淋雨淋了多久,科恩心疼的要命,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將她帶了回去。

  她病了一場,病好後,記憶卻消退的更厲害了。每天清醒的時候只有兩三個小時,其余時間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好幾次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科恩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對她重復著自己的名字。

  「你是誰?」

  「我是科恩。」

  「那我又是誰?」

  「你的名字,叫鈴蘭。」

  她已經遺忘了很多事,連仇人的名字都記不全了,然而科恩還是堅持遵守著她當年的意願,替她完成著復仇這件事,到後來,分不清是他殺的人多,還是鈴蘭殺的人多。殺的那些人裡,有不少高層都是熟面孔,在自己年幼時抱過自己,給過自家生意幫助的親戚們。

  科恩下手的時候,從未猶豫過。因為殺死的人太多,觸犯了獵人協會的底線,越來越多的獵人們被安排了消滅這個組織的任務。

  即使殺死了那其中的很多,卻還是有更多的人,追著那巨額賞金前來。

  這一次前來的一群人,叫什麼名字來著?科恩只記得為首的人的稱號,這名獵人從覺醒念後,就一直在從事著追捕罪犯,幫助弱小,維護和平的工作,一做就是三十多年,被他幫助過的人很多,他們感恩他,因此給他起了個稱號:「sun」,太陽。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去對付的話,那倒是個難纏的對手呢。不過沒關系,有鈴蘭在,那些人不可能會有得手的機會的。

  科恩冷笑著看那名獵人走進他所步下的陷阱,只是……他皺了皺眉,那名獵人身側的那群人裡,有幾個,他總覺得有些眼熟。

  拉進了監控,他終於分辨出,那是當初為鈴蘭找尋藥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團隊。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面容上還做了偽裝。

  不過無所謂,來一個殺一個就是了。

  這名稱號是太陽的男子,真名叫安德魯,他的教父為他起名時,希望他能夠和這名字蘊含的意義一樣,成為一個勇敢,有擔當的男子。

  他後來一直那樣做了下去,他的教父為他而驕傲。

  這一次他來這裡,是來獵殺這一殘酷的犯罪組織的,他們犯下的罪行累累,不可饒恕。而身邊帶的幾人是新取得獵人證沒多久的新人,他第一次帶領他們出來做任務,這能為這群新人菜鳥們收獲很多經驗。

  只是殺了幾個小啰羅後,卻始終不見這裡的主人。並且在進入這間房間後,有一根根鋒利的鋼筋從天花板上落下,將這個房間封住,將他們困在其中。

  安德魯並不畏懼,他環視一圈周圍,見頭頂有監控器,冷笑一聲,對著它大聲喊道:「怎麼,到了臨死的時候,你們也害怕了嗎?因為膽顫而不敢出來了嗎?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被你們殺死的人,也會害怕呢?」

  話音未落,前方的大門被打開了,科恩走了進來,在離他幾十米外停下了腳步。

  安德魯已經拔出了劍:「就是你嗎?背後的主使人,這裡的BOSS?」

  科恩不想理他,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扶著身後的女孩走出。這段時間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連吃飯喝水這些事情都忘記了,也時常不記得用念恢復自己的身體,如果不按時喂她吃飯,她就會餓死。

  安德魯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他愣了一下後指著科恩罵道:「果然是禽獸,連這麼小的女孩你們也控制。」

  他沒有懷疑這個女孩也是罪犯之一,她那弱不禁風的身體與蒼白的面孔,讓人無法將她與犯罪分子這個詞聯系在一起,更何況,她還有過人的美麗。

  一定是被這群魔鬼囚禁在這裡的。安德魯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救她出來。

  「大家好啊。」鈴蘭這會兒意外的很精神,她很快笑著和這一群前來殺死的人打了個招呼,「歡迎你們來我的基地。」

  「你的基地?」安德魯皺了皺眉,他感覺有些事似乎不像他想像中一樣發展。

  「對。」科恩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一個椅子,於是鈴蘭不客氣的坐了上去:「你們不是來抓我的嗎?」

  「我們抓的是犯罪組織的首領。」

  「哦,就是我呀。」鈴蘭很快答道。

  「小姑娘,這樣的玩笑開不得,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還是說,是不是有人逼著你這麼說的?」安德魯將懷疑的目光投向科恩。

  鈴蘭聳了聳肩,她有些無奈,因為柔弱的外表,即使是組織內部,也沒有幾個人相信她才是真正的BOSS。

  大家總是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卻不願意接受真正的事實。

  鈴蘭不想浪費多余的時間,她笑著對安德魯說道:「你是獵人對嗎?我聽說,你是一位民族英雄。」

  「沒錯。」安德魯挺起了胸,他一直以此為自豪。

  「那麼。」鈴蘭眨了眨眼:「我來和你做個游戲吧。」

  「是什麼游戲?」安德魯疑惑道。

  鈴蘭拍了拍手,於是安德魯面前的地面裂開,有兩個小小的控制儀器升了出來,一個是紅色的,一個是綠色的。

  他有些不解,但很快,他的面前又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屏幕,而屏幕中的人……

  是和他從小青梅竹馬,最後嫁給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父母,和他的孩子,他的小兒子,才剛剛滿月,被他的母親養的白白胖胖的,可愛的不得了,他每次抱他都小心翼翼的,真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安德魯的面色變得凝重,他努力壓下眼中的憤怒:「你對我的家人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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