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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小說] 達文西密碼 作者:丹•布朗【全書完】

第八十二章

  「艦隊街?」蘭登在車後看著提彬,問道。艦隊街藏有墓穴?迄今為止,雷爵士竟然還在耍他的把戲,對將在何處找到那「騎士的墳墓」隻字不提。然而據

那首詩上講,要找到密碼從而解開那更小密碼盒裡的謎,就非得找到這座「騎士的墳墓」不可。


  提彬張嘴笑了笑,轉身對蘇菲說:「蘇菲小姐,讓這位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再看看那首詩怎麼樣?」

  蘇菲在口袋裡翻了一陣,然後把用羊皮紙包著的黑色密碼盒拿出來。大家一致決定將紫檀木盒子以及更大的密碼盒擱在一邊,放進飛機的保險箱裡,只帶上

他們急需的、更輕便、更讓人費腦筋的黑色密碼盒。蘇菲攤開羊皮紙,將紙條遞給了蘭登。


  蘭登剛才雖然在飛機上已將這首詩讀了好幾遍,但他還是未能想出墳墓的具體位置。這回他又在讀著那些詩句,緩慢而又認真地,希望能從五步抑揚格的節

奏裡找到更為明晰的意義--既然現在,他們已從天空來到了堅實的土地。


  詩是這樣寫的:

  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他的行為觸怒了上帝,因為違背了他的旨意。

  你們尋找的圓球,本應在這位騎士的墓裡。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膚與受孕子宮的秘密。

  詩的語言似乎簡潔明瞭,說是有一位騎士葬在倫敦,這位騎士大概做了什麼事情觸怒了天主教會。一個本該在他的墳墓裡的圓球不見了。詩在最後提到了「

玫瑰般肌膚與受孕的子宮」,顯然是指抹大拉的瑪麗亞--這朵懷上耶穌基督種的「玫瑰」。


  儘管詩歌簡單明瞭,蘭登依然不知道這位騎士是誰,葬在哪裡。而且一旦確定了墳墓的位置,他們似乎就得尋找什麼遺失的東西。那個本該在墳墓裡的圓球



  「有什麼想法嗎?」提彬咂著嘴巴,說。他似乎有些失望,儘管蘭登覺得這位皇家學會的歷史學家正為自己有了想法而高興不已。提彬轉而問:「蘇菲小姐

,你呢?」


  她搖了搖頭。

  「那你們兩個如果沒了我,可怎麼辦啊?」提彬打趣地說:「很好,我會陪你們一路玩到底的。其實說來非常簡單,第一句就是關鍵。你讀讀看怎麼樣?」

  蘭登朗聲讀起來:「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很好,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他盯著蘭登:「你認為這是什麼意思?」

  蘭登聳了聳肩:「是不是這位騎士是由教皇來埋葬他的?或者是他的葬禮是由教皇來主持的?」

  提彬大聲笑了起來:「哈,真有意思。羅伯特,你總是個樂觀主義者。你再看下句。這位騎士很明顯做了什麼事情觸犯了教會的神威。你再想想,考慮一下

教會與聖殿騎士之間的關係。你就會明白它的含義。」


  「難道騎士是被教皇處死的?」蘇菲問道。

  提彬微笑著拍拍她的膝蓋:「親愛的,你真棒。一位被教皇活埋的騎士,或者是被教皇殺死的騎士。」

  蘭登猛地想起發生在1307年的那次臭名昭著的圍剿聖殿騎士的事件--在那個充滿不祥氣氛的第十三日,黑色星期五,教皇克雷芒殺害並活埋了成百上

千的聖殿騎士。「不過,肯定有無數被教皇殺害的騎士們的墳墓。


  「哦,不對不對。」提彬趕忙說道:「他們大多數人是被綁在刑柱上燒死的,然後被扔進台伯河,連個儀式也沒有。然而這首詩指的是一個墳墓,一個位於

倫敦的墳墓,不過在倫敦,很少有騎士是被燒死的啊。」他頓了頓,盯視著蘭登,一動也不動,就像在盼著曙光盼著黎明。他終於憤怒了:「羅伯特,看在上帝

的份上,它就在由錫安會的軍隊--聖殿騎士們親自建造於倫敦的教堂裡啊!」


  「你是說聖殿教堂?」蘭登吃了一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它那裡有墳墓?」

  「當然,在那裡,你會看到十個最讓你觸目驚心的墳墓。」

  實際上,蘭登從沒去過聖殿教堂,儘管他在研究錫安會的過程中,曾無數次參考過有關它的資料。聖殿教堂曾是所有聖殿騎士們和錫安會的活動中心,是為

了向所羅門的聖廟表示敬意。聖殿騎士們的頭銜,就是這座教堂賜封的。另外,《聖盃文獻》也使他們在羅馬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有關騎士在聖殿教堂哪具一格

的禮拜堂裡舉行神秘而又奇異儀式的傳說鋪天蓋地,層出不窮。「聖殿教堂位於艦隊街?」


  「實際上,它就在離聖殿教堂內通道上的艦隊街不遠的地方。」提彬俏皮地說:「我本不打算告訴你,想讓你流更多的汗水,費更多的腦筋。」

  「有勞費心了。」

  「你倆都沒去過那裡?」

  蘭登和蘇菲都搖了搖頭。

  「我並不覺得奇怪,教堂現隱藏在比它大得多的建築物後面。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它在那裡。那真是陰森可怕的地方。教堂從裡到外,都帶有異教的建築色彩

。」

  蘇菲驚訝地問:「帶有異教的建築色彩?」

  「絕對是異教徒的建築風格!」提彬大聲說道:「教堂的外形呈圓形。聖殿騎士們為了表達對太陽的敬意,拋棄了傳統的基督教十字形的建築佈局和模式,

建造了這座完全呈圓形的教堂。」他的眉毛狠狠的跳動了一下。「這就觸動了羅馬教廷的僧侶們敏感的神經。這與他們在倫敦市區復興史前巨石柱的異教風格,

也許沒什麼區哪。」


  蘇菲瞄了提彬一眼:「那詩的其餘部分呢?」

  這位皇家歷史學家的高興勁兒逐漸消失了。「我也說不准。這真讓人為難。我們還得對那十座墳墓逐一認真檢查呢。如果運氣好,也許就會找到那座一眼就

知道沒有圓球的墳墓。」


  蘭登意識到他們現在離目標有多近了。如果那個失蹤的圓球會洩露他們要找的密碼,那他們就可以打開第二個密碼盒。他費了很大的勁,想像著他們會在裡

面發現什麼。


  蘭登又開始讀起子那首詩。它有點類似於原始的縱橫字謎遊戲。一個能揭開聖盃的秘密,由五個字母組成的詞?在飛機上,他們已試過所有明顯由五個字母

組成的詞,如GRAIL,GRAAL,GREAL,VENUS,MARIA,JESUS,SARAH等等。這些詞太明顯了,顯然還有其他一些由五個字母組成並與這朵聖潔「玫瑰」的子宮有關

聯的詞。即使雷•提彬這樣的專家也不能一下找到,對蘭登來說,這就意味著它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詞。


  「雷爵士!」雷米回頭喊道。他正通過敞開的隔離間,從車上的後視鏡注視著他們。「你是說艦隊街就在布萊克弗萊爾橋附近?」

  「對,要經過維多利亞大堤。」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在哪裡。我們平時只去醫院。」

  提彬朝蘭登和蘇菲滾動著眼珠子:「媽的,有時候我真覺得是在帶一個小孩子。你們稍等一會。自己動手喝點飲料,吃點零食吧。」他站起身,笨拙的爬到

敞開著的隔離間,去跟雷米說話。


  蘇菲轉向蘭登,輕輕地說:「羅伯特,現在無人知道我們在英格蘭呢。」

  蘭登知道她說的是實話。肯特郡的警察局肯定會告訴法舍,飛機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因此法舍難免會以為他們還沒離開法國。我們現在在暗處呢。不過,雷

爵士玩弄的把戲卻浪費了他們大量的時間。


  「法舍是決不會輕易放棄的,」蘇菲說道:「他這次是鐵了心,非要把我們抓住,才肯罷休。」

  蘭登一直不願考慮有關法舍的事情。儘管蘇菲曾答應過他,說等這件事辦完,她將盡最大的努力,採取一切補救措施為他開脫罪責。然而他開始擔心,這樣

做恐怕無濟於事。法舍說不定能輕易成為這次陰謀中的一部分哩。儘管蘭登無法想像,警察署竟然會在處理聖盃這事情上亂成一團,但他還是覺得,今天晚上的

巧合實在是太多了。因此,他沒法不將法舍視作隱藏在背後的幫兇。法舍是名教徒,然而他卻蓄意將謀殺的一系列罪名栽贓到我的頭上。還有就是,蘇菲曾說過

,法舍也許對這次追捕顯得有點熱心過頭了。然而不管怎樣,眼下對蘭登不利的證據實在太多了,除了羅浮宮裡的地板上、索尼耶的日誌裡歪歪斜斜地寫有他的

名字外,這次蘭登似乎再次撒了個彌天大謊,然後逃之夭夭。這還是蘇菲在提醒他呢。


  「羅伯特,我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而且讓你陷得這麼深。」蘇菲說著,把手搭在他的膝蓋上。「可有你在身邊我真的很高興。」

  她的話絕非誇大其詞,而純粹是肺腑之言,然而蘭登還是覺得陡然生出幾分意想不到的親近來。他疲憊地給了她一個微笑:「等我睡了覺,你會發現我更有

意思哩。」


  蘇菲沉默了數秒:「我祖父叫我相信你,我很高興好歹聽了他一次。」

  「可你祖父甚至還不認識我呢。」

  「即使是這樣,我也認為你做了他想讓你做的一切。你幫我找到了拱心石,給我講述聖盃的來歷,又跟我談了地下室裡的『神婚』儀式。」她停了片刻:「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今晚比以前任何時候跟祖父都靠得近了。我想他老人家肯定會很高興的。」


  透過清晨的濛濛細雨,遠處的倫敦開始隱約可見。以前,倫敦最引人注目的是大笨鐘與塔橋,然而現在被搶眼的「千禧眼」所取代了,它是一個碩大而前衛

的費裡斯大轉輪,有五百英尺高,形成了這座城市又一令人歎為觀止的景觀。蘭登曾想爬上去坐坐,但這些觀光艙,使他聯想到密封起來的肉罐頭,因此他最終

選擇留在了地上,欣賞這泰晤士河水汽氤氳的堤岸兩邊的無限風光。


  蘭登忽然覺得有人掐了他膝蓋一把,將他往後拖。等他回過頭,蘇菲的綠眼睛正逼視著他。他這才知道,原來蘇菲一直不停地在跟他說話。「如果我們找到

《聖盃文獻》,你看該如何處置呢?」她輕聲地說。


  「我有什麼想法並不重要。你祖父把密碼盒給了你,你會處理好的。因為直覺告訴你,你祖父會讓你這麼做的。」

  「我在徵求你的意見呢。你顯然在書稿裡寫了什麼東西,使我祖父相信你的判斷,所以他才打算私下裡跟你見面。這很不簡單啊。」

  「也許他想跟我說,你把東西全弄錯了。」

  「要是他不欣賞你的觀點,他又何必讓我來找你?你在書稿裡是贊成將《聖盃文獻》公開呢,還是將它藏起來?」

  「哪方面我都沒有說。我在文稿中談到神聖女性的象徵意義,回顧了它被人崇拜的整部歷史。我當然不能武斷地說,我知道聖盃藏在哪,應不應該將它公佈

於天下。」


  「可你在寫一本有關它的書呢,所以你顯然覺得應該共享有關它的材料。」

  「無中生有地討論耶穌基督的另一番歷史跟……」他暫停了一會。

  「跟什麼?」

  「跟把成千上萬份古代文獻公佈於世,並以此作為《新約》是虛假的科學依據,這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哪。」

  「可你告訴我《新約》是杜撰出來的呢。」

  蘭登笑了笑:「蘇菲,要我說世界上所有的宗教信仰都是建立在虛構的基礎上的。這就是我對宗教信仰的定義--即相信我們想像的真實,盲從我們無法證

明的東西。無論是古埃及人還是當代宗教,都是通過隱喻、寓言以及誇張的方式來描繪他們心目中的神或上帝。隱喻是這樣一種方式,它可以幫助我們加工原本

無法處理的東西。等我們開始完全相信自己為自己編造的隱喻時,問題也就出來了。」


  「所以你贊成將《聖盃文獻》永遠地隱藏起來?」

  「我是歷史學家,我反對任何人損壞這些文獻,而且我很樂意看到研究宗教的學者們,有更多的歷史材料去探索耶穌基督非同尋常的人生。」

  「你對我問題的兩個方面都提出了反駁呢。」

  「是嗎?《聖經》給居住在這個星球上成千上萬的人們設置了一個最根本的路標,《可蘭經》、《猶太律法》,還有《巴利教規》,也以完全相同的方式,

給信仰其它宗教的許多人指點了迷津。假如你我能找到一些與伊斯蘭教、猶太教、佛教以及異教的傳說相背離的材料,我們會那樣做嗎?我們會揮舞著手中的旗

幟,對那些佛教徒說,我們能證明佛主不是從蓮花裡生出來的嗎?或者告訴那些基督徒,耶穌不是真從處女的子宮裡孕育出來的嗎?那些真正理解自身信仰的人

,通常也知道這些故事傳說是隱喻性的。」


  蘇菲半信半疑:「我那些虔誠的基督徒朋友相信基督真能在水上行走,能夠將水變成真的美酒,並且相信他果真是處女生的。」

  「這完全印證了我的觀點。」蘭登說道:「宗教性的隱喻成了對現實進行虛構的一部分。而在現實裡,又有助於芸芸眾生從容應對,完善自我。」

  「但是,他們面對的現實是虛假的現實。」

  蘭登咯咯地笑了起來:「不過,再怎麼虛假,總比一位對臆想的數字『i』深信不疑的密碼破譯專家要來得真實些吧?!因為她竟然相信,這會有助於她破譯

密碼。」


  蘇菲皺起了眉:「你這麼說是不公平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

  「你剛才還問了什麼問題來著?」蘭登突然問。

  「我不記得了。」

  蘭登笑了起來:「你可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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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蘭登和蘇菲、提彬三人從「美洲虎」豪華車裡鑽出來,走到聖殿教堂內通道,他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米奇老鼠」牌手錶顯示將近七點半了。這三人,猶如在

迷宮裡行走一般,他們繞過許多建築物,才來到聖殿教堂外面的小院裡。那粗糙的石頭,在雨中泛著青光,一群鴿子,在他們頭頂的建築裡「咕咕」地歌唱。


  倫敦古老的聖殿教堂全部是用法國卡昂地區出產的石頭建造的。這是一幢引人注目的圓形建築,有著撼人心魄的華美外表,中間一座塔樓,塔樓的旁邊有個

突出來的正殿,教堂看起來不像是供眾人崇拜的地方,倒像是一個軍事據點。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利烏斯曾於1185年2月10日獻祭與此,從此,聖殿教

堂經歷了八百多年政治鬥爭的風風雨雨,其中歷經了倫敦大火災,第一次世界大戰。只是到了1940年,它才嚴重被損於德國納粹空軍投放的燃燒彈。戰爭結

束後,它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重現了昔日的輝煌。


  循環往復,如此而已。蘭登想,平生第一次對建築物仰慕起來。這幢建築顯得既粗獷又樸素,更容易使人想起羅馬的聖安傑羅城堡,而不是造型精美的希臘

帕特農神廟。不過,不幸的是,那矮而窄的、向右面延伸出來的附屬建築物卻令人覺得十分彆扭,儘管它在企圖掩飾其原始建築的異教建築風格上並沒起到多大

的作用。


  「今天星期六,我們是來早了點。」提彬搖搖晃晃地走到大門前:「所以我想現在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

  教堂的入口處是一塊凹進去的石頭,裡面嵌著一扇巨大的木門。在木門的左邊,看起來完全不協調地掛著一塊公告牌,上面寫滿了音樂會的日程安排以及宗

教儀式的通知。提彬讀著公告牌上的告示,眉頭緊皺起來:「他們要再過兩個小時才向遊客開放哩。」他走到門前,試著想把它打開,然而那扇門卻紋絲不動。

於是他把耳朵貼在木板上傾聽。過了一會,他抽身走了回來,一臉詭秘的神色,他指著公告牌說:「羅伯特,你去查查宗教儀式的日程安排,行麼?這個星期由

誰來主持儀式的呢?」


  在教堂裡面,一位祭臺助手用吸塵器差不多將所有祭祀用的坐墊上的灰塵吸完,這時他聽到有人在敲禮拜堂的門。他充耳不聞,不加理會。哈維•諾爾斯神

父自己有鑰匙,再說還要等兩個小時才能開門呢。敲門的人可能是位好奇的遊客,或者是個窮人吧。祭臺助手繼續用吸塵器吸坐墊裡的灰塵,然而敲門聲依然不

斷。難道你不識字?門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寫著星期六教堂要到九點半才開門嗎?祭臺助手依舊忙著幹他的事情。


  突然,敲門聲變成了沉重的撞擊聲,彷彿有人在用鐵棒砸門。這名年輕人關掉吸塵器,怒氣沖沖地朝門口奔去。他從裡頭一把將門「匡」的拉開,看到三人

站在門外。是遊客吧?他咕噥著說:「我們九點半才開門哩。」


  那個身材矮胖的男人,很明顯是他們裡頭的領軍人物,他拄著枴杖走上前來,說:「我是雷•提彬爵士。」聽他的口音,倒像是一位頗有身份的正宗英國人

。「你肯定知道,我是陪克裡斯托夫•雷恩四世及其夫人一道來的。」他走到一邊,誇張地朝站在他們背後的那對模樣俊秀的夫婦揮了揮手。女人看上去很溫和

,長著一頭茂密的暗紅色頭髮。男人個子挺拔,黑色頭髮,看上去似乎有點眼熟。


  那名祭臺助手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克裡斯托夫•雷恩爵士是聖殿教堂最有名望的贊助者,在聖殿教堂遭受倫敦大火災的侵襲後,他曾採取了所有的修復措施

。不過他早在18世紀初期就已經去世了。「嗯……能有幸認識你嗎?」


  拄枴杖的男人皺著眉頭:「還算你識相,不過年輕人,你好像不太相信我們啊。諾爾斯神父呢?」

  「今天星期六,他要等會兒才來。」

  這位行動有些不便的男人更加不高興了:「就這樣向我們表示感謝哪。他向我們保證,說會在這裡等我們哩。看來我們只好不管他了。何況我們也不會呆上

很久。」


  祭臺助手仍然將身子堵在門口:「對不起,你說什麼呆不上多久?」

  這位客人的眼神一下子尖銳起來,他俯身向前,低聲說著話,似乎是為了避免讓大家尷尬。「年輕人,很顯然,你是新來的吧?克裡斯托夫•雷恩爵士的後

代每年都會帶一些他老人家的骨灰,撒在聖殿教堂裡的內殿裡。這是他臨終的遺願。沒有誰特哪喜歡到這個地方來,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祭臺助手在這裡

呆了數年,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回事。「你們還是等到九點半再說吧。教堂門還沒開,再說我還沒打掃乾淨呢。」


  拄枴杖的人怒視著他:「年輕人,要說這房子裡還有什麼東西用得上你的吸塵器的話,那就是放在這位女土袋子裡的他老人家的骨灰了。」

  「難道我應該對你說對不起嗎?」

  「雷恩夫人,」拄枴杖的人說:「你能不能把骨灰盒拿出來,給這位粗魯的年輕人瞧瞧?」

  女人猶豫了一會,然後,似乎是剛從夢裡醒來,她把手伸進背心口袋,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外面包了一層布的圓柱體。

  「喏,你看啊。」拄枴杖的男人喝道:「現在,你要麼成全他老人家的遺願,讓我們把他的骨灰撒在禮拜堂裡,要不然我們就去告訴諾爾斯神父。」

  祭臺助手猶豫起來,他深知諾爾斯神父一向嚴格要求大家遵守教堂的規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深知神父的臭脾氣。萬一怠慢了這座歷史悠久的神龕,

他可吃罪不起。諾爾斯神父也許只是把這些家族成員要來的事情給忘了。如果是這樣,那將他們趕走,肯定要比讓他們進來冒的風險還大。不管怎樣,他們說不

用很長時間。那麼讓他們進來,又有多大的害處呢?


  祭臺助手走到一邊,讓這三人進來時,他敢說雷恩夫婦面對眼前的情景,神情如他一樣的茫然。他不安地望著他們走出了他的視線,然後回去繼續幹他的雜

活。

  當三人來到教堂深處,蘭登勉強地笑了笑。「雷爵士,」他壓低嗓門說:「你真會撒謊啊。」

  提彬雙眼閃爍:「哪忘了我是牛津劇院俱樂部的成員。他們至今還在談論我扮演的裘利斯•愷撒一角呢。我敢肯定,還沒有哪位演員能比我更盡心盡力地表

演此劇第三場的第三幕哩。」


  蘭登回頭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愷撒是在那一場就死去了呢。」

  提彬得意地笑起來:「是的,可我摔倒時長袍被撕開了。這樣,我不得不腳尖朝上在台上躺了半小時。但即便如此,我連動也沒動一下。我告訴你,我可聰

明著呢。」


  「對不起我倒沒發現呢。」蘭登奉承了一句。

  這群人穿過矩形的附屬建築物,朝通往主教堂的拱門走去。蘭登對教堂單調而樸素的建築風格感到十分驚奇。儘管祭壇的構造頗像一座流線型的基督教堂,

然而它的外表卻顯得刻板而冷酷,看不到一丁點傳統的裝飾。「太沒意思了。」蘭登低聲地說。


  提彬咯咯地笑了。「這就是英國的國教。英國人在此啜飲宗教的瓊漿。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在不幸中迷失方向。」

  蘇菲經過寬大的由此可走到教堂圓形區域的入口。「那邊看起來有點像軍事要塞哩。」她笑聲地說。

  蘭登對此表示同意。即使從這裡看過去,四面的牆壁也顯得特哪的堅固。

  「哪忘了,聖殿騎士可是尚武之人。」提彬在一邊提醒他們。他那鋁制的枴杖,在這方空間裡發出清脆的迴響。「這是個軍事宗教占主導地位的國家,教堂

就是他們的軍事據點和銀行。」


  「銀行?」蘇菲瞥了他一眼,問道。

  「天哪,是這樣的。聖殿騎士們創造了現代銀行的運作理念。對歐洲的達官貴人而言,攜帶金銀出門旅遊是非常危險的,因此聖殿騎士允許這些貴族將金子

存進離他們最近的聖殿教堂;然後,他們可以從遍佈歐洲各地的聖殿教堂裡將它們取出來。他們只需要有關的憑證,」他眨了眨眼:「並支付一筆佣金就可以了

。這些教堂,就是最初的自動取款機。」提彬指著一扇沾滿灰塵的玻璃窗,早晨的陽光,正透過窗戶,照在一位騎著玫瑰色的駿馬、一身白色裝束的騎士的塑像

上,反射出清凌凌的光。「那是阿拉尼斯•馬塞爾,12紀初這座聖殿教堂的主人。他和他的繼承者當時實際上佔據了王國第一男爵的席位。」


  蘭登有點吃驚:「王國第一男爵?」

  提彬點點頭:「有人說,聖殿教堂的主人,比國王本人的影響還大呢。」他們來到圓形房屋外面,提彬回頭看了看遠處那位還在擺弄著吸塵器的祭臺助手,

低聲對蘇菲說:「你知道嗎?聖殿騎士們四處躲藏時,據說聖盃曾在這教堂裡藏了一夜。你能想像到整整放了四抽屜的《聖盃文獻》竟然會在這裡與抹大拉的瑪

利亞的屍骨擺在一起嗎?一想到此,我就不禁不寒而慄。」


  等他們走進那個圓形的大廳,蘭登也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的眼睛循著這個大房間用灰白色石頭砌成的圓圈看去,頓時被一些雕刻的怪獸、妖魔鬼怪以

及因痛苦而扭曲並全朝這裡怒目而視的人臉吸引住了。在這些雕刻品的下面,有一張長椅圍著整個房間繞了一圈。


  「是圓形劇場啊。」蘭登輕聲地說。

  提彬舉起一根枴杖,指著房間盡頭的左邊,接著又指著右邊。這時蘭登已經看到了它們。

  十尊聖殿騎士石像。

  左邊五尊,右邊五尊。

  這些真人般大小的雕像,仰臥在地面上,擺出一副祥和的姿態。這些騎士個個披盔戴甲,劍盾在手。蘭登有點不快,覺得似乎有人趁騎士們睡著時偷偷溜進

來,將石膏潑在他們身上。所有的雕像都嚴重的風化了,然而每尊雕像看上去卻是那麼的獨特--他們穿著不同的盔甲,腿和胳膊都擺出截然不同的姿勢,不同

的面部表情,還有他們盾牌的記號也迥然不同。


  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蘭登又向圓形房間裡頭邁進了幾步,身子忍不住發抖。

  應該是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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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在離聖殿教堂很近的一條堆滿垃圾的巷子裡,雷米•萊格魯德將那輛「美洲虎」豪華轎車停在一排工業垃圾箱後面。他關掉馬達,查看周圍的動靜。巷子裡

空無一人。他這才踱出車門,向車的尾部走去,然後鑽進乘客室,那位修道士就被捆在那裡。


  當被綁在車子後面的修道士察覺雷米出現在身邊時,他彷彿剛從癡迷的祈禱中驚醒過來。他紅色的眼睛充滿了好奇,而不是恐懼。整個晚上,雷米對這位修

道士竟能夠如此安之若素留下深刻的印象。一開始,這位修道士在「陸虎攬勝」車裡還掙扎了幾下,然而此刻,他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變得聽天由命起

來了。


  雷米鬆開衣領上的蝴蝶結,解開了高而漿硬的翼狀領,感覺彷彿多年來第一次能夠如此自由地呼吸。他走到豪華轎車裡的吧台,給自己倒了一杯「司木露」

牌伏特加酒。他一口氣乾了一杯,接著又喝了第二杯。


  很快我就可以成為有錢的閒人了。

  雷米在吧台的櫥櫃裡搜尋了一通,發現了一把用於標準服務的開酒瓶道具,便「啪」的彈出其鋒利的刀刃。這種刀具,通常是被用來切開粘貼在高級酒瓶木

塞上的金箔片的,但今天早上,它可以用來發揮更大的作用。雷米轉過身,面向塞拉斯,將閃爍著寒光的刀刃舉起來。


  那雙紅色的眼睛,即刻閃過了一絲恐懼。

  雷米微笑著朝車子後面移去。修道士畏縮著,企圖掙脫身上的束縛。

  「哪動。」雷米舉起刀,低聲地說。

  塞拉斯不敢相信上帝對他竟然如此的殘忍。儘管在肉體上,他正遭受著被捆綁的痛苦,但他卻能將它當成一次精神上的考驗。他告誡自己,只要他遭受磨難

的脈搏還在跳動,就不能忘記耶穌基督曾經遭受過的苦難。整個晚上他一直在祈禱自由。然而現在,當那把刀就要砍下來時,他不由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鑽心的痛苦即刻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他大聲哭起來,無法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輛豪華轎車的後面,卻無法保護自己。「我在為上帝效勞。教主曾說過上帝會保

護我哩。」


  塞拉斯感覺一股使他倍感疼痛的熱氣正從他的後背與肩膀出瀰漫開來,他想像自己鮮血流遍全身的樣子。這時,他的膝蓋又像被撕裂般的疼起來。他覺得這

種熟悉的、能使知覺趨於麻木的痛苦--這是身體抵抗痛苦時產生的自我防禦機制--又發作了。


  那股令人痛徹心肺的熱氣此刻已經瀰漫了塞拉斯的全身。他將眼睛閉得更緊了,他不願意在臨死之前,看到要殺死自己的兇手。他想到了更加年輕的阿林加

洛沙主教,他站在西班牙的小教堂前……那座教堂是他和塞拉斯親手建造的。那是我生命的起點。


  塞拉斯感覺身體像著了火一般。

  「喝點什麼吧。」這位身著晚禮服的男人操著法國口音低聲說道:「這有助於改善你的血液循環。」

  塞拉斯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他模糊地看到,有人俯過身,遞給他一杯液體。地上的刀片並無血跡,旁邊躺著一堆被撕得粉碎的電纜線。

  「把這個喝了吧。」那人又說了一遍。「你覺得痛,是因為血液都流到你的肌肉裡去了。」

  塞拉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像先前那樣劇烈地跳動,只是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般地疼痛。伏特加的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但他還是把它喝了。他的心裡充滿

了感激。命運給了今晚遭受厄運的塞拉斯一個眷顧,但上帝只要舞動他慣於創造奇跡的雙手,就能將問題全部解決了。


  還好上帝沒忘記我呢。

  塞拉斯知道,阿林加洛沙主教或許會說:「這是上帝在干預啊。」

  「我早就想放你走了,」雷米充滿歉意地說:「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先是警察來到了維萊特莊園,接著我們又飛到了比金山機場。直到現在,我才有機

會把你放了。塞拉斯,你明白嗎?」


  塞拉斯畏縮了一下,很是驚訝:「你認識我?」

  僕人笑了。

  塞拉斯坐起來,摩挲著僵硬的肌肉,他的情感如翻江倒海一般,其中有難以置信,有感激,也有迷惘。「你--你是教主吧?」

  雷米搖搖頭,聽他這樣說,不禁笑起來:「我倒希望自己有那般神通。不,我不是。我跟你一樣,也在為他效勞。教主經常誇你哩。我叫雷米。」

  塞拉斯大吃一驚:「我不明白,如果你在為教主做事,那蘭登為什麼要將拱心石帶到你家來呢?」

  「那不是我的家,是研究聖盃歷史、世界最著名的歷史學家雷•提彬爵士的家。」

  「但你住在那裡呀。是不是……」

  雷米笑了笑,似乎對蘭登躲到提彬爵士家裡這種明顯的巧合,並不感到有什麼為難。「這完全是可以猜到的。羅柏•蘭登有拱心石,而他又需要別人幫助,

於是他跑到雷•提彬爵士家裡來,還有什麼比這更合情合理的解釋嗎?我恰好住那裡,所以教主才會先來找我。」他停了停:「你怎麼知道教主清楚聖盃的來歷

?」


  天色漸漸亮了,而塞拉斯頭也有點暈。教主竟找了一位對雷•提彬爵士的行蹤瞭如指掌的僕人。真是聰明過人。

  「我還有很多沒跟你說。」雷米把那支裝滿子彈的德國黑克勒暨科赫公司生產的手槍遞給了他,然後走進敞開著的隔離間,從手套箱裡找出一把小小的、巴

掌大的左輪手槍。「不過首先,我們還有許多事情得去做呢。」


  法舍上尉從停泊在比金山機場的運輸機裡走了下來,他仔細聆聽肯特警察局的檢查官講述剛才在提彬的停機庫裡發生的事情,卻是滿腹狐疑。

  「我親自到飛機上查過了。」長官辯解道:「裡面什麼人也沒有。」他的語調變得專橫起來。「我要再說幾句,如果雷•提彬爵士起訴我,那我……」

  「那你問過那個駕駛員沒有?」

  「當然沒有,他是個法國人,而我們的權限要求……」

  「帶我到飛機上去。」

  法舍來到停機庫,不消一分鐘,他就在那輛豪華轎車停過的附近過道上找到了一灘可疑的血跡。他走到飛機的旁邊,用力地拍打它的機身。

  「開門,我是法國警察署的上尉。」

  那名受驚的駕駛員慌忙打開機艙,將舷梯放了下去。

  法舍登上飛機。三分鐘以後,他借助手中的武器,終於迫使駕駛員全招認了,其中還提到被綁起來的修道士,即那位白化病患者。此外,他也知道駕駛員看

到蘭登和蘇菲把什麼東西--好像是木盒子之類的東西--放進了提彬的保險箱。儘管駕駛員說不知道盒子裡放了什麼,但他承認,這只盒子在從法國飛往倫敦

的途中,一直是蘭登注目的焦點。


  「把保險箱打開。」法舍命令道。

  駕駛員嚇壞了:「可我不知道密碼啊。」

  「那我就幫不了了,我本來還想讓你保留駕駛飛機的執照呢!」

  駕駛員絞纏著雙手:「我在這裡認識一些維修工。說不定他們可以在上面鑽個洞呢。」

  「那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

  駕駛員一個箭步跑去找無線電設備。

  法舍大步走到機艙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天色尚早,然而他還沒有睡個好覺,所以這杯酒很難讓他熬到中午。他坐到高級靠背椅上,閉上眼睛,試圖將眼

下發生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來。肯特郡警察局犯下的大錯也許會讓他付出昂貴的代價。現在,大家都在注意一輛黑色的「美洲虎」豪華車。


  法舍的電話響了起來,而他是多麼希望能有片刻的清靜。「喂?」

  「我在飛往倫敦的路上。」阿林加洛沙主教說道:「一小時後就到。」

  法舍坐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去巴黎呢。」

  「我放心不下,所以才改變了計劃。」

  「你不應該這樣的。」

  「你找到塞拉斯沒有?」

  「還沒有。綁架他的那些人在我到來之前就騙過了當地警察,跑了。」

  阿林加洛沙主教火氣騰地冒了上來:「可你向我保證,說你會截住那架飛機哪。」

  法舍壓低嗓門:「主教,考慮考慮你眼前的處境吧,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要來考驗我的耐心。我會盡快找到塞拉斯和其他人的。你在哪裡下的飛機?」

  「稍等一會。」阿林加洛沙摀住話筒,然後又跑了回來:「駕駛員打算通過在倫敦希思羅機場的檢查。我是他唯一的乘客,但我們重新改變航向並沒列入原

來的飛行計劃。」


  「那你叫他飛到肯特郡的比金山機場來,我會讓他通過檢查。如果你著陸時我不在,我會派車去接你。」

  「謝謝。」

  「主教,照我剛才說得去做準沒錯,記住,並不是只有你在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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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你們尋找的圓球,本應在這位騎士的墓裡。」

  聖殿教堂裡的騎士石像無一例外地仰面躺著,頭靠在呈長方形的石枕上。蘇菲只覺得一陣透心涼。詩裡提到的「圓球」,不禁使她想起那晚在她祖父的地下

室裡看到的景象。


  「神婚」。圓球。

  蘇菲不知道是否有人在這個禮拜堂裡舉行過這樣的儀式。這件圓形房間,似乎是專門為舉行這樣的儀式而建造的。一張長長的靠背石椅,圍著中央一塊光禿

禿的空地。圓形劇場,就像剛才羅伯特說過的那樣。她想像著到了晚上,戴著面具的人擠滿了這個房間,舉著火把反覆地吟唱,在屋中央上演「與上帝交流」的

盛況。


  她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不去那樣想,跟著蘭登和提彬一道,走向第一批騎士石像。儘管提彬堅持調查要小心行事,蘇菲還是急不可耐的跑到他們前面,匆忙

把左邊五尊騎士石像打量了一遍。


  她仔細審視這些墳墓,認真觀察起它們之間的共性與差異來。每個騎士都仰面躺著,但有三位騎士將雙腿伸得筆直。而其他兩名騎士則將腿併攏起來。不過

,這種奇怪的差異似乎跟失蹤的圓球沒有多大關係。她仔細觀察他們的衣服,發現其中兩位在鎧甲外面穿了戰袍,而其他三位騎士則穿著長達腳踝的長袍。這同

樣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蘇菲於是轉而去注意他們的另外一個也是唯一的差哪--即他們不同的手形位置。兩名騎士劍握在手,兩名在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還有

一位雙手叉腰。蘇菲看了很長時間,才聳聳肩,她沒看到任何表明圓球失蹤的線索。


  她感到背心口袋裡密碼盒的份量,便回頭瞥了蘭登和提彬一眼--那兩個男人慢慢地走著,他們還在看第三尊騎士的石像哩,不過他們顯然也沒交到什麼好

運。她無心去等,便轉過身,向另一組騎士石像走去。她穿過開闊的空地,不停地吟誦那首詩,她不知讀過多少遍了,到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憑記憶背誦出來




  「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他的行為觸怒了上帝,因為違背了他的旨意。

  你們尋找的圓球,本應在這位騎士的墓裡。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膚與受孕子宮的秘密。」

  蘇菲來到第二組騎士石像群旁邊,她發現這些石像跟第一批沒有什麼兩樣。儘管它們躺在地上,披著鎧甲,佩戴寶劍,然而姿態卻各不相同。

  但第十座,也就是最後一座墳墓除外。

  她忙跑過去,睜大了眼睛低頭打量起來。

  沒看見有什麼石枕,沒看見披著鎧甲,沒看見穿長袍,也沒看見它佩帶寶劍。

  「羅伯特,雷爵士。」她大叫起來,整個房間裡都聽得到她的回聲。「這裡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哩。」

  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然後開始從房間的另一頭向她奔來。

  「你是說圓球嗎?」提彬激動地喊著,一邊飛快地從對面跑了過來。他的枴杖「篤篤」地發出時斷時續的聲響。「是不是圓球不見了?」

  「不對,」蘇菲皺眉望著第十座墳墓:「我們好像少了一尊騎士石像呢。」

  兩個男人來到她的身邊,低頭疑惑地看著這第十座墳墓。他們在這片空地裡,沒看見躺了什麼騎士石像。這座墳墓,根本就是個密封的石盒。這個石盒呈梯

形,底部小,往頂部不斷加寬,上面一個很尖的蓋子。


  「這位騎士石像怎麼不見了呢?」蘭登很是吃驚地問道。

  「太有意思了。」提彬摸摸下巴,說道:「這種怪事我都忘了。很多年我都沒到這裡來了。」

  「這副棺材,」蘇菲說,「從外表上看,好像是與其他九座墳墓同時建造的,並且出自同一位雕刻家之手,所以,這尊騎士像為什麼不是露天,而是被放進

盒子裡呢?」


  提彬搖搖頭:「這是教堂的一個謎。據我所知,至今還無人知道其中的緣由呢。」

  「沒什麼事吧?」祭臺助手走了過來,神情頗為不安。「如果我冒犯了你們,還請你們多加原諒。不過,你們告訴我是來這裡撒骨灰的,可我看你們怎麼像

是來觀光的呢?」


  提彬怒氣沖沖地看著他,然後轉身對蘭登說:「雷恩先生,顯然你家的慷慨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能給你們換來在此駐足的充足時間啊。所以,我們還是把骨灰

拿出來處理算了。」他轉向蘇菲說:「雷恩夫人,你說呢?」


  蘇菲跟著一道演戲,她從口袋裡把羊皮紙包著的密碼盒取出來。

  「好啦,」提彬對祭臺助手大聲喝道:「你能不能暫時離開一小會?」

  祭臺助手站著沒動,而是緊盯著蘭登,說:「你很面熟啊。」

  提彬動了怒氣:「這也許是雷恩先生每年都來這裡的緣故吧。」

  蘇菲這時害怕起來。說不定他曾在去年梵蒂岡播出的電視節目裡看見過蘭登呢。

  「我從沒見過雷恩先生。」祭臺助手聲稱。

  「你弄錯了吧。」蘭登禮貌地說:「我相信我們去年還見過面呢。諾爾斯神父只是沒正式介紹我們認識罷了,可我一進來就認出了你。好了,我知道這次多

有得罪,不過,如果你多給我幾分鐘的時間,那我現在可能就會走開很遠,並把骨灰撒進墳墓裡了。」蘭登說起話來一字一頓,提彬不住地點頭稱是。


  祭臺助手看來更起了疑心:「可這些不是墳墓啊。」

  「對不起,你說什麼?」蘭登接口問道。

  「它們當然是墳墓了,」提彬大聲地宣稱:「你在胡說什麼呀?」

  祭臺助手搖了搖頭:「墳墓埋的是屍體。可這些是雕像。是獻給真人的禮物。這些石像下面並沒有什麼屍體。」

  「但這是個地下墓穴呢。」提彬嚷道。

  「只有過時的歷史書上才會這麼講。1950年教堂改造期間,人們都相信這是一個地下墓穴,但結果發現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他轉身對蘭登說:「我

還以為雷恩先生知道這件事情呢,因為就是他家人發現了這個事實啊。」


  屋內一陣不安的寂靜。

  直到附屬建築物的門「砰」的被打開,才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一定是諾爾斯神父,」提彬開了口:「你要不要去看看?」

  祭臺助手雖不相信,但還是大搖大擺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拋下蘭登、蘇菲與提彬三人,心情抑鬱地面面相覷。

  「雷,」蘭登小聲地說:「他說什麼?墳墓裡沒有屍體?」

  提彬有點心煩意亂:「我不清楚,我總以為--當然,肯定是這個地方了。我無法想像他在說些什麼。這是毫無意義的。」

  「我可以再看看那首詩嗎?」蘭登問。

  蘇菲從口袋裡拿出密碼盒,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

  蘭登展開了羊皮紙,一邊讀詩,一邊將密碼盒放在手中。「沒錯,這首詩肯定是在暗指墳墓,而不會是指雕像。」

  「這首詩有沒有可能是錯的呢?」提彬問:「賈克•索尼耶是否犯了跟我一樣的錯誤?」

  蘭登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雷,你在說你自己吧。這座教堂是錫安會的軍隊聖殿騎士們建造的。有跡象表明,如果把一些聖殿騎士的屍體埋在這裡,錫

安會的長老定會認為是個不錯的主意。」


  提彬目瞪口呆:「不過這地方很好嘛。」他突然轉身面向那些騎士石像,「我們發現肯定少什麼了!」

  祭臺助手進得附屬建築物裡來,卻驚訝地發現裡頭一個人也沒有。「諾爾斯神父?」我剛才明明聽到開門的聲音哪,他想。他繼續向前走,直到能看到教堂

的入口。


  一位穿著晚禮服的瘦男人站在門口,抓著頭皮,看起來十分的茫然。祭臺助手氣得大喊一聲,意識到剛才讓其他幾個人進來後忘了重新關門,這才使可憐兮

兮的鄉巴佬從外面的街道上跑進來,看他的樣子,倒像是在尋找去參加婚禮的路線怎麼走呢。「對不起,」他喊道,從一根巨大的石柱旁邊跑過去:「我們還沒

開門哩。」


  在他背後,突然響起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祭臺助手還沒來得及轉身,頭卻先被扭轉了過去。一隻強有力的手,從後面緊緊摀住他的口,使他的喊聲不至於

被人聽到。這只摀住他的手雪白雪白的,他還聞到了酒的味道。


  那個一本正經穿著晚禮服的男人,平靜地拔出一把很小的左輪手槍,逕直瞄準了祭臺助手的前額。

  祭臺助手覺得下身熱了起來,他意識到是自己失禁了。

  「你給我仔細聽著,」穿晚禮服的男人低聲說道:「我要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做聲,然後跑掉,不要停。你聽清楚了嗎?」

  祭臺助手口不能言,只有拚命地點頭。

  「要是你報警的話……」穿晚禮服的男人用槍低著他:「我們肯定會找你的。」

  祭臺助手於是迅速從外面院子裡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直到雙腿發軟,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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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塞拉斯有如幽靈般迅速地繞到進攻目標的背後。等蘇菲發現他時,已經太遲了。她還來不及轉身,塞拉斯已把槍口對準了她的脊樑骨,並用粗壯的胳膊攔腰

抱住了她,拚命將她向後拖。她驚叫起來。提彬與蘭登這才回過頭,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恐懼。


  「你……」提彬結結巴巴地說:「你把雷米怎麼樣了?」

  塞拉斯平靜地說道:「你現在只管讓我拿了拱心石離開這裡就可以了。」雷米剛才說過,要完成重新奪回拱心石的使命,就必須做得乾淨利落:進入教堂,

把拱心石搶到手,然後就走;不要殺人,也不要與人爭鬥。


  塞拉斯緊抱住蘇菲不放,又把手從她胸部放下來,移到她的腰間,然後伸進她背心的口袋裡,搜索著。透過自己的酒氣,他能夠聞到蘇菲頭髮裡散發出來的

淡淡的清香。「拱心石呢?」他低聲問。拱心石早些時候還在她的背心口袋裡。現在到哪裡去了呢?


  「在這裡呢!」蘭登低沉的聲音從房間另一頭傳來。

  塞拉斯轉身看到蘭登手拿一隻黑色的密碼盒,在他面前搖來晃去,就像鬥牛士在挑逗不能說話的動物一般。

  「把它放下。」塞拉斯命令道。

  「你讓蘇菲和提彬離開這裡,」蘭登回答說:「只需我們兩人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塞拉斯一把將蘇菲推開,用槍對準了蘭登,向他走去。

  「你哪過來,」蘭登說:「先讓他們離開。」

  「你沒資格跟我講什麼條件。」

  「話不能這麼說,」蘭登把密碼盒高高地舉過頭頂:「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摔到地上,將裡面的小瓶子砸個稀巴爛。」

  儘管塞拉斯表面上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但他內心還是閃過一絲恐懼。這真是始料不及的啊。他用槍對準蘭登的頭部,故作鎮靜地說:「你絕不會砸壞它。

你和我一樣,都很想找到聖盃呢。」


  「你弄錯了,你比我更想得到它。你已經證明,為了得到它,你甚至願意去殺人。」

  四十碼開外,雷米•萊格魯德從拱門附近的附屬建築物裡的靠背椅上探出頭,他逐漸恐慌起來。塞拉斯並沒按事先的計劃採取行動。即使在這裡,他也能看

到塞拉斯窮於應付眼前的局面。按照教主的命令,雷米是不讓塞拉斯開槍的。


  「放他們走。」蘭登再次下了命令,他把密碼盒高高舉過頭頂,怒視著塞拉斯的槍口。

  修道士的眼裡既充滿了怒氣,也飽含了沮喪。雷米的心揪得更緊了。他擔心塞拉斯真會朝手裡還拿著密碼盒的蘭登開槍。密碼盒可不能掉哇!

  密碼盒將是雷米通往自由與財富的門票。一年前,他還只是一名時年五十五歲的僕人,居住在維萊特莊園的深宅大院,成天為迎合讓人煩透了的瘸子雷•提

彬爵士不斷冒出來的奇異想法而疲於奔命。但接著就有人想跟他做一筆特哪的交易。雷米與雷•提彬爵士--這位聞名全球研究聖盃史的歷史學家--之間的特

殊關係,將帶給他終生夢寐以求的東西。自那以後,他繼續在維萊特莊園效勞,終於迎來了眼前這難得的機遇。


  我離目標是如此的接近,他對自己說,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聖殿教堂裡的禮拜堂,以及羅柏•蘭登手中的拱心石。如果蘭登真的把密碼盒砸了,那他什麼也

沒有了。


  我要不要親自出面呢?那是教主嚴格禁止過的。雷米是唯一知道教主身份的人。

  「你確定要讓塞拉斯去執行任務嗎?」不到半小時前,雷米就已經向教主請示過了。當時,他正等著接受去竊取拱心石的命令呢。「我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了

。」

  教主的語氣非常堅決:「塞拉斯跟其他四位錫安會的成員都幹得不錯。他會把拱心石奪回來的。你還得繼續隱匿身份。如果有人知道你的底細,就幹掉他,

反正我們人也已經殺得不少了。不管怎樣,千萬哪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可以改頭換面啊,雷米心想。你不是答應過給我一筆可觀的報酬嗎?有了這筆錢,我就會從頭到腳變成另外的一個人了。教主曾告訴他,做手術甚至能改

變人的指紋哩。很快他就會獲得自由--他將換上一幅讓熟稔認不出來的、英俊的臉孔,沐浴在灑滿沙灘的陽光之中。「我明白了。」雷米說:「我會在暗中幫

塞拉斯的。」


  「雷米,你要知道,」教主告訴過他:「那座可疑的墳墓不在聖殿教堂,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們找錯地方了。」

  雷米大吃一驚:「這麼說你知道墳墓在哪裡了?」

  「那當然,我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你必須趕快採取行動。萬一那些人找到了墳墓的確切位置,並搶在你拿到密碼盒之前離開教堂,那我們就永遠與聖盃失

之交臂了。」


  雷米對聖盃並無什麼怨恨,只是如果不能找到它,教主就拒絕給他報酬。每次想到即將到手的那筆錢,他就興奮不已。這是筆將近六七百萬歐元的巨款呢。

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裡。雷米的腦海裡閃過了法國的藍岸地區海灘小鎮的美麗圖景,他將在那裡度過餘生,曬日光浴,讓別人反過來服侍自己。


  然而此刻,在聖殿教堂裡,蘭登威脅說要砸壞拱心石,這樣,雷米的前程就未卜了。想到即將失去的一切,他就特哪的難受,於是他決定大膽行事。他手裡

的槍是一把隱蔽的小口徑J字形「美杜莎」牌左輪手槍,但在小範圍內可以造成致命的創傷。


  雷米從暗處走出來,快步來到圓形房子的中央,他用手槍直接瞄準了提彬的腦袋:「老傢伙,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雷•提彬爵士看到雷米用槍對準他,驚得連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這是幹什麼?提彬一眼認出了他那把出於安全考慮而鎖在豪華轎車手套箱裡的左輪手槍。

  「雷米,你這是怎麼了?」提彬氣急敗壞地說。

  蘭登與蘇菲同樣被嚇得目瞪口呆。

  雷米從背後抱住提彬,用槍管猛擊他左面偏高正對著心臟的後背。

  提彬得全身肌肉都緊張起來了:「雷米,我沒……」

  「我直說了吧。」雷米搶白道,他從提彬的肩上望過去,看著蘭登。「把拱心石放下,要不然我要開槍了。」

  蘭登一時好像變得麻木起來了。「你要拱心石有什麼用?」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又不能把它打開。」

  「一群自以為是的傻瓜,」雷米冷笑道:「難道你們沒注意到,整個晚上我一直都在聽你們談論這些詩嗎?我什麼都聽到了,我也跟其他比你們懂得還多的

人說了。你們甚至連地方都沒找對。你們要找的墳墓純粹在哪的地方哩。」


  提彬驚惶失措。他在胡說什麼呀?!

  「你要聖盃幹啥?」蘭登問:「你想在世界末日之前毀了它?」

  雷米對那位修道士吩咐道:「把拱心石從蘭登先生那裡拿走。」

  修道士步步緊逼,蘭登則步步後退,他把拱心石高高舉起,好像隨時準備將它摔在地上。

  「我寧願毀了它,也不願讓它落人非人之手。」

  提彬這時感到一陣恐懼。他彷彿看到他終生的事業將在眼前煙消雲散,他所有的夢想都將化成塵埃。

  「羅伯特,不,」他大聲喊道:「不要!你手裡拿的可是聖盃啊。雷米不會朝我開槍的。我們認識已經有十個……」

  雷米朝天花板放了一槍。手槍這麼小,但發出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槍聲迴響在石屋子裡,簡直就像電閃雷鳴。

  「我不是開玩笑的。」雷米說:「接下來我就要開槍打他的後背了。把拱心石交給塞拉斯。」

  蘭登很不情願地伸出手,塞拉斯走上去接。他的紅眼睛裡充滿了報復後的快感。他把拱心石放進長袍口袋裡,然後向後退去,手槍仍舊瞄準了蘭登與蘇菲兩

人。

  提彬的脖子被雷米抱得緊緊的。雷米拖著他,開始向屋外退去,手槍還抵著他的背。

  「放他走。」蘭登命令道。

  「我要帶提彬先生出去兜兜風。」雷米還在往後退。「如果你們報警,我就殺了他。如果你們想干涉,我也會殺了他。聽清楚了沒有?」

  「帶我去,」蘭登的嗓子因為激動變得嘶啞起來。「放雷爵士走!」

  雷米大笑起來:「得了吧,我和他關係好著哩,而且他用處也大得很呢。」

  提彬將枴杖拖在身後,他被雷米推著往出口處走去。這時塞拉斯也開始向後移動起來,但他的手槍始終對準了蘭登與蘇菲兩人。

  蘇菲的語氣非常堅決:「你是在給誰賣命啊?」

  聞聽此言,雷米笑得得意忘形:「蘇菲小姐,說出來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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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維萊特莊園客廳裡的壁爐冷了,然而科萊中尉卻在它跟前走來走去,一邊讀著國際刑警組織給他發來的傳真。

  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根據官方所做的記錄,安德烈•韋爾內是一位模範市民。警方沒有任何有關他的犯罪記錄,甚至連一張違規停車的罰款單也沒有。他先後在預科學校以及巴

黎大學受過教育,並以優異成績獲得國際金融專業的學位。據國際刑警組織說,韋爾內的大名經常出現在各家報紙上,並且都是些正面新聞。很明顯,此人曾參

與過蘇黎世儲蓄銀行安全系統的設計,從而使它成為當今世界電子安全系統的領頭羊。根據韋爾內個人信用卡上的資料顯示,他是一位藝術書籍的愛好者,各種

名貴酒類的嗜好者;他酷愛古典音樂--他所珍藏的唱片裡大多數是勃拉姆斯的作品,顯然他是用幾年前購置的那一套特哪高級的立體聲系統來欣賞這些音樂的




  一無所獲。科萊不禁歎了口氣。

  今天晚上,從國際刑警組織提供的情報來看,唯一的亮點顯然就是提彬的僕人留下的指紋了。在屋子另一頭,PTS的首席檢察官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讀著

交上來的調查材料。


  科萊望過去。「有什麼新發現沒有?」

  檢察官聳聳肩:「這是雷米•萊格魯德留下的指紋。他因犯了輕微罪行而受到傳訊。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像是他為了享受打免費電話的便利,重新裝了電話

插孔而被學校趕出來了……後來又去偷偷摸摸,抓起來放了出去,放出去又被抓起來。有一次做急診氣管切開手術,他還在醫院開具的賬單上做了手腳。」他抬

起頭,吃吃地笑。「說什麼對花生油產生過敏反應呢。」


  科萊點了點頭,他想起有次警方到一家餐館去做調查,那家餐館沒在菜單上註明肉辣醬裡含有花生油。結果有位客人坐到桌上才吃上一口,就因對花生油產

生過敏反應而猝然死去。


  「萊格魯德為避免被人抓起來,可能就住在這裡。」檢察官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那天晚上夠幸運的了。」

  科萊歎了口氣:說:「好啦,你最好還是去跟法舍上尉說吧。」

  檢察官阻止了他,就在此時,另一位PTS的特工人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中尉,我們在穀倉裡發現了一些東西。」

  從那位特工急切的神情來看,科萊只好猜測可能是發現某人的屍體了。

  「不是的,閣下,是更多的……」他遲疑了一下:「令人感到意外的東西。」

  科萊擦擦眼,跟著這位特工來到穀倉。他們進得那散發出霉氣、有如洞穴的地方,那特工走到屋子中央,那裡有一架木梯,高高地通向屋椽,緊靠在高懸於

他們頭頂的草棚上。


  「梯子原先不在那裡吧。」科萊幽幽地說。

  「是的,閣下。那梯子是我弄上去的。剛才大家還在羅爾斯轎車附近提取現場留下的腳印時,我看到這架梯子倒在地上。要不是看到梯子中間的橫擋壞了發

了霉,我才不會多想。梯子沒有其他特哪的用處。它剛好夠著那個草棚,所以我把它豎起來,爬到上面去看。」


  科萊循著那架傾斜得厲害的梯子望過去,目光終於落在那離地面很高的草棚上。難道經常有人爬到上面去嗎?從這裡往上看,那草棚宛如一個無人的舞台,

不過,從這裡顯然很難看清它的全貌。


  一名PTS的高級特工出現在木梯的頂端,他正俯身朝下看。「中尉,你肯定很想上來看看吧。」他用那戴著橡膠手套的左手朝科萊揮了揮。

  科萊疲憊地點了點頭,走到那架破舊的梯子下面,抓住了底部的橫檔。梯子被設計成舊式的錐形,科萊越往上爬,梯子就變得越窄。科萊快爬到梯子的頂端

時,踩在一節細小的橫檔上,身體幾乎失去了平衡,頓時覺得身體下面的穀倉在眼前旋轉起來。於是他提高警惕,繼續往上爬,終於爬到梯子的頂端。那位已在

上面的特工,向他伸出了手。科萊伸手一把抓住,這才勉強地來到草棚的平台上。


  「喏,就在那邊。」PTS特工指著裡頭一塵不染的閣樓,說:「從這裡往前走,我們只發現幾個腳印,不過,我們馬上就拿去做鑒定。」

  科萊藉著著微弱的光,斜視著遠處的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在離他們老遠的牆壁上,建了一座裝備精良的計算機工作站--它由兩個鐵塔一般的中央處

理器、一台帶喇叭的平面視頻顯示器、一台硬盤驅動器,還有一套多頻道的似乎已經充好電的音頻控制設備組成。


  究竟是什麼人,竟跑到這地方來幹這種勾當?科萊朝對面走去,一邊問:「你們注意到那套設備沒有?」

  「那是聽音哨啊。」

  科萊覺得有些頭暈:「你是說竊聽器嗎?」

  那名特工點了點頭:「是的,是非常先進的竊聽器。」他向一張堆滿電子零件、使用指南、儀器、電線、焊接棒以及其他許多電子組件的設計桌做了個手勢

。「那人很清楚他在做些什麼。這裡的許多儀器,跟我們的設備一樣先進,這其中有微型話筒、可充電的光電池,還有高容量的隨機存貯器芯片等。他甚至還擁

有新式微型驅動器呢。」


  這倒是給科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套很完整的系統。」那名特工說著,遞給科萊一件比袖珍計算器大不了多少的裝置。從它上面垂下一條大約一英尺長的電線,在線的末端,粘著一塊

郵票大小、薄如膠紙的金屬薄片。「它主要是由配置了充電電池的高容量硬盤錄音系統組成。電線末端的金屬薄片,就是集話筒與光電充電電池功能於一身的裝

置。」


  科萊很瞭解它們。退回到幾年前,這些看似金屬薄片、利用光電池的話筒,從技術上講在當時是一項巨大的突破。而如今,硬盤錄音設備就可安放在比如說

燈的後面,而金屬薄片大小的話筒則可嵌入燈的底座裡,並染上與之相匹配的色彩。只要裝上這樣的話筒,使它每天能接收幾小時陽光的照射,光電池就會給系

統持續充電,那像這樣的竊聽器就能繼續使用下去,而不受到什麼限制。


  「那接收方法呢?」科萊問道。

  那名特工朝一根絕緣電線做了個手勢--那根線從電腦後面伸出來,沿牆壁而上,穿過了穀倉屋頂上的一個洞眼。「他們是通過簡單的電磁波,利用屋頂上

的小天線接收的。」


  科萊知道,這些錄音設備通常安置在辦公室裡,並利用聲音來啟動,為的是節省硬盤的空間;白天,它被用來錄下別人談話的片斷,到了晚上,為避免被人

發現,再把壓縮的聲音文件發送出去;然後,硬盤會自動進行清理,準備第二天再次錄音。


  他把目光轉移到堆滿幾百盒音響磁帶的架子上,這些磁帶都標有日期,也都編了號。有人一直在忙得不可開交呢。他轉身問那名特工:「你知道他們在監聽

誰嗎?」


  「這個嘛,上尉,」這位特工走到計算機前,並啟動了一份軟體,說:「我覺得最奇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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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蘭登與蘇菲跨過聖殿教堂地鐵站的旋轉柵門,衝進骯髒的隧道與站台組成的迷宮深處時,他感到筋疲力盡,同時也覺得非常的內疚。

  是我連累了提彬,他現在真可謂是性命攸關。

  雷米的突然捲入雖然令大家深感震驚。不過還是很有意義的。這說明,任何人,只要他們想把聖盃弄到手,都會暗中派人打入到對手內部。基於同樣的理由

,他們將人安插到提彬的身邊。縱觀歷史,那些瞭解聖盃史的人,長期以來一直吸引著小偷以及學者那樣的人。提彬一直是這些人的眾矢之的。這樣的事實本可

讓蘭登減少一些拖累他的自責,然而卻沒有。我們得找到雷爵士,將他解救出來。馬上。


  蘭登跟著蘇菲來到通往西面的地鐵黃線暨綠線的站台,一到那裡,她就急忙跑去打公用電話報警--儘管雷米曾威脅她不要去報警。蘭登坐在附近一張骯髒

的椅子上,心裡充滿了悔恨。


  蘇菲一邊撥電話號碼一邊不住地重申:「請你相信我,眼下解救提彬最好的方法,就是馬上讓倫敦警方插手進來。」

  蘭登最初並不同意她的主張,不過由於他們已想好了一套計劃,這才使蘇菲的那套邏輯開始變得有意義起來。提彬暫時是安全的。即使雷米與其他人知道騎

士墳墓的確切位置,他們還是需要提彬來幫助他們解開圓球之謎。蘭登擔心的倒是,在聖盃地圖找到之後,他們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一旦找到了地圖,

雷就會成為他們沉重的包袱。


  要是蘭登還想有機會解救提彬?或者再看到拱心石,他就得先找到這座騎士墳墓。不幸的是,雷米突然來了個先發制人。

  現在,迫使雷米停下來就是蘇菲承擔的任務。

  而蘭登的責任就是找準騎士的墳墓。

  蘇菲可能會使倫敦警方四處追捕雷米與塞拉斯,迫使他們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如果運氣不錯,甚至有可能逮住他們。但是,蘭登的計劃就不敢那麼肯

定了--他打算坐地鐵到附近的國王學院,它因擁有所有神學方面知識的電子數據庫而聞名。這是蘭登所聽過的最重要的研究手段。任何關於宗教方面的歷史問

題,只要一敲鍵盤,很快就會找到答案。他不知道該數據庫對「一位被教皇殺害的騎士」這樣的問題會提供什麼樣的答案。


  他站起來,來回踱著步,盼望火車能馬上就來。

  在公共電話那頭,蘇菲終於撥通了倫敦警方的電話。

  「這裡是雪山分局,」調度員在另一頭說道:「請問你要將電話轉往哪個分機?」

  「我是來報案的,有人被綁架了。」蘇菲知道,怎樣才能做到不拖泥帶水。

  「請問尊姓大名?」

  蘇菲停了一下,才說:「我是法國警察署的特工蘇菲•納佛。」

  顯然她的頭銜起到了預期的效果。「我馬上就給你轉過去,女士。我去叫一位偵探來跟你通話。」

  電話接通時,蘇菲就在懷疑警方會不會相信她對提彬的綁架者的描述。一位穿著晚禮服的男人。還有比這更容易讓人辨認的嫌疑人嗎?就算雷米改換裝束,

但他還帶了一名患有白化病的修道士。況且他們還裹挾了一名人質,不可能會去搭乘公用的交通工具。她在心裡疑惑,倫敦可能會有多少「美洲虎」牌加長豪華

轎車。


  蘇菲以乎要等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聯繫上那名偵探。快點呀!她聽得見電話線裡發出的「滴答」聲和「嗡嗡」聲,彷彿她正被電話線傳了過去。

  十五秒過去了。

  終於有人來接電話:「是蘇菲小姐嗎?」

  蘇菲驚得跳了起來,她馬上認出了那甕聲甕氣的男音。

  「蘇菲小姐,」伯居•法舍詢問道:「你到底在哪裡?」

  蘇菲沉默不語。法舍上尉顯然關照過倫敦警察局的調度員,如果蘇菲打電話進來,務必要提醒他。

  「聽著,」法舍用法語簡練地對她說:「今晚我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羅柏•蘭登是無辜的。所有針對他的指控都被取消了。但即使是這樣,你們兩人還是

很危險。你們得趕快過來。」


  蘇菲的下巴鬆弛了一下。她不知道該如何作出反應。法舍可不是個隨隨便便向人道歉的人哪。

  「你沒有告訴我,」法舍繼續說:「賈克,索尼耶是你祖父。考慮到你感情上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對你昨晚的反抗行為,我也就不打算追究了。不過,

你和蘭登還得趕快跑到最近的倫敦警察局去避一避。」


  他知道我在倫敦?他還知道什麼?蘇菲聽到對方發出連續不斷的「嗡嗡」聲,或者是其他機器發出的聲音。她也聽到電話線裡傳來古怪的「滴答」聲,於是

她問道:「你是在跟蹤我的電話吧,上尉?」


  法舍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蘇菲小姐,你和我現在必須合作,我倆在這裡損失都很慘重,合作的話就可以減少我們的損失了。昨晚我判斷失誤,如果由於

我的錯誤導致一名美國教授和法國中央警備部解碼專家的死亡,那我的前途就完了。」


  火車終於來了,發出低低的「轟隆隆」的聲響。此刻,一陣溫暖的風,正吹遍火車站的各個通道。蘇菲急不可耐地想跳上去,蘭登顯然也是這麼想。他打起

精神,朝她走去。


  「你要找的人是雷米•萊格魯德,」蘇菲還站在那裡,說:「他是提彬的僕人。他剛才在聖殿教堂裡面綁架了提彬,而且……」

  「蘇菲小姐!」法舍不耐煩地喊道,這時火車「轟隆隆」地開進了車站。「這種事,不適合拿到公用電話上來討論。為了你們的安全,你和蘭登得馬上過來

避一避。」


  蘇菲把電話掛了,與蘭登箭一般地跳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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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提彬的「獵鷹者」號飛機那幾乎稱得上完美的機艙,此刻已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鋼片。空氣被壓縮了,散發出一股丙烷的味道。伯居•法舍將所有人都打發

走,他獨自一人坐著,手拿著飲料以及在提彬保險櫃裡找到的沉重的木盒。


  他的手指滑過那朵鑲嵌的玫瑰,並把那裝飾精美的蓋子舉起來。他在裡頭發現了一個上面標有字母轉盤的圓石筒。這五個字母拼起來就是SOFIA。法舍盯著那

五個字母,看了很長時間,然後把那圓柱體從襯墊上拿起來仔細的檢查,生怕漏掉其中的某個部分。


  法系將圓柱體放回了木盒,然後透過飛機的窗口,茫然地看著外面的停機庫,腦子裡還在想剛才跟蘇菲進行的簡短談話,以及剛從維萊特莊園PTS那裡發

來的消息。突然一陣電話鈴響,才將他從白日夢中驚醒過來。


  電話是法國中央警署的接線總機轉過來的。調度員一上來就不停地道歉,說蘇黎世儲蓄銀行的總裁不斷地打電話過來,儘管他們反覆地告訴他中尉出差到倫

敦去了,但他仍舊打電話來。法舍很不情願地讓接線員把電話接過來。


  「韋爾內先生,」法舍還沒等那人開口,就先說道:「我很抱歉剛才沒打電話給你。我總是很忙。我已經答應過你,不會讓你銀行的名字出現在各家媒體上

。所以,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


  聽得出韋爾內的語氣裡有些不安,他告訴法舍,蘭登與蘇菲如何將木盒子從銀行裡弄出來,又是怎樣說服他協助他們逃跑。「然而當我聽說他倆有罪在身時

,我就把車開到路邊,要他們把盒子還給我,但他們卻攻擊我,並開著我的車走了。」


  「原來你還在關心紫檀木盒子啊。」法舍看了看鑲嵌在蓋子上的玫瑰,然後又輕輕地揭開蓋子,露出那白色的圓柱體。「那你告訴我,裡面都放了些什麼東

西?」

  「裡面倒沒有什麼好東西。」韋爾內情緒激動起來:「我只是擔心銀行的名聲會受到損害。此前我們銀行還從沒遇到過搶劫事件,從來沒有。如果我不能幫

客戶找回這件東西,我們的名聲就會毀了。」


  「你剛才說蘇菲和蘭登有密碼,也有鑰匙,那你憑什麼說他們盜走了盒子呢?」

  「他們今晚殺了人,也包括蘇菲•納佛的祖父在內。他們的鑰匙和密碼,很明顯是通過非正當手段得到的。」

  「韋爾內先生,你的背景資料和興趣愛好我手下的人都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顯然你是位頗有教養並且情趣高雅的人。我也想像得出,你跟我一樣,是一位

很講信義的正派人。這樣吧,我以警察局上尉的名義向你保證,不單是你的盒子,就連你銀行的信譽問題,都不會有絲毫的損失。」


第九十章

  科萊站在維萊特莊園高高的草棚上,瞪著眼睛看著計算機的顯示器,驚奇不已。「所有這些區域,利用該系統都能偷聽得到嗎?」

  「是的,」那名特工回答說:「這些數據好像已收集一年多了。」

  科萊看了看手中的名單,沒說一句話。

  科爾貝•索斯塔克--憲法委員會主席

  讓•查菲--裘德•波姆國立美術館館長

  愛德華•德羅什--密特朗圖書館高級檔案保管員

  賈克•索尼耶--羅浮宮博物館館長

  米歇爾•布勒東--法國情報局局長

  特工指了指電腦屏幕,說:「第四個很明顯讓人關注。」

  科萊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他很快注意到了。有人在監聽賈克•索尼耶呢。他又看了看那份名單。這樣有名望的人,別人怎麼可能偷聽得到呢?「你聽到什

麼音頻文件沒有?」


  「聽到一些。這是最近的一份文件。」那名特工敲了敲鍵盤,喇叭裡便傳來清脆而逼真的聲音:「局長,密碼破譯部的一位特工到了。」

  科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我!那是我的聲音啊!」他想起了他坐在索尼耶的桌子旁邊,用無線電向當時還在羅浮宮藝術大畫廊的法舍提醒蘇菲•

納佛到來的情景。


  特工點點頭:「如果有人對我們此次行動感興趣的話,那今晚我們在羅浮宮調查的大部分內容,都可能被人偷聽了去。」

  「那你有沒有派人去搜尋那個竊聽器呢?」

  「我看沒這個必要,我知道它在哪裡。」特工走到工作台上一堆過時的筆記與設計圖前,從中選了一頁,遞給科萊,說:「很面熟吧?」

  科萊驚駭萬分。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張古代示意圖的影印件,圖上畫的是一台機器的原始模型。他看不懂上面手寫的意大利語標籤號,但他知道他在看什麼東

西。這是一個組裝起來的中世紀法國騎士的模型。


  這騎士像眼下就放在索尼耶的辦公桌上!

  科萊的視線轉移到頁面空白的地方,有人用紅色標籤筆潦草的在影印件上作了些註解。這些註解是用法語寫的,大意是如何正確地將竊聽裝置插在這位騎士

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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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塞拉斯坐在停靠於聖殿教堂附近的「美洲虎」豪華轎車的乘客椅上。雷米在車後面他們剛才從汽車尾部的行李箱中找到的繩子將提彬的手綁了,並把他的的

嘴堵上。等到他把這些事情做完,這才發現拿著拱心石的手有些潮濕。


  雷米終於從車後面爬出來,繞著車走,然後鑽到塞拉斯身邊的司機座位上。

  「你沒事吧?」塞拉斯問。

  雷米咯咯地笑起來,他擦去身上的雨水,回過頭,越過那用鐵柵欄隔開的區間,看了被綁起來的雷•提彬一眼,他蜷縮在車後的陰影裡,幾乎看不見。「他

跑不了的。」


  塞拉斯聽見提彬模糊不清的喊聲,這才意識到雷米將剛才堵住他嘴的破電纜線又拿來對付提彬了。

  「閉上你的臭嘴!」雷米回頭向提彬吼道。他把手放到造型精緻的汽車控制板上,按了按鈕。一道不透明的隔牆隨即在他們身後升起,將車後的隔間封住了

。於是提彬消失了,他的聲音也聽不見了。雷米瞥了塞拉斯一眼:「這些年來我實在是受夠了。」


  幾分鐘後,正當雷米開著「美洲虎」加長豪華車,加大馬力穿過街道時,塞拉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教主。他激動地接起電話:「喂?」

  「塞拉斯,」教主操著熟悉的法國口音說:「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放心了。這說明你還沒出事。」

  塞拉斯聽到教主的聲音,他同樣感到釋然。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但他們的行動卻瘋狂地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現在好了,一切似乎又回歸到正常的軌道。

「拱心石到手了。」


  「太棒了。」教主問他:「雷米在嗎?」

  聽到教主這樣稱呼雷米,塞拉斯吃了一驚。「在。是雷米剛才救的我。」

  「他是按我吩咐去做的。你被他們綁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真地感到過意不去。」

  「肉體上的痛苦倒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把拱心石弄到手。」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要你們趕快把它送過來。時間真的很寶貴啊。」

  塞拉斯想到終於能夠見到教主一面,心情急切起來。「好的,閣下。我很榮幸。」

  「塞拉斯,我要雷米給我送過來。」

  雷米?塞拉斯不由垂頭喪氣。他為教主赴湯蹈火效犬馬之勞,他還以為會讓他親手把拱心石交給教主哩。難道教主偏愛雷米?

  「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教主說道:「這說明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他壓低嗓門:「你要相信,我很願意讓你這位上帝的子民--而不是讓一名罪犯-

-把拱心石送來,可我必須處理雷米。他沒聽從我的命令,因而犯下嚴重的錯誤,將我們整個的計劃都攪亂了。」


  塞拉斯打了個冷戰,他回頭瞥了雷米一眼。原來綁架提彬並沒列入計劃之內,而且如何處理他是他們將要面臨的新的難題。

  「你我都是上帝的子民,」教主低聲地說:「所以決不允許別人阻止我們實現自己的目標。」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分明有種不祥的預兆。「就因為這

個原因,我要雷米把拱心石給我送來。你聽懂了我的意思沒有?」


  塞拉斯察覺教主生氣了,他很奇怪這人竟然如此的不近人情。他遲早會露面的,這是不可避免的,塞拉斯心想。雷米只不過是在盡義務罷了,畢竟拱心石是

他奪來的。「我明白了。」他敷衍了回去。


  「那好,為了你自身的安全,你馬上離開街道。警察很快會來尋找你們的汽車。我不想看到你被抓走。主業會在倫敦有棟房子對吧?」

  「那當然。」

  「那裡的人喜歡你嗎?」

  「我跟他們情同手足哩。」

  「那你趕快去。等我拿到拱心石,處理好眼前的問題,我再打電話找你。」

  「你在倫敦嗎?」

  「如果你照我吩咐的去做,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那好。」

  教主長歎一聲,似乎對目前必須做的事情也深感遺憾。「我來跟雷米說幾句。」

  塞拉斯把電話遞給了雷米,覺得這可能是他--雷米•萊格魯德最後一次接電話了。

  雷米接過電話,他明白這個可憐的、備受折磨的修道士還不知道前方會有怎樣的命運在等待著他,因為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變得毫無用處了。

  塞拉斯,你是被教主利用了。

  而你的主教,不過是他的爪牙罷了。

  雷米還在為教主說服別人的高超技藝驚奇不已。阿林加洛沙主教相信一切,他完全被自己鋌而走險的動機所迷惑了。阿林加洛沙過於心急,讓人難以相信。

雖然雷米並不是特哪喜歡這位教主,但還是為自己贏得了此人的信任而感到自豪,並盡力去幫助他。我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你給我聽好了,」教主開了腔:「你先把塞拉斯帶到主業會的住處,等再過幾條街道後才放他下去,然後把車開到聖詹姆斯公園,那裡離議會和大笨鐘很

近。你把車停在騎兵校閱場。我們就在那裡碰頭。」


  說完,他就將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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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國王學院是國王喬治四世於1829年創建的,裡面設有神學及宗教研究所,它離議會很近,是由皇家出資運營的。國王學院的宗教部在宗教教學以及研究

方面號稱具有150多年的歷史,而且在1982年,它還創辦了系統神學的研究機構,並擁有當今世界上最完善和最先進的宗教研究電子圖書館。


  蘭登與蘇菲冒雨來到了圖書館,他還在打著冷戰。研究大樓跟提彬描述的一模一樣:廳很大,呈八邊形,裡面一張巨大的圓桌子,煞是搶眼;要不是屋裡放

了十二個平面計算機工作台,就是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坐上去,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在離大廳門口很遠的另一端,一位圖書管理員正在給自己泡一壺茶

,開始了當天的準備工作。


  「多麼美好的早晨啊,」她把茶晾在一邊,走了過來,並操著歡快的英國口音說:「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是的,謝謝,」羅伯特回答說:「我叫……」

  「羅柏•蘭登。」她開心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誰。」

  有一陣子,羅伯特擔心是法舍將他的形象弄進英國的電視節目裡去了,然而這位圖書管理員的微笑卻表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蘭登出乎意料地做了回名人,

對此,他一點也不習慣。再說,就算世界上還有哪個人能認出他這張臉,那也應該是宗教研究資料室的圖書管理員才對呀。


  「我叫帕美拉•傑塔姆。」圖書管理員伸出手來,溫和地說。她有著一張親切而充滿智慧的臉,還有一副甜美的嗓子。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幅角質架的眼鏡,

看起來度數很深。


  「幸會幸會,」蘭登有禮貌地說:「這是我朋友蘇菲•納佛。」

  兩個女人互相打了個招呼,然後傑塔姆立刻轉身對蘭登說:「我不知道你會到這裡來。」

  「不要說你,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呢。如果你不嫌麻煩,我們真想讓你幫忙查些資料。」

  傑塔姆動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安。「我們通常只向事先提出申請或預約的人提供服務,當然,如果你是這裡的客人除外,你受到邀請了嗎?」

  蘭登搖了搖頭:「我們到這裡來誰也沒通知。我有位朋友對你評價很高呢。雷•提彬爵士,英國皇家歷史學家,你認識嗎?」蘭登提到這個名字時,神情有

些黯然。


  聽到這,傑塔姆眼睛一亮,笑了起來:「我的天,這還用說嗎?他是個多麼狂熱的人哪!每次他來,總是要查找同樣的東西。成天除了聖盃,還是聖盃!我

擔心他這個人還沒有放棄探索就不行了呢。」她眨了眨眼:「時間與金錢能給人帶來如此高尚的享受,我這樣說你不會反對吧?那傢伙整個的是個堂•吉訶德。




  「那你能不能幫幫我們?」蘇菲問:「這對我們真的很重要啊。」

  傑塔姆將空蕩蕩的圖書館掃視了一遍,然後向他們眨了眨眼:「那好,眼下我總不能找個藉口說我很忙對吧?只要你們簽個名,我想也不會有人感到不安的

。說吧,你們想幹什麼?」


  「我們到倫敦來是想找一座墳墓。」

  傑塔姆滿臉疑惑:「在倫敦大約有兩萬座的墳墓,你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些呢?」

  「是一位騎士的墳墓,可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

  「騎士?那倒是大大縮小了搜索的範圍,很不尋常嘛。」

  「我們對要找的騎士的墳墓主人瞭解不多。」蘇菲說:「我們知道的就是這些。」說著,她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條,上面只寫了那首詩的前兩句。

  蘭登與蘇菲起初猶豫著要不要把整首詩給一位外人看,最後他們決定,就讓她看這首詩的前兩句--即可以確定騎士身份的那兩句。蘇菲將它稱作「被分隔

的密碼」。每當情報部門截獲了含有敏感信息的密碼時,破譯密碼專家們就會各自對密碼的零散部分進行分析處理。這樣,等他們將密碼破譯出來之後,他們當

中的任何人都不會擁有完整的解碼信息。


  不過就此而言,這樣的防範也許過分了一些,即使這位圖書管理員讀了整首詩,確定了這位騎士的墳墓,並且還知道失蹤的圓球是什麼樣子,但如果沒有密

碼盒,那也是無濟於事。


  傑塔姆從這位著名的美國學者眼中讀到了一種急迫感,彷彿盡快找到那座墳墓,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那個和他一起來的、長著一雙橄欖綠色眼睛的

女人,看上去似乎也一臉的急切。


  傑塔姆疑惑不解,她戴上眼鏡,仔細審視著他們剛才給她的那張紙上的小詩。

  在倫敦葬了一位教皇為他主持葬禮的騎士。

  他的行為觸怒了上帝,因為違背了他的旨意。

  她瞥了客人一眼:「這是什麼?該不是哈佛大學玩的尋寶遊戲吧?」

  蘭登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嗯,我看差不多吧。」

  傑塔姆停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些片斷,不過她倒是被它吸引住了,於是開始仔細琢磨起這兩句詩來。「這首詩說的是一位騎士,他想必做了什

麼事情觸怒了上帝,然而教皇對他還算寬待,將他葬在了倫敦。」


  蘭登點頭說:「你沒有發現其他什麼嗎?」

  傑塔姆走到廳裡的一個工作台:「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可以看看在數據庫裡能夠搜索到什麼東西。」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國王學院的系統神學研究機構採用了光學人像辨識軟體以及語言轉化手段對大量的文本--諸如宗教百科全書、宗教參考書目、以數

十種文字寫就的聖賢書稿、歷史書籍、梵蒂岡信札、牧師日記以及其他所有涉及到人類精神層面的作品--逐一進行數字化的處理,並編製了新的目錄。正因為

現在這些數額驚人的收藏典籍是以比特和字節的形式存在,才使得要搜尋有關方面的數據變得格外的容易。


  傑塔姆調用了其中一個工作台,她看了看那張紙條,然後開始打字。「首先,我們將直接啟動布爾檢測系統,先輸入幾個關鍵詞,看看能找到些什麼。」

  「謝謝。」

  傑塔姆輸入了幾個關鍵詞:

  倫敦、騎士、教皇。

  然後她按了搜索鍵,這時,她能夠聽到樓上主機以每秒500兆字節的速度掃瞄數據時所發出的「嗡嗡」聲。「我正在要求系統給我先是在完整文本中包含

了這三個詞的所有文件。雖然我們會受到過多的數據干擾,但仍不失為我們尋找想要的東西的好地方。」


  電腦屏幕上現已出現了第一個匹配的數據。

  《給教皇畫像》,選自《喬舒亞•雷諾茲爵士收藏油畫作品集》,由倫敦大學出版社出版。

  傑塔姆搖搖頭:「這顯然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她又轉到第二個數據。

  《倫敦亞歷山大,蒲柏作品集》,作者:G.威爾遜•耐特。

  傑塔姆再次搖了搖頭。

  電腦繼續發出「嗡嗡」的聲音,而數據出來的速度卻比平常快多了。屏幕上出現了幾十篇文章,其中大多是關於18世紀英國作家亞歷山大•蒲柏的,他創

作的反宗教、仿史詩的詩歌很明顯在許多地方提到了騎士以及倫敦的相關內容。


  傑塔姆飛快地瞥了一眼屏幕底部的數字欄。這台電腦,通過計算當前數據的數量並將它乘以尚待搜索的數據庫的百分比,大致估算出將要找到的信息數目。

這次詳細的搜索似乎將會沒完沒了地向他們提供大量的數據。


  估計的數據總數:2692個。

  「我們必須重新設定參數,」傑塔姆停止了搜索,說:「有關這座墳墓的資料就這些嗎?還有其他的沒有?」

  蘭登看了看蘇菲•納佛,神情有些不安。

  傑塔姆覺得這決不是什麼尋寶遊戲。此前她已聽說羅柏•蘭登去年在羅馬的一些傳聞。這名美國人被允許進入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圖書館--梵蒂岡秘密檔案

館。她不知道蘭登是否有可能在那所檔案館裡瞭解到了什麼秘密,也不知道他眼下歇斯底里地尋找一座位於倫敦的神秘墳墓,是否跟他在梵蒂岡瞭解到的秘密很

有關係。傑塔姆在圖書館幹了多年,憑她多年的經驗,她很清楚人們跑到倫敦來尋找騎士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聖盃,就是他們前來的終極目的。


  傑塔姆微微笑了笑,扶了扶眼鏡,說:「你們和提彬是朋友,又跑到了英國來找什麼騎士。」她雙手絞纏在一起:「我敢打賭你們是來找聖盃的吧。」

  蘭登與蘇菲互相交換了驚訝的神色。

  傑塔姆大聲笑了起來:「各位朋友,這座圖書館就是專門為聖盃尋找者提供的一個探險基地。雷•提彬爵士就是其中的一位。我真希望每次搜索『玫瑰、抹

大拉的瑪利亞、聖盃、錫安會』等詞語的時候,能收費一先令。每個人都喜歡彼此互惠互利嘛。」她取下眼鏡,斜視著他們:「快給我更多有關的信息。」


  在片刻的沉默中,傑塔姆發現兩位客人雖然出於謹慎還想考慮考慮,但最終很快做出了決定,因為他們迫切地希望能找出結果來。

  「給你。」蘇菲•納佛衝口說道:「我們知道的就這些了。」她從蘭登那裡藉口一支筆,又在紙條上添上了兩行詩句,遞給了傑塔姆。

  你們尋找的圓球,本應在這位騎士的墓裡。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膚與受孕子宮的秘密。

  傑塔姆會心地一笑。果然是衝著聖盃來的,她想--她注意到詩裡有「玫瑰」以及「懷孕子宮」的提示。「我可以幫你。」她將視線從那張紙條上移開,抬

起頭來,說:「我可不可以問問,這首詩是從何而來?你們為什麼要尋找圓球呢?」


  「當然可以,」蘭登友善地笑了笑:「不過說來話就長了,可我們又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啊。」

  「你好像是在委婉地對我說:『你哪多管閒事』呢!」

  「我們會永遠感激你的,帕美拉。」蘭登說:「假如你能夠幫我們找出這位騎士是誰,葬在哪裡的話。」

  「很好,」傑塔姆又開始打起字來:「我陪你們一起玩。如果這跟聖盃有關,那我們就得前後參照相關的關鍵詞。我要加上一個近似參數,再除掉多餘的標

題。這樣就會將搜尋到的數據僅限制在包含了那些與聖盃有關詞語意義相近的關鍵詞的文本範圍裡。」


  搜索:「騎士、倫敦、教皇、墳墓。」

  以及100個與聖盃有關的詞:GRAIL、ROSE、SANGRE、CHALICE……

  「這要花多長時間?」蘇菲問。

  「不知是否多達幾百千兆的字節,並跨越了多學科的領域?」傑塔姆敲了敲搜索鍵,眼睛亮了起來:「也就大約需要十五分鐘吧。」

  蘭登和蘇菲一言不發,然而傑塔姆覺得,這對他們來說似乎是一個極其漫長的時刻。

  「兩位想喝茶嗎?」傑塔姆站起來,向剛才她泡好茶的茶壺走去。「雷爵士一向很愛喝我沏的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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