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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瓊瑤)和端格格》作者:晶色【完結+番外】

☆、吃驚

  台斐英阿件事了五阿哥的無理取鬧後,對他的評價一落千丈,想了想,終是同家族裡通了氣,將發生的事兒盡數說了,當下讓族裡一眾人很是意外。
  朝野上下一直將五阿哥當做隱形太子看待,永琪行事也一向有分寸,可是如今看著,怎麼是個沒腦子的,誰不知那還珠格格什麼樣的,也能影響五阿哥至此?!真是荒繆!
  想著皇上如今不過剛知天命的年紀,帝后關係近來也是緩和不少,皇后所出的兩個阿哥,年紀雖小,但是都是聰慧的,好好栽培了,想來不會太差,始終,他們還是實打實的嫡子,占著理的……以後同五阿哥的交往,還是多掂量掂量才是!
  京城裡的高門大戶,都是互有往來的,幾乎處處能拉扯出親戚關係來,是以五阿哥的名聲與威望,不知不覺間,便掉了不少。持觀望態度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只是永琪雖有察覺,卻是不知緣由,讓他很是頭疼。
  這邊宮裡的風向卻是有了變化,許久不受乾隆待見的還珠格格與明珠格格,突然又開始頻頻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雖然老佛爺公開表示了她對兩人的不滿,但是皇帝卻是一反常態的對兩人又是喜歡起來,開始處處維護。
  和端知曉時很是疑惑,借著給老佛爺請安的名頭,又向晴兒好好的打聽了一通,才將事情知曉了個大概。
  “老佛爺扣下兩個格格的第二天一早,皇上就來了慈甯宮,將兩個格格帶走了,同來的,還有令嬪……”
  啥?!是乾隆親自去領人的?
  晴兒見和端困惑,忙將那日的事兒說了,“像是令嬪同皇上說了什麼,皇上一早就過來,希望老佛爺不要計較兩個格格的事兒了,還說兩個格格來自民間,禮教上差了點,又說明珠格格沒了娘,是個可憐的,讓老佛爺大度一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和端一口茶就哽在了嗓子眼,‘皇阿瑪不是抽了吧?!跟老佛爺說話如此語氣!’
  “那老佛爺當時?”“你是沒見著,老佛爺當時就上火了,說‘哀家又沒對兩個格格做什麼,皇上怎麼說得像是哀家抓著不放一樣!’,等兩個格格上殿來,卻是一個個滿臉淚的,對著皇上一個勁兒的抱委屈,說在佛堂裡跪了一宿,旁邊令嬪插了句嘴,皇上對著兩個格格,看著是心生憐憫了,三兩句話敷衍了老佛爺,帶著人就走。”
  “老佛爺對兩個格格觀感更差了,那天氣得晌兒都沒歇!”和端聽了晴兒的話,
  覺得乾隆肯定是不定時抽風了,晴兒卻是覺得,定是令嬪鼓動的,“想著要挑唆老佛爺和皇上的關係!”
  和端知道,晴兒從小錦那知道了福爾康同她的流言,要不是福爾康被送去西藏和親了,怕是晴兒真要被拖累一番,為此她對令嬪很是惱怒,對著令嬪的行為多有看不慣的。
  和端也是覺得,令嬪在其中怕是做了不少小動作,才讓乾隆開始待見那兩格格的,卻不一定是想挑撥皇帝和太后,想來是她不能生育了,將腦筋又動到了五阿哥頭上才是。
  小燕子,不過是令嬪的‘幫手’,還珠格格對令嬪言聽計從,可是人人皆知的,而五阿哥對小燕子的迷戀,那也是傳遍滿宮了,幫著兩人重得皇帝的喜愛,不但賣了個人情給五阿哥,也是為自己添了副臂膀。
  和端想了想,卻不是很擔心,小燕子和百合是那種閒不住的,見天的自找麻煩,這樣子的隊友,對令嬪,怕也是種負擔,相處得這麼好,要是鬧出點什麼事兒,想推脫責任都沒人信。
  和端可是聽說了,阿裡和卓要上京來,想來那位香妃也在路上了,令嬪想要重回往日的風光,在香美人面前,怕也不容易?。只是,含香來了,皇帝大抽的日子,怕也不遠了吧,為什麼自己會有種期待的感覺呢?
  和端同台斐英阿坐在自家酒樓的雅間裡,透過窗子打量街面上熱鬧的一幕。
  那是回疆的阿裡和卓同公主含香入京面聖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隊伍以及滿滿的回族風情,吸引了不少的百姓圍觀。
  而公主含香的轎子尤其顯眼,裝飾豪華的邊柱以及朦朧輕揚的紗幕,其中端坐的女子以錦帕掩面,雖看不清樣貌,但是身姿窈窕,氣質出眾,想來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女子。
  台斐英阿對著身旁目不轉睛的和端笑道:“不知道此次來的這個公主,又會招了哪個‘青年才俊’做了丈夫,我聽說這香公主可是傳奇得很,說是生有異香,貌美如霞光,在回疆是備受尊崇的聖女,可不比上次那個塞婭公主,蠻橫不說,去了還是一妻多夫的,回民信奉的那個可蘭經裡,是要女子忠於丈夫,想來這次該有不少人願意同這香公主結為連理才是。”
  和端轉頭對著台斐英阿一陣打量,挑眉說道:“你如此瞭解這位香公主,想來是做過功課的?只是可惜你提前一步被本公主招來做額駙了,不然你倒是可以去試試看,如此美人,配你也是綽綽有餘了!只是可惜了一朵鮮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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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斐英阿對上和端滿含揶揄的眼睛,禁不住翹起嘴角,轉眼又裝模作樣的歎起氣來,“唉,公主說得是?,要是早知道,我也就不著急往上表現了!”那做作的樣子,讓和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此話當真?”
  “公主自有評斷!”
  “……”
  “公主?夫人?怎麼了?如此看著為夫,難道我臉上沾有飯粒?”
  “我在想,你今晚是去外舍睡還是去旁邊書房。”
  ……
  兩夫妻插科打諢了一陣,直到阿裡和卓的隊伍已經看不見了,和端才一臉狡黠的沖台斐英阿道:“我倒是覺得,這公主怕是不會招個上門女婿才是!”
  見台斐英阿困惑不解,和端一副神棍樣的指指天上,“怕是想往更高處站,心更大些,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台斐英阿思量了一番,突然明白過來,卻是覺得和端想得多了,“這香公主和你差不多年紀,阿裡和卓又一向寵愛她,只怕捨不得才是,始終……年歲相差多了些,況且京裡各處都沒有聽聞宮裡要添人的。”
  “你不相信?!那我們不妨打個賭如何?”
  “也不是不信,只是覺得太意外了些,竟然夫人有興致,那我與你賭上一賭便是!只是要有個彩頭才是。”
  “彩頭我沒想出來,懲罰倒是有了!”“是什麼?”
  “誰輸了,誰就給灰子切一個月的蘿蔔!”
  “這倒是新奇,只是怕夫人傷著自個兒的手了,到時候可有人心疼的。”
  “你…你貧什麼嘴啊!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和端剃了台斐英阿一眼,想著灰子每天吃的數量,心裡就默默的給台斐英阿掬一把同情淚,坑人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掌櫃的聲音,得到回復後,雅間裡進來了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來人俐落的行禮,對著兩人道:“主子,奴才有一事稟告!”
  和端認得這是台斐英阿讓留在會賓樓的人,自從五阿哥犯渾後,他就留了眼睛在會賓樓看著,只說看看還能鬧出什麼花樣來,也當看熱鬧了,此刻此人前來,想必是有什麼事兒才是。
  待屋裡其他人退下後,中年男子才道:“這幾日,奴才在會賓樓裡發現有紅花會的反賊出入,都和裡面住著的一個叫簫劍的有過交集,只怕那簫劍也是一夥的,還是個頭目的樣子,
  他們在此聚集,定是有所圖謀。”
  台斐英阿同和端聽得一驚,這怎麼還搭上反賊了?!太巧了些吧,只是茲事體大,不可有失,“你可是確定了那是紅花會的?!不要認錯了。”
  “奴才原先同紅花會交過手,裡面有一個打過對面,奴才擔保,絕不會有錯的!”兩人一聽,都覺得事兒有些棘手,台斐英阿是知道紅花會難除,怕生了什麼變化,和端卻是知道簫劍是小燕子哥哥,這……
  “奴才還有一事稟告。”“說!”
  “奴才發現宮裡的五阿哥和還珠格格、明珠格格都同那個簫劍有往來,前幾日奴才還見著他們一個桌子吃飯,很是開心談得來的樣子,這個會賓樓的老闆與兩個格格也是認識的,平日對簫劍也是照顧周到,而且……而且奴才覺得,明珠格格她……”
  “你快說!明珠格格怎麼了?!”
  “奴才覺得,明珠格格似乎對那簫劍很有好感,每次看簫劍的眼神都不大對頭……”
  “你說什麼?!”和端同台斐英阿都嚇了一大跳,這也太扯了吧!聽著意思,百合難道是喜歡上這個簫劍了?!一個疑似紅花會反賊的傢夥!
  台斐英阿讓這男子回會賓樓繼續查探,弄清楚那簫劍到底要做什麼,“不要打草驚蛇了,其他的事,你不要多管!”轉頭讓和端不要插手此事,也先不要與誰去說,他自會去安排。
  和端點頭答應了,才同台斐英阿一道回府,又換了衣服,一同往宮中參加迎接阿裡和卓的酒宴。
  和端理理耳邊的流蘇,很想大聲吼一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冷笑話:
  公車上,一占地面積偏大,三十來歲、穿著體面、皮膚挺好的典型北京爺們兒一邊不停抹汗,一邊打電話:“那傢夥說要參加婚禮,跟我換幾天車用用,到了地方我給他車鑰匙,他給我一公交卡!”


☆、巧兒

  宮宴十分的盛大,圓桌上坐滿了人,和端在位置上放眼望去,滿是人影,宮女太監在空隙間穿梭服侍,很是熱鬧。
  和樂融融的景象一直持續到回疆舞蹈開始,與京中完全不同的舞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孔武的大漢更襯托出其中含香公主的嬌美來,雖然也有在心裡奇怪,為何一個公主會上臺表演的,但是來者是客,阿裡和卓都不介意,眾人樂得看熱鬧了。
  等到阿裡和卓提出將含香公主‘獻給’乾隆時,簡直是滿場譁然,誰也沒有料到阿裡和卓會有如此動作,乾隆自是高興的應下了,將含香封為香妃,還與阿裡和卓舉杯承諾,‘大清與回疆永世交好!’
  席上的宮妃們可就不淡定了,那個香公主看著就是個美人,又有渾身的香味兒,年紀又輕…根本就是個大大的阻礙啊!令嬪更是惱怒,她還沒復位?!這下子,可不就更麻煩了。
  小燕子同百合本來是十分興奮的看著,滿滿的讚歎,小燕子還配上了誇張的喊聲同動作,給含香助威,誰料一轉眼,這公主就變成乾隆的後妃了!又看見一向被她們奉為親母的令嬪娘娘滿臉黯然,對含香頓時就不喜歡起來……
  是以,等到台斐英阿晚時笑意盈盈的踏入房內時,就見和端指著桌上放著的一籮筐蘿蔔,滿含笑意的道:“額駙爺~您慢慢切著吧。”
  對著那滿滿的蘿蔔,同和端交流無果的台斐英阿頭次意識到,自家夫人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而自家養的灰子,是一隻不可思議的兔子……
  據說,香妃娘娘很得皇上喜愛,每日裡,皇上都要到寶月樓去探望,還專門為她安排了會做回族吃食的廚子,衣飾上也准許香妃著回服,各色珍寶流水似的往寶月樓去……種種表現,都讓香妃成了近日來京中最受關注的人物。
  這日是阿裡和卓一行離開的日子,乾隆讓五阿哥帶隊送他們,香妃也破例被允許隨隊相送。這事兒原先本是由富隆安同台斐英阿幾個負責的,只是令嬪現下一心只能指望著五阿哥了,便使勁的想法兒,硬是讓乾隆將五阿哥給塞來做頭了。
  乾隆雖說近來對小燕子幾個又喜歡起來,卻是對永琪癡迷小燕子頭疼不已,始終永琪是他現今為止,唯一一個成年又受他待見的兒子,無論如何,小燕子都是不夠格做皇家媳婦的,所以乾隆也是有意讓永琪多領些事兒做,分散他的心思。
  等到一行將阿裡和卓送至城外了,含香才同父親依依不捨的告別
  ,阿裡和卓對著自己寵愛寶貝的女兒深深一禮,才帶人打馬離開了,留下含香迎風流淚。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台斐英阿請五阿哥提醒香妃回宮,不料永琪對台斐英阿依舊很不待見,轉頭一哼,“和碩額駙未免太鐵石心腸,香妃娘娘送別父親,正是難過的時候,你這樣委實不妥!”
  台斐英阿還要再說,永琪一句“現在是我說了算,你亂嚷嚷個什麼!還不退下!”把台斐英阿氣個仰倒,拱手一禮,就拉轉馬頭同富隆安幾個一處了,隨行的幾個都對台斐英阿報以同情的眼神,然後看瘋子樣的看著五阿哥,‘沒腦子的傢夥!’
  不料異變突生,道路兩旁突然湧出許多回族打扮的人,沖上來抓住香妃就要跑,眾侍衛忙拔刀上前阻攔,一時混戰到一起,場面也漸漸不受控制起來。
  永琪一個勁兒的往前沖,不一會就同抓住香妃的回民對上了,台斐英阿幾個也一道上前要奪回香妃。
  眼見身邊的夥伴逐一被侍衛砍殺,那拉著香妃的男子也是漸漸不支,含香忍不住喊道:“蒙丹!蒙丹!你快住手,不要這樣啊!我已經是妃子了,我們回不到從前了!你快放開我!”
  那被喚作‘蒙丹’的男子還沒反應,倒是永琪吃驚的問道:“什麼?!你是蒙丹?!”然後竟然臨陣倒戈,揮劍隔開了台斐英阿幾個的攻擊,還邊喊著:“你們都給我住手!”
  台斐英阿幾個當然不會聽令,要是住手了,香妃還不就被搶走了,到時候都得倒楣啊!“五阿哥!您快讓開,讓我們擒住這個膽大包天的賊子!”
  邊說邊分開成兩隊,一邊攔住永琪,一邊上前對上蒙丹,永琪見狀,急得口不擇言起來,“你們這群狗奴才!沒聽見本阿哥的命令嗎?!如此膽大妄為,我一定要在皇阿瑪面前參你們!”
  這下子,永琪算是把這些勳貴子弟罵冒火了,個個臉色都不好看起來,‘無理取鬧的傢夥!誰參誰還不一定?!’而蒙丹因為拉著不停掙紮的含香,又對上了火氣直冒的幾人,沒幾下就被拿下了。
  已經脫離蒙丹桎梏的含香見狀,上前對台斐英阿幾人請求到:“請你們不要殺他,這一切都是上天的作弄,放他一命吧!”台斐英阿幾個也只是執意要將他押回京城去,香妃見蒙丹暫時沒有生命威脅,便沒再言語。
  五阿哥卻是擔心蒙丹回京後會被乾隆處理,一路上不斷的想法要放掉他,都被台斐英阿幾個阻擾了,永
  琪更是心裡恨恨的。
  乾隆知曉香妃險些被劫,惱怒不已,以為是什麼逆賊有所圖謀,當下就要斬了蒙丹,永琪忙勸說乾隆,想要他饒蒙丹一命,皇帝大為吃驚,正待詢問,卻是香妃請人來,說有要事同乾隆說,請求稍後處置蒙丹。
  寶月樓裡,含香將她同蒙丹的過往一一告訴了乾隆,又誠摯的說:“請皇上將這些當做我的前身,包容了含香年少時的衝動。這些已是過去了,含香既然已經進宮,就是皇上的妃子,就會遵守一個女人對丈夫的忠誠的,真神阿拉也不會允許我對丈夫不忠,所以含香絕對不會同蒙丹再有所牽扯。”
  惱怒的乾隆對上含香真誠的眼睛,也慢慢平靜下來,既然含香都說出來了,那他也要顯示自己的包容才是!當即表示對含香的過去絕不再提。
  含香也繼續到,“含香鬥膽,想請求皇上饒蒙丹一命!”見乾隆投來懷疑的眼神,含香忙表白到“只是希望皇上留他一命,皇上要是不放心,可以讓人把他看守起來!始終,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他要是死了,他的家人得多傷心啊!”
  乾隆思考了一會,覺得那個蒙丹實在是沒有威脅,便答應了含香,隨後將被扣住的蒙丹送去了京中的回子營,交代了好好看住此人,不要讓他搗亂後,便沒再理會了。
  五阿哥的反應被台斐英阿幾個婉轉的告知了乾隆,讓他對永琪越發不滿,‘真是腦子不清醒了!’想想自己的幾個兒子,乾隆覺得,自己有必要多花些時間教導幾個小的,至於永琪……先冷落幾日,讓他醒醒神!
  接著,乾隆便顛顛兒的往寶月樓會香美人去了。
  和端從台斐英阿聽聞此等荒唐事,也覺得永琪腦袋灌水越加嚴重了,再結合含香的表現,以及宮裡的說法,只怕含香是個明白的主兒,那‘變成蝴蝶飛走了’什麼的,想必不會發生了吧!
  只是他們實在低估了蒙丹,沒幾日,會賓樓那兒就就傳來消息,說是原先就住在會賓樓的一個回人,同五阿哥幾個認識,只是這些日子竟然改了裝扮,還不知為何讓還珠格格認了做師傅,名字叫‘蒙丹’!
  台斐英阿感歎會賓樓真是個奇妙的地方,還珠格格幾個也是莫名的體質,竟然什麼可疑的人都能遇到,還一個勁兒的往上湊!
  一個紅花會還沒弄清楚?,這下又鬧出個疑似與皇帝是情敵的傢夥,他們就不能安分點嗎?!這蒙丹不是被看守在回子營的?怎麼又
  出來了?!真是麻煩!
  台斐英阿自有事兒做,和端入宮卻是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這日和端入宮請安,路上卻是碰見了巧兒,算起來,和端也是許久沒有見過這丫頭了,想著原先出巡時,自己想著借福爾康的事兒拉攏她來著,沒想到計畫沒有變化快,還沒下手,那福爾康倒是去了西藏了。
  前幾日還聽說,似乎,福爾康不適應西藏的氣候,暴斃了來著,想必這丫頭挺傷心的,不知道這幅憔悴的樣子,是不是因這事兒。
  和端叫起巧兒,正想繼續走,不料巧兒卻是攔下她,想‘借一步說話’!
  和端一挑眉,止住身後想要呵斥的阿塔,掩人耳目的將巧兒帶到了自己出嫁前住的屋子,對著低首不語的巧兒道,“有什麼事兒,你說吧!”
  巧兒聞言忙跪下,“奴婢回稟公主,還珠格格同五阿哥幾人,正在醞釀一個‘大計畫’!這個計畫,事關香妃娘娘。”
  和端一聽,頓覺這大計畫怕就是要偷運香妃的事兒,只是看著巧兒,和端更是驚訝,‘她這是要賣主嗎?!’和端假意好奇道:“哦?是什麼大計畫?關香妃娘娘何事?”
  巧兒便將小燕子幾人偷偷出宮,同逃離的蒙丹相遇,知道了含香同他的故事後,要幫兩人出宮相逢,遠離京城的事兒全說了。
  “如此機密,你怎會這般輕易的告訴我,本公主又憑什麼相信你隨口說的話?你可是明珠格格從宮外帶來的,最是忠心,突然背主,想讓人不懷疑都難啊。”
  巧兒忙賭咒發誓,說自己說的全是真話,“公主您一定要相信啊!”見和端依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才說道:“奴婢不敢欺瞞公主,奴婢原先一直喜歡爾康少爺,可是他一直都很喜歡小姐,奴婢知道自己是個丫頭,小姐是格格,他們才是最合適的,所以一直都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後來爾康少爺又去了西藏,就更是……”
  “可是!”巧兒突然抬起頭來直視和端“爾康少爺那麼愛小姐,她也只是傷心了那麼短的一段時間,出了幾次宮,就告訴我她喜歡上了那個簫劍!說什麼看見了爾康少爺的影子!”
  “她怎麼對得起爾康少爺!她怎麼能這麼快就忘記了他們的山盟海誓!爾康少爺還在西藏送了命!都是她!都是他們害的!如果當初他們向皇上求情,讓皇上給爾康少爺賜婚,爾康少爺就不會死!他不會死的!不會的……”隨即趴在地上哭起
  來。
  和端等巧兒平靜下來,“如此說來,你是因為福爾康才想要報復他們了?”見巧兒默認,想著現在小燕子幾個又沒有具體動作,自己也沒有證據,便讓巧兒回去,“只當你沒見過我,有什麼事兒,就來景仁宮找沈嬤嬤。”
  又往謹嬪處報備了,和端才領著人回家。
  ‘想來,今後的日子,會很精彩吧!’


☆、混亂

  巧兒不時給沈嬤嬤遞些消息,宮外又有台斐英阿的人探查著,是以和端對小燕子幾人的行動可以說是了若指掌。
  小燕子同百合常常打著‘給香妃解悶’的旗號去寶月樓,含香初時不明就裡,想著她們是乾隆的女兒,很是好好的招待了一番,不料幾次下來,小燕子兩個就開始往她那夾帶蒙丹的書信,還說什麼:“含香你不要擔心,我們會幫助你們,讓你和蒙丹早日團聚的!”
  含香真是被嚇了一大跳,這兩個格格是怎麼和蒙丹搭上關係的?!那個五皇子也要‘幫忙’!竟然攛掇自己和蒙丹私奔,難道他們完全不顧及乾隆嗎?她們的皇阿瑪可是自己的丈夫啊!
  含香只能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兩人,並且勸她們不要異想天開,不論是為了回疆還是為了自己,都不會贊同他們的計畫的!
  不料小燕子同百合只一味認定含香心裡是念著蒙丹的,只是為了家鄉才委身於乾隆,頓覺含香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為什麼要一個女孩子承受這種重任呢?!”“不要擔心,你離開了,皇阿瑪如此仁慈,絕對不會攻打回疆的!”“為了你們純潔的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棄之不顧!”……
  含香簡直要崩潰了,‘這兩個格格完全不聽我說什麼啊!’只是含香又不能每次都閉門不見,況且一次她稱病,這兩個格格根本就是不顧阻攔直接進來了,還一個勁兒的關心自己,真是……結果含香只能消極應對兩人的造訪。
  每次對著她們,含香都是一副萎靡的樣子,幾乎不搭話,想要讓得不到回應的兩人早日打消這種荒繆的想法,別再來騷擾她了,卻讓小燕子和百合以為她是終日見不到蒙丹,才鬱鬱寡歡的,兩人還很是為她抹了把同情淚……
  而乾隆還以為小燕子兩個同含香相交融洽,想著她們年歲差不多,該是很聊得來才是,不然怎麼會見天的往一處湊?
  等到含香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想要同乾隆說明的時候,卻又是出了意外。
  這日和端在坤甯宮同那拉氏說話,皇后同謹嬪近來十分關注她同台斐英阿,成婚一段時間了,和端肚子還沒有動靜,夫妻兩個還沒怎麼著,宮裡面可有人開始著急了,尤其以謹嬪為最。
  想著早先出嫁的蘭馨都已是兒女雙全了,那拉氏也忍不住開始加入念叨的隊伍,謹嬪同皇后雙面夾擊,在排除了嬤嬤作祟,夫妻不和,營養不良……等等一系列原因後,最終說到了兩夫妻的房事問題上,讓
  和端尷尬不已,‘這……這說的也太開放了一點吧!’
  “蘭馨上次來,她家俄日敦塔娜都能叫人了!你看著不喜歡?”“不是額娘說你,這事兒不能害羞,你們要加把勁!”“聽皇額娘的,有了孩子才像個家?!”“上次給你抄的那個方子,怎麼聽嬤嬤說你沒接著吃?”“苦有什麼怕的!那是你額娘專門使人找的,你可不能停!要是藥材不齊,只管跟皇額娘說!”……
  和端看著皇后同謹嬪那挽著袖子要大說特說一場的架勢,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什麼的,不是說來就來的好不好!這還有個概率問題啊!
  只是和端也只敢對著兩人賠笑臉點頭,卻是半句反駁都沒有的,想外孫心切的媽媽輩,那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正在和端祈求此次教育趕緊結束時,一個小太監來報,說是香妃娘娘來向皇后請安了!
  只見一身回疆打扮的含香走進來,和端忽覺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香味,想來香公主的名號卻是不假。
  乾隆本是特許了含香不用遵循清廷禮儀,但是含香還是老老實實的向皇后問了安,雖然動作有些僵硬不自然,倒也看得出是有學習過的,那拉氏也覺得這香妃看著倒也沒有恃寵而驕,語氣也柔和很多。
  彼此又見過禮,含香便在一旁坐下,此次來坤甯宮,一是她少有出寶月樓的時候,原先也不知道每日清晨要來請安,是以專門過來彌補的,二來,含香也想處理下小燕子兩個的事兒,給皇后報個備,讓兩位格格別再來折騰自己了。
  起先氣氛還是很好的,皇后關心了這位異族妃子的衣食住行,履行自己皇后的義務,又聽到含香現在對於很多規矩都挺迷惑的,便粗粗的給她普及了一些,又想著找兩個老嬤嬤去寶月樓聽差。
  含香也很認真的聽著,等到皇后提起老佛爺重規矩什麼的時候,再見皇后頗是有深意的往自己的身上打量,埋頭見自己的衣裙,頓覺在這滿是旗袍花盆底的後宮,自己打扮的怕是太顯眼了。
  雖然有了皇帝的特許,自己也很不想脫下故鄉的裝扮,可是……含香狠了狠心,覺得自己不要太獨樹一幟了,便開口想問問皇后有沒有合適的旗裝給自己,得到肯定答覆後,還很是急切的表示,現在就想換上。
  皇后不過隨口一提點,得到如此熱切的答覆還是很高興的,便讓人服侍香妃去換裝,謹嬪也笑著去幫忙,始終,香妃這種在宮中沒有根基,又得乾隆
  喜歡的妃子,能拉攏一點是一點。
  和端則繼續留著陪坐,只是今日坤甯宮客人多,含香還沒弄完?,還珠格格同明珠格格卻是‘大駕光臨’了!
  小燕子與百合起先往寶月樓去了,卻得知香妃去了坤甯宮,在小燕子兩人的印象中,皇后是個不苟言笑,滿嘴規格,沒事就說她們這不好那不好的人,還一直挑她們的刺,總是找茬,還欺負令嬪娘娘,是個大惡人!
  亂擔心的兩人便急急來坤甯宮‘拯救’香妃了,一入內,兩人禮也不行,轉頭打量了一圈,小燕子沖著皇后就是一句:“皇后,你把含香藏哪兒了?快把她交出來!”
  皇后早就不對這兩個格格抱希望了,當下呵斥過去,百合卻是上前一步,泫然欲泣,“皇后娘娘,含香剛進宮不久,要是什麼地方惹惱了你,她也是無心的,你大人大量,放過她吧!”
  和端算是見識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腦補得也太厲害了吧,這絕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想著小燕子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和端便好言相勸,妄圖將事情解釋清楚。
  “你不要裝了!你和皇后都是一夥的,肯定幫著她說話,含香還不知道怎麼被你們折磨?!虧你原來還想我教你武功,幸虧我沒上當!”和端被小燕子說的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胡言亂語也要有個度好不好!’
  小燕子想起原先自己挨訓挨打時,都有皇后在場,更加覺得皇后這個‘毒婦’一定給含香找茬了,當即不管別人,開始大喊“含香!含香!你在哪裡!我們來救你了!”百合見狀,也跟著一起,皇后同和端對視一眼,招手讓人去請乾隆了。
  這邊兀自亂著,含香卻是換好衣服出來了,還沒等她好好表達一下自己對於皇后同謹嬪的謝意,就見著了自己這段時間最不願意見著的兩人,下意識的就想往裡縮。
  小燕子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了含香,沖上去把她拉過來,然後昂著頭,很是生氣的對皇后道:“你還敢說沒把含香藏起來!不然她怎麼會在這裡!”和端忍不住一翻白眼:“還珠格格,你多少把我剛才說的話過過腦啊!”
  含香還沒鬧清楚,旁邊百合卻是驚叫了一聲,讓眾人嚇了一跳,只見她滿臉恐慌的看著含香,“含香!你怎麼穿成這樣!”還沒等含香開口,百合滿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義正言辭的對皇后說。
  “皇后娘娘,我知道您不喜歡含香,可是皇阿瑪說過,特許她不著旗裝的
  ,您這樣強迫她,難道不怕皇阿瑪怪罪嗎?!您就不能允許一個遠離家鄉的女子,保留最後一點對家鄉的紀念嗎?!您母儀天下的心胸??”
  和端覺得此時有一千隻神獸在自己內心呼嘯而過,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上來,她頭一次覺得與人對話交流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頭好痛啊!’看著滿臉憤恨的兩位格格,和端覺得自己更加虛弱了。
  那拉氏真的忍到極限了,一旁的容嬤嬤見狀,招呼人想上前先將香妃拉過來,不料小燕子以為是皇后要對付她們,將過來的幾個宮女嬤嬤踢翻,拉上含香同百合又一次飛出去了……
  於是,被請來的乾隆就感覺頭上什麼東西掠過,抬頭見是三個身影,然後就見坤寧宮殿內橫七豎八倒著好些人,皇后幾個正滿臉吃驚的往外走……‘這是什麼狀況?’
  和端扶著那拉氏,顧不上請安,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乾隆才知道那裡面還有含香在!忙跟著那些早就追上去的侍衛,拯救可憐的香妃。
  禦花園裡,又雞飛狗跳的上演著‘追格格’的鬧劇,吸引來後宮眾人圍觀,老佛爺已是在那氣得“這成何體統”的罵了半天了,乾隆同皇后也是眼花繚亂的看著飛來飛去的人,大喊“快拿下她們!”“不要傷到香妃娘娘!”
  許是帶著兩個人,頗有些吃力,這回小燕子速度明顯慢了不少,不一會就讓侍衛給圍在了池塘邊,乾隆帶著一眾人上前去,“小燕子!你真是太沒規矩了!給朕放開香妃!”“皇阿瑪!是我從惡毒皇后手裡就了含香的!你怎麼可以凶我!”
  事發經過,在此期間和端已是給幾人解釋清楚了,乾隆自是不會搭理小燕子,見含香被小燕子帶著飛了幾圈,已是暈暈乎乎,神智不清的樣子,乾隆就要上去拉人。
  乾隆動,侍衛們跟著再進一步,把小燕子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往後一退,就踏進了池塘裡,旁邊的百合一把抓住含香,卻是無奈三人都掉進了水裡中。
  接著自是忙亂的救人,乾隆抱著暈過去的含香直奔寶月樓,老佛爺與皇后也跟了過去,和端見時候不早,打報告回家了,小燕子兩個卻是灰溜溜的被弄回了漱芳齋,等著事後處理。
  和端回府後,將今日的事兒一一告訴了台斐英阿,“我真是沒見過如此胡攪蠻纏的人,真不知道她們是吃什麼長的!”
  台斐英阿卻是滿臉遺憾,自己竟然沒能親眼看到,實在是損失!“那兩人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只望香妃不要有什麼意外,不然有她們好受的!”
  和端還在思考,冷不防台斐英阿往她這邊靠了靠……
  “喂!台斐英阿,你幹嘛!我在和你說正事?!”
  “我在做正事啊!”
  “這哪算正事!放開……喂!”
  “皇后娘娘同謹嬪娘娘都交代了,哪能不算正事!”
  “你偷換概念!”
  “夫人,我們還是早些讓娘娘抱上外孫才是最大的正事。”
  ……
  宮外的和端夫婦生活和諧,宮裡氣氛可比不上,因為臘月天落水的香妃娘娘發熱了,而且,很嚴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冷笑話:
  公司下班後,幾台電腦聚在一起鬥地主,飲水機也要玩。他每次都輸,但仍然堅持每天都參加。沙發很不理解,問椅子:飲水機每天都輸,為啥還打得那麼起勁?椅子說“問這種問題,你腦袋也進水了麼?”


☆、厭棄

  香妃自那日被小燕子牽連落水後,被乾隆一行急急送回寶月樓,讓太醫診了脈,開了藥,眼見著她喝下去後,老佛爺與皇帝皇后又是一番安撫,瞧著沒什麼大礙了,方才一一離去,乾隆倒是想留著,只是想著還要處理了小燕子幾個罪魁禍首,是以也沒有留下。
  乾隆越想此事越氣,又同皇后仔細的講了事發經過,只覺小燕子同百合兩個忒可恨了些,近來因著令嬪不時的枕邊風,對兩人好容易又熱起來的心,霎時就像澆了冷水一般,冰涼了下去,‘真是不能給好臉色看,不然立時又鬧出麼蛾子來!’
  老佛爺同皇后本就瞧不上小燕子兩個,見皇帝生氣,自是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直把乾隆的火氣給煽得更高,皇帝氣憤之下,下旨讓小燕子兩個一人領二十板子,“給朕狠狠的打!讓她們記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皇后聞言,眼角一動,“皇上,這……還沒有哪家的格格挨過板子?,小姑娘臉皮薄,怕是……”“皇后不要求情了,朕自有分寸”那拉氏見乾隆的模樣,想著反正自己已是擺了姿態,也就沒再言語。
  老佛爺又讓兩個格格抄經百遍,以養性情,讓眾人‘無事不要叨擾兩個民間格格’,幾人才散了開來,皇后自回坤甯宮,乾隆卻是忙著跑去探望香妃。
  不料白日裡還只是虛弱的含香,夜裡就發了熱,乾隆一進寶月樓,就見著已是燒迷糊了的含香。一旁早先被招來的太醫戰戰兢兢的跪著,被乾隆很是威脅了一番,又同另幾個被緊急叫來的太醫到一旁商量藥方去了。
  看著昏沉沉的含香,心裡本就毛焦火辣的乾隆聽了小太監的稟告後,額上青筋突起,恨不得把永琪拖到面前踹上一腳!
  ‘朕聽到了什麼!永琪竟然公然抗旨,不讓打那兩個丫頭!’
  乾隆現下沒心思理這些,吩咐下去,“叫侍衛拖開五阿哥,讓他回景陽宮好好呆著!沒朕旨意,不許踏出一步!”扭頭又著急含香去了。
  等到和端入宮探看病重了幾日的香妃時,五阿哥為著民間格格同皇上鬧了好幾場的事兒,已是傳遍了京中所有人家,他非還珠格格不娶的言論,更是讓其他人對他‘另眼相看’!
  和端同那拉氏謹嬪兩個說話,她已是去寶月樓瞧過含香了,也知道現下算是有了好轉,同皇后兩個也是對香妃唏噓了一回,“香妃真是可憐見的,這可不就是無妄之災,好好的遭了大罪了。”
  “
  所以說,沾上那兩個格格就得出事兒,皇額娘,咱以後見著她們,有多遠就離多遠,不然還不知得惹著什麼麻煩?!”
  “我現下可不就是離著她們的,沒見著老佛爺同皇上因著她們,現下對著永琪同令嬪都沒好臉色了!”那拉氏滿臉的幸災樂禍,“真是不懂了,那小燕子有什麼好的,竟是讓五阿哥如此癡迷,原先想著給他挑福晉,現下啊,滿京城裡的閨閣淑女,挑了哪個都得落埋怨了。”
  和端轉眼同謹嬪對視了一眼,語氣隨意的道:“要是小燕子真同五哥在了一處,那才真是要雞犬升天了?,皇阿瑪還不得氣五哥好一陣!”
  皇后聞言,眼睛一亮,還想說什麼,卻是聽著傳報,乾隆來了。
  和端幾個忙著向皇帝請安,和端還瞅著空隙,讓人去把永?永璟叫了來,一時氣氛很是融洽,乾隆還特意關心了和端幾句,因著皇后近幾日很是看顧香妃,皇后這些時日又學得圓滑許多,乾隆對那拉氏也是愈加高看了些。
  和端同謹嬪離開後,就讓人悄悄叫了巧兒來。
  現下的巧兒面上還是漱芳齋裡忠心耿耿的大宮女,實際上卻是時時恨不得自個兒舊主早些被狠狠整治一頓,好為她心裡的‘爾康少爺’出了怨氣。
  巧兒一臉馴服的跪在地上,將幾日裡的事兒一一稟明瞭和端。
  “雖然是禁了足了,也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了身,還珠格格倒是精神頭還旺,天天嚷嚷‘含香病得這樣重,皇阿瑪竟然不准我們去探望,也沒法子給蒙丹送信,他那麼久不知道宮裡的情況,一定擔心得不行!’”
  巧兒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明珠格格倒是見天兒的抹眼淚珠子,擔心皇上生氣,昨兒卻是趁著傳膳的當,讓個小太監給五阿哥傳了消息,景陽宮的小順子沒一會兒就來了,取走了明珠格格給的東西,說是怕蒙丹擔心,給帶的消息。”
  “奴婢留心看了,裡面摻了封厚厚的信,寫著‘簫劍親啟’,想來是明珠格格她……”
  和端見著巧兒說話時神色越發猙獰起來,抬手止住了她的話,吩咐‘小心回去,仔細留意著,本公主記著你的好的。’
  和端回府後,同台斐英阿好好合計了一通,只覺得那簫劍實在是一個危險人物,那五阿哥也不知是什麼心思,要是哪天真把這紅花會的人弄進宮去了,那可就是天塌的大禍出來了。只是那簫劍卻是暫時不能拿住了,還等著用他來釣大魚?! 
  “唉,這五阿哥也沒個動作,若只憑著現下知曉的這些消息,即使讓他摔個大跟鬥,也傷不了他的筋骨,還招了他的惦記。”
  “光他偷偷和紅花會亂黨結交,還藏了個蒙丹,就夠他喝一壺的了,你還想怎的?”
  台斐英阿把和端拉在自個身邊坐了,將和端鬢邊散出的幾縷髮絲別到耳後,見著翡翠耳墜襯著和端白瓷樣的皮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直盯著和端紅了臉,眼裡頗有些惱怒了,才緩緩收回了手,若無其事的撫了撫衣擺。
  “要他翻不了身才好啊。”
  和端聞言一驚,雖說她也是如此想的,卻是從沒敢提起過,台斐英阿這是……
  “我們都是一邊的人,同五阿哥一夥已是勢如水火,他們得了勢,我們勢必不會有好下場,何況那五阿哥又不是什麼心胸開闊之人,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況且……他還如此的不知行事,現趕著遞上把柄,如此時機,怎可錯過。”
  台斐英阿面色嚴肅的戳了戳有些神遊天外的和端,‘手感真是不錯’,然後快速收手,“只是得逼著他們些,我們倒是得想想法子了。”
  和端心裡倒是霎時想起了件事兒來,興許,自己能推波助瀾也說不準。
  不過兩天,滿宮裡就傳遍了一個消息,‘皇后娘娘在給五阿哥選福晉了!’
  坤甯宮裡,那拉氏同愉妃一處,相談甚歡,“皇上的意思,是先定了側福晉,永琪也不小了,很該有個貼心人在,這索綽羅氏性子好,家世也不錯,老佛爺也掌過眼了,最是放心不過的好孩子!”
  愉妃自是高興,言笑晏晏,“老佛爺和皇后娘娘都贊的,必是好的,自然放心!”
  想著昨兒許久不來自己宮裡的乾隆,竟是為了永琪的婚事專門來找了自己一次,愉妃最近被永琪的出格行為弄出的不安氣憤,暫態少了大半,‘只要皇上還看重永琪,那就還有折!等索綽羅氏嫁進來,一定要好好□了,讓她勸永琪遠著那令嬪和還珠格格!’
  愉妃想著自己的親身孩子對令嬪的‘孝敬’,再對比他對自己的敷衍樣子,卻是忍不住心裡發寒……
  景陽宮卻是沒有坤甯宮的和樂融融,永琪正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猛一轉身,正好撞在了身後跟著的小順子身上,永琪一個踉蹌,站穩後一腳踹上小順子,“狗奴才!不長眼嗎?!”
  看著跪著磕頭的小順子,
  永琪卻是猛的沖出了屋門,自然對上了在外當值的幾個侍衛,若是往日,永琪也不敢把乾隆禁足的命令無視掉,只是他現下只覺得一股火氣在胸腔處,也顧不得許多,三兩下擊退了侍衛,就往漱芳齋去了。
  幾個侍衛聚攏在一處,“你瞅我臉青了沒?”其中一個還順手在衣服上抹了層土,幾人相視一笑,然後突然糾結起了面孔,‘哎喲哎喲’的直叫喚,又邁開腿去追已是跑了的永琪,一路上還不時喚上兩句,惹來他人的注目。
  沉靜的紫禁城裡,又上演了一出‘情不自禁’的好戲,陣陣的雞飛狗跳,自是招來了各處的大佛們。
  乾隆看著殿下跪著的永琪,這個他最驕傲的兒子,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現在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他哭訴,只為了他身旁那個女子。
  令嬪的梨花帶雨同百合的聲聲哀求,一口一個“五阿哥癡情可貴!”“五阿哥情不自禁,卻是最真摯難得。”“望皇上/皇阿瑪開恩!”……
  轉眼看著殿內滿臉傷痕,衣衫不整的幾個侍衛,‘竟是朕看走了眼,為了個粗鄙女子,就不忠不孝的東西!’乾隆當真是厭棄了永琪十分,令嬪看著乾隆的臉色,心裡苦得不行,只是卻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求情,五阿哥可是她的希望,不能有個好歹啊!
  在老佛爺同皇后的勸說下,乾隆終是疲憊的說道:“既如此,朕就成全你們,小燕子就給永琪做格格吧,自此宮裡就沒有還珠格格了!”
  “永琪你年歲也不小了,過些日子就出宮開府,也好準備娶你的側福晉!”乾隆說著就甩袖離開,‘朕年歲也不算太大,想來還有時間教教幾個小的,永?進來大有進益,十一和十三也是不錯的’。
  永琪才不管其他,只要小燕子能跟了他,其他人晾著就行,現下他正高興,摟著小燕子笑?!令嬪卻是愣住了,皇帝卻是連面也不想見五阿哥了不成?
  和端同台斐英阿知曉消息後,對此結果還算滿意,和端倒是挺為索綽羅氏惋惜的,“我見過那姑娘,很是不錯的,真是可惜了,配了這麼個東西!”
  台斐英阿倒是不以為意,只一味想著,‘那位出宮後,想必要拿捏著他的痛處,會容易太多,‘傷寒而逝’的還珠格格,可不是省心的,那位簫劍,想必也等不及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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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明

  乾隆被永琪一連串的莫名行為弄得煩心不已,原先對五阿哥的那些殷切期望,現今如同笑話一般,好面子的乾隆自是不會承認自己識人不清,看走了眼。
  ‘朕的兒子都是好的,永琪也只是被小燕子給挑唆成了如今模樣!想來他成婚後必是會回轉過來。’雖說還是忍不住找了種種緣由為永琪開脫,乾隆心裡卻已是同五阿哥有了嫌隙,是以招了人手,讓他們緊著些五阿哥的建府事宜。
  這些辦事兒的人都是人精,仔細琢磨了乾隆的話,想著近來京裡的那些傳聞,咂摸出了味兒來,當下也不拖遝,直接尋了處空置著的大宅子,趕著修葺了一遍,把那些傢俱擺飾撿了不出錯的放了,一道摺子上去,五阿哥的府邸就這般草草得了。
  等五阿哥醒過神來,他已經出宮開府,站在現今的‘家’裡,看著滿園子新奇打量的小燕子,永琪一時間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對錯,只是這小小的動搖,在吵著要上街看雜耍的小燕子的明亮嗓音中,瞬間泯滅。
  在事不涉及小燕子時,永琪的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開府這種大事兒,自是要擺開席面,叫上戲班子來唱上幾段,好好熱鬧一番才是,這也是同京裡的權貴們拉關係的好時機。這時候,只要不是扯破了臉皮的死對頭,為著面子上的一團和氣,勢必都要來一兩個人湊湊熱鬧的。
  是以和端這個五阿哥的妹妹,在接到帖子後,自是揣著價值不菲的東西上門‘恭賀’了。
  因著五阿哥還沒有福晉,這府裡就沒有個正經的女主人招待女眷們,是以愉妃就派了身邊的嬤嬤來幫襯著,不料等這嬤嬤到了府中,才發現永琪竟然讓小燕子跟著令嬪送來的幾個大宮女在招呼眾人,而她這個愉妃面前得臉的嬤嬤,和著永琪自己的精奇嬤嬤卻是被擠兌得插不上話來。
  小燕子在京中的風評,自是讓那些女眷們都過過面子上的功夫,然後自動遠著她,況且一個光頭阿哥的‘格格’,還不足以同她們嬉笑言語,但架不住小燕子好熱鬧,又見著滿院子的珠翠香雲環繞,更是忍不住個個評頭論足一番。
  小燕子說話又粗鄙,嗓門卻是極大,直把許多貴婦給氣得不行,雖說礙著永琪沒發作出來,但是五阿哥原本想要幫小燕子融入貴婦圈的意圖,算是取得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這廂和端原是坐著不語,純粹看笑話的,不料被眾人無視的小燕子卻是眼尖,見著她便往和端的桌子邊沖。
  和端雖說同
  小燕子沒有什麼正面衝突,但見著小燕子那過來的氣勢,料想也不會做出什麼得人眼的事兒來,加之小燕子本就有些人來瘋的性子,從不顧及場面,眼見著自己定得遭殃了,和端自是不想與小燕子正面對上,不然按這位還珠格格的鬧騰勁兒,怕是自己也得在滿園子人面前唱出大戲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端對著一旁的和嘉一笑,“方才那杯酒飲得急了些,倒是頭有些疼,我且去五哥園子裡散散,一會就來。”說著搭上阿塔的手,在小燕子殺到前,及時避開了去。
  因是在內院招待的女眷,和端便只帶著阿塔在臨近池子的廊下坐了。
  現下夜裡很是涼爽,房檐下的紅燈籠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的,昏黃的光暈鋪撒在石板上,映得四周泛起淡淡的朦朧來。
  “這園子瞧著沒怎麼收拾,大晚上的,也沒什麼景兒,那湖石旁的亭子倒是不錯,就去那吧!”和端說著就一步步往亭子走,因夜裡有些暗,怕踩著什麼摔著,她與阿塔倒也是走得小心翼翼,聲響很小。
  忽然,和端猛的停住步子,轉頭制止了正待說話的阿塔,靜默了少時,就聽著風裡夾雜著說話聲,往和端這邊傳來。而聲源,正是前面的亭子。
  “簫劍,你……可好?”
  “我很好,你不要掛心。”
  “我怎麼能不掛心!見不到你的每時每刻,我都時時想著,你過得怎麼樣,好不好,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有沒有……如我一般的念著你,想著你!”
  和端只覺耳中一道驚雷閃過,用手輕輕捏了身旁的阿塔,才小心的從陰影裡探出了一點頭來,果見亭子裡站著兩人,一個便是明珠格格百合,另一個,卻是個身著侍衛服侍的男子,雖說背對著和端,但是聽兩人的話語,想來就是那簫劍無疑了。
  和端想著,難怪剛才一路行來,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看來都是讓兩人打發了去才是。自己這邊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那簫劍武功不錯,還是早些離開才是。
  “格格您身份尊貴,簫劍高攀不上,只願一生浪跡天崖,自由自在的,以天為蓋地為廬豈不快哉!”
  “身份!不過是一個虛名,我可以不做這個格格,只要,只要你願意,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的!”
  “只怕格格的阿瑪捨不得女兒跟著我受苦,皇帝的女兒,天下的好男兒自是競相爭取的,他如何看得上我。”
  “沒
  有關係,你那麼瀟灑,那麼的有才華,皇阿瑪如果瞭解你,一定也會很讚賞你的!”
  “我一介草民,哪裡能讓皇上瞭解。”
  “沒有關係,有我,有永琪,我們可以帶你入宮,可以給皇阿瑪一個瞭解你的機會!”
  “皇宮重地,豈是可以任意出入的…”
  “可以的!我們試過好多次了!你可以……”
  …………
  和端聽得渾身一哆嗦,拉著有些怔愣的阿塔,轉身就走,即使這裡沒有紅花會的簫劍,光是兩人間的對話,就足夠讓和端震驚的受不住了。
  ‘那百合也是個傻的,先前和那福爾康山盟海誓,自降身份,現下又看上個紅花會刺客,可見看人的眼光很是差勁,那簫劍同她說話,言語間似有曖昧,卻是一句實的都沒,一個亂黨如此對待一個格格,定是別有思量的,也就百合會一個勁兒的往上貼了。’
  ‘那百合竟然還想將簫劍帶入宮中!真真個嫌命長了!只是……也是個好機會啊。’
  和端一面悄然往回退,一面心裡胡亂想著什麼,不防一腳踩上了一塊青苔,她本是踩著花盆底,那苔又滑,雖是及時扶住了,卻是弄出了聲響,待聽得身後傳來“誰?!”的呵斥聲,和端只覺心裡猛然一跳,下意識扯著阿塔就躲進陰影裡去。
  和端不禁想著,‘我果然不擅長聽別人牆角,聽一次,被抓一次’,隨著腳步聲漸近,和端腦中思量著如何應對,卻見斜角裡出來一人,倒是伺候百合的巧兒,簫劍兩人見是她,便是放下心來,幾人也沒多做停留,不一會便離開了。
  阿塔伺候和端時日久,自知自己的本分,對著百合的事兒自是不敢多嘴,和端心裡也有些後怕,萬一被那簫劍察覺,即使自己能糊弄過去,只怕也會打草驚蛇,以簫劍為人的謹慎小心,定會對自己留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牽扯出什麼來,便是一步錯,步步錯了。
  和端滿腹心事的回了席上,不意還是撞上了小燕子,卻是一個勁兒的打探宮中尚在修養的含香,好在小燕子雖然莽撞無禮,倒是心裡少彎繞的,和端滿臉笑意的同她天南地北的說話,讓一晚上都在四處挨白眼的小燕子開心不少,又要同和端論起姐妹來。
  永琪心疼小燕子,但是對著和端卻擺不出好臉色,拉了小燕子要走,免不了又是一番吵鬧。
  見了這番情景,在座的愛新覺羅家女人心裡又是種種不滿,你一個成年阿哥,見著年長的嬸嬸
  嫂子們不招呼聲,大家忍了算了,誰叫大家是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近宗親戚。
  只是這五阿哥只顧同個‘格格’拉扯不說,內院裡如此多的外姓女眷,不說避嫌,也不能讓她們看笑話啊!這可是大半個朝廷的後院啊,愛新覺羅家的名聲真是被糟踐夠了。
  看著一團混亂的院子,各方人士紛紛退場,永琪見戲臺子上一摺子都沒唱完,這人就走了大半,還多是位高權重家的女眷,心裡發急,卻是苦留不住,和端心道正好,也跟著甩甩袖子走人了。
  搖晃的馬車,讓和端昏昏欲睡,只是心中有事兒,算計良多,又有丫頭在,不得已端著架子撐著。只望快些到家,好與台斐英阿共用情報。
  和端的眼皮開始打架時,感覺自己身邊忽然多了個熱源,驚得渾身一凜,被一雙大手摟緊,才免了驚起撞到頭的噩運。
  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和端強撐起眼皮,見馬車裡沒了丫頭們,才放軟身子陷入身後的懷抱,“越發的像灰子了,走路都不帶聲兒的……我眯會兒,到家了叫我……”
  台斐英阿緊了緊昏沉沉的和端,‘總覺得和端最近沉了些,看來阿塔她們照顧得很好,原先實在是太纖細了。’
  台斐英阿輕輕捏了捏和端的臉,引起懷中人輕輕的嘟囔,‘果然好手感啊!媳婦兒果然是摸著舒服才好……’


☆、煩躁

  日子一天天滑過,除了小燕子不時在京城大街上惹事兒闖禍,五阿哥淪為跟班收拾爛攤子,百合在宮裡解禁後依然悲春傷秋,日日落淚什麼的,京城真的是沒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兒。
  而那個簫劍自入了五阿哥的府邸後,與紅花會的聯絡越發頻繁,卻是沒有任何的大動作,連台斐英阿原先安排在五阿哥府裡的人都開始閑的長毛了,更別提預備在宮裡,防止百合抽風把簫劍弄去謀殺生父的人手們。
  只是和端幾人卻是不敢有所放鬆,時刻都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將入十一月,北京的天氣早已涼了起來,風迎面而來猶如卷了細小的沙粒般,打在臉上一陣的麻癢,只是街面上反常的熱鬧,西直門至西華門一帶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們,在修葺鋪面,以圖其整齊光鮮。
  和端坐在馬車上,看著外面紛繁的街道,知道這是乾隆為了皇太后的七旬壽辰特意準備的,又思及今日自己入宮,乃是應了太后,陪同共賞新建成的‘蘇州街’,不由為乾隆的奢靡感歎一番,她早就私下算過,僅是宮外的佈置就已是百萬兩的花銷了,再加上各處的賞賜,人員的費用……
  ‘天文數字啊!四爺要是在天有靈,一定恨不得把皇帝摁回娘胎裡的!’和端想著自己每日在家裡開源節流,又常常進宮各處撈好處,好容易攢的銀兩連乾隆花的零頭都比不上,不由萬分陰暗的在心中誹謗皇帝,順帶可憐自己辦下壽禮後就扁平了不少的荷包。
  剛入慈甯宮,就聽見了裡面的歡聲笑語,只見各宮嬪妃格格坐滿了一室,上首的太后同乾隆說笑得開心,見和端來了,打趣道:“果真是成家了的,請著她,都來得這麼遲!”
  和端如今已是練就的厚厚的面皮,對這種低級別的打趣已是完全免疫,道了萬福,便腆著臉湊上去,同眾人一起插科打諢,又是賠罪,又是討饒的,明顯的裝模作樣,直把太后樂得笑聲連連。
  大夥兒逗了回趣,太后見人到得差不離了,便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蘇州街去。
  不得不說,蘇州街建的倒是似模似樣的,河岸兩邊的商鋪裡傳來的賣力吆喝聲兒不絕於耳,看著那些‘店家’的賣力勁,倒真讓人有種站在江南繁華街道上的感覺。太后自是十分歡喜,那些多年沒有出過皇宮的嬪妃更是面露興奮,連謹嬪臉上都露出了懷戀歡樂的表情。
  一群人逛了一回,太后始終年紀大了,又養尊處優的,便在處酒樓樣
  的地方坐了,又將欲要作陪的眾人打發走,“你們各處玩去,有桂嬤嬤她們在,能有什麼事兒!”
  連晴兒都不准留下,“你是年輕格格,很該去逛逛,樂呵樂呵!成天家的陪著我,不是念經就是誦佛的,也太寡淡了些,正好和端、和嘉她們都在,也別跟著皇帝,你們幾個就一處去,我就愛看你們活潑的樣兒!”
  好說歹說,和端幾個才湊做一團,在街面上四處逛起來。
  胭脂水粉,絹花釵環無所不有,只是再怎麼精巧華美,對這些皇家格格來說也是早就看慣了的,不過是喜愛這種新奇的方式罷了,蘇州街雖有三四百米長,但大半的後宮都在此處,未免也有些宮裡難見的嘈雜。
  幾個女孩子久未見面,都不耐煩這麼多人,便拉做一處,往背靜點兒的地方去,想著說些體己話。
  晴兒身邊的小錦眼尖,轉頭見著後面跟上來一人,忙道“五阿哥吉祥!”和端幾個才轉頭見著了似是追著幾人過來的五阿哥,幾人相互見禮後,和端打量著對面的人,總覺得對方渾身透著一股詭異勁。
  只見一向對和端沒有好臉色的五阿哥,此時臉上掛著親切和煦的笑容,關心的詢問幾人累不累,覺得好玩不,那一臉大哥哥的表情,殷切的聲音,直讓與五阿哥交情淺薄的格格公主們心裡犯嘀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幾人快速的交換了眼神,暗自警惕。
  東拉西扯了好半天,還沒拉到正題上,年紀最小的和嘉不耐煩了,“我說五哥,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走了,說了這麼老半天,我可還挺著肚子?!怪累的,得找個地方坐坐!”
  和端同晴兒這才想起來,和嘉已有快四個月身孕了,因著還沒怎麼顯懷,她們倒是一下子疏忽了,也真擔心出什麼事兒,忙忙的要同永琪道別。
  永琪這下可急了,原先還想著多增進下感情,現在是不行了,只是又不能攔著幾人,便只能對著和端說:“不久就是老佛爺壽辰了,我想著宮裡的節目總是那麼幾個,沒得厭煩了,正好我最近尋著了一個好雜耍班子,樣樣兒都是新鮮的,想萬壽那天給老佛爺看個新意,你跟台斐英阿說一聲,給我安排安排。”
  不等和端反應,永琪又轉頭同和嘉說了差不多的話,只不過把人名改成了富隆安而已,末了還給和嘉道了恭喜,便要轉身離開。
  和端幾個對視一眼,忙拉了他,端起最是柔和的表
  情,只是說話的語氣很是無奈:“五哥,這事兒我們可不敢攬,老祖宗的規矩,後宮不能干政,這擱咱們這也是一樣的,男人們的差事兒,哪有我們置喙的地兒,你還是自個兒找他們吧!”
  “你們堂堂和碩公主,還怕了額駙不成!”五阿哥臉上的表情也僵硬起來,透出了不耐煩。
  “再是公主,也不過是嫁了人的婦人,可不敢壞了規矩,我們的日子,又哪是五哥你懂的,每日裡的苦楚還不是自個兒咽下去,表面光鮮罷了!”和端說著就擺出一副幽怨的樣子,直看得周圍幾人嘴角抽抽,誰人不知,和碩和端公主夫婦日子過得最是和美,這樣子,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五阿哥當然也知道和端是在演戲,只是他早就找過台斐英阿幾個了,都被他們不軟不硬的擋了回去,雖說看不慣幾人,架不住他們管著此次壽宴的安保工作,要是不疏通好了,到日子根本進不了宮!
  待永琪再要繼續勸說,和端幾個已是扶著和嘉,滿臉歉意的相攜而去了,看著那絕裙而去的身影,永琪真是咬碎了一口牙齒,恨恨的瞪了好久,才轉身離去。
  和端卻是滿心歡喜,想著永琪臉上那忍住不發怒,不敢像往常般大聲嚎叫的情景,再想想他那裝飾著和善笑容的臉,在自己的話語中一點點發紅變紫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哼!我看你裝!誰不會啊,再敢來,本公主就裝柔弱,裝善良,裝小白花!噁心死你!’
  和嘉扶著肚子,滿臉不忿,“看五哥那樣子,哪像是求人啊!一句對上去,就變臉了,見天的白眼看人!只是……”和嘉抬眼看了一回,“這會不會給家裡找事兒啊。”
  “反正樑子早就結下了,再大些也無妨,你也知道五哥的性子,越發不著調了,保不准他能讓那小燕子去雜耍班跑龍套,要是老佛爺七旬大壽出個什麼岔子,倒楣的就是富隆安他們了,咱可不能拖他們後腿,你呀,還是安心養胎吧!”和端邊說,邊羡慕的盯著和嘉的肚子不移眼。
  和端同台斐英阿成婚也有幾年了,可是肚子一直沒有消息,前幾年和端覺得自己還小,還擔心懷得太早,可現下自個兒已是二十了,日常生活也很河蟹,不論是台斐英阿還是自個兒,都希望能有個小包子,可是……不會是自己不能生吧?!
  這念頭一出來,和端就壓不下去了,各種後宮爭鬥的陰私手段爭寵下藥情節在腦海中上演,這一瞬間和端被害妄想症附體,不斷思考自己被人下藥陷害的可能
  ,‘這幾年皇額娘她們給的補藥沒少吃,不可能一點效果沒有啊!’
  這孩子已經忘記了,每隔幾個月,她那著急上火的皇額娘同額娘都會請禦醫給她診脈了……
  在座的都是親近人,也都知道這是和端的心病,和嘉也是好幾年才懷上,可是富隆安上過好幾次前線,兩人是聚少離多,而和端和台斐英阿是見天兒的一處,她家的子嗣問題,不少的碎嘴人家都在私下嚼舌頭,還有些算計著台斐英阿後院的,要知道,無嗣的話,就是公主,也攔不住額駙納新人的。
  只是台斐英阿一直很潔身自好,對各方的打探也是推拒過去了,越是這樣,和端越是感動和焦急,天知道連皇額娘近來都開始暗示自己了。
  接下來的時間,和端都有些懨懨的,緊趕慢趕的回了家,台斐英阿還沒有回來,和端一個人躺在榻上,把體重超標的灰子放在肚子上方,輕輕撫著它緞面似的皮毛,灰子享受的抖索著耳朵,難得乖巧的沒有動彈。
  “灰胖子啊,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和你一樣胖的包子呢?”“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變成那些書上寫的怨婦啊?”“你說是男孩好還是女孩好呢?”……
  台斐英阿一回來,就接到了阿塔的彙報,等見著了和端,就知道媳婦兒又在多想了,‘好像這兩個月來,和端總是反反復複的在想著孩子的問題,情緒也是反復不定的,看來宮裡給的壓力也不小’
  接住見著自個就撲過來了的和端,手一伸熟練的將某只被甩出去了的胖兔子接住,懷抱一大一小,下巴輕輕摩擦著和端的頭髮,“沒關係,我們再接再厲!”
  和端抬頭倔強的看著台斐英阿,“要是一直沒孩子怎麼辦?!”
  “不是還有灰子養著嘛”
  “……”和端怨念的看著輕柔的將灰子放在榻上,還細心墊上軟墊,不住占灰子便宜的台斐英阿,再看看一雙葡萄眼深情仰望自個男人的灰子,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我不該對這個絨毛控有任何幻想的!’


☆、隕落1

  太后的七旬壽辰當真是隆重奢華至極,各地均組織了老民同老婦前往叩祝萬壽,乾隆更是從全國招來了千余名喇嘛僧人上京誦經為老佛爺祈福,太后自是感動于乾隆的孝心,雖說嘴上勸乾隆不要太過勞民,但是心裡是喜滋滋的。
  老佛爺為了表示自己難以言表的喜悅,幾日來少有的接待了幾批不辭辛勞前來叩祝的百姓,而對佛教甚是篤信的太后,更是常請了有名望的大師入宮講佛,一時宮中人來車往,少有的熱鬧。
  皇宮就是京城的時尚風向標,京裡的人家也開始紛紛效仿太后,花高價請那些僧侶入府講佛,要是受過老佛爺邀約的,更是受到歡迎,因此京中的各大寺廟紛紛爭取僧侶來掛單,以求收到更多香油錢……
  在這股風潮的帶動下,即使再對佛教沒興趣的人,都免不了隨大流聽一回經,以表示自己也是走在潮流前線的人。
  和端身為頗受後宮女性掌權者喜愛的得寵公主,幾日來每日在慈甯宮準時報到,同太后皇后一眾人研究佛學,這讓所有人嫉妒眼紅的榮寵,簡直是逼得和端要發狂,礙著幾尊大佛,想睡不敢睡的感覺,真的是太痛苦了!
  和端滿心的想找理由推脫,只是連一向順著女兒的謹嬪都難得的駁了她,“你同額駙成婚數載,到今日都還沒有孕事,這些都是平日難得一見的高僧,你必要次次到場,虔誠一些,才能得償所願!”
  謹嬪還直接囑咐吳嬤嬤,讓她在和端房里弄個佛龕,“在家裡也要日日誠心拜了!”
  和端對此表示壓力很大,‘小包子什麼的,該拜送子觀音吧?!佛祖很忙,沒空管女人生孩子的事啊!’只是面對魔化的額娘,和端明智的咽下了心裡的嘀咕。
  這日和端不幸又被傳喚,正一步三回首的往屋外走,不料本該在外院的台斐英阿一步跨進來,同正兀自回首的和端裝了個滿懷,本就莫名暴躁的和端回首就是幾下掐在台斐英阿精瘦的腰上,還使勁兒的轉了圈,疼得台斐英阿直抽氣。
  “我的小姑奶奶誒,快鬆開!都要擰掉一塊了!”
  “哼!叫你不看路!”
  “明明是你……”台斐英阿一看和端臉色,忙道,“是我不注意,誒喲!”
  又用力了一下,和端放開了手,臉上的怨氣稍去了些,再一看周圍低頭幾乎觸底的下人們,頓時後悔起來,‘還說禮佛修身養性,聽了這幾日反越發起伏不定了,真是丟人死了。’
  r>  和端同台斐英阿成婚日久,周圍的心腹下人對兩人的秉性都很瞭解了,雖說平日裡額駙爺都擺著一張面癱臉,可是一旦同公主在一起,總是被□得屢屢破冰,完全的婦唱夫隨,連灰子的殺傷力都是巨大的!果然公主威力無比,連養的兔子都實力超絕!
  台斐英阿卻是覺得奇怪,‘最近媳婦兒真的是反復無常的很,喜怒不定完全是給她量身打造的詞!’
  兩人鬧了一番,和端心裡很不好意思,又想著要入宮,便急忙要走,台斐英阿卻是想起什麼來一般,拉過和端附耳說了一通,和端聽聞後雙眉一挑,同台斐英阿相視一笑,那小人得志的樣子,讓一旁的阿塔忍不住捂面,‘奴婢錯了,額駙爺同公主其實是狼狽為奸才對!’
  和端的馬車順利的進了宮門,沒走多久,果然如她所料的遇見了百合身邊的巧兒,阿塔上前同巧兒說了幾句,轉頭往和端處輕輕頷首,和端便精神煥發的往慈甯宮去了,巧兒望著和端一行人的身影,眼中閃爍著快意的光芒。
  一進慈甯宮小佛堂,就見一鬚髮皆白的老僧人在與老佛爺講經,晴兒也坐在一邊,皇后手上轉著佛珠似模似樣的,和端自是安靜挨著晴兒坐了,卻是輕輕碰了晴兒一下,使了個眼色,晴兒雖有些莫名,卻還是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那老僧就停了下來,也讓聚精會神的眾位後宮女人歇會兒神。
  這些得道高僧都是博聞強識之人,不講經時,老佛爺也會聽他們說說他們雲遊時的見聞,今日和端心裡有事兒,接話時就裝作不經意的歪歪樓,眾人不疑有他,所以講著講著,就講到了不同人信奉的宗教也有所不同的問題上。
  這一說到宗教問題,在座的便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宮中的‘異數’,那身帶異香,美豔受寵的含香身上,滿宮裡,也就她是信奉著所謂的‘異教’,伊斯蘭教的了。
  含香自從上次被小燕子帶累後,身體一直病歪歪的沒有恢復,但就因為這樣,乾隆往寶月樓去的次數也是不少的,那拉氏雖說脾性改了不少,精力也多放在教養孩子身上,但還是習慣性的有些吃味,想到含香,說話難免帶些情緒出來。
  “可見那什麼真神是沒什麼神通的,不然香妃怎麼時運那麼不濟,見天兒的七災八難的,還是譬如老佛爺這般的,不說本就富貴吉祥,只說對佛祖誠心誠意,每日都誦經念佛,現下精神旺健,真是活神仙兒一般的,可見老佛爺慧眼如炬,識得真神!”
  老佛爺聽了樂得眯眼,一旁的老僧也低聲道‘阿彌陀佛’,只和端提到,“香妃娘娘也真是可憐,我前兒去看她,她身邊的維娜還給阿塔說,到現下娘娘也不怎麼下得了床,每日裡懨懨的,還常常夜半驚夢。”
  晴兒因和端早些就與她示意過,是以今日十分注意和端的言行,見了如此說話,微微一想,便有些回過味來,“香妃娘娘原就是回疆公主,嬌養著長大的,遭了那些罪,只怕心裡也是怕,身子才遲遲不好,只要心裡轉過來了,也就好了。”
  老佛爺聽了也是感歎,“也是個可憐見兒的,老遠的進了宮,想來是撐不住宮裡的福運,才遇著了禍星。”老佛爺像是想到什麼,眉頭皺了皺,複又放鬆,“她有心結也是正常,誰人遇見了,都是一劫,只盼她能有後福了!”
  幾人又附和著幾句,老佛爺轉眼見著那一旁的老僧,想了想,“不知高僧可有什麼法子,能為香妃去去禍運?”含香還算受老佛爺待見,而且乾隆常往寶月樓去,冷落了後宮不少,想來只要含香身子爽利,皇帝‘探望’頂著‘回疆同大清和平媒介’的身份的香妃的理由也就沒了,自己勸她多往滿洲貴女宮中的話,也不會被隨意搪塞回來。
  “阿彌陀佛,貧僧這串沉香十八子珠串,是在佛前開了光的,最是能平心靜氣,蒙老佛爺與娘娘不棄,貧僧贈與娘娘,可助娘娘不受穢物侵擾。”
  一旁的桂嬤嬤忙接了,老佛爺當即讓她送了過去。
  和端對著略有迷惑的晴兒眨眨眼,內心笑開了。
  等桂嬤嬤回來,老佛爺問了,才知道原來香妃那卻是出乎意料的熱鬧。
  “回老佛爺,香妃娘娘那有好幾個五阿哥帶來的喇嘛,正在寶月樓裡給娘娘驅魔?,奴婢去的時候,五阿哥身邊的燕格格還拿著驅邪用的水噴了奴婢一頭臉。”桂嬤嬤低埋著頭,順著光亮,能看見隱隱的水珠。
  “永琪?”老佛爺突然發現自己很久都沒注意到這個曾經十分喜愛的孫子了,“他怎麼想著去看香妃了?”再說,他一個成年阿哥,在年輕妃子宮裡成何體統,老佛爺心裡有些不滿,再想到小燕子也在,眉頭皺的更緊了。
  “喇嘛?”和端滿臉求知的向一旁的老僧問道,“這喇嘛同高僧你講的有何不同?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喇嘛講經?。”說完後,滿臉的好奇,晴兒見了,也跟著問老佛爺。
  老佛爺被這一打岔,笑了起來,
  “真是在高僧面前跌臉面,快收起你們那副小家子樣,這麼好奇,不如就讓人叫了他們來,讓你們見識見識。”
  於是寶月樓內已經驚怒交加,快要崩潰的含香等來了救星,再不情願,五阿哥還是帶著小燕子和一眾‘喇嘛’跟著桂嬤嬤去了慈甯宮,而含香的貼身侍女,終於進入了一直被五阿哥一行強制控制住的含香閨房,含香顧不得自己,拉著吉娜的手,“你馬上去請皇上來,就說我要活不成了!”
  面色發白的含香脫力的靠在維娜肩上,‘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逼我的!’
  慈甯宮內,和端滿臉興味的打量著站著的一眾‘喇嘛’,看永琪強自鎮定的帶著他們給老佛爺請安,小燕子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亂轉著,不知在想什麼。
  藏傳佛教對上漢地佛教時,總是會有友好交流的,是以老佛爺也示意老僧同底下低頭站著的喇嘛們‘可以開始討論了!’
  於是,一邊是老僧氣定神閑,妙語不斷,一邊的喇嘛們靜默不語,似在仔細思考,只有和端等有心人發現,五阿哥的頭上汗水越來越多,等老僧提出一個絕妙的問題,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眾人也期待的看著能驅魔辟邪的喇嘛時,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
  當喇嘛裡一個站在前頭的人似乎要抬頭說話時,傳來了“皇上駕到!香妃娘娘到!”的通傳聲,和端注意到,底下的人有幾個握緊了拳頭,但是馬上又鬆開了。
  想著台斐英阿出發前與自己說的話,和端穩了穩心神,起身迎接那明黃的身影。


☆、隕落2

  乾隆似乎沒有注意到五阿哥一眾人,只是滿面笑容的迎上老佛爺,“皇額娘,您這兒好生熱鬧!兒子不請自來,也沾沾您的喜氣!”
  太后自然歡喜,“皇帝來得巧,今兒個哀家不但請來了高僧講經,還有幾位遠到的喇嘛,正在討論佛學高妙,正是精妙之時,你來得正是時候,快來坐著!”
  含香一身疲倦無力,靠著侍女勉力在皇后下首也坐了,在座幾人見了,心裡有些疑惑,正待關切幾句,套套話,乾隆卻像是迫不及待般□來,“朕方才在殿外聽了高僧所疑,也甚是不解,不知你們有何高見啊?”一邊說,一邊直盯著殿下站著的喇嘛們。
  此時永琪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一擦額頭,正要回話,不料斜眼見著一個喇嘛裝束之人舉步而出,永琪拼命壓制住自己的驚呼聲,埋頭不敢對視乾隆,只覺得胸腔裡的心臟砰砰的跳得飛快,周邊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讓他喘不上氣來,五阿哥第一次那麼後悔,氣自己竟然衝動的答應了這個漏洞百出,危險無比的計畫。
  只是當簫劍語態平和,幾乎是連貫流暢的解說起老僧所提出的問題時,不僅五阿哥吃驚,連和端都覺得自己的額頭隱隱有些抽蓄,原以為必能讓他們一下暴露的,這個簫劍還真是……和端其實也沒有直面過簫劍,對他的臉幾乎沒有印象,但這聲音,絕不會認錯!‘看來,倒是有些真才的。’
  和端突然想起對面坐著的含香,略一思考,便知乾隆來此定有含香的作用,說不定乾隆心裡早已知曉實情,現下只是耐著性子在演戲罷了,‘竟然沒有一來就發怒,看來,五阿哥這次挨得會狠不少。’
  簫劍與老僧似棋逢對手一般討論起來,老佛爺及嬪妃們聽得津津有味,含香臉色越發的白了,此時乾隆撫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高僧間的切磋,讓朕都聽迷去了!”
  邊說著,乾隆邊走下來,到了五阿哥面前,拍著永琪的肩膀,讚賞道:“永琪,你真是好啊!找到如此人才!”五阿哥近來頗不得意,見乾隆如此,高興得不行,只差涕淚交加了。
  永琪放下心來,正待表忠心不料乾隆突然反掌相向,一手拂去了永琪旁邊站著的喇嘛的帽子,只見一條辮子就那麼明晃晃的盤在躲閃不及的男子頭頂。
  乾隆見此,怒極反笑,惡狠狠的看著五阿哥,“真不愧是朕的好兒子!”
  事已至此,在場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喇嘛即使不用留光頭,發長也絕不
  會過寸許的,這分明是假扮的喇嘛,不知五阿哥弄進宮來,所為何事!但必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一些與兩宮關係不甚密切之人,都識趣的退開了,今天,她們只當沒來過就是,想來兩宮也是不願記得她們的。
  老佛爺驚怒交加,思及這些人曾往寶月樓去,當下讓桂嬤嬤去拿了含香,“竟然專去了你那,必是與你脫不了幹係!好你個香妃,罔顧皇帝待你如此之好,冠絕後宮之寵,卻養出這麼個隱患來!”
  那邊還不待乾隆繼續,後面沖上來一人,發狂似的往含香那沖去,正是見含香被縛,著急上火,頭腦充血的蒙丹,簫劍手快,拉住了他,但架不住蒙丹嘴上發狂,一個勁兒的“你們幾個放開含香!”
  “你們放開我!沒看見含香在受委屈嗎?!”
  “我就知道!含香你過得不會好的!”
  “含香!含香!我來救你了!”
  “放開我!”……
  含香見此,越發的搖搖欲墜,自是不敢反抗,倒是吳書來眼尖,收到了乾隆的示意,忙上前向老佛爺悄聲解釋,太后才知道,是含香向乾隆告密,乾隆才追到了慈甯宮的,老佛爺黑著臉給桂嬤嬤一個手勢,含香這才得以重獲自由,向太后感激一禮後,不敢吱聲的站在一旁。
  乾隆輕蔑的看著滿目血紅的蒙丹,皺著眉頭掃了簫劍和其他幾個人,反手一個巴掌抽在永琪臉上,“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孽障!竟然敢給朕往慈甯宮裡帶刺客!”乾隆自是不會說兒子給自個帶綠帽子,‘刺客’就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乾隆也不給永琪申辯的機會,就要叫人進來‘殺人滅口’,把這個膽敢覬覦自己寵妃的蒙丹給幹掉!‘上次是朕看在香妃的面上沒動手,竟然敢一再挑戰朕的尊嚴,還真當朕仁慈無邊了!’
  乾隆再看看縱使看見侍衛拖拉走蒙丹,此時也毫不變色的簫劍及他身邊幾人,看著他們頗為鎮定的要隨侍衛離開,倒是有些好奇,且剛才他見簫劍同高僧交談間,頗有些才華,此時更是淡定自如,不由惜才心起。
  乾隆揮手讓壓著簫劍幾個的侍衛退下,威嚴的走向他們幾人,“你們為何如此表現,假扮喇嘛進宮,難道是不怕朕殺了你們,落得剛被拖出去的那人一般下場。”見簫劍幾個不搭理他,頓時抖M性子發作,直接站簫劍面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簫劍等乾隆站定,方才正眼看著他,挑眉道:“那是因為……”後面聲音小了不少,乾隆沒聽見,又湊近了
  些,“你說什麼?”
  “誰要誰的命還不一定?!”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簫劍同後面幾人同時從腰帶裡抽出雪亮的長劍來,往乾隆刺去,乾隆本就離簫劍近,雖說他有些功夫底子,但到底沒有讓開,腰間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明黃的袍子立時就被血染了一片,而殿內的侍衛被另幾人纏住了,一時也退不開身。
  這一切變故的發生不過瞬息之間,等和端等反應過來,都不住大呼,又忙著把老佛爺皇后等往安全地方送,縱使擔心皇帝,這些老弱婦孺也只能拖累眾人,是以她們也只能快速的在宮女太監的包圍下避開來。
  和端唯一希望的,就是台斐英阿在她入宮前,就告訴她要去寶月樓給五阿哥找茬,想來他有了消息,該有準備才是!可惜台斐英阿終日打雁反被小家雀啄了眼,他雖說接到線報,卻也只知道五阿哥把蒙丹偷運去了皇宮,真的不知道簫劍們也混了進去!紅花會最近的線報表示大任務的時間不是現在啊!
  不說和端這邊,乾隆這裡是真的麻煩了,簫劍幾個選的地點很好,在慈寧宮殿門不遠處,簫劍同夥幾個拉著先進來的侍衛混戰,把門堵住了,大部隊一下子進不來,而簫劍單獨對著受傷的乾隆,勝算還是很大的,何況對方還負傷了。
  眼看著乾隆快支援不住了,一邊被變故驚得愣住的五阿哥卻是突然醒過神來,撲過來幫著乾隆對付簫劍,“皇阿瑪,您先走,我拖住他!”始終是從小疼愛自己的父親,縱使近年來五阿哥因為基因突變常常腦抽,但是此時卻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安然脫困。
  乾隆皺眉,還是配合著試圖抽身而去,此時也慢慢有侍衛突圍入殿來,乾隆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正當他退出戰圈,要往安全之處去時,只聽數聲驚呼響起,“皇上小心!”反射性的轉身時,只見一道寒芒閃過,然後有溫熱的液體噴濺在自己的臉上……
  激戰過後,殿內四處都是侍衛的身影,他們將那些刺客的屍體拖走,開始清潔大殿,卻是大氣不敢出一下,生怕犯了忌諱。
  乾隆眼眶充血的看著一旁抱著永琪毫無溫度的身體痛哭不止的小燕子,任由太醫為自己包紮傷口,想著要不是小燕子莫名要‘幫忙’,導致永琪和侍衛的包圍一下子被她的三角貓功夫打亂,簫劍也不會有機會刺向自己,永琪也不會……而那個為首的刺客,竟然趁著眾人怔愣的時候,趁亂逃脫了。
  想到這,乾
  隆心裡就一陣抽搐,永琪是他少數已經成年了的兒子,而且從小就備受寵愛,自己冷落他也是因為他近來行事實在太過不著調了,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似乎,所有的根源都來自小燕子!
  一旁的小燕子已經哭得暈過去了,乾隆見她也是真心難過,再思及永琪甚至還未有嗣,不由又難過起來,揮手讓太醫去瞧瞧小燕子,又讓人準備起永琪的喪事。
  而知曉皇帝平安,剛松了口氣的女人們,卻被接下來的消息震撼了,‘五阿哥竟然為了救皇帝被刺身亡!那個為首的刺客也逃脫了!’
  聽了侍衛對當時情況的講述,太后當即一口一個“永琪啊!”“我可憐的孫兒啊!”的哭起來,愉妃更是當即就昏死過去,和端也愣了許久,剛才還在自己面前的大活人,轉眼就沒了,平日再怎麼看不上,那也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同台斐英阿也只是想弄得他失寵無勢罷了,自個從沒想過讓他死。
  和端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永琪每次請安時見了自己,都會拿桂花糕逗弄自己這個小妹妹的,當時她還感慨,這麼可愛的小正太,長大怎麼會腦殘……
  等太后回神,直呼要處理掉那個禍害自己孫兒的小燕子時,意想不到的消息又傳來了,‘小燕子竟然已經有了身孕了!’
  五阿哥建府不過半年,索綽羅氏也還沒孩子,那小燕子肚子裡的那個遺腹子便是五阿哥最後的血脈了!最後,滿面死灰的愉妃向太后求了恩典,將小燕子接到自己的宮中,她要親自照看小燕子,直到自己的孫兒降世,然後……
  “去母留子,把孩子抱給索綽羅氏,或是本宮自己養,讓這個害死我兒子的女人給永琪陪葬!永琪那麼喜歡她,想必也會很高興的!……我可憐的兒啊!”愉妃自此閉宮鎖門,專心養著小燕子,只有極少數時候,才讓小燕子往外面走一走。
  此次刺殺事件以匪首逃脫,餘者盡數被殲,而皇帝受傷,五阿哥早亡終結,滿宮裡都彌漫著詭異的氛圍,太后同皇帝心緒不佳,皇后行事也很小心,其他人更是如履薄冰,和端也被這氣氛壓抑得難過。
  而在這時,失去了一直以來盡心培養的‘兒子’的令嬪,竟然傳出了喜訊,天知道她當年因著小產可是被判‘難有子嗣’的!
  和端只覺得千頭萬緒,理不過來,索性悶在家裡,同台斐英阿努力造人。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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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令嬪本被太醫斷定難有孕事了,誰料竟是得了機緣,老佛爺為著她的肚子,態度也和軟了不少,免了她的請安,皇后想著永?永璟年歲漸長,且很得乾隆歡心,對令嬪的胎就沒那麼防範,樂得當好人,只好吃好喝的供著,並不太關顧。
  令嬪的胎由胡太醫全權看護著,老佛爺同皇后都知曉這是令嬪的人,心裡也不在意,後宮裡,哪個嬪妃沒有自己個兒的勢力的,何況有孕如此大事,更是要得用之人才可放心,近來令嬪又有些勢弱,不似往年得寵,拉著心腹不放,也是常理。
  令嬪對自己的這胎很是看重,得了恩典,就每日裡多是窩在屋裡不怎麼出門,只是偶爾往愉妃那去,滿宮裡就她同小燕子是孕婦,令嬪又一向同五阿哥幾個走得近,雖說愉妃對令嬪一向是表面上功夫,但架不住令嬪鍥而不捨,總有那麼幾次能讓她得逞的。
  令嬪來得如此勤,自是讓愉妃警惕,只是她一不得寵,二無權勢,唯一的兒子還沒了,現下只淒淒涼涼的守著小燕子肚子裡的孩子,實在沒什麼可讓令嬪圖謀的。
  愉妃已是心如槁木,只記掛著小燕子的胎,見令嬪同小燕子處得好,且小燕子也很是粘著令嬪,說的話也能聽進去些,想著太醫隱晦說的,怕是自己管的太嚴,小燕子性子急躁,總是鬧事,對胎兒影響不好,便也索性默認了令嬪同小燕子的交往。
  等到小燕子近九個月時,她的身邊已是時時刻刻被宮女嬤嬤看護著,雖說五阿哥的事兒讓她很是難受,但小燕子本就是辣椒般火辣辣的脾氣,有孕後更是喜怒不定的,這禁足般的日子,簡直逼得她發瘋,周圍的老嬤嬤宮女對她恭敬,卻是個個悶葫蘆樣兒,從不多一句,只怕惹了忌諱,越發讓小燕子暴躁。
  刺客事件,因百合當時沒在現場,便沒有被牽扯太深,只是她與五阿哥等人關係向來親近,誰也不相信她不知情,雖說還有著格格的名號,卻是完全在宮裡空氣般的存在了,也就往延禧宮去走走,誰都不理會她。
  小燕子無聊,要找事兒做,只是令嬪同她月份差不多,也就偶爾一起在禦花園轉兩圈,倒是往來少了,小燕子霎時想起往日的好姐妹,便央著愉妃要百合來陪,愉妃為著乖孫,又想著百合性子軟弱,不是會挑事的,便也去請了。
  一來二去,到多是百合陪著小燕子。
  這日,小燕子好不容易得了放風的時候,拉了百合去禦花園走走,只是周圍的嬤嬤不敢擔責任,不一會兒就
  要她們回永和宮去,小燕子不耐煩得狠了,賭氣要走,周圍人拉著她,好聲好氣的勸著。
  小燕子轉身避開,才過一座假山,不知怎麼的,只覺右腳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不穩就往前倒去,眾人忙亂去接,只是在怪石之間,路本就窄,不好動作,雖說有個宮女竟給好運幫她墊著了,小燕子還是摔得狠,當下就動了胎氣。
  這下子真是嚇壞了他們,恰逢令嬪也來禦花園轉悠,見此立馬呵斥了忙亂的人,讓他們請禦醫,找軟轎,又打發人去報信,便上前想去查看小燕子的狀況。
  愉妃派來的兩個嬤嬤回了神,見令嬪上前,正要勸阻,不料她動作快了,已是到了小燕子身邊,小燕子此時已是痛得神志不清了,見了湊到身邊的令嬪,下意識就去抓,於是,一干人便看著挺著大肚子的令嬪一下子被小燕子拉得踉蹌,接著就往一旁倒過去……
  臘梅見令嬪臉色發白,立時大呼,令嬪本就帶了不少人,他們自是一擁而上,要送令嬪回延禧宮,愉妃的人被擠出來不少,等他們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已經湧進了延禧宮,令嬪和小燕子都進了早就備好的產房,宮女太監們在門外聽著痛呼聲此起彼伏,讓人心驚。
  如此大的響動,不消多久便傳遍了後宮,愉妃聽了,嚇個半死,小燕子懷的可是五阿哥唯一的子嗣,等她帶人趕到,皇后都已是坐鎮在延禧宮了,好在令嬪這備著的接生嬤嬤卻是夠,專門收拾出的產房緊著加了些東西,倒也能安置下了兩個孕婦。
  其實那拉氏來時,延禧宮裡已然有序了,見著接生嬤嬤和太醫都足夠,愉妃的一個心腹嬤嬤也在裡面,皇后也不再插手,只安慰愉妃,又吩咐眾人盡心,因血房始終是個忌諱,愉妃也只能按捺著,同皇后一起在外間等。
  過了許久,才聞聽一身嬰孩的啼哭,還不待眾人問詢,臘梅已是出來回稟,令嬪生了個小阿哥,那拉氏一愣,忙喚人去給皇帝太后報喜,一旁愉妃緊張的問著小燕子的情況。
  臘梅聽見愉妃問話,臉白了白,只道:“奴婢出來時,瞧著格格也是快了!”說完便急急的一福身,轉身又跑進了產房。
  誰料不出一刻,小燕子身邊的那個嬤嬤卻是顫巍巍的走出來,猛的跪倒在地,哆嗦著說:“回稟皇后娘娘,愉妃娘娘,燕格格,她,她產下的小格格去…去了!”
  愉妃同皇后大驚,愉妃指著那嬤嬤重問了一遍,當即猛的站起,也不顧旁人的阻擋,猛走
  幾步,揮開簾子進去,只見裡面給小燕子接生的嬤嬤手上抱著一個繈褓,她凝神一看,裡面的孩子面色青紫,身量很小,那嬤嬤小聲道:“小格格離了額娘,還沒哭鬧,就…就…”
  愉妃立時就白了臉,哭了起來,一旁的四五個接生嬤嬤大氣不敢出,臘梅獨獨離在一旁,似在發抖,小燕子已是累得睡過去了,皇后在產房外讓人架了愉妃回去,又勸慰了幾句,安撫了令嬪,便去了慈甯宮。
  其實令嬪這胎滿打滿算就生了三個時辰不到,時間還夠和端在坤甯宮聽一聽最新消息,見皇后那言語間的樣子,和端倒是有些唏噓。
  和端怎麼也料想不到,身體健壯的小燕子會生出個死胎,要知道,小燕子懷孕期間可是養得很精心的,她也愛動彈,按理說,該比令嬪養的好才是,而且令嬪年歲也不小了,竟然還能這麼好運,沒受什麼苦楚就養了阿哥,真是……
  和端回家就自個兒瞎琢磨起來,實在是令嬪還是生了阿哥的這事兒,讓她有些古怪的感覺,她實在是受歷史的影響嚴重了,不論如何,都對令嬪有著強烈的防範,總覺得永?一天沒上位,令嬪的兒子就會有頂著嘉慶帝的名號蹦躂出來的風險。
  誰叫乾隆還能當好幾十年黃帝,足夠令嬪把兒子養大?!就算那拉氏的兒子們現在得寵,誰知道乾隆會不會抽風,數數看,歷史上他自個折磨掉了多少成年皇子啊!
  和端就是那種喜歡沒事閑著瞎想的人,這一琢磨吧,還真咂摸出了點不對來,‘皇額娘說那臘梅出來報的喜,臘梅…我記得接生的都是內務府裡的的接生嬤嬤,或是那些老宮女們,年輕宮女都是在門口候著聽用,臘梅怎麼會在裡面?’
  和端覺得自己許是想多了,但是這點小疑惑在心裡雪球般越滾越大,沿著這思路想下去,得出的各種結論讓她自己都心驚不已,累的她一晚上沒睡安穩,第二天生生在眼下熬出了青紫,讓台斐英阿念叨了許久。
  和端卻是按捺不住,等台斐英阿去上朝了,便入宮去各處請安,最後悄悄喚來了巧兒,問她可有覺得怪異之處。
  那日百合也在,巧兒自是跟著,她如今心境不同,對身邊人的關注也多些,小燕子也在她的重點關注之中。
  巧兒細想,皺著眉直到:“昨天小燕子摔的那會,給她墊底的那個宮女動作很快,現下想著,倒是快得有些怪異,像是知道她要跌了樣。”“令嬪娘娘也不知從哪出來的,像是這邊一亂,
  呼啦啦的就來了一夥人了!”
  “而且,仔細想想,昨兒延禧宮像是搶人樣,臘梅可快的讓人抬了她們去了,不慌不亂的,愉妃那邊的人倒是個個抓耳撓腮,六神無主的,而且明明永和宮近,卻是巴巴的饒了路往延禧宮去。”
  和端又詳細的問了那些皇后到前的事兒,才知道,延禧宮的佈置都像是知道當天就有孩子落地樣,即使小燕子突然空降,不到一刻,產房裡也都一應俱全了……
  和端回府後,將這些同台斐英阿一一道明,兩人嘀咕了半宿,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蓄意,要說巧合,仔細咂摸著,也太讓人生疑了些,要說是蓄意的,又不明白這當中明顯的被害人小燕子有什麼地方值得令嬪圖謀的,他們心中隱隱有著某種猜測,可是下意識的,和端同台斐英阿覺得,‘有這種猜測的自己簡直是太荒謬了!’
  而紫禁城中,巧兒因和端的詢問,關注起延禧宮來,這幾日她得了百合的話,長往延禧宮探望令嬪,因她還在月子,多是臘梅和她說話,巧兒感覺到,這個往日裡穩重的大宮女,在她提及生產、小燕子、嬰兒這些詞時,都會有片刻的怔愣。
  巧兒下意識的說了很多小格格早夭,可憐見的,怨氣怕重,小燕子也日日消瘦,日子不好過,小阿哥康健,福氣深厚……
  這日,巧兒發現臘梅在自己的言語下,反應尤其的激烈,當晚,紫禁城一個少有人踏足的角落,亮起了小小的火光,一個身影在那絮絮念叨了點什麼,很快的丟下那還有星點紅光的火堆離開了。
  等那身影走遠,另一邊陰影裡走出了一個窈窕的宮女,她走近快滅的火堆,纖細的手指拈起還未完全燒滅的一小片燃燒物,一抹笑意滑過嘴角:“今天,是小格格的頭七?……”


☆、實情

  巧兒仔細觀察了臘梅多日,確定了她必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以每日裡憂心忡忡,還冒著宮裡的忌諱,不要命般的逢七便為夭折的小格格燒紙錢。巧兒覺得小格格之事必有蹊蹺,,而且臘梅的反常,讓巧兒覺得不管臘梅做的什麼虧心事,怕也不全是自願的,思來想去,和令嬪定是脫不了關係了。
  巧兒也想不出一二三來,但是卻抓緊了時間,給容嬤嬤透露了口風,當然了,她說得也很簡潔,不過是臘梅在令嬪喜得貴子的‘好日子’裡,在宮裡違反宮規,私自祭奠罷了。
  和端早些年時,在確信了巧兒是真心投靠後,就把巧兒的事兒給皇后說了,那拉氏對此是挺高興的,始終巧兒是百合的親信,許多事兒她得的消息最早也最准,只是當年的一夥人,現如今是死的死,散的散,對皇后的威脅近乎於無,所以那拉氏也就沒再花心思在他們身上了。
  今日裡得了消息,卻是讓皇后振奮了一把,要知道,令嬪是她多少年來的眼中釘肉中刺,雖說現下那拉氏的地位已是穩固,性情也擰回了至少表面是寵辱不驚的道上,但是提起令嬪,那拉氏的眼裡還是忍不住冒起火來,每每想到那個女人多年來堅持不懈的給自己找麻煩,打壓自己一系的事兒,就恨不得上去給她兩耳刮子!
  臘梅是誰啊?那是令嬪多年來的得力幹將,左膀右臂,簡而言之,就是秘密知道得最多的,令嬪要是哪天想殺人滅口,卸磨殺驢,那臘梅必是她所想到要解決的第一人!
  現如今臘梅如此行事,那就是一大把柄落在了那拉氏的手裡!那拉氏此時的想法很單純,‘那個臘梅此次不交代了這條命,也必要被狠狠的收拾一頓,現下令嬪得了個阿哥,尾巴就要翹起來了!這個臘梅出了事兒,那簡直就是當面給了她倆巴掌,自個兒主子好日子裡,沒得燒紙錢觸黴頭,晦氣了令嬪,看她心裡得多膈應!’
  皇后多年來養成了‘好東西’要和大家‘分享’的好習慣,是以謹嬪同和端都知曉了此事。那拉氏對陰謀詭計的靈敏度並不高,可是謹嬪同和端不一樣,謹嬪從當年的小白花,走到如今這一步,那是質的飛躍!所以她一聽,就覺得不對味兒了。
  和端是心裡早有了猜測,只是還沒理順,有些地方沒想通,她是後宮長大,見慣了的,多年來同謹嬪給那拉氏當智囊用,同她額娘的搭配熟練度絕對破表,兩人一對眼,謹嬪就示意女兒不要隨意摻和,只怕事情不簡單。
  只是和端不願放過
  機會,又實在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就攛掇皇后,讓她仔細深入的挖掘,怕有‘意外之喜’。
  謹嬪心裡一跳,隱晦的瞪了和端一眼,先安撫好了皇后,要‘徐徐圖之’,轉身拉了閨女就跑,她算看出來了,自個兒肚子裡爬出來的丫頭翅膀硬了,感情有什麼‘內情’瞞著自己?!得好好‘教育教育’,不能有了女婿忘了娘!
  景仁宮裡,和端那叫一個如坐針氈啊,自從她娘倆在宮裡站穩腳跟以來,她那額娘都是一副百年不變的溫柔賢慧臉,如今那表情一變,嘴角一垮,可把和端的小心肝抖得夠嗆,她想要招點什麼吧,卻是插不上嘴來。謹嬪整治女兒,是絕對的唐僧附體的。
  從詩詞歌賦到女紅針鑿,從琴棋書畫到為人處世,謹嬪把能念叨的都念了一遍,和端雖說從小接觸這些,但也絕不是夏雨荷的對手,是以被各種挑剔各種打擊,眼看著都快到宮裡閉門的時候了,倍受打擊折磨,本以為能逃出生天的和端,在謹嬪一句:“阿寇去稟了皇后娘娘,只說我多日不見小四,想得很,今夜請娘娘開恩,讓她在宮裡住一晚,我想好好和她‘說說話’!”
  和端當下眼圈就紅了,‘我的親娘啊!我再不敢不配合您了!給我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吧!求您了!別再和我討論宮商角徵了…’
  等教育夠了的謹嬪聽到和端的猜測後,即使她有了準備,也很是吃了一驚,和端還在一旁壞心眼的道‘您看,不是我不說,是怕額娘不信嘛,看您嚇的!’謹嬪抬手就擰了和端耳朵,“跟誰學的涎皮樣兒!”
  於是再一個時辰後,和端才帶著伺候的人灰溜溜的逃出了皇宮,就跟後面有狼追著似的。
  當晚,公主同額駙的房裡便傳出了如下對話:
  “你說本公主是什麼樣兒的啊?”
  “公主自然是端莊大方,美貌聰慧!”
  “既然我這麼好,你說當年皇阿瑪怎麼就給我指了你做額駙啊?”
  “自然是額駙我英俊瀟灑,智勇雙全,堪為公主良配啊!”
  “就是你!看你的涎皮樣兒!”
  “誒…誒誒!這是怎麼了?嗷!…耳朵!手下留情啊!”
  ……
  阿塔侍立在門廊上,對屋內的聲音充耳不聞,‘今天公主和額駙,一如既往的和美啊!’
  在令嬪的十五阿哥滿月沒幾天,延禧宮的大宮女臘梅被人發現在宮內燃明火,後又被查出是在私自祭祀,因燃物裡有幼兒的衣物,被認定為
  詛咒剛出世的十五阿哥,讓皇后大為惱火,怒斥其居心叵測,背主忘義!
  剛出月子的令嬪趕著跑來救場,一口一個栽贓嫁禍,一口一個驚世奇冤,字字句句直指那拉氏,最後把一件小事兒給鬧到了慈甯宮去。
  臘梅跪在慈甯宮裡,渾身都得跟篩子似的,她是被當場抓著的,不敢太辯解,但是詛咒皇子的名她不敢擔,最終在眾人的追問下,只能將自己‘可憐’小格格,才私下如此作為的事兒說了出來。
  這理由倒也沒什麼能挑的地方,臘梅一口咬定自己當時見了孩子可憐,動了惻隱之心,才糊塗了一回,老佛爺也沒多想什麼,只讓臘梅供出了幫她買紙燭的小太監來,叫人把那‘膽敢把晦氣東西私下帶進宮的傢夥’帶來,想著把兩人判了,好散了眾人,各自休息。
  令嬪早在臘梅提到小格格時就有些不安,只是眼見著事兒要收場了,想來也沒什麼大問題,便也慢慢放下了心,還想著回去要更加仔細身邊人的動靜,只是該她運數盡了,誰承想,那被五花大綁扔過來的小太監,別人還沒問什麼?,他就嚎天嚎地的喊起來:“老佛爺饒命啊!一切都是令嬪娘娘指使的,奴才也是被逼無奈啊!”
  這下子殿裡的人都莫名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跟令嬪又有何干?
  “老佛爺!奴才也是按娘娘的吩咐做的,豬油蒙了心,才把家裡侄女送了進來,看在她小小年紀就夭折的份上,饒了奴才一條狗命吧!”說著就啪啪的磕起頭來。
  令嬪聽了大驚失色,正待開口,那邊皇后已經發話了,於是,在偷懶時被侍衛抓走,一路上又沒問清情況,只以為陰謀暴露的小太監的積極認錯中,一場清朝版狸貓換太子問世。
  原來令嬪見小燕子有了身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想著自己沒了五阿哥這個重點培養物件,兒子也沒生出一個,還弄了個難以受孕,她那個心灰意冷啊!下了狠心,不如就把小燕子的孩子弄過來!於是她就串通好了胡太醫,給自己弄出了個身孕,日子和小燕子的差不離。
  只是當時也不能斷定小燕子的孩子是男是女,為了以防萬一,令嬪就想冒險,在宮外也弄個雙保險,也巧了,臘梅在宮裡找著了一個小太監,知曉他宮外的家中,長嫂正是有孕,還脈定了是個男孩,令嬪便做了點手腳,讓臘梅抓著了這小太監的把柄,把他給卷了進來。
  這小太監膽子鼠樣兒大,再不情願,也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冒險
  ,令嬪的手段可是毒辣著?!
  等到傳來消息,小太監家嫂子孩子落地了,令嬪立馬動了自個的人手,去把孩子想法偷渡了進來,一邊找人在小燕子那攛掇了一下,便在禦花園等著了,原先她也想用小燕子的孩子的,只是聽說脈像是個閨女,令嬪只能冒次險了。
  其實愉妃那邊派的嬤嬤,有個就是令嬪的暗線,也是為著這嬤嬤,小燕子才崴了下,等兵荒馬亂的回了延禧宮,臘梅趕著去接了裝著孩子的小食盒,打開一看,竟然是個女娃!而天意弄人,小燕子竟然生了個兒子!
  令嬪顧不得罵‘庸醫’,趕緊趁著小燕子昏過去那會,把她的兒子抱了來,當時產房裡的接生嬤嬤有她在愉妃那的釘子,其餘的都是她那在內務府當差的父親給安排的,絕對‘可靠’!
  而那個困在食盒裡的小丫頭,也因為嘴上給弄了怕哭出聲的布條,是以滿臉青紫的樣子,令嬪也是狠心,讓臘梅捂了孩子的口鼻,直接弄了個‘死胎’……這也是臘梅為何對那‘小格格’極是‘惦念’的原因。
  後來臘梅被巧兒說得心裡發虛,又擔心事情暴露,只敢找這小太監接觸,弄點紙錢什麼的安慰安慰自己……
  慈甯宮裡眾人一片驚愕,令嬪一句話沒說就被出賣了個乾淨,臘梅阻擋不及,眼皮都使抽筋了也沒拉住這小太監,現下是面色青紫,自知必死了。
  乾隆立刻被請了來,聽了事發經過,氣得抬腿就給了令嬪一窩心腳,當即就吐血昏迷了,乾隆也沒憐惜,直接給發配了冷宮,讓人‘好好照護’!
  臘梅和那太監自是處理掉,好在那小太監家窮得叮噹響,他的兄嫂又有好幾個孩子,這個孩子是說好了讓小太監賣掉給錢了的,他們不知實情,不然說不定也是陪著倒楣的份。
  至於‘十五阿哥’,那是乾隆的孫子,永琪真正的遺腹子,只是洗三滿月什麼的,都過了明路了,‘狸貓換太子’這事兒就是一天大的醜聞,皇家是絕不會承認了,讓滿世界的人笑話的,面子事大,乾隆幾人決定,偷偷的給愉妃說了實情,把孩子給她養著!至於輩分什麼的,哪有面子重要!
  一夜之間,宮裡的變化翻天覆地,一大批人被清洗掉,眾人不知剛喜得貴子的令嬪范了何事,竟是突然失寵,連她家裡都遭了殃,只是看著乾隆那快實體化的怒氣,大家還是很默契的緘口了。
  實情真相在小範圍內傳播,和端心情好的和台斐英阿
  秉燭夜談,對月品茗,只能說,做掉了心腹大患,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啊!胃口都好了!
  阿塔看著旁邊小丫鬟們端下去的好幾個盤子,對在人前又恢復了面癱的額駙爺一瞥,示意某位勸阻一下,暴飲暴食不好!
  台斐英阿淡定回頭,‘吃多了沒關係,一會多‘運動’下就好了……’
  某只化身吃貨的傢夥尚未有危機意識,依舊興高采烈道:“阿塔!再拿碟水晶蝦仁!”


☆、孩子

  自從令嬪一系被徹底的解決掉後,後宮之中能對皇后一系產生威脅的近乎於無,妃位上的,要麼是香妃這種沒有背景支持的,要不就是忻妃之類無子的,餘下的常在貴人,都是各自為政,難成大器,可以說,這些日子以來,和端是過得順風順水,平安喜樂!
  和端現下裡日日往宮裡跑,不為別的,而是老佛爺總算是覺得晴兒的年紀不能再拖了,松了口,千挑萬選的給她指了婚,額駙名叫海蘭察,出生並不顯,但是卻是真真正正有本事的,在戰場上屢建奇功,很得重用。
  和端還專門讓台斐英阿去同海蘭察套近乎,不成想這夥人一見如故,很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和端聽聞海蘭察面目黝黑,臂力驚人,再對比晴兒那小身板,內心不自主的開始邪惡對比,猜測兩人的新婚之夜……
  晴兒正在用心繡荷包,只覺渾身一凜,抬首就對上了和端意味不明的笑容,她這些日子被眾多的已婚婦女們臊得多了,直覺曉得和端必不是想著什麼好事,狠狠一眼的瞪過去!
  和端卻只覺晴兒那‘嬌嗔’的樣子別有趣味,不無感歎吾家有女初長成,嘖嘖,瞧這風姿,百煉鋼也得變繞指柔啊!不知不覺間,和端往猥瑣八卦婦女的道路上更近了一步。
  “哎呀呀,這日子就真跟流水似的,眼見著你都要出嫁了,還記得當年咱們初時見面的樣子,羞羞澀澀水靈靈的小姑娘,現下裡,我都快成了黃臉婆咯!看我這幾日腰粗的,還是做姑娘時好!”和端想起原先同蘭馨晴兒兩個的日子,不由的揚起笑來。
  “得了吧,你也不羞得慌!你家額駙寵你都快把你寵上天了!”晴兒也是感慨:“可惜蘭馨不能來,我還想見見她家的幾個小傢夥?!”
  “這不是趕巧了嘛,她又才坐了胎,也是不能顛簸的!”和端說到這,語氣難掩遺憾,這年頭沒孩子,就沒底氣啊!
  晴兒自知不慎戳到了和端的難處,心裡懊惱,忙擱了針線,“前些日子,老佛爺給了我匹錯金的大紅錦,色兒是最正的,你倒是來幫我看看,配著做些什麼才鮮亮!”說著就過來拉和端。
  和端忙放開點心盤子,站起來就想走,只是許是起得急了,只覺耳內一陣蜂鳴,一下子天旋地轉的,一個支援不住,猛的又坐了回去,倚在桌上半天沒回神。
  這可嚇到了晴兒,滿屋子的人都湧過來,晴兒見和端臉色白了,忙叫人去請禦醫,又在一旁輕喚和端的名字,一旁的阿塔不住
  的拿帕子給和端擦汗,眼淚都要掉了。待和端好些,眾人也不顧她的反對,直直的給弄到了晴兒的床榻上不讓動,和端一向身子強健,只覺得他們太小題大做了,‘估計也就是突然低血糖罷了!’
  等太醫到了,屋子裡已是坐滿了人,謹嬪自是在的,老佛爺同皇后也都派了貼身的嬤嬤過來,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著太醫,驚得他的鬍子都不住抖起來,‘千萬不要是什麼大病,不然一個沒弄好,這後半輩子就不用過咯!太醫有風險,從業需謹慎啊!’
  等診斷結果出來,一屋子人都轉悲為喜了,‘老天保佑啊!都快被傳為石女的和碩和端公主有孕了!’
  和端聽了消息,立馬就愣了,雖說想孩子想了蠻久,可是情況來得太突然,簡直是讓人措手不及,‘原來不是我提前人老珠黃身材變形了,是孩子把腰撐粗了啊……’
  滿室寂靜了那麼一瞬,便接連響起“撲哧”“咳咳”的聲音,原來和端愣神間,不自覺的吐露了心聲,謹嬪無奈的點點閨女的額頭,“你呀你!都快做額娘的人了,怎麼還是小孩子樣兒,真是讓人著急!”
  其他人忙整了整表情,歡天喜地的給和端道喜,又各自往自個主子那報喜,等捏著一疊太醫寫下的‘孕婦注意事項’的和端剛進了家門,宮裡的賞賜就流水般的到了,和端輕撫著肚子坐在榻上,看著阿塔雷厲風行的指揮著眾人把該收的該換的整理好,思考著怎麼給孩子他爸報告兩人的碩果。
  等和端見著一臉傻笑,幾乎是飄進家門的台斐英阿時,她就知道不用自己費心去告訴他了,這明顯進入傻爸爸模式的樣子,肯定有人通報過咯。
  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的台斐英阿,只差沒有同手同腳的邁進門檻,見著自家現在升級到和大熊貓一個級別的公主大人後,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整個人都處在斯巴達狀態,只會對著和端‘呵呵’直笑,笑得一屋子主子奴才嘴角抽抽。
  和端實在無法忍耐下去,上前一步想拉台斐英阿,讓他回到正常狀態,誰料孩子他爸竟然像嚇著一樣,猛的一後退,然後……絆著了身後的門檻,重心一個不穩,摔了個標準的屁股蹲兒式!
  這下和端也顧不上生氣,健步上去,就要拉他起來。
  台斐英阿摔得不重,但是把神智給摔回來了,見自家國寶要彎腰拉自個兒,忙一個鯉魚打挺,二話不說攔了和端的動作,然後一個順溜的公主抱,大步進屋,順便把
  那些肩膀都快抖散了的礙事傢夥們清了出去,‘膽子大了!爺的笑話也是你們看的!哼’
  和端坐在台斐英阿腿上,拉著他手摸摸自個肚子,見他那小心樣兒,忍不住笑起來,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完美……才怪!
  和端第二天就後悔了,懷孕什麼的,真是挑戰她的忍耐極限有沒有!
  台斐英阿也不知道從哪聽說的孕婦要大補,從各處扒拉來了一堆所謂的聖手秘方,今天是烏雞枸杞,明天是鴿子配鵪鶉,後天直接就是王八十全大補湯!讓和端幾日來是一見端著東西的阿塔就發怵。
  偏偏台斐英阿還發揚了他許久不發揮的碎碎念模式,和端一有拒絕的徵兆,他就開始給和端講‘道理’,一張臉除了嘴巴其他肌肉都不動啊!讓和端都回想起了早忘得乾乾淨淨的教導主任,每次都敗下陣來喝個乾淨……
  “不是說孕婦都有孕吐反應嗎?!為什麼我沒有啊沒有!”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和端表示她絕對不要再補下去了,開玩笑,這年頭可是自然分娩,要是養出個巨嬰來,她可就危險了!
  指揮人找出了原先宮裡太醫給的孕婦指南,和端又在上面添添劃劃,然後在台斐英阿又一次魔音貫耳開始前,把改良版注意事項拍在了他光溜溜的腦門上,並且威脅“再讓我天天喝那些玩意,我就穿著花盆底出去跳薩滿!”
  ……
  懷孕後,和端每天聽琴賞曲,讓台斐英阿念經史子集,力求生出個有藝術細胞,聰敏優秀的小包子,而台斐英阿瞭解了所謂的‘胎教’後,強烈要求和端每天抽出時間看他舞劍練拳,表示想要一個武力值滿滿的健壯寶寶。
  “要是生的是個閨女,天天舞刀弄劍的,將來嫁不出去怎麼辦?!”
  “要是個兒子,文文弱弱的,怎麼上戰場建功立業!”
  “斯斯文文的有什麼不好!再說,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我沒說是兒子啊…”
  “說了!”
  “沒……”
  “就有!”
  “好吧,算我說了,但是我…”
  “那萬一是女兒??你是不是就嫌棄我嗎母女了!你重男輕女!”
  “我沒這意思!”
  “就有!”
  “……”台斐英阿總算知道了,女人心海底針啊!說什麼都是錯。
  宮裡親近和端的幾個大boss對和端同台斐英阿的事兒都是清清楚楚的,他們表示看戲看得
  很開心,但是也不會真的讓這沒經驗的兩口子胡亂的安排,等和端顯懷的時候,老佛爺就讓人送來了兩個接生嬤嬤,讓她們在公主府隨時待命,和端同台斐英阿雞飛狗跳的生活才正式結束。
  十月懷胎,轉眼就到了瓜熟蒂落的日子,和端在產房裡痛得那是死去活來的,還不能大聲叫喚,就怕把力氣用盡了,沒餘力生孩子,旁邊的嬤嬤們一口一個“用力啊公主!”“使勁兒啊!”和端真想罵人,‘我也要用得了勁兒才行啊!有本事你們來生!’
  台斐英阿在產房外繃著張臉,一點表情也沒有,但是看他那止不住在院子裡來回走八字的樣子,是個人都知道他內心裡的緊張了,台斐英阿心裡那叫一個煩躁,‘怎麼沒聲兒啊?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吧?不會的!要是出事裡面早慌了!可是,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消息,不會是難產吧?!……’
  所以說,台斐英阿就是那種喜歡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的人。
  一聲清亮的啼哭聲打斷了台斐英阿的胡思亂想,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台斐英阿滿園子亂走的身影突然頓住,然後緩緩的轉身面對這產房的大門,止不住的使勁兒咽著唾沫,直到門簾掀起,接生嬤嬤滿臉喜氣的出來稟到:“恭喜額駙爺,公主生了個哥兒,母子平安!”
  和端是孩子一出生就睡過去了,生孩子實在是個體力活,天大地大,反正孩子好好的,她也就毫無負擔的補充精力去了。
  另一邊的台斐英阿興奮的給所有人加了薪水,然後才看了嬤嬤懷裡那個洗刷乾淨了的小傢夥,粉紅色的皮膚,渾身都皺巴巴的,十分的短小,眼睛都沒有睜開,如果要形容,那就是一個小老頭子……是以台斐英阿對自個兒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真醜…”
  作者有話要說:台斐英阿見到兒子的反應,就是某晶家爸爸初次見到某晶的反應,據說因為覺得閨女長得太像老頭子,粉紅色皺皺的皮膚啥的…當時老爸一直在擔心我以後嫁不出去……


☆、勒爾甘

  雖說台斐英阿父子倆頭次見面,就讓小傢夥在親阿瑪跟前掛了個皺皮小猴子的號,但是台斐英阿表示,‘男孩子嘛!又不是靠臉皮子吃飯的,以後我親自教著他騎馬拉弓,還怕他將來撐不起這家業不成?!’
  於是自覺想開了的台斐英阿,立時又喜滋滋的沉浸在了初為人父的驚奇之中,一面吩咐人照料好和端,在門外掛小弓,一面著人往各處報喜。
  小孩子不敢在外面多呆,讓早就備好的奶媽媽抱走了,台斐英阿見各處都已是有序起來,自個老婆一時半會也不會有精力搭理他,便樂顛樂顛的奔回了書房,從多寶閣上抽出一個精巧的匣子。
  匣子裡面整齊碼著兩疊小籤子,台斐英阿仔細的挑出紋有蒼鷹的那疊,將它們攤開了放在桌面上,只是不一會就緊鎖了眉頭,修長的手指在裡面挑挑揀揀,“到底叫什麼名才好呢?”
  直到天色泛白,台斐英阿也沒選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將籤子全部打亂,閉上眼睛隨手抽了一張,才如釋重負般起身上朝去了。
  等台斐英阿回家時,和端已是清理完畢,戴著抹額,斜倚在床上看兒子了,小傢夥小小的一個,和端抱著他,只覺得心裡面暖暖的,忍不住拿手指頭去逗弄兒子,看兒子要哭不哭的,玩的不亦樂乎。直到阿塔拿了寫著名兒的籤子給和端,無良母親才停下了自個不安分的手。
  “勒爾甘,心胸寬廣啊…倒也不錯!”和端聽著阿塔的轉述,才知道,乾隆今天特意留下了台斐英阿,問了家裡的情況,還問‘有名兒沒啊?’,頗有要親自賜名的意思,和端想到乾隆給人賜名,那都是怎麼複雜怎麼來,像和敬家的‘鄂勒哲特莫爾額爾克巴拜’……那真的叫名字嗎?!整個一繞口令啊。
  好在台斐英阿隨身攜帶了兒子的長期戶口名,乾隆這才頗為惋惜的收口了,但也給了不少賞賜,加上宮裡太后皇后,還有謹嬪等一眾的禮物,和端忍不住又戳了戳兒子的額頭,“寶貝真是個招財童子!”又拿著籤子在他眯成一條線的眼前晃了晃,“阿瑪給你取了個好名字?,喜歡吧!”
  對於抽籤給兒子命名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台斐英阿,還在門外不停的表示,自己為了長子的名字是多麼的用心,多麼的操勞,一夜未眠,總算在夫妻兩人總結出的好名字中選出了這麼個‘意義非凡,卓爾不群’的出來,最後總結,“辛苦得了這麼個好名,公主往後可得給咱好好補補!”
  新出爐的公主府第二代得到
  了廣大群眾的熱烈歡迎,和端雖說沒有出席兒子的洗三,但也知道京裡的權貴幾乎是每家都到了,皇子公主們坐了滿席,一個個都頗有興致的看著光屁屁的勒爾甘被蔥白‘抽打’,當眾洗澡的小傢夥為表不滿,大聲哭起來,還被老姥姥稱讚“精氣神足,必是未來的巴圖魯!”勒爾甘小朋友表示腦電波不在一個回路,小嬰兒的自尊心你們不懂!
  小小的勒爾甘表示他很喜歡自家額娘,因為額娘身上香香的,會抱著自己親親,還會給自己唱好好聽的曲子,雖然每次他都會聽睡著,可是額娘還是勒爾甘最喜歡的人!
  有幾次阿勒睡醒了看不見額娘,想額娘了,就會哭一下,然後就有一個專門給阿勒填飽小肚子的阿嬤出來,先是摸人家的屁屁,阿勒不高興,就會大聲的說出來,可是阿嬤好笨,都不懂我,竟然接著就要強行讓阿勒吃飯!害我每次都要哭好久才能見到額娘!聰明的阿勒好寂寞……
  好在阿嬤也不是太笨,以後阿勒再哭,阿嬤就會抱我去看額娘了!後來額娘直接就把阿勒的悠車放在床邊,天天拍著阿勒睡覺,阿勒晚上再也不哭了,阿勒可是個好寶寶!
  哦,對了!阿勒還要給大家介紹一個很好的朋友哦!它就是家裡的灰子!
  阿勒滿月以後,額娘就有抱著阿勒看灰子的,灰子好大好大啊,它趴在床上的時候,比阿勒都要大好多的!阿勒可想和灰子玩了,可是額娘總是不讓我們接觸,說是怕生病,阿勒只能和灰子隔著額娘對視,據說只要等阿勒會爬了,就可以和灰子玩了,總感覺要好久的樣子……灰子!你一定要等阿勒!不可以隨便陪別人爬,第一次一定要留給我。
  額娘說了,等阿勒能和灰子玩了,她就讓阿勒和灰子比賽,看誰速度快,不僅能讓阿勒多運動,變得更壯實,還可以順便讓灰子減肥!額娘真聰明,隨便出個主意都能那什麼…對了!一箭射兩隻鳥!不過,額娘,減肥是什麼啊?
  阿勒喜歡灰子,當然不只是想和灰子玩啊,最主要的是,阿勒和灰子有著共同的目標,是一個戰壕的戰友!
  阿勒喜歡額娘,灰子喜歡阿瑪,可是每次只要阿瑪在,額娘就十有□不抱阿勒了,都會去抱阿瑪,阿瑪真是羞羞羞!這麼大了還要額娘抱!反之,灰子也總是蹭不到阿瑪的油水,所以我和灰子結成了同盟,一定要佔據自己的懷抱所有權不動搖!怎麼樣,是不是很聰明啊,佩服就直說,你們不要害羞啊!
  話說,阿勒
  是個善良可愛的孩子,但是那個‘阿瑪’真的好討厭!記得那是阿勒人生中重要的一天,阿勒本來在額娘懷裡乖乖的,突然就被他抱走了,還把阿勒放在悠車裡!這是哪裡冒出來的第三者,我每天都是讓額娘抱著睡的!還有啊,這個壞蛋怎麼讓額娘抱!那是阿勒的位置,你這個大壞蛋,給我讓開!額娘是阿勒的!你再抱,再蹭,我,我…哭給你看啊!
  “哇!哇哇……”正準備和台斐英阿進行和諧運動的和端一聽到哭聲,立馬推開了自個丈夫,轉身下床去抱悠車裡的寶貝兒子。
  台斐英阿好容易和出了月子的媳婦兒一起,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只是他也沒帶過孩子,見兒子哭得慘,也是擔心,忙湊到一邊問,“這是怎麼了,好好兒的怎麼哭了?”
  和端已經檢查了,兒子沒尿也沒餓,“沒什麼,許是驚了下,哄哄就好,阿勒很乖,常是一夜到天明的。”邊抱著兒子左右搖晃,邊不甚清晰的哼著小調,沒一會,勒爾甘就安靜的睡著了。
  等照顧好了兒子,兩夫妻準備繼續和諧時,不合時宜的哭聲又響了起來……如此反復了幾次,倒讓兩夫妻慌了神,要說半夜啼哭是小孩的通病,可架不住阿勒是個少哭的,和端只怕孩子有什麼不好,鬧得滿府裡都亮起燈來,年長的嬤嬤們看了也是莫名,孩子什麼毛病也看不出來,在額娘懷裡就安靜睡覺,可一放下,就可勁兒的哭……
  最後和端只能把孩子放在床中間,這才消停下來,自然的,有些事兒也就不成了,只是這樣鬧了好幾天,太醫也診過,孩子康健著?,啥毛病也沒!台斐英阿憋不住了,強行讓奶嬤嬤把悠車給抬走,放到了原先備好的育嬰室,阿勒也不讓人省心,哭得更可憐,直把和端哭得心都要碎了,再次把孩子抱回來……
  最後是幾個嬤嬤聯合出手,“小主子一直是公主照顧著,才離不開額娘,長此以往也不成,趁孩子還小,公主還得狠心了,再說,那麼些人伺候著小主子,哪兒能有不盡心的地方。”
  和端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孩子還小,自個就這麼順著,片刻離不得,萬一以後習慣了,一不小心把孩子養歪了咋辦!再說,台斐英阿這幾天臉都快綠了,她哪會看不出來,而且,皇族宗室裡,也沒有親額娘像她這般時時刻刻看顧著孩子的,同當下的風氣也不合,只是每次見兒子哭得可憐,自個就忍不住……“唉,都是前世的債啊!”
  和端想來想去,還是把兒子給移走了,阿勒哭了
  幾天,見目的達不到,倒也不再哭鬧,讓滿府人都松了口氣,只是自此以後,每逢台斐英阿跟兒子有什麼交流,想增加一下父子感情,兒子似乎都十分的不配合,好容易抱兒子一次,還往往得賠上件衣裳,“啊呀!你個臭小子!怎麼每次都尿爺身上!”
  一旁的和端見了,總是掩唇輕笑,“兒子這是喜歡你呢!”
  勒爾甘是滿府的寶貝,除了那個阿瑪,阿勒見誰都是乖乖的,大家都說和碩和端公主家的哥兒,天生就是個笑模樣!
  台斐英阿每次聽到這話,心裡都是一陣酸楚,‘為什麼那小子就對我區別對待?!’
  勒爾甘絕對不是新世紀超人轉生,他堅定的執行著正常人類小孩‘三翻六坐九爬爬’的規律,在自家阿瑪額娘的照顧下健康快樂的成長著!台斐英阿同兒子的長期拉鋸戰也拉開帷幕了,可惜這位阿瑪似乎還無所察覺。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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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

  自從有了寶貝兒子,和端的生活重心便開始不自覺的往勒爾甘身上偏移,孩子那麼小小軟軟的一個,做母親的生怕一錯眼,小傢夥就有什麼差錯,和端又不用上朝,雖說要管家交際,但還是有不少空閒,自是對兒子事事上心了。
  台斐英阿自有了兒子,先時還覺得十分有趣,每日裡有了空閒,便拉著孩子教他說話,滿蒙漢三語同時授課,還要求和端旁聽,私以為一家三口集體活動深有益處,不說紅袖添香,有兒子娛樂也是好的嘛!要不是面對他的阿勒還是個五短身材都算不上的小冬瓜,說不準連弓馬騎射也要恨不得拉扯出來才好。
  只是時日久了,台斐英阿也漸漸感覺到自己媳婦兒心中的天平在往兒子邊偏斜,雖說和端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他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可是相較於需要更多關注的小傢夥,台斐英阿深深的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爺絕對沒有吃兒子的醋!只是和端顯是慈母,少不得我得做個嚴父方好!’於是這位額駙爺在人前越發的肅穆起來,輕易不露笑臉,特別是對著自個兒矮冬瓜似的兒子,更是拿出了十足的氣勢。
  等孩子能清楚的認人了,相較於一副‘嚴父’面孔的阿瑪,勒爾甘自然更願意往和端面前湊,母子倆越發親密無間,而不知就裡的台斐英阿也就漸漸在扮白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看著喜笑顏開的兩母子,只能抱著灰子死命的咬自個後槽牙,‘這只皮猴子…等你再大些,看爺怎麼操練你!’
  只是現下的和端可管不了那麼多,她如今每日最大的樂趣便是把兒子打扮得精精神神的,然後有條件的時候就帶到各處去賣萌得瑟,在後宮女人裡,阿勒尤其的吃得開,一張蘋果臉討喜又可愛,加上背景夠硬,每次都能收禮收得滿缽。
  如今,勒爾甘寶貝小疙瘩面臨著他短短記憶裡的第一次同父母的分離。
  有些忙亂的公主府上,和端將鑲了紅寶的瓜皮小帽給兒子戴上,捏捏阿勒圓嘟嘟兒的小臉,一旁的台斐英阿也抱起兒子,難得的舒展了臉色,“阿勒在宮裡要聽郭羅媽媽的話,不要調皮,乖乖等阿瑪額娘回來。”見兒子極力繃緊臉,對著自己故作鎮定的點頭,台斐英阿將阿勒交給乳母抱著,對著和端道,“早些回來,明日可耽誤不得!”
  和端安撫的看著眼裡明明滿是不舍,卻也不再說話的額駙,帶著兒子,就領著丫頭婆子們往宮裡去了,阿勒還死命的在奶母懷裡扭成了麻花,小腦袋越過奶母的肩膀望著屋子裡
  的阿瑪,直到瞅不見了才回轉過來。
  景仁宮裡,謹嬪滿眼裡是笑的摟著阿勒,對著女兒柔聲道,“這次南巡,皇上點了所有的格格公主同去,原想著阿勒還小,想給你辭了,挨不住皇上說讓把孩子也帶上,倒也為難了,好在皇后娘娘體諒我近來身子不太爽利,讓留了下來,便想著幫你們帶著阿勒,免得一路上奔波,這麼小小的個人,得多遭罪!”
  “額娘說得是,我也擔心?,現下額娘能看顧著這小混球,我也安心了,只是阿勒調皮,額娘不要嫌棄他吵鬧,額娘也要多保重自己才是。”和端雖說不舍兒子,但也知道南巡路上路途遙遠,兒子還小,再照顧的精細也難免有些不適,往些年她去木蘭都覺得身軟神疲,更何況一個不足三歲的小孩子。
  此次南巡,要說完全推拒過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次聲勢實在浩大,老佛爺同皇后帶著大半後宮都加入了進去,還有數不清的公主皇子、宗室親貴,連百合這個近年來幾乎銷聲匿跡的格格都帶上了,更有文武官員,儼然是半個朝廷都跟著,而且和端記得,此次南巡皇后按歷史是會被廢的,雖說現下完全看不出端倪,但是和端就是放心不下啊!
  是以再掛心兒子,和端也勢必要跟著去的,再說有謹嬪看護著,後宮裡餘下的人也絕沒有誰那麼沒眼色,敢給自個兒子找不自在,和端也就做好了自我建設,無負擔的把兒子交給自己額娘帶了,‘後世那麼多老人幫著帶小孩的,我也就托了這麼月余,小男孩嘛,不能太粘媽媽了!’這貨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日裡那護犢的老媽子樣…
  勒爾甘是正月的生日,現下離他的生辰也沒多久了,不過三歲的孩子,聲音甜脆,性子活潑,平日裡除了他阿瑪,見誰都是笑嘻嘻的,眼下見自個兒額娘甩甩手要走了,雖說事先已經被叮囑過,還是忍不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和端也只能摸摸毛茸茸的小腦袋,然後…毫不留念的閃人了,‘那種小動物的眼神盯著我,時間久了撐不住啊!’
  回了家,和端同台斐英阿又仔細的整理了家裡的明細,和端敲打好府中的各個管事僕婦,便回房休息,好好的睡個覺,準備明兒個一早爬起來加入南巡隊伍中去。
  事實上,和端夫婦並沒睡多久,不到寅時就被下人喚醒了,一番梳洗後,按著繁複的禮儀規則,一直累到了天將擦黑,眾人才緩緩的啟程。
  此次南巡,乾隆免了江蘇、安徽等地因災害歷年未完的丁漕,且南巡隊伍所過的州縣賦稅都有所
  減免,接著又去審查了幾處工程的進度,一行人就往杭州去了,到了海寧,先是閱海塘、登觀潮樓,接著又檢閱了福建水師。
  雖說對清朝的‘海軍’很有興趣,但和端自是沒法一飽眼福的,頂多就是聽台斐英阿說說,過過幹癮,於是和端就將自己出發以來,完全復蘇了的活力熱情發揮到了她此刻住地的所有人,海甯陳閣老身上!
  野史上有記載,說這位元陳閣老才是乾隆的生父,八卦心起的和端佐證了許久,也找不出兩人有聯繫的地方,光是年齡這一項,就完全對不上了……好在陳家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作陪,說了許多江南風貌給老佛爺皇后聽,和端也才得了不少樂子,不至於無趣。
  要說這陳知畫,和端平心而論,還真是長得不錯,雖說她們姐妹四人在許多王公貴人面前彈琴跳舞,未免有失禮教,但是幾人的書畫琴曲倒真是有些功夫,且陳知畫年紀輕輕,卻是極懂察言觀色,言語間也很有分寸,平時行止也是很符合閨閣千金的禮儀的,幾日處下來,眾人對她的感官都好上不少。
  此次前來的格格們,年紀小的同和端交情都不深,多是因她年長得寵,敬重有餘親近不足,而晴兒因有孕沒來,蘭馨更是多年難得一見,和端每日同和嘉湊做一處,連和嘉都直呼‘相看兩厭’,於是兩人拉攏了幾人,忽悠了老佛爺同皇后幾個,一行人喬裝改扮,在重重侍衛的保護下,去了出離安瀾園不遠的酒樓,開始品嘗杭州美食。
  有陳知畫在,席上各色菜品都被她一一解說來,不時引經據典,穿插些奇聞異事,妙語連珠,哄得老佛爺不時發笑,席上真是言笑晏晏,直讓和端感歎‘陳知畫真是個難得的妙人,光是這圓滑的處事手段,就難讓人小瞧她。’
  經此一事,老佛爺似乎是同陳知畫看對了眼,接下來的幾日時刻都帶著她,連和端這些親孫女都有些不及了,儼然又是個‘晴兒’的樣子,連夜間休息也是喚了知畫陪著,這倒讓眾人不由側目,幾個年小的格格未免心氣兒不順,暗裡刺了幾句,都讓知畫化解。
  和端暗地裡同皇后通過氣,才知老佛爺是看著知畫手段齊全,但是行事有法,自晴兒嫁了人,老佛爺便有些不習慣,現下見知畫各處都合適,就想著帶在身邊。
  那拉氏同和端招手,讓她近前來些,“還有一樣,老佛爺說,現下雖說天下太平,但始終有些賊子妄圖動搖大清的根本,太后就想著,哪日收了知畫在皇帝的名下,充作公主養了,到時嫁去
  漢人裡那一等有名望威信的人家,全做‘滿漢一家’的典範,以安民心!現下越寵她,來日嫁出去了,才越有名頭出來。”
  和端一愣,方才回過味來,果然等到回鑾那日,老佛爺牽了陳知畫,只說心裡愛極了這個孩子,是想讓她常伴身邊了,又對陳閣老許諾,“哀家必定給知畫一個好前程!”二話不說,便帶著這個十幾歲的姑娘離開了她的生生故鄉。
  不管陳閣老同知畫嘴上說有多麼的榮幸,多麼的感恩戴德,和端都覺得遠離父母親人,孤身到皇宮中,只能日日小心謹慎伺候老佛爺的陳知畫是有那麼些可憐的,嬌滴滴長大的貴小姐,今後也不過就是一個靠著察言觀色過日子的倒楣孩子,和端由彼思己,想起自己多年來各處揣度心思的日子,不免給抹了把辛酸淚。
  眼見著回鑾了,那拉氏那邊也沒出什麼意外,和端只當自己的蝴蝶翅膀不小心扇出了龍捲風的級別,心裡還有些樂滋滋的,想著只要皇后熬過此劫,再過兩年,等十二十三他們成家立業了,按眼下的形勢來看,自己要操心的也就不多了,總算可以安心當財主婆了啊!
  所以說樂極生悲什麼的,真的是為和端這種沒有憂患意識的傢夥量身定做的!
  一行人到了蘇州,原計劃不過呆上兩天就走,怎料一連五六天了,聖駕還是沒有要動彈的打算,各方紛紛猜測,只是鬧不清有何事。
  這日,接連兩天都在晚歸的台斐英阿身上發現陌生香味兒的和端總算爆發了,要同台斐英阿‘攤牌’,那明顯的脂粉味兒根本蓋不住啊!雖說相信丈夫的人品,但架不住這時代的人品不好啊。
  和端心裡把台斐英阿鞭笞了八百遍,心想他要是真敢亂來,給自己弄出個什麼‘姐姐妹妹’的,自己大不了關了公主府的門,和兒子一起過日子,就當這些年的真心喂了渣男了!
  想到這,和端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流淚,眼圈立馬紅了。
  台斐英阿見此,手忙腳亂了一番,也不敢再瞞了,只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女子

  蘇州風景秀麗,人傑地靈,才子佳人的話本傳奇也是流傳甚廣,乾隆到了此地,不論是為了探查民情,還是私下為著來點豔遇,他必都要來個‘微服私訪’啥的。
  乾隆領著一隊人馬,扮作普通富人的樣子,在景色秀麗的河岸邊慢慢走著,他以為自己的裝扮是天衣無縫,只是他衣著非凡,周圍扮作侍從的幾人也是器宇軒昂,周圍的人只一眼,就能辨出他們是生面孔來,普通人便罷了,只當是外鄉來客,身份怕不凡,好奇一望便過了,只怕是那等有心的,聯繫到皇上聖駕在此,再看乾隆沿途一副指點江山,對各處評品不斷的樣子,隨身的人又個個小心謹慎的,不消多久,轉轉腦袋就能明瞭眾人的身份。
  白龍魚服,生怕發生什麼危險的眾隨行人員,真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台斐英阿同富隆安幾個,更是隨時警醒,他們兩隻眼睛裡除了四周的人的動向,就是觀察周邊地形,以備意外突發時,能第一時間把大老闆架到安全地區,別說看風景,連聽乾隆大發詩性的賦詩都覺得浪費時間,‘我說,您就不能低調點嗎?!引人注意也不帶這樣的!’
  乾隆是不知周圍人的想法,在他看來,現下的蘇州是一片繁榮,民眾富足,百姓安居,安全隱患壓根就沒在他的腦海裡佔有一絲地位,‘朕治世如此,四海升平,自然是深得民心,哪裡會有人對朕不利!’其實若不是各人的極力反對,乾隆還想提議來個‘公開亮相’之類的,以便讓百姓們‘瞻仰’到他們威武不凡的乾隆大帝是如此的親民,關心大家的生活狀況……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夜幕下,閃爍著盈盈燈火的畫舫漫遊在水面之上,透過風聲,傳來玲瓏的絲竹聲響,有女子婉轉嫵媚的淺吟相伴而來,為四周籠上一層朦朧的曖昧。
  乾隆霎時來了興致,對於蘇州的夜生活躍躍欲試。
  深深的瞭解乾隆是多麼的喜愛漢人女子的溫婉柔美的眾人,一致的沒有去打擾乾隆的興致,雖然堂堂天子要去畫舫會會這些‘姑娘’,多少讓他們覺得不符身份,但是聽聽曲兒什麼的,反正乾隆又不會在外留宿,所以,還是隨了這位的性子好了。
  隨行的當地官員見此,當真是拍馬屁的大好時機,忙讓人去安排,不一會兒,便有一艘看著就知道是此等行業中‘領頭’地位的畫舫緩緩駛來,那舫間的婦人眼睛只在幾人身上一轉,接到自家‘熟客’,那位蘇州官員的眼色,立時知曉幾人的不凡,更是注意到被前呼後擁的乾隆,當下一扭腰身,膩
  聲請了幾位進去。
  只見畫舫之中以串串珠簾裝飾,輕揚雅致的簾幔隨著船的開動緩緩飄動,幾人轉過雕花的屏風,就見一間小室,那船上的婦人忙招呼著幾個清秀的小丫頭給眾人上茶布點心,便然後緊走幾步,撥開乾隆正對面的珠簾,喚道:“盈盈,快來見過貴客!”
  乾隆只見一碧色身影款款而來,仔細一瞧,不由一呆,只見來人身姿曼妙,蓮步緩緩,她懷中抱著一把琵琶,臉面被琵琶遮住了些許,卻也可見杏眼桃腮,膚白如雪,烏亮亮的頭髮綰做隨雲髻,只簪了一朵粉白的海棠絹花,眼波繾綣,引人遐思。
  夏盈盈步至圓桌之前,盈盈一拜,便有一個丫頭搬來了矮凳,她也不要人吩咐,自顧自的坐下,方道:“盈盈身無所長,只這琵琶彈得還能入耳,如若各位不介意,盈盈就獻醜一曲。”話雖如此,但夏盈盈言語間語氣沒有半點波瀾,除卻中途抬頭似不經意的與乾隆對視過兩眼外,再沒有別的動作,只低頭靜待幾人吩咐。
  一行人自是以乾隆馬首是瞻,而乾隆早就被夏盈盈勾住了心神,聞言哪有不允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夏盈盈,粘在女子的身上毫不轉圜。
  夏盈盈纖指輕撥,和著曲調輕聲吟唱,詞句淺白,卻也是撥人心弦,乾隆只覺得自己醉在了夏盈盈清麗的聲調中,可惜他與女子間隔著圓桌,周圍又或坐或站的有不少人作陪,不論他如何注視著女子,夏盈盈都沒再與他對視,就連之前的繾綣眼波也如夢幻般,被淡淡的疏離取代,卻更激起了乾隆的興趣。
  一旁的人見了,哪能不明了,那蘇州官員拉過那婦人,塞給她一疊銀票,那婦人立時笑得眼睛眯作一條縫,聽了吩咐,領著幾個小丫頭退開,台斐英阿幾個仔細觀察了夏盈盈,見她確是柔弱,便也識趣的轉到屏風另一邊去,只留了吳書來同一個小太監隨侍。
  乾隆很滿意幾人的表現,見不相干的人都沒了,便起身到夏盈盈身邊,剛想要伸出手來,那女子卻是驚到一般,快速起身退後幾步,低頭道:“盈盈只是船上彈琴唱曲兒的,還望貴人自重,若是盈盈伺候得不好,舫中還有其他姐妹,個個賽過我,貴人要是想同幾位姐姐喝酒說笑,盈盈現下就去請各位姐姐。”
  乾隆聞言一皺眉,見夏盈盈低頭對著自己的脖頸卻是凝脂一般,心神一蕩,當下又溫言道:“姑娘別急,想來你是誤會了,我不過是歎於你琴技高明,實在是讓人感歎,想要與姑娘親近一些,引作知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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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盈盈溫言,似是信了般,“是盈盈胡言了,看貴人的行止,也是文采風流,若貴人不棄盈盈身份卑賤,不若我再彈一曲,還望貴人指點!”
  “盈盈也不用貴人貴人的叫我,我姓黃,你就叫我黃老爺好了!”
  期間兩人偶有幾句交談,夏盈盈倒也是正經的學過詩書的,同乾隆也說得上,只是她一直不同乾隆有什麼實質上的接觸,倒把乾隆弄得心裡癢癢的,只是夏盈盈神色清冷,對於他的接近很是警覺,於是,乾隆還真就老老實實的聽了幾個時辰的曲子,對於夏盈盈的渴求,成幾何增長,多少年了,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倒是讓乾隆覺得新奇。
  眼見時候不早,眾人請了聖駕回去,本以為不過是一晚迤邐風景,過眼就罷了,誰料接下來幾日,乾隆卻是每晚都往畫舫去,還指名只要夏盈盈招待,且乾隆一次比一次待得久,待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少,最後竟然除了近身太監,只帶了幾個護衛,還全是他的女婿或子侄……
  不論乾隆怎樣,台斐英阿幾個可是苦不堪言,這畫舫本是風月場地,雖說他們都是持身剛正,毫不所動,但是架不住這畫舫上的鶯鶯燕燕往他們身邊湊,每次他們避開乾隆同夏盈盈,就有一些姑娘似有似無的同他們拋媚眼,或是丟了帕子,或是不經意間絆倒,意圖黏上幾人。
  直到台斐英阿毫不憐惜的收拾了幾個,又敲打了畫舫上的媽媽,這才慢慢消停了下來,只是出門在外不同在家,再怎麼拾到,滿身的脂粉味兒,那是遮掩不住的,這才讓和端給惦記上了。
  和端聞言,一時有些怔愣,顧不上什麼,拉住台斐英阿埋怨道:“你是個傻子嗎?這種事兒也敢跟著,也不想想,皇阿瑪同個煙花女子在一塊,每日裡唱曲兒彈琴的,現下看來,這些日子拖延行程,怕也和這女子有關!”
  台斐英阿安撫到,“皇上並沒有同那夏盈盈有些什麼,也從沒外宿,想來只是一時有趣,皇上還是有成算的,再者……皇上愛惜名聲,想來也不會耽擱太久!”
  和端那個急啊,她現下想起來夏盈盈是哪號人物了,這不是電視劇裡廢後的引子人物嘛,慶倖來慶倖去的,要是在這緊要關頭再把那拉氏廢了,她這不是功虧一簣,慪不死自個兒!
  “你們這些男人,想來對那些風月場所熟悉得很,平時也就罷了,現如今老佛爺同皇額娘可都在,要是知道皇阿瑪近日的所做,她們嘴上不見得說什麼,心裡卻
  定是埋怨的,還有隨行的幾位妃嬪娘娘,管不了皇阿瑪,難免不把這仇記恨到隨行的幾人身上!”
  和端狠命瞪了台斐英阿一眼,“皇阿瑪的性子我瞭解,那夏盈盈想來姿色定是不錯,性情也好,這些地方的風塵女子,不向來都是以‘才女’著稱,琴棋書畫也拿得出手,宮裡近年來少有此等女子,要是皇阿瑪興致到了,一時興起,……哼,不只是民間格格,再納個民間來的庶妃什麼的,不也是一段‘佳話’!”
  台斐英阿攬過和端,感覺著懷中之人的微微掙紮,“好了,我一會就去洗漱,包管一點別的味兒都沒有”按著不安分的腦袋,“你一向多思,我並不覺得皇上會如此,你也說了,老佛爺們都在,你瞎擔心個什麼勁兒!這些混話你也不要再說了,即使你貴為公主,那也是臣子,君君臣臣,你的兄弟尚且不敢有所動作,你便安分些吧!”
  和端聞言也不再說,女子的身份所限,有些事情她也只能點到即止,讓台斐英阿有些譜,她也安心罷了,她的戰場還是在後宮之中,現下也只能時刻警醒些,不要讓那拉氏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兒來,好在現下永?永璟都穩重懂事,皇后性子也不那麼偏執了,剪髮之事,只要操作得當,想來不會發生。
  而且,“皇上這些日子的異常,你還真當老佛爺不知道嗎?不過是不想同皇上起衝突裝樣罷了,放任幾日,新鮮勁一過,老佛爺再一提,保管啥事兒沒有,你個傻姑娘,怕都是晚些知曉的,擔心個什麼勁啊!再說,其他人氣恨那夏盈盈都來不及,哪還能管到我們身上!”
  和端抬頭見台斐英阿滿眼的笑,想了一想,覺得自己都能察覺不對,那些宮裡的老狐狸必定也通過自己的眼睛耳朵知曉了,天塌了自有高個兒的頂著,與她有什麼相干,她只要跟緊皇后就好!果然還是所謂的劇情恐懼症吧。
  於是和端一掃憤懣的情緒,反是用力掙紮出臺斐英阿的懷抱,在丈夫疑惑的眼神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起他的耳朵,“額駙爺近幾日想來也有不少‘豔遇’,不知遇著了幾個紅顏知己啊?京裡平日同眾人往來間,必也有紅袖添香之時吧,不如我們‘好好’談談!”
  “……”台斐英阿見著笑得跟狐狸似的和端,心中無奈‘女人啊!心思果然難懂。’


☆、內情

  乾隆的反常當然沒瞞過眾多人等,事實上,他也沒有費多少心思在遮掩上,雖然有意識的減少了身邊隨從的人數,但是該知道的人一個都沒拉下。
  那拉氏知曉消息時,自然是火冒三丈,隨手就把桌上的杯子給掀了去,好在她近年來脾性好了些許,而且兒子又在身側時常陪伴著,永?永璟就是隨行的滅火器外加智囊團,有他們在,那拉氏那顆欲圖‘忠言逆耳’的心思,沒多久就被勸了下去。
  “皇上流連此等煙花之地,實在是有辱身份,他是一國之君,該是以身作則,正氣之身,怎可每日裡尋歡作樂,你們看看,這都多少日子了,就因著個不知哪兒來的風塵女子,延誤了行程,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如何看待朝廷!”
  永?揮退上前收拾的宮女太監,上前一步扶著那拉氏,“額娘息怒,不過是個風塵女子,額娘不必動此等大怒,想來這麼些日子,不過左右再一兩日,皇阿瑪自有分寸,您現下去說,皇阿瑪正在興頭上,難免責怪於您,天大的事兒,還有老佛爺在,您就息息怒吧!”
  那拉氏還欲再說,永璟已是瞄準時機,上前來撒嬌賣癡,將那拉氏哄得轉了心思,直鬧得時間晚了,兩兄弟方才離開。
  “十二哥,你說皇阿瑪這是鬧得哪出?我可是打聽過了,那個夏盈盈近來和皇阿瑪黏糊得緊,每晚都在那畫舫上待到極晚,說是琴聲不絕,詩詞不斷,要不是還有老佛爺日日派人往皇阿瑪那去‘關心’起居情況,怕是要宿在那畫舫上了!一把年紀了,還每日跟個同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子一起,真是…哎喲!疼!”
  永?隨意的放下屈起的右手,看也不看撅嘴瞪著他的永璟,“這麼大個人了,嘴上也不帶個把門的,很該教訓教訓!皇阿瑪盛世明君,自有聖意,你胡亂說得什麼話!我們身為臣子,很該謹守本分,臣子臣子,先是臣才是子!”
  見永璟還是不滿的哼唧,永?眉角一挑,提溜著小矮子永璟回房,“看來平日裡太寬待你了,想來是哥哥我的不是,鮮少同你說話,今日閒暇,我當‘好好’的同你說道說道!”
  ‘別人只當十二哥平日最是‘恭敬’的,我還不知道這傢夥一肚子壞水!今日大意了,改日一定把場子找回來!等遇著四姐姐,必定好好告上一狀!我這嘴真是欠抽,……’不過十歲餘的永璟不論身高還是體型,都不是這個同胞哥哥的對手,只能在心裡默默反抗,“哎呀,十二哥你輕點!快喘不上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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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雖說眾人都只當乾隆是一時興致,但等到聖駕在蘇州停了十日上時,眾人才真是急了起來,連台斐英阿幾個也抵不住了,勸諫了一兩回,實在是沒讓乾隆聽進去,這日乾隆煩了,揮手讓幾人回去,“留著其他人在就行,你們跟了朕好幾日,也沒好好逛逛蘇州,今日還早,你們就替朕探訪民情,多看看,晚了直接回去,不用過來了!”
  台斐英阿幾個無法,只能叮囑好了餘下的幾人,又悄悄招來暗自跟著的侍衛,在畫舫周圍安排好了,才登了小船上岸。
  台斐英阿幾個沒有騎馬,還真就準備慢慢走回去。
  “來了好幾日,現下才真是見著了蘇州的富庶,瞧著街上的百姓個個都衣著光鮮,想來這蘇州官員治下還是很有一套。”
  想起現下還在畫舫上陪駕的幾個蘇州官員,富隆安感歎,“不是我說,那幾人看著真不是那等忠君體國的樣子,揣摩聖意倒是個頂個的准,如今想來卻也是治理有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杭一帶向來是好的,如今見著怕是比京城都要好些,在京裡,我瑪嬤還每月給街上的棄兒施捨些吃食,這兒連個衣衫略有不齊的都沒見過!”
  “才說嘴便打嘴了!”台斐英阿眼光一閃,笑眯眯的指著不遠處一個小巷子,“那不就是個叫花子!”
  幾人一起望去,卻見是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懷裡抱著個臉色蠟黃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的往巷子外探頭,想來台斐英阿幾個的眼神太過明顯,那男子轉眼對上,渾身一哆嗦,嚇得就往那巷子的陰影裡縮,跐溜兒一下,就沒了影子。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就裡,“難不成爺長得面目可怖?不然怎麼見著咱們就跑!按理說,一個要飯的,不該是見著爺這樣的肥羊,一個勁兒的往前湊嗎?”
  還沒說完,就見著五六個衙役模樣的人跑過來,左右望望,在離幾人不遠處逮著一個擺小攤的老者,厲聲喝道:“老頭子,你見沒見著個叫花子過去?”那老者嚇得不輕,拼命的搖頭,只作不知,那領頭的衙役見了,便往台斐英阿幾人這邊來。
  台斐英阿幾人穿著富貴,氣度自成,那衙役有些撈不准,小心翼翼的問訊後,得知他們只是‘前來蘇州做生意的商人’,當下就來了個態度大轉變,不僅大聲詢問,走時還暗示幾人,‘要想在此地好好做買賣,就得講‘規矩’,有孝敬。’
  “我們是知府大人手下的,你們走南闖北,不會不懂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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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何嘗受過此等對待,正欲‘招呼’一下,台斐英阿卻是有些疑惑在心,暗自攔住幾人,伸手給了領頭的一錠銀子,見那衙役喜得見牙不見眼,乘勢問道:“幾位差官急著抓那人,想必那必是個窮凶極惡的惡人,不知是範了什麼事兒?”
  那衙役剛得了好處,卻也還清醒,聽了台斐英阿的話,警惕喝道:“關你什麼屁事兒!衙門的事,也是你們能打聽的!”眼睛還不住疑惑的往幾人身上滴溜溜的轉。
  台斐英阿見他警覺,更是好奇,便按下自己的火氣又塞了一錠銀子,“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過是想著問清楚些,免得惹著什麼麻煩,範了忌諱,要真是惡徒,我們以後遇著了也好遠些走,還要你多提點!”
  那衙役被白花花的銀子眯了眼,轉了笑模樣:“算你們識相,只是有些話不能明說,上頭忌諱,你們只要曉得,聖駕在的幾日裡,城裡面但凡見著了那等衣著襤褸的,就快快的回了我們,其餘的便不消你們操心了!”
  說著那衙役便領著人,又往別處去了。
  台斐英阿幾人對視一眼,“聖駕在的幾日裡?這話說得可是有講究……”
  眼見著天色也還早,心裡疑惑漸深的幾人便入了一處酒樓,要了處雅間並幾個小菜,席間有聽候的小二進來,台斐英阿幾人不免又開口詢問,卻見那小二肩膀一縮,眼裡惶惶不安的,只一個勁的說:“幾位爺不要為難小的了,這事兒可不是好奇得起的!”
  事到如今,他們都知曉內裡定是有極大隱情,眼見著小二要跑,台斐英阿幾人哪肯,都是身手了得的人物,那小二反抗不了,又被台斐英阿拿銀子安撫,“這裡就我們幾人,你悄悄說了,我們必不會到處宣揚,你怕個什麼!”
  那小二脫不了身,也知道幾人不好惹,不再反抗,只歎口氣道:“我說幾位爺,你們就是宣揚了又有什麼,除了皇上,這滿蘇州又有誰不知道的,也就你們這樣的外鄉人還蒙在鼓裡了。”
  “這跟皇上又有何關?”
  小二見幾人都是一臉迷糊,才低聲道:“還不就是為著皇上,咱這蘇州的知府並幾位老爺才發了令了,讓把城裡的那些叫花子都給趕出去,違令的,一律拉進衙門治罪關起來,前些日子,呼啦啦的攆了一大片,可憐那些年老體弱的,在城裡好歹還有個屋簷子給避避風雨,等到了城外,荒山野嶺的,怎麼受得了啊!”
  那小二許是想到那些乞丐可憐,忍不住又道:“原先說著不過一兩日,誰料現下皇上還在,有些年紀輕的就悄悄尋了漏子跑回來,大家見他們實在可憐,有些善心的就偷偷的給他們些,也不告發,連我們掌櫃的都說了,那些剩菜剩飯的,都倒後門旮旯去,拿個桶給裝著,要是一日讓那乞兒得些吃了,也算是積福了!”
  “豈有此理!”富隆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力氣大得杯碗都倒了幾個,那小二嚇得膝蓋一軟,差點趴地上去,台斐英阿示意幾人稍安勿躁,又拐著那小二問了幾句,才讓如蒙大赦的小二出去。
  “還道是我們識人不清,誤把好官錯當佞臣,如今才知道,還真是些尸位素餐的黑心人,好事兒不做,壞點子一個接一個的!不行,我要立刻回稟了皇上,處置了這些傢夥!”
  “現下裡在別人的地盤,那些個地頭蛇還沒等你落實罪名,就能先一步把那些乞丐給弄別處去,到時候你空口白牙的,倒楣的卻不是他們了!我們還是先抓實了證據才是!”台斐英阿死命的潑冷水,直把其他人的火氣撲滅了。
  “我想著那些進城了的乞丐必定也要找地方藏身的,我剛問過那小二了,他家留的剩菜每日都有少,前後不過是這些時候,我們只去個看得見後門的地方,安心等著便是。”
  也是他們運氣好,沒過兩刻鐘,就見著個小孩悄悄的摸到了那酒樓後面,在地上鋪了塊大大的破布,將那放剩菜的桶倒扣在上面,又快速的提起布的四角,讓湯水流幹,然後抓著那包剩飯一溜煙的跑了。
  台斐英阿幾個見狀,趕緊跟上去,也是他們武藝好,那小乞丐雖說警覺,也沒發現幾人,竟是讓他們一路跟到了藏身的地方,等他高興的捧著今日果腹的食物,大聲招呼眾人時,就被踏步進來的幾人嚇了一跳。
  於是,等台斐英阿他們進了這個除了外面院門看著還算整齊,內裡卻是一塌糊塗的小院時,見著的就是十幾個拿著破笤帚、爛扁擔的男女老少,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災情

  那院子裡的都是些衣著襤褸之人,渾身髒的不成樣子,一個個也十分警覺,見著台斐英阿一眾衣著光鮮,卻不是衙役打扮,雖說心裡稍感放鬆,卻是馬上又緊張起來,那當中一個看著似是頭頭樣的人握緊了手中的笤帚,上前一步,“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到這來來的!”停頓了片刻,又道:“我看著你們面生,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台斐英阿幾個初見幾人,倒也真的愣住了,不是被唬住,卻是因為他們從來沒被人用此等‘武器’威嚇過,想著上戰場時,真刀真槍何等危險,現下的情況,倒是讓回過神的幾人有些想要發笑,但是好歹忍住了,要是把這些人弄得羞惱了,真的上來打鬥,這滿屋子老老小小的,這讓他們是動手??還是挨打?  
  台斐英阿在幾人中氣質最溫和,是以他上前一步,含笑同那領頭的攀話,富隆安幾個也沒閑著,掏出原先在酒樓買的一些吃食,就要分發過去。  
  在場的都是些四處討食的窮苦人,不乏老人孩子,見了熱氣騰騰的食物,都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卻沒人敢出來接,而富隆安幾個接近,他們又警惕的盯著,一時進退不得,好一會,才有一個看著約三四歲的小姑娘經不住邁步走來,卻是讓身後的那個小乞丐給拉住了,小姑娘抬頭左右看看,卻是不再上前來。  
  富隆安見那小姑娘瘦的只一把骨頭,想起自己的小女兒在府中是何等的金尊玉貴、嬌養寵愛,他本就是個直性子,心裡一軟,忍不住兩大步跨到那小姑娘面前,蹲□將手中的吃食塞到小小的手中,“快吃吧!可好吃了!”也不等幾人反應,又退回去了。  
  那被台斐英阿忽悠著的領頭見了,看著自己這邊一個個羸弱不堪,對方卻是衣著光鮮,各個魁梧健壯的樣子,想著自己也沒什麼能讓人圖謀的,何不讓大夥吃一頓飽的,就算有什麼算計,也等吃飽了再說!天大的事兒,反正大家都是身無牽掛的,俗話說的好嘛,光腳的不拍穿鞋的!  
  得了示意,那些小乞丐歡呼一身,嗖的竄過去拿了幾人的吃食,生怕幾人下一刻就反悔,然後分發給大家,大口大口的嚼起來,見事已成定局,那領頭的也不客氣,拿了個包子,又招呼了一個坐在地上低頭吃東西的年輕男子,就一邊吃一邊將幾人請到了院子裡。  
  那被招來的男子仔細一看,雖說形容邋遢了些,氣質卻同其他人迥然不同,那人也不介意他們的打量,很是自在的開口:“幾位的好意我們都十分感激,只是現下蘇州城裡的事兒大夥都知道,幾位莫名的來此,怕也不是沒有所圖的,還望幾位恕沈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台斐英阿不免多看了此人幾眼,當下也不遮掩,詳細的問了兩人蘇州近況,讓人吃驚的,是那自稱沈仁的卻不是同幾人一處的,而是從別的州縣‘逃難’過來的災民!  
  “長江水患,周圍的幾個縣城被淹了大半,官府賑災又是少有成效,大家活不下去了,才棄了故土,跋山涉水的四處求活路,誰料好容易到了蘇州了,想著此地向來富庶,好歹有口飯吃,卻是被知府大人說是暴民,不讓入城,吵嚷了幾日,竟然有兵士來鎮壓,大家都是平頭百姓,又走了那麼些日子,哪裡是那些凶徒的對手,是以也只能在城外,同此地被趕出來的乞丐們相攜掙命了!”  
  這沈仁原先是個讀書人,只是多年來尚無功名在身,本想來蘇州投親,不料家人去了別處,他又沒有盤纏,才淪落到了此般樣子,只是他多少有些見識,見台斐英阿幾人氣度,再看他們對水患一事的關心,心裡隱隱就有了猜想,是以事無巨細的,不論忌諱不忌諱,一股腦的都抖露了出來,只當豁出去了,賭上一賭!運氣好了,要是得幾兩銀子,也能助他去尋親。  
  台斐英阿幾人自然是又驚又怒,本以為當地官員為了討好皇帝,逐走了城內所有的乞丐,營造出個盛世的樣子來,也就是官員們迎合今上心思,但是手段毒辣缺德罷了。但是拒開城門,不接受逃難的災民,甚至連上報都沒有,這無疑有失職守,台斐英阿們日日在乾隆身側,可是從沒聽聞長江水患!  
  那沈仁言語間也說此次水患嚴重,多有州縣遭災,數萬百姓瞬息間無家可歸,許多地方死傷慘重,房屋盡毀,家畜四散,田地淹沒無數,此等民生大事,朝廷卻是毫無所聞,要不是台斐英阿幾個無事好奇,這事兒還得被瞞到幾時去?!想到此刻還在畫舫逍遙快樂的乾隆,台斐英阿幾人忍不住皺眉,‘看來,事情不簡單!’  
  台斐英阿幾個雖說心裡都已是信了,卻還是讓沈仁帶他們往災民聚集處查探,等他們牽馬出城,跟隨已是換洗過的沈仁跑了大半個時辰,才見著了那數量驚人的災民,幾人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眼裡都是一個個瘦骨嶙峋,無力的癱坐在地的百姓。  
  當下也不再遲疑,台斐英阿帶著沈仁去駐地,富隆安去尋皇帝,幾人兵分兩路,只求早些理清此事。  
  乾隆聽聞此事時,大怒之下也顧不上同冰美人卿卿我我了,趕緊的回了龍船,招來了台斐英阿幾個,仔細的盤查了沈仁,那沈仁得見天顏,當下將沿途所見的難民淒慘一一道來,又列舉了許多沿途官府的行為,更是有許多駭人之事,讓乾隆等都不由目瞪,直氣得雙目欲眥,周圍伺候的人大氣不敢出。  
  乾隆也不顧夜深,讓人直去傳了當地官員,又招了隨行的大臣,一邊在心裡謀算著此次災情,要如何賑災,如何安置百姓,又一邊喚了人,帶了旨意往城外安撫災民,以免有亂。  
  那蘇州官員們半夜裡被傳召,卻不知為何,等到看見一個個侍衛手持刀劍,人人面目肅然,大有一副敢反抗就拔刀的樣子,把他們嚇得直哆嗦,但是這些官員多是背景雄厚的,不然也不能撈到此等富庶之地做官,是以雖然惶惶,卻也是面上氣定神閑的往乾隆處去。  
  乾隆一路上見著的皆是四海升平,讓他很是高興,所以多有向別人誇耀之時,現下知曉這不過都是沿途官員為了粉飾太平所做,這麼大的反差,頓時就如同在他臉上狠狠掄了一巴掌,實在是掛不住臉面,是以這些火氣都發在了底下人身上。  
  這些官員們行事太過,水患如此大事,欺上瞞下豈能有好結果,果然被乾隆一通好罵,立時就有幾人被摘去了頂戴,下了牢獄,餘下幹係小些的,也是降級的降級,留用的都極少,一時蘇州城官員幾乎重整,周圍幾個州縣的相干人士,也有了人去捉拿審問,總之乾隆大怒之下,沒有一個能完全脫了幹係去。  
  幾乎是忙了一整夜,才將賑災之事草草擬好,老佛爺等也都知曉了此事,雖說後宮不得干政,可也抵不住她的怒氣:“此等欺上瞞下之人,很該殺雞儆猴,讓那些快被豬油蒙了心的也瞧瞧,掂量掂量!”眾人一通附和,又各自吩咐了廚房,一時乾隆理事的地方被補品燉盅淹沒了。  
  好容易散了,台斐英阿急匆匆的回了屋子,一夜未眠,難免看著憔悴,和端心疼得緊,招呼人給台斐英阿梳洗,“想來你們定是忙了一晚上,快躺下歇歇。”  
  台斐英阿拿帕子抹了把臉,把頭支在和端肩上,“不睡了,拿點吃的來墊墊,我還有差事,馬上要去城外。”和端聽了,忙端起一碗酪子,見台斐英阿枕在自個肩上,閉著眼睛卻張著嘴,心裡好笑,但也體諒他辛苦,便一勺勺的給他喂過去,直到碗底見空,外間也有人來報,說是其餘人已是準備好了,台斐英阿抬腳就要走,和端忙接過一旁阿塔遞來的荷包,“裡面有點心,要是餓了就將就著吃幾塊!”  
  因情況刻不容緩,乾隆一行也沒有立時動身,直接就將此處當做了一個小朝廷,每日都有消息送來,此時乾隆才知,不僅湘、鄂、蘇、浙因長江水患形成大範圍水災,黃河竟也氾濫,山東等地洪水百年不遇,還在一直下雨!  
  “混雜!一群飯桶!這麼大的事也敢瞞著!我看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因牽扯太廣,即便是乾隆也無法一時之間處置如此之多的官員,是以他每日心煩意亂,而周圍的大臣們也是忙得團團轉,可惜天公不作美,每日裡的都會有新的災民,而那些知道聖駕在蘇州的人們,也不斷的往蘇州湧,總認為離皇帝近些,生存的幾率就大一點,‘離皇上近了,那些官們不敢不發糧食!’於是,乾隆一行後來相當於被災民們圍困在了蘇州。  
  台斐英阿每日裡帶著兵士四處巡邏,確保城內外的安全,蘇州百姓們也自發的開始捐錢捐物,那些富戶紛紛‘慷慨解囊’,只是其中有多少是被台斐英阿等威逼利誘的就不可知了。  
  不說男人們焦頭爛額,後宮也是忙亂起來,由老佛爺發起的‘娘子軍’們,上至妃嬪,下至宮女,不論是官員家眷還是平民婦人,都開始拿出不用的舊衣服來,或是納鞋,或是補衣,每日將這些撒與那些難民,乾隆為此大大的誇讚了一番,還封賞了幾個婦人,更是鼓舞了士氣。  
  這樣子過了好幾日,連和端都過忘了時間,現下她每日就與針線為伴,沒事就縫縫補補的,是以突然接到通知,說是聖駕要回鑾,難免怔愣了一下,“怎麼要回去了?”  
  台斐英阿摟著多日不曾好好相處的妻子,舒了口氣似的,“各處的災情算是暫時控制住了,災民也疏散了一部分,很多事還是在京城好處理,滯留蘇州實在太久了,再不回去,可就要亂套了!”暗自感歎妻子近來瘦了不少,“你也別再弄了,仔細傷眼睛!”  
  “誒!聽你的!”  
  蘇州河上,似乎絲毫沒受到影響的條條畫舫依舊慢慢的隨水而動。  
  “乾隆後日就要回京了,算來他有許久沒來找你,不論用什麼方法,你定要再見他一次,不然以往所做便是前功盡棄,要是計畫失敗了……”男子盯著那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女子,“你知道後果的!”  
  那女子立時一福,顫聲道:“盈盈定不辱命。”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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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乾隆一行實在耽誤了太多時候在蘇州,是以一聽聖駕回鑾,各處都急急的收拾起了行裝,只是這一大隊人馬,一時半刻也無法啟程,倒也寬限了兩日,不讓人太過慌亂。  
  乾隆倒是想要各處再晃悠晃悠,但是老佛爺見他幾日裡瘦了一圈,臉色也算不上好,便擺出額娘的身份來,硬壓著要他留在船上,“出去始終要勞累著自個兒,左右不過兩日,皇帝還是多歇息會兒,哀家看著,皇帝眼圈都紅了,這麼些日子沒睡好,多傷身子!”  
  乾隆是皇帝,身邊收拾的事兒自有人給他弄好,現下災情能處理的他都做好了,其餘的事都要等回京後再一一整理善後,一時間反而是清閒了下來,忙碌了這許多日子,饒是平日裡保養得當,年逾五十的乾隆也有些扛不住,自是要好好的修養一下,倒也真就沒再下船去。  
  臨了出發前的傍晚,乾隆正於船上同老婆孩子們說話,就聽見遠遠傳來迤邐歌聲,似黃鶯出穀,婉轉清麗,乾隆側耳聽了幾句,唱的卻是此次乾隆賑災之事,多是讚揚之詞,頓覺心花怒放,仔細品味,聲音倒是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周圍的皇后同和端等也聽見了,此刻也好奇起來,“是哪兒傳來的歌聲?”  
  不一會兒就有侍衛前來稟告,“周圍河面上來了許多小船隻,奴才問過了,說是百姓們知曉聖駕明日要回鑾,因感激皇上此次天災之時,救了這許多的災民,他們不知如何表達再生之情,便請人快快譜了一曲,此時相約同來了這河上,請了人唱揚,以頌盛世聖君。”  
  這等事情,卻是乾隆民心所向的表示,眾人自是一番感歎,好生捧了乾隆一次,乾隆嘴上說著‘朕是天下之主,自要為百姓謀福祉!’心裡早就美得什麼似的,當即揮手,讓人找了那唱歌之人,又招了同來的百姓,大有將龍船塞滿的意願。  
  周圍隨侍的侍衛雖覺不妥,但誰也不會在此時拂了乾隆的興致,只能去領了人來,幾個侍衛專挑‘老弱病殘’,撿那些沒什麼潛在威脅的百姓,是以乾隆面前就是幾個滿頭白髮的老者,並幾個婦孺。  
  那唱歌之人卻是乾隆的熟人,與他有過多日繾綣的夏盈盈是也。  
  幾人跪地山呼萬歲,叫起後,乾隆例行問了幾句,眼睛卻是不轉的看著夏盈盈,前些日子的忙碌讓他把這美人扔在了腦後,現下近在咫尺,哪能不又勾起他的心思來,只是滿室的人,他也不能太過,為了能便宜行事,找了個理由便要打發走滿室的女眷。  
  和端同眾人行禮告退,轉身而過時,瞥眼見著地下站著的人中,一弓著腰的老者手臂似有些顫抖,只見此人臉上的皮膚都縮皺在了一起,倒讓她難辨相貌,擦身而過時,和端不自主的又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太在意,心裡還想著,‘初見國家元首,怕是激動了些,難免的。’只是心裡卻有些不明所以的違和。  
  和端轉眼出了門來,便聞見那拉氏低聲問侍衛,“那領頭的年輕姑娘是哪位?”想來乾隆的眼神太過紅裸裸,招來了注意,而聽了侍衛的回答,和端方才知曉,那窈窕女子便是她從未見過面的夏盈盈。  
  那拉氏當然也明瞭此人,眉梢一挑,“卻是個風花女子,明日就要啟程,她倒是好心思!”說著隱晦的瞪了房內一眼,卻是自顧自的領著人走了。和端因想著夏盈盈,倒是一時沒有跟上,眼下見皇后沒有做出什麼‘沖入房內’‘忠言逆耳’之類的事兒,很是松了口氣。  
  和端心裡覺得,那乾隆定是會屏了人,最後單留下夏盈盈一個才是,果然就見原先隨侍的侍衛呼啦啦的退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那幾個老者,透過尚未關嚴的門扉,夏盈盈的背影卻是沒動,和端不免在心裡暗暗嘀咕了句‘老色鬼’,那夏盈盈頂多比自己大兩三歲啊!  
  此時船板上已沒了多少人在,那些當值的太監宮女因著外間的寒風,都紛紛縮在有遮擋的陰影之中,只餘那六七個侍衛並老者們出來的腳步聲,和端沒什麼好奇心打探,便打算回自己的屋子去,不想轉身之際,異變突生。  
  只聽見身後響起叮咚之聲不絕,朦朧光下,和端見著人影交錯,不過片刻便有喊聲響起,“有刺客!來…啊!”和端提裙轉到燈光暗淡之地,便見那幾個原先行容佝僂的老者,現下都手持刀劍,身手甚好的拖住了同出的侍衛,那幾個侍衛功夫不甚出彩,又因對方難纏,同伴又有受傷,不免有些扛不住,卻是拼命呼喊,以求援兵早到,‘皇帝還在房內,那女子看著也怕不是好人,隨侍的就是兩個太監,要是乾隆有個三長兩短……’侍衛們渾身一顫,手上速度不免又加快了幾分。  
  和端自是不敢上前,開玩笑,就自個那武力值,還是老實保護好自己的好,一邊安撫隨侍的兩個小宮女,讓她們不要驚叫亂跑,吸引刺客的注意。只是因打鬥漸漸不受那些刺客的控制,那一些太監宮女們也反應過來在甲板上亂跑,喧囂聲一片,和端也見著台斐英阿同富隆安等帶了人跑來,心裡頓時松了口氣,雖然還沒突破進屋內,但是乾隆身手也不錯,不至於被夏盈盈如何…吧?  
  只是和端高興得太早了,只見龍船周圍突然亮起許多火光,初時不過星點,轉瞬間卻是連成片來,卻原來是那些本在遠處停靠的‘災民’們,此時龍船甲板不斷有鐵質爪鉤攀上,順著繩鎖有人源源不斷的爬上來,兩邊的侍衛還不待聚合,便不得不停下來砍殺突然出現的刺客。  
  和端心裡‘咯?’一下,知曉這必是個大圈套,早備好了等乾隆鑽的!  
  和端眼見著戰場圈子越擴越大,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獨善其身了,伺候的丫頭已是沒了影子,和端只能小心的移到船邊緣,拔下發上的金簪,順著船壁趴伏□子,緊緊盯著勾住木板的鋼爪,然後突然猛的一起身,將簪子尖利的部分狠狠的插在一隻剛攀附上船沿的手上,只聽一聲慘叫,和端已是撿起那只手因疼痛鬆開掉下的砍刀,看也不看的揮了下去……  
  和端一擊得手,也不敢停留,旁邊已是有人注意到她,現下武器到手,和端撒開步子就跑,絕不回頭看,她已是脫掉了花盆底,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不斷的尋找空子溜走,只是刀劍無眼,和端又沒專門練習過,仗著靈巧,保住命已是大幸,掛彩卻是在所難免。  
  此刻甲板上混亂不堪,本算寬敞的甲板四處都是人,和端左躲右閃,眼看要逃出混亂圈了,突然覺得身後傳來拉扯的力道,當下大吃一驚,揮手就砍過去,‘叮’的一聲,和端只覺得虎口被震得發麻,‘完了,遇著扎手的了,好運到頭了,額娘再見,老公拜拜,兒子我好想你……’  
  還沒等和端把關心的人全部回想一遍,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氣急敗壞的響起,“你要謀殺親夫嗎?!!”  
  抬頭一看,就見著台斐英阿滿眼赤紅的看著自己,他的外袍上有幾道口子,臉上有著不知是他還是敵人的血液,台斐英阿迅速解決身邊的刺客,用力拉著和端,將她安置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不要亂跑,很危險!”  
  富隆安已是成功帶人沖入了室內,台斐英阿領著人盡可能的守住甲板,讓人砍斷那些繩索,發射信號尋援,一面手上不留情的砍殺,還記得提醒和端,“你低頭別看,跟著我走!……手上刀別亂舞啊!”  
  和端自同丈夫會師,心裡就安定了,緊張感和危機意識莫名的消失殆盡,乖乖的跟著步子移動,雖說周圍都是血和屍體,還有慘叫不絕,但是恐懼感已不那麼明顯,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乾隆微服遇刺,集市之上,他也是這般護住自己……於是和端不合時宜的笑起來,伸手拉住丈夫衣服下擺,低聲道,“我一直跟著,放心!”  
  這場交鋒持續了不少時間,終究是在侍衛同當地兵士的壓制下,將刺客大部分殲滅,漏網的微乎其微,那幾個身手最為敏捷的,幾乎都被活捉了來,讓綁了手腳,嘴裡塞上雜物,一律拖回去嚴加審問!  
  此時和端才細細打量,看著那老者皺起的臉皮和手背上光澤年輕的皮膚,總算知道了自己當時覺得違和的地方,‘易容的不夠全面啊!’  
  鬥毆結束,台斐英阿奉旨打理後續事件,和端被宮女扶下去,那裡有一出亂子,便立馬被保護起來了的女眷,一身狼狽的和端自是被圍觀了一番,只是她累極,不待處理了傷口,便倚著床沉沉睡去了。  
  一覺醒來,和端正對上臺斐英阿擔心的眼睛,她揚起唇角,安撫笑笑,“我沒事,不要擔心!”  
  只是意料之中的安慰沒有傳來,上一刻還眼露關切的丈夫,下一刻就跟點燃了火藥桶一般,暴跳而起,“你還敢說沒事?!”台斐英阿暴躁的圍著桌子走了兩圈,似在平息自己的怒氣,“那種情況你也敢亂跑!真是不要命了!你知道我見著你時,有多驚嚇害怕嗎?!”  
  “你……你真是!氣煞我也!”
  “噗!”和端見著台斐英阿如此模樣,忍不住笑場,對上丈夫瞪起的眼睛,馬上賭咒發誓,再也不身涉險境了!才換來了一個顯得有些呆傻的笑臉,然後就聽台斐英阿平地驚雷了一句,“和端,你有孕了,一個多月!勒爾甘要有兄弟了!”
  和端此時一聽,下意識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怔愣,然後一下子後怕起來,‘剛才那麼大運動,好險……’  
  不同于兩夫妻的相處,乾隆處卻不安穩, “那些刺客,審完了一個不留,還有那夏盈盈……”面無表情的帝王撫摸著腰間纏起的繃帶,想起禦醫說的那些話,聲音喑啞,‘我要她生不如死!’


☆、最後

  乾隆三十年的南巡,實在是讓所有人銘記於腦海,永生不忘的一次,所有參與的人想來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沖天的?喊以及近在咫尺的血的威脅,難以想像,若是刺客的行動成功,剩下的人面對的會是什麼。
  而最讓人驚訝的是,此次的事件,竟然會牽連到幾乎銷聲匿跡了的百合!
  原來,自從乾隆一行南下,紅花會一眾便開始謀劃刺殺計畫,一次有心的接觸,讓原本已是心如死灰的百合再次見到了簫劍,面對讓她愛過痛過傷過的男子,百合最終還是抵不住心中重燃的愛意,醉在了簫劍的‘悔恨思念’中。
  百合雖已不受寵,可是她的身份讓她對乾隆每日的行走之處還是有一番瞭解,而一個不顯眼的格格,她是否出現在眾人眼前,都不會有人多加注意,於是在層層防衛中,住處冷清少人的百合竟也能同簫劍艱難的‘幽會’一二,在這恍若偷情,暗埋著危機與刺激的見面時光中,恍若重新找回自我的百合無意識的提供了許多的消息給紅花會,卻多是無關緊要之事。
  急切的簫劍自是處處探聽,只是奈何百合知曉甚少,加之她一向是滿腹風花雪月,兩人在一處時,總愛訴些衷腸,每每讓簫劍心煩氣躁,卻也按捺著敷衍一番,時間長了,紅花會本都要放棄百合這顆棋子,百合也能無意免去一場災禍,只可憐她身邊卻有個恨極了她的巧兒在,硬是又將她拉進了粉身碎骨之地。
  雖說百合原本因簫劍身份,自是有意隱瞞,只是眼角眉梢的喜氣怎麼能瞞過對她細心注意的侍婢,巧兒不過試探,百合便全如實相告,因她現如今真真是‘孤家寡人’,每每只是慶倖一同長大的巧兒還是‘不離不棄’,是以當真是什麼秘密都告之巧兒,而聞知此等秘事的巧兒也是賭天咒地的發誓,百合便也信了。
  巧兒自是知曉百合同簫劍相交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她不比百合,稍一思量就知簫劍的目的絕不簡單,簫劍此人她也是識得的,不是她怨毒,實在是覺得簫劍此等男子,必是瞧不上百合這種有情飲水飽的女子的。
  原本巧兒想要同和端說此事,只是她想著和端近來大有不再理會百合的樣子,也沒有主動出手除掉百合的意願,而她是定要百合這個背棄海誓山盟的女人為福爾康殉葬的。
  想來想去,巧兒決定自己出手,不但幫著百合瞞著眾人,還攛掇她多同簫劍往來,又引著百合仔細同她說說兩人間的相處,發覺簫劍多是引誘百合說些皇帝的事兒,巧兒心裡有了思量
  ,想著豁出自己的命,也要百合死無葬身之地!
  而乾隆癡迷夏盈盈之事在女人間鬧得沸沸揚揚,即使沉迷情愛如百合,也是能聽到一耳朵的,巧兒倒也知道簫劍想要什麼,竟是去打聽好了乾隆每日出行的時辰地點,回來說與百合聽,最後自是便宜了簫劍及紅花會。
  夏盈盈不過一介弱女子,紅花會慣會做事,威逼利誘之下,她也只能聽命行事,原本想著趁著乾隆在畫舫上就動手,不料台斐英阿幾個幾乎形影不離,暗地裡還有多人聽命,而且每每乾隆要去找夏盈盈,台斐英阿總是先一步遣了人去仔細確認周邊的情況,根本無法近乾隆的身,這才讓紅花會一直沒尋到好機會動手。
  直至水患之事,讓乾隆等人忙了個焦頭爛額,身邊得力的人都四散開去做事,兵士也被分派了不同事物,各處安撫災民,維持城內秩序,這才讓簫劍幾個想出了扮作災民,伺機行刺的主意,選了聖駕回鑾前一日,眾人都忙著收拾,防範心最弱之時,傾巢而出,不成功,便成仁!
  那夏盈盈被下了毒,只能硬著頭皮同意了紅花會的計畫,在同乾隆親近時用藏著的利器刺了乾隆,因她□出的皮膚上都抹了藥,同她親近了一番的乾隆不察,在藥力作用下昏沉的被捅個正著,也是命不該絕,夏盈盈太過緊張沒有傷到他的致命處,反應過來的太監輕易制住了被嚇個半死的夏盈盈,而其他侍衛拼死護著,乾隆這才沒有成為清史上第一個被煙花女子刺殺而亡的皇帝……
  回京之後,和端便少了入宮的次數,決心借著保胎之名,不再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初次從台斐英阿處知曉背後隱秘時,很是不可置信,“那百合真是瘋魔了,才會信一個被證明瞭是亂黨的男子!她當真忘了,五阿哥是被誰害死的不成?當初每日混在一起的人,轉身就同仇敵一處,真是讓人齒寒!”
  台斐英阿伸手抓起在和端膝上貌似打盹的灰子,頭也不回的扔出門去,正好讓準備奔過來,往自個額娘身上撲的勒爾甘接在懷裡,台斐英阿滿意的看著自家兒子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撞了個踉蹌,然後兩條小胖腿一個沒站好,‘吧唧’的在草地上摔了個結實屁股蹲……
  台斐英阿站著擋住和端視線,面沉如水的盯著門外勒爾甘的乳母,嚇得那嬤嬤抱起憋著嘴,眼眶紅了一圈的勒爾甘急急一禮,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外退,還不忘揉揉小包子的胖屁股,碎碎安慰“不疼不疼,衣服髒了,咱換了再來!”
  台斐英阿解
  決了兩大爭寵物件,這才回身同渾然不覺發生何事的和端繼續說話,“就是因為她如此冷心,所以才‘自願’去為大清祈福,到庵裡修行了。那個巧兒也不知是是死活,當時那麼亂,後來也沒尋著,要是知機跑了,那才是聰明!”台斐英阿盯著和端隆起的小腹,語氣溫暖,“你也別再操心這些了,反正是些無關緊要之人,不值你勞心勞神,有時間,我們來想想孩子名字才是!”
  “只是感慨罷了,誰能想到會是如此的?”和端擋開台斐英阿伸過來的手,靈敏的轉過,嚇得台斐英阿不住讓她慢點,和端也是不理,徑直走到箱籠前,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匣子來,臉上掛起假笑,“說起名字,我倒是有個想法,額駙爺不妨聽聽?”
  台斐英阿見著那匣子,就覺得眼熟,再接過細看,便知是自己書房多寶閣上,那放孩子名字用的,心裡嘀咕是哪個不長眼的捅到了和端此處,抬眼就見了和端的假笑,耳朵裡響起妻子涼涼的聲音,“我們把裡邊籤子亂了,隨手抽一個做名,豈不便宜!”
  台斐英阿心裡‘咯?’一下,忙著表白一番,“實在是各個名兒都好,一時拿不定主意才如此,公主別生氣!不要動怒!要為肚子裡的那個著想啊!”
  和端手指用力戳台斐英阿肩膀,不料額駙爺勤於鍛煉,肌肉強健,反戳得自個兒手生疼,於是轉移陣地,要掐耳朵,可惜因為身高問題,又沒穿花盆底,隆起的肚子還起到嚴重的阻礙作用,攻擊再次失敗,和端氣餒的坐下不理人了。
  逃過一劫的額駙爺不敢存有僥倖心理,見公主大人憋屈,忙低身湊過去送上耳朵,還貼心拉著妻子手往上捏自個,內心小人無語凝咽,‘當世最能屈伸者,莫過如此……’
  和端見此,反而笑了,也不是真生氣,只是玩鬧罷了,便輕推台斐英阿一道,“瞧你那可憐樣兒!”台斐英阿咧咧嘴,在懷裡固定好和端,“你又是有什麼不高興,這些籤子還是從你那處尋來的,我一直收著,想來是你想的名兒,我便用了,又有什麼不好?雖說我…咳…抽籤得了孩子名字,也是你的意思!”
  和端聞言嘴角一抽,“我就說我找不著,倒是你收了去,好快的手腳!你知道什麼,這是我起的不錯,可是…這是給和嘉用的,她的‘粉團’那時下了一窩崽子,我和她閑著無聊,這都是給兔子取的!”
  想著自個兒子的名字,兩夫妻突然間相對無言……“都是你!不說一聲就亂來!我兒子和兔子搶名!我還隔了這
  許多年才知道!”和端憤憤的一抓,台斐英阿的小辮子就落入了魔掌中。
  在門外回廊上候著的阿塔,眼皮也不抬一下,‘今天公主的身體狀況依舊很好啊!’正待尋個地方躲懶,轉眼便見小主子吃力的抱著一隻胖兔子,換了身新衣裳雄赳赳、氣昂昂的往主院殺來,便笑著推開了屋門,對上演單方面淩虐的戲碼看也不看,“主子,小主子來了!”
  和端喜笑顏開,放開台斐英阿,高興的同兒子招手。
  “額娘的寶貝兒!快來讓我看看!”
  “額娘!額娘!阿勒今天射中了小鳥了!”
  “寶貝真厲害!都能拉弓了!”
  “是用彈弓射的…”
  “那也很厲害啊!額娘都不會?!”
  “是吧!果然阿勒是最厲害的!”
  “哼!用個彈弓也這麼得意!實在是丟爺的臉!哪日能開弓了才是正理,每日裡只會撒嬌賣癡!成何體統!”
  小胖子心裡憤憤,突然想起還隱隱作痛的小屁股。
  “額娘……剛才灰子突然飛了出來。”高高舉起懷裡的大兔子,“灰子好重,可是阿勒有努力接住,雖然阿勒摔得很痛,但是有不讓灰子受傷哦!我也沒有哭,阿勒很棒吧!”一副好孩子,要媽媽誇獎的樣子。
  “什麼?你摔了?!摔哪了?疼嗎?”代入母親角色的和端恍然想起了罪魁禍首,“台-斐-英-阿-看你幹的好事!”……
  阿塔默默給又一次呲牙咧嘴的額駙爺抹了把辛酸淚,‘看來今日裡,額駙依舊爭不過小主子。’
  乾隆三十年六月,禦勤於國事,舊傷不愈,致昏迷,嬪禦皇子皇女日夜侍藥於床榻,幾番兇險,幸黃天庇佑,七日回醒,月餘可語,令皇十二子永?暫領國事。
  乾隆三十年八月初十,和碩和端公主產次子莫德里。
  乾隆三十年十一月,分封皇子,十二阿哥位親王,余者郡王貝勒不一。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病癒,於朝堂歎疲憊難耐,雙手顫抖不可止。
  乾隆三十一年五月,禦勤政殿,立皇十二子永?為皇太子,定明年歸政,改為建豐元年。
  建豐元年,建豐帝登基。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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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不聖母不小白,有好額駙又有兩子傍身,同時皇后的十二得登大位,史上的炮灰總算大翻身一把
❀莫失๓莫忘๓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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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不掉的劇情啊...
明明沒有紫薇了...卻還是出了朵百合...
不過...以前中國有百合嗎??(一直以為百合是進口種...)
夢想 只是虛幻的現實
理想 是現實可能的未來
現實 是夢想的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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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紫微
又有百合
劇情真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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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紫薇
還有百合
只能說瓊瑤劇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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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環境造就人
但劇情太強大了
該出現的還是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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