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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獵人)回家》作者:小瓢瓢【完結】

NO.179 莊周夢蝶
  
  西瑞爾完全沒有想到,一向嬌氣十足,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的黛米,竟然在危機時刻放出了這麼厲害的念能力救了自己,父親也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妹妹的念力,一時間他有點慚愧,因為家族訓練,他一直沒有主動去開發過自己的念力,否則他也不會被人圍困差點丟掉性命。
  
  「哥哥!!」黛米握著遊戲機,幾乎是滾下了垃圾山,連滾帶爬的跑到他身邊,上下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她才放下心來,兩人本就是雙生子,卻直到現在才感覺到了什麼是雙生子的靈犀相通。
  
  躺著休息了一會兒,西瑞爾勉強站起,牽著妹妹往回走,臨走之前,他還不忘將地上苟延殘喘的幾個人一一切斷了氣管,黛米之前的念力聲勢巨大,不知道會不會引來念力的原主人飛坦,西瑞爾擔心的想,但是如今他也無計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盡量的活下來。
  
  食物和水勉強夠吃上幾天,他們兩人回到姚桃桃身邊,兩人都是筋疲力盡,儘管西瑞爾想要換個地方躲藏,可是實在沒力氣再動。
  
  姚桃桃之前也聽到了黛米那邊傳來的念力爆炸聲和慘叫聲,心中隱隱有點焦急,奈何她不能離開身體周圍,只能白白擔心,就連小維奇她都會救,跟別提這兩個一心一意照顧她的孩子了。直到看見兩人牽手回來,她才算鬆了一口氣,接著又不免嘲笑自己,現在連自身都難保,比孤魂野鬼還不如,就是兩個孩子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也只有束手無策的份,只是心裡那種牽扯的痛,卻是她忽視不了的。
  
  西瑞爾和黛米兩人蜷縮在姚桃桃的身體身邊,睡的很熟,儘管母親昏迷不醒,根本無法給他們任何保護,他們卻像得到了世間最溫暖,最安全的依靠一樣,黛米的嘴邊甚至還露出了笑容,姚桃桃心知自己的臉此刻恐怕比鬼怪還可怕,兩個孩子這種毫不在乎的依戀態度,倒是讓她忍不住伸手去觸摸西瑞爾的臉蛋, 卻不出意外的從他的臉上穿透過去。
  
  姚桃桃原本就是一個極為依戀母親的人,對這兩個幼童又怎麼會毫不憐愛,說來也奇怪,越是看著兩個孩子,就越想要保護他們,至少要安全送他們回親人身邊,可惜無論她怎麼認真的嘗試,還是不能投入自己的身體,如果能進入身體,他們何至於吃這些腐爛的垃圾,戒指的空間裡都有不少食物,更別提還有大量的亡靈護衛以及魔獸,就算是這充斥著殘忍屠殺,念力者橫行的流星街,她也有自信能護兩個孩子周全。
  
  「依莉絲。」姚桃桃正不斷的嘗試著得回身體,卻聽到耳邊傳來幽幽的歎息,細聽竟然是她的名字。
  
  在她眼前的赫然是兩個亡靈,一男一女。
  
  女亡靈是少婦打扮,灰濛濛陰森森的身影若隱若現,卻掩不住她對姚桃桃的溫柔疼愛之情。一邊的男性亡靈顯然是她的丈夫, 也是一臉疼愛的看著姚桃桃,兩個亡靈身上怨氣纏繞,如果不是一直待在姚桃桃的意識空間,得到了不斷的淨化,想必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記憶變成了惡靈。
  
  這兩人俊逸非凡,隔著一層怨氣也能看到女亡靈一頭金髮,水藍色的眼眸幾乎溢出水來,而男的是一頭黑髮,紫色雙眼透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
  
  「依莉絲。」女亡靈抖著手指,似乎想撫摸一下姚桃桃的靈體,卻擔心自己的怨氣傷了她無暇純淨的靈魂,終究是沒有伸出去手去。
  
  姚桃桃想起多年前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收集的兩個亡靈,因為她的魔法一直時靈時不靈,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卻將這兩個靈魂忘在了腦後。
  
  「依莉絲,你不記得媽媽爸爸了嗎?」女亡靈抽泣一聲,哀怨無比,她也沒管姚桃桃疑惑的眼神,只一徑道來。
  
  原來當時幻影旅團屠殺火紅眼一族,挖去族人的眼睛時,是這個身體的父親拚死送她到了安全的地方,夫婦倆卻先後遭到了毒手, 只是父親並非窟廬塔人,留了個全屍,沒被挖去雙眼。
  
  「我們家族的女性都是一脈單傳,本是窟廬塔族中的神眷之體,處子身份時血液可解百毒,還能讓人提升念力,每一代卻都有各自不同的效果,除了族長和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否則我族早就被人滅了。」
  
  「你母親一人出來歷練,認識了我,頂住了族長的壓力和我結婚,本來想你沒有異能對你更好,可是……」男性亡靈低沉的說。
  
  「我們也不知道待在什麼地方,只知道你還活著,一直在你身邊,作為父母也就安心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掙脫了束縛著我們的力量,一出來就看到了你,難道你也已經死了…」女性亡靈掩面哭泣,鬼哭聲聲,十分淒慘。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姚桃桃雖然覺得這對夫妻失去了女兒很可憐,但她也不想冒認母親。「火紅眼族遭到屠殺的時候,我正好佔據了你們女兒的身體,我想,真正的依莉絲早就死了。」
  
  「不可能!」女亡靈斷然否決,她臉上鬼氣十足,看著有點可怕,「人的靈魂就是最原始的,最真實的,你現在不就是跟依莉絲一模一樣嗎!」
  
  「那是因為我用了神煉之石的緣故。」姚桃桃淡淡的說,倒也不想多解釋。
  
  「你還有個名字叫小桃。」男性亡靈突然說道,姚桃桃聞言一驚,定定的看著他。
  
  「當時你才剛一歲多,睡夢裡老是說你叫做桃桃,來自另一個世界,平時的行為表情也很成熟,不像小孩,不過你兩歲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倒越來越天真單純,像是變了一個人,今天看到你,我倒想到了一歲多時候的依莉絲。」
  
  「對!你根本就是我們的女兒啊!無論你是另一個世界還是什麼地方來的,最開始的依莉絲就是你!你生下來就與眾不同,要說是佔據了依莉絲的身體,還不如說是你因為驚嚇失去了十一歲以前的記憶!」女亡靈附和道,她殷切的看著女兒,如果人死後還能永存,他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就是當一家鬼魂也是幸福的。
  
  「我怎麼都記不起來……」姚桃桃喃喃說道,難道她真的是依莉絲,她再仔細看了看兩個亡靈,心裡倒隱約有了一絲親切感與熟悉感,也許就是因為對他們有記憶,就連自己魔力最空乏的時候,她也沒捨得放掉他們灰飛煙滅,而換取保存他們的那一點魔力。
  
  「你還不相信嗎?如果我們的家沒毀掉,我可以帶你回去看,你一歲不到就能握著筆寫一些我們看不懂的文字!媽媽全都收著呢!」
  
  「你們讓我想想。」姚桃桃說,但語氣中的疏離之意卻淡了很多,這一對鬼夫婦的話,她倒是信了一大半,自從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執念開始,她就覺得自己的記憶根本就是飄飄欲散,十分的不可靠,冷靜下來後也仔細想過,以自己的身份,連完整的靈魂都不是,在使用神煉之石前早就應該消失了,怎麼還能釋放魔法,啟動魔法陣,甚至打開意識空間呢,現在倒是都有了解答,如果鬼夫婦的話是真的,那她一開始就融合在了依莉絲的記憶中,她一直當自己是姚桃桃,也許她才是真正的依莉絲,只不過因為融合了那可悲的執念,才有了今天的姚桃桃。
  
  中國有一句話,莊周夢蝶,不知道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人生似乎大夢一場,不過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十一歲以前的事了。
  
  「不好意思,我想不起來。」姚桃桃再抬頭,態度卻又冷漠了起來,身體一斷氣,她也會跟著消失,何必讓這兩個亡靈夫婦再受一次打擊變成惡靈不容於天地間呢?
  
  鬼夫婦明顯的受了傷,清麗絕美的婦人更是搖搖欲墜,只是還不等他們說什麼,他們的靈魂一陣扭曲,竟又被拉回了姚桃桃的意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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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的飛坦和俠客早已經走遠,根本沒有感覺到黛米的念力,她畢竟年幼念量也少,還沒有讓父親的念力在手中能讓天空也染紅的效果,不過,卻有另一批人被她的念力吸引而來。
  
  流星街的念力者單獨行動的很少,一旦被發現一個,就是各大勢力競相爭奪的對象,只有少數念能力者不願意參與勢力競爭,也都低調行事,不露出自己會念的事實,誰會像黛米一樣大張聲勢,還一次性殺了那麼多人呢?
  
  中層這批勢力組織,領頭的就是黛米口中的約翰尼大叔,不過他年輕了很多,也還沒有留出滿臉的絡腮鬍,更沒有長出大大的啤酒肚,就算放到黛米眼前,她也不可能將這個清秀的青年與怪大叔約翰尼聯繫到一起。
  
  沒有了幻影旅團的保護,黛米又算什麼?跟一個隨時會被捏死的小蟲子也沒有什麼區別,黛米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再也不鬧著要去找庫洛洛,富蘭克林,而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哥哥撿垃圾,每天能填飽肚子不感覺到飢餓,就已經十分滿足了。


NO.180 恢復
  
  黛米使用過念力以後,西瑞爾就一直覺得廣場附近變得不安全,這個不安全也是相對的,事實上在流星街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在他刻意的尋找下,三人終於有了一個新的地方可以容身。
  
  約翰尼派手下打出的記號始終沒有人回應,他有心收納這新的念力者為己有,又忌憚於對方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這一帶不久前才發生了滅門慘劇,從手法來看殘忍狠辣也不是他能輕易收復的對象,因此他按兵不動,並未因為只有兩個小孩子出來活動就掉以輕心,這也給西瑞爾和黛米帶來了一點喘息的時間。
  
  西瑞爾並未發現老是出現在身邊的所謂記號,他原本就不是流星街生人,就算是姚桃桃清醒過來,也不一定能從鋪天蓋地的垃圾中看見約翰尼的標記,而黛米也根本不認得年輕時候的約翰尼的跡印。
  
  除了會一點基礎的念,這兩個孩子根本就很普通,只是男孩的體力比正常人好上很多,經過多日的觀察,約翰尼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要培養兩個幼童長大,再教育他們念,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更別提他們長大後是否會對自己忠心,他們的自身價值,應該比附加價值高的多。約翰尼並未爬到流星街中層頭目的地位,他從外層打到中層,沒有任何根基,手下會念的也不多,中層真正的老大們根本不會理會他這種小打小鬧的勢力,更別提裡層的元老院了,他知道有個中層老頭子是十分喜愛玩弄虐待幼童的,特別是漂亮又特別的,如果抓到這兩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墊腳石獻給上一層的老大,那他的生存會得到更好的保障,權力範圍與現在也將不可同日而語。
  
  狡猾的約翰尼早就想好,送上一個孩子,再扣住一個調教了送上去,這樣吊著老頭的胃口,也不會讓他幹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來,至少在等待第二個孩子的過程中,約翰尼會得到非常多的好處。
  
  故意讓念力者在廣場周圍遊蕩,不出預料的,那個精明的小男孩轉移了窩點,跟他們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他們飼養的食物還是什麼東西,竟然像活死人一樣任由小男孩背來背去。
  
  西瑞爾自以為小心謹慎的觀察過,自己的行動都是秘密的,但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約翰尼掌握在了手中。
  
  因為吃的太差,體質又不好,黛米已經開始生病了,短短時日她已經瘦了好幾圈,昔日紅潤健康的小臉,也變得毫無光澤,水嫩的嘴唇早已經乾涸得裂出了道道口子往外冒著血珠,黛米不時的吸一口嘴唇上的血珠,這已經是此時此地唯一沒有腐臭味的液體了。
  
  西瑞爾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姚桃桃作為生靈存在都看在眼裡,她的傷口因為環境骯髒,缺醫少藥,已經開始惡化,即使西瑞爾和黛玉寧可自己不喝水,也要分一部分稍微潔淨的水來給她擦拭,也沒有絲毫的作用,黛米第一次從姚桃桃的臉上抓下蠕動著的小蟲時,她心裡已經開始感到絕望,傷口生蟲,這本身就是生命力開始消逝的特徵,不知道媽媽還能支持多久,她可以吃的更少,也可以兩天喝一次水,可是她無法想像媽媽如果死去她和西瑞爾會怎樣。
  
  他們早就已經失去了有人來接他們脫困的妄想,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媽媽還在身邊,黛米知道連著幾天的夜裡,西瑞爾都壓抑著對著沒有知覺的媽媽哭泣,黛米沒有睡著,她每次聽到哥哥的抽泣聲,就會陪著留下眼淚,連袖子都會濕透,兩人心照不宣,但都沒有提起最絕望的事,只是互相鼓勵著維持一個美好的希望,似乎這樣自我欺騙就真的能等來救援。
  
  但是等來的不是救援,而是厄運。

  約翰尼折斷了西瑞爾的四肢骨骼,將他打暈提在手上時,看到了一邊的姚桃桃,這個少女的臉雖然慘不忍睹,但皮膚倒是一流的,只可惜已經停止了呼吸。
  
  「你們兩個還真奇怪,守著一個死人生活。」約翰尼疑惑的說,「要存食物嗎?」
  
  「你才死了!」黛米連罵人都變得有氣無力,她握著遊戲機,卻發不出任何的念力,她吃的太差,身體的體力與能量一直是消耗大於彌補,雖然變成了火紅眼狀態,但沒有支撐念力的體力,她也是空守著旅團其他人的念力,眼睜睜的看著西瑞爾被打暈,勉強發動了一次庫洛洛的瞬移,也不過是從一個壞人的左手邊移動到了他的右手邊。
  
  「火紅眼!」約翰尼是個識貨的傢伙,與其將火紅眼的幼童交給中層的老頭淫弄,還不如利用她讓自己進入元老院!元老院的喬恩長老生平最愛收集人體器官,他曾經放話說誰能給他搞到一對火紅眼,就立刻讓他進入流星街高層權力機構,因為能捉到火紅眼族人並取得眼球的人,想必也是極有手段與能力的可造之材。只是窟盧塔族的隱居地十分難尋,這個與世無爭的種族更不可能將族人遺棄在流星街,長老參加了十幾次南匹斯拍賣會也沒有得到任何火紅眼的線索,現在要是……約翰尼興奮得手都在顫抖,他隨手將西瑞爾扔在了姚桃桃身上,一個孌童算什麼,眼前的窟盧塔族幼童可關係著更大的利益。
  
  約翰尼掏出閃著寒光的匕首,從黛米手上奪過遊戲機一腳踩碎,命令手下壓住黛米,這個年代的資料對火紅眼的記載很少,約翰尼只是隱約記得火紅眼要趁紅著的時候挖下來,至於挖下後怎麼保存,他倒不是很上心,反正現在是隆冬,眼球不會那麼快腐爛,只要在挖下來之後即使送給喬恩長老,怎麼保存它們就是長老的事了。
  
  從冰冷鋒利的刀刃切入眼瞼,壓迫住柔軟脆弱的眼球的那一刻,刺骨的疼痛讓黛米死命的掙扎並尖叫著,連絕望與害怕她都忘記了,已經被痛感佔領了整個身心。
  
  「媽媽!媽媽!媽媽!」黛米不斷淒厲的呼喊著,她的左眼眼球已經被活生生的剜了下來,約翰尼令一個手下用小盒子裝好,又將刀伸向了黛米的右眼,黛米疼痛難忍已經到了極限,她的左眼空洞處每次留出漿液刮過斷裂的神經,都是一次比刀割火燒更痛的觸感,除了叫喊著媽媽,她找不到其他能夠讓她度過這場噩夢的方法。
  
  幼童每一聲稚嫩的呼叫都撕扯著姚桃桃的心,她自從地球回到念力世界以來,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麼如此的無能,連兩個小孩都保護不住,這個叫黛米的女孩天天依戀著她,小小年紀處於流星街這種卻無論吃喝都以媽媽為優先,每個寒冬的夜晚,她都要換好幾處地方睡覺,以溫暖姚桃桃冰冷的身體,就是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孩,現在正在承受最痛苦的酷刑。
  
  姚桃桃的媽媽曾經在車禍中推開她代替女兒承受痛苦,她現在卻連保護女兒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惡人殘忍的挖去雙眼。
  
  黛米的呼喊聲漸弱,只是喃喃的還能發出媽媽的音節,她的右邊眼球險險的掛在眼眶外,長而翹的睫毛沾染上了濃稠的漿汁與血液,僅僅剩了一根神經線連接著眼球,她的渾身抽搐著,哪裡還能找到一點昔日圓亮可愛的大眼睛的痕跡。
  
  約翰尼毫不在意的揪起黛米的眼球,正要下手切斷神經,刀還沒切下去就落在了地上,他的上半身被一把漆黑的鐮刀分成了兩半,約翰尼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已經斷氣的那個少女正緩緩的坐起,她的周圍出現了重重疊疊的死亡之景。
  
  手持鐮刀的死神與冰冷的白骨骷髏同時動手,只是須臾之間便將在場的所有肆虐者殺了個乾淨,腸肚內臟與碎屍混在了血泊中,現場的殘酷程度甚至不比當初的人畜園好多少。
  
  姚桃桃懷著熾烈的恨意將這些人殺光後,便飛快的撕掉了手中的治癒卷軸,這個卷軸是她所能拿出最好的了,非但是群體卷軸,治療效果更是比大天使的呼吸好了無數倍,西瑞爾晃晃頭,頭上的血洞瞬間癒合,他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驚喜的看到身前恢復了絕美容貌的姚桃桃,卻發現母親臉上表情相當凝重,而黛米已經消失了,雖然西瑞爾沒有感應,但姚桃桃卻感覺得到,現場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空間扭曲的痕跡。

  索拉克鎮中,守著魔法陣不肯離去的庫洛洛幾人,已經等待了五天,魔法文字剛剛開始浮現,飛坦就飛身上前接住了一個小小的身體。
  
  看到手中的小女孩,飛坦竟然呆立住了,他似乎連語言功能都喪失,張了幾次嘴,始終說不出話來。
  
  庫洛洛與伊路迷也看到了黛米的慘狀,黛米的一邊眼眶空洞深陷,另一邊,火紅色的眼珠掛在了臉頰上,黛米咬著牙繃著身子,在昏迷中一抽一抽的。
  
  這種情形,庫洛洛與飛坦並不陌生,他們曾經親手挖出了無數窟盧塔族人的眼睛,但是這次對飛坦的打擊卻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從來不知道看到那火紅色的眼眸掉出眼眶會是這樣的使他的心臟都撕裂爆炸般的痛苦,飛坦動了動,輕輕喊了一聲黛米,也不再去看魔法陣中是否還有人出來,他抱著黛米徑直離開,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人影。
  
  庫洛洛正想跟上去,想告訴飛坦不要亂跑,先保住小黛米的命,再去找大天使的呼吸治好她,明明腦中思路清晰無比,他卻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吐在了地上。
  
  雖然並沒有將黛米放在身邊成長,但是伊路迷也是心神大亂,不過比起庫洛洛和飛坦,他此刻倒是還能把持住自己,緊緊盯著魔法陣,其中卻久久沒有出現姚桃桃和西瑞爾的身影。


NO.181 天生的魔法師
  
  黛米的傷如此嚴重,那姚桃桃會怎樣?伊路迷不敢去想,他緊盯著魔法陣,既擔心姚桃桃和西瑞爾怎麼還不回來,又害怕過來的只是兩具屍體。
  
  看黛米髒污瘦弱的程度,庫洛洛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們應該是被傳送到了以前他也去過的流星街,心急之下吐出血後,他聽到伊路迷冰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等黛米醒來,告訴我她媽媽和西瑞爾的情況,你先去治黛米,西瑞爾和桃桃回來了,我會聯繫你。」
  
  庫洛洛心神稍安,這確實是最好的安排,此刻他是無法丟下黛米不管,來守著等待姚桃桃的,以前她說過,平行世界的規則是去了多少人,回來的時候就必須一起,現在只有黛米一個人回來,他心中也滿是疑問和焦慮以及各種可怕後果的猜測。庫洛洛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了伊路迷的提議。
  
  揍敵客家是十分重視家庭親情的,連從小失蹤的亞露加,伊路迷都能暫時放棄姚桃桃的安全去尋找他,更別提他的親生女兒了,因此伊路迷倒是沒有存著欺騙隱瞞庫洛洛的心,想必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令庫洛洛放心的離去。

  西瑞爾雖然傷勢痊癒,但是治癒卷軸並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使他乾渴的喉嚨感到滋潤。
  
  但是此時此刻他連飢渴都忘記,甚至也忘記了詢問黛米的去向,西瑞爾在姚桃桃的注視下,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消瘦的小臉微微泛紅,好在他在妹妹受刑前就已經失去了知覺,否則對他的精神是一個非常大的傷害。
  
  姚桃桃歎了一口氣,叫做黛米的小女孩已經不在這個平行世界了,黛米在生死之間竟然爆發了空間魔法的天賦與突然出現的時間軸融合,不知道被自身的魔力傳送去了哪裡,她受的傷極重,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活下來的希望是微弱的,但是,沒有等到時間軸,她和西瑞爾是無法離開這裡的。
  
  不知道為什麼,黛米生死未卜,姚桃桃心裡卻感覺到異樣的放鬆感,好像黛米已經安全了一樣,姚桃桃並不懂得這是母女之間的感應,但是這也足以讓她平靜下來,伸手摸了摸西瑞爾髒髒的臉蛋。
  
  眼前這個漂亮美麗得不像凡人的少女,溫熱的指尖溫柔的觸碰到小男孩的臉上,西瑞爾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媽媽,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卻倔強的吸著鼻子不讓淚水掉下來,要不是姚桃桃經常看到他守著自己的身體哭,她幾乎會以為這個孩子是不會哭的。

  姚桃桃將西瑞爾攬到懷裡,摸了摸他的腦袋,西瑞爾抽抽噎噎但是堅決不在媽媽面前哭出來的樣子,竟然使她覺得心中酸痛。

  「媽媽,你怎麼突然好了,黛米呢?這些人是你殺的嗎?」西瑞爾抓著姚桃桃從空間戒指中取出的食物,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一邊問,他把巧克力留給了黛米。
  
  「不知道。」姚桃桃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對西瑞爾說,此刻對一個孩子解釋什麼空間魔法,時間軸,未免太複雜傷神了,她也沒有這個心情。
  
  在空間戒指中找了找,她翻出了幾件合適的衣物,讓西瑞爾脫掉身上臭烘烘的,沒有任何保暖效果的布條。地球上的姚桃桃十分細心,連她小時候的衣服都收拾了兩箱子放在戒指裡當紀念,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西瑞爾穿著姚桃桃小時候的衣服,雖然經過多次的洗滌已經很陳舊,但是乾淨整潔,穿在身上竟然異常的溫暖,西瑞爾也不問這些吃的,衣服,是怎麼來的,也不問自己的傷,和媽媽臉上的傷是怎麼好起來的,現在他全身心都在享受著媽媽的溫柔照顧。
  
  「媽媽,我們去找黛米吧,她很機靈的,念能力也很多,肯定躲起來了。」西瑞爾拉著姚桃桃的手,悄悄把自己的身體依偎進她的懷裡。
  
  「嗯。」姚桃桃隨口答應,她將西瑞爾抱緊,靜靜的等待著契機的出現,黛米剛剛才進行了空間跳躍,時間軸應該會很快出現才對,西瑞爾自她醒來以後半點苦也沒有訴說,他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被接納,帶著生澀與害羞一點一點的靠近她,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和黛米經歷的磨難還不夠多嗎?還有黛米,她此刻是否得到了救治,一聲聲淒慘的呼喊媽媽的聲音一直迴響在她的耳邊,牽動著她的五臟六腑。
  
  在這個世界,她已經不是孤單一人了。
  
  懷中小孩溫暖的體溫慰貼著她早已冰冷的心,好像是重生,她逐漸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在一片死寂之中重新開始跳動, 似乎又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黛米的眼睛上綁著厚厚的繃帶,她穿著小小的格子病號服,靜靜的睡在寬大的病床上,她剛剛被注射了止痛劑和鎮定劑,現在總算暫時擺脫了痛苦睡著了。
  
  脫出的眼球神經已經壞死,醫生不得不切除掉了她僅剩的一隻眼睛,飛坦心中的痛苦無法言表,黛米在旅團無法企及的地方,在他無法保護的地方,不知道遇到了怎樣的痛苦,更不知道小小的她是怎麼承受被挖眼的痛苦。
  
  庫洛洛帶著旅團其他人去找大天使的呼吸了,飛坦卻代替了瑪琪留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論照顧孩子是不如瑪琪的,除了帶著黛米四處撒野,惹事生非,他根本就不懂的怎麼照顧一個重傷的小孩,可是他還是決定留在黛米身邊,永遠不能讓女兒離開他的視線了,下一次,也許就是永遠的失去黛米。
  
  黛米確實不知天高地厚,刁蠻任性,性格非常的不討人喜歡,跟西瑞爾更是沒法比,可是飛坦怎麼能忘記從襁褓中一手帶大的小女孩,第一次對他笑,第一次開口說話,叫的就是他的名字,連庫洛洛也得靠邊站,他的確不知道怎麼教育小孩,一直是想給她自己覺得最好的,認為黛米不會脫離他們的保護,無論怎樣任性都無所謂,在她能保護自己前,難道他和庫洛洛還不能保證她的安全無虞嗎?
  
  可是黛米鮮血淋淋的掛在了他的手臂上,空洞的眼眶,滿臉的鮮血,似乎是對他最大的嘲弄。
  
  黛米不是獨一無二的,黛米也不是得天獨厚,黛米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沒有了幻影旅團,沒有了兩個父親的護佑,她就像一隻脆弱的小動物一樣,任何人都能輕易的捏死她。
  
  難道他真的錯了,飛坦輕輕握著黛米蒼白的小手,金眸濕潤,第一次滴下了眼淚,打在黛米包裹眼睛的紗布上。

  「媽媽,黛米在這裡嗎?」西瑞爾不安的問,眼前是一片灰濛濛的世界,他的耳邊能聽到靜謐的河流緩緩流淌的聲音,亡靈們四下隱現,空氣中的寒冷刺骨,就算是纏也無法保持住體溫。
  
  「西瑞爾,不要用纏。」姚桃桃說道,她發現了時間軸,帶著西瑞爾離開流星街,卻沒有想到他們進入了亡靈空間,跟庫洛洛那時候不一樣,這個亡靈空間是真實的,甚至冥河就在身邊。
  
  「哦。」西瑞爾雖然凍得牙齒打顫,卻聽話的撤掉了纏,一瞬間他的心臟都幾乎結冰,但體內卻緩緩湧現一股力量,一點一滴的腐蝕著寒意,這種力量似乎比纏更好用,西瑞爾迫不及待的控制著暖流在全身流動。
  
  竟然是天生的亡靈魔法師,姚桃桃默默看著小男孩的臉色從青白變為紅潤,他的身上散發出她非常熟悉的魔法力,原本她還對這兩個孩子的來歷有疑問,此刻卻真正相信了他們是自己的骨肉,黛米繼承了她的空間魔法天賦,而西瑞爾直接被召喚來到了冥河。
  
  「西瑞爾,閉上眼睛,順從你身體的本能。」姚桃桃吩咐道,其實不用她提醒,西瑞爾已經在冥神的指引下走向了冥河岸邊。
  
  四周的亡靈生物因恐懼而四散,姚桃桃跟在西瑞爾的後面,如噩夢一般漆黑的光罩籠罩在西瑞爾的身上,他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一樣,伸出小手,捧起了一捧閃耀著黑色光點的冥河水,埋頭喝了進去。
  
  是最高契印,姚桃桃不禁有些吃驚,西瑞爾竟得到冥神眷顧如此之深,他連初階亡靈法師的能力都沒達到,居然能直接飲用魔導師能力以下一碰即死的冥河水,這代表著神的庇護,他如今接受了神恩,以後修煉亡靈魔法的速度與普通魔法師不可同日而語,黑暗系的詛咒,魔藥,精神系的攻擊,對西瑞爾來說都是免疫了。
  
  在艾因大陸的記載中,這是從未有過的先例。要是這孩子在魔法大陸,將來的成就是無可限量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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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2 交談

  西瑞爾懵懵懂懂的訂立了亡靈魔法師契約,他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突然覺得眼前像是換了一片天地,灰沉沉的天空不再讓他感到壓抑,周圍瀰漫著骨灰氣息的粉塵,也不再讓他的喉嚨發澀,之前面對周圍的亡靈生物,他的心裡還帶著一絲恐懼,現在卻完全沒有了害怕的感覺,甚至產生了一絲征服欲,彷彿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西瑞爾,你隨便選幾個契約生物吧,不要貪多。」姚桃桃說道,小男孩的身上此刻有濃重的冥神氣息,亡靈生物們徘徊在冥河邊成百上千年,亡靈法師原本就數量極少,能被帶回陽世,是所有亡靈們一致的心願,眼前有了一個新生的魔法師,他沒有任何的契約生物,還深受冥神的眷顧,在這些亡靈的眼裡,無異於是一個最好的主人,一些高階骷髏和死靈魔獸,已經鼓起勇氣自告奮勇的向西瑞爾走來。
  
  姚桃桃見西瑞爾十分安全,亡靈們根本無法傷害他,也就任他在亡靈群中,摸摸骷髏的骨頭,再抓抓魔獸的爪子,好奇萬分的融入這一片嶄新的世界,她微微點點頭,當初她被老師帶進亡靈空間的時候,可是比西瑞爾興奮到哪裡去了。她嘴邊帶著微笑凝望著小男孩雀躍的身影,思維被拉回了遙遠的魔法大陸,那兩隻怨靈早已經脫離了她的意識空間,此刻就站在她的身邊。
  
  女性怨靈驚喜萬分的原地跳了幾跳,自從死去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腳踏實地的感覺了,連她的丈夫也高興的笑出了聲,胸腔裡發出了好聽的迴響,原本亡靈世界就是死靈們的家,更別提死氣如此濃郁的冥河岸邊了,對兩隻怨靈來說,在這裡就好比被凍了三天的人來到盛夏的陽光下一樣舒適。
  
  「你們就在這裡吧,」姚桃桃收回了嘴邊的笑,眼中帶著一絲憂傷,對這兩隻亡靈說道:「我現在的能力不足以打開冥界的通道,送你們去神的身邊輪迴,等西瑞爾修煉一段時間跟我聯手,一定能使你們安息,在此之前,我會在你們身上打下屬於我的烙印,如此就沒有其他的魔法師能夠驅使你們了。」女性亡靈驚愕的看著女兒,姚桃桃目光閃爍,又說道:「冥河岸邊是最潔淨不過的地方了,你們身上的怨氣,在這裡可以洗淨。」
  
  「依莉絲,難道你還是不信我是你的母親?」希娜的臉色灰暗,渾身才破開的黑霧又濃密起來,原本光滑潔白的手腕,也籠罩在了黑氣中。
  
  「媽媽早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你從一生下來就跟別的孩子不同,我和你爸爸都知道……」希娜定了定神,準備用一直以來想好的說辭說服頑固的女兒。
  
  「不是的,」姚桃桃打斷了亡靈的話,「我已經沒有十二歲以前的記憶,我知道你們沒有騙我。」姚桃桃的眼圈紅了,她如何不想多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呢?
  
  「你看那邊的孩子,那個孩子說他是我的兒子,你們在我的靈魂空間裡待了很長時間,這些年發生的事,你們都不清楚。」她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吸入肺部,凍得她渾身一激靈,卻有效的阻止了她即將滑下的淚水。
  
  「我還有一個女兒,就算西瑞爾與幻影旅團無關,黛米的眼睛……她肯定是飛坦的女兒。」姚桃桃費力的說,對於她而言,親口說出自己與旅團的人生育了後代,是非常殘酷可怕的事情。

  「窟盧塔族,就是被幻影旅團一手毀滅的,還挖掉了你們的眼睛。」
  
  希娜痛苦的抿住嘴,靠到了丈夫的懷裡,她的眼睛都只是朦朧中有個影子,與身體其他各處纖毫畢現的情況區別很大,這是因為他們民族的信仰,她的屍身還沒有等回自己的眼睛。
  
  「回來之前,我本想著無論如何要殺掉庫洛洛他們,給我的朋友,還有酷拉皮卡報仇。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也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可是現在多了兩個孩子,怎麼辦呢?」姚桃桃雙手摀住了臉,她的淚水從指縫中流淌了出來,「庫洛洛和飛坦很寵愛那個孩子,她對我也很依戀信賴,我怎麼能夠讓她的母親殺掉她的父親,可是我真的很恨他們,我恨啊!!那個孩子,她為了守住我才被抓住,還被挖掉了雙眼,她喊我媽媽,她讓我救她,可是我來不及,我來不及!!」
  
  姚桃桃語無倫次的胡亂說著,毫無邏輯可言,她本性善良,就算是自己被殺掉,她也沒想過要為自己報仇,原本已經打定主意送走阿本加聶和梅路艾姆後就動手殺了庫洛洛,可是憑空冒出了一對稚齡兒女,她真的還能下手殺庫洛洛和飛坦嗎?長久以來期盼的不過就是一份溫暖的親情,連稍微對她施以援手給予善意的人,她都能全心回報,更別提西瑞爾和黛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保護住她的這一份深情厚意。只是,對於幻影旅團,她已經是深惡痛絕,恨之入骨,就算看在小黛米的份上,她也無法想像自己能夠和庫洛洛和飛坦一起生活。
  
  「這樣好了,我送西瑞爾回去,再找到黛米治好她,我也回到這裡,我們一家三口也算團圓了。」姚桃桃擦掉淚,淒然一笑,「我是亡靈法師呢,就算沒有了身體,只有靈魂也沒有關係。」她的語氣淒涼悲蒼,顯然是已經對陽世毫無眷戀。
  
  姚桃桃還想說什麼,卻本能的感覺到臉頰上一陣急風襲來,她的皮膚本就柔嫩無比,只是一陣急風,就讓她的臉微微泛紅。
  
  她抬起頭,卻看到希娜保持著扇她耳光的姿勢,看起來氣惱已極,希娜見女兒眼睜睜的望著她,眼中滿是哀傷無助,捏了捏拳頭,又後悔自己動手打了女兒,她攬住了姚桃桃的頭頸,讓女兒冰冷的臉頰緊貼在她早就停止了心跳,更加冰寒的胸膛上。
  
  「生命是很寶貴的,依莉絲,你以前老喜歡爸爸媽媽叫你小桃,其實無論哪個名字,不都是你嗎?媽媽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你知道亡靈眼中的世界嗎:」希娜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髮,儘管她根本觸摸不到女兒的血肉之軀,只是做做樣子,但她見到姚桃桃溫順的依靠著她的樣子,心中還是滿溢著母愛。
  
  「春天的細雨,夏天的雲,秋風總是帶著鬆軟泥土和稻穀的氣息,躺在溫暖的床上,每個夜裡都能聽到窗外的風聲,清晨總是有鳥啼,連我們族裡那個祠堂的蠟燭味,我都好懷念。我死了以後,所有感覺都喪失了,能看到的東西都是黑白色的,現在想再看一眼我女兒漂亮的眼睛也是永遠不可能的事了。」
  
  「小桃,依莉絲,你要好好活著,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團聚的,但是不是現在,不是明天,也不是明年,你要度過漫長的一生,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都是珍貴的體驗,你會有深愛你的人,也會有你深愛的人,與這些人一起經歷每一個春夏秋冬,把媽媽沒有看到的美景都一一看完。等你老的牙齒都掉光,皮膚像樹皮一樣粗糙,你長長的黑髮變成白色,當你所能做的只剩下回憶往事,你能答應媽媽嗎?到那一天,你平靜從容的等著爸爸媽媽來接你?」
  
  「媽媽……」姚桃桃嗚咽出聲,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還能擁有這樣一份完整的母愛,一瞬間彷彿地球上的媽媽和這個媽媽重合了,本來就是這樣啊……媽媽就是媽媽,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穿越了多遠的時間與空間,只有母愛是恆古不變的。
  
  「媽媽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是無論多苦,你也不能想死啊。」希娜泣不成聲,作為亡靈是沒有眼淚的,她因為過於心急焦慮,又心疼女兒,竟然傷害了自身靈魂本源流下了血淚。
  
  姚桃桃敏感的發現希娜的氣息不正常,她一見希娜竟然流出血淚,急忙將自己的魔力引入了希娜的靈魂本源,安撫著她四散的靈氣。
  
  血淚卻不斷,姚桃桃大急,她喊道:「我不想死了!媽媽,不要哭了!我不想死的!」
  
  聽到女兒作出保證,希娜才止住了淚,扎克默默的將希娜護到一邊,剛才他知道妻子情況危險,但是為了打消姚桃桃的厭世求死之心,他並沒有及時安撫妻子。
    
  「小桃,也許你沒有十二歲以前的記憶並不是壞事。」扎克低沉的聲音在亡靈空間顯得很空靈飄逸。「我們並不是幻影旅團所害。」
  
  「爸…爸爸……」雖然有些彆扭,姚桃桃還是喊了父親,「不要幫庫洛洛他們掩飾了,他們屠殺火紅眼一族,我是親身經歷的。」
  
  「如果真的殺了你的母親,我會幫任何人掩飾嗎?」扎克神色黯然,「我們不是幻影旅團殺的,雖然他們挖走了希娜的眼睛。」
  
  「怎麼回事?扎克?!」希娜激動的問,她心中隱隱有了一些不願去面對的不祥的預感。
  
  「殺了我們的,是族長,希娜。」扎克咬牙切齒的說,身上的黑氣大盛。「他原本就痛恨我搶走了你,當年同意我們在一起,不過也是因為你已經懷孕再加上族人們不忍心處置我們的緣故,他暗地裡害了我好幾次,還害過依莉絲,只不過我怕你傷心,一直沒有告訴你。」
  
  「怎麼會……」希娜呆呆的說,「族長,是我的親叔叔啊……」
  
  「狼心狗肺的衣冠禽獸!」扎克狠狠的罵了一句,「連你的父母,也是誤吃了他下在食物裡的毒藥死去的!」
  
  希娜像傻了一樣愣愣的聽著丈夫的話,她做夢也沒想到一向和藹的叔叔會這樣的對待她們一家。
  
  「那天族裡的防線被破壞,外人殺了進來,族長不是給你和依莉絲喝了保佑你們的聖水嗎?那裡面就下有劇毒啊!我送走了依莉絲去躲藏起來,回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行了…那時候我才知道所謂的親叔叔竟然喪心病狂到大敵當前都不忘害了你的命…」扎克痛苦的閉上了眼,「我一時傷心欲絕,心神大亂,竟然忘記了女兒的神眷之體是無毒可傷的,喝了毒水跟著你去了…等我想起依莉絲孤苦無依已經是來不及…」
  
  扎克原本是永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這件事對於妻子的打擊太過巨大,如果不是因為與自己相愛,如果希娜是與族內人通婚,也許族長就不會心狠手毒到這個地步,特別是他們夫妻一直隱瞞了小依莉絲的神眷之體,族內人都當她是普通小孩一樣長大,對於族長以及窟盧塔族來說這是個難以想像的損失,這代表著數百年的傳承,終於斷在了依莉絲這一代。
  
  希娜這會已經哭倒在了姚桃桃的懷裡,雖然因為叔叔她家破人亡,父母死於非命,至少還有依莉絲,她的女兒還活著,也多虧了女兒倖存的安慰以及冥河岸邊純正的死氣,她與扎克都沒有徹底轉化為惡靈,倒因為這怨氣的宣洩,渾身清明了許多,但始終沒有徹底使黑氣消失。


NO.183 黛米醒來

  希娜與丈夫心靈相通,想的都是同樣一件事,既然女兒這樣的痛苦矛盾,就算是對滅族仇人的怨恨刻骨,也不值得用女兒一生的幸福甚至性命去報復。
  
  兩個怨靈與姚桃桃雖然是父母子女的關係,但實際上卻與主僕沒有兩樣,也許連主僕也說不上,他們之間並沒有契約,希娜和扎克顯然有點誤會,他們以為姚桃桃與幻影旅團,庫洛洛等人有情,雖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愛恨交織的事,但孩子都生了出來,想來再說什麼也已經來不及,希娜也只得嚥下心中的恨,任憑丈夫勸說女兒。
  
  就算不被下毒, 他們一樣也是無法逃出生天的,再說,姚桃桃與幻影旅團的恩怨根本就與窟盧塔族沒有太大的關係,姚桃桃一是心累,一是感動於希娜兩人的拳拳父母之心,暫時安撫住了希娜。
  
  想來也是她欠考慮,這些糾結於心中之事,就是說出來也是於事無補,奈何在這個世界的母親的溫柔寵愛下,她卻像是發洩一樣忍不住倒出了心裡的苦水,就算希娜他們知道了又如何呢?他們對幻影旅團怎能不恨,滿族之人除了酷拉皮卡以外無一倖免盡遭毒手,族長害死了父母又怎樣呢?幻影旅團之於火紅眼一族,確實是血債纍纍,難道因為無意中巧合殺掉了希娜二人的仇人,就應該將其他事一概抹消嗎?何況對於姚桃桃本人來說,旅團更是最可怕的噩夢。
  
  希娜的心眼沒有那麼多,她只想打消掉姚桃桃的求死之心,倒是扎克從女兒陰鬱的臉色中看出了端倪,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湮滅了良心幫著旅團開脫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他的極限。
  
  「媽媽。」西瑞爾顯然已經選好了自己的契約死靈,他怯生生的扯了扯姚桃桃的袖子,學著黛米的樣子輕輕窩到姚桃桃的懷裡,抱著她的脖子,他雖然年紀小,但對於觀言察色卻是從小的必修課,姚桃桃情感外露,滿臉淒然之色,讓他小小的心靈也跟著揪成了一團,剛剛契約了屬於自己的亡靈生物原本十分興奮的心情也消去了大半,西瑞爾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姚桃桃的臉色,生怕她再有一絲的不悅與傷心。
  
  「這是西瑞爾的契約生物嗎?」姚桃桃扭頭飛快的擦了擦眼睛,極力打起精神還帶著一絲哽咽問道。
  
  「嗯,媽媽,你不要難過。」西瑞爾不安的說,媽媽的懷抱裡很是溫暖,在揍敵客家他是沒有撒嬌的權利的,現在貼著姚桃桃的胸口,他倒帶出了一絲小孩子的嬌語。
  
  此刻仔細看西瑞爾,才發現這個孩子的輪廓與神情像極了伊路迷,但直直的鼻樑與嘴唇卻跟庫洛洛別無二致,想到庫洛洛這個名字,姚桃桃不禁往外推了推西瑞爾,脖子也扭了兩下,西瑞爾的胳膊馬上放下,姚桃桃的推力很輕微,但西瑞爾卻像被嚴重打擊了一樣,他跳下地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泫然欲泣的望著姚桃桃。
  
  心裡一軟,姚桃桃又將西瑞爾抱進了懷裡,父親做的壞事,總不能讓這個孩子來承擔後果,她若無其事的在西瑞爾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小男孩立刻又是滿心的歡愉,可歎揍敵客刑訊室教育出來的喜怒不形於色,在姚桃桃這裡完全破功。
  
  「原來是這個,西瑞爾很厲害。」姚桃桃甩開煩擾的情緒,仔細檢查西瑞爾的成果。
  
  「可是,我只能夠要這一隻,還想再要一匹黑色的馬,就已經不行了。」西瑞爾微微皺眉,要是再能契約剛才看到的那匹三米多高的大馬,帶回枯枯戮山,與三毛站在一起看家該是多麼好啊,他遺憾道。
  
  眼前的這只骷髏體型不大,渾身的骨骼纖細如同紫玉,骨骼中的骨髓在渾身上下的循環流動,紫色的骨髓透過骨頭散發著絲絲寒氣,比起其他亡靈生物,這只骷髏除了顏色特殊,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反而顯得不那麼突出,沒想到西瑞爾運氣這麼好。
  
  「怎麼想到要它的?」姚桃桃溫柔的問,西瑞爾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兩個怨靈,他們一臉激動的似乎想要撫摸自己,不由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再抱著姚桃桃的脖子,倒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歡這個,媽媽,它不好嗎?」西瑞爾問。
  
  「不,它很好。」
  
  亡靈領主怎麼會不好呢,這只紫色骷髏的魂火只有米粒大小,並不是其他骷髏那麼明顯燃燒的火團,但是卻是異常凝固堅韌的靈魂,亡靈領主擁有自己的臣民,別說是一隻黑騎士的骨馬,就是夢魘,編製成軍的黑騎士,以及骷髏弓手,骷髏刀斧手等,也不計其數,西瑞爾契約了亡靈領主,就相當於手下有了一支龐大的亡靈大軍,卻不知對於這麼小的孩子來說,擁有這種能與普通人類中國王抗衡的力量是好是壞?
  
  給西瑞爾細細解釋了亡靈領主的意思,又教了他怎麼讓領主召喚出其他的亡靈,西瑞爾高興的到一邊鼓搗去了,他從小沒有擁有過玩具,這下一次性擁有了這麼多,怎麼能不欣喜呢,小孩子心性,西瑞爾倒沒想到他的戰鬥力有了極高的提升,只是想著這頭大馬安排在大門口,這些弓箭手安排在主屋周圍,像是玩戰棋遊戲一樣的快樂,他現在只盼著媽媽快帶自己回家,給爺爺奶奶父親還有家裡的親人和管家們展示他的亡靈戰士們。
  
  等過些時候,給西瑞爾做一個空間戒指吧,帶著亡靈在身邊倒怕給他招來有心人的注意。姚桃桃看著西瑞爾玩耍,心裡竟然有十分安詳恬謐的感覺,似乎只要西瑞爾高興,她就滿足了。希娜看她這樣心中大安,這個傻孩子,有子萬事足,明明已經對孩子放不下了,還傻呼呼的說著要尋死,真是口是心非。
  
  「媽媽,你們就在冥河邊修煉吧,這裡死氣充足純淨,有我幫助的話,就是得回實體,重回陽間也是能做到的。」姚桃桃的心情平復了很多,她建議道,「我是隨時都能來冥河的,並不…並不是要我也死去。」
  
  「在你身邊不能修煉嗎?」扎克問。
  
  「當然也能,只是我的意識空間裡,修煉起來沒有在這裡效果好。」姚桃桃說。
  
  「那麼,我們還是跟在你身邊吧,你常常讓我們出來就是,好像我們也並不怕白天的陽光。」扎克說道,如果是普通的靈魂,又怎麼能待在陽光下呢,他們在姚桃桃的意識空間住了那麼久,早就有了修煉的根基,現在當然是不會怕白晝之光了。
  
  「也行,我一個人出去,你們也是不會放心的。」姚桃桃點了點頭,又強笑道:「我以後會好好活著的。」
  
  亡靈空間沒有食物,好在姚桃桃戒指中各類美味可口的東西還很多,西瑞爾倒是玩了個痛快,殊不知自己的孿生妹妹還在死亡線上掙扎。

  巴比安公國的皇室寶庫被洗劫,最近成了電視與網絡上的頭條新聞,最可怕的不是寶庫被洗,而是看守寶庫的數十名念能力者竟然一夜之間被人悉數殺死。
  
  不斷有犯罪團伙聲稱為此事件負責,畢竟能一次殺掉那麼多的念力者,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撈沒撈著錢財倒是次要了,造成這種局面全都是因為幻影旅團這次行事作風大變。
  
  蜘蛛們做事總是很張揚,雖然不是刻意的張揚,卻也沒有想過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掩蓋自己的痕跡,只是這次蜘蛛們全都沒人有異議,異常的小心謹慎,直到將大天使的呼吸搶到了手中,還順手帶走了很多珍貴珠寶掩人耳目,他們這麼小心行事為的全是小黛米,黛米現在是不可能跟著他們回流星街的基地,以及天南地北隨意旅行的。如果被人知道洗劫皇室寶庫的是幻影旅團,黛米也就不可能安全無擾的在醫院修養了。庫洛洛和飛坦都沒有想過要丟下黛米離開,雖然大天使的呼吸立刻就能治好黛米,但是在她痊癒以前,庫洛洛不願意冒一絲一毫的風險,也因此巴比安公國之案是何人所為,就成了一個謎。
  
  飛坦接到庫洛洛的好消息以後,幾天來狂躁陰鬱的心情也緩解了許多,黛米年紀太幼小,身體又太弱,跟她的媽媽一樣,這幾天病危通知都下了好幾次,直到飛坦差點殺掉主治醫生,那可恨的通知書才沒有繼續的送到他手上。
  
  催促了庫洛洛盡快趕回來,他摁下了手機,轉身卻看到黛米輕輕揮著手,正無力的撕扯著臉上的紗布。
  
  「黛米!」飛坦驚喜的上前,抓住了黛米的小手,她終於醒了過來,這證明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飛…飛坦……」黛米柔嫩的嗓音變得嘶啞,她不確定的喊道。
  
  「黛米,你別費力說話,很快就能好起來了。」飛坦急忙用濕潤的棉花潤濕黛米的嘴唇。
  
  吞嚥下幾滴淡糖水,黛米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一把推開了飛坦的手,又去撕扯著臉上的紗布,一邊哭泣道:「我看不到了!!我的眼睛被人挖走了!!!嗚嗚嗚~~~~」
  
  飛坦此刻心如刀割,他攔下黛米的小手,將她摟在懷裡,他眼中濕潤,說話的氣息也有些不穩,「黛米,沒事的!只是天黑了,一會就天亮了!」
  
  「你騙我!你騙我!!你是壞人!!」黛米使勁的掙扎著,口中大喊著:「你不要我了!你和俠客丟下我走了!!所以我才被壞人挖了眼睛!嗚嗚嗚!~~~~~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怎麼會不要你,黛米,你做惡夢了。」飛坦怕她弄傷自己,只得壓住她的手腳,如果黛米能看到東西,她一定會非常吃驚,此刻飛坦的淚水竟然不斷的落了下來,他極力的抑制,只是壓抑不住,自從四五歲的時候哭過一次,二十幾年來飛坦從來沒有哭過,現在卻為了小黛米淚如泉湧,只怕此刻就是庫洛洛他們在,他也是忍不住要流下眼淚的。
  
  飛坦雖然冷血無情,手段凶殘,但是並不證明他沒有人類的感情,這種感情深深內斂了多年,一旦有了自己關心在乎的人,他倒是最情感豐富的人,對姚桃桃是愛戀之情,傾心戀慕,對黛米卻是父女天性,骨肉之情。此刻聽黛米口口聲聲哭喊她被人挖去了眼睛,想起自己挖火紅眼一族的眼睛時,那些人的哀嚎痛叫鮮血淋漓,竟然歷歷在目,只是人人的慘狀都變成了黛米,任他殺人無數,現在心裡卻疼痛難忍,如果可以的話,寧願是他自己的眼睛被挖,也好過黛米來承受這種痛苦。


NO.184 回來了
  
  飛坦無論如何都安撫不住黛米,冰藍色的鎮靜劑注射入黛米的血管後,她才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昏睡,護士提議將黛米的手捆住,卻在飛坦冰冷的視線下將更多勸說的話吞了回去,黛米並沒有被綁住,飛坦不斷的溫暖著她冰涼的手臂,因為輸液的原因,黛米的胳膊冰冰的,還有一點腫。
  
  傍晚時分,天色還未全黑,庫洛洛就趕到了醫院,他帶來了黛米的希望:大天使的呼吸。
  
  「不要吵醒她。」飛坦說,「我告訴她,天亮了她就能看到東西了。」
  
  「黛米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俠客說,他皺起眉頭看著黛米滲出血跡的紗布。
  
  不管怎麼說,蜘蛛們對黛米的治療都是持樂觀態度,連飛坦的臉上都能看到一絲放鬆,庫洛洛令圍在床前查看黛米的眾人讓開,對黛米使用了大天使的呼吸。
  
  天使溫柔的吹拂過黛米的臉龐,黛米微微動了動,她的氣息改變,在場之人都知道她是清醒了過來。
  
  「黛米,沒事了,現在你就能看得見了。」庫洛洛說,他在黛米的床邊坐下,輕輕撈起她,開始解她眼睛上的紗布。
  
  使庫洛洛不安的是,黛米臉上的紗布依然內凹,看不出眼球長出撐起的痕跡,果不其然,在最後一層紗布離開黛米傷口的時候,她的雙眼處依然只剩下一層眼皮,連傷口都沒有癒合,發炎的膿水連同鮮血一起沾在紗布上。
  
  「大天使的呼吸怎麼不管用?」飛坦臉色蒼白,喃喃問道。
  
  芬克斯此刻也失去了嘲笑飛坦的興趣,儘管他看到飛坦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要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時候,他一定會讓飛坦惱羞成怒,狠狠的諷刺他一把。
  
  「庫洛洛?」黛米細弱的聲音響起,蜘蛛們站在室內,卻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小女孩說的話異常的清晰。
  
  「嗯。」庫洛洛溫柔的答應,他心中被強烈的無力感與失望佔據,卻不動聲色的用床頭櫃上乾淨的紗布,重新包好了黛米的眼睛。
  
  「你又關住黛米了嗎?小黑屋好黑,黛米很怕。」黛米在庫洛洛的懷裡縮了縮。
  
  「因為黛米不聽話,所以這是懲罰,黛米要乖乖的,我才會放你出來。」庫洛洛笑了笑,他斜靠在床上,把黛米摟在懷裡。
  
  「黛米出來之前,庫洛洛要一直陪著黛米。」
  
  抓緊了庫洛洛的衣服,黛米生怕他離開,似乎是因為人類自我保護的天性,她此刻寧願相信自己是被庫洛洛關在了黑屋子裡,也不願意再去面對自己失去了眼睛的事實。
  
  只是,黛米仍然無法原諒飛坦,哪怕聽到飛坦說話,她也會情緒激動的劇烈掙扎,這原本是因為她在平行世界的流星街,先是被那裡的飛坦與俠客二人拋下,再被挖去了雙眼所至,折騰了幾次以後,飛坦陰鬱的坐在了一邊,望著黛米發呆,而蜘蛛們早已四散離去。
  
  庫洛洛一直抱著黛米,不時地輕輕拍打著她,就如同每一個黑夜裡,她耍賴爬上他的床時一樣。
  
  黛米並沒有睡著,她突然用前所未有的沉重語氣輕輕說道:「庫洛洛,我永遠看不到了。」
  
  「怎麼會這麼說?」庫洛洛的手停滯了幾秒,又緩緩撫摸著黛米的背。
  
  「不是小黑屋,我的眼睛沒有了。」
  
  「黛米,你會好起來的,要相信我。」
  
  很奇怪,庫洛洛說的每一個字,原本是毫無說服力的,卻讓黛米感覺到無比的安心,有庫洛洛在身邊,任何事他都能辦到,庫洛洛說她能看見,那她就一定能重新見到光明,無論她平時是多麼的精靈古怪,畢竟她只有三歲,對庫洛洛的盲目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黛米的傷口雖未痊癒,但大天使的呼吸修復了她受損的精神,更使她暫時感覺不到臉上難忍的疼痛,因此以來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畢竟是從危機關頭逃出生天,劫後餘生。
  
  她像是在和庫洛洛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說了有人要活活吃掉她,還有西瑞爾給她的巧克力,又抽泣著說俠客要殺掉她,飛坦說她本來也活不久,丟下她離開。將這段反覆說了幾遍以後,黛米提到了姚桃桃受傷嚴重,昏迷不醒,她和西瑞爾甚至以為媽媽快要死了。
  
  「媽媽會死嗎?」黛米急切的摸索著庫洛洛,問道。
  
  「不會的。」庫洛洛安撫道,並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吻。
  
  他從來沒想過要讓黛米在流星街獨自生存,但命運是如此的不可捉摸,黛米在另一個世界的流星街掙扎求生,完全脫離了旅團的保護,一個稚齡女童該怎麼活下來呢?
  
  他如此慶幸黛米還活著,即使失去了眼睛,她小小的身體依然有著溫度。
  
  飛坦握緊了雙拳,黛米的話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姚桃桃失去了痛感之時,她撕開了一個什麼東西,皮膚就立刻痊癒光滑如初,她與黛米原本就是血脈相通的母女,也許那種東西對黛米也會有用,他正想提醒庫洛洛,卻又頹然想到,庫洛洛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黛米現在是回來了,姚桃桃和西瑞爾卻一直沒有了消息,黛米說她媽媽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現在還不知道淪落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境地中,這幾天,飛坦是徹底嘗到了無計可施,無能為力的滋味。

  亡靈空間的時間流逝與人類所在的空間不同,時間軸很難被捕捉到,上次如果不是庫洛洛及時發現,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
  
  冥河岸邊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姚桃桃只能大概推算在這裡已經耽誤了三天以上,找到時間軸準備回現實世界時,西瑞爾反倒對這個空間有些戀戀不捨,這幾天希娜夫婦與西瑞爾的關係已經很好,他們主動要求待在西瑞爾的身邊,反正他也算是一名初級的亡靈法師了,但由於姚桃桃說他們身上的怨氣會影響西瑞爾的修煉,才算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本含冤受屈的慘死,死後還能享受到天倫之樂,根本是兩個怨靈從未渴求過的事,因為西瑞爾帶來的快樂,他們的怨氣已經幾不可見了,但是怨靈就是怨靈,現在是西瑞爾修煉的初始階段,一點點怨氣都會給他帶來嚴重的偏差。
  
  伊路迷已經等得幾乎失去了所有信心,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魔法陣又浮現出了古怪的文字,隨後,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了魔法陣中,伊路迷也顧不得去查看西瑞爾是否受傷,他一把將姚桃桃擁到了懷中,他彎著腰,下巴放在她的肩窩處,呼吸著屬於姚桃桃所有的獨特清香,久久不願放開。
  
  千言萬語也比不上一個火熱的擁抱,姚桃桃的雙眼慢慢濕潤,與伊路迷相識以來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閃過,她早就已經被他的溫柔所打動,當初為了回地球而強壓下的對伊路迷的感情,此刻緩緩地從心底湧了出來。
  
  姚桃桃的雙手環抱住了伊路迷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他的懷抱一如當初,總是令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全與安心,也許能有他陪伴走完這一生,這可怕的異世界也顯得不是那麼的面目可憎了。
  
  西瑞爾張口結舌的看著父親與媽媽擁抱在一起,他還是頭一次看到伊路迷如此的感情外露,他原本以為父親只有一種表情,並且對誰都是冷冷的呢,不過他心裡卻偷偷的竊喜,爸爸媽媽不就是應該這樣的嗎?
  
  姚桃桃忘情的依靠在伊路迷胸前,突然想起西瑞爾還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小臉一紅,忙推開了伊路迷,重新牽起了西瑞爾的手。
  
  「伊路迷,黛米回來了嗎?」姚桃桃問道,她實在是很擔心,只是她的臉上紅潮還未消褪,顯得特別的嬌柔可愛。
  
  「回來了。」伊路迷微微一笑,將姚桃桃攬在了身邊,全心的付出感情,終於得到了她的回應,這是令他再也高興不過的事,他也不想再去提起打螞蟻時她與獵人協會的秘密協定,更不想問她之前的日子為什麼喪失了對外界的感覺與神志,她此刻健康的站在他身邊,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們的日子還很長,在未來的每個日日夜夜,他有自信,會讓她主動將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訴他。
  
  西瑞爾在父親的瞪視下,從姚桃桃的手裡抽回了手,他不自在的將小手踹在衣服的兜裡,然後問道:「父親,黛米人呢?」
  
  「在旅團那裡。」伊路迷歎了口氣,他很想就這樣帶走姚桃桃,不讓她再跟庫洛洛兩人見面,但黛米的傷勢沉重,飛坦打回來的電話說大天使的呼吸對黛米無效,讓他務必等到姚桃桃,帶著她去醫治那個被挖去雙眼的小女孩。
  
  小桃與那兩人的羈絆真的能徹底的斷乾淨嗎?叫做黛米的小女孩,實際上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血緣關係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抹去的,伊路迷無法做到將黛米視而不見,自私的帶走姚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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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5 黛米之死

  但凡是遭受了巨大挫折驚嚇,又或者病痛折磨的孩童,總是會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正常的舉動。雖然黛米是跟隨著幻影旅團長大,可她並未受過任何的苦難磨練,心志極為脆弱,更別提她原本就是最怕黑暗的,現在竟然活在了無窮黑夜中,儘管有庫洛洛日夜陪伴,寸步不離的陪伴著,黛米還是相當的無助與恐懼。
  
  黛米的意識一時清醒,對庫洛洛說些話,一時又陷入恐慌,甚至想要扯掉身上的管子從病床上逃離,似乎身邊的每個人都要傷害她,連庫洛洛也不信任,往往是前一秒還在跟庫洛洛說自己的眼睛,後一秒就毫無預兆的尖叫起來,她一口飯都不肯吃,庫洛洛用她最喜歡的巧克力來誘哄,黛米剛吃進去,立刻就吐了出來,她說這是毒藥,只有西瑞爾給她吃的,才是能吃的東西。她揪著庫洛洛,問他要西瑞爾,要媽媽,庫洛洛又怎麼給得了她?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黛米的身體每一分鐘都在衰竭,她的傷太重,對方下手的時候就沒想過要她還活著,眼部的神經被嚴重破壞,刀尖還損傷到了她的大腦血管,雖然暫時是止住了血,她的頭疼卻越來越嚴重了,一疼起來,她的小手都繃緊了抽搐,從來只會撒嬌的小嘴也咧得大大的,如被拋上岸的魚一樣艱難呼吸,所有輸入她身體維持生命的熱量營養,都在這種慘烈的掙扎中消耗一空。
  
  痛苦的並不是黛米一個人,她的每一聲哭泣都生生撕碎了兩個父親的心,他們竟沒有任何辦法挽救黛米的生命,不停的注射鎮靜劑似乎也不過是讓她死去的過程安寧一些而已。
  
  揍敵客家前天也派來了專屬醫師,與黛米原本的幾位主治醫生會診以後,對她的情況都極不樂觀。
  
  即使是病重到了隨時會離開人世的時刻,黛米依然固執的沒有原諒飛坦,為了避免刺激她,飛坦竟咬著牙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一句話,他與庫洛洛一直都在黛米的身邊,姚桃桃此刻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但是誰能保證姚桃桃能回來呢?黛米清醒時說過媽媽的情況,小孩子是不懂的,庫洛洛與飛坦又怎麼會不明白,依莉絲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至少這個孩子,他們是不能失去她的。
  
  依舊是深秋時節的下午,蒼白的陽光冰冷的灑在黛米的臉上,庫洛洛懷中的小女孩,已經虛弱得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病危通知仍然沒有人敢下發,但是醫生和護士們都心知肚明,這個孩子,只怕撐不過今天了。
  
  「庫洛洛…」黛米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剛剛才打了鎮定劑與止痛針,卻一直都沒有昏睡過去。她白嫩嫩的小臉蛋哪裡還能看出原本的模樣,已經瘦得剩下了一層皮,枯黃的如同蠟像,原本老是嘟起的可愛粉紅小嘴,現在也乾涸開裂,竟是青白泛著紫色。
  
  「嗯?」庫洛洛身著便服,頭上的繃帶卻不翼而飛,黛米總是不喜歡他纏著繃帶的樣子的。
  
  「庫洛洛…黛米好痛…黛米以後都不淘氣了…不要讓黛米這麼痛……」黛米喃喃的說。
  
  正在這時,飛坦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怕自己的聲音又讓黛米激烈反應,便按下了接聽,無聲地向外走去。
  
  「不要把黛米關在小黑屋…我會很聽話的…黛米很冷…」見黛米說話吃力的樣子,庫洛洛摸了摸她枯瘦的小臉。
  
  「再也不會關住你了。」庫洛洛輕柔說道,小臉上冰涼的溫度刺痛了他的指尖。
  
  「黛米好痛…好痛……」小女孩的聲音漸漸微弱,呼吸越來越輕,這句話竟成了她最後的遺言!
  
  庫洛洛將黛米平放在床上,在這張病床上,黛米渡過了她短暫人生的最後一程。
  
  解開了黛米的紗布,庫洛洛用手輕緩的擦去了她臉上的鮮血,很溫柔,像是怕吵醒了黛米一樣,空蕩蕩的眼睛,眼皮緊閉著,左邊的眼皮缺少了一半,能看到裡面的血肉模糊,與潰爛的黃斑。

  「團長,好消息!依莉絲已經安全回來了!現在已經跟伊路迷上了飛艇,幾小時後就能到!」飛坦極為高興,想來是天無絕人之路,依莉絲安全歸來,黛米也有救了,連伊路迷乾巴巴的聲音,他聽著也非常動聽,他一直為依莉絲的安全懸心,此刻終於能放下了。
  
  一推開門,飛坦呆了一呆。
  
  庫洛洛坐在床沿,右手扶額蓋在眼睛上,大手的指縫中緩慢的滲出了透明的淚水,順著指縫流出滴在地上,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低低地笑了,像是在對飛坦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原來世上,真的有神。」
  
  飛坦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心臟似乎被巨大的石頭砸中一樣的沉重難以跳動,他的神態茫然,視線彷彿失去了焦距,眼中卻並沒有淚。
  
  走到床邊,飛坦把黛米抱到懷中,將她的小臉貼到自己的臉上,黛米的身體還是柔軟溫熱的。
  
  「黛米太貪玩,平時總是活蹦亂跳,只有睡著了才會安靜……黛米玩的很累…她太淘氣…現在累得睡著了。」飛坦說,他把黛米的手放進懷裡,「等會兒她醒來,又要四處跑了。」
  
  俠客一直沒有離開醫院,他擔心黛米,每隔一小會兒,就去騷擾醫生辦公室,詢問黛米的情況,團長和飛坦不願意見到病危通知書,他卻不能像他們兩人一樣的逃避,總要有人知道黛米的治療進展與真實病情。
  
  還在走廊上,準備往回走的俠客,敏銳的感覺到飛坦與庫洛洛的念力大亂,牆角有兩個護士癱倒在地,在強大的念壓下,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俠客放出了圓,果然,那個病房中,活著的生命體只有飛坦和庫洛洛,另一個微弱的心跳,已經消失了。
  
  俠客呆呆的進了門,隨即頹然坐在地上。
  
  「黛米死了。」他說。
  
  死一般的寂靜,飛坦抱著黛米,低垂著頭什麼話也不說。
  
  病房裡只有庫洛洛的眼淚掉落地板的聲音。
  
  要分辨人的生死,恐怕幻影旅團任何一個人,都比經驗最豐富的醫生更在行。
  
  黛米,已經斷了氣。


NO.186 復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飛坦抬頭,伊路迷和姚桃桃站在一起,她手上還牽著西瑞爾,兩人帶著兒子,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突然心中酸澀,說不出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黛米,黛米一向霸道,她要是還活著,一定會哭鬧著獨佔姚桃桃,只可惜這個小小的身體此刻已經涼透,永遠待在了黑暗裡。見到姚桃桃安全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飛坦心中的驚喜一閃而過,下一秒卻又被濃重的悲傷所籠罩。
  
  庫洛洛的眼淚已經沒有了,他聽到了姚桃桃的聲音,卻動都沒動,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一瞬間老去一樣。
  
  姚桃桃心裡一沉,在她的記憶裡,庫洛洛是個優雅的,智慧的,冷酷的男人,什麼都難不住他,他身上甚至沒有絲毫的人類感情,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
  
  飛坦也是一樣,她從來不知道這個性格暴虐殘忍的人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面,難道黛米……
  
  伊路迷早已經知道黛米沒有了氣,他擔心的扶住了姚桃桃的肩膀,心中也十分難過。
  
  西瑞爾輕輕的哭了起來,不斷的用手背擦著眼淚。
  
  但是姚桃桃沒有圓,她也無法用念力感知黛米的生命氣息。
  
  黛米與姚桃桃,不過是只有幾天的母女情分,她甚至沒有親手抱過這個女兒,也沒有對她付出過任何的母愛,現在想要擁抱親吻她,竟然已經來不及了嗎?
  
  「依莉絲…黛米她……」飛坦抱著黛米哽咽道,姚桃桃眼中淚花閃爍,她強作鎮靜,走上前,將手放上了黛米的心口。
  
  確實沒有了任何的跳動,黛米的臉已經呈死灰色,皮膚變得像大理石一般冰冷,她徹底的死去了。
  
  黛米的靈魂也已經離開了身體,不知道去了哪裡,姚桃桃從飛坦懷裡抱出黛米,黛米臉上的傷口猙獰恐怖。
  
  淚水再一次從眼中湧出,混在黛米臉頰上的血塊中,再暈染開,倒給黛米增添了一點血色。

  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與旅團,庫洛洛等人相處,也不過三年,怎麼會有這麼深厚的感情,這麼沉重的悲哀,庫洛洛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第一次承認所有的事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即使是姚桃桃現在回來了,就在他身邊,就在面前,他也沒有心情與她說上一句話,庫洛洛整副心神都被黛米所佔據,襁褓中,她是怎麼樣被他們笨拙的帶大,第一次笑,第一次吐字不清的說話,她的乳牙是怎麼樣慢慢的長出來,用他的手指來磨牙,如今他都清晰的記得手指在那小小的蠕動的嘴裡,麻麻的感覺。剛生下來的時候,她是不會咬東西的,現在卻什麼都能吃,小傢伙從小就很聰明,只要他一瞪眼就知道立刻裝哭裝可憐,只是三年而已,與黛米的回憶卻太多,他甚至不太記得三年多以前,沒有黛米的時候他的生活是怎樣的。
  
  黛米的小舌頭轉著圈舔糖,她總是偷偷撕掉他收藏的書最後一頁,依依呀呀的跟著他學說話,走在路上沒有五分鐘就跟無尾熊一樣往他身上爬,要抱要背,將口水塗了他一臉。他經常被芬克斯嘲笑幻影旅團團長的形象與尊嚴全失。
  
  生命太奇妙,竟然有一個小女孩走進了庫洛洛的心裡,讓他陪伴著成長,生命也太殘酷,轉瞬之間奪走了黛米的生命,天上地下無處可尋。得而復失,原本就比從未擁有更讓人心痛萬分。
  
  庫洛洛的心中有一處傷口在滴血,永遠無法癒合。黛米斷氣的那一刻,命運之神伸出了一隻凡人無法抗拒的手,將他的希望,以及幸福連同黛米的生命一併撕碎,那種強烈的無助感,無力感,幾乎徹底擊垮了他。

  「我要救回黛米。」姚桃桃說。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目睹母親車禍,無能為力,只知道哭泣的小女孩了。她是依莉絲,大陸頂端的亡靈魔法師,要從死神手中搶回一個靈魂雖然困難重重但並不是天方夜譚,再加上現在她擁有光明魔導師製作的道具,以及原本屬於依莉絲的治癒系念力,她一定能夠讓黛米活過來。更何況,她身邊有一個新的魔法師,黛米的哥哥西瑞爾。
  
  「真的?!」飛坦的眼睛一亮,急切的抓住姚桃桃的胳膊。
  
  庫洛洛也抬起了頭,他直直的瞪著姚桃桃,雖沒說話,但絕望死寂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西瑞爾。」姚桃桃掙脫了飛坦的手,對西瑞爾招了招手,西瑞爾正哭得傷心,這時候抽著鼻子走到了姚桃桃身邊。
  
  「你要救黛米嗎?」姚桃桃正色問西瑞爾,「媽媽一個人不行,需要你的力量。也許你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還會很痛,你願意嗎?」
  
  「我願意,媽媽,我要怎麼做?」西瑞爾重重點頭,又急急的問。
  
  如果只有姚桃桃一人,她是徹底沒有辦法救活黛米了,只能喚回她的靈魂帶在身邊,就算她自己去獻祭,沒有亡靈魔導師和光明魔導師在身邊配合,也無法做完整個過程。
  
  但是有了黛米的雙胞胎哥哥就不同了,他們之間的血脈比父母與子女間更濃厚,就算是伊路迷他們來,也沒有讓西瑞爾獻祭那麼切實可靠,成功率會大大減少。
  
  姚桃桃輕輕放下黛米,她站起身,看了看病房的環境。
  
  「需要我們離開醫院?」庫洛洛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的眼睛還是紅腫著的。
  
  「不,你們不是會念嗎。想辦法不要讓人進這個房間,最好這一層樓都不要有人在。」姚桃桃說。
  
  「這個好辦。」伊路迷說道,他的獵人證總是隨身攜帶,連同俠客的,兩張獵人證在手,現在就是臨時徵用整座大樓,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吵吵嚷嚷的,終於整層樓的病人都被轉移了出去,病人們與醫生護士雖然對這個匪夷所思的命令氣憤不解,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俠客還嫌不夠,讓這棟住院大樓徹底清空,他才安心的回來,不過他並沒有大開殺戒,傷害任何一個人。並不是因為他心存善良,而是姚桃桃告訴他,如果死了人,靈魂與黛米的混淆,也許回來的就不是黛米了。
  
  這當然是姚桃桃騙他的,亡靈魔法師又怎麼會搞錯死人的靈魂,不過是因為中國人總是相信積陰德,就算是為了黛米積德吧。
  
  黛米小小的身體被放在精緻的魔法陣中央,魔法陣並不大,只覆蓋了半間病房,但是姚桃桃卻是下了大本錢,龍血,精靈血,跟不要錢一樣往地上畫,原本就不多的星辰沙,一下就用掉了大半。這些都可以混合其他的東西一起使用,但是為了萬無一失,她沒有往裡參合任何的東西,這個魔法陣是最精純強大的物質所構成,即使還沒有啟動,就已經讓在場的人感到陣陣陰涼冰寒。
  
  西瑞爾坐在魔法陣中間,握著黛米的手,因為激動他有些顫抖,眉宇間卻異常的堅毅,媽媽說,他是剛剛當上亡靈魔法師的,雖然還沒有學過任何一個魔法,但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空間,也有了魔法力。
  
  更重要的是,他與黛米一母同胞,血脈相連,沒有比雙生子之間的聯繫更深的了,姚桃桃已經從伊路迷,庫洛洛,飛坦口中確認了,他們兩的確是屬於她的孩子,嫡親的兄妹。
  
  沒有時間去尷尬難堪,她在與死神爭分奪秒。
  
  大天使的呼吸,原本就是不完全的光明魔法與治癒念力的結合,黛米的空間系能力覺醒後,已經成為了純粹的魔法體質,這種半調子的東西怎麼會對她有作用。
  
  飛坦的眼睛在魔法陣光芒的映射下閃閃發光。
  
  魔法陣已經啟動了,西瑞爾滿頭大汗,緊緊咬著牙齒,似乎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但他始終沒放開抓住黛米的手,在伊路迷等人眼中,整個過程不過是短短幾秒,黛米的胸口就有了起伏,但是卻不知道,姚桃桃是從冥神手中,以雙生子的一半血液獻祭,用龍與精靈的心臟熱血奉獻給神,才交換回了黛米的靈魂。
  
  伊路迷擋住了就想要奔上前的飛坦,事情並未結束。
  
  眼見西瑞爾倒在地上,黛米已經回復了氣息,但是在場幾人都能感覺到,黛米依然是處於彌留之際,幾乎立刻又要斷氣。
  
  姚桃桃臉色甚至跟黛米一樣的蒼白,她用特意留著的最後一絲魔法力,啟動了另一個刻有光明魔法陣晶石,這塊魔晶石是法神製作的,當然與大天使的呼吸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晶石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在黛米的身上緩緩轉動,一分鐘後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晶石化作了粉末,紛紛揚揚的散開,晶瑩的光點灑下小女孩的全身。
  
  黛米破損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她的睫毛動了動,又動了動,嘴唇微微張開,長出了一口氣,睜開了美麗的淺金色大眼。


NO.187 有所改變

  但她醒來只是一瞬,很快,黛米就再次閉上了眼睛,她的氣息綿長均勻,睡得十分香甜。她與西瑞爾握著手,靠在一起睡著的樣子,十分的可愛,氣氛也很溫馨。
  
  黛米竟然真的活過來了,再次見到她漂亮的淺金色雙眸,飛坦高興得手腳都沒了地方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後他只得把兩個孩子都搬上床,給他們蓋好了被子。
  
  庫洛洛站在黛米床前看了半響,突然問道:「是徹底痊癒了?」
  
  「嗯。」姚桃桃本不欲答,見伊路迷與飛坦兩人都期待的望著自己,才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西瑞爾沒事吧?」伊路迷擔心問道,因為姚桃桃的態度太過堅決,他擔心如果自己不同意西瑞爾獻祭,那姚桃桃會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無論如何兩個人承擔,總比她一個人幹的好,因此伊路迷並沒有阻止之前姚桃桃的行動,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關心西瑞爾。
  
  「沒事。」姚桃桃抬頭對伊路迷微微一笑,庫洛洛見她的嬌美笑顏不由一愣,心中十分酸澀,終究還是被伊路迷搶了先。從認識她以來,她竟從來沒有如此真心的對他笑過。
  
  「伊路迷,這附近有你的房子嗎?我想讓兩個孩子回家休養,醫院的藥物對他們沒什麼作用了。」姚桃桃又問。
  
  「哦,沒有,不過我可以去買一所房子。」伊路迷牽起姚桃桃的手,「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去,我想留在黛米和西瑞爾身邊。」姚桃桃抽回手,走到床邊,撥開庫洛洛,再推開飛坦,坐在黛米旁邊,拿手去摩挲黛米的臉蛋。
  
  雖然她的舉動十分的目中無人,但飛坦卻一點也不生氣,姚桃桃正在愛撫著的是他最寵愛的黛米,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剛剛救回了女兒,這是不是說明了她對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是有感情的,姚桃桃白皙的手撫摩著黛米,在飛坦看來跟摸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不提飛坦不著邊際毫無邏輯可言的胡思亂想,以及掛在臉上的詭異笑容,伊路迷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辦好姚桃桃吩咐的事,他感覺到姚桃桃身上有一種東西已經有了變化,她不再恐懼旅團,也不再顧慮這顧慮那,比起以前來,她變了許多,甚至給他一種信心,此時此刻她是不會再任人隨意欺凌的。
  
  「走吧。」庫洛洛先站在了門口,與伊路迷一起出去,姚桃桃也沒說什麼,她只是專注的看著黛米。
  
  飛坦悄悄把手放在了姚桃桃的肩膀上,她看起來比以前小了,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體的軟滑觸感卻是一如既往沒有改變。
  
  「當著孩子的面,你想幹嘛!」姚桃桃憤然站起 ,甩開了飛坦的手,瞪視著他。
  
  「謝謝你了。」飛坦的臉有點發紅,生平還從未對人道過謝,他非常的生澀。
  
  「不必了,黛米是我自己的女兒。」姚桃桃淡淡說道。
  
  飛坦有些惱怒,卻又不便發作,只好吶吶的站在一邊,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將領子拉到了臉上,心裡有點沮喪。雖然姚桃桃對他並不好,但是黛米活了,這件事已經勝過了一切,就算姚桃桃再對他壞上十倍,他也不會真的生氣。

  伊路迷原本可以叫飛艇來接他們回枯枯戮山,只是姚桃桃現在看起來是離不開黛米的,而旅團也不會任由黛米被他帶走,如果將他們全都帶回去,不知道會鬧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背後發冷,他自己以及庫洛洛等人,隨便被怎樣對待,他都是無所謂的,但他卻不願意姚桃桃嘗到哪怕一點點的難堪。她雖然與他們三人都發生了關係,可是沒有哪一次是她自願的,姚桃桃骨子裡還是非常保守的女孩,她今天能接受兩個孩子有四個人的基因,並且還認可了一對兒女,已經是相當出人意料的事了。原本他以為她會一味逃避,堅決不認這兩個孩子的。
  
  買房子倒是簡單,隨便找一處房源買了就是,但是庫洛洛這個礙眼的傢伙,他居然堅決要求付一半兒的錢。
  
  兩人對視著不發一言,伊路迷握著筆面無表情的瞪著庫洛洛,庫洛洛毫不在意的用腫腫的眼睛回瞪,視線交接處劈啪作響。
  
  伊路迷與庫洛洛的外形都非常出色,旁邊等著看八卦的售樓小姐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什麼誰攻誰受,什麼小兩口鬧彆扭了,包繃帶的還哭紅了眼,諸如此類越來越不堪入耳,雖然她們的聲音都很小,但是以他們的耳力,竟是將這些噁心的推測聽了個清楚明白。
  
  「那你買好了。」小伊臉一黑,迅速彎腰在合同上簽了字,氣憤又無奈的扔下筆,抱著手站到一邊。
  
  待在一群目光詭異,居心叵測的年輕女孩包圍中,庫洛洛也是十分不自在,他匆匆掏卡付了錢,走出了門外才發現合同上產權人的名字是伊路迷?揍敵客的大名,嘴角抽了抽,一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自心底油然而生。
  
  雖然庫洛洛並不缺少這一點點錢,但是被人陰了總是不爽的,這也要怪他心急,姚桃桃想要做到的事,達成的願望,他總希望自己也能參合一下,目前看來旅團和揍敵客敵對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要最後得到姚桃桃的心,他並不是毫無勝算。飛坦太衝動,伊路迷又是個面癱,他以後對姚桃桃真心以待,不再傷害她令她難過,使出渾身解數來,不怕她不上鉤。
  
  兩人悶不吭聲的走在一起,都覺得十分的彆扭,可是姚桃桃就只有一個,他們誰又甘心退出這個僵局呢?
  
  房子是一所帶花園的小別墅,坐落在一湖碧水旁,山林之側,想必姚桃桃是會非常滿意的,這也是他們兩人唯一共同認同的想法了。
  
  姚桃桃早就讓飛坦去給黛米辦好了出院手續,飛坦又何曾辦過那種東西,在姚桃桃無言的瞪視下又不能不做,按他的想法,黛米現在好了,就是殺了這些醫生,毀了這件醫院又如何,只是姚桃桃不樂意,他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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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8 同居生活

  儘管西瑞爾紅著臉說要自己走路,飛坦還是抱起了他,還想去抱黛米,卻被姚桃桃先一步將黛米摟進懷裡。
  
  見到姚桃桃非常響亮的在黛米臉上吧唧親了一下,又湊過來用力親了一口西瑞爾,她特有的香味自他鼻尖縈繞而過,飛坦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他偷偷拉下衣領,露出了自己的臉。只不過他等了許久,也不見姚桃桃繼續親自己。
  
  剛剛回到醫院的庫洛洛與伊路迷,在醫院門口遇到了抱著孩子的飛坦和姚桃桃。房子是直接可以住人的,當然伊路迷買的房子不會是姚桃桃買的那種又小又破的二手房,來到這所位於林中湖畔的白色小洋房的時候,姚桃桃不禁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黛米身體恢復的很快,她早就蹦下了地,揮舞著小胳膊奔向了湖邊,西瑞爾雖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眼中跳躍的歡喜卻是騙不了人的。
  
  伊路迷已經打開了大門,姚桃桃招呼回兩個小的,三人領頭走了進去,庫洛洛與飛坦默默跟在她們身後,對姚桃桃宣佈她要和孩子們一起住,也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姚桃桃領著兩小孩,選了一間又大又明亮的臥室,落地窗外的小露台全是木製,用防水油漆漆成了白色,與湖水齊平,微風帶動波濤輕輕拍打著露台,黛米喜悅的尖叫,咯咯直笑。
  
  庫洛洛等人並不是良心發現,羞愧內疚,才這樣寬容的對待姚桃桃,實在是因為她從某種程度上嚇怕了他們,包括飛坦都認為,現在不能再強迫她,也不能讓她不高興,如果姚桃桃再一次陷入那種行屍走肉,隨時都會放棄生命的狀態,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再次在無盡的絕望中等待她恢復。
  
  姚桃桃現在依然是只與伊路迷說話,也只對他笑,庫洛洛和飛坦醋意翻騰,卻又拿她沒有絲毫辦法,雖然不理庫洛洛,但是他親手做的飯菜,姚桃桃還是會吃的,不吃白不吃,伊路迷的手藝實在不行,她才不會虐待自己的胃,就當庫洛洛是個讓她極不順眼的免費菲傭好了。
  
  可歎庫洛洛看書的時間大減,每天捂著嘴思考三頓飯怎麼安排,姚桃桃最喜歡吃什麼,黛米又應該吃些什麼保養身體不長蟲牙,還有西瑞爾,他雖然與自己不親,但畢竟長的還是很像自己,也要給他做點好吃的,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儼然是一個家庭主婦,已經被姚桃桃當成了菲傭看待。

  不論庫洛洛與伊路迷是如何地相看兩生厭,姚桃桃似乎絲毫也感覺不到他們的怨氣。
  
  她整天都與西瑞爾和黛米待在一起,想要把失去的與兒女共處的時間,一次性全部找回來,姚桃桃是一個非常認死理,固執倔強的人,她一旦有了目的,無論如何也要將它辦到。
  
  對於庫洛洛和飛坦,她並沒有放下心中的恨,只是這種恨意在黛米的周旋中稍微有了減退,姚桃桃對旅團的恨意,原本就根源於他們對她身體的傷害,以及對失去生命的恐懼,這些日子以來親眼見到這兩個殺人惡魔對兩個孩子萬般呵護疼愛,比伊路迷情緒外露得多,黛米跟庫洛洛與飛坦在一起總是很高興的,看在女兒的面上,她也就漸漸勸說自己放下對旅團的恨,但確實是很難辦到的。
  
  對付飛坦就更簡單了,只要隨便說一句,當著孩子的面你要幹什麼?飛坦就會紅著臉收回爪子躲到一邊畫圈,他似乎很擔心姚桃桃或者伊路迷告訴黛米他以前是怎樣對待姚桃桃的。
  
  一個未成年少女,三個男人,外加兩個幼童,就這樣看似和諧,其實相當彆扭的生活在一起。
  
  黛米的心結,在飛坦無數次的溫言解釋,以及強迫性的摟抱中解開,更何況庫洛洛不允許她吃糖,飛坦不時的往她嘴裡塞糖,終於是把她哄騙好了。
  
  西瑞爾被伊路迷拉去訓練,飛坦帶著黛米去湖邊玩,變戲法似的從斗篷裡掏出一大盒巧克力。黛米低聲歡呼,生怕被庫洛洛聽見,她一把將巧克力搶了過來,扒開上面的緞帶與花朵,揭開了蓋子。
  
  飛坦正得意的等著黛米往嘴裡送糖果,卻看見小女孩的金眸眨了眨,晶瑩的淚水滾了下來。
  
  「怎麼啦?怎麼啦?」飛坦伸手想拿過盒子,但是黛米執意不鬆手,咬著嘴唇搖頭。
  
  「這個是西瑞爾在流星街給我吃的。」黛米吸了吸鼻子,捧著滿滿一盒的牛奶巧克力。
  
  「我們沒有水喝,也沒有吃的,西瑞爾說他不喜歡牛奶,讓我把牛奶全部吸掉。」黛米捧著巧克力,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壞了,居然老是偷偷背著西瑞爾吃甜食。
  
  「嗯,也許他不喜歡,我就最討厭牛奶,他是我兒子,自然跟我一樣。」飛坦心疼的擦掉黛米的眼淚,安慰道。
  
  「才不是!」黛米憤憤的吼了一聲,她推開飛坦的手,說:「如果討厭,怎麼會貼身帶著,而且來見媽媽那麼重要的,他都把牛奶巧克力帶在身邊!我知道他是很愛很愛吃的!」
  
  「你丟下我!你和俠客一起丟下我!」黛米捧著巧克力開始飆淚:「只有西瑞爾把他最喜歡的東西讓給我吃,我才活了下來,你真是太壞了!」
  
  「黛米,我跟你說過,那個不是我,庫洛洛和你媽媽也證明了,不是嗎?」飛坦無奈的摸了摸黛米的頭髮,「不要哭了,以後我們吃糖果也給西瑞爾帶一份,怎樣?」
  
  「哼。」黛米癟著小嘴,重重點了點頭。飛坦已經習慣了,黛米時不時就要這麼鬧一次,姚桃桃說這個是後遺症,黛米受的傷害太大,她需要找到一個人當作發洩口,宣洩自己無法承受的負面情緒,這個人就是飛坦,就像經歷了傷痛的孩子在外人面前很堅強,但是到了自己母親懷裡就崩潰痛哭一樣,黛米對飛坦,就跟對待母親差不多。

  此刻飛坦和黛米在湖邊偷吃巧克力,伊路迷與西瑞爾去了林中訓練偷襲技巧,姚桃桃便坐在客廳裡,開著電視搗鼓著自己的手機,手機卡是她以前用的,本來已經丟失,但被俠客給她複製出了一張新的,她以前一向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很排斥,穿了這好幾年,才是第一次認真研究手機怎麼用,也是第一次認真的看電視上的新聞。
  
  只有姚桃桃自己知道,如果沒有兩個孩子,她是永遠也無法融入這個異世界的,哪怕她再愛伊路迷,都不可能!與兒女血脈相連,令她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覺,親人的感覺,她知道暫時是無法擺脫庫洛洛與飛坦,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他們生活,反正他們現在都是對她小心翼翼,別說強暴她了,連拉一下手都沒有過,再說還有孩子和伊路迷在身邊,她對旅團的恐懼之心,也去了個七七八八。
  
  庫洛洛端著托盤,一樣一樣的把熱騰騰的菜盤放上了大桌子,他撇了一眼往桌子這邊張望的姚桃桃,心中暗笑,博覽群書的用處就是大,他在不只一本書上讀到過,要抓住愛人的心,就要先抓住愛人的胃,現在他幹的顯然很成功,姚桃桃雖然不正眼看他,但也會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念叨,她以前的世界有什麼好吃的,又是怎麼做的,什麼味道,而他就會想辦法弄出來,做飯並不比策劃一次旅團活動更難,庫洛洛還是很得心應手樂在其中的。
  
  「酷拉皮卡?」姚桃桃手中的小白兔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失去聯絡很久的表哥,酷拉皮卡的號碼一直沒有換過,但姚桃桃從來打不通他的電話,這下接到了他的來電,心裡很是興奮。
  
  「小,小桃。」酷拉皮卡的聲音, 聽起來有氣無力,情況很不好。
  
  「酷拉皮卡,你怎麼了?!」姚桃桃緊緊握住手機,從沙發上站起,還撞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小桃,你現在住在哪裡?」酷拉皮卡虛弱的喘息著。
  
  姚桃桃呆了一下,對庫洛洛說道:「喂,快告訴我這裡的地址!」
  
  庫洛洛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出了一串地址。
  
  「你和,蜘蛛在一起。」酷拉皮卡顯然聽到了庫洛洛的聲音,他的聲音相當沉悶。
  
  「你不要生氣!我可以解釋的!我可以立刻離開他們!」姚桃桃急忙安撫著他。
  
  聽到她要離開他們,庫洛洛臉色一沉,他默默走到姚桃桃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同時仔細聽著酷拉皮卡的話。
  
  「不!千萬不要!」酷拉皮卡咳嗽了幾聲,緩過氣來,又對詫異萬分的姚桃桃說:「他們可以保護你,你千萬不要離開他們。你不能落單,等我來了,我再告訴你詳情。」
  
  不容姚桃桃多問,酷拉皮卡就掛斷了電話, 等姚桃桃再撥過去,卻已經打不通了。
  
  姚桃桃抬起臉,對上了庫洛洛幽深的黑眼,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將手從她肩上拿開:「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們在。」
  
  她怎麼能不擔心呢?酷拉皮卡對旅團的仇恨,比她自己深一萬倍,甚至他聽到蜘蛛兩個字都會暴走,現在卻要求唯一的表妹不要離開旅團的保護,還有他虛弱的語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NO.189 巫妖
  
  只是酷拉皮卡這樣前來,真的沒有問題嗎?姚桃桃知道,俠客他們已經在路上了,據說是很想念小黛米要來看望他們,如果酷拉皮卡與這一群蜘蛛見了面,他們要殺掉他怎麼辦?
  
  姚桃桃目光閃爍不定,心緒不安,庫洛洛又放好了碗,又對姚桃桃說:「不要胡思亂想,不會的。」
  
  「哼。」姚桃桃沒好氣的答應了一聲,心中卻大為安心。
  
  庫洛洛雖然令她討厭,但是他所說的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當天下午,聽說幻影旅團眾人快要到了,富蘭克林還給黛米找了一個寶石小熊,黛米自然是興奮激動不提,姚桃桃卻不安的等待著酷拉皮卡,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與受傷極重的酷拉皮卡相見。和他一起的還有小傑,奇牙和旋律。
  
  旋律架著酷拉皮卡的胳膊,眼淚汪汪,神色之間疲累已極,姚桃桃已經提前讓庫洛洛他們避開,她為酷拉皮卡留了一間房,便讓他進了屋,放在了床上。
  
  解下酷拉皮卡浸透了鮮血的衣物,姚桃桃心中一突,少年的關節處和胸口幾處被腐蝕掉血肉露出了些微的白骨,這種對於酷拉皮卡來說還不至於讓他如此奄奄一息,更可怕的是他中了詛咒,而這種詛咒,無論如何也不該在念力世界出現。
  
  轉頭一看,小傑奇牙與旋律渾身也是黑氣隱現,姚桃桃忙讓他們坐到廳裡去,被感染了詛咒之氣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解,唯有讓他們與酷拉皮卡隔離開,使身上的黑氣慢慢消散。
  
  「酷拉皮卡這次真危險。」奇牙的銀髮凌亂,衣角帶著血跡,只是這血跡烏黑泛綠,顯然不是活人的鮮血。
  
  「是啊是啊。」小傑忙不迭的點頭,他見了姚桃桃還活著,十分驚喜,倒把死裡逃生的驚恐沖淡了幾分,只是面對跟自己差不多大,甚至還稍微小點兒的姚桃桃,這聲小桃阿姨是喊不出口了。
  
  小傑和奇牙都已經十五歲有餘,身高比以前拔高了好些,只是兩人都還處於變聲期,說話跟個公鴨一樣實在不好聽。
  
  姚桃桃胡亂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趕走了所有的人,關上門守著酷拉皮卡。因為她說過酷拉皮卡的詛咒是可以傳染的,大家也親眼看到小傑兩人身上的黑氣,也就相信了她的話。
  
  「小桃,你不會被傳染?」伊路迷擔憂問道。
  
  「不會的。」姚桃桃肯定的給了答覆,她是個亡靈法師,對於巫妖詛咒這類的東西雖然研究並不多,但是也有天然的抗性,不會被詛咒所擾。

  酷拉皮卡一路堅持到親眼見了妹妹,雖然他身上的傷口痛得實在讓人難忍,但他也把持著沒有昏過去,他擔心自己一旦昏睡,就不能醒來了。
  
  姚桃桃虛掩上門,她知道關不關門都沒有多大意義,門外的人都能聽清楚他們倆的對話。見酷拉皮卡張開咧著血口的嘴唇艱難的想要說話,姚桃桃忙擺擺手阻止了他,用溫水棉布,消毒水,給他細細處理了傷口,再在空間裡一通亂翻,終於是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她將一個銀盒子打開,裡面竟是滿滿一盒淡金色的藥水,伸出一根手指,姚桃桃沾了一點那水,又輕輕的在酷拉皮卡的傷口上均勻抹開,藥水所過之處,涼浸浸的觸感將蝕骨燒心的灼痛消減了下去。
  
  原本這藥水溶入了血液中,就能慢慢將詛咒驅除,但姚桃桃嫌不放心,直用了三倍劑量,才收拾好了東西,坐在床邊的小布凳上,她捧著一杯溫水讓酷拉皮卡喝了幾口,才等著他開口說話。
  
  外間,伊路迷以及剛下樓來的庫洛洛,飛坦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他們當然知道姚桃桃正在細心照顧酷拉皮卡,而這種溫柔仔細的照顧,是他們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三人此刻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到底姚桃桃這個表兄發生了什麼事。
  
  「依莉絲,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酷拉皮卡緩過一口氣來,他想了想,組織好了語言,問身邊的妹妹。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十二歲以後的事。」
  
  「那倒也好,小時候你我都很受族長寵愛,原本我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四天前,他竟然找到了我和旋律,不,確切來說他是來找我!」
  
  「族長?」見酷拉皮卡眼睛隱隱要變紅,姚桃桃忙打斷了他,「就是我們窟盧塔族的族長?」
  
  「是的。」酷拉皮卡的神色中很是痛苦,他是個視族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現在突然發現自己族人的死另有別情,他怎麼能不傷心煎熬。
  
  「你的傷是他做的?」姚桃桃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果然酷拉皮卡藍色的眼眸一閃,他極聰明,單單這寥寥數字,就能分析出姚桃桃一定知道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難道是他先來找你?不對,如果是先找到了你,他必然會先解決掉你,再來對付我。」
  
  「這個族長的確沒有找過我,是我父母告訴我的,滅族當天,我父母中了他的計,先後去世了。」姚桃桃皺眉說。
  
  「你父母?希娜姨姨?她已經去世了怎麼還告訴你?」酷拉皮卡疑惑問道:「GI的死者回執,我也用過,可是並沒有任何作用,難道姨姨給你回信了?快給我看看!」說到這裡,酷拉皮卡神情激動,他做夢也想要和死去的族人說話,只可惜這麼多年,連托夢也沒有一個。
  
  「讓我父母自己和你說吧。」姚桃桃沒有解答酷拉皮卡的疑問,她一揮手,兩個若隱若現,淡淡的身影赫然站在了酷拉皮卡的床邊!
  
  「希娜姨姨!」一別經年,酷拉皮卡一旦見到這至親的親姨媽,堆積在心裡如山一般的悲痛與委屈一下爆發了出來。
  
  姚桃桃知道,酷拉皮卡失去親人,全族被滅的時候,不過也才十二歲,他和自己實在很像,無論時間過了多少年,無論經歷了多少艱難折磨,心中總是有一塊淨土為親人所保留著,在那塊淨土中,他們都沒有長大,就算是外界滄海桑田,歲月如箭,只要一轉身,他們還是那個失去了親人與家的小孩子,那種空洞,是永遠填不滿的遺憾。
  
  酷拉皮卡撲了個空,他呆呆看著希娜眼中的淚光,轉過頭來喃喃說:「是了,這肯定是個夢。」
  
  「不是夢!」姚桃桃說,她牽住媽媽的手,給她注入了一絲魔法力,隱隱銀光流轉,希娜半透明的身影,就顯得實在起來。
  
  「你是,酷拉皮卡,你長這麼大了。」希娜冰冷的手指摸了摸酷拉皮卡的頭頂金髮,那刺骨的溫度讓酷拉皮卡一顫,他轉過頭,乾涸了多年的眼睛又開始流下了眼淚,他猛的撲進了希娜的懷裡,大喊著姨姨哭了起來。反應比姚桃桃得知父母的消息時激烈得多。
  
  希娜的懷抱僵硬陰冷,像是一具死屍,但是酷拉皮卡卻絲毫感覺不到,他哭得十分淒慘悲涼。
  
  「媽媽,酷拉皮卡被族長打傷了。」姚桃桃見酷拉皮卡悲痛難抑,便告訴了希娜這件事。
  
  「他竟然沒死?!怎麼逃過幻影旅團屠殺的?!」希娜陰測測的聲音響起,酷拉皮卡一驚,這才想起還有大事,他忙坐了起來,姚桃桃早遞上了紙巾,他擦擦自己的臉,又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這也不奇怪,」姚桃桃冷笑道,「我和酷拉皮卡,不是都逃脫了嗎?幻影旅團又不是神,他們難道就能殺光火紅眼一族。」
  
  聽到這裡,客廳沙發上庫洛洛抽了抽,對上了伊路迷假意同情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神。
  
  「姨姨,你和姨夫都是被族長害死的?」酷拉皮卡問,希娜又把當年的事說了一遍。
  
  「竟然是這樣的。」酷拉皮卡緊緊捏著拳。
  
  「酷拉皮卡,族長怎麼會變成了巫妖?」姚桃桃問。
  
  「巫妖?你說他那種骷髏人的形狀嗎,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只隱約知道他需要火紅眼全族的靈魂,我們對他來說,是漏網之魚!」

  正在這時,臥室的房門被推開,伊路迷出現在門口。
  
  「小桃,事關你的安危,這件事你自己解決不了。」伊路迷說,言下之意是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是的。」庫洛洛贊同道,他刻意看了一眼酷拉皮卡,火紅眼少年渾身顫抖著,拳頭捏得死緊,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NO.190 攻擊
  
  酷拉皮卡自己哪怕死了也要和幻影旅團拼了,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姚桃桃,自己隨便怎樣都可以,她能平安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酷拉皮卡只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只當旅團團長不存在,打定了主意,他抬頭對伊路迷說道:「你是依莉絲唯一的丈夫,自然不算外人,這次事情重大,說不定需要你們揍敵客來保護我這唯一的妹妹了。」
  
  伊路迷見姚桃桃只是微微紅了臉,並沒有反駁酷拉皮卡的話,心中大暢,竟然對酷拉皮卡露出了一絲笑意。
  
  飛坦的臉色一黑,示威般的抱起了黛米站在門口,死死瞪著酷拉皮卡。庫洛洛也攬過一邊站著的西瑞爾,牽著他的小手。
  
  酷拉皮卡正眼也不看他們,他繼續說道:「剛才依莉絲你說,族長變了巫妖,他的確像一個妖怪。他騙我回了族裡,竟然是要害我。」
  
  想到自己當時見到還有倖存族人的高興,又被這族人陷害差點丟掉性命,酷拉皮卡也是一陣黯然。
  
  「他是不是使你受了點小傷,給你包紮治療以後,你的身體就開始潰爛?」
  
  「你是怎麼知道的?」酷拉皮卡越來越覺得依莉絲實在隱瞞了很多秘密。
  
  「要進行血祭獻禮,必然是要犧牲者心甘情願毫無防備,以他現在的能耐看來,就是當場殺掉你也不困難,只是他不騙你自願走上祭台是不行的。」
  
  「為了對付蜘蛛,我的念力限制性極大,與族長根本沒有一拼之力,是小傑他們救了我。」
  
  「那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姚桃桃不安的問,「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西瑞爾和黛米?他們都是火紅眼。」
  
  「唉…是小傑說漏了。」酷拉皮卡歎了口氣,「本來我想著不來找你,免得倒引了他來,但是除了我,你們也沒有見識過族長的攻擊方式,只怕會令你和伊路迷吃了大虧甚至送命,倒不如我們一起面對,反正他是遲早會一個個殺掉剩餘的族人。」
  
  「羅科族長這是為了什麼?!」希娜怒道,「我們都被他害死了,竟還不滿足嗎?」
  
  「當時,幻影旅團收到火紅眼一族的消息時,也是很奇怪。」庫洛洛緩緩開口,「原本你們一族的隱居地極為隱秘,任何文件記載都沒有,除非是出了內奸,否則我們也是找不到那裡的。」
  
  庫洛洛是個相當圓滑,十分懂得把握形勢的人,目前能有機會洗脫旅團和他在姚桃桃心中的罪惡形象,他怎麼會不把握住機會呢,等瞭解了眼前的事,以後多的是機會殺掉酷拉皮卡給窩金報仇。當初他被酷拉皮卡抓住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都能冷靜面對,並沒有被同伴的死沖昏頭腦,更別提現在了。
  
  「這是兩碼事,沒人邀請你們去殺人。」姚桃桃冷冷說道,而酷拉皮卡根本看也不看庫洛洛。
  
  「不知道羅科什麼時候會來,也許就這兩天,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你說與幻影旅團在一起,怎麼就這一兩個人。」
  
  「那個什麼族長就這麼厲害?」飛坦對酷拉皮卡謹慎的態度嗤之以鼻。
  
  「不知道他現在是幾級的巫妖。」姚桃桃皺眉說道,「我現在的實力不夠,難以召喚出亡靈軍隊,如果他的實力強大,能夠控制成千上萬的……」

  姚桃桃話音未落,一陣沉悶的地聲,從遙遠的地方如悶雷一樣緩緩滾來。
  
  在場幾人臉色一變,酷拉皮卡更是慘白著臉:「羅科那個老混蛋來了!」
  
  姚桃桃跑到陽台墊著腳尖極目遠眺,地平線上隱隱有著破土聲,與她極為熟悉的血肉拖地的摩擦聲,她出了一背的冷汗,這個素未謀面的羅科族長,為了對付剩餘的火紅眼一族,真是下了血本!
  
  「西瑞爾!」姚桃桃喊道,小男孩立刻上前一步,嚴肅的看著媽媽。
  
  「把你的領主召喚出來,你知道應該怎麼用了,讓他帶兵分成十二個小隊守衛住院子。」說著,她從戒指裡掏出一個袋子,裡面是大大小小不等的魔晶,「當你覺得魔力不繼,難以支撐的時候,就捏碎一塊,知道了嗎?」
  
  「嗯!」西瑞爾點點頭,收好魔晶,迅速召喚出亡靈軍隊,讓領主帶著亡靈生物們,去阻擋巫妖的第一波攻擊。不過是兩三分鐘,西瑞爾就臉色發白,他忙拾起一塊小魔晶捏碎,一道光芒進入他的額頭,這才恢復了一點血色。
  
  西瑞爾畢竟年幼,就算是冥神眷顧之體,在這陽世要同時指揮控制一群亡靈,卻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姚桃桃自己也不藏私,她撕碎了十幾張卷軸,召喚出了一群死神,令他們配合亡靈領主,一起去拖住巫妖所召喚的死者。
  
  只是她不能浪費更多的魔力了,她需要想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徹底解決掉這個自尋死路的巫妖。
  
  「伊路迷,庫洛洛,飛坦,還有小傑奇牙,你們一定要保護住主屋,我要畫一個魔法陣,不能中途受到打擾。」
  
  姚桃桃擁有一個最大的戰力,那是地球上的桃桃和諾克提斯用了大半魔力凝結而成的一張卷軸,結合兩位亡靈魔導師之力,能夠製造神跡,讓冥神的影子現身人間。
  
  巫妖來勢洶洶,能夠操縱如此多的死者,羅科族長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修煉者了,他已經徹底巫妖化,只差一步就能成巫神,好在這種高階巫妖自身十分脆弱,不過源源不斷的死者部隊,足以讓他成為非常可怕的半神存在,若是真正的亡靈大魔導在這裡,自然是不會懼怕一個未成氣候的巫神,可是姚桃桃並不是真正的亡靈大魔導,她只是一縷殘魂,一抹執念,只能借助於魔法陣以及魔法卷軸。
  
  此刻正在與無窮無盡的死屍戰鬥著的人們,哪裡知道獵人協會已經在全力通緝這個不人不鬼的羅科前族長,羅科隱藏極深,現在他大舉進攻,只想一下取掉同族倖存者的性命,等他成了巫神,就算是獵人協會也不必放在眼裡了,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死者,他有了這些無窮盡的兵源,就是稱霸世界自立為王,也是可以辦到的。
  
  黛米大氣也不敢出,她握著遊戲機,將念纏在身上,守在酷拉皮卡舅舅和媽媽身邊,這是飛坦和庫洛洛交給她的任務,雖然不能一起出去打壞人她很鬱悶,但是要保護媽媽這種高尚神聖的使命,還是令她半步也不敢離開這個屋子。
  
  濃重的腐屍臭氣逼近,西瑞爾坐在一邊,捏魔晶跟吃豆子一樣,姚桃桃氣定神閒,專注的在地上細細描畫著,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危急險境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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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91 野心
  
  這個魔法陣需要的原料並不怎麼高貴,但是精細度卻是以前所畫的魔法陣不能比的,極為耗神,就是沒有時間限制,要做出這一個魔法陣也要花上一兩天的時間。
  
  羅科心裡暗自吃驚,他的屍海戰術已經在腦中演練了無數次,此次使用了出來沿途的村莊城鎮盡毀,死去的人類也變成了他新的部下,本來故意放了酷拉皮卡,讓他帶路找到其他的族人,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了同樣能驅使死人的人。並且對方的手法更為高明,那些骷髏,黑騎士,都是羅科渴望已久的,只可惜巫妖所能使用的只能是死人帶著血肉,尚未徹底腐爛的屍體。比起對方來,就有了那麼一點上不得檯面的意思。
  
  不過,羅科是不擔心的,對方不過只能有那一百多名亡靈戰士,哪能比得上他幾十萬大軍,將自己裝扮成了一具屍體,混在一堆屍體中,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就要過去了,等血祭完成,他再也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的藏匿於腐屍當中。
  
  窟盧塔族代代相傳的族長筆記裡,記錄這血祭儀式的那幾頁被撕去,原本不知道藏在了哪裡,但卻因為天意,因緣際會被他得到,他又怎麼會放棄這個永生不死的成神機會呢?
  
  羅科陰笑,揮舞著手上的一根嵌著半個頭顱的粗壯大腿骨,又有上千具屍體一擁而上,西瑞爾的亡靈領主以及兵士,已經應付得很吃力了,庫洛洛與伊路迷三人,專門對付念力者的屍體,雖然不斷有屍體湧上,但是對於他們三人來說,現在體力與念力都還充沛,只等姚桃桃做完她的事,因為時間緊迫她並沒有詳細解釋自己要做什麼,但是他們都十分的相信她,也願意幫助她做到想做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庫洛洛的頭上漸漸有了汗珠,死者的屍體實在太多。最詭異的是明明已經被分屍的屍塊,又不斷的組合到了一起,扭曲的站了起來,他們知道這一望無邊的屍海中必然有一個是指揮者,但是他們都不是魔法師,根本無法從魔法波動來分析巫妖所在。
  
  西瑞爾手中的魔晶也快完了,他焦急的看了看媽媽,小嘴動了動,又覺得不該打擾她,他又捏開一個魔晶,袋中只剩下七八塊了!
  
  姚桃桃是亡靈法師,但她並不邪惡,從未用活人製作亡靈,巫妖所召喚的屍體,他們的靈魂全都盤旋在自己肉體的上空哀嚎,不但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她心中更是為了巫妖的無恥行徑所憤怒,終於畫完了最後一筆。她站起身來。
  
  「媽媽,石頭沒有了!」西瑞爾見姚桃桃動了,忙忙的喊道。
  
  姚桃桃並未回答,她手中出現了一張通體漆黑的卷軸,上面的文字細密閃著金光,她小心的站在魔法陣中間,撕開了那張冥神召喚!

  羅科的心臟早已枯萎石化,他本以為自己有生之年都不會再體會到心跳害怕的感覺,此刻卻被冥神強大的威壓震撼得呆在了當場,石頭心臟如沸騰了一樣激烈跳動。
  
  「怎麼可能?!」羅科張大了嘴,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臣民們,在一個巨大的威武人影下一具具倒地,屍體上空一個個光點不斷的飄進了那個人影中,似乎被它吸收了一般。

  羅科醒悟過來,拚命揮舞著手上的骨杖,可是卻沒有半具聽從他的指揮,他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飛坦陰測測笑著,握著長劍一步一步走近,不用姚桃桃來指認,大家都能看出站在一堆倒地的屍體中,像個瘋子一樣亂揮骨頭,瘦得皮包骨的老頭就是所謂的族長了。
  
  族長沒有被當場殺死,他被捆了個結實,帶在了姚桃桃面前。
  
  「希,希娜?」羅科正絞盡腦汁思考著怎麼脫身,和希娜的鬼魂面對面的時候,驚得他眼珠子都差點掉落,對於這個年少時愛過的女人,他是很有一份感情存在的。不過他畢竟是操縱過無數死者的巫妖,很快就使自己平靜了下來。
  
  「我很奇怪,為什麼你會懂得修煉巫妖?」姚桃桃魔法告罄,但是卷軸已經轉嫁了所有的冥神反噬,因此她還能好好的站著問話。
  
  「你是,依莉絲?你果然也還活著。」羅科掙了掙捆著自己的繩子,被黛米踢了一腳。
  
  「族長,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旋律攙扶著酷拉皮卡,挪出了客廳,酷拉皮卡的雙眼通紅,恨恨的發問。
  
  「火紅眼一族,本來就是為了巫神存在的,跟你們說,你們也不懂。」羅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當初放消息給幻影旅團,引我們去的就是你?」庫洛洛不失時機的問。
  
  「呵呵,你是幻影旅團的團長?現在放了我,殺了這兩個漏網之魚,我可以承諾讓你當我的學生,我們一起永生不死,你也看到了我的能耐,就是統治整個世界也不難!」羅科說。
  
  「你這個老瘋子!」希娜狠狠罵道,她的身影開始淡薄,扎克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姚桃桃知道他們來到陽間太久,忙把他們收回了意識空間。
  
  「你覺得可能麼?」庫洛洛一笑,坐到了一邊,閒閒的看著這個老巫妖被審問。

  巫妖畢竟還是有生命,有痛感的,飛坦折騰了他兩下以後,這個老頭就開始慌了手腳,他醒悟到,面前的這幾人沒有任何一個會被他口中的長生不老所誘惑。這讓羅科很難理解,對於人類來說,能夠不死不是最大的渴望嗎?
  
  在對死亡的恐懼與皮肉被切割的痛楚下,再加上庫洛洛所使用的一種迫使人違背自己的意願說實話的念能力,老頭開始斷斷續續的講述了整件事情。
  
  羅科所追求的永生不死需要窟盧塔全族的血祭與怨氣,當時羅科看到古老文獻的這一記載時,對長生不老的渴欲淹沒了他原本就稀少的良知,火紅眼一族的眼睛與屍身份離時,他們的怨氣就會達到最高值,並且長久盤旋不滅,於是他高價炒作火紅眼,再特意透露隱居地給幻影旅團,引來了蜘蛛們,天知道蜘蛛們殺光族人並挖走眼珠時,羅科心裡有多興奮,一個又一個的冤鬼成型,他悉數都吸收到了自己的靈魂中。
  
  第一代的族長,就是一名巫妖,他創造了火紅眼一族,為的只是成功的讓自己登入巫神的境界,可是那名族長十分沒用,被親情捆住了手腳,最後只能作為一名不得進益的巫妖而老死。羅科不一樣,若能成神,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在長久的閉關修煉中他發現火紅眼一族並未死絕,自己靈魂中的冤鬼們漸漸的在減少,他回到了人類社會之後,才發現酷拉皮卡竟然在不斷尋找族人的眼珠,並把它們與族人的屍體一一重新埋葬,屍身完整,怨氣自然減少,難怪他一直無法成為神,沒有收集齊全窟盧塔族人的靈魂,他的修煉始終沒有進步,所以他決定殺掉酷拉皮卡。
  
  原本就要成功了,被那個刺蝟頭的少年說出還有其他的火紅眼倖存者,他立刻停止了對酷拉皮卡的追殺與詛咒,有意放了他一馬,當作魚鉤上的香餌,釣出了依莉絲。


NO.192 挽救全族
  
  「怎麼樣,今天你們誰放了我,幫我成就大業,我就發下巫妖血誓,帶契你也成神!」羅科的話,實在是很有誘惑力的,如果換了其他任何人,也許他就成功了,雖然他一副瘋狂科學家的樣子,但是他的確是製造出了無數的死者軍隊,他的體溫還是熱的,但是心跳卻已經停止了,這樣半死不活的活著,的確是不會有死亡的恐懼。
  
  可惜在場的人心志都異常堅定,庫洛洛等人全都不是普通人,只看姚桃桃恨得牙癢癢的態度,他們就知道該站在哪一邊了。
  
  「索拉克鎮的活屍事件,就是你搞出來的吧?」庫洛洛抱過黛米,眼皮也不抬的說。
  
  「呵呵,當然了,那時候差點被獵人協會盯上,怎麼樣,心動了嗎?」
  
  「廢話真多!」飛坦抽出長劍,舉步上前,劍鋒架在了老頭的脖子上,立時就刺破了他的皮,流出了幾點黏稠的綠色血液。
  
  「好噁心!」黛米驚呼,西瑞爾也一臉贊同的點頭。
  
  「我來動手。」酷拉皮卡低沉說道,這是他來到以後對蜘蛛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他心中的震撼未失,繼而一片死寂悲涼,瞬間有了一種,什麼也不想去做的感覺,無論他的情緒多麼複雜,使他自己都無所適從,但是此刻他卻明白,自己一定要親手殺了羅科族長。
  
  「你們要殺我?太可笑了!我是神!難道你們就不想長生不老?!」羅科扯著嗓子嘶吼。
  
  飛坦收回了劍,嘲諷的看著窟盧塔族的遺孤將手上的鎖鏈纏上了羅科的脖子。
  
  「不行!」奇牙大喊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酷拉皮卡的鎖鏈直接切碎了羅科的腦袋。
  
  「酷拉皮卡!」小傑也慌張的站了起來,事情發生太突然,羅科所說的事實又太出人意料,他們竟然忘記了酷拉皮卡是不能用制約鎖鏈對付蜘蛛以外之人的!
  
  姚桃桃也是大驚失色,她提心吊膽的碰了碰酷拉皮卡的肩膀,鬆了一口氣,巫妖原本就不算是完整的人類,就算殺了羅科,也不算是違背了酷拉皮卡的誓言。

  成片成片的死屍臭氣沖天,尼特羅派來了人打掃戰場,獵人們見到了死屍堆中的骷髏與其他亡靈也沒有顯得多吃驚,很顯然會長已經給他們打了招呼。
  
  尼特羅很高興,原本以為這次是比奇美拉蟻更棘手更難以解決的事件,卻被姚桃桃,幻影旅團與揍敵客如此輕鬆的結束掉了。他答應過姚桃桃要給她提供保護,這次他就順手給了她一個訊息,如果姚桃桃還需要避世,獵人協會已經與貪婪大陸達成了協議,讓她入住其中一所新建城市成為GM。這倒是不錯的打算,對不想見到的人使用排除,偌大的GI她隨時都能到處走,就算是庫洛洛想要抓到她也不輕鬆,只可惜姚桃桃已經沒有絲毫逃避的念頭了,人生是她自己的,她那麼艱難才活下來,她要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一些她自己想做的事。
  
  俠客一行人之前被活屍們堵在了外面,旅團一行人加入了職業獵人們,一起從外圍清掃著活屍,只是一瞬之間,屍體紛紛倒地,俠客才撥通了庫洛洛的電話。
  
  「依莉絲,俠客他們都要過來了,我看,讓你哥哥盡快離開比較好。」庫洛洛將姚桃桃拉到一邊,溫柔說道。
  
  「你真的是為我哥著想?」姚桃桃清澈的眼睛盯著庫洛洛,「我知道,你想等他落單,只要不是在我眼前,悄悄殺了他就是,對不對?」
  
  庫洛洛沒說話,姚桃桃又說,「我自己也被你殺過,更別提一個酷拉皮卡了,你要殺就殺吧,我也累了,承擔不了酷拉皮卡的生命。」
  
  說完,姚桃桃竟一眼也不看庫洛洛,牽著黛米就想去休息。
  
  「我不會的,相信我。」庫洛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姚桃桃腳步不停,帶著黛米,再招呼上西瑞爾,進了臥房,輕輕關上了門。
  
  卡噠一聲門鎖的輕響,竟讓庫洛洛心裡一咯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依莉絲,我要和旋律離開了。」酷拉皮卡渾身包著繃帶,向姚桃桃告別。
  
  「怎麼?你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姚桃桃見到旋律臉上也一臉的無奈,顯然是勸說未果。
  
  「已經沒事了,沒了詛咒,只是一點皮肉傷。」酷拉皮卡笑笑,又說,「我實在無法忍受和蜘蛛處於同一屋簷下。」
  
  酷拉皮卡的心結與仇恨,此生都無法放下。
  
  「酷拉皮卡,我去過兩次的平行世界,說起來跟我也很有緣分,那裡沒有幻影旅團,原本窟盧塔族的安全應該是無礙的,可是現在出了一個巫妖族長,我想,也許你應該去挽救全族。」
  
  「平行世界?挽救全族?」酷拉皮卡死寂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波動,他心裡隱隱有著一種衝動,如果真的能有挽救全族的機會……
  
  「是這樣的,以前我和庫洛洛去的時候,他殺了小時候的庫洛洛,所以那個世界是沒有幻影旅團的,如果你願意去,等我恢復好魔法,我聯繫你。」
  
  「平行世界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酷拉皮卡問。
  
  姚桃桃拉他坐下,也不避諱旋律,將平行世界的事細細給酷拉皮卡解釋了一番。
  
  半響,酷拉皮卡的聲音顫抖,「我一定會去的。」
  
  「但是,那個羅科族長,他現在還沒有變成巫妖。」姚桃桃皺眉道。
  
  「我和旋律一起去尋找解除我的制約鎖鏈的方法。等我徹底自由了,你再送我去平行世界吧。」酷拉皮卡的語氣中,有著悲傷,也有著希望,「我很想念我的父母與族人,我想,他們是不會拒絕多一個兒子的。哪怕是虛幻的夢境,一天也好,一秒也好。」
  
  「那不是夢境,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你隨時都可以回來的,我會幫助你。」姚桃桃相當理解酷拉皮卡的心情。只是送他來去平行世界,不用穿越那麼巨大的時空裂縫,以她現在的實力,輔以魔法道具,並不太困難。
  
  「我會跟酷拉皮卡一起去。」旋律淡淡說道,眼中滿是依戀與深情!


NO.193 完結章

  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有各種的變數,對於酷拉皮卡來說,是繼續與幻影旅團不死不休,還是去一個自己的親人與族人都還快樂生存著的世界當一個守護者,沒有人能為他做出決定。只是希娜說了一句話,如果酷拉皮卡的父母,像他們這樣靈識尚存,那他們唯一的希望,也就是自己的兒子能過得幸福安康。
  
  救贖自己的心,只能靠酷拉皮卡自己。
  
  一年以後,酷拉皮卡傳回了好消息,他已經成功除去了心臟中的念力制約,與旋律兩人做好了一切準備,姚桃桃告訴他們,在安塔兒湖邊等。
  
  她一直沒有忘記,那條忠心耿耿,為了主人付出了一切的黑龍,黑龍的龍晶本源受損,姚桃桃花了整整一年時間精心照料,終於使他破碎的魂體徹底恢復。
  
  值得一提的是,盲女小麥與家族脫離了一切關係,她一直陪伴在梅路艾姆身邊,在湖邊安靜的生活。
  
  拉斐爾和阿本加聶在一年前結婚,前不久拉斐爾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巴特拉家將小寶貝視若珍寶,因為姚桃桃對他家的大恩,巴特拉執意要讓姚桃桃給寶貝取個名字。
  
  姚桃桃死活不同意,她認為要給孩子取名,只能是直系血親,但是經不住拉斐爾死纏爛打,她只好給孩子起了一個小名:小阿兔,以紀念自己與拉斐爾奠定深厚友誼,在GI除念的那段日子。
  
  小阿兔長的名副其實,一副雪白粉嫩小兔子的樣子。拉斐爾與阿本加聶鶼鰈情深,阿本加聶剛一聽姚桃桃詢問他要不要回魔法大陸,就抱著女兒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看來是在這異世界紮下了根了。他現在很感謝姚桃桃穿越帶上了他,一個時空意外,才讓他得到了嬌妻愛女。
  
  好在阿本加聶放棄了回家,否則姚桃桃還拿小麥不知道怎麼辦了。小麥死心塌地,堅決要跟隨梅路艾姆。
  
  原本姚桃桃一直擔心,黑龍以靈魂體回到魔法大陸,以後該怎麼辦?要知道,龍族的魂魄是每個魔法師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可以用來煉製骨龍,煉金龍,諸多用途。現在姚桃桃也有了辦法,梅路艾姆附身在小麥體內,等過去以後,和小麥找到龍族的老窩,讓老族長替他用龍語魔法重塑一個身體。為此,姚桃桃寫了一封長信讓小麥貼身帶著,老族長與依莉絲關係匪淺,還欠下她一個大大的人情,有她的信件在,想必言出必行有恩必報的龍族一定會好好安置梅路艾姆。
  
  同時姚桃桃還給了小麥進入自己高塔的口令與信物,這樣以來就算剛過去魔法大陸,小麥和梅路艾姆也能有一個妥當安全的容身之地,小麥一個小盲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總不能讓她去打工或者乞討填飽肚子,但在依莉絲的高塔裡有亡靈管家照料,她能過上非常優渥的生活。
  
  解除了與梅路艾姆的契約,黑龍徹底的自由了,但他看起來並不開心,梅路艾姆清楚,此次跟主人分手,幾乎是永別了,但是姚桃桃不能看著他不死不活,不倫不類的憋屈在異界的湖底,忍著傷心強硬的送走了他,當然還有小麥。
  
  從此以後,就是天各一方,各自保重了。
  
  至於酷拉皮卡這邊就簡單得多,姚桃桃給他製作了吸引保存時間軸的水晶石,又寫了好多個空間卷軸,只要找到了時間軸,配合姚桃桃輸入魔力的魔晶石,他隨時都能回來。
  
  
  姚桃桃一直和伊路迷,庫洛洛和飛坦生活在一起,但是這一年她都沒有與他們任何一人發生過關係。
  
  因為上次消滅巫妖對人類社會作出了極大的貢獻,獵人協會想要收攬幻影旅團,條件是取消他們的S級通緝犯身份。庫洛洛斷然拒絕,只是因為他丟給黛米玩的眾多收藏品被姚桃桃捐了出去,他不得不接受了三星遺跡獵人的身份,不過庫洛洛顯然是不會把這個身份當一回事的,他照樣策劃旅團活動,為所欲為,他們的通緝令雖沒有撤銷,但他偶爾也會接一些尼特羅的委託。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官黑勾結!姚桃桃鬱悶的想。
  
  異世界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六歲,姚桃桃已經快十七歲了。
  
  如同每一個普通的清晨一樣,姚桃桃壓著黛米坐在書桌前,西瑞爾不用人壓,他十分的老實,已經翻開書開始認真看了。
  
  「媽媽~~」黛米可憐兮兮的叫道。
  
  「基礎課程是必須的。」姚桃桃微微一笑,用手輕輕拍了拍厚厚的牛皮手抄書。
  
  「唉!」黛米大歎一口氣,小大人似的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翻開了書,還沒兩分鐘,腦袋就一點一點的往書上倒。
  
  姚桃桃一點也不心疼的用手上的細棍子敲了敲黛米的頭,黛米捂著腦袋坐正了身子,憤憤的看了媽媽一眼。
  
  「依莉絲,我要訓練黛米的念能力。」飛坦站在門口,對黛米招了招手,黛米如得大赦,跳起來就想跑。
  
  「不行。」姚桃桃淡淡說道,黛米終究是不敢反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又坐了下來。
  
  這些大部頭魔法文,對於認字還不全的黛米來說確實很枯燥,可是作為一個魔法師,不打好基礎知識是沒有辦法進階的,何況魔法陣,魔法咒語都需要魔法文來書寫。
  
  「小桃,酷拉皮卡傳信回來了。」伊路迷進了書房,晃了晃手上包裹嚴密的卷軸。
  
  姚桃桃接過卷軸,拆開以後,酷拉皮卡清秀的字跡就映入了眼簾。看著看著,姚桃桃眼裡有了淚水,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旋律生了三胞胎,是三個兒子,老大叫小葵,老二叫小柚,老三叫小籬。」姚桃桃笑著說,「現在我姨媽和姨父在幫著帶孩子呢。」
  
  「是他的父母?他們相認了?」伊路迷問。
  
  「是啊!」姚桃桃又落寞說道,「也許酷拉皮卡都不會回到這個傷心的世界了。」
  
  「那也是,他上次回來,把我們找到的火紅眼親手埋葬後,我看他的樣子是已經放下一切了。」伊路迷湊在姚桃桃耳邊說,不期然耳邊他的氣息又讓她微微紅了臉。
  
  有的時候她明明已經動情,卻還是反感他們的觸碰,更別提想和她發生進一步的關係。

  直到,伊路迷生日的那一天。
  
  半夜,姚桃桃偷偷的摸進了伊路迷的房間。
  
  「伊路迷。」姚桃桃環抱住了伊路迷結實的腰,她有點不好意思。
  
  伊路迷並沒有睡著,他的心怦怦的跳,轉過身摟住了姚桃桃。
  
  「你終於願意了?」
  
  「嗯。」姚桃桃答道,忙又推開伊路迷壓下來的身體,「我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這次我要來做,你不能反抗,不能,不能…反正你要順我的心意。」
  
  「好。」
  
  伊路迷說完,心情很好的張開手腳躺在床上,熱切期待著姚桃桃的動作。
  
  她能夠主動爬上他的床,已經令他喜出望外了,因為以前的陰影,讓姚桃桃由被動變為主動,由她來控制節奏,是治好她最好的辦法。
  
  實在已經夠久了啊,她是很喜歡伊路迷的,他忍了兩年,也實在夠辛苦了,再這樣下去,姚桃桃真的覺得自己太不人道了。(她HLL的忘記了另外的兩隻。)
  
  姚桃桃趴在伊路迷身上,從他的額頭開始親吻,直到鼻尖,直到嘴角,然後是脖子,鎖骨,自己佔據主動地位的感覺真不錯。姚桃桃滿意的想。
  
  她這種小小的親暱挑逗,對於伊路迷來說要用極大的意志力約束自己,才不會對她反壓。
  
  令他進入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姚桃桃痛得流出了眼淚,心裡卻是甜絲絲的幸福,這個男人是她的了,他們彼此擁有,以後也會繼續這種平實的幸福,度過漫長的人生。
  
  由於答應過姚桃桃,即使是現在她坐在自己的欲望上,伊路迷也克制著自己一動不動,然後,他偷偷的往上頂了頂,卻引來了她不悅的瞪視。
  
  「我說過,全部都要我來做!」姚桃桃宣佈,然後自己輕輕扭腰,動了起來。
  
  其實這樣也很不錯,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只做了一分鐘不到的話。
  
  在上面真的很累人啊,姚桃桃的身體是第一次,又缺少鍛煉,很快就腰酸背痛,兩條腿也酸楚難當。
  
  「不做了,好累哦。」姚桃桃秀氣的打了一個呵欠,從伊路迷身上翻身下來,窩進他懷裡,沒幾秒就睡著了。
  
  小桃今天真的是來獻身的嗎?實際上是特意來報復他的吧?
  
  伊路迷頓時寬麵條淚。
  
  不上不下的煎熬著,伊路迷的臉皮也沒有厚到抱著小桃自己動手解決,只好睜著眼睛等天亮。
  
  睡飽了,姚桃桃在伊路迷懷中睜開了眼睛,看著男人的黑眼圈狡黠的笑了,她聞到了烤蛋糕的濃郁香氣,聽到了庭院裡黛米和飛坦玩耍著,大呼小叫的聲音。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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