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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

☆、正文 058初次識玉

    林靖只是羞赧,低著個頭,只聽得一記響亮的叩頭聲音,才抬起頭來,卻見剛剛那個小丫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稱不敢了。林靖滿臉吃驚,“外祖母,這,這是為何?總是我的不是,我怎能連累他人。況今日我才來,還請外祖母賞個臉吧。”

    老太太看著那小丫鬟,臉色並不太好,只是聽了林靖的話,才緩和了下來,拉著林靖的手拍了拍,對下頭說,“下去吧,再有下回,定不輕饒。”

    “多謝外祖母。”林靖眼光掃過那丫鬟有些發紅的額頭,臉上浮出些歉疚之色,心中也是如此,只是,做人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覺悟。

    只是這絲歉疚,讓這屋子裡的各人看在眼裡,心中起了些不同的念頭。

    見過了老太太,又被老太太拉著手,問了些家常話,諸如林姑老爺如何,如今身子可好,林靖現在身子可爽利,可曾讀書之類的,才有拍了拍手,指著下手幾位年長婦人一一說到:“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快去見過。”

    林靖忙應了聲是,當先走到邢夫人跟前,口稱“大舅母”而後拜了下去。

    那邢夫人不過是個續弦,又是出身不高,自然眼界也不開闊,哪怕嫁了進來,也沒人好好跟她說過些什麼。看著林靖,只不過是個庶子罷了,哪用得上這樣的排場。也不看看這還是國公府呢,府裡的庶子哪個算得上什麼?是以,並不把林靖當回事。看著林靖對一個小丫鬟也要顧念上,不由心想,到底是小婦養的,只會對著這起子奴才用心,真真上不得檯面。

    總算。這位還記得林靖現在是林府唯一的兒子,又是替林姑老爺過來的,才給了些面子,只等林靖拜完了,才作勢欲扶,口稱“快快免禮”。只是這手根本沒碰著林靖。

    其餘之人看著,要麼沒發現什麼,要麼故作不知,只賈璉與別人不同。他與林靖相交,幾分情誼。幾分算計。只是不管怎麼說,總比府裡其他人近些,可偏偏自己這位母親卻如此托大。真叫他在林靖面前有幾分下不來台。心中對於這位母親更多了幾分看不上。

    罷罷,就算是父親才是襲爵的,可這樣的將軍夫人,怎麼能當得了家?別把人都得罪了才好呢。只是想到自己的妻子璉二奶奶,又添了幾分心思。一恍神。才發現,林靖已經過到二太太面前了。好一個大夫人,竟然連客套話都沒多說幾句。

    王夫人這回倒是多有親熱,不等林靖說什麼,就把林靖拉在了自己身邊,“好孩子。一家子骨肉,何必行這些虛禮?”拉著又問了,幾時從揚州出發。都走了幾日,路上可好走等等,倒是比黛玉初來時,還要親熱上幾分。

    黛玉把這些看在眼裡,低下了頭。而邊上的寶玉。可是急得抓耳撓腮的。

    自打知道林表弟要進京,寶玉就喜歡了起來。天天掐著指頭算,還有多久能見著。不光如此,還每每向林妹妹打聽林弟弟。直把黛玉給問惱了,“我六歲就來了這裡,之前年紀小,哪裡記得那許多。況哥哥之前還在寺院帶發修行,並不與我一處。我哪裡知道的那許多?”

    黛玉原本只是被寶玉給問惱了,可說著說著,竟想起自己六歲就離開了家,如今思念父親,卻不能陪在父親身邊,而那個人卻可以與父親日日作伴。心中酸澀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只是生生忍著,不叫人看出,自己是吃了親哥哥的酸醋。

    寶玉得了黛玉那話,就再也不敢在黛玉跟前打聽林表弟了。只是得知林靖曾作個俗家小和尚,心裡竟然隱隱生出嚮往來,而對於林靖就更加熱切了。腦中的形象,還得加上些“方外清雅,出塵風姿。”想著林黛玉模樣的林靖,心中歎到,也只有這樣的風姿,才配得上超凡脫塵這樣的贊。心中就更巴望著了。

    如今見了真人,才發現此人相貌與自己想得太不一樣了。雖然眉宇間,依稀有著相似之處,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兩兄妹,可卻太不一樣了。林靖樣貌雖然也精緻,卻多了幾分英挺,大概是像林姑父多些。可眼前之人,偏偏與自己想的有那麼許多不同,如今真見了,卻又發現,這人原就該這樣長才好。

    而剛才,小丫鬟那樣磕頭,寶玉看著有些不忍,就想著向老太太、太太討個人情。可林靖卻在他之前開口,又面露那般神色,就更讓寶玉認作了知音了。現在只恨不得母親快快說完,好讓自己跟林表弟廝見。

    寶玉這般模樣,早就讓有心人看在了眼裡。多數人倒是樂見其成的,雖然心裡看不起林靖這個庶子身份,可現在這人畢竟是林姑老爺唯一的兒子,又是養在姑太太跟前的。跟榮國府還有牽絲攀藤的關係在。

    至於林靖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個秀才了,這一點倒讓這起子人忽略得個乾淨。這會兒竟也無一人談起。

    見過了長輩,就輪到了同輩了。寶玉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拉著林靖道:“可不需璉二哥與我引見了。這位元林表弟,我早已認識了。”

    林靖其實早就好奇著這位石頭兄,如今可算是看到真人了。還有那塊據說是胎裡帶來的美玉,林靖也要好好欣賞一番,怎麼樣的美玉,才能讓個小孩兒口含著出生?

    這會兒聽見寶玉如此說,林靖還沒有來得及表示什麼,就聽見“撲哧”一聲,有人笑了。

    林靖看過去,只見是一個鴨蛋臉面、眉眼俊朗的姑娘那手帕子捂著嘴,忙垂下了眼簾,不在去看。心中想著,這榮國府還真是有趣,自己就算是府裡的親戚,可也算是外人。怎麼能讓府裡的姑娘都在這兒呢?貌似,除了惜春外,其餘的都大了,早就該講究了。

    不過,人家既然不講究,自己也不用惦記著,反正,吃虧的也不是自己。

    (今天少了1000字,明天補上。困了,洗洗睡了,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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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9兄妹相對

    林靖低下頭,知道那人必是迎春探春中的一位,耳邊就想起邢夫人的聲音:“三姑娘,這是聽著什麼笑話了?”

    邢夫人日子過得並不如意,而抓住一切能對付二房的機會,成了她少有的樂子之一。

    只是三姑娘倒是個大方的,“大太太,我因聽見寶玉說的那句話,想起了件事。當初林姐姐出來時,某人說過,‘這個妹妹我曾見過’,如今看來,不過是二哥哥沒話找話罷了。”

    她才說完,眾人想起當初,也都笑了出來。寶玉被別人拿來打趣,也不見著惱,反而也跟著嘻嘻笑著,半天才道:“雖未曾謀面,其實神交已久,今兒個見了,總覺得早已認識了。”

    這話又勾得大夥兒哈哈笑著,唯黛玉微垂著眼簾,緊緊地握住了手帕。

    林靖也覺得這寶玉的呆性子挺好玩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人惦記上了,這會兒索性也對著這位呆兄一拱手,“既如此,只當我等重逢,寶二哥,又見面了。一向可好?”

    寶玉見如此,實覺得林靖對了自己的胃口,看著林靖萬般都好,喜得都快抓耳撓腮的了,也不管林靖正行禮呢,上前一把拉住林靖,“正是如此,林弟/弟,一向可好?”如此這般,竟也沒有發現林妹妹的神情不妥。

    王熙鳳這會兒也笑著插話,“呦,看著寶玉跟林表弟這投契的,竟不是表兄弟了,比那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這話一出,老太太也連連點頭,“如此甚好,正該如此才對。”王夫人也笑了,這可是難得地她打心眼兒裡贊同老太太的話。這會子道:“老太太說的是。寶玉,可得好好帶著你林表弟,不許淘氣惹你林弟/弟生氣,可記住了?”

    才剛老太太說話時,三姑娘探春的身子微微一僵,卻又馬上放鬆下來,還是笑眯眯地看著。等王夫人說了那話,探春則再也沒有一絲異樣,還連連笑著看著。

    林靖由著寶玉握著她的手,一邊臉上帶著笑。一邊想著,原本該跟李紈王熙鳳見禮的,卻被寶玉這貨跳了出來。如今這一看。竟沒有人提起那岔,真真是好笑。可是,自己總不能讓人留下話柄。於是,晃了晃被握著的手,林靖輕輕問到:“剛剛那個。可是璉二嫂子?”

    寶玉只覺得這位林表弟待他與別人不同,心裡更是喜歡,迫不及待地說道:“正是,那位正是璉二嫂子。”說到這個才想起什麼,臉蛋有些發紅,拉著林靖來到李紈處。對林靖說到:“這是我珠大嫂子。”等兩人廝見完畢,才又帶到王熙鳳跟前引見。

    總算是把人見全了。林靖才來到黛玉處,“妹妹你長高了。爹爹。日日都惦記著你。”

    這話一出,黛玉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瞬間留下來,這會子就哭出聲來了,而這聲音也愈來愈大。林靖見如此。也滴下淚來了。這眾人見了,忙上來勸著。而林靖。就趁著這亂勁兒,拉著林妹妹的手不撒開,兩兄妹哭成一團兒,還是越哭越厲害的架勢。

    跟黛玉如何見面,見面說什麼,林靖早有想過。

    林靖跟黛玉根本沒見過幾次,其實就是個陌生人,如果細細品味,沒准連陌生人都不如。如今黛玉在榮國府住了這些年,更不知道成了什麼性子,又有什麼人跟她說些什麼,雖然書上有說,可那也是書上。

    現如今在榮國府,兄妹相逢是如何的樣子,這所有的人都盯著呢。且剛剛這一圈兒見禮,那位老太太和太太的故意抬舉,黛玉的反應,都落在林靖的眼裡。心裡歎氣,不管怎麼說,林家的兄妹見面,絕不能讓人看好戲。

    如今這般,被人勸住後,這兩人之間的種種尷尬,倒是去了不少。就算是有些什麼,也只當是相對痛哭後的不自在。

    之後,又是出去見了大老爺二老爺。種種細節不在累述,只提一提的是,大老爺並沒有推託不見,反而拉著林靖說了好一陣子的話,也很反復說讓賈璉照應表弟,而二老爺賈政則是榮國府唯一一個對林靖秀才身份感興趣的。

    這一圈下來,已經到了晚飯的時候。這頓飯,是在老太太那兒用的。林靖早就在書中領教了榮國府擺飯的規矩,今次也正是如此。

    老太太在上首坐著,寶玉把左上位讓與林靖自己坐在其下手,而右邊,依次是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兩位太太在地上站著,伺候著老太太用著飯,而兩位奶奶立在太太身後面跟著打下手。

    看著,規矩很大,很嚴謹。可讓林靖著實好笑。

    按說,林靖是賈府客人,是來拜見舅家的,雖是小輩,但代表著林家林如海。按理,榮國府得給林靖接風。哪怕再是親如一家,也不能如眼前這樣。可你要說榮國福不懂規矩吧,看看這媳婦孫媳婦伺候用飯的樣子,比哪家規矩都大。

    只是,看著邢氏王氏等人站著殷勤伺候,再看看那幾個春在對面坐著,又想著自己的歲數和身份,心中劃過一陣冷笑。

    感情,這規矩對榮國府來說,用得著了,那就想著來講究了,用不著了,就用“一家子骨肉親情”來打發。

    林靖舟車勞頓,本就沒什麼胃口,再看著這一桌子油膩膩的飯菜,實在是大倒胃口,略略用了幾筷子,就停箸不用了。

    鳳姐兒見著,想著往日丈夫和姑媽說過的話,過來站在林靖身後,笑道:“表弟看著什麼可口些,只管吩咐,我與你布菜。”

    要說假如是別人,可能會隱忍些,隨便指些菜對付兩口也就完了。可林靖早就打定主意,絕不會為這些人委屈自己。聽得鳳姐兒的話,笑著說:“多謝璉二嫂子。只是我這些天在船上晃得厲害,這會兒全無胃口。倒叫二嫂子費心了。”

    桌上更加安靜了。

    林靖抬頭看了眼對面的黛玉,只見黛玉臉色通紅低下頭來。林靖也不以為意,心想著,索性把話挑明瞭,因而笑道:。。。。。。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好吧,茶沒有努力出昨天的1000的字。今天也缺1000字,肥成了爛茶渣了。請寬限一下,好茶明天努力!)

☆、正文 060活學活用

    林靖笑著說道:“外祖母、舅舅、舅母們並哥嫂們對靖這麼親熱,反復囑咐我不要見外,我要是再客套,反倒是不當自己家骨肉,對不起眾位長輩的愛護了。”

    既然人家會用這個詞,那現在林靖也借來用用。得住上個把個月呢,既然不想委屈了自己,那就打個提前量!

    老太太也笑了,“哈哈,好孩子,做得對!我就是喜歡這樣實誠的孩子。”心裡卻更掂量開了,果然是個難纏的小子。

    寶玉這會兒又高興上了,林表弟這樣不見外,可見前面也不是跟自己說套話,這樣一想,心中更是發熱。寶玉這體貼人的習性又上來了,忙接著道:“林弟/弟這樣狠好。只是我也說句實話。雖沒有胃口,但多少還得用上些才好。這樣空著,對身子不好。要不,你愛吃什麼,讓他們給你重新做去。”

    王熙鳳慣來是個會說話的,這會兒又越發賣弄她的體面,也笑著說:“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親熱樣子。寶玉說得對,你這樣子空著也不成。我讓廚房另做幾個清淡的出來,你好歹吃上一些。再熬上鍋濃濃的羊羔臀子肉蓯蓉粥給預備著晚上知道餓了時再用。”

    這可是林家大爺在這府上的第一頓,也有個接風的意思在,哪能讓人空著。只是話才說完,王熙鳳心裡卻是一跳,咂巴出點想頭來:別是這位大爺挑理吧?要知道幾年前這人就知道拿規矩來擠兌老太太他們了。

    想得多,話也就說得多,鳳姐兒嘴上不停,道:“願想著林表弟打南邊來,沒見過咱們京城的風味。所以才讓廚房下死力氣,好好整治些咱們京裡的名菜和咱們府裡的私藏,讓表弟你嘗嘗鮮。卻是疏忽了。表弟可能吃不慣。這也沒啥,咱們府裡也有做南邊風味的廚子。這個啊,還是咱們老祖宗疼人,生怕林妹妹不慣,特地給預備下的。”

    其實,王熙鳳這回還真是想多了。林靖還真沒那個意思。雖然要做到不亢不卑,也要不讓自己受委屈,所以才來了那麼幾下,可也沒打算處處挑刺。她這回來京,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沒功夫把精力花在一群娘們兒的歪纏上頭。想想那疊子信件,都要跑下來,還要跟人家熱絡起來。這個把月,時間還不寬裕呢。

    只是,話說到這兒,林靖想到林來壽那倆口子,還得給他們鋪鋪路。這現成的機會不用用還真浪費了。其實,林靖打家裡給黛玉帶兩個人來,還真不是個什麼事情,私下給了黛玉就好了。但在老太太跟前過了明路就比較體面,而且,還要防著人心以及存心挑撥不是?老太太當著人。總會說好話的。

    林靖沖著王熙鳳大大的笑了個,“多謝二嫂子體貼。”又沖著老太太感慨道:“還是外祖母想得周到。”

    老太太哈哈一笑,“多大個事情。才說不要客套,這會兒又說這個。”

    林靖微微一笑,道:“是。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件事情來了。臨離揚州前,有一日。爹爹用著點心,就垂下淚了。倒把我唬得不行。我問。爹爹也不肯說。磨了半天,爹爹才說,物離鄉貴,他在那兒吃得不耐煩的小東西,也不知道妹妹是不是惦記著呢。”說著,林靖看了看黛玉,只見黛玉眼眶又有點兒紅了。

    “我就說了,這又不費什麼,我正好上京拜訪外祖母,給捎個咱們家的廚子不就成了?結果爹爹就板了臉說我一通,說是怎麼可以如此,知道的是說咱們父子惦記姑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怎麼輕狂呢,客居在外祖母家,還得特意給送個廚子,難道外祖母家就沒有廚子?”

    “我這一想吧,也是這個理。只是,這哪是個廚子的事,這是我爹爹惦記姑娘的那份心。我就尋思著,要不給變個法子。正好,咱們家老管家的三兒媳婦,也算是個有眼識懂規矩的,又是家裡的老人,放在妹妹身邊做個嬤嬤倒也使得,最合適的是,這人還有個巧手三娘的雅號,做的那些淮揚點心,真叫個沒話說的。”

    “爹爹倒還是擔心,就這樣送個教養嬤嬤過來,怕外祖母想差了。我就勸著,一家子骨肉,外祖母又是最疼妹妹的,哪會在這些小事情上想差了。外祖母,您說可是這樣?”

    老太太連連點頭,只說姑老爺想多了,又誇林靖體貼。而對面的黛玉,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林靖忙對著黛玉說道:“好妹妹,”這聲叫著,林靖暗暗酸了酸牙,“你快別哭了。這是爹爹心系著你,你這樣子,讓爹爹知道了,反倒是招了爹爹更心疼。”

    老太太也跟著說,“好孩子,正是這個話呢。”又問了人在哪裡,快快帶進來讓她瞧瞧,心裡卻是喜憂半參。林如海記掛黛玉,這是好事,只是來了這樣一個,以後行事,也得改改了。

    等林來壽家的進來磕頭,大傢伙兒看著,是個中年婆子,收拾得乾淨俐落,一副能幹的樣子,想著那是老管家的兒媳,心下也各有思量。只有寶玉看了眼就撇了撇嘴,總是看在黛玉和林靖的面子上,沒說什麼不好聽的來。

    老太太倒是誇了幾句,又說了跟著黛玉好好當差之類的。林來壽家的恭恭敬敬的磕了頭,說著正當盡心服侍之類的話。

    林靖又笑著說,做主子的也不能硬讓人家兩口子分散兩地的話,老太太也直說應該如此,這才是做主子的仁厚云云。

    如此,算是告一段落。那可是林如海的愛女之心,也不怕黛玉被挑撥了,更不必擔心賈府挑話。

    等散了席,各自安歇。林靖跟著去了黛玉處,怎麼說也是兩兄妹,總要私下相處。只是這兩人以前就沒怎麼說過話,加之黛玉本又不是個會熱絡的,對這個哥哥也是五味雜呈,這一時間也挺尷尬的。

    好在林靖也不在乎,找了些別來惦念的話說了,說了這幾年揚州府裡的概況,又問了問妹妹這些日子的情況。

    黛玉此時心裡正有著彆扭,對於林靖,心裡有些恨,可是等林靖到了跟前,到底跟別人不同,只是那日的那些話又無法就此丟開手。這樣反而又複的,委實提不起放不下,面上也就只是冷冷的。聽著那些揚州的事情,耳朵倒是豎著,而對於林靖的問話,又是愛搭不理的。

    紫鵑倒是怕冷落了林家大爺,在邊上殷勤伺候著,看著姑娘不怎麼說話,就在邊上圓著。一來二去的,倒是比林靖和黛玉還忙。只是紫鵑那日可是聽了鴛鴦的話的,所以一邊說著,一邊又暗地仔細打量著,心裡計較著。

    林靖倒是不在乎黛玉的冷淡。她如今雖為了黛玉作了許多事情,可真正算起來,也是為了自己,所以這些心力,也根本算不到黛玉身上。

    而這會兒那紫鵑的打量,又如何能瞞得過林靖。只是由著這個小姑娘罷了。反過來,她也對紫鵑有些好奇。書上寫,這是個忠心的丫鬟,一心一意地服侍姑娘,又處處為黛玉著想。如今,林靖看著,確實是個體貼的。黛玉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丫鬟,只是,只要這丫鬟不要去試探寶玉,不要說什麼四角俱全的話出來才好。

    有心要敲打,可又想想,到底是黛玉跟前的大丫鬟,今次才第一次見面,也要多給幾分體面,也不好沒來由的說什麼。回頭吩咐人暗地裡注意些吧。

    說了一會兒話,看看天色實在太晚,她也不好留在內院過久,也就辭了黛玉,又在老太太屋子外頭行了禮,出去了。

    紫鵑替姑娘送人,望著林靖行遠的背影,心想著,真是個亮眼的人物。原只說自己府裡的寶二爺如何如何,如今這林家大爺,竟隱隱在他上頭。相貌不去說它,總之是各有各的好。寶玉那份對女孩兒的體貼容忍肯花心思,真真是無人能及。只是林家大爺身上那股子氣韻,真是讓人見了難忘。如此年紀,已經有了功名在身,真是個能幹的人物。

    這般望了半天,忽又啐了自己一口。管他如何,自己想這麼許多幹什麼,只要一心服侍好姑娘就好。只是,一想到姑娘,又覺得今日姑娘太過冷淡。這到底是怎麼了,雖不是嫡嫡親的,但也總是自己的哥哥,林姑老爺雖然疼愛姑娘,但長長久久的,還得是依靠著哥哥才好。回頭,還是勸勸姑娘。

    只是,心裡總有個不好的念頭,那一日的那些話,姑娘到底是聽沒聽到?那日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個蹊蹺。小時候她雖然跟鴛鴦幾個是一處的,只是後來,鴛鴦跟襲人才更要好些。而且在她印象裡,鴛鴦可是個謹慎的,不是個犯口舌喜歡搬話的。她才想著,就暗暗心驚,把那想頭生生壓下去,不敢細想。

    而過後那幾日,姑娘明顯低落了好些。現在,對著大爺,又是如此。這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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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1好個算盤

    王夫人出了老太太那兒就直接回了榮禧堂,一路上都神色莫名。隨身跟著的那幾個下僕都惴惴的,不知道太太到底如何,生怕裝在了槍口上。

    只等到了內堂,周瑞家的仗著素來的體面,才小心翼翼地端著盞茶,湊到太太跟前,輕聲說道:“太太今兒個可是受累了。快好好歇歇。”

    王夫人接過了茶盞飲了一口,才重重地出了口氣,隨手又一抬。

    周瑞家的忙接過茶盞,輕輕地放在了炕桌上,才又拿捏著力道給王夫人捶著肩膀,試探道:“林姑老爺家的大爺,看著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太太真有預見,所料不差啊。”

    王夫人抬了抬手,眼神示意其他那些僕人退下,過了會兒,才哈哈大笑起來。

    周瑞家的吃了一驚,太太怎麼如此模樣。只是又用力揣摸了一下,周瑞家的才覺得有點兒摸到了門道。今兒個種種,老太太才是最吃憋的,太太怕是樂意著呢。

    王夫人確實挺樂意的,這林家的大爺可真是個能耐的。其實,王夫人挺不待見林靖的,那次讓個小毛孩子擠兌了,後來又吃了那麼大個憋,擱在誰身上會樂意?只是王夫人盤算了種種,還是按捺下了。

    如今看著老太太也吃了釘子,怎麼能不愉快呢?況,還不只是如此呢。

    對於老太太養著林姑娘,她倒也沒什麼話說,只是老太太想著把那姑娘跟寶玉湊一對兒,她就不樂意了。自己兒子,落草就帶了塊美玉,看著就是有大作為的,如今人品頭腦哪樣不是拔尖的,為什麼就得娶那麼樣的姑娘?

    好在老太太沒挑明瞭說。想是怕說明白了,那林姑娘反倒不好再住在這榮國府了。老太太暗示了好幾次,王夫人都裝著糊塗,頂著沒鬆口。只是,王夫人還是擔心的,雖然說子女婚配都由父母作主,老太太越不過自己直接給定了。可若是老太太若直接迫著老爺,以老爺那個性子,估計八成就會點頭了。

    她時時擔心這麼,也試探著跟老爺說了。有意給寶玉看了別家的幾位姑娘,想聽聽老爺的意見,結果老爺一句話給堵回來了。說是老太太說了,寶玉不宜過早議婚。這話直堵得王夫人吐血,什麼不宜過早,老太太早就跟那短命姑太太說妥了吧?只是這話又不能說,她生怕自己提了。老爺索性來句那就依了老太太的話。

    只如今,看到了這林家的大爺,還是個主意大且不畏老太太的,王夫人心裡就有個想頭。要是能挑了那個小子對這門親事的不滿意,估計就有成了。

    可,怎麼才能讓那小子不滿意呢?王夫人漸漸收了聲。開始琢磨開了。

    一邊周瑞家的看著太太默不作聲坐著,就知道太太在琢磨什麼,眼珠子轉了轉。道:“太太這是琢磨什麼呢?可是那位林大爺?那位,可真不是個善茬,偏寶二爺還把那位當成個好的。太太,您看,是不是要跟寶二爺提點提點。咱們二爺啊,太善心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算計了。”

    王夫人一聽,就有些不樂意了,這是說自己兒子傻嗎?板著臉叱喝了聲,“胡說什麼呢。我看著,那孩子還不錯。寶玉這孩子心善實誠,但誰對他真心誰是虛應的,他還能分不出?”再說了,寶玉跟那小子的相交,她倒是樂見其成的。總比別人拉攏了那小子,來跟自己這房作對的好。

    周瑞家的拍馬拍到馬腿上,心中懊惱,忙訕訕地笑道:“太太說的是。老奴我倒是想差了。咱們寶二爺心裡最是明白著呢。”看著太太沉著的臉,就想怎麼把這事情給糊弄過去,心急中倒是想起了什麼,忙道:“那林大爺,看著倒有林姑老爺當年的幾分風采。老奴今兒個猛一看,倒想起當初來了。也不知日後哪家不挑嫡庶,白便宜了這麼個姑爺。只可惜,咱們這兒沒現成的姑娘。要不然,這姑爺郎舅,再是親不過的。”

    周瑞家的這麼一說,還真是轉移了王夫人的注意。對啊,那個林靖,好像是跟寶玉同年,只是差在了月份上,那麼也有十二歲了吧?雖然老太太那一家子骨肉遮臉,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可其實府裡姑娘們也大了,確實不該如此。

    老太太可不會無的放矢,她把人都湊一塊了,打得是什麼算盤?難道說是。。。。。

    這越想,王夫人就覺得約有可能。那麼,老太太是想著落在哪個身上呢?

    惜春雖然身份貴重,可是卻是那府裡的,年紀也最小才髫年,老太太才不會為他人做嫁衣呢。那麼,就是迎春和探春了。雖然從歲數上說,探春是最合適的,可按著排序由大及小,就該是迎春。迎春雖已是舞勺之年,年紀比那林靖大,可也沒大多少,也不算勉強。

    這事,大概就是這樣了。迎春軟弱,素有個木頭美人之稱,嫁到別的人家,怕是要吃虧,也沒那個本事籠絡姑爺。可若是到了林府上,林府看著幾代的情分,也不會虧待了這木美人。而且也正好因為這親上加親,更是籠絡了林府。再有,這迎春雖也是榮國府的,但也只是寶玉的堂姐,算不得換親。

    老太太,真是好算計阿!

    可這事情,還偏不能如了老太太的意!王夫人正盤算著如何才能不開罪林家,又能打動林靖不樂意寶玉黛玉二人之事呢。讓人不滿意一門親事,最簡單的,就是女婿、家門不盡如人意,可自己這府上是榮國府,這家門可絕對不低了,而讓那人不滿意寶玉,王夫人才不會這麼想呢,只有自己不滿意人家的份,哪有讓別人挑寶玉的?

    那麼,剩下的簡單裡頭,只能在那人跟前裝著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不經意的透露了,自己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了。這樣一來,以自己今天看到的,那下流坯子可是個心高氣傲的主,肯定是不滿意寶玉定了那燈美人的。

    王夫人現在琢磨著老太太的心思,忽然發現,除了那樣,自己還有個法子,那就是,把探春說與那個小子。這樣一來,林家就不能把黛玉嫁給了寶玉了。他們那些讀書人,不是最講究面子嗎?怎麼可以容忍換親這麼個不好聽的呢?

    況且,探春與迎春相較,雖然歲數小了那幾年,可卻比迎春能幹上許多,是個眼中有事腦中可琢磨事情的。如此這樣,嫁入那裡,還真可能籠絡住林靖。這不比那迎春好上許多了?

    一想到這個,王夫人心裡就有些熱。這可是個不錯的事情。只是一想到那個三丫頭探春,出自那賤/人的肚子,心裡又相當的不舒服。費心費力,給那賤人做臉,還真是心不忿。再一想到,那賤人憑著個庶女的婚事,因靠著林姑老爺的獨子,在自己跟前揚眉吐氣,就有些受不了。

    要不是老太太死命想著把黛玉湊給自己兒子,自己怎麼會浪費這樣一門親事?自己妹妹家那姑娘,就是個沒得挑的。要是嫁給了林靖,雖然只是個庶子,可對寶釵來說,也算是從商戶人家嫁到了清流的官府之家。日後,自己那個妹妹,那個薛家,也算是有些仰仗了。

    只可惜,現在,不成了。寶丫頭,自己另有用處呢。向林靖那小子隱隱透露,自己中意自己的外甥女,激發那小子的不樂意。由他去鬧林姑老爺,這才好呢。

    想到這些,雖然可惜了這門親事,也不耐煩便宜了趙姨娘,可寶玉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盤算好了,王夫人臉上也鬆快了些,看著那周瑞家的討好的樣子,才說到:“什麼叫沒有現成的姑娘,咱們府裡,就數姑娘多。我看,三丫頭就很相配。”

    周瑞家的聽了,半張著嘴,有點愣住了。等回過味來,周瑞家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怎麼就說了那樣一個話頭了呢。

    那林家大爺,雖然是個庶出,可從小便抱在姑太太跟前了。而且,如今林府就他一根獨苗,以後就是撐著整個林府的,是林府的當家人,還分什麼嫡庶?這嫡庶,也就是聽著不好聽罷了。更何況,那位大爺可是出息著呢,小小年紀就是生員了。

    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人品相貌才學,怎麼會娶個庶出的?雖說是出自榮國府,可老爺又不是襲爵的,這官兒還只是五品,人林姑老爺可是三品呢。

    周瑞家的心裡想著這些,嘴上就不敢亂奉承了,只是嘿嘿地笑著,也不說好。當然,更不說不好,也沒有提醒二太太王夫人這裡頭的不妥當。倒真是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王夫人正仔細地盤算著呢,就聽見外頭有人稟報。王夫人讓人進來回話,一看,卻是跟著老爺伺候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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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號2801563

    作者酒末

    書名夫君樓

    簡介節操與夫君,要節操?還是要夫君?)

☆、正文 062另種謀算

    那人進來磕了個頭,驚驚顫顫地稟報道:“稟報太太,老爺說,今兒個高興,多喝了幾杯,就不過來鬧著太太了。老爺去了趙姨娘那裡,讓她辛苦伺候著就好。”

    好,好個辛苦伺候!

    王夫人後槽牙使勁地咬著。好一會兒運足了氣,才點點頭道:“知道了。上金釧兒那兒領個賞錢。以後在老爺跟前機靈伺候著。”

    等人出去了,王夫人恨恨地想著,真的就便宜了那賤/人/賤/種?可是,為了寶玉。。。。。。

    王夫人心中搖擺著,不確定了。

    而此時,同樣的事情,也在這榮國府的偏角近花園處那院子裡發生了。只不過,大老爺可沒那麼好聲氣,還派個小廝來跟大太太邢夫人知會一聲,邢夫人也沒有手頭寬裕收買大老爺身邊人的習性。只是大太太看著天色已晚,派人出去打聽,才知道大老爺早已在某侍妾那兒歇下來,才恨恨的撕了撕手中的帕子,不過,終究沒使太大的力。這麼幾年來,大太太早已知道大爺那風流性子,若跟在這後頭撕帕子,怕是也得費不老少的銀子了。

    只是,心中總有不足,連帶著看那些庶出子女也是恨恨的。別說這大房的迎春賈琮,就是今日來府上的林靖也未放在了眼裡。

    偏生這王善寶家的看大太太心中不樂,就要上趕著說些話揭開,這一說自然是說到了林靖身上。王善寶家的知道大太太心中其實不忿老太太偏心,於是這言語上也沒遮攔,怎麼樣讓太太聽著痛快,就怎麼樣來,全不把這孝道倫常口舌之犯當那麼回事。

    這會子看著屋裡沒人,就笑嘻嘻的湊上前去,道:“太太可別嫌老奴我多嘴。要我說,老太太真是年紀大了,有些個犯糊塗了。”

    看到邢夫人果然被自己的話吸引過來,心裡樂顛顛的,馬上咂巴著嘴,故作神秘地說道:“看今天這樣子,老太太抬舉著那位大爺呢。”

    “哼,不過是個庶子而已。”邢夫人只道是這王善寶家的說老太太抬舉林靖是犯了糊塗,雖心裡不忿,但也沒當回事。不過是個做客的。沒幾個月就回去了。只是想到這使在不相干人身上的銀子,又暗暗心疼,雖說是出用在公中的。可這個府裡自家老爺才是正經主子。

    “啊唷唷我的太太,您可別不把這個庶子不當回事。日後,這林家,沒準兒可都是他的。不然,您說老太太能這麼把個小毛孩子當回事?還有您看那位。”王善寶家的撇撇嘴,手裡比了比個二字,“人說是菩薩心腸,木訥老實,可太太您是明白她的。您看她是個吃虧的?還有她的那個侄女,殷勤著呢。”

    邢夫人雖然不大知道外頭的事情。可也沒真的傻得一點點眼力都沒有。這會兒聽了王善寶家的提點,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只是。“那你怎麼說老太太糊塗了?我都被你繞昏了。”

    看到太太來了興致,王善寶家的就更來勁了,“我的好太太,您聽我細說。只說是那個小子是養在姑太太跟前的,那個娘還是姑太太的陪嫁丫頭。這府裡還有他當奴才的舅舅舅母。可您細想想,以前怎麼一丁點兒都沒有這個庶子的音信?這個。可是庶長子!而且聽說那陪嫁丫頭生產就死了。”說著,還意有所指的點了點頭,語氣裡分明有股子意味深長的不明。

    邢夫人轉了轉腦子,嘶的一聲,才道:“你是說姑太太生前對那小子並不好,而那個丫頭,”邢夫人做了個砍人的手勢。

    王善寶家的點點頭,“這還真沒准呢。您說,若真那樣,那小子心裡,能不記恨?再說了,就算不是那麼回事,隔著肚皮的肉,能貼到自己個兒身上?我隱隱聽說,南邊林家,都也沒什麼姑太太留下的人了,說是都放出去榮養了。太太,您想想,這能有誰的手筆?”

    “你說的可是真的?”邢夫人瞪大了眼珠子,怎麼這些事情,她丁點兒都不知道?說來還真是笑話,自己正經的兒媳婦還是這府裡管著事情的呢,媳婦是二房的內侄女,這親疏也就不說了,可賈璉是往南邊去過的,今日看著還和那個小子親熱的很呢。喝,賈璉也得叫自己一聲母親,可不正是隔著肚皮的肉,貼不上自己的身!

    “哼,老太太是犯糊塗了。”邢夫人自以為自己想通透了,“不行,我得去給老太太提個醒兒。”邢夫人難得有機會在老太太跟前賣弄,這會兒,她已經想著,自己說了這些,老太太該如何對自己好了,說不定,這管家的事情,就能拿回來了。哪有正經誥命、將軍夫人不主持中饋,反倒是小兒子媳婦當家的?

    “哎哎,太太,您可別急,您聽我把話說完了。”王善寶家的也急了,這太太的性子,還真是的。

    邢夫人這會兒可真是不耐煩了,皺著眉沒好氣兒的說道:“還有什麼,你就說明白了,痛快點兒,別彎彎繞繞的,弄得我腦門子疼。”

    王善寶家的心中暗罵一聲晦氣,臉上卻還是奉承著的,“是是。我看,老太太也明白這些,所以啊,今兒個才讓姑娘們都出來的。這連上了親,成了姑爺,以前事情,也就都過去了。不然,那位大爺都十二了,老太太怎麼還能說日後跟姑娘爺們一起玩兒的話?不過借著骨肉的話遮臉罷了,真要說骨肉,這誰跟誰是骨肉?”

    說著,王善寶家的又看了眼邢夫人,道:“我琢磨著,這事兒,怕是落在三姑娘身上了。一來,這姑娘跟那位歲數相當,二來,三姑娘看著就是個有主見的,日後拿捏著姑爺把持著林家,這就真撕落不開了。沒准,還能把林家都搬回娘家呢。只是,老太太這麼做,未免者心太偏了。俗話說長幼有序,咱們家姑娘可是行二的,怎麼能跳過年長的,先給妹子說親呢?若那事真成了,別說咱們姑娘沒臉,就是咱們大房的臉也丟盡了。您說,老太太這是不是糊塗了?”

    其實,從頭到尾,都是這婆子的胡亂猜想,可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有那麼個樣子。邢夫人本就覺得老太太這心偏得沒邊兒,這會兒聽了這婆子的猜想,又說的那麼有根有據的,這心頭的火就上來了,大老爺襲爵的,卻偏安一隅,當不得這府裡的家,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也成不了這府裡的女主人,現在,還要這樣下臉子。真真是怒火中燒。

    呸!想要給二房結這門親?自己就偏要把這事給攪黃了。

    王善寶家的還在唧唧汩汩的,“要我說,這還不是最氣人的。如今看著,說是骨肉一起相處,其實不過是不好讓三姑娘單獨跟林家大爺交好。咱們姑娘就是個陪著的。日後這鄰家大爺成了三姑娘,這叫咱們姑娘怎麼說人家?一樣是養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娘,怎麼就讓咱們姑娘這麼沒臉沒皮?”

    邢夫人哼了一聲,“誰是作陪的,這會兒還不一定呢!”

    王善寶家的眨巴著眼睛,回過味兒來了,“太太您是想?”一拍巴掌,興奮地說道:“還是太太主意正。咱們二姑娘,不過是比林家大爺大上一歲而已,也不差什麼。女大一,抱金雞,可是個好口彩”

    說著,王善寶家的又沖著邢夫人看了眼,壓低聲音道:“二姑娘是個木頭美人,太太使些法兒,沒准就把那林府捏在了手上。憑老太太再使勁兒,把林姑娘跟寶玉湊一對兒,這嫁姑娘還能把府裡搬空了?任他們再怎麼算計,也不過是個空!”

    邢夫人聽了這些,也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你當老太太那麼好說話,這親事,想奪就能奪過來的?”

    “這,長幼有序。。。。。。”

    “得了,再別提這個長幼有序,老爺還是做兄長的呢。在偏心跟前,天大的理,都能繞過去。”邢夫人沒好聲氣的說著。不光如此,邢夫人還撇著嘴道:“說是叫我一聲母親,可是平時除了虛應個禮兒,什麼時候孝順過我?你不是說,隔了肚子的肉貼不上身嗎?這幾個,也是如此。連個請安問候晨昏定省都不周全的,又有哪個真把我當成母親了?既如此,我又憑什麼替他們謀劃?費心費力的為他們得罪了老太太?真當我是個傻子嗎,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幹什麼要做?他們的婚事又與我何干?”

    王善寶家的聽了這話,哪敢再說什麼,只是連連稱是。哪想到邢夫人話鋒一轉,“我不過是為了我的體面,不能讓那房太得意了。若真成了,二姑娘爺保住了臉面,倒也對得起二姑娘這些年叫的母親了。”

    王善寶家的徹底被大太太攪渾了腦子,既不是給二姑娘謀劃這門親,又要壞了二房的如意算盤,這,難道是一拍兩散,大家都討不到好?

    邢夫人“哧”了一下,“哪能這樣?我還想著吃肉呢!”

☆、正文 063上趕求罵

    林靖哪知道她來的第一夜就有人惦記上了她的親事。不過,即便是知道,她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啊?當她是吃素的?再不濟還有林老爹呢。

    至於會不會真如那些網文小說寫的,有人做些什麼不上檯面的勾當,諸如落水啊共寢啊這類的,她認為也沒啥。那就接回去做個裝門面的唄,她本來不想害了人家好女兒的一生,可若是有人上趕上著找坑跳,逼得她不得不如此接納,那她就笑納了。當然體面的正妻是不用想了,那樣的品行,做個妾唬唬外人得了。

    林靖才結束了行程,又是跟人鬥志鬥勇了那麼久,原以為會躺下就睡著。可沒想到,卻怎麼也睡不著。想來,入了這世界就千般警醒,而這榮國府更不是讓人心安的地方,所以,才會如此吧?林靖硬躺著,克制住自己翻烙餅的衝動,不想吵了外間的碧草,直到夜色微明才朦朦朧朧有些睡意。

    只是才覺得一合眼,就模糊地聽見頭有聲音。雖還困倦,林靖還是強撐起精神聽了下,原來是碧草在外頭擋著來客。

    碧草是個明白的,大爺的臥房怎麼能放人進去?看著眼前這個百般廝磨欲要入內的寶二爺,有點兒犯惱,這位寶二爺也真是,就算覺著親厚,也不能一大早上就過來吧?

    又想著昨兒就灌了滿耳朵說這位爺的好話,說是最會體貼人的,怎麼這會兒就不知道體貼了。客人一路遠行,昨日又熱鬧了那麼許久,不該讓客人好好歇歇嗎?套句爺私下說的話,就是用腳趾頭想也該明白。這位寶二爺怎麼就老清老早的擾人清夢?

    碧草知道自家主子睡覺輕省,這會兒怕是已經被驚動了。知道有人來了定不會再躺著了,不由瞪了眼前這位寶二爺一眼。

    寶玉也很鬱悶。昨兒個見了這麼個可心可意的表弟,他就喜得什麼似的,怎麼樣都跟在這表弟的身邊轉悠,怎麼看都看不夠。等聽說太太給表弟安排在了客院,就有些不滿意了,明明是手足至交,怎麼能住在客院那種地方?

    好在寶玉還沒有完全昏了頭,自己老娘安排的他怎麼能挑錯呢,只能磨著老祖宗。說是跟表弟要好,怎麼都親不夠,不如就在自己那兒擠一擠也好。反正自己那地方也大,況什麼都有,也便宜,省得住在客院,萬一有個什麼疏漏的。委屈了表弟。

    這話一出,估計除了寶玉,在座沒幾個人心裡樂意的。王夫人不用說了,自己這個兒子雖心底純善有時候卻不太通庶務,只是這麼個寶貝疙瘩也不原意苛責了他,總想著大了就好了。王熙鳳才是心裡沒好氣又不能表露的。這說是王夫人準備的,其實哪樣不是她忙碌的?這也罷了,什麼叫做萬一有個什麼疏漏?

    在座的幾位姑娘臉色也不好看了。老太太心裡明白,說是自己家骨肉一起廝混已經有些過了,怎麼在能留外男於內宅?

    林靖自然是不同意的,看了看寶玉,心裡感歎。其實曹大當初是想塑造一個完全不理世俗禮教一心只沉醉於心中美好的人吧,想把心中之缺憾借托於此吧?可是。這樣的人,看書,不錯,真於俗世中相處,那就太不美妙了。

    林靖拉了拉寶玉,輕聲道:“二哥哥,我,我其實有擇席頑疾,睡眠輕淺,素來連外床守夜之人都不能有。實在是……”說著,看了看寶玉,臉也紅了。

    寶玉被這林靖這樣一說,看著表弟的羞赧,一下子懊惱了起來,自己原想跟表弟親近,可那樣,未免太不體貼了,忙又向林靖賠罪。林靖也向寶玉道歉,辜負了表哥的好心。

    這事也就算了,在座許多人都舒了口氣,唯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只是一下下卻又慈愛地看著林靖笑著點頭了。

    散席的時候,寶玉原本也要跟著林靖黛玉,被老太太拉走了,說是黛玉兄妹許久未見了,總要說點兒私房話。寶玉知道是這麼回事,只是想著自己也跟林妹妹林表弟一樣的要好,有什麼話聽不得?只是再一想妹妹平日的脾性,才忍住了,跟著老太太走了。

    寶玉興奮得天沒亮就醒了。才醒就想著要拉著妹妹去找新來的弟弟。卻不妨在林妹妹碧紗櫥外被阻住了。

    攔著他的,就是昨兒個才在老太太跟前過了明路的婆子,林來壽家的。這婆子倒是沒像他的奶娘那樣以老賣老的說著上進懂事之類的煩人話,而是笑眯眯地給他請了安,道:“二爺好早。真謝謝您惦記著咱們姑娘,老早起來就過來看她。只是咱們姑娘昨日晚上走了困,現在才合眼沒多久。我知道寶二爺最是體貼人的,定不會此時擾了姑娘。要不,回頭等咱們姑娘起了,再約著您一塊兒去給老太太請安?”

    寶玉能說不好嗎?不說他不能吵著妹妹的覺,眼前這個婆子還是林姑老爺的愛女之心,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妹妹惱了,才是大事呢。

    寶玉只能怏怏地一個人過來林靖這兒,沒想到還是被擋了。只是看著眼前這個氣鼓鼓的小姑娘,素來惜花之人又不能板起臉跟個丫鬟置氣。

    林靖聽著外頭的動靜,迅速的整理穿戴起來。雖說她現在還小,沒什麼破綻之處,只是若真讓人給堵在床上,傳到林老爹耳朵裡,怕是要膈應,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想頭呢。

    看看都拾掇整齊了,林靖才轉出里間,沖著寶玉笑道:“二哥哥,好早。”

    早起才開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這一聲問候,直撞得寶玉心頭發麻。抬眼看去,只見,林靖此時披散著頭髮,臉上帶著才起床的暈紅,身上那股子未睡醒的慵懶,讓昨日英挺的少年模樣,有了柔和的味道,寶玉一下子呆愣住了。

    林靖也不去管他,只是叫了聲碧草。碧草這會兒真是氣到了,又不能說寶玉,只能沖著林靖道:“這才睡了多久,怎麼就起來了?等會兒又要叫頭疼。再看看您眼下那兩黑青,這是能見人的?”

    寶玉已經回神了,這會兒聽見碧草的話,臉上**辣的,忙介面道:“用那個才煮熟的雞蛋,撥了殼,趁著熱在眼下敷著,半刻就好。”

    碧草一邊換著水,一邊給林靖梳頭,此時聽著,冷哼一聲,“這上哪兒去找才煮的雞蛋?咱們是客居,怎麼能一大早就給人添麻煩?”

    句句話都是刺著寶玉,弄得寶玉臉上更紅了。

    林靖看著差不多了,使了個眼色,碧草這才住了嘴。

    此時蘭草也帶著人捧水進來了,剛剛那些話她在外頭都聽見了,見自家大爺半合著眼由著碧草擺弄著頭,臉上只是懶懶的,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樣子,又看著那位榮國府裡的寶貝二爺臉上紅紅的,心裡一動,笑著說道:“碧草姐姐別急,我倒有個法子。咱們這兒隔夜的茶水總是有的。隔夜茶葉包敷眼,也挺好的。”

    寶玉大喜,拉著蘭草的手,道:“好姐姐,那快取了來。”

    這一通忙亂,梳了頭刷了牙敷了眼洗了臉,才算是完事。寶玉看著林靖精神的臉,只是笑著謝了謝蘭草,眼神卻一直跟在碧草左右,可憐兮兮的,像是在等著碧草的好話,偏碧草只圍著林靖,眼神都不帶瞟一下,弄得寶玉更是可憐兮兮的了。

    倒是蘭草有些過意不去的招呼了下寶玉,才跟在碧草身邊打著下手,兩眼也只是跟著林靖轉著。

    等都妥當了,林靖才過來招呼寶玉,見寶玉有些蔫蔫的,心中好笑,拉了把他,說是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寶玉這才活絡了。

    一路上帶著林靖,寶玉話說個沒停,只是偶爾看著碧草,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跟碧草說好話,偏碧草只跟著林靖,並不搭他的話。

    到了老太太這兒,卻是來早了,老太太還未起身呢。外頭的那些丫鬟婆子忙著把寶二爺林大爺往屋裡頭讓。林靖跟在寶玉身後進了屋,只見屋內已經是滿滿堂堂的,三位賈氏姑娘並黛玉已經在裡頭侯著了。

    三姑娘探春見寶玉等人進來,笑著說:“二哥哥今兒個可是躲懶了,你是最近的,偏你最晚。”說完,像是才發現跟在寶玉身後的林靖,輕輕地“啊”了一聲,臉上慢慢的紅了出來。

    寶玉倒是沒說林靖的事情,只是笑著認了,真真是個好脾氣。而林靖只是笑著對三位賈氏姑娘問了個早,又對林妹妹笑了笑,就拉著寶玉道:“才剛進屋前,看到廊下幾株西府海棠真真不錯,二哥哥,我要去細瞧瞧。”

    寶玉聽說,也忙著要去,這二人就退到了屋外。只是到了屋外,林靖只是靜靜的沖著屋門站在,只聽著寶玉在耳邊品評這那幾株西府海棠。

    四位姑娘看著是在屋內閒散端坐著,其實是凝神細聽著,而臉上的神情,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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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4梨香話閑

    這個時節,天氣已經熱出來了。梨香院占著梨香二字,真種了那麼些棵梨樹,春日梨花重重疊疊的,確實香氣宜人,而現在因著這些棵樹,蜩沸不息,生生把一個僻靜的小院子,真染上了幾分熱鬧。

    午後,雖然還未到暑氣蒸人的日子,但還是讓人昏昏欲睡,懶得動彈。薛家姨太太正在屋子內跟薛寶釵說著閒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薛蟠身上。說到薛蟠這些日子雖在賈家族學附學,卻對讀書完全不上心,有些個傷神。

    薛寶釵看著母親如此,就勸道:“母親也無需如此。哥哥不愛讀書,我看也就罷了。咱們再是勉強他,他不樂意,轉身就出去胡混,咱們在家裡也是不得而知。叫我看,與其讓他頂著讀書的名頭遊手好閒在外頭亂混,白費了光陰,還不如給他點兒正事做做。那些生意,早晚總是要哥哥擔了起來的。現在他雖然掛著名頭,其實也都是掌櫃們拿主意。不若找個忠心可靠的,帶帶哥哥,早日把這些都拿上手,不比他說著讀書其實一頁紙都沒塞進肚子裡強?”

    薛姨太太聽了這話,倒是細細想了起來,又想著薛老爺生前也是勉勵兒子讀書,就有點兒拿不定主意,只是女兒說的也是道理。

    正想著呢,就聽見外頭聲音,說是太太王夫人身邊的彩雲來了。薛姨太太快快讓人進來。

    彩雲進了屋內,給薛姨太太請了安,又問了寶姑娘好,這才說了正事。原來是王夫人幾日沒見薛姨太太並寶姑娘過去了,有些想念,所以打發人來捎個話,讓薛姨太太有空帶著寶姑娘過去坐坐。

    薛姨太太連聲應了。“就這麼個事情,隨便讓哪個小丫頭子跑一次就得了,還特地讓你過來一次作甚?我知道你們家來了客人,想著不給你們太太添亂了。她倒好,巴巴兒地把你給派過來,也不管正事燒著手。”

    這話,既捧了王夫人又捧了彩雲,還把自己這些日子未過去的緣由也給分說了,到底是薛姨太太,不然。這寶姑娘這周全行事性格,到底打哪兒出的?

    彩雲聽了,笑著解說道:“瞧姨太太您說的。回頭我都要找不到北了。太太前些日子是忙了些,好在林家大爺已經安頓下了,只需平素裡關照著,無須像先前那般了。太太倒是有幾日未見姨太太了,才特地讓我過來請一下。太太還道。原也可自己過來這兒看看姨太太,只是才忙停當,人懶得動彈。叫小丫頭過來也太簡慢,才讓我這豬鼻子插蔥的過來。”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寶釵忙讓人給彩雲倒茶,又得了彩雲的一聲謝。而後。又把這話題引到了榮國府新來的客人身上。

    彩雲是跟在王夫人身邊伺候的,那日也在當場,見問的又是太太的親妹子。也就不避諱地講了起來。這一說,聽得薛姨太太連連點頭,稱讚林靖為人赤誠又念著親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試探著問了句那位林大爺如今已是生員這回事。只是。榮國府自老太太起就沒關心過這個,彩雲這丫鬟也沒把這當回事。薛姨太太見如此。也就不再多言,只關心于林靖的談吐氣度。

    談論的是個親戚家的親戚,寶姑娘倒是沒避開去,不過也沒有插言,只是低著頭靜靜地聽著。只等彩雲告辭了,寶釵才問道:“母親打聽這個作甚?”

    薛姨太太原也只是習慣性地瞭解一下跟自家女兒年齡相稱的才俊,就像後世做父母的習慣于替子女留心徵婚廣告一樣,只是又想到女兒要參選的事情,才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笑著說道:“只是好奇罷了。聽說那日裡前頭鬧了好久呢,這位林大爺帶來的東西,讓人足足搬了半天也沒休。”

    邊上伺候著的金鶯兒這會兒也插言道:“我聽那日在老太太那兒伺候湯水的老婆子說,她親眼所見,林家大爺送的那個禮單,都足足有半尺高,乖乖。”

    這邊才談論著,薛蟠趿拉著個鞋,未披頭巾,敞著外衣,打著哈欠地過來了,見母親妹妹等在屋裡說話,笑問道:“母親說什麼呢,也讓我聽聽熱鬧。”

    薛蟠在外頭雖任行無忌,在家裡卻是對母親孝順對妹子疼愛,所以薛姨太太雖煩惱他不知上進,可見了他這樣子又不忍苛責。這會兒聽兒子發問,也就笑說了王夫人來請的事。

    薛蟠點點頭,“叫我說,即便姨媽沒著人過來,母親也該帶著妹妹過去走走。老天拔地的窩在家裡,不把人給悶壞了?”

    “我的兒,難為你想得到。咱們原也是經常過去走動的,只是畢竟客居,總要有個眉眼,這些日子那府上姑老爺家的獨子來拜訪,咱們也不好沒眼力的往前湊。”

    薛蟠一聽,就想起上回在金陵見到林靖時的情形,從林靖的年少出塵又想到了白瑞那風姿俊朗的樣子,一時間竟有點癡愣愣的了。連著被薛姨太太和妹妹叫了好幾聲,才回過了神。

    見母親和妹妹都疑惑地看著自己,薛蟠掩飾地哈哈笑了兩聲,道:“姨媽既然著人來請了,那母親就帶著妹妹去坐坐。林表弟那人也沒啥,挺好的一個人,還挺給咱們家面子的。母親去認識一下也不錯。”

    薛姨太太見兒子如此說,就有幾分好奇,追問著緣由。薛蟠撓撓頭,自然不好說自己以前曾調/戲過人家,然後人家沒怎麼為難自己的話,急中生智,忽想起一件事,對薛姨太太道:“母親可記得香菱的事,說起來,林表弟也曾要買了香菱,只是給了我面子,把人讓給我了。”

    不說起這個事情還好,一說這事薛姨太太更加疑惑了,“他也跟你爭買丫頭,那裡頭也有他的首尾?怎麼卻沒聽那幾個下流坯子說過?”在薛姨太太心中,馮家和那拐子,都是不好的。

    薛蟠忙解釋,倒不是爭買丫鬟,原是林家的下人買了人,正好碰上自己了,自己看著那香菱合眼,就讓人上去說話,那林家的下人聽說了是金陵薛家,就說原來是自己家主的親戚,就把那小丫頭給讓了出來。自己也不敢托大,這一打聽,原來是揚州林大人府上的。想著對方意誠,也就笑納了。

    薛姨太太哪裡不知道兒子的做派,追問道:“真是人家讓出來的,不是你搶的?”

    薛蟠委屈上了,“母親怎麼不相信自己兒子?要是我在這上頭說謊,回頭出門就踩狗屎,頭上淋鳥糞。”

    “呸!你不嫌醃臢,我跟你妹妹聽著還嫌汙了耳朵!”薛姨太太笑駡著,心裡卻有幾絲遺憾,若是林家不是那麼禮遇自家,雖說心裡會生氣,可自家卻能避了那場禍事,一時間,不知道該是為這件事高興還是懊惱。

    薛蟠還在那兒勁勁兒的,搓著雙手道:“前些日子隱隱聽說姨媽家來客人了,沒想到竟然是林表弟。不行,我得下個帖子,現在我也算是個地主了,也該盡個地主之宜做個東道。”說著,想著那林表弟,薛蟠渾身像是爬滿了蝨子,竟是再也坐不住了,就辭了母親跟妹妹。

    薛寶釵原是一路的聽著,聽到了香菱就若有所思起來,只等哥哥出去了,母親又開始嘮叨著不放心,又是臆想著林靖為人之類的,忙笑著打岔道:“哥哥如今也大了,母親回頭細想想我先前的話是不是在理。”

    見薛姨太太安靜下來,寶釵也端了茶水湊到了母親嘴邊。薛姨太太話說多了,正好嘴幹,就著女兒的手飲了,拍了拍女兒的手道:“還是女兒貼心。你哥哥若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甘心了。你說的話在理,回頭我就安排去。”

    薛寶釵笑著道:“哥哥也是最孝順母親了。只是身邊的人得挑好了,跟著的人懂事,不攛掇主子生事還能勸著些,哥哥也能穩當許多。”

    薛姨太太連連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那林靖不就是因為下僕懂事免去了一場禍事嗎?卻全不想想,林靖會不會做出打人致死的事情。

    寶釵姑娘繼續道:“那丫頭買了來,到底是外路的,不知根底品性,別說母親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哥哥身邊的人得懂事才好。只是,既為了她弄出那樣的事情來,哥哥又時常為她跟母親打饑荒,總不好白放著,不如就給了我吧。我身邊現在只鶯兒這個懂事的,正缺個大點兒的。由我細看著,若是個好的,也好有個說法,若不然趁早打發了。”

    這話聽得薛姨太太連連點頭,雖說薛蟠買了來本是想放在房裡的,放在姑娘身邊不好看,只是這收房的話並沒明說,就算別人都想得明白也不好說什麼,關鍵是能堵了兒子的鬧騰。兒子疼愛妹妹,定不會為了個丫頭跟妹妹鬧。再就是,就如寶釵說的,花了那樣的代價買了個丫頭,就這樣白放著總有不甘。

    寶釵見母親點頭了,心裡松了口氣,又笑著說,“母親,今兒個太太來請。。。。。。”

    (第一更)

☆、正文 065原來是他

    寶釵見母親點頭了,心裡松了口氣,又笑著說,“母親,我們原是想著不惹人煩的,今兒個太太特意讓人來請,不過去走走就不好了。只是既然過去了,還是先去給老太太請個安,配老太太說會子話解個悶,再去姨媽處才妥當。”

    “正是這個理兒。”薛姨太太點頭道,只是一想起女兒原也是嬌憨的心頭肉,這會兒卻還要看人眼色,要上趕著奉承人,心裡就一股子酸楚,拉著寶釵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又一想到去老太太處沒准會碰見林家的那位大爺,自己家女兒是來待選的,這可不太好。只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呢。再看看女兒像是全無所覺得樣子,又是一聲歎息。

    不說這梨香院的母女閒話,只說著林靖這兩日來,日日早起去老太太處請安。而後,不是在長輩們跟前說話,就是陪著黛玉閒聊或是被寶玉拉著纏著。

    雖說是依著老太太的意思,林靖不避諱幾位姑娘,只是也不過是長輩在時說上兩句,若長輩們不在,也就問聲好,而後借個由頭走開。這一來,落在有心人心中,心思越發重了,而那幾位姑娘卻更看重了林靖的人品。

    只有寶玉一無所覺,日日私纏著表弟,不知私下裡被碧草瞪了多少回。而寶玉也不知是犯了哪門子邪性,除了圍著表弟打轉,就是湊在這碧草姑娘身邊想要討個好笑臉。有時候被碧草瞪狠了,回到屋子裡唉聲歎氣的,直讓襲人晴雯等人心裡犯思量。

    這一日,林靖早起給老太太請過安後,說道要出府辦事,說是臨上京前,父親讓自己拜會幾位舊友故交。老太太聽了連連低頭。說是正應如此。只是,又說道,外孫初來乍到的,出門恐不自在,就讓寶玉陪著一起吧,寶玉原也應該照應表弟。

    說著,也不等林靖說什麼,就拉過寶玉好聲囑咐一番,弄得像是寶玉去見客,全不管寶玉的臉都皺成了包子。

    林靖明白這位老太太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是那話說得夠體面,林靖也不能推卻,就笑著說謝謝老太太考慮的周全。又給寶玉陪了小心,說是委屈二哥哥了。

    只等出了榮國府,林靖看著寶玉還沒怎麼平整的臉,笑著說:“剛才在老太太那兒委屈二哥哥了。我知道二哥哥清爽,眼中見不得那些世間凡俗。只是又不能拂了老太太的關愛,才應下了的。只是,我這做兄弟的,明知道二哥哥不喜,也不能因為就自己的便宜,倒讓二哥哥不舒坦。若真那樣。又豈是手足了?也對不起二哥哥連日的厚愛。不若我們就此分開,二哥哥尋友也好,閒逛也罷。只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這番話說得寶玉覺得萬分貼心,只是想著表弟仗義,自己這麼做,貌似不太好。林靖度其貌知其意。也不容寶玉反對,道:“二哥哥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不然,就不當我是兄弟了。”這話一出,倒是堵了寶玉的話。

    林靖倒不是那麼小氣,只是一來讓寶玉跟著與人說話不便,二來擔心寶玉說話有什麼失當。這會兒見寶玉意動,就約了再碰頭的時辰地點,就此分開。

    林靖其實也不是兩眼一抹黑,早在進京第二日,就把林來康兄弟散了出去尋那些書信上的地址,而後又另派林家福了他用,其他幾個長隨及婆子等人就散在榮國府裡混八卦。今兒個出來,除了那些護衛的長隨和伺候著的小廝,就是以林來康兄弟為主。林來康是林老爹的心腹,林來壽是留在京裡,自然是要讓他們混個臉熟。

    今個兒也不是真的就登門拜訪了,只是去人家家裡送拜帖,上述某某頓首,於某某日上門拜訪,莫名打擾,誠惶誠恐云云。這些帖子原本指派個下人來送即可,只是林靖親至,更見誠意。當下就有在家的,立馬讓人進去敘話,待跟林靖說了幾句後,立呼林兄後繼有人,為友欣喜。

    林靖也有眼色,臨時上門也不多說什麼,生怕擾了人原先的安排,只略略幾句就告辭。主人總有挽留,後又說按著拜帖靜候,林靖才行禮拜別。

    哪怕一時未有請進去的,或主人不在的,那門房也是客客氣氣的。這一圈下來,收穫頗豐。林靖心想,這也看得出,林老爹雖身處江南多年,可還是個懂得經營的,只可惜書上卻落得個那樣的下場,連個獨女都沒保住,真叫淒慘。只如今,自己很是關心林老爹的身子的,盡心盡力,也算對得起林老爹的栽培,至於自己與林海的這父女之情,倒真是勉強不來,倒是要抱聲歉了。

    這一圈下來,看看天色不早,林靖腹中也饑了,就有小廝叫做罄兒的湊上來說道,說是聽榮國府下人說著,京中有座引鳳樓,最是出名,聽著那地點,好像離這兒並不是太遠,不知大爺可有興趣?

    林靖看著罄兒,笑駡了一句,“怕是你挺有興趣的吧?”

    那個罄兒也不故作姿態,忙嬉笑應道,“大爺真叫個厲害,奴才想什麼都逃不過大爺的眼睛。奴才確實挺想去見識見識的,不知這京中出名的,與咱們揚州的,有啥不一樣。還望大爺成全。”

    林靖用摺扇敲了下罄兒的頭,“那就去吧。”

    罄兒笑嘻嘻道,謝大爺賞,而後又沖鼓兒鑼兒鈸兒這幾個擠了擠眉眼。林靖故作不見,笑著由了他們。這幾個小廝,都是林靖自姑蘇祭祖回來後新選上來的,林靖細度,品行倒是可以,也不木納笨拙,使著也順手,也就這樣了。

    倒是林靖給這幾個小廝起的那一溜兒名字,讓林老爹聽著直搖頭,罄兒、鼓兒、鑼兒、鈸兒,沒一個聽著穩重的。就是白瑞也笑了一回,說是林靖靜極思動,弄了這一圈兒吵鬧的名兒。

    林靖聽了也不說什麼,只是笑嘻嘻的,也不改名兒,心中卻是想起了某時,有些意意思思的。

    林靖比正常的飯點到了略早了些,一個人嫌冷清,也就沒要包間,只坐了個靠窗的座兒,又讓那些跟著的下樓另開,只留幾個輪班服侍加護衛。

    到底是京中名樓,等菜品上來,林靖動了動筷,發現確實不凡。誰說穿越就要開酒樓,然後就能大發其財的?泱泱數千年的文明,確實留下不少精化,但更多的傳承卻是湮滅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不說別的,就是後世那幾大菜系,真正傳承下來的,又有多少?後世有些雖好,可跟古時這些達官貴人的享受,又怎麼能比?真當古人舌頭是瞎的,眼睛是聾的,耳朵是辨不出味兒的?

    至於西餐,那又是開化了多少年,林靖也不想點評,東西文化不同,也不能相較,只想到一句頗為有趣的說法,說是在飯桌上動刀子,吃著血淋淋的半生不熟的肉,足見進化太淺顯。

    林靖用得開心,吐槽得也挺歡樂的。漸漸的,樓裡的客人就多了起來,到了正點上已經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了。林靖久未見熱鬧的場面,一時也就捨不得儘快離開,樂得慢慢的吃著喝著,聽著周圍人等的閒話八卦。

    正熱鬧時,就聽樓下一陣稀裡嘩啦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等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嗡嗡的議論,說是有人砸場子了。林靖心中哀歎,難道這就是穿越體質?吃個飯而已,就能看上熱鬧?只是這時再走,已經晚了,樓下鬧了起來,把去路給堵上了。

    這時候,就有老道的人議論,這引鳳樓諾大的場面,若是背後沒人,怎麼可能撐得起來,今兒個這鬧場的,必得吃了虧了。

    林靖看過去,只見那人比了個手勢,比得就是那個靠山。正好,這鄰座的吃客派出去打聽的人回來了,聽了先前那人的話,就忍不住出來得瑟,“你說的那位,”這人也比了個手勢,正是先前那個樣子,“這後臺確實夠狠。只是,這也只是對著那普通的勳貴人家,今兒個,可不管用了。”

    先前那個瞪大了眼珠子,接過話頭,“哦?難道,鬧場的,跟這位的兄弟有干係?”

    後來的那個搖了搖頭,賣弄道:“哪兒啊,就是那些個兄弟,看見這人也要禮遇。來的可是這個。”說著,那人指了指西面,又翹了翹大拇指。

    “哦,原來是他啊,那就怪不得了。”好些人看了,都不在大驚小怪了,都做了明白狀。

    這先前那個又發話了,指了指西面道:“要說,那邊那位也是好樣兒的,只是這留在京中的兒子,卻也太不像話了,時不時鬧上一出,也虧得,”手指了指天,繼續,“看在他老子份上護著他。不然,哪還等到現在?”

    這就又有抬杠的,“這話可不對。他雖鬧騰,可看看,哪回不站在理上?我看,也虧得他能鬧騰,不然就他一個留在京裡,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呢。”

    林靖聽得糊裡糊塗,正在此時,一個聲音由下上來了,二樓全場都靜了下來。林靖皺了皺眉,那上來的人,還真是認識!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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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6小靜安好

    人未到,聲先來,那語氣,端得個囂張。等人冒了頭,果然是一臉傲氣,這引鳳樓的掌櫃在他身後一路跟著一路賠罪。二樓剛才的喧嘩,早已經停止,只看著眼前這人帶著幾個漢子走過二樓,上了三樓的包廂層,然後就聽見樓上一陣的乒乒乓乓的,看來是砸了哪裡。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帶著人照舊傲氣的下來了,掌櫃的還是跟在身邊,只是臉色卻好看了許多,感情這一通砸,掌櫃的反倒不心疼銀子,反而舒了口氣。

    等這一行人下去了,二樓又恢復了喧嘩,該吃吃,該喝喝,該八卦的照舊哈喇。

    林靖獨坐一旁,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其實,心中已是震動。雖隔了幾年,那人也已經不是原來的弱齡稚嫩,可眉眼卻未大變,還有那個說話的樣子,正是當年高旻寺的金福!

    耳邊鬧哄哄的,林靖卻在竭力捕捉金福的說話聲,可偏偏想聽時,卻再也聽不見什麼了。林靖往窗外看去,不一會兒,這金福已經出來了,走到外頭停著的一輛氣派的寬轅大車跟前打了個千,說了些什麼。那個掌櫃的根在金福的後頭,不住地鞠躬下腰。

    車窗簾掀開來,林靖隔了老遠,依稀可見一張冷峻的臉,正如當年一般!那人點了點頭,即把窗簾子放下,而後這車就啟動了。金福上了匹馬,在後頭跟著,而那幾個漢子就跟在車馬後頭,人數雖然不多,卻憑的有氣勢。

    林靖出了會兒神,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聽得旁人議論,這位爺看著跋扈,卻也不是蠻不講理的,每次鬧事都站在理上。而且,一事不二罰,除非被罰的那個繼續找茬。所以,剛剛那掌櫃的才是那副神情,砸傢伙事兒,還只是三樓的,總比拆樓好。而且砸完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林靖靜靜地聽著,好一會兒,才讓人結帳離開。

    罄兒最是話多。哪怕這時才出了引鳳樓還在大街上,就已經湊過來說著剛才的熱鬧。一樓大堂不比二樓雅座,更是熱鬧。說話的人也更隨意一些。罄兒說得口沫橫飛,林靖卻只把幾個字斷斷續續地聽進了心裡。

    原來,那人還真的姓金,原來那人竟然是西寧郡王府的世子!

    這個認知,讓林靖有些個精神恍惚。好在平時林靖面子功夫學的不錯,這一時頭上也看不出什麼。只是,隨著這個認知,鋪天而來的是紛紛的雜亂,這麼個人,當初怎麼會在那種年節時分。去了揚州高旻寺?還只帶一個金福?當初見的那個人,雖然並無怎麼多交,可怎麼也不像是現在諸人口中那個跋扈鬧事的。還有那份餃子。真的很好吃,還有那個食盒那部經書。。。。。。

    紅樓一書,專注于高門內家族之間,於外頭之事著墨甚少。林靖無從參考,這位西寧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當年的那份情,林靖一直記得。若能夠,必定要還的。不過現在,還是暫時算了,若湊上去,還當是傍大腿的呢。

    林靖有著都市人的一點兒小市儈,但也有自己的堅持。

    收回思緒,聽著罄兒的八卦,林靖忽然插口問道:“引鳳樓的東家是誰?靠山又是誰?那位世子所為何事?”

    罄兒一下子啞炮了,嘿嘿了半天,道:“這事兒,容奴才去打聽著。看今日的情形,想來也不難。”說著,收到大爺的一記橫眼,罄兒馬上補充道:“大爺請放心,奴才明白著呢,不要招人眼。”

    下半晌又走了幾處,才算把拜帖都送至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去會會寶玉了。

    等到了約好的地方,才發現寶玉呼朋喚友,來了幾位書上的醬油君,諸如馮紫英、韓奇一眾。寶玉一一引見,到了衛若蘭這兒,林靖不免多看了幾眼。倒是被馮紫英發現了,笑著說,“看來衛兄甚得這位林兄弟的青眼,即這麼著,你倆就互敬幾杯,也顯得親厚。”

    一眾醬油君紛紛叫好,還非得換了大杯才行。這倒讓林靖心裡發怵,熱鬧起哄架秧子說俏皮話,她都在行,上一世的修煉,這輩子還沒怎麼拿出手呢,可這喝酒,偏不是能從上一世帶來的。而且,以現在的小身板,還真不行。

    林靖知道,現在這情形,說不能喝,只是火上澆油,就眼巴巴地看著寶玉,那眼神有著求救有著討好,這樣子做出來,雖有賣萌之可恥,可現在她也顧不上了。

    寶玉果然擋不住,只是寶玉也不是人對手,瞬間就引火焚身了,而林靖也沒被人放過。林靖沒法,只能又那樣可憐巴巴地看著馮紫英,希望這人能被看出些不好意思來。

    只是林靖的眼睛都眨巴酸了,馮紫英還是沒被她看軟化,正無法之間,就聽見有人“撲哧”笑了。照理,這樣吵鬧的場面,一聲笑聲還真無法引起人注意,可偏偏林靖就聽見了。

    不光聽見有人笑,還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道:“好了好了,第一次見面,就嚇唬人,還真不怕林兄弟對你有意見?”

    馮紫英也哈哈笑了,“這不是有趣嘛!看林兄弟那小眼神,哎喲喂,我都快崩不住了。好像再不放了他,我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哈哈哈,林兄弟,見諒見諒!”

    聽打頭起哄的說了這樣的話,跟著起哄的也就哈哈笑著順勢說著些玩笑的話。

    所以說,只是個玩笑?看著救人不成反倒被灌了兩盅的寶玉,林靖心裡搖搖頭,算了,反正我就記住那人這份情了。

    林靖也跟著笑了,沖著各位拱手叫了圈哥哥,誰讓她最小呢,只是這哥哥也不是白叫的,她最小有給面子的都叫了哥哥,這些哥哥還好意思再灌她酒?

    只是轉到一個方向,林靖笑得更真誠,這聲哥哥也叫得最實意,這人就是剛剛出聲打岔的那一位。林靖也記得,一開始,這人也沒有參合。這人看著挺開朗的,長得也挺硬朗的,隨身,有種練武人的氣勢,只是這人的名兒,很有趣,姓沈,單名一個“淑”字。淑,清湛也,只是多用在女名,卻不知道他老爹,是怎麼給這樣個大好男兒娶了個這樣的名。

    這一圈人都是熟的,雖然新添了個林靖,葉柄沒什麼客套講究禮儀,互相之間的說話逗趣也都隨意。漸漸的,林靖也放鬆了下來,不用擔心別人灌酒了。眼神隨著各人說話轉移著,忽然發現,這起子人的名兒,還真都有個特色,衛若蘭,賈寶玉,馮紫英,柳芳,都是帶著女氣的名兒,那個沈淑就更不提了,也就是韓奇稍微好上一點兒,也不知道曹泰斗當時是怎麼想的。

    想著想著,就一樂,就聽見身邊沈淑問到:“林兄弟,有什麼可樂的,也說出來讓我聽聽?”

    林靖或許被屋子裡的酒氣熏得有些昏,也不知怎麼的,就想要打趣,指著身邊這人輕輕說到,“淑”,而後又一一指了剛剛的名兒,聲音挺輕的,就夠身邊這人聽到,只是,除了報名,卻不再多說一個字。

    沈淑也是個聰明的,停了停,就呵呵笑了起來,“果然有趣。只是,既然這麼有趣,怎麼能少了你林兄弟。這麼著吧,我送你個小名可好?立青為靖,那麼,寧靜,靜好,這個青爭之靜,也不錯。”邊說,邊用酒水在桌面上寫出小靜這兩個字。

    林靖一下子有如被施了身法,整個人被定住了,這個“靜”字,本來就是她上一世的名字,而她爸媽,也從小“小靜小靜”的叫她,這個小靜,本來就是她的小名。

    沈淑感覺到她的僵意,忙問到,“怎麼啦?不喜歡?不喜歡那就算了。哎,可不許生氣啊,你拿我的名逗趣,我也沒在意。”

    林靖暗地裡掐了掐自己的腿,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才笑著說,“在沈大哥眼裡,我就是這麼小氣的人?這個小名不錯,我笑納了。回頭也不問你要見面禮了。只是不許宣揚得人人都知道了。”雖然只是個巧合,但偶爾聽聽,也不錯。

    一行人說說笑笑,直到日頭西沉,才散了。

    林靖年紀最小,寶玉又比她大不了幾天還喝了幾盅,雖都有下人跟著,但沈淑還是把人給送到了榮寧街才告辭。寶玉倒是想拉著人回府坐坐,但沈淑力拒,也不得法。

    看著寶玉身上帶著酒氣,林靖搖了搖頭,親自把人送回老太太那兒,還給老太太賠罪,說是不該跟人玩樂了一通才回來,也沒有隱瞞自己跟寶玉分開的事情,如此坦蕩,倒讓人不好說什麼。再加上寶玉在邊上一個勁兒的說是自己不樂意的,老太太也沒說什麼,只連說快快開飯,不等飯時了,讓兩個孩子早點用了回去躺著。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林靖就又去老太太那兒請安了。只是這日,老太太那兒多了幾個人。

    (謝謝宛如初見君得粉票,鞠躬~)

    (一更)

    (原著第二十六回,有個“沈世兄”的超級醬油君,整本書就出來這三個字,連個名字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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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7無獨有偶

    說是這一日,林靖一大早又過去給史老太君請安,照舊是到得早了。因寶玉頭天喝了點酒,這天起遲了,也沒有來邀林靖。丫鬟們殷勤地讓林靖進屋子裡,才掀開門簾子,林靖探進了頭,就發現,今兒個不知怎麼著,只有探春一人早早的候在了屋子裡頭,連迎春惜春都沒有在,黛玉也不見蹤影。

    雖然還有幾個丫鬟們在,屋外還有些婆子小丫頭子,林靖總覺得不太好。所以,邁了一半的腳就要收回來。探春卻在屋裡笑著說話了,“林哥哥來了?我才想呢,今兒個怎麼一個個都來晚了,不知我後頭會是誰,沒想到卻是哥哥你。”

    探春落落大方的跟林靖打著招呼,若林靖就這樣返身出去,倒顯得小家子氣來。林靖笑了下,點點頭,“三妹妹好早。你先坐,我去看看妹妹去。”

    探春嘴角上翹,並未同其他姑娘一般用手帕子遮掩,露出個會心地笑容,道:“到底是親哥哥,一時不見都掛在心上。叫我說,林哥哥還是不用過去的好。林姐姐向來少眠,今日這般,想是能多睡了。她身邊的紫鵑是老太太給的,最是貼心,萬不會出什麼岔子。林哥哥你只是不放心過去瞧瞧,倒是讓她窘了。”

    林靖腳步只能停住。三姑娘還在那兒不甘休,“還是說,這會子林哥哥又想著去看二哥哥了?亦或是那幾株西府海棠,啊,對了,還有那幾株桂花樹。”

    探春一路說一路笑,就是身邊那侍書、翠墨等,也嘻嘻笑了。

    林靖本是體貼這些個姑娘,在她上一世的認知裡。這些姑娘還只是小學生呢。只是身處這世,林靖就要記著這世的規矩,但這會兒探春想要跟她說話,她也沒覺得什麼,被打趣了也只是跟著眾人一起笑了,難道還跟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計較?

    林靖也就進來,揀了個左手的座兒坐了,笑著說,“我倒是想著去看看二哥哥,只是又怕他臊得慌。昨兒個貪了杯,今兒個才鬧起酒來。至於西府海棠還是桂花,前兩日都看過了。不知還有什麼可心的花草。三妹妹可否指點一下?”

    林靖這樣一說,反倒是探春有點兒臉紅了,倒像是自己不知好歹了。只是,她確實是有意的。這位林哥哥來了這幾日,她細細看著。相貌不要說了,自然是頭等,可喜的是,這人品行事也是一等一的,對待妹妹又是樣樣周到,倒讓她羡慕起那位客居的林姐姐來了。

    這位表姐。雖然母親早亡,可爹爹疼愛,兄長又周到。即便是客居在外祖母家,外祖母對她也是比對孫女還疼。哪裡像她,雖然父母雙全,親人俱在,又是在自己家裡。可父親從不在意她,嫡母也只是面子功夫。姨娘又是那個德行,反倒是要她陪著小心在嫡母跟前小心行事,遠著姨娘。下頭那個親弟弟雖然還小,可已經有些頑劣,她是著急,可在嫡母眼皮子底下卻又毫無辦法,偷著說了兩句,反被兄弟當仇人。上頭這個哥哥雖好,只是待別人更好。

    這些,讓探春這個小姑娘覺得,雖住在自己家,卻一點兒也不自在,心中極是羡慕起黛玉,對林靖也不禁生出親厚,想著這若是自己哥哥該多好。

    林靖不是存心想調侃探春的,只是上一世養成的習慣,被人說了總要反嘲回去,後來白瑞又處處讓著她包容著她。這會兒見一個小姑娘臉紅彤彤的坐在那兒為難,自己是不是過分了?忙又打著岔,“聽妹妹說,三妹妹喜愛書法,這琴棋書畫中,穩穩占了個書字兒,卻不知三妹妹最愛哪位大家?”

    才說完,林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下,忙中出錯,這姑娘家的喜好,也是外男能打聽的?看來,自己的這個機變修行,還是遠遠不夠。

    探春倒是還沒回過味來,只覺得解了剛剛的尷尬,忙回道:“我們姐妹四人,因順著大姐姐,這四藝各擇一字,原也說不上多少喜歡,只是各自努力罷了。沒成想,久而習之,倒真覺得幾分趣味來。我極崇懷素大師的字兒,只是日夜臨帖,卻連一點兒風格都不成。”

    林靖聽了,差點兒驚掉下巴,一個年紀才九歲的小姑娘告訴你她最喜歡懷素的字,自己刻苦練習,還在為練不出那個味道苦惱。懷素啊,那是狂草大家,顛張醉素,一個小姑娘在練?怎麼不讓林靖覺得違和?這是不是給壓抑狠了?

    林靖運了運氣,看著探春,心中歎了口氣,語中暗含勸意,“狂草確實灑脫,只是,若只求灑脫,根基不牢,想來練就也難。我不太懂這個,只是聽人說,練字兒,得講究個心平氣和,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什麼對不對?哥哥在說些什麼呢,也讓我聽聽。”林黛玉從外頭進來,見屋子內只有探春林靖,而這位哥哥也不像平時那樣避了出去,就皺了皺眉,自然的接過了話題。

    林靖見黛玉進來,也不忙說先前之事,只問道:“妹妹睡得可好?我見妹妹今日氣色不錯。”

    黛玉今日起晚了,心裡本就不自在,聽了林靖的話,覺得有些刺耳,本想頂回去,可屋子內還有他人,再一看林靖的樣子,又有些拿不准,也就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紫鵑看著不對,忙接過話來說:“姑娘昨夜睡得安泰,倒是好些日子沒那麼安穩了。想來林大爺過府來看姑娘,姑娘心裡覺著高興,才睡得這麼沉。我見時間還早,也就沒捨得叫姑娘。才剛姑娘還急呢,說是怕要丟人了。我就說,怎麼會丟人呢,大爺和諸位姑娘定能體諒,況現在也不晚。大爺,我說得可是?”

    林靖才不覺得黛玉會因為自己覺得踏實呢,黛玉對她隱隱地防備,她怎麼會感覺不到,只是她能體諒,也並不在意罷了。這會兒見紫鵑這樣兩段混在一起說,索性點點頭,趁了這丫頭的心。接著,也不在這些意思上頭多打轉,是或不是,難道靠嘴說的?這些又有個什麼意思?只是問著紫鵑黛玉昨日的情形。

    聽紫鵑說道,昨日裡臨睡,太太王夫人讓人給黛玉送了盞燕窩粥,說是昨日黛玉用飯用了少了,怕空著肚子睡,更是不得安寢。黛玉念著舅母關愛,那一盞粥倒是吃了大半。

    林靖心裡轉了下心思,一盞燕窩,就能讓平時失眠的人立竿見影睡好了?又不是安眠藥!安眠藥?只是,這是為了哪般?

    林靖按下心思,笑道:“如此,真要好好謝謝二舅母。想來,都是那一盞燕窩粥的功勞。”

    轉頭對著林來壽家的說道:“既如此,不如每日臨睡給妹妹用上一盞。只是,二舅母當著這一大家子的家,著實不易,各人都指著她來吃穿調停,且每人都有定例。沒得為了妹妹這件小事麻煩她老人家。日後,你自拿了那銀子,讓你當家的在外頭尋那最上等的燕窩來,交由你每日做了給姑娘用。這天長日久的吃下去,總能把那睡不踏實的病根給去了。想來,你這巧手,做點燕窩粥,總是會的吧?”

    林來壽家的也是機靈,忙笑著說,“大爺您這是打趣我呢,什麼巧手不巧手的,這盞子燕窩粥又費得了什麼功夫,連廚房都不用去。我見姑那兒內有煎藥的小爐子,只要弄個小吊子在那爐子上慢慢熬著就得。”

    “既如此,越性讓林來壽多買些銀絲炭來,也省得去給管家添亂。”林靖點點頭。

    一時間,倒叫黛玉不知如何感想,心裡又是愧又是羞又是惱。

    正說著,寶玉也來了。聽人說了林靖的前話,也連連點頭,只恨自己怎麼早沒想到,看著林靖的雙眼又熠熠生輝了。而探春看著眾人如此,雖然也笑著,只是心中晦暗不明。

    一會兒工夫,兩房長輩並珠大奶奶璉二奶奶也過來了。眾人這才知道,昨日吃了晚飯,二姑娘被大太太叫過去說話,就留在那兒了,誰知今兒早上就有些頭髮沉,已經讓人請大夫去了。四姑娘昨日就去了東府。林靖這才依稀想起,昨日晚飯並沒有見四姑娘。

    等給老太太請了安,一家子分別用了早食,該去忙活的去忙活了,就留幾個小輩在老太太跟前說話。

    才說了沒幾句,就聽外頭人報,薛姨太太帶著寶姑娘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史老太君眯著個笑眼,忙道:“快快有請。”

    林靖這邊坐不住了,賈府的姑娘還可以說說,這薛家,可是親戚的親戚,就算自己是賈敏生的,那也是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係的。

    正要起身告退,冷不防被寶玉一把抓住了手,道:“我還想著寶姐姐怎麼好幾日不過來了,本來還想帶著表弟你過去認識一下的。寶姐姐也是在好不過的,你見了,一定也會這樣認為的。”

    林靖這會兒真對寶玉的熱情有點兒吃不消了,忙笑著說,“二哥哥這可怎麼說的,我還是先回避一下才好。”

    “都是自家兄弟姐們,有什麼好避開的?”寶玉覺得挺奇怪的,拿眼睛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頓了頓,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林靖默,老太太,您,內傷了吧。

☆、正文 068紛紛出手

    寶玉拉著不放人,老太太又是點了頭的,外頭人進來也不過等丫鬟打簾子再邁個腿罷了,所以,等薛姨太太帶這寶姑娘進來屋裡,林靖還在那兒坐著呢。

    既然走不掉,林靖也不矯情了,反正已經見了那麼多位姑娘,也不在乎再多加一位了。倒是寶釵,見到屋內真有一位面生的公子,瞬間低下了頭,紅暈,慢慢爬上了兩腮。這副嬌羞動人的樣子,差點兒迷了寶玉的眼。

    薛姨太太過來此處,先是給老太太問安,等一眾客套完畢,老太太才指著林靖說,“這是我外孫,這兩日才到的。”邊上鴛鴦笑嘻嘻的插嘴道:“老太太盼外孫,都惦記很久了,所以這會兒林家大爺來了,老太太是就要他陪著,恨不得把以前的份兒都補上。”

    林靖看了鴛鴦一眼,倒是個會就說話的丫鬟,給了個遮臉的說法,只是,這話倒像是說林靖不孝順。

    黛玉了皺了皺眉,她對這位哥哥的感情說不太清也理不順,可是卻不愛聽別人說不好的。只是看著老太太笑呵呵的臉,也就抿住了嘴。

    老太太像是沒覺得什麼不對,沖著林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薛姨太太,道:“來,見過薛姨太太。這是你二舅母的嫡親姊妹,你就跟著寶玉,叫姨媽好了。”

    林靖走過去,口稱“見過薛家姨媽”,而後就要作個大揖,只是才行了一半,就被薛姨太太一把拉住了,捏著手一邊仔細打量,一邊連稱好孩子。林靖笑著由她看,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稱讚了半天,薛姨太太才說道:“那日我聽我那孽障說了,你跟他早在金陵就交好了。怎麼不來家裡坐坐?這回來了怎麼也不給他遞個信兒好讓他去接你?蟠兒惦記著你呢,口口聲聲說要尋你吃酒。”

    林靖聽得一陣子膩味,攀熟也不是這等攀法,只是人家好歹也是有了年紀的,在座又都是姑娘們,也不好把話說得太細,只笑著道:“舊年曾在金陵見過貴公子,只是貴府正舉家北上,也不好給您添亂。後來也不曾知道薛公子在此處,倒叫他惦記了。實在是對不住。”

    薛姨太太頓了頓,忙說不妨事,然後就鬆開了手。寶釵的臉。更又是紅上了一層。寶玉也不知到底聽沒聽明白,這會兒就過來拉著林靖的手,就要給林靖介紹寶釵。

    正在此時,外頭又有人通報,說是東府裡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過來了。

    老太太忙讓人快請進來。等人進來了。行了禮,老太太又把林靖指給那對婆媳看了。

    互相廝見過,尤氏尤為熱情,拉著林靖左看右看,看得特別的仔細,嘴裡不住地稱讚著不說。還問著各種的問題,平素的習性喜好,日常消遣。還問了榮國府人不太注重的讀書課業,大為讚歎林靖能得拜大儒為師,極是推崇。反正一圈下來,差點兒連林靖的生辰八字都給問了。如此熱切,連林靖都差點兒招架不住。

    跟在尤氏身後的秦可卿自叫了聲“林表叔”後。就沒有再出聲,只是也不住的打量著林靖。這眼神。沒遮沒攔,也算大方,只是太刻骨了些。

    林靖心中抖了抖,自己倒是不怕問也不怕被人看,只是總覺得這位珍大奶奶熱情太過,而那位秦可卿的眼神也太古怪了,不像是尋常親戚該有的樣子。又仔細尋思了一番,心中好笑,自己也太過自戀了吧?

    也不知老太太覺沒覺察,反正這位開口笑了,“好了,珍兒媳婦快坐吧。我是知道你們婆媳倆是不吃人肉的,可我這外孫不知道啊,可別嚇壞小孩子家家。我這外孫,我可寶貝著呢,得留著好好疼愛呢。”

    這是不是話裡有話,林靖不知道,只是尤氏捂嘴笑著放開了林靖,轉頭對老太太說道:“哪怕我就是個母夜叉,在老太太這尊真佛面前,也是沒戲唱的。”轉頭又笑著對林靖道:“好兄弟別怕,吃不了你的。”

    這話一說,倒讓人噴笑了。正說笑著呢,王熙鳳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我聽著就熱鬧,還以為哪兒來了耍猴的,這仔細一聽啊,才知道是珍大嫂子來了。也對,耍猴的那比得上你啊,猴子又不會說話。”說著話,人就進來了。

    眾人捂嘴,老太太倒是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尤氏也挺樂和的,等眾人笑過後,才說到:“耍猴的比不比得上我,這個沒定論。但我知道,這耍猴的一定比不上你。這不,人還沒進來,這開場響鑼就已經敲上了。”

    話音才落,又是個笑倒。林靖跟著笑著,只是心中詫異:這話聽著熱鬧,這兩人看著因該關係像是不錯,這才能互相如此打趣,看書上時也有這種感覺,只是現在自己砸吧著,怎麼有種爭鋒相對的味道啊?

    又環視了下眾人,只看著笑得都挺暢快的。老太太老謀深算,自然是從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可另幾位也到了這種程度?還是說,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

    正疑惑著,王夫人過來了。一眾人才廝見請安過後,邢夫人也來了,又是一通忙亂。

    好不容易停當了,老太太才笑著說,“今兒個誰下了帖子不成,來得好齊全。”

    尤氏聽這話,笑了,“說到這個,我今兒個還真是來下帖子的。我們爺聽說林表弟來了,喜歡的什麼似的,就要過來請人。我想著,不如大家一起請了,熱鬧些,也省得林兄弟拘束。所以,就跟咱們爺討了這份差事,來請各位了。”

    老太太聽著點點頭,沖著林靖笑說:“看看,如今咱們都沾著你的光。咱們就跟著你去蹭飯去,我可說好了,大家都去。薛姨太太,你帶著寶姑娘也去。珍兒媳婦,你可得多多準備些好東西。咱們這一大家子,既然要蹭飯,就蹭足了。”

    老太太說的風趣,大家也都哈哈笑著,鳳姐兒也在邊上敲著,“還是老太太好說話,只蹭個飯。我可不行,沒有好戲好酒,我可不依。”

    老太太也撐不住了,忙指著鳳姐兒對尤氏笑道:“哈哈哈,你還不快去撕她的嘴,她借我外孫的光,還挑剔上了。”

    尤氏也作勢要上前,鳳姐兒又討饒,足足笑了好一會兒。看看玩笑的時間不短了,幾位太太奶奶才先行告退,林靖也順勢告退出來了。

    在老太太屋子外頭,幾位也分開了。尤氏帶著秦可卿倒是跟王熙鳳一路,說是要商量一下戲酒的事情。不過,臨走前,林靖捕捉到尤氏跟邢夫人飛快地遞了個眼神。

    這日子就定在了第四日後,緊著賈政休沐,於是闔府就過去了。

    才過了府,賈珍就帶著賈蓉賈薔過來請安,就見了被老太太拉在身邊的林靖,又是一番見禮。

    賈珍也不等林靖把禮行全了,一把拉住細細看了,又問了些家常話,倒是沒像尤氏那麼仔細,不過也是多了些別的話,諸如林姑老爺身子可好,公務可繁忙,又旁敲側擊的探聽了下林府現在誰管事當家之類的,只是非常的巧妙。

    林靖又不是真個不懂的,哪會真被人套出話去。不過,也對賈珍有了新的認識。書上只寫著這人好色貪歡之類的,林靖這會兒卻體會到,就沖那剛剛的套話技巧來說,也可看得出這人是有些才幹的。回頭想想,又覺得自己好笑,不管怎麼說,這人還是一族之長,總有些本事的。

    賈珍探聽不出什麼來,也罷了,等說笑了一陣,就要拉著寶玉林靖前頭聽戲。老太太也不好攔著,點頭同意了,只關照不許讓多喝酒。賈珍忙笑著應道:“我親自看著,老太太請放心吧。”

    外頭比內眷處熱鬧多了,寶玉原還擔心會碰上他老子賈政會不痛快,可出來並沒見著。一問才知道,這位政老爺不喜聽戲,正在敬老爺的書房裡看書呢。

    寶玉一聽就撒歡了,一會兒說這個小生唱得好,一會兒說那個旦角水袖舞得妙,賈珍陪著,又把林靖拖著,看著倒是熟人了。

    看寶玉把心神放在了玩上頭,賈珍笑了笑,掉頭跟林靖說話,不知不覺就把這話題往某個方向帶了,“林兄弟一表人材,又是個努力的,不知日後便宜了哪家的姑娘,林兄弟可否解惑一下?”

    林靖垂下眼簾,心中歎了口氣,卻做出害羞狀道:“父親還未曾跟我說過這事情呢。”

    “哦?是不曾說,還是沒訂親?”賈珍緊追不捨。

    林靖不想在這問題上多糾纏,努力做出臉紅狀,卻把話給說清楚了,“幼時曾入寺中修行,師傅說,我命中有劫,不宜早提婚配之事。父親深以為然。”

    賈珍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片刻就收拾起來了,東拉西扯的又說了一陣子,才說走開一下子,只是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而內裡,不一會兒一個婆子就悄悄來到尤氏邊上,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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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9厚皮搶先

    尤氏神色未動,等那人下去了,過了會兒,才笑著對秦可卿說到,“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說話,話題不得姑娘們喜歡,你帶著姑娘們出去走走,看看園子裡的景,也省得坐著無味。”

    尤氏這樣說話,哪怕是坐著不願意動的,也只能跟著秦可卿出去了。

    而王熙鳳一聽那話頭,就知道尤氏有話說。原本她是極願意參合事情的,只是忽然想起,那日尤氏好像跟大太太有些勾當,那會不會就是應著今兒個的事情?進而又想到,大太太總是跟她姑媽不對付,這回這兩人都在,會不會當場打擂臺?雖說,她心裡是向著自己姑媽的,也不把大太太放在眼裡,可人家終歸是她的婆婆,明面上總要敬著。若等下這兩位真的對上了,自己夾在中間,倒是難辦了。

    王熙鳳腦子轉得及快,這想到這兒,看黛玉等人才剛起身,忙笑道:“姑娘們等等我。”說著就沖故意沖尤氏笑駡道:“你是上了年紀了,我可還年輕著呢,不耐煩聽你這老貨嘮叨。”

    轉而又對老太太央告道:“老祖宗,今兒越發給我個臉,讓我躲個清閒,也跟妹妹們出去樂呵一下。”

    老太太哪有不明白的,只是王熙鳳說得可憐,倒是不能不應了,忙笑著說:“瞧瞧這個可憐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婆婆怎麼苛待你了。去吧去吧,好好去玩著,哪怕上房揭瓦我也不管你。”話語間,還不忘了把邢夫人給帶上。真當自己年紀大了,眼瞎看不見嗎?

    王熙鳳脆聲應了,又給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斟上酒,殷勤一回,直看得邢夫人咂咂嘴。“快去吧,姑娘們都等著呢。再這麼著,倒真像是我苛待了你似的。”老太太的話讓她覺得刺耳,只是她這會兒也沒怎麼說王熙鳳,省得說狠了,王熙鳳抹不開面子,又留下了。她是極願意王熙鳳走人的。

    王熙鳳花蝴蝶似的打了個呼哨,這才拉著秦可卿的手,帶著黛玉寶釵並三春走了。

    尤氏看著姑娘們都走了,起身就對老太太福了一下。開門見山道:“今兒個,我想向老太太求個事兒。”

    老太太沒想到這尤氏會這麼直接就說,只是她到底不是什麼年輕媳婦。也不等尤氏把話說完,馬上截入道:“我這個大半截都埋在土裡的人有什麼能耐讓你珍大奶奶求的,快快打住啊。就知道這飯,不是那麼好蹭的。我那個寶貝孫子外孫子,都要好好看住了。”

    原以為這話說得夠厲害了。哪想到這回尤氏是鐵了心厚著臉皮了,就算老太太說的夠難聽了,也硬撐著要開口了,這回害怕被打斷,直接就說了最關鍵的,“我可是為了咱們家惜春跟林家大爺的事情來求老太太的。”

    在老太太開口截話的時候。王夫人就聽著不對了,只是沒想到這尤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忙上介面道:“四姑娘跟林家那孩子能有什麼事。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統共沒見過幾面,珍兒媳婦不要亂說話,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尤氏一笑,忙又說道:“怪我怪我。把話說快了,讓二嬸兒您聽著誤會了。老太太。兩位嬸子,容我從頭仔細說。”話面上雖然是說著抱歉,可語調中卻有著喜氣。

    老太太歎了口氣,狠瞪了王夫人一眼,真是個城市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這麼一說,她想不聽都不行了。哎,也怪自己,剛剛沒把話說死了。從那日尤氏的表現,就讓老太太心存疑惑,只是又不敢斷定,畢竟是甯國府的嫡出姑娘,怎麼能求個庶子呢。即便這樣,她剛剛還是截堵著尤氏的話頭。

    可真是的,擔心什麼就來什麼。這珍哥兒也真是混帳了,就算再不著調兒,也不能那麼對付嫡親妹子的終身。還有這個尤氏,這麼厚皮耍賴的,這事兒,肯定是她攛掇著的,怎麼就能對小姑子下如此的黑手?難道是想著少出點兒嫁妝?

    哎,自己願想著在二姑娘和三姑娘中挑一個,維繫著下一代的情分,也拉攏著林家,更能讓黛玉也輕鬆些,只是還沒想好舍了哪一個。雖說,嫁了林靖那小子,日後的日子不會太差,比旁人還更好些,畢竟上頭沒有婆婆,左右沒有兄弟妯娌,可這個身份名聲上卻沒什麼好聽的。有道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媳,自家好歹是國公府呢,就這樣嫁個庶子,還真是有點兒不好聽。

    老太太是有點兒妄自尊大了。誠然,賈府往來俱是勳貴,四王八公,還有好些個伯侯人家駙馬府邸。只是傳到賈赦這一代,已經只是個一等將軍了,而賈珍更不堪,世襲三等爵威烈將軍。就是賈政,也只是個五品的官兒,雖然京官比旁的尊貴些,可再怎麼尊貴,五品也比不上林如海的三品,還是在揚州那種地方的巡鹽禦史。更別說,林靖如今十二,已經是生員了,雖然林靖是個西北貨,可在別人眼裡,那人品那師承等等,絕對是前途無量的。

    不說老太太的暗自歎息,尤氏現在卻是有了機會緩緩道來:“今兒個我們爺一見著林表弟就分外喜歡,這會兒相處下來,這人品相貌,師承家學,無一不被我們爺喜歡。交談下來也分外投契。老太太和兩位嬸子也知道,我婆婆過身得早,我們爺一直是心念著亡母,又分外疼愛這個幼妹,她的終身,也一直在我們爺心上惦記著。”

    “今兒一看到著林表弟,我們爺就滿意了。雖說,高門嫁女,只是也有‘嫁女擇佳婿,毋索重聘’這樣的話。林表弟除了不是姑太太親生的這一點,哪樣都是好的,配得上這‘佳婿’二字。萬事不能求全,再說了,林表弟又是自幼抱在姑太太身邊的,這一點也就說得過去了。所以,我們爺就想把林表弟定下來,做個妹婿。”

    “先前我們爺也試探過了,林表弟還未定親。雖說,林表弟的親事,最後得有林姑老爺點頭。只是,老太太也是林表弟的外祖母,總有說話的餘地的。我們姑娘打小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疼愛她,教養她,姑娘的終身大事,不能不跟老太太通個氣。還請老太太看著我們姑娘面上,以及我早逝婆婆的往日情分上,幫著給林姑老爺說說。省得我們也冒然說上去,讓人詫異。”

    尤氏一口氣說完,這才微微停了停,又對著王夫人福了福,“剛剛是我說話沒說全,倒讓二嬸子替我擔心了。”

    尤氏根本不擔心剛剛那種帶有歧義的話傳出去,她們都連著親呢,這話要是敗壞了賈家姑娘的名聲,她們哪房又逃得過去?

    王夫人暗恨,尤氏這樣把話說明白,她再提探春,倒像是兩姐妹爭嫁了,這可是太難聽了。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老太太剛剛那樣急著截話頭,大概就是擔心這尤氏說出這些來。這個沒羞沒掃臊的,還真知道先下手為強。

    王夫人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便宜了探春。可往往有了爭搶,就會讓人頭腦發熱,更會執著。現在,王夫人倒是不甘心了。

    眼珠子一轉,也不管老太太還沒開口,就出聲否決了,“珍兒媳婦,這好像不太合適吧?且不說別的,四姑娘排行可是老四。怎麼能先給她議親呢?這樣,豈不是讓她姐姐臉上太難看了?”

    王夫人說著,還想拉著同盟,就看著邢夫人道:“大嫂子,你說是吧?”迎春比探春還大,這事情,肯定是二姑娘臉上最難看。這樣先把四姑娘給否了,然後對付二姑娘,可有的是辦法,那個軟弱的性子,就能挑出毛病來。

    哪想到邢夫人臉色一整,沖著王夫人搖搖頭,“弟妹,這事倒不是這樣論的。”說著,好整以暇的拿著帕子掩了掩嘴角,心裡卻笑開了花。這事,本來就是她想出來的,怎麼會沒想到這個呢。

    當初她就想著,一定不能便宜了王氏,如今看王氏暗自著急的樣子,心裡爽透了。這回,她可是一箭多雕,太不容易了。賈珍的為人,她還是揣摩出幾分的,做事沒個章法,就看他能給唯一的兒子去那麼個小官家裡的女兒就看的出,而且這女兒還是抱養來的,真是不知所謂。而尤氏來說,小姑子養在老太太那兒,能有多少情分?

    而且,尤氏也是個填房,也是小門戶進來的,也沒有子女,所以,別看尤氏面上這麼光鮮能說會道,心裡也虛著呢。要想有底氣,就必須手裡抓著錢。那林家姑老爺在南邊作了那麼多年官,又是管鹽的,家裡得有多少家產?不姓尤氏不動心。就是賈珍,也看重這點吧?

    再說,林家小子能娶嫡女,怎麼會再看著庶女?況且這年齡也合適。這樣一來,她也是給林家賣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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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0叔嫂情份

    邢夫人想著,這惜春不過是個小姑娘,還不聽她哥哥嫂子擺佈?日後這家產,也方便倒騰。她可跟尤氏說好了份額的。就算尤氏貪墨了些,總比落在王氏手裡,自己一點兒也拿不到、反看了白惹氣好。至於迎春,且不說她原先的那些想頭,就算嫁過去,這裡頭還有賈璉夫妻呢,那個王熙鳳可是個狠角色,自己能落下多少好。還不如這個惜春呢。自己能即賣了東府裡的好也撈了實惠。

    這可真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邢夫人此時心情好著呢,聽到王夫人這會兒這樣問她,還真以為自己會被她擋槍使?因而笑著慢慢說:“弟妹你看,往日裡,府裡府外的,咱們璉兒,都是被稱作二爺,而寶玉,也是二爺。這一個府裡,就有兩位二爺,可見是各房論各房的。這正經說起來,惜丫頭還隔著府呢,她可是正兒八經的東府大姑娘。現在稱呼她四姑娘,無非是當初老太太養在跟前,怕她因為這點子稱呼,覺著自己是個外人,不自在而已。那是老太太心疼侄孫女。若按你這個說頭,那族裡隔著府的,得有多少姑娘要看著咱們府行事?這樣,也太過了。”

    王夫人只是臨時找話題,哪比得上邢夫人早有預備?這一下,就被將軍了。而且,這話裡話外還說她跋扈,當下臉就火辣辣的了。想要反駁,還真一下子找不出錯處,那話既捧著老太太又威脅著她的心肝。

    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當初弄出那兩個二爺,也不過是自己略有些偏心而已。現在這麼多年下來了,難道說還要再去改了這稱呼?只怕若真那樣,原本沒什麼的,倒弄出什麼事情出來,惹得家宅不寧。況。即便那樣,這惜春還隔著府,也論不到一處呢。

    罷了罷了,他們自己要作,那就作去。那樣,還更好聽了,姑爺那裡也更有面子了。只是日後。。。。。。哼,不過是個小丫頭,好好調/教著捏在掌心裡便是。看著尤氏,老太太冷哼著。怪不得頭幾天說著要接過府去住些日子,只是,這幾年這樣扔著。現在想籠絡就能籠絡回去?

    老太太心思已定,面上卻是不改,“四姑娘的親事,是得由著她哥哥作主,我老了。也管不了你們多少年了。只是這一句,你們做母親做嫂子的要記住,歷來,這姑娘家總要尊貴些,沒得上趕著男家議親的,不然。就算是成了,怕是也要讓夫家看輕。”

    說著,也不管別的。只說是自己乏了,坐不住了,就要回去。尤氏倒要留人,但這哪是留得住的?連著王夫人也一起告辭了。而李紈先頭也在座,知道婆婆心氣不順。也就識相地一起走了。倒是邢夫人心裡暢快,留著讓人奉承呢。

    王熙鳳先前跟著姑娘們做一處。漸漸的跟秦可卿談在了一塊兒。聽著秦可卿話裡隱隱透出的意思,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等聽聞老太太太太要走,就覺得,這裡頭,有事情。有心想要跟著回去,好好聽姑媽說說,只是再一想,這事,她可管不著,摻和進去,裡外不是人。往日賈璉跟林靖時有書信往來,賈璉有時候也說上那麼一兩句,知道賈璉對這個表弟不同旁人,怕是比琮三爺還上心呢。

    這樣想著,就笑著說要留下來,好不容易偷了一天的樂子,哪能這麼早就回去了,還不得讓人好好服侍服侍?

    老太太也沒做理論,只讓王熙鳳留心照看著小姑子小叔子,就帶著人走了。她這一走,連賈珍都出來恭送。

    賈珍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事,偷眼看著媳婦,雖然尤氏臉上的笑意勉強,但還是點了點頭。這下,有心人看著心裡就更來氣了。

    林靖也跟著眾人送老太太呢,可被王夫人連連的打量,弄得有些發麻。因想著賈珍今日對自己的熱情,今日著宴請又是因自己的名義,所以現在也不可能脫身,那就多留意著吧。

    林靖本來就不愛戲酒,這戲,咦咦啊啊的,雖然是民族文化高雅藝術,但她一個聽慣流行音樂的,一下子還真沒那個膿包,而酒,更是喝不得。

    所以枯坐著也無趣,可也不能一個人亂走,要知道那些那些經典橋段是她要引以為戒的,所以,就想拉著寶玉。只是這寶玉現在沒人管著,好一陣子自在,心神放在玩樂上頭,又多喝了幾杯,眼看著就是臉紅眼馳,隱隱有醉意。

    賈蓉也是個有眼力的,看著林靖這樣,就知道不怎麼耐煩了,想著自家謀求的事情,因而笑著說道:“光這樣坐著,也是厭氣,表叔,出去走走可好?”

    有賈蓉陪著,林靖自然是放心了不少,只要不錯步跟著,有什麼事情,自然有賈蓉頂上。林靖眯了眯眼,連連點頭,臉上也真心實意的笑了。

    賈蓉晃了晃眼,又極快的收住了,只是這下,刻意的討好,就更心誠了些。

    紅樓原著中並沒有怎麼多描寫甯國府內的風光景致,林靖卻明白,當初這好歹也是國公府,所以這一路走走看看,林靖雖悅目,卻沒表現得多驚訝,這落在賈蓉眼裡,自然又是種好處。

    這且行且看,漸漸行至一處假山,就隱隱聽見有人聲。林靖分辨不出是誰,只聽得出,現在是個女聲在說話,只是撇了一眼賈蓉,卻見賈蓉面色有些微變。

    賈蓉欲加快步子,卻又猛地一頓,眼睛,不著痕跡的偷劃向林靖。只見林靖背著手,半轉著臉,眼望著遠處那處活水,口中念念有詞,又搖晃著頭,忽然一皺眉,像是沉浸在某種氛圍中,根本沒在意周邊。

    賈蓉這才向著身邊一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子點頭,快步往那假山另一邊繞去,只是行動雖快,卻無半點聲息。不一會兒,那小子就回來了,湊在賈蓉耳邊說了句話,那賈蓉的面色就轉過來了。

    也是賈蓉認為林靖不過是個孩子,拿著寶玉作比,不然也不會在林靖跟前如此淺白。

    林靖心中好笑,停住了口中之詞,又轉眼望向別處。

    賈蓉見此,笑著過來問到:“表叔剛剛可是得了什麼好詩了,可否賞侄兒聽聽?”

    林靖微赧,“哪有。我只不過是看著那水格外喜歡些,我們前邊去吧。”

    賈蓉只不過是一說,他哪對什麼詩文感興趣,這時也就當先往那假山走去。

    轉過假山,還真見著一行人,和一個人。

    那一行人,林靖認得,那一個,林靖也認得。

    只見這兩撥人看見林靖賈蓉過來,俱是喜意,那一個的,率先迎了過來,先對林靖稱呼了聲表叔,而後一把握住賈蓉的手,說道:“蓉兒,怎麼不說一聲就出來了,倒叫我好找。”

    林靖被這聲“蓉兒”刺激得不清,看著賈薔也有些愣神。那賈蓉微微一笑,這笑意,真情實意,反手握上賈薔的手道,“我不過是陪著表叔出來散散,你緊張做甚?”

    兩人都往林靖這邊看來,只見林靖微微愣神,賈蓉只以為小孩子忘了人,忙再次引見,“這是我薔兒堂弟,是老國公正經玄孫,原也主在府裡。前些日子,薔兒心大了,說是該頂門立戶了,硬要搬出了府。我父親也扭不過他,只能允了。”

    這話,透著親昵,也有絲怨氣。

    “蓉兒!”賈薔在一邊叫道。

    “怎麼,我說的不對?”賈蓉打鼻子裡哼了一聲。

    林靖才從那聲“蓉兒”裡回過來,又被這互動弄得有些小心跳,不是吧?是吧?

    正在這時候,那一行人也過來了,“見過表叔,見過相公。”那打頭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可卿!剛剛那個模糊的女聲,也是她。只是,為什麼聽了她的聲音,賈蓉會變臉呢?

    林靖還沒怎麼想,就聽見賈蓉問到:“母親不是說,讓你陪著幾位姑娘及璉二嬸子嗎?怎麼你在這兒?”

    秦可卿不急不緩的說道:“原是那樣的。只是一會兒,前頭就傳來話,說是寶二叔有些個醉了。璉二嬸子就要帶著寶二叔回去。我想著,老太太本是讓公公看著寶二叔的。那樣回去,怕是要讓老太太責怪公公。且老太太本身也是乏了才回去的,沒得讓她老人家再勞累掛心。所以,我就勸著,不如就讓寶二叔在咱們這兒歇著,等歇過了勁兒,也就好了。現在這樣,路上再要是折騰得吐了,倒是不好。”

    “璉二嬸子想著也是個理兒,就讓人把寶二叔送了進來。我才去把寶二叔安頓好了,就要去回稟璉二嬸子的,卻不想在這兒遇上了薔叔叔。”

    秦可卿一路說著,賈蓉一路聽著,並沒有什麼表示,可林靖那是多靈敏的人?就是說她多狡也不為過,並未有漏掉,那秦氏說到賈薔時,眼神落在了那交握的兩隻手上,臉上閃過些怨氣。

    (友情推薦:

    書名:《美人再上》

    作者:唐雪熏

    書號:2690274

    一句話簡介:穿越了,悲慘了!重生了,奮起了!那些負了我的你別得意,今生咱們來好好算算帳,那些我負了的,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ps:今天有點遲了,見諒見諒!麼麼大家~  好茶盼望著粽子節,可惜群裡不發福利,群主說風太大~~

☆、正文 071見證實錄

    賈蓉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句,“寶叔那兒可得仔細著,你把寶叔真安頓妥貼了?”

    秦可卿順著眉眼,答了個是,還解說道:“上回邀西府過來看梅時,寶叔不喜在那正經待他的屋子裡睡,偏是我房裡,他就嚷嚷著好。這回,人有些糊塗,更是吵嚷著不要去那些濁氣沖天的屋子,還惦記著我那處。我瞅著寶叔酒氣上頭,也沒法跟他分說,也怕鬧狠了,他更不好受,再說,寶叔才多大啊,就順了他的意,照舊送到了我那兒。丫環婆子我都關照好了。這才準備去回璉二嬸子的。”

    賈蓉聽了,也沒覺得不妥,點了點頭,就讓人自去。

    林靖卻忙出聲,叫住了秦可卿,“侄媳婦請稍等,”說完,又為這句侄媳婦稍窘。賈薔看出了林靖微微的窘樣,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倒是那秦可卿像是怕林靖著惱,瞪了眼賈薔,返身對林靖福了福,道:“林表叔有何吩咐?”

    林靖整了整臉色,問道:“你才剛說要去見璉二嫂子,二嫂就在前頭?”

    秦可卿彎了彎眉眼,確實是副可人的樣子,柔聲道:“正是。”心中暗自琢磨林靖話裡未盡的意思,恍然明白,道:“二嬸子帶著幾位姑媽就在前頭的飛翠榭樂呵著呢,我才剛出來的時候,聽著姑媽們說是要聯句。先前還讓我找了套花神籤子出來,想來還要行個酒令。表叔也過去熱鬧熱鬧?”

    秦可卿確實猜對了林靖話外的意思,但只是一半。她是要打聽那幾位賈姑娘和寶釵的去向,可為的只是避開,她雖不怕人纏上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她還想著將來一定要和這兩府撕擼開呢。

    此時,林靖也笑得分外溫柔。竟讓那幾位見慣美色的也稍稍失了神,待回轉過來,只聽見林靖的聲音在說,“。。。。。。姑娘們玩得開心就好,我就不過去了,省得拘束了姑娘們。只是麻煩侄媳婦給帶句話給我妹妹,聽著這個‘榭’,想是靠著水邊,現在天氣雖然熱了,可也不能盡貪著涼快。著了水氣,姑娘們玩鬧聯句雖然熱鬧,但也不可太過費心血。多思傷了精神,酒雖好,只是年紀還小不可多飲,吃茶葉不可太多,免得睡不安神。。。。。。”

    “撲哧”。賈薔又忍不住了,“這哪是一句話,這可是一車子話了,都趕上寶二叔了。”

    這回秦可卿沒有瞪他,也是笑了,看著林靖好似有點兒尷尬。忙解圍道:“都知道林表叔是疼愛妹妹,如今看著,讓我巴望著也從哪兒變一個這樣的哥哥出來。表叔的話。我一定帶到。表叔放心,璉二嬸子看著她們呢,一定會勸著的。”

    林靖拱了拱手,這才轉過身,賈蓉度其意。忙又把人往另一處引,賈薔自然跟上了。走了幾步。才隱隱聽見什麼“四姑娘好福氣”這類低聲地話,也有的在奉承秦可卿,“奶奶您也是福氣好的”,偷偷看了眼賈蓉,果然,面色已經變了。

    如今這走來,雖是多了個人,反而卻比剛剛話少了。林靖雖覺得這貌似有點兒古怪,可,這又與她何干?只管四處看看,有意思的地方就多停停,看到奇妙處,也想著吟上一首,只是到底不是從小沉浸在這古韻中的,總覺得刻意做出來的,多了點匠氣,少了些靈性。

    林靖搖搖頭,罷了罷了,附庸風雅,自己還真是沒這個根骨,只要能把那策論寫出味道來了,就行了。

    這樣走走停停,也是有好長一短時候了,賈蓉倒是擔心林靖累壞了,就要勸他回席上去,用點東西,歇歇腳,若是嫌棄那幾本戲吵鬧,也可以點兩個小唱。

    林靖哪裡是嫌那戲吵鬧,她那根本是看不懂,再者也不想去前頭虛應那些個人,只是搖頭。

    賈薔知道賈蓉擔心什麼,腦子一轉,笑道:“既如此,不若我們去瞧瞧寶叔,也不知他這個醉酒,到底如何了。”想來到了屋子裡,也能歇著,若能讓這位歇個晌,就更好了,說著話,眼神就瞟了賈蓉那裡,忽然彆扭了下,又加了一句,“只是到底是嫂子的屋子,我倒是唐突了,不知道蓉兒意下如何。”說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賈蓉,不再作聲。

    賈蓉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個惱色,“一個屋子罷了,難道還是個寶貝?”說著橫了賈薔一眼,只是見那賈薔的形色,又沒再說下去,也那惱色也盡數收了,輕咳了一聲,對林靖道:“薔兒這提議倒是不錯,我也正有此意,不知表叔覺得如何?”

    其實,林靖也是想看看那秦可卿的屋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要知道,就在那兒,寶玉第一次那啥,嗯,遊太虛幻境哈,還有那段描寫:“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著壽昌公主于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甚是香豔。

    只是礙于禮法,不得說什麼,現在賈蓉親自來請,林靖也就順勢點點頭。

    當下,賈蓉在前邊引著路,賈薔伴在林靖身邊一路行去,快到了,卻發現院子裡沒什麼下人。

    今日府裡宴請,等閒的人派出去忙著差事了,可再怎麼著,這院子裡總是會留著人的,哪怕是粗使灑掃婆子總歸該有的,況剛剛秦可卿還說,安排下了人呢。賈蓉臉上就不好看了。

    賈薔這會兒倒是不跟他尋彆扭了,笑著道:“許是寶叔想要清靜,把人都打發了也未可知。你也知道,寶叔最看不得那些死魚眼珠了,沒得留著污濁了這院子裡的氣味兒。”說著,就悄悄地捏了捏賈蓉的手。

    賈蓉聽了賈薔的安慰,心裡就舒坦了些,臉上也回過臉色,沖著林靖笑說:“倒是讓表叔看笑話了。那我們也輕著些,省得驚擾了寶叔。”

    林靖只當自己是瞎子,這會兒見對自己說話了,才活過來,也只是笑笑。

    賈蓉讓跟著的人都留在了外頭,只把林靖賈薔往裡讓,看來,還真怕寶玉嚷嚷著污濁了味道什麼的。

    院子裡沒人,賈蓉就自己打了簾子,讓林靖賈薔進屋。屋子外間也沒有人,靜悄悄的,林靖有些奇怪。寶玉這個人吧,雖然喜歡亂跑,也不在意身邊跟沒跟著人,可他身邊那些丫鬟服侍他卻十分精心,這會兒他有些醉酒,身邊那襲人晴雯麝月什麼的怎麼會不緊巴著?

    林靖正疑惑著,就聽見裡屋傳出來一聲似泣非泣的聲音,正待凝神細聽,卻又沒有了。而正當林靖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又一聲呻吟傳了出來,有些壓抑,想是竭力忍著什麼。

    賈蓉臉上的神情有了些古怪,僵立在那裡,而賈薔卻無聲的笑了,比了比裡頭,做著誇張的嘴形,一字一字無聲的說著:“去看看是誰!”說著就推著賈蓉往裡走,而他自己還不忘拉著林靖。

    等林靖被拉了進去,看清裡頭的情形,才暗罵了自己一聲,馬德,自己好歹也不是不知道,怎麼那會兒就沒想起這事情,這麼近距離圍觀活劇,會不會長針眼啊!啊啊啊,三觀呢,節操呢,下限呢,這三兄弟跑哪裡去了,是不是被自己剛剛蘸著醬醋吃了?不然,為毛現在自己竟然也有些興興然?

    還有還有,賈蓉賈薔這兩兄弟,明明是兩個美少年,怎麼這會兒會笑得像個中年猥瑣大叔?

    屋子內燃著熏香,靠裡中間的那張大床上,垂著帳幔,因是天熱了,這帳幔是薄紗的,半透明,還只放下了一半,這床上的情形,看得分外分明。

    寶玉仰躺著,只著中衣,還算整齊,只是腰上那汗巾子解開了,有一隻胳膊伸了進去,透著薄薄的衣料看得出,那胯/下/鼓鼓囊囊的,一隻手在那裡動作著。隨著那動作,寶玉還時不時地發出先前林靖聽見的那種聲音。

    裡床,有個丫鬟,半俯臥在寶玉身上,緊閉著雙眼,一隻手正在寶玉的那裡,另一條胳膊,就摟著寶玉的頭。而寶玉此時,並未有像平時那樣吃著丫鬟唇上的胭脂,而是正把頭湊在那丫鬟的懷裡,含著那物兒,舔弄著。

    還好還好,還沒有上頂級片,現在只是三級。

    林靖正想著退出去,卻沒想到賈薔突然笑了,“可算是逮著了。”

    那只手僵住了,那個頭也僵住了,忽然,林靖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林靖也僵住了。

    (謝謝樂樂媽咪的粉票~)

    (這個,好茶今天有些猥瑣了,不過,圍觀黨原著中也有,當然,內涵可能不一樣,摘自第十五回:

    說著,一口吹了燈,滿屋漆黑,將智能抱到炕上,就雲/雨起來。那智能百般的掙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正在得趣,只見一人進來,將他二人按住,也不則聲。二人不知是誰,唬的不敢動一動。只聽那人嗤的一聲,掌不住笑了,二人聽聲方知是寶玉。秦鐘連忙起來,抱怨道:‘這算什麼?‘寶玉笑道:‘你倒不依,咱們就叫喊起來。‘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寶玉拉了秦鐘出來道:‘你可還和我強?‘秦鐘笑道:‘好人,你只別嚷的眾人知道,你要怎樣我都依你。‘寶玉笑道:‘這會子也不用說,等一會睡下,再細細的算帳。‘)

☆、正文 072鬧酒生事

    林靖忽然有種掩面而泣的衝動,這到底是鬧哪樣啊?

    只是,她沒想到,比起那幾個人來,她簡直就是個嫂夫人——弱爆了,就連那丫鬟襲人也比不上。

    寶玉只是僵了一會兒,就起身了,還讓那丫鬟給他整理衣裳,嘴裡卻是向賈蓉賈薔告饒道:“蓉哥兒薔哥兒,可別嚷嚷了,我倒是沒啥,只是捨不得襲人。好歹看著往日咱們要好,別讓別人知道了。”說著就又看著林靖,滿是討好。

    賈薔嘻嘻一笑,“咱們兩府誰不知道,襲人姑娘,那就是以後的小嬸子。”賈蓉也跟著打趣,寶玉只是央告著說好話,而襲人快速整理好兩人的衣裳,只是低著頭站立在一旁,臉蛋子倒是紅紅的,卻絕沒有慌張害怕。

    林靖忽然覺得,沒道理啊,憑什麼自己替他們臉紅難為情?遂也肅了肅嗓子,把那些情緒給收了起來。

    幾人出了內間,叔侄幾個在外屋坐了下來,襲人還是跟在寶玉身邊服侍著,看得林靖很是佩服,瞧瞧人家這心理素質!

    又是好一通廝磨,打趣與反打趣,求饒等等,總算是把這事給遮蓋過去,那兩兄弟也說了再不提的。寶玉忙讓襲人過來給幾個人行禮,別人倒還罷了,偏賈薔性子愛鬧,竟然讓了半禮,嘴上說著:“可不敢當小嬸子的禮。”

    林靖厲眼,覺著這襲人有絲得色,轉瞬就有不見了,只是訥訥不知如何。寶玉就護上花了,“你還這般打趣她,被那幾個聽見了,又是一番鬧騰。”

    賈蓉等素知寶玉身邊的丫鬟金貴,聽著這般話。也哈哈的笑了。

    正說著呢,就見外頭進來兩個人,一個形容極秀,一個平常些,手裡都拿著點東西。那個極好看進來就瞪了寶玉一眼,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另一個也跟著,空出來手,兩人就先給林靖賈蓉等行了禮,然後再轉過身對寶玉道:

    “今兒個廚房裡事多人雜。我們怕經了那麼些人手你又嫌糟汙了,就不錯眼的在邊上盯著,偏你要的這什麼碧荷蓮子玉珠湯又是個磨人的。等上著許久才好。倒是熏了我們一身灶上的煙火氣。你要是不把這一碗都喝盡了,我跟麝月可都是不依的。”

    林靖等這才知道,原來這寶玉想了個這樣的由頭支開人,看著那一大碗的什麼什麼湯,雖然碧綠生青。沉浮著幾點櫻紅、玉色的小丸子,煞是好看,可這麼一大碗,讓寶玉喝盡了?

    賈蓉兩個就憋著笑看戲。寶玉只是忙著安撫那俏麗丫鬟,“真是對虧了晴雯你們倆了,這可是累了?快快坐下來。我給你們也舀碗湯嘗嘗。”

    那晴雯輕哼了一聲,“這哪敢當啊,省得被人說鬧騰。”

    “噗哈哈哈哈”。賈蓉賈薔是憋不住了,就連林靖也覺得這小品挺有意思的。

    寶玉也不生氣,還是嘻嘻笑著。好在晴雯還知道個分寸,只那麼一句,接下來倒是盡心服侍著。再也沒別的了。

    在甯國府裡就這麼鬧了一整天,林靖發現。經了那個事情,賈蓉賈薔兄弟對自己是更加親熱了,而當事人寶玉那熱情,更是沒話說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性之間的友情?一起扛過槍,一起女票過女昌,那麼私密的事情都攪和著了,所以,才更能貼近?

    林靖也沒多少功夫尋思這個,接下來的幾日,她就一直往府外跑,按著那下的帖,日日拜訪那些府上。老太太原還叫寶玉陪著,只是擋不住寶玉的撒嬌耍賴,而且這天氣也一日熱過一日,擔心寶玉身子吃不住,也就罷了。

    寶玉遂了心,又打著要陪著表弟的旗號,連族裡的學堂都請了長假,更是有時間玩鬧了,這府裡鬧著姐姐妹妹,府外又有世交舊友,日子過得甚是如意。若說還有什麼不滿的話,就是林姑老爺給了表弟那樣的差事,害得表弟日日與祿蠹相伴,並不能時時跟著自己一塊兒玩樂。這每次叫著玩耍,十停裡能有一停,就算不錯了。

    這一日,林靖實在是推託不得,才又跟寶玉一道,跟那幾個世交之子吃酒。席間一掃,也就是上次那幾個,只是沒有都來罷了。

    馮紫英看著林靖,哈哈一笑,“林兄弟今兒個總算是得空了。”雖笑著,只是這面上笑肌拉扯得生硬,眉毛也沒有什麼動彈。

    林靖看著馮紫英,聽出這話裡的那絲譏意,也拱了拱手,把那絲譏意還了回去,“比不得馮兄好福氣,生就一個富貴清閒命。”馮紫英是笑著林靖蠅營狗苟,林靖就指著馮紫英靠著祖上混吃等死。

    兩人都是聰明人,一句話變知其意,馮紫英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只有那寶玉聽不出來,還笑著說:“你們倆也不要互相恭維了,今兒個好不容易湊到了一塊兒,就多喝上幾杯。”

    末了,還沖著馮紫英問道:“今兒個沈世兄怎麼沒來?”

    馮紫英聽問,暗裡瞪了林靖一眼,才笑著跟寶玉道:“今兒個他又些勾當,想是脫不了身了。”

    林靖被瞪得莫名其妙,第一次見面就被這位灌酒,後來也沒怎麼著他,這位紫英童鞋怎麼像是對自己有意見?這是哪裡的話?

    想了想,沒有頭緒,林靖也就擱在一邊了,她向來不是肯委屈自己的,這些年在林府委屈求全,已經是夠可以的了,沒得交個朋友也得曲意奉承。若真那樣,也不是交朋友了。

    不過接下來,馮紫英也沒怎麼樣,倒像是單純的賭氣而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上是越見熱鬧。林靖笑眯眯的看著人玩笑,說話,自己跟著笑著,時不時吃上兩筷子,倒也逍遙,很有上一世那種吃飯打屁那種感覺。席上,倒是還有人給林靖敬酒,只是都給馮紫英給擋回去了。每擋一次,就瞪林靖一回,讓林靖覺著分外有趣,看這樣子,鐵定不是這人的本意,所以,才那樣沖自己吧?

    只是,誰讓他關照自己呢?不期然,哪個俊朗的身影外放的氣勢就跳了出來,想了想,除了他,還真沒別的什麼人了。

    席上不知哪個腦子快,看出了馮紫英替林靖擋酒,就生出捉狹心思,拉著左右一嘀咕,就又來敬林靖的酒。馮紫英就又跳了出來,這回,那人沒那麼容易退回去鬆口了,然後就變成了馮紫英三替一,也就是人敬林靖一杯酒,馮紫英得喝三杯才能替了他。

    轉眼,這兩人兩杯,馮紫英就六杯下肚了,邊上還有一位呢。林靖看著不好,這哪裡是給她敬酒,明明就是要灌醉馮紫英。只是,人家替自己受過,自己不能真那樣幹看著,遂也,林靖也跳出來,厚皮耍賴,說是人欺負她年紀小云云,寶玉也幫著起哄,好說歹說,那幾位才摸摸鼻子,沖著馮紫英一眨眼,會座兒了。

    馮紫英已經有些昏頭了,這下才看明白原來是上了人套了,只是這個套,就算看明白了,也還得上。心裡有些不平,又是沖林靖一瞪眼。林靖明白受了人好處,先前也冤枉了人家,這會兒哪還會跟剛剛那樣,忙換了座挪到馮紫英身邊,小心照料著,生怕那人真有個什麼。

    這下,倒是馮紫英不樂意了,酒喝多了,管不住嘴,還鬧起小脾氣來了,“我不用你討好,你也不用記著我的情。你現在是要笑我吧,笑我沒有酒量,還是不自量力?起開起開,我看著你就不舒服。”

    林靖輕笑一聲,“我沒討好你,我也沒笑你,我記著你的情,我也記著沈大哥的情。”

    馮紫英一愣,頭一歪,把眼睜得圓溜溜的,就這麼拐著脖子看林靖,嘴裡還大著舌頭,“你,你怎麼知道的?不能啊,難道我剛剛說漏了?”

    這樣子,還真是憨態可掬,林靖撲嗤笑了,又怕這醉人著惱,忙哄著道:“我瞎蒙的。這裡誰人不知道,你馮紫英嘴可是最緊了,而且也是最擔得上人託付的,只要答應下了,就一定幫忙做好。馮大哥,你真是這個!”

    說著,林靖就翹起了大拇指。

    馮紫英哼了一聲,手裡也比劃著大拇指,撅著嘴說到:“哼,我哪擔得上那個?我可是個名字女氣的,只會欺負小孩兒的。”

    得,原來,還真有人嘴巴不緊。馮紫英,就惦記上了這個呢。

    林靖眼珠子一轉,玩心大起,忙說,“這話誰說的,馮大哥,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理論去。怎麼能這樣說我馮大哥,馮大哥名字哪來女氣?紫,紅極至紫,英,英氣勃發,這樣解釋才對吧?”

    馮紫英現在的腦子是一根弦,還時不時要掉線,聽了林靖這話,半天才琢磨出意思來,“原來,不是你說的。哼,沈淑,你又騙我!”

    接下來就形勢大逆轉,馮紫英拉著林靖,就像是看見了親兄弟,不住嘴的說著往日那沈淑如何給他當上,就差點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林靖看著馮紫英真醉了,忙嗯啊對付了幾句,就要讓人上醒酒湯。只是屋子裡吵鬧,林靖也不想大聲嚷嚷,讓別人看馮紫英的憨態,就悄悄跟鄰座的說了聲,出了屋子,找小二吩咐。

    只是才出來走了幾步,林靖就被人一把拉住,“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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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3經典老梗  

    林靖一驚,猛地轉過頭,只見一張大臉笑著就要湊到她身上了。

    這張臉,五官長得還不錯,只是現在這樣笑著,怎麼看怎麼猥瑣,以前只是微胖的身材,現在已經是肥胖了,還是那麼喜歡穿粉色,白瑞的話真是一點都沒錯,真真是頭粉皮豬!

    林靖斷然拂開那只拉著自己的手,退後半步,整了整衣裳,才開口道:“倒是真巧了,薛公子。”

    薛蟠哈哈笑著,也不管林靖的冷淡,“對對,真是太巧了,我一眼望過來,正好看見你出來。雖然有些日子沒見到了,可你的背影,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說著,就又往前進了一步,道:“前些日子就知道你來京城了,我想著咱們兄弟關係也挺近的,你來了京城,我也要表示一下,就想著請你出來熱鬧熱鬧,以後一起樂和,這才是地主之誼。哪想到,幾回找你,你都不在。給你下了帖子,你也都說忙。今日可算是給我逮住了。”

    林靖當然知道這些,幾次薛蟠來找,她不是閃了就是推脫了,可沒想到今日這麼巧,就給他當面堵住了。只是,就算堵住了,她也不想跟薛蟠多有拉扯,這人的眼神,不正!

    看著薛蟠上來一步,林靖又後退一步,道:“倒叫薛公子多惦記了。只是我北上,原是來拜見長輩的,所以也不方便出來找樂子。今日,也是寶玉磨了很久,老太太點頭,才出來的。還忘薛公子海涵。”

    只是這薛蟠渾人不知道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回頭我也讓母親去跟老太太說說,就說我們倆本來關心就好。老太太一定準的。”

    發現跟林靖距離又遠了,就又要上前。林靖皺了皺眉,這有不是幼稚園過家家,我退後你就上來,就伸手在身前虛推了下,道:“薛公子緩著,我不慣與人這麼靠近。”

    也不知道這位薛蟠腦子裡塞了什麼,還是借酒遮臉,“沒事,好兄弟。你慢慢改了就行。”邊說,還伸出手來,就要握住林靖的手。

    林靖見這傢伙把外面喝花酒調/戲人的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一股子膩味,哪能讓這人得逞?反手一巴掌拍在那豬蹄子上,滿臉厭惡地說到:“還請薛公子放尊重些,睜開眼看看我是誰?”

    一邊說,一邊又像沾了噁心的東西一般。用另一隻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剛剛打人的那只手,就把那手帕扔在了薛蟠的臉上。

    哪知這個薛蟠一點兒沒動氣,還真有股子死纏爛打的性子,好像還有那麼股怪癖,這會兒反而嘻嘻笑了。用手接著那塊帕子,說道:“好兄弟,好大的脾氣。沒事兒,我知道你待我不同旁人,有脾氣儘管發。”說著,還把那塊手帕捏在手裡,湊到鼻子尖上深深地聞了聞。做出一臉陶醉的模樣。

    林靖真被這人這幅無賴的樣子噁心到了。她剛剛也是一時急了,忘記了。這把手帕手套這類的扔人臉上,那是上一世表示輕蔑的動作,在歐洲,特別是法國,那就是約戰。可是,在這兒碰上薛蟠這人物,竟成了這樣的。

    正想著就是撕破臉湊他一頓,也不能被這樣噁心,林靖就拔腿要使勁兒揣這只粉皮豬。可正在這時候,一隻大手憑空出現,捏住了薛蟠的那豬蹄,另一隻手拿下那塊手帕,嘴裡還說著:“小靜真是不懂事,不要的東西,那就燒了吧,也省得被畜牲撿去了,白噁心了自己。”

    “放手放手放手,嗷嗷,疼疼疼!”薛蟠這時候顧不得別的,只是哇哇叫疼。

    可沈淑哪裡是這麼好相與的,只是捏著那只手腕子,轉頭對林靖道:“還不讓人送盆水來,這沾了髒東西,哪是擦擦,就能擦得掉的?”

    要不是這會兒攪進事情中的人是林靖自己,林靖准得笑了,這會兒也就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真的去招呼小二打盆水來。這樓裡的小二也是機靈的,雖看著這幾個在尋隙,可也知道,相交起來,哪個更不能得罪,就麻利的答應著下去了。

    這番動靜,早就驚動了包間中的人,幾個人出來一看,就有都認識的。寶玉當先叫道:“薛表兄,沈世兄,你們這是怎麼了?”

    薛蟠見來到了熟人,忙叫到:“寶兄弟寶兄弟,你快來救救我,我這膀子,肯定是斷了。”

    寶玉到底跟薛蟠是兩姨兄弟,這會兒表兄如此,當然要講情的,“沈世兄,這是我表兄薛蟠,還請先松鬆手,什麼話好好說。若是我表兄不對,一定讓他給你賠理。”

    沈淑知道這幾家拉拉雜雜的關係,又知道林靖這事情也不能放在檯面上說開了,薛蟠是個不要臉的,林靖還要臉面呢,於是“哼”的一聲把薛蟠的手丟開,“管住你的嘴,若是再往外迸畜牲哼哼,別怪我不看賈世弟的情面!”

    薛蟠也像是醒過酒來了,也不敢說什麼,連聲應著。

    寶玉雖然兩下裡都認得,只是看現在這樣子,也知道不能把兩邊的人湊一處,只能先把薛蟠給送走了。也不知道薛蟠跟寶玉說了些什麼,等寶玉上來時,就有些不樂,等看到沈淑和林靖在同時在一個盆子裡洗手,就有些哀怨了。

    林靖卻是顧不到寶玉了。剛剛沈淑過來幫她時,她雖聽到邊上那包間有響動,卻沒顧得上,只等寶玉等都出來了,她才有空偷了個眼,那間門簾半撩著,裡頭倒是沒幾個人,只是,林靖一眼望進去,入眼的只有一位。

    那位正對門坐上上座上,見林靖看他,微微沖林靖點了點頭,嘴角還牽扯了下,正是以前高旻寺的金家大爺,前些日子看到的西寧世子,金錚。

    先有英雄救美,後有故人相識,真是。。。。。。太丟臉了,也太狗血了。若這是一篇小說,那作者得多老梗啊。不過,這也是永恆的橋段,前提是,女主身嬌體軟易推倒。這絕對不是自己!

    林靖硬挺著也裝著面無表情的給這人點點頭,卻見這人嘴角倒是越來越高,臉上的笑意也明顯了起來。

    林靖忙轉開眼神,這時才發現,那個打著簾子的,正是金福,這時見林靖看著他,就沖林靖擠了擠眼,張開嘴,無聲的叫道:“小和尚!”

    然後就嘻嘻一笑,放下了門簾。

    七八歲和十二歲,聽著才四五年,可是一個幼童和少年,區別還是挺大的,更何況還是林靖。可不像這兩個人,那時已經有了現在的輪廓。可林靖卻不奇怪那人是怎麼認出自己來的,那時,那兩個就知道自己是誰的,這會兒,自己又是跟寶玉等人在一起,人家還都稱自己為林兄弟,即便臉對不上,可名字身份總能對上。林靖只是奇怪,看那人的架勢,好像是要出手的樣子,難道西寧世子,是這麼急公好義的?忽而又想到前些日子讓那幾個打聽到的事情,眉頭微微皺了皺。

    那日的事情,是擺在明面上鬧的,而緣由自然是一打聽就知道,其實,林靖明白,就算那緣由原本還有些**,可那日既然那樣鬧了,這金家大爺也必然會讓那緣由變成人人可打聽到的。不管外頭怎麼議論那西寧世子會鬧事能折騰,可以林靖的感覺,總覺得那金家大爺不是魯莽無謀之人。

    緣由,也十分好笑。就是有個外鄉人定了引鳳樓的一個包間,來宴請他在京中的丈人一家,原想著給自己和妻子撐個門面的。只是哪想到,那日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過來了,才被告知,那個定的包間,沒了。

    引鳳樓作為京城出名的飯館兒,原是很注重聲譽的,只是,這事情也有例外。因為,那日來引鳳樓的,不是別人,而是皇八子,真正的龍子。就這一條,就沒人敢得罪他,除了是八皇子他自己的兄弟。可偏偏還有一條,那引鳳樓背後的靠山,是皇九子,而皇八子跟皇九子這兄弟倆是真正的要好。就這樣,這引鳳樓的掌櫃的能開罪皇八子嗎?

    答案那是顯然了。

    可就是寸上了。引鳳樓生意本就是好,那一日可就特別的好,好的出了奇,還沒到飯點兒,這包間除了預定的,都給占了。往日這包間總還會空著那麼一間兩間的,以備東家急用的。這日客來了,見沒空間兒了,就給小跑堂的塞了銀子,還不少,那小跑堂兒貪那銀子,因想著那空著的,多少時候也用不上一次,就私下作了主,讓那客過去了。

    等皇八子的人過來說等下皇八子要過來宴請,這下才傻眼了,根本沒有空的了,但要想著那預留的吧,人已經吃上了,總不好這時候趕人,而且那人點的都是最貴的菜,又捨得花銀子塞跑堂,看來是個財大氣粗,或是有些背景的,所以這掌櫃夥計也不能貿然開罪了。

    所以,只能把眼珠子放在那些預訂了卻還沒來人的包間上,結果一看,哎,有那麼一間,那管預定的人還記得,那人是個外鄉人,很土,還扣了叭縮的,一看就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得得,也體恤下那人的臉,別腫了,直接就用那間吧,等人來了說些好話,反貼些銀子,花錢買個太平。想來那小扣兒也是樂和的。

    別說這做生意的看人下碟兒,這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只是,原本想得好好的事情,就那麼出了岔子了。

☆、正文 074私人快遞

    那外鄉人原本就是要在丈人家充場面的,這會子當著丈人一家老小面前,當然不可丟臉子,拿那銀子。於是,這就硬頂著吵吵上了。

    而此時,皇八子也來了。今兒個皇八子宴請的是幾位都是幾位朝中官員,又馬上要外放的,由來京述職的,也有作陪的。皇八子子自然是不會操心這樣的小事的,可那些當差的擔心主子認為自己辦事不力,就指著引鳳樓的快收拾妥貼了。

    那引鳳樓也是急了,那外鄉人這不是給臉不要臉嗎,這就動上粗了。

    那外鄉人連著那丈人一家都被趕了。那人原本是要漲臉的,這回連累得丈人都丟了臉,那滋味兒就可想而知了,別說被小舅子等的話語擠兌,就是自己也想不過來,再加上挨了兩下子,就病倒了。還病勢纏綿起來。

    這要是擱在別的光頭百姓身上,絕對是沒人理論的事情,可那外鄉人偏還有個好親戚。這親戚關係也挺遠的,所以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等人病了來探病,這一問,原來是如此,那親戚就有些火大了,就拍著胸脯說要想法子調停,也在那丈人家把臉給漲回來。

    這親戚怎麼就敢拍那個胸脯?原來他就是在西寧世子跟前當差的,就想著仗著西寧王府的招牌去壓一下那引鳳樓,讓人過來給賠個禮。只是這人還是知道好歹,曉得在世子跟前稟報一下。哪想到,世子可憐那外鄉人,就出手了。

    事情鬧出來,等那緣由都嚷嚷出來了,倒叫許多平頭百姓拍手稱快,要知道古往今來,百姓們都願看到弱勢群體能有有人挺腰子。仗勢欺人的能受到教訓。

    當時,林靖聽了這些打聽來的,也連連點頭,這金家大爺,果真是個好的,就算聽說這人平素挺不好親近,仗著寶座上的那位護著,也甚不給人臉,別人不去惹他倒是好說,若是惹了他。任你是誰,也要反擊回去,等等等等。林靖也覺得很可心,弱年孤身在此,就該如此強硬。

    只是,當林靖走訪了那幾家,聽人說到。八皇子受了聖上訓斥,連本來要外放的那個官兒,都受了連累,心裡就有些疑惑。再一說那外放的,本來是要去江南省的,現在給黜了。而那個缺又另派了他人,心思,就更打了個轉。

    不說往日。且說當下。林靖一邊洗著手,一邊走著神,猛一下,就覺得手被人捉住了,正是沈淑。

    林靖抬頭看向沈淑。半張著嘴,有些茫然。沈淑這時已經是笑出聲了。“可是沒有丫鬟跟著,聯手都不會洗了?罷了,今兒個我就伺候你一回。”說著,還真給林靖洗起手來,然後還從邊上站著的小二手裡拿過了手巾,仔細地給林靖擦乾淨了。

    邊上看著的,就有笑著說的,說是沈淑帶著奶娃娃呢?沈淑不以為意,說,就是個弟/弟帶著了。也有問沈淑今兒個不是有勾當不得空兒,怎麼就過來了?

    沈淑看了看林靖,一挑眉,給了個大笑,“這不是我弟/弟過來了,怕給你們欺負去了嗎?別說你們沒這個想頭!”

    眾人也跟著笑了。彼時被打亂的氣氛,這時候又熱鬧了起來。

    林靖歸了座,見了歪著的馮紫英,才想起剛剛的目的,這倒好,鬧了一場,這醒酒湯還沒叫呢。林靖就要再次起身出去,不管怎麼說,馮紫英可是為了她才被人灌酒的,總不能不管。

    才半抬身,就被沈淑給壓了回去,那人輕踢了馮紫英一下子,笑道:“個沒用的東西!”就去了包間門口。

    寶玉見林靖身邊沒人了,就挨了過來,叫了聲“表弟”,期期艾艾的,看著林靖,甚是委屈的樣子。

    林靖被這聲表弟叫得一哆嗦,心道這又是怎麼了?再看看寶玉的樣子,想起他先前失去送薛蟠的,就以為寶玉是擔心,因為薛蟠的事情,自己跟他生分了,心想著,哎,榮國府能養出這樣的哥兒,也真是挺能耐的。寶玉總歸對自己很好,林靖於是就沖著寶玉柔和的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道:“別多想了,你是你,他是他,這是不一樣的,我總記著你的情份呢。”

    林靖這話裡的“他”,原指的就是薛蟠。可不知道寶玉是聽到哪裡了,眼神瞬間就亮了,滿臉笑著沖著林靖點點頭,“對,咱們倆最要好了!”說著,還要來拉林靖的手。

    林靖心裡暗自搖頭,得,趕上上一世的幼稚園小學低年級了,咱們倆最要好了、你跟他好不跟我、你跟我要好我給你吃糖。。。。。。媽媽咪呀!

    卻是不跟寶玉一般見識,臉上笑著也點了點頭,“好啊。”

    寶玉瞬間就活力四射了,又是要給林靖夾菜,又是要給林靖斟酒,忽又想起林靖不喝酒,就又要給林靖斟茶,又覺得那是殘茶,怎麼能給表弟用這個,又要去招呼,一轉眼卻見沈淑執了壺茶回過來,忙笑著問:“這可是新沏的?”伸手就要接過來。

    沈淑一笑,也不跟寶玉強,只是關照道:“是新的,小心別灑了燙著人。”

    寶玉卻是不管,接過手給林靖倒了,倒是記得說:“表弟仔細燙了。”等聽了林靖應了,就笑得越開了,一轉眼看見笑著站在一邊的沈淑,又有些不好意思,“沈世兄你喝什麼呢,我給你滿上。”卻不想著,自己占了剛剛人家的座兒,也沒想著讓。

    沈淑比寶玉大上幾歲,當然不會跟個小孩子計較,笑著說不用,就在馮紫英邊上擠了個位置。寶玉這才留心到安靜的馮紫英,“馮大哥這是怎麼了,醉了?不能吧?”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卻沒想到剛剛還安靜的馮紫英,這會兒忽然抬了眼,沖著寶玉咧了咧嘴,又拿起桌上的酒壺,搖晃著就要拉住寶玉對嘴兒往裡灌,唬得寶玉哇哇大叫。眾人看著又是哈哈大笑,一陣樂和。

    總等眾人酒足飯飽鬧勾了,這才準備撤了。馮紫英這會兒已經緩過些了,一邊踉蹌著下樓,一邊沖著林靖嚷嚷著,這會虧大了,非得讓林靖單獨請上一回才行。林靖哪有不說好的。馮紫英卻猶有不足,總覺得今日自己吃虧實在是大,又鬧著還得沈淑也請上一回。

    沈淑看著這樣子,就知道馮紫英面上雖然緩了,其實內裡還糊塗著呢,就要送人回家。哪知這馮紫英清醒時不拘小節,此時半醉半醒,卻是難纏得很,直嚷嚷著沈淑瞧不起人,自己哪裡有醉?非不肯讓人送。

    說好說歹都不行,最後只得叫來馮紫英的長隨,分赴小心伺候著,這時千萬別隨著主子的性子,也別認馮紫英折騰,直接先送回去完事。長隨打頭的是個老實的,連連應著。眾人這才稍稍放心。馮紫英卻眾人囉嗦,一扭頭,打頭帶著人先走了。

    餘人也搖搖頭,就此分手。

    剛剛鬧騰的時候,林靖也想著過去勸說馮紫英,知道跟醉酒的人沒什麼道理好講,只是這樣子的馮紫英,總是讓林靖不好意思。

    只是林靖才想著如何,就被個人攔住。那人是個面生的,上來就說道:“給林公子請安。此處人眼多,就恕小子不能給林公子行禮了。我家主子有封信讓給林公子。”

    說著,也不等林靖做什麼,就把一封信塞給了林靖,也不等林靖說話,說了聲告辭就走了。整個過程,乾淨、俐落,快得沒讓林靖反應。

    林靖待要張口,那人已經迅速的走開了。這時候再招呼,就真惹人眼球了。林靖閉上嘴,看了看手裡那封信,此時就算不收扔了,也沒個說法了。就先把信了收起來。

    等林靖走過去,那兒馮紫英還在鬧彆扭呢。林靖勸了兩句也是不管用的。

    等馮紫英走了,沈淑又看著林靖寶玉上了車駕,自己這才離開。

    寶玉一路上也沒個太平,一直拉著林靖說東道西的,林靖也沒法子想事情,只能看著寶玉,恩恩啊啊的聽著。

    等回到了榮國府,進去給老太太安,才發現薛家姨太太和寶釵姑娘都在老太太跟前說笑著。寶玉見著寶釵,就又笑開了,問著姐姐這會子怎麼了,怎麼來少了,一個人在家裡悶得很,得多出來走走云云。

    說著,又想起了林靖,就過來拉著林靖到寶釵跟前,笑著說:“寶姐姐是再好也不過的,平時也對妹妹素有照顧,表弟跟寶姐姐也多多親近才是。”寶玉原是想到今日薛蟠根林靖有了嫌隙,想到寶姐姐是個好的,素來也玩得近,就擔心林靖因薛蟠對寶釵也有了嫌隙,才這樣拉在一起的。這孩子其實想的也簡單,只希望自己玩得好的兄弟姐妹之間也是親親熱熱地,全沒想到,這樣的舉動多不合時宜。這薛寶釵跟他親近已經是過了,她跟林靖卻是沒一點兒血親關心。

    寶釵見被拉過來的林靖,只是微笑著垂著眼簾,沒有窘迫,也沒有直盯著人看,心中一熱,反倒是先說話了。

    (今日只一更,麼麼大家,我去吃粽子去~~)

☆、正文 075儘早歸去

    林靖想著,這姑娘倒是大方,只聽見薛寶釵說道:“先頭我哥哥回來了,說是喝酒喝多了,腦子被糊住了,冒犯了林大爺,心裡嘔得什麼似的,滿院子的找什麼荊木條,要負荊請罪什麼的。我擔心他鬧著老太太,這天熱了,再讓老太太氣著了,反倒是不好了,就給攔了下來。只是,”說著雙眼看著林靖,殷殷切切,“千錯萬錯,我哥哥錯了。我現在這兒替他給你賠罪。”

    聽到這話,林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姑娘是怕自己在老太太跟前告狀,這娘倆兒就在這兒等著自己呢,這會兒拿話堵著林靖呢。

    真真是個好姑娘,那樣的薛大傻子,怎麼就有這樣的歌妹妹?同時,又替薛姨太太歎息,每日看著那樣的兒子,又看著這樣的女兒,這兩下一比較,這得多鬧心啊!

    只是,就這樣兩句話就想堵住自己?雖然,自己確實沒想過要跟老太太告什麼狀,可卻不會這樣鬆口。吊,也得這樣好好吊著,太輕易原諒了,就怕那粉皮豬不長記性。

    林靖笑了笑,微微低了個頭,並不說話。寶玉這孩子卻是聽不得了,“寶姐姐說什麼呢,表弟豈是那種小氣的人?”

    林靖直歎氣,跟著這娃,還真是傷不起啊,忙也不裝守禮本分了,接過話來說:“寶姑娘跟薛公子自然是不同的。我還要替妹妹謝謝你往日的親厚。只是,薛公子是男丁,又是兄長,他做的事,怎麼能讓寶姑娘這個做妹妹的理論呢?”

    “對,對,正是這個話。寶姐姐你別上心理論了。”寶玉連連點頭,寶姐姐是個好的,表弟對她不起嫌隙,那才是最好的呢。

    寶玉,你就是個攪亂的,這回,該輪到薛寶釵內傷了吧?

    林靖的話,寶玉沒聽明白,可薛寶釵自然是聽得懂的。林靖並不接受她的賠罪,這是兩個人。替不得,而且,做妹妹的管著兄長。這話說出去,這兄妹倆個那個都討不了好!

    寶釵心中想著,這位林大爺,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紀。這機鋒如此了得,也對,不然這諾大的林府,怎麼就這一個庶子?還出了頭?

    心中熱切,眼前卻是尷尬了,寶釵也不知道該如何了。心中急轉,眼睛看著林靖,似是蘊著水光。偶爾才柔柔看了看寶玉,眼神飄向別處,“他是我哥哥,就如顰兒是林大爺的妹妹,心裡總要惦記著的。如何能不上心?”

    寶玉是個癡人,見慣了寶釵賢慧大方的笑容。哪裡曾見過這樣忍淚委屈的樣子,心裡,早就柔得沒話說了,只覺得寶姐姐這樣子,直撞在心底,讓他移不開眼。

    林靖心裡罵個個粗,這到底是考斯林妹妹,還是考斯白蓮花?眼睛一掃,就看見林黛玉兩眼直往這兒飄,人卻還端坐在那兒,不曾過來。忙笑著沖林黛玉招了招手,“妹妹可帶著多餘的手帕子?”

    其實,剛剛寶釵被寶玉拉過來,幾個人的眼睛都飄著呢,只是都端著。如今見林靖如此,正好正大光明的看過來。探春“咦”了一下,正要開口,卻又想起這薛姨媽是太太的親妹子,太太又挺看重這位寶姑娘的,就硬生生地忍住了。

    林靖既然招呼黛玉,黛玉也就過來,“呀,寶姐姐這是怎麼了?”說著,就要把手裡的帕子遞過去。

    這時候的人,哪個身上會沒有帕子?林靖不過是一說罷了。不過,倒還真有實心的,那寶玉就握了方手帕子,待要替寶釵擦拭,總算還是想起不妥了,這才要遞過去,又見黛玉過來拿了帕子,就把自己手裡的團了團,也不知怎麼,沖著黛玉討好地笑著。哪想到黛玉正眼都不看他,心裡酸酸的,也難受呢。

    寶釵本就怕鬧大了,這會兒忙笑著對黛玉道:“想是睫毛倒刺了,林妹妹,幫我看看吧。”說著,就拉著黛玉往外頭走,再也沒看林靖寶玉一眼。

    黛玉眼神倒是在林靖臉上打了個轉,不過也沒說什麼,就跟著寶釵出去了。

    寶玉呆愣愣的,看著兩人出去,待要有心跟著,卻又擱不下林靖,幽幽的歎了聲氣。

    “好好兒的,小孩子家家歎什麼氣。”老太太聽見了那聲,笑著罵道。

    寶玉忙收拾了感慨,湊到老太太跟前討好的笑著說:“老太太您這是在說什麼呢,也叫我聽聽。”

    老太太由著寶玉耍了會兒賴,才笑著說道:“好些日子沒見你湘雲妹妹樂,怪想得慌的,正想著要派人去接呢,你就回來鬧騰了。”

    “呀”,寶玉一拍手,笑道:“怎麼把她給忘了,還是老祖宗想得周到。這份心思,我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啊。”

    “哈哈,你這奉承的功夫,我也是拍馬趕不上。”老太太笑著打趣。

    “老祖宗!”寶玉扭股糖似的撒著嬌,忽然想到,“老祖宗,四妹妹去東府也住了好幾天了,這會兒一起接來吧。湘雲妹妹也肯定想她了。”

    “好,你就自己給她捎個信。我也派人過去。”老太太點點頭。

    自那日惜春被東府裡接回去後,就一直沒過來過。老太太明白,那是東府裡那幾個想要把四姑娘籠絡回去拿住了。老太太冷笑著,這麼多年不聞不問,這時,說要籠絡回去,就真能成事了?

    不過,未免天長地久,日久生情,老太太也不會任四姑娘在甯國府多住的。只是,也不能直接就那樣去接人,倒是後人家一句,多謝老太太這麼些年養著,現在要留在家裡了,老太太就失了先機。

    以往,人家那是沒了母親,怕日後應了那五不娶,又沒什麼心思教養小姑娘,才擱在老太太身邊。現如今,有了長嫂教養,也算說的過去了。再說了,還有一個正大光明的說法,人家有意跟林小子議親,這樣,如何還能讓四姑娘在林靖面前出現?

    只是,說要論到手段,老太太有的是。這回就是,借著史大姑娘,把人給接回來。小姑娘們小時候作一處的,這回好久不見了,要接過來相伴,賈珍夫妻要還攔著,就有點兒不近人情了。再說了,老太太還使著刁呢,她管她接,再讓寶玉給四姑娘信。四姑娘一定是願意的,這裡姐姐妹妹的,總比一個人在那府裡強。若賈珍夫妻珍不同意,四姑娘心裡也必記上一筆,看那兩人還如何籠絡,如何日久生情。

    其實,若是寶玉不說這話,老太太也會提點史湘雲的。不過,如今更省事了。

    老太太把寶玉摟在懷裡,看著這寶貝金孫,真是越看越喜歡。

    林靖其實早就不耐煩了,忍到現在已經是難得了,這會兒笑著告退,索性說今兒個吃多了,連晚飯也不過來用了。又被老太太打趣,說是別人請客這麼放開大嚼,很應該。

    林靖忙笑著說,受教,以後就這麼幹!心中卻道,拼著被笑話幾句,能少看人膩味,還真值得。

    好容易回到了自己那住處,卻是蘭草過來服侍的,林靖皺了皺眉。蘭草忙說,碧草姐姐被璉二奶奶那頭請過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林靖心裡想了想,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事情,碧草忠心,卻不太會變通,再說,自己這邊還是不能讓別人近身。打量了蘭草一番,點點頭,笑著說:“你碧草姐姐不會說話,日後,有這樣的事情,就你去吧。”

    蘭草聽了,欣喜地點了點頭。只是,在轉身的時候,那笑容,就淡下去好些。碧草那樣被人尊著,她是羡慕的,能像碧草那樣,她也是高興的。她自問比不上碧草跟大爺的情分,只是,大爺真的那麼一時一刻離不開碧草嗎?

    一百兩,一百兩,人人都羡慕她,她卻知道,這裡頭有著什麼樣的訛傳。

    林靖現在沒功夫理論這個,她的心思,放在那封信上呢。送到她手裡,就別想著送回去,那只有得罪人,況她也不知道怎麼送回去。也別想這不看,看不看的,人家都以為她看了。

    林靖一吸氣,就這樣打開了那信封,抽出了裡頭的信紙,打開了,上面好個潑墨大字,只是林靖現在顧不得這字好字壞。上面,只有四個字:儘早歸去。

    儘早歸去?歸哪兒去,為何儘早?

    林靖看著這沒頭沒尾的四個字,心裡一股子煩躁。這誰啊,還真以為自己樂意在這兒?自己也是沒有法子。老太太八月初三的壽辰,自己這麼些年來第一次過來,還有代替林如海的意思,總不能不等著壽辰過了才走吧?

    過了八月初三,老太太肯定還要留人,因為接著就是中秋了,這留人的話也是現成的,總不能讓自己個小孩子一個人在船上過團圓節吧?

    然後呢,九月初二是王熙鳳的生辰,初五是東府大老爺賈敬的。雖然,這些自己可以不理會,可若人家使勁兒留人呢?

    林靖壓下心裡的煩躁,反復看著那信,卻看不出什麼名堂,差點兒就想著打盆水來,浸濕看看,或者,用點兒奶/子?過而又拍自己一下,就會瞎想。

    再仔細想想那送信的,事出突然,她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使勁回憶著。

    半晌,林靖真給了自己一巴掌!

    ps:(親乃的米納桑,我是存稿箱,好久沒跟大家見面,大家有沒有想我?在這裡,我要表白一下,我正在追求日更君,請大家給我鼓勵給我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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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當街打架

    那送信的打扮很普通,林靖又是在沒有防備下的一晃而過,當時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塞的那封信和那人的話語、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其他印象,只是等那人離開時,林靖心急盯著那人的背影,現在才想起來,那人挺魁梧的,背影比較寬闊。

    背影。。。。。。

    半晌,林靖真給了自己一巴掌!

    林靖那時就覺得那背影好似曾在那兒看到過,如今才想起來,那日引鳳樓,金福身邊那幾個漢子。再想想那送信人的面貌,好似就是那幾個漢子中的一個!

    那麼,這就是西寧世子給自己的信?

    那,這到底是怎麼個事情?

    想通了這個,對林靖的困擾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唯一的進展就是,她不用琢磨著封信有什麼障眼法,而這封信不太可能是個玩笑了。

    死命地瞪了會兒眼前的這信,林靖深吸了口氣,半晌後閉上眼睛,心中盤算著,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想法子去接觸一下那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而可以說,是個相當困難的事情。

    今日在酒樓,那人當眾並沒有什麼表示,就算是送信,也是用的這個法子,看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曾經相識。

    林靖想到那人的身份,想到那人一個人孤身在京,總覺得這裡有些說道。

    林靖還沒來得想出個道道來,就聽見蘭草過來道:“大爺,福管家來了。”

    林靖點點頭,讓林家福進來說話。

    林家福的樣子有點兒匆忙,見了林靖先行了個禮,道:“大爺,才剛聽說了件事兒。”邊說,邊用眼神掃了下蘭草。

    蘭草會意。乖巧地沖著林靖道:“大爺您今兒個沒用晚時,廚房裡有預備下的綠豆百合甜湯,奴婢去取些來您用可好?”

    沒得主子的吩咐,做丫鬟的不好自己行動,只是等大爺開口讓自己下去又有些沒臉,不如自己識相些。看著林靖點頭,蘭草笑著出去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些異樣,若大爺能讓自己留下。。。。。。

    沒了不相干的,林來福也就相當的直接。“大爺,奴才剛剛得了信兒,馮公子出事兒了。他打傷人了。”

    現在林靖身邊的人不少。林靖也都有事務分派,只是看著出頭露臉的,都是林來康等人,諸如帶著去拜訪那幾家人之類的。只有林來福的事情最為瑣碎,有時候連下幾個小廝都比不得。可其實。林靖心中有數,那幾個,特別是林來康兄弟倆,真算不上自己的人。

    雖然林如海對林靖很是栽培,林靖也很感激,但作為異界來者那與身俱來的不安全感。那過重的戒備,總讓林靖保持一些自認為必要的手段。

    林來康等是林如海給的,想來也不會在這些人際交往上存心壞事。自己這樣,也算是給了林來康林安等體面,可那些私下的事情,還是交給了林家福。比如那些有關京中各類勢力的打聽等等,而有些。也可以反過來跟其他人打聽來的事情做個印證。

    林靖猛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馮紫英是神武將軍馮唐之子。也是聽著牛哄哄的,這會子說是他出事了,那麼這被打的,那就不是個能隨便的人。

    “打的是仇都尉的兒子,打得重了些,怕是不太好。”林家福知道大爺的脾氣,先把結果說了出來,然後再簡要敘述經過。

    原來,今日馮紫英帶著醉意離開,那個長隨也是知道好歹的,沿路並不停留,不管別的,只一門心思把主子送回去完事。只是有時候,你不生事,並不代表事不來找你。

    這一路回去,走到一街角轉彎處,迎面就遇上了一隊車駕,這兩下裡趕上,就碰了個面對面。這事情也寸,一個要拐過去,一個要拐過來,這街角稍有些窄,就有些擺佈不開。馮紫英那長隨不想節外生枝,就指揮著自己這對車駕往後退了退,讓人先行算了,也不差這點兒時辰。

    哪曉得,對方就屬王八羔子的,開始看著馮紫英這一行車駕挺是那麼回事,還算客氣,這會見人主動退讓了,就以為對方就見了自己這行人怕了,嘴上就罵罵咧咧起來。

    馮紫英本來就不是個肯吃虧的,他那隊人也隨了主子的脾氣,原本不想惹事,這會人家找事,嘴裡還那麼不清不爽,要是讓主子日後清醒過來知道了,非得先罰了他們再把場子給找回來。這會兒火氣上來,也要對罵,還是那打頭的沉穩些,先壓住了眾人,再過對面,讓對方放尊重些,不要日後惹得難看。

    那對方看著是跋扈慣了的,就給了個大噓,這車駕上的人也下來了,正是那仇都尉的兒子。這人也喝多了,瞪著雙沖血的眼睛,打量了下那長隨,二話不說,竟然一揮手,讓人打。

    事出突然,又是幾個一擁而上,那長隨就吃虧了,等馮紫英這邊的人反應過來上去幫手,這長隨已經給被人拿傢伙打破頭了,這操傢伙的,正是那仇都尉自己,見了血,分外張狂,哈哈亂笑,邊笑邊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連做主子的馮紫英都給帶進去了。

    馮紫英本是面上清醒內裡糊塗,這讓路什麼的還感覺不著,可現在外頭著動靜,他怎麼能聽不見。這下來一看,當下就火大了,在聽那不乾不淨的言語,這時候的馮紫英還有誰能攔得住?

    馮紫英這個將軍之子倒不是花架子,他也不對那些下人動手,專抓住那混帳小子。那一個可就慘了,手裡拿著傢伙,還幹不過個空手的。

    只是這馮紫英到底是喝多了,手下沒分寸,打得過了些。等九門提督下京畿安防一個校尉帶著兵丁過來,才制止住了。只是那仇都尉之子,卻是入氣多出氣少了。

    若不傷了人命,以這兩家,大概並無大事。都尉本就在將軍之下,還是那仇都尉之子率先挑釁的。可現在,若那人挺不過去,那就麻煩了。

    那校尉也是頭疼,就忙先讓人抬著那仇家兒子去救治,一邊又讓人把馮紫英給看住了。只是,現在聽說,那大夫給那仇家兒子看了,連連搖頭,說是打狠了,怕是不中用了。

    消息到了兩家,這下都著忙起來了。

    林靖這下也急了,馮紫英今兒個喝醉,可是跟自己有干係的。這下怎麼辦?

    林靖現在也不過十二,才到京中,沒什麼實力,連京中的吃水,也還在摸索當中,她能有什麼辦法?

    半晌,林靖吩咐道:“你去安排車子。”說著,就去了里間換了件外裳,就出去了。迎面遇上回來的蘭草,對蘭草的招呼充耳不聞,心裡不住地盤算著可以求救的。

    這一路急匆匆地出去,馬房的人雖然詫異,但想著老太太並太太們對這位大爺的看重,寶二爺的親近,以及這位爺手頭的散漫,對林靖也甚為恭敬,不一會兒就妥當了。

    林靖想了想,直接吩咐先去沈府。林家福打聽了那些消息,但恐怕還有什麼沒打聽出來的,沈淑跟馮紫英要好,今日也是有干係,定不會束手看著,哪怕去同他商量一下也好。

    沈府與榮國府世交,也不用人告訴地址,車駕就穩當當的上路了。林靖心急,只覺得這車駕特別慢。好容易到了沈府,趕車的上去說話,卻被告知沈淑不在府裡,待要打聽現下去處,卻說不知。

    林靖在車裡聽著也急了,不等人過來說話,就跳了下來,過去對那門房道:“我是你家公子好友,今兒個還在一起吃酒呢。可否細想想你家公子可能去了哪兒。”說著,眼睛一瞟,林家福明白,一個小荷包就悄悄地塞了過去。

    那門房忙行了個禮,看著林靖的打扮,又看了看那身後的車駕,遲疑地問了下,“恕小子眼拙,請問這位公子是?”

    林靖這才想起剛剛那車夫並沒自報家門,忙說了自己是誰。

    那門房吃了一驚,忙又鞠了一躬,這回臉上神情卻更恭敬了些,“啊,不知林大爺是您,小子多有得罪。咱們大爺去了大理寺詔獄。”

    大理寺詔獄?怎麼去了那個地方?難道那仇混帳沒了,馮紫英被抓過去了?

    林靖拽緊拳頭,壓低聲音問道:“你家大爺又沒有說為什麼去那兒?”

    這次,那個門房沒有回答:“我家大爺吩咐,還請林公子回去等消息。”說著,就要把那荷包遞回去。

    林靖見著人嘴緊,大概是打聽不到什麼,也不想在這人身上磨蹭工夫,一擺手,“給了你就是你的了。”然後,就掉頭上車,去大理寺。

    林靖又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那種地方不是隨便誰都可以進去的。只是讓她回去等消息,她還真等不了。哪怕過去只是跟那些門崗什麼的談談,探探緣由也是好的。

    ,只是到了地頭,才發現,這地方,連個打聽消息都不容易。最後繞了一圈,才發現沈淑車駕停著的地方,忙上前套近乎。這才明白,原來只是兩家小子打架的事情,卻驚動了大人物。

    這下子,這兩家的兒子,估計都保不住!

    (謝謝千里琴書君的粉票~)

☆、正文 077都關進去

    林家福知道主子心裡著急,忙著打聽消息,

    沈淑的下人見是林家大爺的人,知道自己家爺對這位公子的照顧,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原來,剛開始只是巡街的小校尉遇見這事情,見鬧成這樣也不能不管,就一個送醫,另一個拿住,裝樣子,就打算放了。至於這兩家日後如何,是告禦狀還是怎麼著,人死沒死,都跟他沒關係。他只是一個小校尉,這一個是將軍兒子一個是都尉兒子,兩邊他都得罪不起。

    只是,也不知道這事情是誰捅了上去,竟傳到了太子詹事府。又不知道這些怎麼說的,詹事府長史說京畿防務乃是大事,豈能疏忽?這些勳貴子弟,家裡也原也是將軍都尉,占了個武職得名兒,更因該知道這些好歹。現在,別人還沒怎麼地,他們到先鬧起來了,況年紀小小就這麼樣子,日後還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呢,還能為朝廷效力?這樣一代代爛下去,還當了得?所以,這回必得給個教訓,望至此牢記,走上正道。

    於是,就給了個話,讓轉入大理寺詔獄,關上十天半個月,醒醒腦子。

    這些話很正,也確實該如此,可是,也不知道是下面往上捅的時候沒說清楚,還是上頭故意裝作不知,這兩個人裡頭,有一個已經給打狠了,大夫都搖頭了,這要是往詔獄裡頭一送,准就這樣沒了。這下,另一個還能好到哪兒去?

    當然,沈淑的下人並沒有說的這樣周全。林靖聽著蒙著,給描補上了。這一描補上,就倒抽了口冷氣。

    正著急著呢,就見沈淑急急忙忙的過來,見了林靖也不意外。一把拉著上了車,就讓人往東大街周家去。

    林靖忙問現在到底如何,這又是想了什麼辦法。沈淑見林靖如此,也不瞞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說了。

    原來詹事府這頭做下這事情,那一頭,太子就把這當個閒話給聖上說了那麼一嘴。當然,太子也沒說仇小子被打得半死。聖上一聽,竟然大大點頭,說是詹事府就該如此行事。有些勳貴之後,確實該得些教訓。省得連祖上的臉面都給丟了。

    林靖緊皺著眉頭,現在兩個半大小子打個架。都捅到皇帝面前了。這事情裡頭,要是沒有貓膩,林靖都可以買塊老豆腐撞死了。

    只是,這到底為了什麼,又牽扯到了誰?

    林靖皺眉想得起勁。不妨頭,把話給說出來了。沈淑詫異地看著林靖,好一會兒,吐了口氣,道:“仇家,馮家。還有你外祖家,都跟八皇子殿下走得較近。”

    只這一句話,就讓林靖茅塞頓開。

    馮仇二家。原都是擁著皇八子的。若這兩家的孩子打架,一個被打死,一個吃了官司或者抵了命,這下,小小子打架。就成了兩家的仇恨。這必得死掐。這兩家誰沒有親朋故友?朋友先放放,那親戚呢?能不幫?

    於是這外頭還沒怎麼著呢。這皇八子的擁立自己先鬧了起來,削弱了皇八子的力量,分裂了許多結盟。再一個,這真鬧大了,讓皇上不痛快了,皇八子更討不了好,要知道,這些都是他的人,皇上必得記上這一筆,沒准還得又訓斥皇八子。

    至於其他的,現在聖上都發話說那些鬧事子弟該受點教訓,於是那事情,就那樣了。就算以後有了差錯,事情鬧得再大,詹事府也是沒事的。聖上也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那你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林靖看著沈淑問道。

    “我跟那周家有些個交情。那周家的姑娘,給了四皇子殿下作了側妃。四皇子跟太子殿下感情篤厚,我去求著周家,能不能求到四皇子殿下跟前,想個法子,給裡頭送個大夫。”沈淑說出來,也知道這事情不太可能,只是,現在都要試一試。

    林靖明白,現在太子一心希望把事情搞大,那麼請太醫是不要想的。而且,林靖不止一次聽說,大夫對個那姓仇的也說了,怕是治不好了。既如此,那些普通的大夫就不要求了,求了也不定能看得好,還得請京中的高手。只是,這些林靖想得的到,別人想不到?詹事府那些人想不到?那些大夫必有人盯著。不去請沒事,去請了必有事端。

    再者,聽剛剛沈淑的話,林靖敏感的問道:“不准許給裡頭送大夫?”

    沈淑搖了搖頭,林靖才剛要鬆口氣,就聽到沈淑說,“是不准許隨便探望,說是去受教訓的,怎麼能隨便探視呢,我進去都費了好大的力氣。至於大夫,這詔獄裡頭本身就有大夫,也是為牢犯準備下的。那兩個身陷那兒,現在也就是牢犯。所以,不是不給人看病,而是這大夫,能讓人用著放心?”

    難道,這就是個必死的局?

    林靖使勁兒攪著腦汁,使勁兒的想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沈淑的手,問道:“不准許隨便探望,那麼就不要探望。他們不是被關著受教訓嗎?可光他們兩個哪夠啊。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馮將軍仇都尉公務繁忙,偶有失了管教之職,但畢竟是為了朝廷,又有職責在身,當然不能去坐那個詔獄。可那兩家的先生呢,他們得了東家委託,不曾嚴加管教,就犯了個師之惰,現在還要聖上要太子出手,更是個錯,得一起關進去,也受個教訓。”

    林靖一路一說,一路興奮起來,弄得沈淑萬分詫異,這是怎麼了?還得再禍害人,還得挑人先生?這越想,越覺得這孩子是刺激受大發了。忙一把把林靖拉過來,圈在懷裡,輕輕拍著林靖的背脊,邊拍著邊說道:“別怕別怕,這萬事都有我呢。今日原是我讓紫英喝酒的,跟你沒關係。就算,就算那什麼,我去劫了這大理寺詔獄。你可別瞎想了,都是你自己個兒下自己個兒呢”

    林靖被人這樣摟在懷裡,雖然知道,自己只是十二歲,而沈淑也沒有其他意思,這臉還是不受控制的紅了。

    沈淑只覺得懷裡的身子僵硬,以為被自己說中了,就更收緊了胳膊,把林靖緊緊抱懷裡,湊在林靖耳邊,不斷哄著勸著,只希望這孩子能好過些。

    林靖被這鼻息噴在耳垂上,就覺得癢癢的,一霎時,這紅就泛了上來,漸漸的,林靖那耳珠子就紅的好似滴血似的了。

    林靖穩了穩心緒,伸手推了推沈淑,哇,這什麼力氣,怎麼推著紋絲不動,只得作罷,只是嘴上就道:“我真沒胡說什麼。我記得,馮大哥的先生姓張,叫做張世友,我今兒個還聽說,這位張先生大才,不光會教書,還會看病,醫術好著呢。”

    至於言下之意,沈淑想來也明白了,猛地扶助林靖的肩膀,推開半臂遠,兩眼緊盯著林靖,聲音激動得微微顫抖,卻還努力壓著聲音,生怕又驚嚇到林靖,“此話當真?是哪個告訴你的?”

    林靖忙連連點頭,“真的真的,是馮大哥親口說的。說張先生實在是大才,嗯,那位張先生,名諱為世友。”

    真的是馮紫英說的,只是,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在書裡,親口對賈珍說的。而且,看書裡描述,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沈淑聽到這兒,再也沒有懷疑,名諱都說得那麼清楚,自然不是假的。林靖也不可能知道馮紫英家裡的事情,這些個,一定都是馮紫英自己說的。

    這孩子出的主意也真巧妙。不管怎麼說,死馬當活馬醫了。沈淑敲了敲車板,就聽見一聲“籲”,車子就放慢了。沈淑也不等人停穩了,馬上吩咐道:“調頭,去馮府!”

    這主意雖好,還得跟馮府合計一下,還得去張先生那兒確認一下,別是馮紫英說了大話。即便都好了,這要真行事,還有些勾當呢。

    接下來的事情,倒真還算順利。張世友確實是個擅醫的,也點頭同意進去。而馮家這樣一嚷嚷,那太子的人還以為馮家急糊塗了,遷怒先生。放一個人不容易,再關一個還不簡單?還對馮唐做好作歹的勸慰,至於說要把人都關在一起收教訓,讓他們互相自己看著,更是個簡單的事情了。

    而馮唐等人又是怎麼使了障眼法,因無法在人眼皮子底下煎藥吃藥,張世友又是如何金針渡穴,吊住了那姓仇的一條小命,然後又怎麼偷偷開方子出去讓人治了膏藥,就這樣憑著日日金針和膏藥外敷硬生生拉住了那小子的命。雖好著慢了,但也終究是滿滿有起色。

    一邊監房如此,一邊外頭想辦法。八皇子也知道這裡頭的事情,終於想法子把那仇小子重傷的事情透給了皇上。這下,皇上也覺出味道,也不說要再關十天半個月了,立馬開釋了。

    放人那天,林靖也去了。

    林靖不太好往跟前去,只是遠遠的看著。正這時候,一行人來到她面前,打量了一下,哼了一聲,“你就是林靖,林如海的獨子?他倒是真捨得!”

☆、正文 078何謂捨得

    打頭的人丟下那句話,也不等林靖的反應,就往前面去了。

    林靖心裡一驚,再看此一行人,就見他們也停在了大門外頭,而親自來接人的馮將軍和仇都尉都上前跟此人搭話,看來,這行人來頭不小啊。

    那人對著馮仇兩家倒是甚為客氣,也是笑著說話。

    大理寺詔獄門口不是等閒之地,來往之人也不會多做停留,只是這些人也太過顯目,且許多人也聽說了這些日子的事情,對這些人也多了些打量。林靖注意到,有幾個看見剛才那人,形色上多了幾分果然如此。

    此人到底是誰,又為何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林靖正琢磨著,正要派個人悄悄打聽一下那人的身份,就聽見有人招呼自己。林靖一抬頭,正是沈淑。

    沈淑剛剛也是在那門口候著的,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就已經來到了林靖跟前。林靖笑著招呼了聲,心裡想著,沈大哥是招呼自己往前面去的吧,倒要想個說法推託了才是。

    哪想到沈淑看著林靖,親親熱熱的應了,就在林靖身邊站住了,不提往前的話,連自己也不再過去。這下,倒是讓林靖有點兒疑惑。

    對於這位沈淑,林靖因著那日馬車中,此人對自己不做遮瞞,也沒把自己當成什麼事都不懂的奶娃娃,所以,就多了幾分的直接。拿手肘拐了拐沈淑,抬了抬下巴指著前頭,笑著:“怎麼站這兒呢。”

    沈淑看著林靖沖大人的樣子,臉上又笑開了幾分,“不樂意陪著人做戲。”

    做戲?林靖挑了挑眉,前頭那人難道是八皇子?對親近上來的勳貴世家禮賢下士,讓人心生感激,又讓來往的人都看在眼裡。不是做戲是什麼?

    況,在他的調停下,這馮仇兩家倒真是化干戈為玉帛,本來也沒什麼事情,又是同一陣線的,只是兩家孩子打架而以,若傷及了子弟性命,自然是死仇,現在卻無須如此,馮家也夠誠意。想法子救了仇家小子的命,原也是仇家小子自找的,現在。這兩家當然就都可以揭過了。

    “八皇子殿下就長那樣?”林靖琢磨過來,就仔細打量那人,不是說八皇子風流倜儻的嗎,怎麼長成這樣,況剛剛對自己那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來溫厚的樣子?

    “胡想什麼呢,再怎麼平易近人,怎麼會親至此地?若真那樣,也太過了,怕有得挨聖上的話了。那是殿下府上的長史官。”沈淑笑著敲了下林靖的頭。

    俄,也是啊。若真是八皇子。那馮仇二人就得行大禮了。自己以前電視劇看多了,才會那麼認為龍子龍孫會那麼不拘小節,會那麼親民。再想想,若真這樣,怕是皇帝頭一個就不答應,兒子孫子沒有皇家的貴氣,辱沒了這與生俱來的尊貴。往大裡說,就是沒把自己出生當回事。進而也是說沒把那個爹當回事。。。。。

    扯遠了,林靖掉回思路,又仰頭看了看沈淑,“只是不願陪著做戲?”

    沈淑這回真是大大的笑了,“好個聰明的小傢伙。”接著點點頭,“我們家老爺子說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話說得含蓄,也讓人抓不住把柄。林靖點點頭,明白沈家的立場,都是王臣阿,所以他們家就只看著皇上行事,也就是說,只做直臣。所以,除了不陪著做戲,也是不想讓別的人誤解。他們並沒有跟八皇子攪和在一起。而且,經過這次馮紫英的事情,這關係,這立場還要表現的更清晰些。

    所以,等下一刻馮紫英被放出來時,沈淑跟林靖一樣,只是遠遠的看著。看著馮紫英沒什麼大礙,這兩人才舒了口氣。

    馮紫英是走著出來的,而另一個傢伙,是被抬出來的。仇家也顧不得別的,忙張羅著把人抬進了車,而打裡面出來的第三人,也被客氣的請上了那輛車。

    馮紫英在馮唐的帶領下,過去給仇都尉行禮,像是再賠罪,而仇都尉好似也沒怎麼生氣,反而笑著拍了拍馮紫英,又跟馮唐說了些什麼,才在馮唐的推讓下,率先走了。

    馮紫英跟在馮唐身後,雖半低著頭,兩眼珠子卻四處亂晃,一眼看到了沈淑林靖,這就笑開了,就想過來說話,卻見沈淑笑著搖了搖頭,做了個手勢,那馮紫英才停住了腳步,又恭敬地站在那兒,聽那長史官問候。

    “我們先走吧。”沈淑不等那長史官寒暄完,就拉著林靖離開了。沈淑跟馮紫英那是私人交情,扯上大面,就要回避了。林靖心裡明白這些,回頭想起來,其實,還是賈寶玉活得痛快,只要關心得了多少女兒家的眼淚就好。

    沈淑年紀大些,身上擔著些勾當,不像其他小子那麼空閒,這會兒把林靖送到榮國府,就先告辭了。

    林靖也算是放下了件心事,只是舊事已了,新事又起。那個長史官的話,到底有什麼意思?

    獨子?捨得?

    林老爹也沒讓自己幹什麼啊,就是讓自己來京裡拜望史老太君。若這是捨得,那捨不得的話,是什麼?不讓自己來京裡?

    這樣一想,那日西寧郡王世子的信,就浮現在林靖腦海裡,那潑墨般的四個大字,“儘早歸去”!

    看得出,那封信不是事先準備好的,那個墨那個紙,都是普通至極,不,其實已經算的算得上很廉價的,想來是酒樓之物。那日那金錚認出了自己,才馬上給自己送了這樣封信。

    是示警,還是騙局?林靖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相信這個金大爺。多年前,這人就對自己釋放出了點善意。如今,姑且相信,那是這點善意的延續吧。若果是騙局,那也沒法子。況且,自己本來就是想著要儘早回去的。

    只是想到這個歸期,林靖又頭大,這麼多年頭次過來。不給老太太過了壽,自己是絕不能提離開的。不然,就算是離開了,回到那府裡,也要遭林老爹訓斥,那麼自己這一趟,比白跑還壞。

    至於那個八月十五,那就算了吧,倒好好好想想怎麼說辭行的話。

    當下打定主意,也不多說。只讓林家福過來,偷偷囑咐了幾句。

    等忙妥當了,才想起一件事情。對著身邊的碧草道:“前些日子回來,你不在屋裡伺候著,說是去了璉二奶奶那裡了,可是為了什麼事情?”

    她可是知道,這榮國府裡的那些人。多麼能生出事頭來。這些日子,她在府裡時間少,也不太作理會,只是該知道的,還是要問的。

    碧草歪著頭,細想了下。才稟道:“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平兒姐姐怕我悶得慌,想跟我說話解悶。因咱們這是客院。她也不好老出二門,就讓我過去坐坐而已。平兒姐姐很好,人心又厚道,說話也有意思,我也挺喜歡她的。只是這些日子。我想著主子您的話,也就不過去了。凡有請的。我都讓蘭草出頭。”

    “可有委屈?”林靖看著碧草這樣子,心裡也有些軟了,自己是矯枉過正了。雖說擔心這丫頭被人騙了,可這樣老待在自己屋裡,也確實夠氣悶的。“我也是擔心你吃虧罷了。這畢竟不是咱們自己家。”

    “奴婢知道,奴婢不委屈。”碧草真不委屈,不過氣悶也是真的。

    “你還是出去走走,只是只聽不說,萬事裝傻,問啥啥不知道,若真要逼著你拿主意,就說要稟了我才行。”

    碧草連連點頭,只是回神又擔心上了林靖,忙說:“每天就出去一會兒,我可不放心大爺您一個人。再說了,大爺在了,我哪裡還會氣悶?”

    蘭草端著碗冰鎮酥酪正要掀簾子進屋,聽到這樣的話,不覺就站住了。

    碧草想著這幾日心心念念掛在心上的事情,又看著大爺的神情還好,就說到:“前些日子,就是那日去跟平兒姐姐說話時,聽了件事情,大爺,是說您的親事的。”

    “嗯?”林靖分心掃了眼門外,卻也沒組織碧草說話。

    碧草還是那樣話多。原來那日跟平兒玩了一會兒,就碰到上鳳姐兒有事找平兒,說是要找個什麼擺件。平兒不好意思,只是總是差事要緊,也不好讓碧草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悶著,就讓她去看看廊下的雀兒逗著玩。

    碧草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坐在人家的屋子裡,還就真去玩那雀兒了。只是沒想到正好有兩個小丫頭子躲在那花木裡說閒話,就讓碧草聽了個正著。說的,正是東府裡珍大奶奶給四姑娘求林家大爺的事情。

    一個就疑惑道,這林家大爺,自然有林姑老爺做主,怎麼能求了老太太呢。另一個就說了,林姑老爺是老太太的老女婿,現在又沒有續弦,想來是聽得進老太太的話的。再說了,這四姑娘好歹也是甯國府的嫡女,林姑老爺自己娶了榮國府的嫡女,兒子娶個甯國府的嫡女,也沒什麼不好。而且,當日林姑老爺是中了探花才跟姑太太議親的,現在林家大爺可什麼都沒有呢。。。。。。

    (有句話憋了幾天,還真沒憋住。有人說,“作者將紅樓裡文雅君子林如海寫的粗俗不堪令人厭惡!!!極品啊!!!”

    我倒是想問問,原著中關於林如海也就那麼寥寥數筆,參見第三回。請問,就這樣的幾句話,這位親是如何看出這樣的文雅君子的?

    關於林如海如何文雅如何端方如何如玉君子,想來,大多是寫紅樓的人給的設定。

    再說,一個人總會有自己親近的人,也會有自己討厭的人,還有愛屋及烏恨屋及烏的說法。我這文設,林如海愛極賈敏,捨不得她委屈,那麼林靖這樣庶出的身份,又是他自己被人下了套才有的,他不喜歡這個“兒子”,很正常吧?

    我倒是不知道,我這樣的設定,我就這樣成了極品?那麼,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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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9金玉良緣

    那有疑問的就覺得這話在理,只是過一會兒,還是問道,四姑娘生性怪癖,最是寡情,喜歡跟庵裡那些姑子作伴,行動把剃了頭髮去做姑子的話掛在嘴邊,這樣,真能當得起一個家?要知道,林姑老爺家現在可是沒人主持中饋,需要有個能幹的主婦呢。

    那後頭一個就歎氣,可不是這樣說嘛!太太可是擔心的很呢。只是一邊是外甥,一邊是侄女,上頭還有老太太,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希望老天保佑,四姑娘開始懂事起來。

    前頭那個就說,可不是這樣麼,太太也真真難做。論理她們也不該在背後議論姑娘,可那四姑娘,論才幹論做人,哪裡比得上三姑娘一根手指頭?只可惜三姑娘沒托生在太太肚子裡。

    後頭那個也惋惜,這三姑娘樣樣好,就是出生不如意,不知道哪個有造化的,不挑嫡庶求了去。不過,話說回來,三姑娘從小在太太跟前長大,要說記在太太名下,充作嫡女,那也使得。求親,特別是像林家那樣的,正該要個能幹的人賢慧的才對。

    那兩個說得起勁,碧草卻聽得憋屈。過了好一會兒,那邊一聲說話,把那兩個丫鬟給叫走了。不久,平兒也回來了,才把碧草迎回了屋裡。

    原來,還真不是自己自作多情,自己還真是被人惦記上了,而且還不是一個,林靖想著前些日子這兩府的人的作派,心裡冷哼一聲。

    王夫人是力推三姑娘探春。而這番話,自己可不會認為,如碧草說的那般,恰好聽見的,這擺明瞭是存心的,手段還不怎麼高明。想來。這是認為,足可以糊弄一個小孩子了。只是,不管高明不高明,這鳳姐兒也是站在她姑媽那邊的。

    只是,哼哼,隨便她們算計去!要不是自己這個身子,沒准還真會落了她們的算計,林老爹說不準還真會給定個榮甯府的兒媳婦。不過,現在嘛,現在她們都只是是白想了。

    碧草說完。“這些下人真不懂規矩,”想想,就生氣。雖然那些話並沒怎麼說她的主子,可那些語氣語調,她能感覺到,有著高高在上,有著對她主子的不甚恭敬。忍了再忍。碧草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大爺,咱們什麼時候家去?”

    “想家了?總要給老太太祝了壽才成。”林靖笑著問道:“你做得很好。只是,你記住,下回有什麼事兒,得及早讓我知道。”

    “啊”,碧草忐忑了下。“奴婢明白了。前幾日看著大爺聲氣不好,總往外頭跑,回來也是挺累的。就不想給大爺添事兒堵心。”

    林靖柔和地拍著碧草的手,以示安慰著,嘴上卻說道:“我知道了,所以這回不怪你。只是你須記住,我要的是忠心。是不遮瞞,不需要那些小心思。也不需要揣摩我的想頭,不需要在我身上耍小手段,更不能替我拿主義!”一邊說,一邊還看著門口那簾子。

    碧草開始還有些委屈,只是感覺著大爺的安慰才定了心,順著大爺的眼神,才發現那簾子,竟然微微有些抖動,若不仔細看,還真不會注意,一下子就整個明白過來了。當下一臉氣憤,就要過去揭開。

    林靖一把拉住碧草。蘭草是因為她才買回來的,林靖也能看明白,現下,這丫鬟對自己也是忠心的,只是心思重了些,也太急著上進。這原本也有好的一面,可也是需要好好敲打一番,省得“上進”太過了,弄出些不安分的事情。當然,若真調/教不出來,林靖也不會委屈自己。

    碧草看著大爺拉著自己搖了搖頭,撅了撅嘴,還是站住了。林靖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與平時一般就成了,無需特意看著。”

    門簾早已經不抖動了,就像是碧草剛剛看錯了一樣,不一會兒,外頭腳步聲由遠及近,蘭草一掀門簾進來了。

    看著大爺跟碧草湊在一塊兒,蘭草頓了頓,馬上又像沒注意似的笑著招呼:“大爺,天熱,寶二爺饞了這冰鎮酥酪,想著您一定愛吃,特意讓人送過來的。”說著就把東西奉了上來。

    林靖本身因幼年之事,落了個體寒的症候,更因身上的那些東西還沒拔乾淨,用不得這些。只是天熱,這冰東西原本就容易化,寶玉著人弄了這東西送過來,確實花了不少心思。

    林靖笑了,“寶玉打發誰送過來的?你怎麼也不讓人到跟前說話?”

    蘭草有些尷尬,這事是她莽撞了,來的只是個粗使婆子,汗氣熏人,就不耐煩往大爺跟前帶了。不過她也知道面子上要做好,把人讓進下人房裡,指使人送了茶水瓜果,讓那婆子歇著,自己就端著東西過來了。

    哪知過來就聽見那樣一場話,現在更是有些忐忑。只是蘭草畢竟聰明,也不敢遮瞞,說是自己怕人熏著大爺,就讓人在屋子裡歇著,自己過來了。

    看著蘭草認了錯,林靖點了點頭,並沒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讓人把那婆子給請來。

    那婆子進來了也不往跟前湊,只是行禮,說了些上頭交待下來的話。其實,並不是這婆子不知道換洗,只是這天熱,她又是個幹粗活的,當然就出了一身汗。她也怕熏著這些金貴人,所以就站得遠遠的。且,也沒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要知道,就算是自己乾乾淨淨的時候,寶二爺還嫌自己這等人醃臢,根本不讓自己這等人進屋。哪怕一時不妨有人進去了,還得洗地呢。這位林大爺,可是很好了。

    林靖並沒在意這些,只是說著感謝寶玉的話,又說了煩勞媽媽了,再問了寶玉黛玉現在在幹什麼呢?

    那婆子沒想到林大爺這麼和藹,一點兒架子也沒有,身邊的大丫鬟也不嫌自己醃臢,還給了自己一小串兒賞錢,說是大熱天太辛苦自己了,這一串兒,自己看著足足有百多文呢。這一高興,嘴上就沒把門的了,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先是說自己這個差事,寶二爺原是讓晴雯姑娘送過來的,晴雯姑娘正好走不開,自己就請了這差事。然後又說到二爺現在是跟林姑娘寶姑娘等一塊兒玩呢。

    在林靖的三言兩語下,連幾位姑娘,誰跟誰最要好,誰跟誰曾拌了嘴,都說了。開始還只是說些正經的,漸漸的,一些就連些八卦都說出來了,最後,更是說到了寶姑娘身上。什麼寶姑娘有個金鎖,什麼和尚說了,要揀個有玉的配,說是金玉良緣。

    說到這個,這婆子還不屑地撇撇嘴,接著說,這富家公子,哪個身上沒有玉?要是說要找特別的玉,哪還有誰的玉能特別過寶二爺,這是存了什麼想頭?

    只是說到這個,猛一下想起,大家雖然都沒說透,可心知肚明,猜測著老太太的意思。這回,自己在人家哥哥跟前說這個,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這婆子猛地住嘴,偷眼看著林靖,只見這位林大爺一點兒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反而笑著說道:“這位寶姑娘,我雖沒怎麼見過,但聽說是個好的。二表哥好福氣。”

    那婆子看著林靖這樣,心裡有點兒疑惑,難道以往那些話都是錯的,林家根本就沒有結親的意思?這可是個大新鮮,不行,等會兒麻牌時得說與她們聽,好好漏個臉。心裡這樣想著,又怕搞錯了,再三試探,才確認,這林家,還真沒一點兒意思。

    林靖倒是沒想道這會兒已經有了金玉良緣的說法了,心裡一陣高興。既然有了這說話,那自己就把這話鬧得更大些。那時候,這金和玉都下不來台,正好趁了王夫人的意思。想來,那以後,林黛玉能明白些。于自己來說,保全了書香門第的面子,等以後再把林黛玉接出去許個好人家,也更方便與這榮國府劃清關係了。

    心裡高興,對這那婆子就更和藹。那婆子也更確認了,再看林大爺對自己看重,心裡的盤算就更多了。這位大爺,手頭可是夠松的。這日後,還得腿勤一點兒。再一個,那林姑娘雖然孤傲一點兒,可看在這銀錢的份上,也犯不著說人家小話斷了這頭的財路。還不如多奉承奉承,這林姑娘不會使錢,她哥哥可是會的。

    這樣一想,這婆子就沒口子說林姑娘的好,果然,林大爺一個眼神,那大丫鬟又是一大把錢塞過來。

    說了會兒話,林靖讓蘭草送客,臨走還隱秘得沖著那婆子努努嘴。蘭草看著剛剛的情形,就明白過來了,一邊把人送出去,一邊說到,什麼我們姑娘年紀還小,雖然上頭有老太太太太們看著,邊上有媽媽們服侍,可總怕有疏漏的地方,原本不算什麼的事情,被人拿著說嘴,還望媽媽幫著小心些云云。

    那婆子是個明白的,馬上說著林姑娘的好話,還說這麼好的姑娘,哪會有人嚼舌頭,若是自己聽見了一定不會輕饒那些好亂說的人。

☆、正文 080因心起隙

    等蘭草再回來回了林靖,林靖點點頭,笑著說,“你辛苦了,這來回跑著,都出汗了,我不愛吃冰的,這碗酥酪就給你了。”

    蘭草這才放下心,這碗冰鎮酥酪,果然很冰甜至心。

    寶玉這會兒正在黛玉那兒說話呢。

    現在黛玉身邊有了林來壽家的,寶玉倒是不能老清老早的闖進內室了。只是因為老太太縱著,白日裡這位寶二爺過來,林來壽家的也不能狠攔。暗裡倒是很婉轉的跟姑娘提過一次,只是姑娘當時臉上就不好看了。好在紫鵑那大丫鬟看著不對,忙打了岔過去,這氣氛才緩了過來。

    看姑娘那樣子,林來壽家的也有些灰心,只是想著林府,也要更盡心些。又想著如今才到姑娘跟前,還不是太熟,總要徐徐圖之才行。只是姑娘這兒的事情,還是要跟大爺說說,主子們心裡好有個成算。

    黛玉原先也並未想太多,這林來壽家的是爹爹給的,想著爹爹對自己的惦念,也看高了這嬤嬤一點兒。只是往寶玉那兒去了幾回,聽著些閒言碎語,就存在了心裡。自己不過是客居,這嬤嬤也太托大了些,連寶玉都能這樣得罪,實在是不應該。心裡就有幾分計較,該怎麼提點一下,只是終究是爹爹給的,也不能讓嬤嬤沒臉。

    誰知她這邊還沒想好怎麼說,這嬤嬤倒是說起自己來了,就算說的再婉轉,自己也聽得出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說自己不懂規矩嗎?

    黛玉天性敏感,往日園子裡那些老婆子打罵個丫頭,她都會多想上一想,是不是在諷刺挖苦自己。這會兒這毛病就犯了。老祖宗雖寶貝她,但年紀大了。有時候也顧不過來。她本沒有親娘,自然是沒有人教導她規矩的。這會兒聽著這話特別的刺耳。忍不住就撂了臉子。

    再一想著,自從來了這兒,除了老太太,也就是寶玉那麼挖心挖肺的對她,每日的吃喝行走,寶玉都放在心上,有什麼好的都想著自己。說句誅心的,其他姐妹,並舅父舅母嫂子等等。也不過是面子功夫,只有寶玉,如此這般心心念念的對自己。

    這老嬤嬤一來。就要自己遠著寶玉。可有想過,且不說自己原是寄居在此,行動並不隨心,要看著人臉,不是說想著遠著誰就能遠著的。到時候別是人人都以為自己犯了小性子。倒真成了蹬鼻子上臉的了。再一說,就這麼一個知疼知熱的,自己還真能遠著?到時候,別傷了寶玉那份顧念自己的心!

    黛玉那天就變了臉,不過還是紫鵑機靈,把場面給圓了過來。黛玉也想著到底是爹爹送過來的人。也不想難看了。

    只是,後來,總有人報。那林嬤嬤老是去客院。而且,每次大爺過來看自己,說了閒話後,這位林嬤嬤也總要去送送大爺。

    這黛玉本是極聰明的人,而聰明的人。未免想得多。那日裝睡聽到的話,就不免冒了出來。再想到那日給爹爹去信。提了林嬤嬤,說了些領恩惦記的話,後來爹爹回信,語氣甚是寬慰,還提了提,那是她哥哥提的人,他看著合適,讓黛玉不用顧忌太多。

    林如海信裡的意思大概是好意,可黛玉本就想多了,這下,就更想多了。

    這會兒寶玉過來,黛玉還在歇晌。寶玉以前都是直接進去的,有時候還能跟妹妹一起在床上躺一會兒,今次卻不行了。才往裡邁步,這林來壽家的就笑著過來了。寶玉現在看見這位嬤嬤就有些頭大,陪著笑說去看妹妹。

    這正僵持著呢,林黛玉在裡頭醒了,聽見寶玉的聲音,就讓人進去說話。林來壽家的看著攔不住,也只能歎聲氣,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越發重了。

    寶玉跟黛玉說笑了好一會兒,就聽見個爽脆的聲音在外頭問:“寶玉可曾在你們家?”

    “喲,這才多會子不見,就能找到這兒來了?”紫鵑介面笑道,“橫豎在這個府裡,難道還能被誰捉了去不成?”

    黛玉聽了笑了,推了推寶玉道:“可見是成了唐僧肉了,才來了多會兒,就有人聞著味兒找過來了。”

    寶玉只是嘿嘿笑著,揚聲道:“晴雯,進來說話。”

    話音剛落,一個俏麗的丫鬟就進來了,不是晴雯還能是哪個?

    進來先沖著林黛玉說道:“林姑娘好。”才轉頭對寶玉笑著:“才錯眼的功夫,二爺就不見了。也不跟人說一聲,幸虧我知道,二爺七八成就在這兒鬧著林姑娘呢。”

    話語嬌嗔,看著撒嬌,確有絲埋怨的味道。

    寶玉根本沒聽出來,因想著原先吩咐的事情,只當是晴雯來回差事的,一個勁兒地問道:“東西送過去了?表弟可曾用了?他怎麼說?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明日還讓人做。表弟前些日子老往外頭跑,今兒個可算是在家裡。你看見他在做什麼了?忘了讓你多說一句了,我等會兒就去看他。”

    這一通子話,倒叫屋裡兩個人變了臉色。

    晴雯是一臉子尷尬,勉強笑著道:“那碗子酥酪,我讓咱們那灑掃婆子送過去的。這會子那婆子還沒回來呢。等人回來,我問了這些,再來告訴二爺。”

    聽著這話,寶玉急了,“這是怎麼說的?我讓你去的,你怎麼就指個醃臢婆子過去了,沒的薰壞好東西。這要是表弟誤會了,以為我輕賤他,這可怎麼好。”

    寶玉這會兒真急了自己討厭那些死魚眼珠子,輕易不讓這些人進屋子,哪怕那塊地被那些婆子站了會兒,也會覺得被弄髒了,讓人來不及的洗地。以己度人,他認為林靖也是如此,那碗奶/子被這樣的人碰過,如何還能吃的?

    表弟一定會誤會自己的,指不定這會兒怎麼生氣呢。想著林靖那如玉的臉,這會兒沒准被氣得通紅,本來就清瘦的身子簌簌發抖,心就忙亂起來,不禁火氣就上來了,“你如今也大了,我竟差不動你了。若你不願意走那一遭,趁早說與我聽,我把你供在那兒也是使得。如今偏偏弄出這麼回事來。”

    晴雯在寶玉屋裡原是極得臉的,哪想到今日會得這一番話來。不過是個跑腿兒的事情,這種事不拘差個小丫頭老婆子便罷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今兒寶玉卻這樣說她!而且丟人還丟到鄰居家裡來了,林姑娘和林姑娘身邊的丫鬟都看著,這叫自己以後如何自處?

    想到這兒,就抽抽嗒嗒起來,“二爺在哪兒作下了氣。這會子就都在我身上發作?以前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哪次二爺當回事了?如今倒是認真排揎起我來了。我哪裡不如二爺的意了,二爺只管直說,好不好的,打了罰了攆出去也是個說法。不用這樣加槍帶棒的,別人那兒受了氣,拿我醒脾。”

    黛玉原聽著寶玉讓人給林靖送東西,自己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心裡就有點兒不是味道。以往,寶玉得了什麼好東西,或者是做了些什麼,哪次不是想著給自己送過來的。今兒個,沒有!

    寶玉還特地讓他身邊得意的人跑一次,還說了那一車子關心的話。這些還不算什麼,寶玉竟然為了林靖,把身邊一向得意的大丫鬟這麼數落一通。黛玉心裡一沉,什麼時候,寶玉把哥哥看得這麼重了?不,不是什麼時候,是一向,一向看得重。

    自從哥哥來了之後,寶玉就心心念念的跟著纏著哥哥,倒把自己這個從小作伴的,遠開了一箭之地。這讓她如何不在意?

    只是寶玉這話確實說得急了些,又是在自己屋裡當著自己說的,自己倒不好不勸著。因而黛玉勉強撐起笑,打算說兩句軟和的話。可沒想到,晴雯就說了這麼一通話來。什麼叫做在哪兒作下氣了?什麼醒脾?這分明是說自己給寶玉氣受了!還意指她給自己當了出氣筒。

    這下,可把黛玉也招上火來了。只是,晴雯只是個丫鬟,雖然是老太太給寶玉,比旁的奴才有些體面,但,還是個奴才。自己犯不著跟個奴才拌嘴,沒的失了身份。當下,只是板著個臉,也不說話了。

    這晴雯也是氣糊塗了。以往,寶玉黛玉兩人拌嘴,生氣了,拿別人出氣也是有的。只是今兒個的話,太重了。晴雯一路說就一路哭上了,眼珠子還往黛玉哪兒轉了圈。

    這下子寶玉也品出味兒來了,心裡就更氣了,明明是她沒做好,還賴上了別人,當下冷哼:“你也不用夾槍帶棒的了,我明白,你這是心大了,急著出去了,我成全你。”

    紫鵑先前就看著情形不對,忙差人把襲人找過來。想想這也真是的,吵架為什麼不在自己屋,偏要在這兒鬧,鬧得姑娘又惱了,還不知道晚上要留多少眼淚呢。

    寶玉黛玉住的地方是緊貼著的,所以這一下子,襲人就被找過來。聽著這話不好,也來不及給黛玉問好,就上來輕輕的拉了拉晴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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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1狠藥苦口

    襲人拉了拉晴雯,使了個眼色道:“這是怎麼啦,我不過是一時忙不過來,讓你出來找人,怎麼就鬧了?”轉而又沖這林黛玉道:“好姑娘,真是對不住,吵到你了。原是我們不好。等回頭讓二爺給你賠禮。”

    又沖著寶玉道:“二爺,有什麼事,咱們家去說,怎麼在鄰居家鬧開了,倒叫林姑娘不自在。”

    這話說得挺好的,也是在理。可是,這哪該是個丫鬟說的?還話裡話外的拿著大?

    晴雯是個爆碳,本就看不慣襲人,這會兒聽了這話,又覺得受了寶玉的委屈,更是不管不顧的嚷嚷開了,“是啊,就你能耐,這屋子裡,就你最大,一個個的,都得有你看著。也不知道這是老太太發的話,還是太太說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哼,別在我跟前沖大,自己做下那些沒臉子的事情,真當別人是聾的瞎的?別叫我說出什麼不好的來,我都替你害臊!”

    這話出來,襲人倒還沒怎麼樣呢,寶玉可真坐不住了。有些事情,可以被一起吃花酒一起胡鬧的親近之人知道,可是卻不能在內宅被提及。寶玉又羞又惱,指著晴雯,“你也別這樣鬧,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出去了。來人,去,快去太太那兒稟了,讓人領著她出去。”

    晴雯這下真是傷心了,“我何曾說過我要出去。二爺嫌棄我了,只管說就是,別把那些有的沒的的名頭加在我身上。”

    寶玉氣得真要叫人,襲人一看,真要鬧大了,也有點兒吃不住了。她雖然有點兒煽風點火,可真鬧出來,晴雯若真把那些事情捅出來。襲人也討不了好。這會子忙拉著寶玉死命勸著,“二爺這是幹什麼呢。往日裡拌嘴吵鬧也是有的,若真鬧出去,就沒意思了。別人會怎麼說,老太太、太太又會怎麼以為咱們屋子的事?念著往日她待你的情份,就不該說那些話,您看看,您身上的這扇套,還是晴雯的手藝呢。”

    轉眼看著在一邊坐著、只是冷眼看著的林黛玉,又對著寶玉道:“千不說萬不說。也不該在林姑娘這兒鬧騰。若真鬧出事情來了,你叫林姑娘怎麼想?又會讓別人怎麼想?”

    幹寶玉扭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黛玉,倒是羞愧了。其實剛剛那通火。除了一開始是因為林靖的事情,後來更多的是因為晴雯當著黛玉嚷嚷的那些話。這會兒看著黛玉,羞赧更甚,不覺倒將火氣壓下去了,也不是成心想把晴雯攆出去的。倒也收了聲。只是,這會兒也再無臉面再待在這兒。

    於是,寶玉走至黛玉跟前,兜頭作了個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跺腳。走了。

    襲人晴雯也忙對著黛玉行了個禮,跟著退了出去。

    這場衝突來得突然。黛玉身邊,除了紫鵑。俱都是小丫鬟,一時之間都唬住了,半時沒反應過來。而紫鵑,原本看著寶玉晴雯拌嘴,想要相勸。偏又顧及著自己並不是寶玉那兒的人。一貫的乖巧,就想到了襲人。沒想到這襲人來了。反而更是鬧得厲害了,有隱隱踔踔帶出些話頭,就更不好上前了。她現在的主子,可是為客居的姑娘!只能看著,心裡祈求老天保佑,千萬別再說出什麼話來。

    這會兒看著人總算是走了,紫鵑忙過來給黛玉斟了杯水。偷眼看著姑娘的神色,心裡盤算著,姑娘到底是不是惱了,又惱了什麼,待會兒該怎麼勸。

    黛玉心裡真真燒得慌,一會兒是晴雯的擠兌,一會兒是寶玉竟然由著人在自己這兒鬧騰,而後就這麼輕飄飄的走了。種種思緒,最後匯成一個,寶玉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所以,現在有了好東西不會再想著自己,會由著丫鬟輕賤自己。。。。。。

    一時間,氣急攻心,那口水,是怎麼都咽不下去了,“哇”的一聲,連同原本胃裡的東西,都翻騰了出來。

    “姑娘!”,“姑娘!”幾聲驚叫想了起來,又是撫胸又是拍背,還與給擦著汗的。只是黛玉一會兒哪停得下來,又是幾口,像是要把膽汁子都吐了出來。

    紫鵑等著了忙,忙說到:“姑娘,您且用力忍忍,就算再怎麼生氣,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雪雁,雪雁,快去稟報老太太,好歹請個大夫過來。”

    雪雁慌著手腳,就要往外頭跑。

    “站住!”林來壽家的也從外間快步過來了。

    她到底是有經歷的婆子,看著黛玉的情形,忙接過手,在黛玉腦後、後頸下方、上背幾處用力按著,只住了黛玉的嘔吐,又就著茶水讓黛玉涑著口,眼神銳利地劃過紫鵑,然後頂了雪雁兩眼,冷聲道:“這大熱天的,老太太又是上年紀的人,你這樣慌慌張張地跑過去,叫著姑娘不好,驚著老太太,可是個小事?”

    雪雁被這林嬤嬤看了那麼幾眼,嚇得那麼一激靈,這會兒聽著林來壽家的這麼說,也不知怎麼的,竟然想到了,“那,那我去璉二奶奶那兒,讓二奶奶給找個大夫。”

    林來壽家的這才放緩神色,“知道怎麼說嗎?”

    雪雁眨巴著眼,“姑娘被氣著了。”

    林來壽家的狠瞪了她一眼,道:“姑娘看著外頭那株美人蕉著實可愛,一時沒忍住出了屋子,被太陽曬狠了,回來就吐了。”說著,又環繞著看了一圈幾個服侍的,“都記住了?若是讓我聽見聲不好的,我雖沒法子發賣了你們,可有的是調理人的好法子。”

    剛剛那些事,豈好往外說的?知道不知道的,還不知會怎麼編排,那些丫鬟還好些,可那些葷素不忌的碎嘴婆子不知會說什麼葷話呢。她雖來這府裡時日不長,可算是見識了這府裡的規矩。

    林來壽家的一直在外屋沒離開。寶玉跟這丫鬟鬧起來的時候,她原本想要進來的,只是卻生生忍住了。

    姑娘對她的疏離她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她一直記著自己肩上的事情。既然姑娘聽不進勸,不如給姑娘一貼狠藥,讓姑娘看清楚,這個寶二爺是怎麼個沒規沒矩的人,更想著讓姑娘明白,輕踐了自己,太不講究,那麼,別人也會跟著輕賤你。

    只是這會兒看著姑娘這樣子,林來壽家的心裡也有點兒急了,是不是自己太急進了些?

    再說寶玉,這樣吵鬧了一回,看著抽泣著的晴雯和強忍著委屈的襲人,一時生出煩躁,再不想立時回去,剛剛又是灰溜溜的出了林妹妹那兒,這會兒竟然有些無措,不知該往哪兒去。

    立定了會兒,才想起事情的起由,立時三刻就恨不得到了林靖身邊,給表弟賠罪,哄著表弟開心,只要表弟不計較他了,就是馬上讓他死了也願意。若哄回了表弟,也要跟表弟訴訴委屈。

    至於林妹妹,這會子實在是沒臉,等過會兒,自己一定好好跟妹妹說說好話,隨便妹妹怎麼出氣。

    定下了想頭,寶玉就往外頭跑。只是才到了二門夾道,就撞上了自己的小廝茗煙。

    那茗煙一看到寶玉,就叫起撞天屈起來,“好二爺,您可算是出來了。奴才這等得,腿都站細了,人都曬乾了。”說著又看了看寶玉這一身,有點奇怪道:“您怎麼穿著家裡衣服就出來了?算了算了,這會兒也等不及再讓人去拿衣裳了,您快跟奴才走吧。”

    這茗煙邊說就邊拉著寶玉王外頭走。

    寶玉這會兒奇怪上了,“這可是怎麼說的,你這是拉我去哪兒?”

    茗煙這會兒也奇怪上了,“好二爺,您這不會是忙忘了吧?前幾日您這不是跟薛大爺那幾個約好了,今兒個給馮二爺餞行嗎?薛大爺都在外頭等了好久了。奴才老不見您出來,打發人去給您捎個信兒。您,這是怎麼了?”

    寶玉一拍腦袋,他可真把這件事忘得沒影兒了。難道剛剛晴雯是收到茗煙的消息,這才去找自己的?

    想起了晴雯,寶玉歎了口氣。這一會兒工夫,弄出了多少事情啊!又由此想到了林靖,寶玉跺了跺腳,這會兒除了那酥酪,又添上了別的事情。只是這會兒,表弟怕是連自己都惱上了,那事,怎麼說得出口?

    又想到了在外頭等候著的薛蟠,更是有股子雪上加霜的意境。

    原來自那次酒樓薛蟠得罪了林靖後,就想著跟林靖賠罪,結果林靖根本不搭理,連妹子對這事兒都有點兒束手。

    正沒奈何呢,這薛蟠忽然聽說個事情,那馮紫英不知怎麼就要被他老子踢進了軍營。雖然只是京畿防務的御林軍,可軍營有軍營的規矩,進了軍營,不到沐休不得擅離軍營。馮紫英去的那一隊,又是駐紮在京郊南窪子,出入更不容易。

    薛蟠得了這消息,不由大喜,這下,可找到法子了,再不由老娘妹妹跟著發愁了。這就上竄下跳的,整出個事情來,這會兒只看著寶玉呢。

    而這會兒,他妹子薛寶釵,卻是盯著香菱的那點胭脂痣,有點兒出神。好不容易回過神,卻又再也無心針線,只拿手緊緊壓著胸口,那裡,硬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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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2路遇香菱

    林靖打發了蘭草,也沒留碧草在身邊伺候。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這些日子,理不清那些雜七雜八的關係,也探不出那信那話背後確切的事情,雖早想歸去,又身不由己。這些纏著心,很不好受。自己,實在是太弱了。

    定了定心,現在既無法可想,那就不如做點兒實際有用的。於是,拿出了師父給圈的功課,慢慢的沉浸了進去。於此,像是也覺不出外頭的熱氣,只道心靜辨清明。

    寶玉闖進來的時候,就看著林靖在案頭端坐著,雖炎熱天氣,身上的衣裳紋絲不亂,卻也不見一絲燥熱,清清淡淡的,讓他這從外頭暑氣熏人之地進來的,沒來由的覺著一陣清爽,好似剛剛的那些焦躁,也淡了幾分。

    林靖抬起頭,笑著對寶玉說:“二表哥,坐。”又轉頭對著跟在寶玉後頭進來、因沒有攔住人而有點兒氣鼓鼓的碧草道:“把我先頭讓煮的決明子茶端來,給寶二爺倒上。”

    寶玉見著林靖雖然笑得很淡,但確實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裡大定,忙搖手道:“不用不用,表弟,快些跟我走吧。”說著,就要去拉林靖。

    林靖微微一動,讓開寶玉的手,笑道:“寶二哥,你這是上哪兒去?”

    寶玉著緊,“好表弟,你快些跟我走吧。馮紫英這回鬧得這出,驚動太大,可算是把馮世伯惹火了。馮將軍就把馮大哥讓給關軍營裡去了。不幾日,馮紫英就要走了。哥幾個打算送一送他,就約下了今日。讓我邀你來著,我給整忘了。得虧茗煙兒想著。外頭薛表兄還得著呢。”

    說道這兒聲音就小了下去,明顯底氣不足,“這回他做東,因想著馮大哥一向跟你要好。就托我一定要把你給請了去。”順便化解上次的尷尬。只是這一句,並不好說出來,好在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

    馮紫英被踢進軍營的事情,林靖是知道的,還是馮紫英親自給她送的信,還說一定要在裡頭混出個樣子來。隨後沈淑也給了她消息。只是這兩人都沒有說要聚一聚的事情。

    這會兒聽寶玉如此說,林靖皺了皺眉頭,且不說那信和那長史官的話讓她不踏實,就是沈淑和馮紫英的做派也給她提了醒。所以,她並不打算去。至於東不東道的。她倒也不是那麼計較,只是真不想跟那薛蟠牽扯。她,沒那閒心思。

    這會兒見寶玉要拉著他。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這天熱了,我就懶得動彈。再說,我還有活沒幹完呢。”說著,點了點桌上的書本子。

    寶玉看著那些書,眉頭就皺緊了。想是很不耐煩這些東西,只是還勸著:“明兒再看好了。走吧?”

    說來也奇怪,寶玉一向是討厭祿蠹的,看見這些科舉文章,總是滿滿的諷刺,對於鑽研這些的人。向來看不上。可是,偏偏對於林靖,卻不是如此了。早些年。他就單方面與林靖“神交”了,自認為林靖是的知己。而對於林靖用功讀書,想著老爺對自己的逼迫上,就把這個歸到了林如海那頭。

    而且,寶玉知道自己家老爺沒有下過場只是萌蔭了。可林姑老爺卻是探花出身,自然是比自家老爺更嚴肅些。

    所以這樣一來。寶玉倒是更憐惜林靖了。

    寶玉見自己再三再四的說,林靖只是搖頭,後更是懶懶地癱坐在那兒,身上像是沒了大骨頭,這慵懶隨意的樣子,又讓寶玉挪不開眼,於是也捨不得勉強林靖了。

    寶玉歎了口氣,“罷了,不去就不去吧。只說我給混忘了。其實我還真忘了。”說著,看看時間確實拖不得,茗煙又在屋子外頭一個勁兒的催,就要走了。

    林靖也沒起身送客,只是就著那懶骨頭,沖著寶玉揮著手,人依舊癱在那兒。這姿勢,算不上文雅,卻相當隨意,看得寶玉心頭一熱,才半出來門,又掉頭攆了過來,湊在林靖邊上說:“好表弟,明兒個我還讓人做那冰盞子,我自己送過來。”

    寶玉其實是在道歉,只是雖然責駡了清晴雯,卻不想在這兒把她拎出來。晴雯在他心中還是挺有位置的。林靖不明所以,而說話上頭,又是誠實得很,“二表哥,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幼就體寒,用不的那東西。二表哥分與別的兄弟姐妹吧。”

    “你也用不得這東西?倒跟林妹妹一個樣兒。”看看,寶玉倒不是沒想著林妹妹,只是因為林妹妹用不得而已。本待多說幾句,只是外頭茗煙催得實在不像話,才一溜煙的跑了個沒蹤影。

    林靖也並不放在心上,繼續做功課。只是今天她註定沒法子安生。才又看了沒多久,裡邊傳來消息,林姑娘病倒了。

    林靖北上這段時間,黛玉保養得還不錯,並沒有怎麼生病過,現在林靖咋一聽,就帶著兩丫鬟,跟著報信的婆子往裡去了。

    林靖到的時候,大夫已經走了,連老太太、太太、鳳姐兒那裡都已經派人來看過了,林靖得的消息,不算早。

    正想著進屋去看看黛玉的,林靖卻想不到自己被紫鵑給攔在了外屋。紫鵑還是那個樣子,懂禮、恭順,對著大爺深蹲著行了個禮,“按說奴婢不該攔著大爺進去看姑娘。只是姑娘吃了藥,好不容易才躺下了。怕大爺進去了,驚動姑娘,白費了那藥中的安神。再一個,姑娘若醒了,見大爺去看她,免不了要硬撐起來行禮,這一折騰,萬一再吐了,就不好了。”

    話說得雖然像模像樣,但林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林靖也不多問,只是冷冷地看著紫鵑,眼珠子移也不移開。

    紫鵑一陣子心虛,忙把眼睛移開了。姑娘自然是沒有躺下,只是,不知怎麼的,就不耐煩看到大爺,所以才讓自己攔著。

    林靖眯了眯眼睛,黛玉對自己時陰時晴,林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感覺不到。只是細細琢磨,也琢磨不出什麼來,只能內中瞎想,是不是那會兒賈敏說過些什麼,或是僅僅因為天生嫡庶相沖。只是,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明顯的表示出來。

    林靖又看著紫鵑,忽然一笑,“既如此,我就不進去了。你轉告你們姑娘,她只我這一個哥哥,除了父親,再無比我更親的了,還是不要這麼。。。。。。”林靖故意停了停,看著紫鵑發白的臉,在繼續說道,“不要這麼外道。家裡人,總是家裡人,那需這樣那樣的,客套。”

    說是轉告,但林靖相信,其實黛玉聽著呢。退步轉身,林靖在外頭一坐,隨便指了個小丫頭,讓她說說今兒個的事情,也不再搭理紫鵑了。

    林靖雖然不會跟黛玉這樣的小姑娘計較,但也沒什麼一定要哄著勸著的想頭。自己為她做的那些,雖說是為了自己將來,為了林家的門楣,可黛玉確實得了益處。現在那位年紀還小,有些事情看不透,日後若真能明白,對林靖感激不感激,林靖也不會放在心上。但若真不喜林靖,林靖也不在乎。

    所以這會兒林靖就氣定神閑的坐著,聽小丫頭說那時候的話,又仔細看著大夫留下的鰻案,確認沒啥大礙,在點點頭,“用心服侍姑娘,若姑娘有什麼,直接來回我也使得。”

    說著,也不多坐一會兒,就帶著碧草蘭草走了。只是才走了不遠,林來壽家的就趕上來了。林靖大大方方的,並不避開人,就站在那兒聽林來壽家的回話。

    直到聽完了,林靖才明白過來,一碗酥酪而已,就鬧出那樣的話來。怪不得寶玉那時那樣問自己。

    林靖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又看著林來壽家的,“還有什麼?”

    這下子,林來壽家的看了看左右,忽然就給林靖跪了下去,然後就檢討自己,把那時的想頭,原委都說了,“還請大爺責罰,是奴婢冒進了。”

    林靖點了點頭,“媽媽起來吧,這事兒怨不得你。只是趕巧了。我倒是要謝謝媽媽的良苦用心呢。”

    待要再說什麼,就聽見碧草忽然大聲問道:“誰在那兒呢?”

    林靖因為並不瞞人,所以也沒有尋僻靜的地方問話。只是離開了路邊,省得擋了人道,繞過一株花木,站在了樹陰下。

    這會兒碧草揚聲問話,那花木一搖,一陣響動,一個俏麗的丫鬟繞了過來。走至林靖跟前,行了個禮,道:“奴婢香菱,奴婢主子是梨香院寶姑娘身邊服侍的。這回子得了我們姑娘的話,去探望林姑娘的。不想在這兒遇見了林大爺。給林大爺請安,林媽媽和兩位姐姐安。”

    說著,一個深蹲伏了下去。

    林靖擺擺手,那香菱笑嘻嘻的起來,不等人說話,又說道:“本來我們姑娘也想跟大爺說幾句話,只是礙於規矩。今兒個奴婢來看望林姑娘,可巧就遇上大爺了。”

    香菱只是笑著說話,而邊上,蘭草緊盯著香菱的額際,心裡驚訝極了。

    (晚了一分鐘,好討厭的感覺啊~)

☆、正文 083又見湘雲

    林靖看著香菱,微微晃了晃神,才多少年月,這丫鬟倒是長開了,更見顏色了,也會說話了,再也不是秦淮河畔那個木訥乾瘦的小丫頭了。看身上的穿著打扮,雖是做丫鬟下僕狀,卻也是上好的,當得個錦繡衣裳珠翠環繞,怕是這丫頭自己也暗暗慶倖吧?只是,這禍兮?福兮?

    看著林靖的這份打量,蘭草抿了抿嘴,心裡著實翻騰得利害。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當初,可是大爺親手擦去了點在自己額頭充數的那點胭脂。而這個寶姑娘身邊的香菱,雙眉間那紅豔豔的胭脂痣,現在看著,真是如此的刺眼。

    聽著這香菱開口閉口的提著她們家姑娘,先是想要跟大爺說些話,又是怕不合規矩,再又是可巧遇上了,蘭草不由心裡冷笑,這可真是趕巧,那個也真是守規矩的姑娘。只是,當初的那些事情,不知道那位守規矩的姑娘,到底明白幾分,而今又為何偏讓這丫鬟過來“可巧”?

    林靖的這點兒晃神,當然也落在了香菱的眼裡。她雖然是笑著說話,心裡卻開始打起鼓來。買她的是薛蟠,買她來做什麼,她哪有不明白的?現在雖然說是跟著姑娘,可也沒說她就此就是姑娘的人了。而太太于大爺那頭,也只說是刹刹大爺的性子。可她明白,照太太那般疼大爺的心腸,只要大爺多磨磨,要把自己討回去,太太終究是肯的。可她現在卻是在跟個外男說話,還被那人如此打量。姑娘到底怎麼想的,非讓自己來堵人。

    心裡這一忐忑,香菱說話就沒開始那麼利索。好在還是把話說全了,說是都是榮國府的客人,也該多走動走動。所以太太想請林大爺過梨香院坐坐。

    林靖實是被糾纏煩了。知道她們這是想著如何賠禮化解那日的事情。林靖原是嫌薛蟠面目可憎,不想被纏上,可如何卻在內院被纏上。當然,她也可以置之不理。可薛姨太太終究是王夫人的姊妹,占著個長輩,再怎麼跟林靖沒什麼瓜葛,可華人這一表三千里的親戚論法,還真不能讓林靖不認。如今人家姨太太發話邀請,自己再不理,被人說自己倨傲。目無尊長,那就不太好了。

    林靖心裡有抱負,所以。好名聲,可不能糟蹋在這一家子手上。只當應了聲,少了那許多纏繞,也算可行。再說,他吊了人那麼日子。也算是給自己出氣了。遂點點頭,“改日跟寶二爺約好,定當登門拜訪。”

    說著,也不想在此停留,林靖就再沒看過香菱,走了。身邊的那幾個人也快步跟上。只是離開幾步後,蘭草回頭又看了看香菱,目光稍冷。

    別人都沒怎麼在意。林靖卻看在眼裡,忽然想起了什麼,摺扇輕輕敲了敲蘭草的額頭,“看什麼呢。你是你,她是她。”

    蘭草只覺得心口一松。剛剛憋著的那口氣,就這麼散了。感激地看著自家大爺。用力點了點頭。

    不說林靖這兒跟大丫鬟打著啞謎,就說那香菱回了梨香院,把事情這樣長這樣短的說了,薛姨太太倒是松了口氣,道:“我的兒,這下可好了。林家的這位大爺,還真是。。。”真是怎麼,這位薛姨太太並沒有說下去。

    薛蟠在寶釵的指點下,弄了個餞行,做了個東道,想著請了林靖,席間再進些酒,說些軟話賠禮,就把這事情給圓回來了。而薛蟠姿態做足,當著那麼多人,林家大爺要是再不依不饒的,那倒是這位林大爺落了下乘了。以往的事就可以翻篇了,就是要議論,也只會說林大爺得禮不饒人。

    想得挺好,那些籌備也不錯,只差最後一步,可最後這一步就偏生走不下去了。怎麼都沒想到,林靖竟然沒有去!

    等寶釵聽到哥哥的小廝傳回來的這個消息,還真是驚訝,更驚訝的是,竟然是寶玉把這麼事給忘了,而馮紫英去了,也沒對林靖不再顯出失望。

    外頭那些事情,寶釵暫時還顧不上,只在府裡動腦筋。可真巧,林姑娘病了!

    聽著香菱的回話,寶釵雖也松了口氣,可看了看香菱雙眉間的那顆痣,心裡十分複雜。哥哥、自己,做了那些都不管用,可偏這個小丫鬟出馬,人家那頭就應了。這還要讓她怎麼想?雖然當初自己就是存了這點兒心,才讓香菱出頭的,可現在真這樣了,卻沒讓寶釵有事成的高興。

    寶釵臉上還是帶著笑,跟著薛姨太太有句沒句的說這話,眼神卻從香菱身上移開了。而不知覺中,寶釵又按了按胸口,那裡,貼著小褂子掛著個金鎖: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寶釵的這個小動作,讓薛姨太太看見了。學姨太太歎了聲氣,把屋子裡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才摟著寶釵道:“我的兒,可委屈你了。唉。只是你姨媽也是沒有法子。咱們要謀劃這麼親事,還真要受點兒委屈。”

    “母親,說什麼呢。”寶釵扭著身子,臉上通紅。

    “在自己娘跟前,也不用計較這個。”薛姨太太還是摟著女兒,雖然有點兒不合規矩,待還是要把這裡頭的各種要緊的掰開揉碎將給寶釵聽。

    “咱們是來應選的。可這應的,是小選。你姨媽說了,說白了,就像是這府裡選家生子一樣。選出來的,就是進宮服侍人的。這端茶倒水的,還是輕的。你看看那些粗使丫鬟做什麼,這選上進宮的,就要做什麼。”

    “現在我們薛家雖然落敗了些,可我怎麼捨得自己嬌養的嫡姑娘,進宮去做那些?再不必說,這一旦選上了,咱們骨肉就要分離。今生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你再看看這府裡的大姑娘,人家可是國公府夫正經嫡出的大姑娘,走的又是大選,如今也是在苦熬。也不知道日後還能不能見著天顏呢。咱們,就更比不上了。”

    “咱們這樣的人家,不上不下,就這麼卡著。你日後的親事,也真讓我這做娘的難受。可耐不住咱們姑娘好啊,就被你姨媽看上了。寶玉人品相貌脾性都是好的,也不是委屈人的。雖然只是個二房二子,襲不了那個爵,可勝在老太太疼愛,日後那些有的沒的,還不都歸了他?而你姨媽素來喜歡你,這以後成了婆婆,也不會怎麼刁難難處。”

    “這樣的人家,這樣的親事,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雖然現在受點委屈,不過這也是沒法辦法的。你姨媽不會害你,你放心。”薛姨太太拉著寶釵悄聲說話。

    這些,寶釵當然想得到,只是林靖,林靖。。。。。。

    林靖還是日日去看黛玉。而除了那一次,黛玉倒也沒有不見,神色間也好上許多。林靖對著黛玉倒是一點兒也沒變,還是最初相見的那一樣。

    林靖冷眼看著,寶玉黛玉又和好如初了。林靖並沒有花太多心思于這個榮國府。這些日子,林靖雖然沒怎麼出門,可外頭的消息,卻一直沒斷過,有她自己安排下的老家人,也有沈淑的。

    聽著這些消息,琢磨著這些消息背後的事情,林靖發現,這京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而朝堂上,貌似這太子根皇八子這幾天在朝上據理力爭,其實,這爭鬥意境有點兒白熱化。

    林靖心思花在了這些上頭,而那內宅之事,也就不太理會了。這一日,林靖還是準備照著前些日子的作息,去看看黛玉。才到屋子外頭,就聽見裡頭真真熱鬧。聽聲音,三春來了兩個,寶釵,寶玉也在。

    正猶豫要不要進去,那打簾子的小丫鬟一見是大爺來了,特別的殷勤,早就打上簾子說道:“大爺您來了,快快,姑娘等候久時了。”

    林靖退不得了,只能笑著進了屋子。屋子裡沒有什麼特別通風,有點兒讓人悶悶的。黛玉還來不及對林靖行禮問好,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來了,“你就是林家的大爺,林姐姐的哥哥?”

    林靖一扭頭,一個小姑娘脆生生站在那兒,正一點兒也不掩飾的仔細打量著自己。

    這小姑娘不是下人裝扮,頭上插著幾個珍珠發簪,不是特別顯眼,可林靖卻知道,那樣一個大東珠,價值不菲。林靖猜測,這姑娘大概就是史湘雲吧。

    老太太原早就吩咐過人去接史湘雲過來。只是也真趕巧年史湘雲的了熱疾,被拘在家裡養病,前些日子大好了,老太太才命人下來。

    這會兒看見林靖這個活人站在自己跟前,史湘雲也挺豪氣的,雖一下子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說話。

    半天才想起問候,“林大爺,您好。”

    林靖倒是有點點頭,“史姑娘好。”

    雖然問答過來,可這樣還是挺尷尬的,更何況史湘雲是初次見面。寶釵忙過來打圓場,“可好,顰兒剛剛還在念著哥哥呢,這下總算是來了。”

    林靖也笑著沖著寶釵點點頭。

    史湘雲剛剛冒失了,現在倒是覺得臉上燒得慌,雖不該多嘴,只是一時上還真沒想起來怎麼挽回尷尬,這會兒寶釵如此,倒是甜甜的沖著寶釵笑了。

☆、正文 084說假成真

    即使是厭惡薛蟠、不想跟薛家有什麼牽扯的林靖,都不得不承認,若論行事圓滑老道,這些姑娘們裡頭,還是這個寶姑娘出挑,看其言行,還真讓人能翹翹大拇指。

    其實,若生活隨心、被嬌養疼寵,不用為將來為家裡操心,怎麼會磨練出這樣的本事?林靖看了看笑意溫柔安撫著史湘雲的薛寶釵,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黛玉,一時間,竟然也有些恍惚。

    罷了,只要不算計到自己頭上,自己也不會主動難為人,什麼金玉良緣,自己就當看個話本,看看這到底能唱到哪裡。至於什麼木石前緣,那還是算了吧。

    這當口,看著人多熱鬧,寶玉是最開心,也是最忙碌的,一會兒替林妹妹試著茶水溫度、管著妹妹莫喝涼茶,一會兒招呼史湘雲、問著分別話語,一會兒問著迎春探春,四妹妹為什麼不出來走動,偷眼還要看看林靖是否被尷尬住了。

    寶釵眼神流轉,看了看寶玉,又看了眼林靖,笑著說道:“昨兒個,我母親還說,好些日子不見寶兄弟往我們那兒去了,怪想的。我在這問問寶兄弟,何日能撥冗光臨啊?”

    寶玉嘿嘿一笑,“是我不好,倒叫長輩惦記了。煩勞寶姐姐替我給姨媽帶個話兒,我明兒個一準兒去看她,還望她老人家別生氣。”

    寶釵笑著搖頭,“跟你在這個上頭生氣,那真是怎麼也氣不過來的。叫我說,改日不如撞日,今兒個就很好。正好湘雲妹妹也才到,正缺個接風呢。今兒個人又齊全,都不用下貼了,只再去請請四妹妹就好。”

    寶玉一聽大樂。“如此正好!”而寶釵卻是看著林靖。

    林靖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對這寶釵點點頭,“如此,就厚顏上門打擾了。”

    眾人也皆道打擾,互相說了些客套話,寶釵這才讓金鶯兒回去給薛姨太太送信,身邊只留了個叫文杏的小丫環服侍。今兒個出來,她並沒有帶著香菱,見林靖眼神在自己這兩個丫鬟臉上劃過。不知怎麼,心裡湧出點慌亂,忙借著話題扯開。

    又閑坐了會兒。期間林靖還是如平時一樣問了問黛玉的起坐,寶玉又過來扯了篇子閒話,這話題就又到了四姑娘惜春身上,都說這位小妹妹原先也是愛玩愛笑了,只是這回家去一段時日。倒是成了個悶葫蘆了。因要去請她,湘雲就嚷嚷了,這位四妹妹雖然年紀小,平素也有講究,不若下個貼子,說著。就要人拿紙拿筆,說是今兒個自己主筆,也讓大家點評點評這些日子苦練的東西。

    寶釵輕輕拍了拍湘雲。“你要寫字,我家正好有一堆帳本子沒人騰,管叫讓你寫個夠。四妹妹那裡,我親自去走一遭就好,哪來那些有的沒的。”

    湘雲嘻嘻一笑。就也要跟過去,這一鬧。這起子人就都要去惜春那兒了。

    林靖也跟著起來,等到了外頭,跟人拱手告別,只說還有些事務未清,等下自己就直接去梨香院了,給一眾人道了歉。

    當下寶玉就急了,這人最愛熱鬧,眼看一人要離開,雖然只是那麼一會會兒,都覺得有些不足,忙拉著林靖的外裳,道:“什麼勞什子的事情,今兒個都不去管它。林表弟,咱們做一處熱熱鬧鬧的。”

    林靖只是搖頭不應。寶玉最是拿林靖沒法子的,這會兒就忙著搬救兵,看著黛玉就要開口,冷不防寶釵就道:“好了寶兄弟,林兄弟有正經事,那就忙去,橫豎沒一會兒就都到我家去了,到時候你們哥兒兩坐一塊,什麼熱鬧沒有,偏要在乎這會子?若正經事不做,怕是等會兒林兄弟也不安心。那豈不是白白掃了興?”說著就沖著林靖笑了笑。

    林靖剛剛說告辭的時候,就感覺到這位寶姑娘好似看了看自己,還露出了個了然的笑,這會兒的解圍,更讓林靖懷疑這位寶姑娘知道了什麼。想想也是,薛姨太太跟王夫人是嫡親姊妹。

    順利脫身後,林靖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其實她也沒什麼正事,只是,去黛玉那兒,那是她自己妹妹,沒什麼好說的,可是惜春那兒就不一樣了,只是名義上的表兄妹,怎麼可以貿然去人閨房?寶玉能做的事情,她可不能亂做,況且還有碧草在鳳姐兒那裡聽來的那段話等著呢。

    只是,林靖也再沒想到,自己原來只是個推脫,沒想到回來還真遇上事情了。

    林靖才出了二門,就見罄兒急衝衝的沖到自己面前,“好主子,您總算是出來了,再不出來,我可是要求爺爺告奶奶讓這些媽媽們都進去找您了。”

    林靖不明所以,只見這罄兒塞了把錢給了那看門的婆子,回過來就催著林靖快些去換衣裳,說是外頭有貴客到了,大老爺二老爺都在正廳相陪,正等著林靖呢。

    林靖皺了皺眉,雖加快了步子,嘴上也沒有停:“你可知道是哪位貴客,怎麼就這樣上門了。是單單來看我的,還是來看舅舅,順便提到我的?”

    罄兒大大的喘了口氣,道:“那位可是位黃門,聽說是太子殿下身邊得意的。怎麼突然來了,這些小子也不知道。說是聽人提起林大人的公子在京作客,想要看一看,就讓那公公來接人了。兩位舅老爺只是陪著的,也沒聽說其它什麼事情。”

    林靖猛然站住了,太子殿下?!

    聽沈淑說過,八公中,一大半兒是跟八皇子殿下走得近的,林靖細心察看揣摩,這榮國府,正好是這一大半兒中的。怎麼今兒個太子殿下會突然來這一手?這是沖著這榮國府?

    只是,忽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插手,壞了太子殿下好大一盤棋,那麼,會不會沖著自己的?

    還有,自己那個林老爹可是巡鹽禦史任上待了多少年了,說不得,也可以是看著他?

    這橫來豎去,都想不明白。只是,若真是因為那大理寺的事情,自己這小命,會不會有礙?

    “主子!”罄兒不明所以,這可是火燒眉毛的事情,自己家大爺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踩起螞蟻來了?

    罄兒這一聲把林靖的神給叫回來了,林靖按下心中惶恐,不管是什麼原因要見自己,自己都反抗不得,不然,不要人家動心思,自己就犯了大錯了。

    林靖用手用力揉了揉臉,深吹呼了幾口氣,也不說什麼,拔腿就快步疾走,弄得罄兒一呆,馬上又跟在後頭急追。

    林靖回到自己屋子,自己那些大小僕人都等著呢,一臉的焦急,見到林靖,都送了口氣。林靖讓人散了,進內屋換衣裳,由著碧草給她整理衣裳汗巾子。一不留神,忙中出差,碧草竟然把外袍帶子緊成了死結,慌忙中,又解不開來,竟然急出了一頭大汗。

    林靖撲嗤笑了。人的心理就是這點兒奇妙,意識到有人比自己更緊張,竟然能緩解緊張心情。“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反正也看不大出,我又不會在外頭脫衣裳。回來再說吧。”說著,再把那一堆零零碎碎的,諸如壓衣角的玉佩、放醒神丸的香囊、裝銀票的荷包、隨身的扇套,等等等等,可不比現代女子出門時身上的蕩頭少。

    這才收拾乾淨,出了內屋,準備往外走,一轉頭,看見桌上擱著的茶水,就自己上前倒水要喝,只是袖子不小心帶著了茶窩蓋子,差點兒把整壺茶都打翻了,慌得碧草連忙伸手扶住,連聲叫著哎喲。然後倒了杯茶,也不遞給林靖,生怕她再一失手,就這樣親自喂了。

    林靖還有空點頭,說這茶不錯,留著等她回來再吃。

    出了門,帶著換了身新衣裳的長隨,就往正廳去。才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了,招呼蘭草道:“你去裡頭尋薛家姑娘,大概是在四姑娘那兒,若不行,就直接去梨香院。尋到了,就給她說一聲這邊的事情,替我好好給人家陪個禮。說我承她今日的情,改天親自去給薛姨太太賠禮。”

    蘭草一邊聽著,一邊揮著手趕人,“好了知道了。這都啥時候了,大爺還這麼不緊不慢的,偏生讓咱們這起子奴才著急上火。就算不去,等下人一打聽,就知道咱們這兒的事情了,還能怪罪咱們不成?大爺盡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擱平時,這蘭草肯定是不會說出這些來的,可見這丫鬟也是急昏頭了。林靖又是一聲笑,拿扇子敲了她一下,“貧嘴,這會子怎麼反天了,看我回來不罰你。”

    蘭草急得把人往外推,“成成,我的好主子,等您回來,想怎麼罰就怎麼罰。這會兒請您老人家快當點兒成不?”

    林靖又敲了她一下,才看似輕輕巧巧的走了。

    其實,林靖這是借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和跟丫鬟笑鬧,來疏解疏解,給自己減減壓呢。反復說著回來這樣那樣,也不過是暗示自己能平安回來,給自己打氣。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去參觀一下太子而已。這可比大熊貓還少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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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5推卻不得

    林靖還未到正廳,就聽見裡頭的說話聲音,兩個還算熟悉,就是她平時難得見上幾面的所謂舅舅的,而另外一個,想來就是那個所謂太子身邊得力的,倒是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尖利女氣。聽著這幾人說笑著,倒是相談甚歡。林靖腹誹了下,也不知道這是多少銀子買了的笑,所以說賣笑,也要看背景。

    等著下僕通報完了,林靖就踏了進去,正聽見大老爺賈赦說道:“王公公,這位就是林靖,下官的外甥。”而後,又轉頭吩咐林靖,“靖兒,這位是王公公,太子殿下的內官,快來見過。”

    那個太監大大咧咧的受了個禮,見林靖甚為恭敬,才嗯了一聲,道:“真真是生得一表人材,咱家憾然晚些許年,未見過林大人的風姿,但現在見了林公子,倒是可以揣摩一二了。既然來了,那麼就快隨咱家走吧。太子殿下還在等著呢。”

    說著,也不跟別人廢話,打頭就往外走了,賈赦賈政忙招呼著林靖跟上。

    王公公甚為倨傲,出了榮國府,只是對送出來的賈赦賈政點了點頭,就上了內侍的轎子,在前頭走了。外頭早就為林靖準備好了車駕,等林靖上來,也忙在後面跟著。

    林靖心中不定,撩著車窗簾子往外細看,才發現,一路行來,竟不是去往皇宮內城的方向,心裡就安慰了些。那內侍轎子,就這樣行到了一家戲園子外頭,也不見停,直接就往裡頭行去。林靖的車子卻駛不進去,林靖也顧不得什麼,忙下車就跟在那頂轎子後面,直到到了一幢花樓前,那轎子才住了。

    王公公下了來。看見林靖在轎子邊上站著,故作驚訝了下,“啊呀呀,瞧咱家這個記性,忘了讓人把那門檻卸了,倒叫林公子勞累了。”

    林靖知道這是下馬威,只是不明這出處,心中只往馮紫英那事上落了落,愈加小心,對著那王公公笑了笑。道:“走幾步路而已,哪說得上勞累。”

    要讓林靖說,她真是寧願慢慢的走。也好過悶在車裡七想八想,所以這話說得甚至誠懇,倒讓那王公公略挑了挑眉。

    當下也沒什麼廢話,那個王公公就引了林靖往樓上,而林靖那些長隨。早就被擋在了外頭。就在那上面樓梯口上,也站著一溜小太監,打頭那個小黃門,看歲數,也就十三四歲,眉目清秀。看著王公公上來,雖行了個禮,但態度也不見多少恭敬。眼睛望林靖面上一掃,有些驚訝,嘴上卻還是對著王公公道:“公公且等等,勿驚擾了殿下的雅興。”

    王公公點頭不說話,林靖更是低著個頭。眼觀鼻鼻關口,只是耳朵卻沒閑著。豎得直直的。

    隱約,只聽見裡頭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唱戲,又有點兒不像,只是斷斷續續的。驀然,一聲拔高,像是在吊嗓子,而後,再無那唱戲聲了。過了一會兒,就聽見裡頭招呼傳水,那樓梯口的一溜小太監,就捧著各類東西進去了。

    林靖內心直跳,偷眼看了那王公公,只見那王公公還是低著個頭,一動不動,像是一點兒都沒聽見。林靖這是才發現,這王公公眉眼也算可以,只是看上去有二三十歲了,比起剛剛那幾個,少了些青嫩,多了些陰沉,心中又是一陣猛跳。

    裡面悉悉索索的,還夾著人的說笑聲,只是模糊不清,過了好一會兒,就出來些許人,剛剛那個打頭小太監也在列。那人沖著王公公假笑了下,“太子殿下讓您帶著人進去呢。”

    王公公也不跟那小太監多話,沖著林靖一點頭,當先進去了。

    這樓建了是為觀戲所用,所以這二樓就高於了那戲臺。這是間敞廳,內裡開闊,三邊一溜兒都是明窗,這會兒都卸了活窗,倒像是個三面敞亮的高亭了。坐在裡面,臺上樓前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反過來,只要不在那窗邊,就連戲臺子上,也看不見這裡裡面的動靜。

    此時,這裡面三面窗都是歇下來的,正中間只安著一個榻,前面一個大長方幾,太子殿下就在那榻上斜靠著,而那幾上,堆著些酒水杯盞之物。

    林靖這會兒才沒功夫注意這些,進了來,只是低著頭恭敬地行禮。雖不懂宮儀,那王公公也沒囑咐,但是也有點兒常識,知道這會兒膝蓋硬不得,只能行跪禮。

    “抬起頭來說話”,上頭傳來一個聲音。林靖這會兒可顧不得吐槽這沒有絲毫新鮮感的開場白,乖乖的抬起了頭。太子今年四十掛零,在這個時代已經不算年輕了,只是這會兒見著,才發現,果然是太子,保養得益,看著只有三十出頭的樣子,蓄著短須,也不只是用了酒了還是別的什麼,此時兩頰眼角,都飛著紅暈。

    林靖只看了一下就垂下了眼睛,可太子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忽然輕聲笑道:“看來是嚇著小孩子了。林靖,你起來吧。賞座兒。”

    林靖忙謝座,此時有人忙設了個錦凳在那榻子邊上。林靖又是一鞠,才尖著屁/股昨在凳子邊上。

    太子又是一聲輕笑,也不再讓,只是問著林靖一些話,諸如,幾歲了,可讀書嗎,課業上如何,何時進的京,到哪兒去玩了,跟何人交了朋友,可有貼心交好的。

    前面那些,倒還是很好回答,越到後面,這話就越難說。林靖自然是不敢放鬆,答話之前都要斟酌一二。更何況,這其中還穿插著些旁敲側擊問揚州的事情,諸如林如海都忙些什麼,平時府上走動的人家,林靖拜的夫子,同窗舊交,鄉紳鹽商,等等等等,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看似無意,卻又另見玄機。

    眼見著這話越來越難說,這林靖在怎麼控制著緊張情緒,場面也是慢慢緊繃。

    “撲哧”一聲笑聲突兀的響了起來,林靖暗暗吃驚,這太子殿下跟前,還有這樣的事情?只是,那人並不是笑笑就好了,還開口插起話來,“殿下,奴知道您是看見成器的孩子,心中欣喜,也就免不了朵拉了幾句家常。可林公子才從外頭過來,又說了這些話,難免緊張心急,您也不賞口酒吃,讓小公子潤潤喉也好啊。”

    林靖聽著,這聲音,有點兒低柔,又有點兒暗啞,像是剛剛用多了嗓子,依稀就是剛剛那咿咿呀呀的,只是又不能確定,畢竟,剛剛在外頭,聽不真切。

    “孤倒是忽視了,稱心,還是你稱心,那就如此,來人,給林靖倒酒。”

    稱心?想那大唐盛世,太子承乾也有個寶貝稱心,有說是小太監,有說是伶人,有史記載:“有太常樂人年十餘歲,美姿容,善歌舞,承乾特加寵倖,號曰稱心。”“太子私幸太常樂童稱心,與同臥起。”

    只是林靖現在雖然吃驚了一下,卻沒功夫去想這些奇聞逸事、內庭私密,她連自己都操心不過來呢,忙又跪下推辭道:“小子年幼,在家時父親也嚴禁小子吃酒,根本無量。今得了太子殿下的賞,心中欣喜萬分,卻又不敢就此領了,若酒後失態,君前失儀,未免不敬。還請太子殿下免了這賞賜吧。”林靖說得小心翼翼,遣詞造句也是費了思量,什麼大不敬什麼罪過之類的一律摒棄。

    說話間,就已經有了小太監把酒端上來了,林靖跪在地上,只是不起。

    太子殿下倒是笑了,“真是個小心的,跟你那個爹一個樣子。孤還偏偏喜歡你這樣的。小安子,你替孤把林靖扶起來,伺候他領賞。”

    “嗻!”應答的,是那個一進來就像個隱形人似的王公公。然後,這人就來到林靖跟前,作勢要攙她起來。

    林靖哪敢再跪著,也不敢真讓那個王公公攙實了,聽聽那話說的,那可是替太子扶的,也就是名義上是太子扶的,林靖只是個小秀才,三品官兒的庶子,還敢拿喬?林靖順勢起來,那王公公也沒有勉強,轉身就從那個小太監托著的盤子裡拿起了那杯酒,遞給了林靖。

    酒杯才到跟前,一陣撲鼻的酒氣直沖腦門,林靖心裡緊張,她倒不是擔心這是什麼毒酒,看著太子那樣子,根本不像,只是這就一看就烈。自己這酒量,還真不大。原先是裝灰孫子、後來去了寺裡,根本就沾不到酒。後來自己又要保持小心,也沾不得。等到告訴了林如海,林如海也是小心著,所以,這酒,還真沒怎麼練過。早知道今日,就該拼著醉死幾回,也要把酒量練出來。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林靖看著鼻子前的這杯酒,又看了看王公公,雖然知道這個太監也只是奉命行事,可還是忍不住心中慌忙,眼中不由露出祈求之色,就這樣巴望著這個小安子。

    這個王公公卻是視而不見林靖的祈求,端著酒杯湊到林靖嘴邊,就這麼一作勢,一發力,這酒杯就傾了過來,瞬間見底。

☆、正文 086可願跟孤

    林靖心裡別別的跳著,這酒杯是見底了,看著自己是被灌了一整杯烈酒,可其實,也不知這小安子是緣何,卻是幫了自己。

    那滿滿一杯酒,也不知這太監如何練就的手法,看著灌下去,其實這王公公袖子一遮,一大半就倒在那袖中的手帕子上,而另一小半,就被存心倒在了嘴角外,做足了像是被灌得急來不及吞咽的樣子,可其實,真正進嘴的,也不過幾滴酒而已。

    只是就是這樣,林靖也能品出,這酒味的沖烈,若真這麼一杯下去,自己真就好看了。如此一想,雖身處著高樓敞間,屋角各處又擺著好幾盆子的冰,林靖卻生生逼出一身汗來,而鼻翼額角,也汗津津的,臉頰控制不住地泛出了點兒紅。

    林靖自己不知道,這樣子,倒也真有幾分不勝酒力的樣子。

    那稱心倒也是個不會冷場的,問道:“小公子,這不就得了。喝了點兒酒,就沒剛剛拘得慌了吧?”又是低柔一笑,說著安撫的話,只是這話意,卻是讓人不敢深想,“其實,你是不知道,咱們殿下,可是最為和善識人的,像你這樣的小公子,是最得殿下青睞的。”

    林靖半側著頭,看得見這人說著此話,卻飛了個眼神給那太子殿下,忙不著痕跡的轉開,眼神裝著渙散。

    太子殿下也笑了,只是招了招手,稱心依舊過去服侍著太子,而太子又開始跟林靖說話。

    林靖這是明白,那稱心不過是見自己才剛說話謹慎,太子問不出什麼來,才故意灌自己酒的,就算自己酒量很好,但有一杯總有第二杯。總要被灌得迷迷糊糊方便套問。至於其它的,現在既想不出什麼業沒工夫想,於是,索性做出迷糊樣子,看似稀裡糊塗的回著話。

    想是實在算是問不出什麼,太子話鋒一轉,“林大人是個好官兒,孤也甚是佩服。你是他的獨子,想來他也是對你寄予厚望。可孤聽說,你進京以來。甚是胡鬧,前些日子,還跟聖上申斥的馮家小子攪在一處。就不怕你父親擔心失望?孤還聽說,你那日也去接那馮小子了,可那馮家只顧著攀附著八皇弟府上的小小長史官,連你來了又去,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

    林靖面上木木的,心裡極為吃驚,那一日的事情,這位太子殿下竟然也知道?只是,心中又疑惑,聽那樣的說話。必然是不知道自己給出過主意的。要不然,自己壞了他那一盤棋,此時這人一定不會如此。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林靖腦中急轉,那主意,一定是沈淑替自己給頂了。只是,這會兒,林靖完全沒有被人頂了功的懊惱。對沈淑,只有滿滿的感激。

    就外在的表現以及林如海那個位置看。林如海該是個直臣只盡忠皇帝,當然其實如何自己也不好說,只是就這表現出來的,林如海應該沒有站隊,所以,這太子和八皇子應該都想要拉攏他。如果知道那裡頭有自己的事情,八皇子一定會嚷嚷出來,從而逼著林如海站在他們那隊,那麼太子可不會如現在這樣。

    想那沈淑,那日說的很清楚,家裡也是不站隊的,而以此人之能,不會不知道這裡面的溝溝壑壑,卻還那樣護著自己,足見對自己是真心愛護。也不知道,這段時日,是不是過得艱難,而太子又是否知道沈淑“出”的主意。

    林靖這裡心思急轉,面上的茫然,卻讓太子會錯了意,這時就想著再加上一把火,“孤還聽說,那個長史官還對你甚為不屑,他對你說了什麼?”

    那個話,林靖怎麼能說?可卻又不敢撒慌,雖知道這是不是那太子殿下的試探。腦中急轉,林靖適時地在臉上表現出羞憤之色,只是並沒有張嘴,像足小小少年被人嘲諷,卻心氣高昂不肯言說的樣子。

    果然,太子沒有再追問,只是說到:“說起來,你不過是個三品官兒的庶子,雖然自己爭氣,可也才是個秀才,這京裡,別的不多,三品的,二品的,就是一品的超品的官兒,也是大把。京官就比地方官兒矜持,那小小長史,對於那些官兒或許還未必如何呢,何況是你?而你,只怕在他眼裡,也是個紈絝吧?”

    說著,稍稍頓了頓,用一種帶著誘惑,恩,其實還有幾分傳銷大會上作講演的那種調調說道:“可孤知道,你林靖,並不是什麼紈絝。前段時間,也不過咋入京城,有些亂眼而已。其實,你是個有大志向的。”

    “靖兒,你願不願意跟著孤?”

    天雷滾滾,林靖一下子有如被劈到了。

    這個話,要怎麼答?

    答應?不,不能。

    雖然這位是太子爺,可皇子奪嫡,不到最後關頭,都不知道誰才是笑到最後的。從龍之功,豈是那麼好得的?且看那一世的清史中,康熙那麼重視疼愛太子,最後還兩立兩廢,最後卻是雍正登了位。

    再一說,這一世,大概是曹泰斗假託明清,所以有些東西,怎麼看怎麼熟悉。而那明清,哪有太子最後是登了大寶的?

    所以,就算是賭,林靖都不敢賭,賭贏的概率太小了。

    可,不答應?嘖,這可是太子親自邀請。連個“小小的”皇子府的長史官,都可以對自己那樣,現在這可是除了皇帝外,天下最尊貴的人,可以跟皇帝一樣,被稱作為“君”的人,可以身穿明黃色的。

    怎麼辦怎麼辦?

    更何況,這人還很曖昧的叫自己為“靖兒”,這個“跟著”,到底有幾重意思?

    她當然可以說些什麼含糊的話,諸如,一心只為忠君愛國,為君效力這類的,那太子也算是君,人家那是儲君。可誰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是敷衍的。既然是敷衍,那就是變相拒絕。再一個,人家若是要講個明明白白呢?

    林靖心中發老急,這一急,倒是想到個辦法。她現在可是半醉酒呢。那可不可以裝醉了?且把眼前對付過去了,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可是這也是有風險的,那個王公公是知道的,自己沒喝多少。

    林靖眯晃著眼,像是有些迷糊,卻又用力搖了搖頭,看著想讓自己清醒些,可暗裡,卻趁著這搖頭,雙眼就往那王公公那邊瞄了幾眼。只見那王公公還是不出聲,半低著頭在那兒站著,臉上一片泰然,又像是萬事不入心一般。

    林靖看著那人這樣,忽然領悟,那酒,是王公公做的假,為了什麼?而且,若說了自己裝醉,那麼,這大幫兇就是那太監了。這個太監,該不會為了把他自己繞進去吧?

    雖然沒有什麼十足把握,可林靖決定,賭了!

    林靖放空眼神,茫然的看著太子殿下,只是憨憨一笑,喃喃叫了聲太子殿下,卻再無多言。只是,儘管裝醉,林靖卻只能這般猶如半酣半醒,卻不敢裝作全無意識,她可還記著那聲“靖兒”呢。

    “呀!”還是那個稱心,此人也真是麻煩,還叫了林靖幾聲林公子,見林靖不作回到,卻還是不死心,從太子身邊走了過來,輕輕地推了幾下林靖,才又半真半假地懊惱說道:“呀,可真是醉了。都是奴不好,原想著讓這小公子隨意些,可怎麼就。。。啊呀呀,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也很懊惱,只是還是安慰此人,“哪裡怪得到你,孤知道你是一心為孤,是這小傢伙的酒量,也太不中用了。”

    只是,這個稱心眼珠子一轉,又像看到了什麼,又是低呼一聲,“這領子怎麼都濕了?想是剛剛王公公服侍這小公子領太子殿下賞賜的時候,沒怎麼盡心吧?”說著,眉眼瞟了下王公公,然後直視著太子。

    太子聽著,也就順勢看了看那個太監,看著那太監不言不動只把自己當擺設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開口叫了聲“小安子”,語氣很是古怪,像是歎息,又像是安撫,卻沒有半絲責備之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稱心又說話了:“都是奴不好,怎麼能說王公公的不是。太子殿下,奴知錯。等下,奴就自罰去佛堂,為太子殿下誦經一個月,再不胡言亂語,攀扯了王公公。”

    “稱心,你這又是何必呢。孤可捨不得你。小安子,回頭,你就去佛堂誦經,嗯,三天吧。”

    林靖真是毛骨悚然,有些事情不能瞎想,這越想,感覺越瞎。

    “這,這便如何是好。殿下,奴,奴可不是這個意思。奴,奴替王公公全了剛剛的差事。”這稱心,就拿起那大幾上的一個酒杯,滿滿斟上。那酒,可是胭脂色的,像是西域葡萄酒。

    那稱心急急走到林靖這兒,卻又像是忙中出錯兒,一杯全進了林靖的脖子。

    剛剛只有領口濕了點兒,這下,整個前襟,裡外都濕了,還是胭紅一片,煞是顯眼。

    “啊呀!這可怎麼好!”隨著一聲驚呼,一隻手,就要去解林靖的衣裳。

    林靖心頭急跳,也暗叫,這可怎麼好?

☆、正文 087還是饞肉

    林靖心道不好,就拿手去推那個叫稱心的,反正,她只是醉迷糊了,又不是醉死過去了。此時,竟是她到這個世界最危急的時刻,比那時,賈敏喪子癲狂時,還要兇險上許多。

    她這一推,並沒有留力氣,哼,醉後撒瘋可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還是拿捏著,這稱心,現在看著就是那太子寶貝的,可不能讓這人磕著碰著疼著,雖然以林靖心思,恨不得咬他兩口。這會兒林靖是來不及琢磨這人到底為哪般,可這人絕對沒有存了好心思。

    “啊唷!嘻嘻,”稱心笑了,“這林小公子還真是醉狠了,沒想到還有點兒力氣。”

    太子皺了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奴沒有服侍好林公子,奴也該受罰。奴不敢自比王公公,奴還是去佛堂禮佛一個月,為太子殿下祈福,還望太子殿下看在先前奴服侍您的分上,賞奴這個體面吧。”

    “咳,這又是何必呢?你只要服侍好孤一個就好。”太子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寵著,“小安子,回宮後自去佛堂齋戒一月,為孤祈福。”

    “嗻!”那小安子暗自握了握拳,面上還是沒動聲色,只是那聲應答,卻是緊邦邦的。

    可奧,竟然拿我做幌子,弄這些爭寵**的手段!林靖只覺得胃疼肝疼,只是因為那小安子幫扶了自己一下,卻讓這人處在了下風,心裡很是抱歉。

    只是林靖並沒有放鬆,直覺,這事兒不會就這麼完了。

    接下來,林靖發現自己真有點兒烏鴉嘴屬性。太子安撫了那個稱心,那個稱心卻有些不樂意了,說自己難道就是那樣小心眼不依不饒的人嗎?湊在太子身邊一番膩味。這話題又到了林靖身上,“這小公子長的真好,”說著瞟了眼太子殿下,“一定深得殿下心意吧?太子讓人家跟著您,若人都是您的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太子還是有些遲疑的,畢竟,他現在是想要拉攏林如海,這樣,會不會反而把人給逼急了?

    “太子殿下就是仁厚。”稱心冷笑一聲。“好心教導林小公子。卻不想林小公子貪杯,喝醉了,自薦枕席。嗯?這事後,他要是一心跟著太子殿下,那也是他懂事,是他的福氣。”

    “但若是這小公子的腦子沒有他的相貌那麼好,非要扭著來。那。這話就要改一改了。他這要自薦,被殿下拒絕心生恨意,反而誣陷太子,這可是大罪,連他老子都要受嚴懲。”

    “小孩子家家的,奴不相信。這番話拿不住他。而後,在給點兒甜頭,讓他明白跟著太子殿下是如何的榮耀。奴不相信,這孩子能不一心一意向著您。獨子都跟了您了,林大人還能如何?”

    “哈哈,好寶貝。果然不愧孤最疼愛你,你可算得上是孤的謀士了。”太子竟然連連贊許。

    那稱心得了稱讚。還拿腔拿勢的,“奴不敢當殿下如此的稱讚。只求殿下得了新的好的,別忘了奴這粗鄙的。”

    林靖真想大罵,這是什麼汙爛玩意兒?而堂堂一國太子,竟然會聽如此卑鄙下流的招數,自己,還真是高估了這些人節操!

    那兩個還在不消停,一陣子噁心的肉麻後,那稱心笑嘻嘻的道:“林公子不要奴給他寬衣解帶。想來,是等著殿下您呢。這活兒,殿下怕是極願意的。”

    說著,這稱心就要退下了,臨走還不忘朝著王公公露了個諷刺的笑容。

    而王公公,也被太子揮退了。這二樓偌大個敞間,只剩下了林靖跟那個太子。

    林靖面上還是迷糊的,心裡早已經涼到了底,這二樓,跳下去,會不會死個乾淨。還有,這身上的秘密!

    太子早已經過來,就要拉扯林靖的衣裳。林靖還是借酒撒瘋,知道太子存了那樣的想頭,是不會介意現在自己這點兒酒瘋的。

    林靖雖然用力,可以個十二歲的孩子,哪裡強得過一個成年人?況且這皇上注重文治武功,皇子都是文武雙修的。眼看著就被太子摟抱住,開始解林靖的外袍,忽然這太子哈哈一笑:“你這小傢伙也有趣,這帶子怎麼都成了死結?罷了,反正這衣裳也汙了。等下,孤賞你好的。”

    說著,就要用手撕扯。

    驚懼到了極點,林靖反而冷靜了下來了。眼前,真是走入死局了?

    林靖猛地“嘔嘔”數聲。醉酒了,當然要嘔吐了。她就不相信,有人能不怕醃臢,忍著這樣的事情,堅持辦事兒。又不是那些生活在最低層,太子金貴著呢,怎麼能見得這樣的事情?

    林靖雖然是假裝的,但這危急關頭,裝得極像。果然,太子猛地鬆開了手,一下子就離得遠遠的,口中連呼著來人。

    稱心忙進來了,見林靖這樣,也連連皺眉,離得遠遠的,招呼著小太監。太子更是讓人快把林靖駕出去,連呼著掃興。

    而林靖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剛剛太子等怕噁心不敢看的當口,用手指壓了壓自己嗓子眼,只是並不曾真的吐出來,太過也不好,只是那酸水已經泛了點兒出來順著嘴角流開。這些還不算,當太子嚷著把人駕開時,她就這副德性,迷蒙的沖著太子,喃喃地叫了聲“太子殿下”。這下子,可把太子噁心壞了,轉開頭連聲叫著拖出去。

    這就是一通亂,林靖被人拉著胳膊連推帶搡地弄到了樓下,這會兒,誰都不敢靠近她,生怕被她吐了一身,隨便塞了個角落,不讓林靖汙了眾人的眼,更怕被太子看見醃臢場面。

    而樓上,太子也早已沒了興致,跺了跺腳,連聲叫著回宮。

    林靖眼睛半閉著,耳朵直豎著,聽著上頭傳下來的話,人就更往角落裡躲著。這時候,她可不敢露那幾個眼前。太子這會兒是失了興致,但若稱心看見自己,挑撥著說什麼帶回宮去,收拾乾淨了等酒醒後再讓太子“享用”,她找誰哭去?雖然,按著規矩,她不能隨便進宮,可按著太子這樣肆無忌憚的樣子,還有那稱心莫名噁心的心思,她可不敢賭。

    林靖聽著,等著,好不容易,太子一行人走了,林靖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說來,也好笑,太子走了,這花樓瞬間安靜了下來,而林靖就這樣被人扔在一邊。若真是個醉酒的小孩子,還不知道要在這兒躺多久呢。

    而此時的林靖,只覺得渾身發軟,躲開了個大劫啊。只是,這兒可不是久留之地。雖然腿發軟,林靖還是起身準備往外頭去了。只是,身上這件衣裳,又是酒漬,又是灰黑,被人看了,又不知道要傳出什麼話。但,現在是顧頭顧不了腚了。拼著著一路到了門口上了車駕,再想法子。只是想到那駕車的賈府僕從,林靖又是一陣頭疼。

    才要踏出花樓,林靖就聽見一行腳步聲,正是要進來的。

    林靖這會兒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也不管來的人是誰,根本來不及多做思考,先躲起來再說。

    剛剛還腿腳發軟走得艱難,這會兒腎上腺皮質激素猛地激發,一下子就敏捷起來,一錯身,就躲到了樓梯下面。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而後一個聲音響起來,“大爺,奴才陪您進去吧。”

    “不必。”這個回話很簡短乾脆,讓人想像得出,這聲音的主人行事果斷。

    “可是大爺,有個照應也好些。況,奴才也認識小和尚。。。。。。”也不知怎的,那聲音消了聲,讓人能腦補出說話人被那大爺狠瞪了一眼的樣子,果不其然,等那聲音再想起的時候,就成了,“那大爺小心,奴才就擱這兒等著。有什麼,您招呼一聲。”

    “大爺”?“小和尚”?林靖心頭一跳,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兩個人吧?只是分別已久,少年嗓音又是變得最快的,而那日酒樓上,林靖有沒有跟那人說話,此時,還真說不準。

    林靖倒想著是那人,只是,自己未免想太多了,那人怎麼會到這兒來,又是這個時候?

    林靖胡思亂想著,終究沒敢出聲。

    一個人進來了,上樓了,一會兒又下來了,然後就在樓下尋摸。

    林靖多在樓梯下頭,一個勁兒的想著,這人是誰,來找誰,若是找自己的,又是為何,若不是,那看見自己,自己該怎麼說。可是,大概才剛腦子用多了,這會兒真是一點兒主意也沒有。

    其實,不光是如此,那聲小和尚,竟讓林靖隱隱覺得,大概真是那人。而有了這個想頭,這個思維就再也集中不了,總覺得,可以喘口氣了。

    這可不行,無論到什麼時候,不能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林靖苦笑了下,若是剛剛自己也是寄託於別人,現在,怕是已經出老大亂子了。若那樣了,就算,就算,來的人真是那人,那人也真是來解救自己的,大概也無法好想了。

    林靖猛給自己打醒神針,還怕自己不夠清醒,抬去左手,撩開袖子就往嘴裡送,狠狠咬一口,讓痛激醒自己。

    “你,還是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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