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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福運康安》作者:園藝【完結】

☆、懸而未決兩相疑

  雲舒躺在床上好幾天,額娘和姑姑輪著來陪她,蘭馨和晴兒也來陪了她好幾日,終於等到可以起身的日子了,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以後絕對不要受傷了,在床上躺幾天,真的很累啊。TAT
  
  「煙雨,陪我出去走走吧。」雲舒可憐巴巴地看著煙雨,實在是憋壞了,雖然外面冷了些,但是她還是想出去透透氣,也不走遠,就在坤寧宮附近走走。
  
  「格格,」煙雨皺著眉看著她:「您的腳傷還沒好全呢,太醫吩咐了,要靜養。」
  雲舒歎口氣,這回算是認栽了,皇瑪法發話了,沒好全乎之前,不許隨便出門,連後日的除夕宴會都只能露個面。
  
  「好了,我不出去了,你去趟御膳房,拿些點心來吧。」說話間,雲舒不由摸了摸自己近些日子才長出來的雙下巴,她好像,胖了很多?
  
  拍拍自己的臉頰,雲舒不由安慰自己,這是冬天增膘呢,沒看到姑姑也胖了嘛。
  
  煙雨極其無奈地看了自家『好吃懶做』的格格一眼,轉身出去拿點心了,格格喲,您馬上要十六了啊,指婚也快了啊,要是按這幾天長肉的速度來看,額駙到時候會不會抱不動您啊?
  
  雲舒要是知道煙雨的想法,肯定要很不屑地跟她說:誰說抱不動的啊,前些日子富察侍衛不是還抱過了嘛。這麼長的路也沒見他累壞啊。
  
  咳咳,這種話,只能自己想想。
  
  煙雨出了門,雲舒又托著腮開始發呆。真的好無聊呢,要過年了,姑姑身為皇后忙得團團轉,額娘也忙著府裡的應酬,兩位嫂子也各有各的事情忙,蘭馨和晴兒也被拉到慈寧宮去陪老太太了,留下她一個人種蘑菇啊。
  
  不過,很快雲舒就不覺得無聊了,誰讓她還有幾個時刻惦記著她的哥哥呢?
  
  永琨藉著職位的便當,隔幾天就到坤寧宮來看看雲舒,這天,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好友福康安。
  
  其實說起來也算是長齡的功勞了。
  
  永琨想找些小玩意給妹妹解解悶,本來是求了長齡幫忙的,但是長齡既然已經知道了福康安的心思,自然就不會搶了好友的機會,連忙藉故推辭,把福康安給推薦了出去。
  
  福康安自然沒有不應下的道理,親自出馬,尋了好些小巧又討女孩子喜歡的玩意,讓永琨大大地感激了一把。
  
  長齡適時地插話:「瑤林啊,你也算得上是雲格格的恩人了,永琨這禮你可得受啊。」說著,還不聽地給福康安使眼色。
  
  福康安不動神色地扭過臉去,耳朵卻不由有些發紅,他其實很想去看看她的,但是畢竟規矩擺在那裡,他就算是在宮裡暢通無阻,也不見得能隨意進出皇后娘娘的坤寧宮,不過,若是有永琨一起陪著,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啊,」永琨沒有聽出長齡話裡的深意,做了個揖道:「瑤林,這禮你必須受的,那天要不是你,雲舒不定得怎麼樣呢。」那麼冷的天,就算是只是在地上躺著,也要凍出病來。
  
  福康安連忙避開,蹙眉道:「永琨,你不把我當朋友嗎?」只有五阿哥才會說出他把倆包衣奴才當兄弟的話。
  
  永琨訥訥,長齡連忙打圓場:「永琨,你的妹妹,我們自然不會看著不管,瑤林,你說是吧?」
  福康安神色淡淡,『恩』了一聲。
  
  長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只好自己出馬:「永琨,雲格格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我前幾日還挺瑤林說,富察夫人也很關心雲格格的傷勢呢。」說著,假意轉過身看著福康安:「瑤林,要不你代你額娘去看一看雲格格吧,反正永琨也在,也沒什麼不方便的。」話畢,死命地朝福康安擠眼色,你可別再辜負我的好意了!
  
  永琨一想,富察夫人與自家額娘關係不差,雲舒也去過兩次富察府,想來富察夫人也是客氣,想了想,便對福康安道:「長齡說得對,瑤林,長齡,你們和我一起去吧。反正這會兒雲舒也該起身了。」
  
  長齡藉故推辭,永琨也沒勉強。
  
  福康安如往常一般微微一笑,點頭答應,不過長齡還是看到他的嘴角弧度比平常彎了不少。
  
  雲舒坐起身,正無聊地拿著針線打發時間,給永琪和永璔做個小荷包吧,用來放點心;給阿瑪也做一個,放鼻煙壺正好。唔,還有小哥哥,其他哥哥都有嫂子替他們打點,自然不用她操心,不過小哥哥還未成家罷了。
  
  正在猶豫繡個什麼花樣呢,煙雨進來通報,說是小哥哥和富察侍衛到了。
  
  雲舒沒什麼緣由的,忽然就紅了臉。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對福康安鐵定是動了心了,這其實也不奇怪,像他這樣長相出色、能力出眾、家世過人還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男人,是個女孩子都會有些別樣的情愫的吧。(?)
  
  男未婚,女未嫁,按她們倆的家世,也是匹配,若她願意,和皇瑪法說一聲,這一聲富察夫人是名號是鐵定少不了她的。可是,她真的願意就這麼嫁給一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俊傑,下定決心去面對隨之而來的一切未知嗎?
  
  她不是姑姑,姑姑是歷經了上一世的傷痛而涅槃重生,對於乾隆,姑姑並未有情。可是她呢?她對他動了心,即使考慮最好的結果,兩情相悅,那麼她敢保證接下來的二十年,三十年,他也能對她如一嗎?更何況,她甚至不知道他對她的想法。
  
  若嫁給一個陌生人,要做到相敬如賓,對她而言並不是很難。關起自己的小院子過自己的小日子,她會活得很好。因為不在乎,所以不會難過,不會傷心。
  
  但如果是他,因為動了情,所以她不能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好,看不得他納妾,看不得他尋歡。她的性子,用姑姑的話說,因為在乎,所以決然。和姑姑一樣。
  
  也許,將這絲情愫埋在心底,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淡淡地收回曼散開去的心緒,雲舒笑著對煙雨道:「去請哥哥和富察侍衛進來吧。」煙霞收了女紅盒子,靜靜地退到一邊。
  
  永琨和福康安走進暖閣,由著宮人伺候著去了帽子和披風。
  
  永琨見雲舒噙著淺笑看著他們,心裡不由一暖,上前幾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對著雲舒道:「腳好些了吧?除夕家宴你還是不要出去了,天冷地滑的,還是呆在裡邊讓人安心。」
  
  雲舒嗔他一眼,不服氣道:「我哪裡有那麼弱,腳早就好了,只是皇后娘娘和額娘不放心,這才不許我出門的。」
  
  福康安看著她淺笑吟吟地和永琨撒嬌,心中又喜又酸,喜的是她腳傷大好,酸的是,從他進屋,除了最初的那一聲『富察侍衛』,之後她的目光就沒有落到過他的身上。
  
  永琨和雲舒又說了會話,這才覺察到自己好像冷落了好友,連忙對著雲舒道:「前些日子給你找的那些小玩意,都是瑤林的功勞呢。」
  
  雲舒微微一笑,站起身,對著福康安福了個身:「之前的事還沒對富察侍衛道謝呢,如今又勞煩富察侍衛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福康安側過身子避開,聽到她這麼客氣的話,心中沉悶,淡然道:「格格客氣了。奴才不過是盡本分罷了。」
  
  雲舒看了他一眼,見他垂著首並未看她,心中自嘲一笑,果然是自己一廂情願呢。
  
  福康安垂著眼,並未看到她的目光,此刻他正苦惱,怎麼才能單獨尋個機會與她說話,他實在不想再聽到她喊他富察侍衛了,真的是,很讓人氣悶的稱呼呢。
  
  明明別人的都是這麼稱呼他,他也從來不覺的有什麼不對,偏生從她嘴裡說出來,讓他覺得格外得刺耳。
  
  兩個人都這麼客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遲鈍如永琨也覺得有些氣悶,「好了,雲舒你好好養著吧,我過兩日再過來看你。」
  
  這幾日侍衛們都極忙,他能抽空出來也都是長齡幫忙頂著班呢。
  
  「哥哥你要是忙的話就不要過來了,我也沒什麼事情,等過幾日就回府去了。」過年了,總歸要回和親王府住幾日。
  
  「那好,到時候我來接你。」永琨和福康安離開,雲舒看著他的背影出神了好一會,沒有結果的暗戀呢,果然不適合她。
  
  福康安走在永琨身邊,心思卻還留在她身邊,氣色瞧著好了不少,小臉比那日看著要精神許多,對著永琨的時候,她一直都是這麼俏然調皮的嗎?看著永琨寵溺地揉著她的腦袋,他忽然就覺得嫉妒。雖然知道那是她的哥哥,他還是覺得滿心的不舒服。
  
  她除了道謝,就沒有其他話對他說了。這種認知,差點沒讓他繃臉。有些事,他要跟她說清楚,無論結果是如何。
  
  這種懸而未決的感覺,還真是不適合他。他福康安,從來不屑做這種試探。
 



☆、婚事漸提上議程

  「額娘,您先去吧,我一個人在這也很好呢。」雲舒淺笑著挽著吳扎庫氏的手,嘟著嘴對著額娘撒嬌。
  
  今日是家宴呢,她本就對於這種吃得累人的宴席沒什麼好感,腳傷又未全愈,加上她又不是什麼非要出席的重要人物,便一個人留在了坤寧宮裡。吳扎庫氏趁宴會開始之前過來了一趟,看到女兒真的大好,這才放下了心。
  
  又擔心雲舒一個人待著寂寞,畢竟新春佳節的,皇后娘娘、蘭馨都要出席,吳扎庫氏便想留下陪她,不過雲舒安慰了額娘幾句便勸著她早些過去了。
  
  「額娘,我有煙雨和煙霞陪著呢。」今天李福也讓她放了假,讓他回二叔家團圓去了。雖然李福的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的二叔李懷虎卻還在,李懷虎對這個侄兒也很是照顧。
  
  「那好,等會可以去院子裡看看煙火。」吳扎庫氏拍著女兒的手,淡笑著道。
  
  「嗯,額娘去吧。」雲舒含笑送額娘到門口,見她轉身過了拐角才由煙雨扶著回了暖閣。
  
  「煙雨,準備酒菜,咱們自己過自己的年吧。」雖然不能去見識下紫禁城一年一度的家宴,但是雲舒也不想委屈自己,好酒好菜上著唄。
  
  吃飽喝足,雲舒擦了擦嘴,眼珠子一轉,微勾嘴角,「煙雨煙霞,咱們也來個雪地賞景吧。」這種時候,必須做點什麼留個紀念啊。這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能留在紫禁城裡過年的機會,不多吧?
  
  煙雨和煙霞無奈地對視一眼,她們的格格啊,還很小孩子性子呢。
  
  穿上狐裘披風,帶了煙雨煙霞和另兩個小宮人,靜靜走在御花園裡。新年伊始,御花園裡早早就掛上了喜慶的宮燈,雖不至於亮如白晝,但是也比平時明亮不少,雲舒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走了半刻鐘,進了長廊,看著遠處璀璨的燈火,心中一片寧靜。
  
  「煙雨,等過了年,我就去跟李福說,把你們的事辦了吧。」雲舒淡笑,要是指望讓著倆人自己發現,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她這做主子的,總不能看著他們以後因為錯失了彼此而懊悔一生吧。
  
  「格格……」煙雨難得地紅了臉。
  
  煙霞捂著嘴嗤嗤地笑,「煙雨姐姐好福氣,有格格親自做主呢。」她比煙雨小一歲,一直把煙雨當做親姐姐看待,見到煙雨和李福這麼拖著,心裡也不由著急。如今見自家格格打算親自為他們做主,心中不由為他們高興。
  
  「小妮子!渾說什麼呢!」煙雨紅著臉嗔她一眼,作勢要打她。煙霞笑著躲過去。
  
  「好了,我不是說笑,」雲舒攔下煙雨,溫溫然看著兩個伴著她長大的姐姐,「煙霞也別急,等你到十八了,我也一定給你找戶好人家。」也許別的人有把貼身丫鬟當做以後的通房的打算,雲舒卻從未做這種想法。煙雨和煙霞性子模樣都是極好的,放到一般小戶人家做主家奶奶都是綽綽有餘的。
  
  「格格……」煙雨和煙霞同時紅了臉,對視一眼,皆嬌笑著對雲舒道:「格格,我們不嫁,以後也伺候您。」
  
  雲舒撫了撫額,這種事情哪裡是用來表忠心的,「我身邊伺候的人可不少,你們呀,以後嫁了人,逢年過節的還記得我這個主子,來看看我就成了,別的我可不指望。」
  
  煙雨深知自家格格的性子,抿著唇輕笑道:「煙霞,到時候格格有額駙陪著,哪裡還需要我們呢~」
  
  雲舒作勢要扭她,嚇得煙雨連忙扶住她,大喘著氣道:「格格!您的腳還沒好全呢!」
  
  倒不是羞澀,只是雲舒剛把煩惱了許久的事情壓下心底去,被煙雨這麼一說又不由愁上心頭,嫁人是不可避免的,嫁給誰也是未知。
  
  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喜歡自己的人,還有一種選擇,嫁給一個漠不關心的人。
  
  如果是前世,在姑姑的事情發生之前,雲舒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兩情相悅,但是姑姑的事情讓她知道,很多時候,再多的深情也抵不過誘惑和時間。愛一個人太累,被人愛也會成為負擔,也許選擇一端相敬如賓的婚姻,反而會過得幸福吧。
  
  煙雨和煙霞看著自家格格忽然安靜了下來,素雅的面孔上是淡淡的微笑,卻給人一種隔離千里的感覺,心中都不由一駭。
  
  「格格!」
  
  「沒事,只是想到點事情罷了。」雲舒回了她們一個淺淺的笑,甫抬頭,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頎長高瘦的身影,隱隱綽綽的燈光下,露出他半隱半現的面孔。
  
  雲舒忽然覺得呼吸一滯,是福康安。
  
  福康安也見到了她,在原地頓了頓,最終還是抬腳朝她走來。
  
  「奴才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福康安打千請安,回憶起剛才那一瞥,雕欄玉砌之間,她似要翩然而去,那種抓不住的感覺,讓他恨極。
  
  「富察侍衛免禮。」最初不過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這紫禁城裡的一磚一瓦,到後來因為姑姑而漸漸沉定下來的心,直到此刻因為他而狂跳的心。這算是漸行漸近嗎?雲舒自嘲一笑。
  
  又是這麼客氣。
  
  福康安蹙緊了眉頭,一掃四周,小宮人靜靜地垂首站在亭子外,亭子裡只留了她身邊兩個心腹丫鬟----聽永琨說過,雲舒對身邊的人都極好,對這兩個丫鬟更是親熱。
  
  有些話,他忽然很想對她說。
  
  「格格,能借一步說話嗎?」他能見到她的機會本就不多,像今天這樣人少的時候更是難得,若不抓住機會,怕他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吧。
  
  雲舒詫異地抬眼,煙雨和煙霞也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
  
  「格格,福康安有些話想對格格說。」福康安堅持,眼神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因為是在室外,狐裘披風將她大半的臉都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素淨的眼。
  
  雲舒平復了下心情,對著煙雨和煙霞點點頭,往裡面走了幾步,福康安跟著走近。
  
  「富察侍衛,有什麼事就說吧。」雲舒神色淡淡,只是攏在暖爐裡的手,卻不由捏緊。
  
  福康安抿了抿唇,煙雨和煙霞在離亭子不遠的地方,皆是背對著,福康安知道這已經是極其難得了。
  
  「格格,您叫我福康安便是。」這會兒福康安也不再奴才來奴才去了,他既是認定了她,便不會隨意放手。
  
  雲舒驚異地抬眼,在她面前,福康安一向是極有分寸的,這話說出來,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你的傷,好些了嗎?」福康安被她詫異的眼神看得面上有些微燒,假意咳嗽了一聲,輕聲問道。
  
  雲舒想到那日他在她耳邊輕輕說的話,『我在呢。』,忽然就紅了臉。有些時候,這句話,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讓人心動。
  
  「我很擔心,」福康安又走近了半步,見她垂著腦袋沒有反應,不由又大著膽子靠近了些,「我,我很擔心你。」福康安有些結巴,一向沉穩鎮定的他,也會在心愛的女子面前失了儀態。
  
  雲舒忽然瞪大了雙眼,抬起臉直直地望過去,他如墨的黑眸就那麼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太多的話,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如觸電般,女子和男子忽的都不自在地偏過臉去。
  
  「富察……福康安,」雲舒改口,「時間不早了,我、我得回去了……」雲舒落荒而逃。
  
  福康安看著慌張離去的少女,嘴角勾起彎彎的弧度,雖然有些懊惱沒有抓住機會說清楚,不過好
  像也不是全無收穫。剛才,她是臉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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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靠在炕上,閉著眼睛,心裡卻是一團亂麻。這算是表白嗎?還是只是單純的關心?
  
  雲舒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今日姑姑要和皇上一起守夜,蘭馨和晴兒一起來看她,守著她說要陪她一起守夜,雲舒看著溫軟笑著的姐妹,按下心中悸動,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吧。
  
  只是,這心底忽然泛上來的甜蜜,又是怎麼回事?
  
  福康安這幾日都不用當差,富察家迎來送往的事情不少,雖然頭上還有兩個哥哥,但是他也不是不問世事的,等忙完這一陣,才驚覺竟然馬上就是上元節了。
  
  她,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好幾日沒見永琨,關於她的事情,也多是從額娘口中聽到的----額娘對雲舒印象極好,說她和蘭馨站在一塊,就跟親姐妹似的;說皇后娘娘已經在為蘭格格挑選駙馬了,雲格格的婚事也提上議程了。
  
  指婚。
  
  想到這個,福康安忽然覺得呼吸一緊,不能等了。才十來天,事情的發展好像就超出了他的控制了。這種無力感,是他不喜的。
  
  跟大哥說了一聲,福康安翻身上馬,尋永琨去了。
  
  永琨這幾日也一直在和親王府,是以福康安尋到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瑤林,你怎麼來了啊?」永琨奇怪地看著好友。
  
  福康安微微一笑,心裡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如何跟好友說,我想報名做你家妹夫候選人?不對,應該是准妹夫。那種沒把握的事情,才不是他福康安會做的事情。
  
  隨意地扯了幾句話,福康安便靜了下來,端著茶盞一言不發。
  
  永琨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後知後覺了點,但是沒有傻到看不出好友今天的不對來。
  
  「瑤林,到底怎麼了?」若是遇到什麼難事,說出來他也好幫他啊。
  
  「永琨,我聽我額娘說,宮裡要給雲格格指婚了嗎?」這句話在喉嚨口徘徊了好久,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永琨蹙眉,不過還是點點頭道:「是啊,聽我阿瑪的意思,就是今年吧,等蘭馨和晴兒的事了了,到時候就輪到雲舒了吧。」這話不假,蘭馨十八了,晴兒十七了,雲舒也十六了,確實都到了該指婚的年紀了。而且,用阿瑪的話說,早點定下來也好的,這樣他還能幫忙看著些,免得等雲舒嫁過去,還得面對一推的小妾庶子的,鬧心的很。
  
  不過,看阿瑪的意思,決計不會允許雲舒嫁給有小妾的男人的吧。阿瑪和額娘才捨不得雲舒受委屈,皇瑪法和皇后娘娘好像也是這個意思,蘭馨的婚事好像就是這麼考慮的。
  
  沒看到好友忽變的臉色,永琨繼續說道:「我阿瑪說了,雲舒的額駙要他同意才行,皇上也答應了的。」
  
  富康啊的臉色好了點,和親王對女兒的寶貝程度已經明滿京城了,要想讓和親王點頭,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不過,這也就是說,她不會隨隨便便被指給別人了。
  
  「瑤林,你問這個幹什麼啊?」永琨最後問道。
  
  福康安咳嗽了一聲,稍微有些心虛地避開好友清澈的眼神,「聽額娘說的,問一聲罷了。」
  
  永琨沒有懷疑,只當瑤林只是隨便一問,又拉著福康說了會話,才放他離開。
  
  走出和親王府,福康安忽覺冬季的陽光過去刺眼了些,因為不遠處,五阿哥正帶著福家兄弟迎面
  而來。
  
  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福康安嘴角掛上冷冽的笑容,看向福爾康的眼神已經不是一般得冰冷了。
  
  原先不過覺得福家兄弟有些目中無人罷了,他雖是看不慣,卻也不是什麼仇怨。可是福爾康不該對雲舒有那樣的念頭,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行!福康安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清洌而慵懶,這個人,惹到他了。
  
  福爾康是二等侍衛,福康安是御前一等帶刀侍衛,兩人平時見面的機會也不是沒有,只是福康安一向不齒於福爾康看誰都用憐憫的眼神的做派,更看不上他整天一副自詡是五阿哥的兄弟的嘴臉,而福爾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屑與福康安這樣的『世家子弟』結交呢,還是覺得福康安這種人配不上他這麼高尚的人,至今,兩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可是,這人,現在卻讓他覺得礙眼了。
  



☆、孕事喜事雜事多

  若不是那日雲舒受傷之後福爾康的作態,也許福康安還不至於看他不爽如斯。這福家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以為出了個小小的令妃就能雞犬升天了,不過低賤包衣奴才,就想著尚主,還真是把自己當棵蔥了。
  
  原先以為不過一個富察皓幀,如今看到,對雲舒肖想的人可不少。福康安瞇了瞇眼,神態淡然地拐進了一家酒樓,只是拳頭卻緊緊握緊。哼,對付這這種人,他根本懶得親自出手。
  
  不過,在走進這家酒樓以後,福康安卻不得不承認,讓他不爽的人還真是到處都是啊。
  
  那個在大廳裡咦咿呀呀唱曲的人,不就是那個富察皓幀心心唸唸的白什麼霜的嘛!
  
  福康安冷冷勾起一個笑容,看得身邊的孝承不由膽寒,三爺這麼一笑,鐵定有人要倒霉!還是倒八輩子大霉!
  
  「孝承,讓人把富察皓幀離了碩王府的消息都查清楚了。」哦不,現在已經不是碩王府了,不過一小小輔國公府罷了。放在這京城了,不過比那螞蟻稍微引人眼球點罷了。畢竟是本家,他關心下,也不為過吧。
  
  福康安轉著手中的杯子,眼神微冷,他還真想知道,富察皓幀如今這日子,過得是不是順當呢。如果日子過得不如意,他還真不介意給他添些柴火呢。
  
  孝承躬身應下,轉身讓人去查那富察皓幀的消息去了,他敢保證,這人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竟然讓三爺露出這樣的笑,還真夠有本事的。
  
  要查富察皓幀那點事,根本花不了多大力氣,隨便扔塊銀子給茶館的茶博士,他就能給你連說帶演的說上大半個上時辰還不帶重複的。
  
  話說,富察皓幀離了那碩王府,直接奔了帽兒胡同去尋那白吟霜。二人卿卿我我地窩在小院子裡唱曲吟詩,日子過得瀟灑異常,彷彿外面的事都與他們無關似的,那暈厥的雪如福晉好像也不該在他們關心範圍之內。
  
  不過如今已經不是王府世子的富察皓幀,又哪裡能和以前相比呢?那帽兒胡同的院子租期一到,因為沒有多餘的錢交房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沒人會給這個落敗的前世子爺面子,倆人帶著包裹,灰溜溜地搬了出去。
  
  錢一日比一日少下去,富察皓幀這所謂的文武雙全,在沒了王府的支撐以後,根本就沒有能力養活自己,白吟霜一邊想勸他和阿瑪服軟,一方面又怕他一去不回,咬咬牙,只好拿起老飯碗,出來賣唱。
  
  如今,支撐兩人堅持下去的,只剩下那塊襁褓了。吟霜說了,那是她爹臨死前告訴她的,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在河邊撿到的,而包著她的,就是那塊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襁褓了。
  
  白吟霜堅信,她一定是權貴人家的孩子,也許出了什麼意外,才會流落在外,她的爹娘,也許正在找她呢。
  
  等找到爹娘以後,她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也許,她的爹娘是名門貴族,那麼皓幀也就能重新做回他的世子了,他們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一定會成為佳話的!
  
  只能說,沒文化真可怕。被皇上親自下旨廢了的世子,會因為她這個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而改變嗎?如果真這樣,乾隆這皇帝也真該讓賢了。就算是金枝玉葉,也沒這個能力。
  
  富察皓幀這種人,還算是有點自尊,沒臉皮靠女人養活,出去想找活做,不過,就他那種從來沒吃過苦的大少爺,笑臉迎人的活他覺得傷自尊,讀書寫字的活他非得到處挑老闆的錯,碼頭扛米袋,哼,才兩天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看的白吟霜又是難過又是心疼的,嬌嬌弱弱地抹了好幾次眼淚。
  
  兩人坐吃山空,富察皓幀身上帶的那點銀子,加上白吟霜之前賣唱攢下的那些家底,不多會就用的差不多了,地方搬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只好搬去了一個雜七雜八的大雜院裡。
  
  富察皓幀自持身份,從不願意與院子裡的人多說話,好像那樣就會丟了他的身份,而白吟霜生得就嬌弱惹人疼,倒是院子裡好幾個男人幫了她好些忙。
  
  這樣的苦日子快磨光了富察皓幀的所有耐心,尤其在他看到富察皓祥一身二等侍衛裝扮騎馬過街,而他竟然要偷偷地縮在小巷子裡,這些原本屬於他的榮光和驕傲,現在竟然全都歸了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庶子富察皓祥!曾幾何時他受過這種侮辱!
  
  富察皓幀不甘,偷偷溜到原來的碩王府周圍去看過,岳禮如今已經賦閒在家,據說雪如福晉現在身子也不好,一直臥病在場,府裡的事都由翩翩側福晉做主,而整個府裡,更是以富察皓祥為首,連那個一向對他都不假辭色的管家,竟然對著富察皓祥低頭彎腰!
  
  這種不甘,漸漸地發展為偏執,他一定要拿回自己的一切!那是屬於他的!富察皓祥只配給他提鞋!不,連提鞋都不配!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白吟霜的那塊襁褓之上。
  
  這些日子,他放下所謂的自尊,求了一切能拜託的人幫忙查關於這塊襁褓的消息。不過,都過去了二十年了,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呢。
  
  福康安摸了摸鼻子,既然富察皓幀和白吟霜的日子如今過得還算『不錯』,那麼,他也不介意做個好人幫忙添把火的。
  
  「去跟富察皓祥說一聲,有人對他這個新任家主很不滿意呢。」
  
  福康安不得不承認,富察皓祥這個人,深不可測。這麼多年,所有人都只知道碩王府有個文武雙全、仁慈善良的世子爺,這個永遠連做陪襯都沒資格的庶子卻從來不曾在人前留下過印象。但就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在碩王府一夕間將近傾塌之時,用讓人震驚的能力證明了自己,也守住了風雨飄零的府邸。
  
  無人不服。
  
  這樣的手段,連福康安都不得不佩服,若換成他,也許也做不到這般果決吧。相信,富察皓祥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的吧,對付這個曾經讓他隱藏了十幾年的哥哥,富察皓祥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吧。
  
  「爺,五阿哥進了酒樓了。」孝承對著福康安輕聲說道。
  
  「隨他們去,交代你辦的事情辦好了沒。」五阿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回爺的話,辦好了,富察侍衛說請爺放心。」孝承恭敬回道。
  
  福康安不自覺地擰了擰眉,又是富察侍衛。能這麼叫的人還真是多。
  
  「走吧。」本就不是進來喝茶的,誰知道茶還沒喝上就看到這麼晦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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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回和親王府住了幾天,沒想到還沒到上元節呢,宮裡就來人了,容嬤嬤親自來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如此勁爆,直接把雲舒給炸暈乎了。
  
  原來,皇后娘娘這些日子容易疲乏,原本以為是操勞的,請了太醫來把平安脈,結果竟然是喜脈,把皇上和太后給樂得,誰家不喜歡多子多福啊,何況是在大過年的,正喜慶的時候,這是喜上加喜啊!
  
  雲舒迷迷糊糊地跟著容嬤嬤回了宮,等看到一臉藏不住溫柔笑意的姑姑時,才清醒過來,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泛著母愛氣息的女人,正是皇后娘娘。
  
  雲舒紅著眼眶坐到姑姑身邊,緊緊拉著姑姑的手不放,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姑姑終於得償所願。
  
  「雲舒……」
  
  「姑姑,別的不多說,你好生養好身子才是正經事。」年近四十懷孕,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如今生產更像是去鬼門關走一遭,怎麼能讓雲舒放心。
  
  如今,在容嬤嬤面前雲舒也沒再改口了,管姑姑叫娘娘實在是彆扭,好在容嬤嬤雖然疑惑卻也不會說出去,倒也放心。
  
  「我自然是曉得的,只是一想到六個多月以後,就要有一個可愛的寶寶出生,我就忍不住……」秀嫻紅了眼眶,一邊的容嬤嬤更是心疼了,雖然說這些日子皇上對皇后娘娘不差,但是馬上就是選秀了,那個令妃也馬上要出月子了,誰知道最後會出什麼亂子。
  
  還好那個狐媚子生的是個女兒,讓她得瑟,還不是沒那個命。容嬤嬤一想到令妃就格外地恨,一排老牙齒咬得咯吇響。
  
  「好了姑姑,讓御膳房給你做幾個滋補的湯來,啊不,容嬤嬤,您親自去準備吧,一定要讓人盯牢了,可別讓人做了手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點容嬤嬤比她清楚得多了:「格格放心,老奴一定會小心的,娘娘的膳食全都在坤寧宮的小廚房由老奴裡準備,娘娘的衣物、熏香也全都由太醫檢查過了。」
  
  雲舒點點頭,姜果然是老的辣,容嬤嬤這種宮鬥了一輩子的,哪裡是她這種小嫩芽能比的。「還得勞煩容嬤嬤多費心了,雲舒感激不盡。」
  
  容嬤嬤連忙擺手稱不敢,一個蘭格格鄭重拜託,又來一個雲格格,她這老命也要折殺了!「格格,看您說的,娘娘是老奴親自奶大的,娘娘的事,老奴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
  
  秀嫻拉著雲舒說了會話,最後還是哈欠一個接一個,雲舒自然是緊著姑姑來,趕緊讓她好好休息。
  
  出了暖閣,雲舒便想著去找蘭馨,好幾日沒見到她了呢,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蘭馨的指婚就在這些日子,最終會是哪家,卻也還不知道。
  
  「蘭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呢?」雲舒好奇地看著蘭馨手裡的荷包,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顏色瞧著應該不是女孩子用的荷包吧?看著倒像是送給男人的。難不成,蘭馨已經是心有所屬了?
  
  不對啊,前些日子,蘭馨還對京城裡這些八旗子弟都毫無好感呢,怎麼過了個年,就少女懷春了?
  
  雲舒這廂好奇著,蘭馨那廂卻是害羞得不行,連忙把繡了一半的荷包藏了起來,紅著臉不敢去看雲舒。
  
  「蘭姐姐,你可不許騙我,」雲舒揮退了屋裡的嬤嬤和宮人,拉著蘭馨坐到暖炕上:「蘭姐姐,我們之間可沒有不能說的話,你還不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好兒郎,讓我家蘭姐姐動了心啊?」雲舒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問道。現在想想,鐵定不會是原先就在京的那些世家公子,莫非,是近日來京的蒙古小王子?可是,那蒙古小王子,她聽大哥說過,長得那叫一個,一個狂野,難道蘭馨是個重口味的?喜歡玩美女和野獸那種?
  
  想到這裡,雲舒忍不住嘴角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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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馨晴兒婚事定

  蘭馨紅著臉不敢看雲舒,最後在雲舒如此淡定的直視下不得不舉手投降:「我就告訴你,你不許跟別人說去……」
  
  雲舒再三保證,終於騙得小姑娘私房話一抔。
  
  原來,蘭馨這荷包是要送給近日才回京的海蘭察的。
  
  海蘭察是誰雲舒並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幾個哥哥說起過這個人,好像都是讚不絕口的樣子,連永琨說起他都忍不住眼冒精光,能讓他們家冰山哥哥改色的人,如果不是渣到極致那就是強到無敵。
  
  乾隆二十年,海蘭察隨軍征戰準噶爾,立大功,賜號額爾克巴圖魯,累擢頭等侍衛,予騎都尉兼雲騎尉世職,圖形紫光閣。年紀雖不大,卻已經在軍中建立赫赫戰功。這樣的人,蘭馨若是動心也不是不可能啊。
  
  「蘭姐姐,你真的喜歡這個海蘭察?」海蘭察出身滿洲鑲黃旗,雖然不是富察家那樣的名門,但是他本身的戰功在那裡擺著,若是蘭馨真的喜歡他,兩人的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好在這海蘭察一直在軍營裡待著,還沒來得及搞定人生大事。關鍵是,據說這傢伙家庭結構簡單啊,嫁過去沒有婆媳紛爭啊!
  
  蘭馨羞紅了臉,輕輕點了點頭,她就遠遠地看到過他一眼,可是就那麼一眼,卻讓她再也邁不動步子,心裡眼裡都只剩下那個人,一身剛毅果決的男人。
  
  後來聽永琪和永瑆說到那天皇阿瑪接見征戰回京的將軍的消息,才知道他是剛隨大軍回京的巴圖魯。
  
  巴圖魯……蘭馨只要一想到他堅定深邃的目光就忍不住臉紅,而且,他是個好人吧。蘭馨怔怔地想。
  
  雲舒捂著眼睛,滿臉無語,得了,蘭馨這性子還是沒改,容易動心、沒有主見的小姑娘啊!不過,幸好對像不是富察皓幀……雲舒只有這麼安慰自己了。
  
  海蘭察,唔,還是得和姑姑說一聲,看看這人到底適不適合蘭馨再說吧。
  
  「好了蘭姐姐,咱們去找晴兒吧,這個荷包慢慢做吧,反正他一時半會也不會離京的。」雲舒拉著蘭馨往外走,晴兒最近都陪著太后禮佛,好幾日沒和她們一起說話了。
  
  不過她也好幾日沒見皇瑪法了呢,皇瑪法這幾日和幾位皇叔祖們一起祭奠景陵去了,連著永琪也被一起帶了過去,這意味著什麼,雲舒懶得去想。那是男人們的事情。
  
  「好啊,去找晴兒吧。」蘭馨也樂得雲舒不再纏著她問海蘭察的事情,要真說起來,她對海蘭察的事情也只是聽幾個宮人隨口說起的幾句,其餘的也皆不知了。如果由皇額娘給自己做主,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晴兒見到雲舒和蘭馨,自然也是高興,太后見著三個丫頭齊齊亭亭玉立站在面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哎喲,最近真是好事多,皇后有孕,前朝又事事順心,當真是萬事如意哦。
  
  現在見到這三個如花似玉的俏丫頭,太后心裡也打起了小算盤,蘭馨、晴兒和雲舒年紀可都不小了啊,最小的雲舒都十六了呢,這要是來個三喜臨門,好像也不錯吧?
  
  打發了三個丫頭自己玩去,太后拉著耿太妃就說上了話:「妹妹,你說這仨丫頭,是不是也該許人家啦 ?」
  
  耿太妃一聽這話,剛要打瞌睡,也立馬清醒了,這可是事關自己孫女的大事!想著自家兒子和孫子對這孫女的重視程度,耿太妃覺得自己還是警醒點比較好。
  
  「姐姐說的是呢,眼見著這些小丫頭都到了出嫁的時候了,哎,咱們當年入府的場景分明還在眼前啊。」
  
  這話題一下就叉了開去,變成回憶當年了。
  
  耿太妃默默地擦了把汗,想到自家兒子難得嚴肅地請她要小心雲舒指婚的事情,心裡還有些餘悸。弘晝這小子,別到時候因為不滿雲舒的指婚而大鬧乾清宮就好了。所以說,還是由她先擋著會吧。
  
  茶話會一結束,耿太妃就連忙讓人去找了兒子進宮,與其等著人家給指婚,還不如先自己找個滿意的,去請旨呢!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耿太妃是這麼想的,完全忘記了自家孫女那是某位老爺子的心頭寶啊,哪裡會隨便讓人給指了出去。
  
  弘晝一聽額娘的話,一拍大腿,也急了,雖然頭上還有蘭馨和晴兒頂著,但是架不住自家四哥追求完美的決心啊,萬一四哥腦子一抽,要玩個三喜臨門什麼的怎麼辦啊!
  
  原本還打算等晴兒指婚之後再考慮自家閨女的事的,如今看來是只能早不能遲了,今年還是選秀年,萬一好的都被人家預定了怎麼辦啊!
  
  母子倆一商量,決定先下手為強,先去調查下哪家有適齡的兒子孫子的,一家一家排查,勢必要做到不漏一家一戶。
  
  不忠不孝的,不要,廢話,這種貨色當然不能要!
  
  相貌醜陋的,不要,以後要是生出個奇形怪狀的外孫,他要跟誰哭去啊?
  
  喜好酒色的,不要,最好能一巴掌拍死這些酒囊飯袋!
  
  文不成武不就的,不要,就算家世再好,沒點本事,以後怎麼養活妻兒啊!
  
  通房小妾一堆的,直接殺殺殺!和親王都懶得出手,那幾個哥哥就能把人給幹掉,廢話,怎麼捨得妹妹受委屈!
  
  ……
  
  所以,這擇婿的條件實在太嚴苛了點,到最後能留在名單上的人絕對是精華里的精華。
  
  永璔好奇地指著名單上一個名字,嘴角微抽地問道:「大哥,這個完顏明嘉,不是比我還小一歲嗎?」為嘛十二歲的小屁孩也是他未來姐夫的人選之一啊!他不要叫一個小屁孩姐夫啊!
  
  永壁一臉嚴肅:「小有小的好處,可以以後慢慢調教。」正太養成什麼的,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永璸撫額,對於自己推薦的那幾位全部出局的結果,他很是羞愧,那幾個傢伙,竟然跟他說他們的弟弟、侄兒怎麼怎麼優秀怎麼怎麼聽話,結果不是在外包養姐兒就是傻不隆冬只會聽話了……真要好好揍他們一頓!竟然敢給他推薦這樣的貨色,害的他被阿瑪和兄弟們瞪了好幾天啊!
  
  最淡定永遠都是永琨,他推薦的兩位都在榜上,海蘭察和長齡,一個是他至交好友,一個是他敬佩的勇士,兩人的人品也都過硬,絕對耐得住自家阿瑪接近於苛刻的調查。
  
  至於福康安,由於他早早就向皇上討了自主婚嫁的旨意,誰也沒想過把他算在裡面。這傢伙既然都想要自主婚嫁了,那麼應該是早就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這個人的身份跟他極有可能是不相配的,所以他才要討這麼一道旨意-----和親王如是想。
  
  這是最不能容忍的一條了,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心裡有別的女人的男人啊,這還不得委屈死啊。和親王想想自己女兒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就覺得心肝疼。福康安這貨是絕對不在他未來女婿的考慮範圍的。
  
  福康安要是知道因為這個原因,他被和親王排除在女婿的人選裡,估計得嘔死。
  
  不過,這未來女婿還沒選好,耿太妃又讓人傳了話來,老太太們嘮嗑時候說起的事。
  
  太后打算把晴兒過繼給弘晝!和親王府瞬間又人仰馬翻。
  
  原來,太后念在晴兒這麼些年衷心伺候的份上,也想給她討個好點的婚事,只是晴兒如今孤女一個,想要指一門好的婚事,實在不太便宜,太后便有了想把晴兒和蘭馨一樣,讓皇后收作養女的想法。
  
  只是晴兒不像蘭馨是功臣之後,加上皇后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勞,其他妃嬪又不夠身份,太后想來想去,決定讓和親王收晴兒做養女,有一個和親王府做靠山,絕對比一個空頭的和碩公主名號管用得多。
  
  太后為晴兒打算得很好,只是這一下卻讓和親王府措手不及了。弘晝忙著自己閨女的事還來不及,猛不丁忽然又要接手一個比親閨女還要大上一歲的養女,這不是要忙死他啊!
  
  雲舒也有點為難,倒不是晴兒不好,只是想到以後晴兒要和五阿哥那群人各種勾搭,她就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尤其是那簫劍,她一點都不想有一個叫做簫劍的姐夫啊!
  
  可是,太后的懿旨又豈是能隨意違抗的,雖然還沒正式下旨,但卻是八九不離十了。吳扎庫氏都在為這個女兒準備閨房了。
  
  雲舒郁卒了。弘晝仰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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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裡。
  
  雲舒和姑姑相看兩無語,最後一致決定,一定要給晴兒找一個百分百的好丈夫,讓她愛得死去活來得最好,最不濟也要滅了她對簫劍一見鍾情的可能。
  
  於是,和親王府再度熱鬧起來,雲舒對晴兒的婚事也是前所未有的關注,叮囑阿瑪一定要給晴兒找一個各種強悍的額駙,就算是搶的,也要搶過來!雲舒實在是怕慘了那幫子NC了!堅決不能讓晴兒日後連累到和親王府啊,以後晴兒和和親王府的關係可就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身為即將上任的阿瑪和哥哥們,弘晝、永壁、永璸、永琨等對京城裡八旗子弟進行了新一輪排查,其嚴苛程度,不知情地還以為是要為選美呢,比選秀女還謹慎啊。
  
  人品、長相、家世、才幹、為人處事之道……方方面面都要齊全了。
  
  長齡作為上榜第一號人選,被和親王府視為最需要觀察的人。
  
  永琨得了弘晝的關照和雲舒的囑托,板著一張冷臉找到長齡瞭解情況去了,為了自家新妹妹,永琨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長齡看著永琨,只覺得這寒冬臘月的,怎麼還有人喜歡往臉上放冰塊啊!
  
  不過等到永琨一開口以後,長齡直接想把自己凍到河底去得了,沒看到瑤林那殺死人的目光麼!
  
  摔!為嘛永琨一開口就是:「你覺得我妹妹怎麼樣啊?」
  
  長齡覺得自己有風化的趨勢,前有虎視眈眈的永琨阿哥,後有冷眼睨視的瑤林少爺,你們到底是要玩哪樣啊!他長齡雖然生得皮糙肉厚,但也是爹生娘養有人疼的啊!不是讓你們拿來練飛刀的啊!
  
  「永、永琨,你這話什麼意思啊?」千萬不要是他想的意思啊,他對和親王府的雲格格可不敢有別的意思!沒看到瑤林都在捏手指了嘛!喀拉喀拉聲,聲聲入耳!
  
  永琨肅著一張臉,冷冷開口:「我阿瑪讓我問問,若是讓你做和親王府的額駙,你會保證對我妹妹一輩子好嘛。」這個就是有點概念不清的問題了,永琨為了分清雲舒和晴兒,管雲舒叫的是名字,而管晴兒叫的是妹妹----這是吳扎庫氏關照的,說是為了以後讓晴兒不覺得生分。
  
  長齡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到了福康安身後熊熊燃起的烈火了,這悲了個催的,要不要來這麼一出啊!他對做和親王府的額駙一點興趣都沒有啊,有興趣的是你後面那位啊!
  
  其實真不能怪長齡,晴兒過繼給和親王府的事情皇上還沒有正式下旨,是以京城裡還沒傳出消息來,除了宮裡太后、皇上和皇后,也就和親王府作為當事人瞭解情況,長齡和福康安自然也不知道永琨嘴裡的妹妹,是另有其人。
  
  福康安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是長齡嗎?和親王看中的女婿是長齡嗎?做了這麼多年兄弟,他明明知道長齡會是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可是心裡還是覺得格外得不舒服。
  
  果然不能耽擱啊,事情還真會瞬息萬變。福康安抿了抿唇,眼底一片清朗。
  
  長齡嘴角抽搐,顫抖著手指指著福康安,都快朝永琨哭出來了:「永琨,我不是覺得格格不好啊,只是我實在配不上她!」福康安看上的人,誰敢跟他搶啊,找死啊!你後面那個,後面那個一直放冷氣的人,他才是你妹夫的最好人選啊!
  
  永琨看了看長齡,又轉身看了看瑤林,皺著眉頭沒明白他的意思:「長齡,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說句實話也不成嘛。」阿瑪和大哥都關照了,晴兒的婚事是太后關心的,所以不能大意,他們和親王府絕對要辦好了。
  
  長齡和他相交這麼多年,他的品性絕對信得過,他這才會來問他,而不是讓密探去調查。「我們和親王府的格格不能受委屈,你和我相交多年,我自然是信得過你,才想著把妹妹交給你,你怎麼連句實話都不願意跟我說?」
  
  長齡已經欲哭無淚了,永琨身後的福康安已經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濃厚的黑氣了,他要是敢說一個『好』,估計等會也別想著回府了,直接橫著出去得了。
  
  雖然永琨的冷臉也很滲人,不過相比於瑤林那黑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長齡覺得自己還是選擇得罪前者吧:「永琨,不瞞你說,其實我已經心有所屬了!」長齡一臉的柔情,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似乎都能看到薄薄的眷戀。
  
  永琨一震,瞪大了雙眼望著他,「哪家的小姐?」為什麼他作為好朋友會不知道?如果說是瑤林還有點可信度,可是長齡這大嘴巴,怎麼可能藏得住話!
  
  長齡面上一扭曲,咬牙道:「太后娘娘身邊的晴格格!」還好前兩天聽皇上旨意去給太后送過東西,見了晴格格一面,不然就連這他都想不起來!
 



☆、以我姓,冠你名

  永琨直直地盯著長齡,然後傻傻地笑了,須臾又狠狠地瞪了長齡一眼。原來這樣啊,這倆人早就看對眼了?
  
  不對,是長齡一廂情願吧,晴兒可沒提過長齡。愛新覺羅家護短向來都是傳統,既然晴兒馬上就要成為了他們和親王府的格格了,那一切對晴兒有『不軌』之心的人則都成了必須防備的人。可憐的長齡算是誤打誤撞上了黑名單了。
  
  長齡瞧著福康安稍微緩和了點的臉色,立馬打蛇上桿指天發誓:「我對晴格格仰慕已久,只是怕污了格格的閨名,這才不敢聲張,你們也切莫說出去。」這招好像是跟瑤林學的,上次他說起雲舒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永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長齡一眼,這樣的話,長齡對晴兒也算是真心。「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跟我阿瑪說一聲。」
  
  長齡一見永琨要走,立馬拽住他,咧著嘴問道:「永琨,你,你怎麼不問瑤林?」要說起京城名門閨秀最想嫁的人,瑤林要是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吧?
  
  永琨淡淡地抿了下嘴,理所當然道:「我阿瑪根本就沒考慮瑤林。」
  
  福康安一聽這話,臉都黑了,沉著臉問道:「和親王是對我哪裡有不滿嗎?」他自問平日沒有得罪過和親王,也沒做出什麼欺男霸女、令人髮指的事情,怎麼看也算得上是一上進好青年,怎麼和親王就沒把他當做女婿人選考慮啊?
  
  永琨木著一張臉,看了福康安一眼,奇怪地問道:「瑤林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嗎?」既然都有心上人了,他阿瑪又怎麼捨得把女兒嫁給他,就算是繼女,也不能這麼委屈啊。
  
  福康安噎住,他確實有心上人了,不過心上人就是和親王府的小格格啊!這,要怎麼解釋?
  
  長齡同情地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搖著腦袋道:「瑤林,你還是去說清楚吧。」這要是再不說清楚,等和親王找完女婿了,你就沒地哭去了。
  
  福康安看了永琨一眼,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暗自點了點頭,是要說清楚了,本來繼上次亭子一面之後,他就沒見過她,原是想著女孩兒害羞,多給她些時間考慮也好,可是如今看來卻是不成了。
  
  這詭異的『小舅子』找未來妹夫的談話就這麼不了了之,永琨急著回去跟阿瑪說最新情況,長齡這小子竟然早就對晴兒有了覬覦之心,如今要怎麼辦呢?
  
  長齡則是著急跟瑤林解釋,他真不敢對雲格格動不該有的心思,最後又再次指天發誓表示了自己對晴格格的拳拳之心,終於換來好友一個笑臉。
  
  長齡淚流,裡外不是人,說的就是他吧!他雖然沒有瑤林玉樹臨風,但是好歹也是高大俊男一枚啊,怎麼就和豬八戒成了難兄難弟了啊!
  
  福康安回了府,在練武房待了一個時辰,出來以後直接去了阿瑪的書房,有些事情,還是要和阿瑪說一聲的。
  
  「二哥。」福康安朝剛好走出書房的福隆安點了下頭,沒理會二哥好奇的目光,逕自走進了書房。
  
  福隆安雖然有心一探究竟,但是奈何三弟這時候的臉太冷,他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這才下過雪,夠冷了啊~
  
  傅恆見兒子肅著一張臉進來,心裡雖然詫異,但是面上也沒有顯露,只是微微瞇了瞇眼。
  
  福康安朝阿瑪打了個千,起身後也沒有坐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瑤林,有什麼事嗎?」這個兒子是最不需要他擔心的一個,但是也是最讓他無奈的一個,為人深沉老道,處事狠辣果決,讓他失去了很多做父親的趣味啊~~
  
  富康那抿了抿唇,目光從面前的狼毫筆上移開:「阿瑪,兒子求您件事。」
  
  「哦?」傅恆來了興致,這麼多年,這小子也沒求過他什麼事情。瑤林從小養在孝賢皇后身邊,又有皇上寵愛,什麼事情都能自己解決,他這個做阿瑪的,有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個兒子關心太少呢。偏偏這小子就不給他機會,什麼事都能做的完美無缺。
  
  「阿瑪,」福康安躬著身子,鄭重一拜:「兒子想求阿瑪一件事,請阿瑪去跟和親王提親。」皇家格格的婚事雖然都要由宮裡決定,但是憑著老爺子對雲舒的寵愛,這些都不成問題。最大的問題反倒成了那不著調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的和親王了,若是和親王不同意把雲舒嫁給他,這之間的阻礙可就不是一點兩點了,怕是老爺子都拿和親王沒辦法吧。
  
  「阿瑪,兒子對雲格格心生愛慕,還請阿瑪成全。」福康安對著阿瑪又是一拜。
  
  傅恆聽到兒子再次開口,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什麼!跟和親王做親家?「和親王府的雲格格?」傅恆回想起妻子說過的話,說這雲格格脾性倒不像和親王,溫婉端莊得很,從妻子不多次的談話裡,好像對這雲格格也很是喜歡。
  
  「你是要我去跟和親王提親?」傅恆再次問道。其實想想,和親王雖然為人囂張了點,做事荒唐了點,其實也不失為一個聰明人,皇上需要的從來不是如怡親王那般的砥柱兄弟,和親王這般,這逍遙王爺反倒做的踏實。
  
  「回阿瑪,兒子知道事出突然,讓阿瑪為難了,只是……」福康安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說了,難道要說,是怕夜長夢多,一切成空?可是偏偏,他怕的就是這個。
  
  怯弱地害怕,只晚一步。
  
  「好了,兒子大了,我這做阿瑪的,自然要有做阿瑪的樣子。」傅恆帶著淡淡的笑,看著俊朗的兒子,「挑個好日子,一起去和親王府拜會吧。」既然是要說兒女婚姻大事,那麼要是要挑個黃道吉日的。
  
  福康安一聽這話,面上一喜,笑得像個孩子似的跟阿瑪道謝:「兒子謝過阿瑪!」
  
  「好了,你二哥的婚事就在下月,看來我們家要連著辦喜事呢。」傅恆摸摸鬍子,笑著說道。
  
  福康安再次謝過阿瑪,便退出了書房,他現在有另外的事情要去做。
  
  心中有些忐忑,福康安忽然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既然決定讓阿瑪前去提親,於情於理就該先告知她一聲。想著上次見面時,她聽了自己的話以後慌張離去的模樣,福康安又覺得心裡好似揣了什麼似的,滿滿的。
  
  雲舒這個時候都會到御花園走一會。自上次受傷以後,皇后便派了兩個好相與的嬤嬤伺候著。福康安走上前的時候,兩個嬤嬤明顯都知道他是誰,也沒有故意為難,只是輕聲問道:「富察侍衛,您有何事?」這宮裡,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傻到平白無故去得罪人,尤其是福康安這種裡裡外外都貼著金字招牌的。
  
  「麻煩兩位嬤嬤,瑤林有話跟格格說,還請嬤嬤行個方便。」
  
  雲舒老遠就看到他了,只是不知道究竟要以什麼心態來面對,索性就學那鴕鳥,裝作沒有看見,誰知道他竟然徑直走了過來,還對嬤嬤這麼說道。
  
  看著兩位嬤嬤在兩人之間移來移去的眼神,裡面分明寫著八卦啊,雲舒嗔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只好暫緩心下緊張,對著嬤嬤道:「想來是哥哥麻煩富察侍衛帶了什麼話了,嬤嬤們就在這裡等一下吧,我與富察侍衛說完話就過來。」說著,也不再去看嬤嬤們的臉色,雲舒逕自朝前走去,福康安隨後跟上。
  
  兩人走了十餘步的樣子,正好拐過一棵大樹,能遮住些許探視的目光。
  
  「富察……」
  
  「瑤林。」雲舒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福康安打斷:「叫我瑤林。」
  
  雲舒抬眼,看到他滿是認真的眼,認命地點點頭:「是,瑤林,你找我有什麼事?」上次明明還是福康安的啊,這回怎麼又變了?雲舒覺著奇怪。
  
  壓下忽然加快的心跳,雲舒不想承認,看到他深邃如墨的眼,她心跳如雷。
  
  福康安有些貪婪地注視著她,分明只有半月而已,卻好似隔了多年似的,思念如雜草般瘋長,在得知和親王有意將女兒許配給長齡的消息以後,這種感覺更是成倍增長。
  
  圓潤了不少的面孔白皙中透著粉色,因為垂著臉,看不見她的神色,只露出小巧圓潤的耳朵,被風吹得有些泛紅,格外可愛。
  
  「雲舒。」福康安淡淡開口:「我想娶你為妻。」說這話的時候,福康安的語調幾乎都沒有變化,雲舒恍然覺得他不過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
  
  「啊?」雲舒茫然抬頭。
  
  看著她微張著小嘴迷茫的模樣,福康安眼底溢出淡淡寵溺,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我是說,我想娶你為妻,只要你願意,我就去跟皇上討旨,阿瑪也會挑了黃道吉日去向和親王提親。」所以,你不要嫁給別人。
  
  雲舒怔怔,傻傻地看著眼前俊逸的男子,她,剛才被求婚了?對象是富察福康安?「為什麼啊?」心中所想,忽然就說出了口。
  
  「只是想娶你為妻而已,沒有為什麼。」福康安上前半步,距離近到他都能看清她根根睫毛。
  
  「可是……」可是為什麼是我啊?
  
  「這裡,從來不會因為別人而緊張。」福康安輕輕地指著左胸房,直直地凝視她:「這裡只有你。」
  
  「啪嗒……」雲舒覺得自己腦子裡的那根弦斷了。誰說福康安和她小哥哥並稱陰陽兩冰塊的啊!!!這深情款款的人到底是誰啊!難道是福爾康附身???
  
  雲舒覺得自己果然還是繼承了自家阿瑪的跳脫的,不然在這種美男當前,氣氛曖昧的時刻,是沒有人會問出這種話的:是本人麼?
  
  眼見著福康安黑了臉,雲舒暗暗吐舌,確實是本人……
  
  「瑤林,咳咳。」雲舒這會回過神了,終於恢復了女孩子該有的矜持了:「那個,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點……」
  
  福康安看著她緋紅的兩頰,緊張地微顫的睫毛,微微揚起唇角:「不早了,你都十六了。」
  
  雲舒:←、←……你是嫌棄我老了麼?
  
  福康安看著她嘟起嘴不服氣的模樣,低低地笑了,確實不早了,他有點迫不及待地將她冠上他的姓氏了。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還真是等不及了啊。
  



☆、步步為營為指婚

  雲舒也覺得驚奇,分明只是見過沒幾次面的人,即使她對他有不一般的感覺,可是按常理也不應該如此淡定地站在這裡一起商量倆人的婚事吧?
  
  關鍵是為嘛她還覺得這很理所當然啊?甚至很想跟他說,你該找我皇瑪法說去啊!他才是大BOSS!找我阿瑪跟伯父沒用!這種詭異的心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雲舒理了理劉海,還是決定趕快結束這走向不太正常的談話,對面的嬤嬤們已經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雖然說這倆嬤嬤都是姑姑的心腹,平時為人也算和善,但是架不住中年婦女那一刻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啊,難得在這皇宮裡出現一抹春色,她不敢保證會不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啊,她一點都不想成為下酒菜……
  
  「瑤林。」雲舒揚起淡淡笑顏,既然知道他的心思,那麼她又何必逃避:「後天辰時你到華亭等我,我去找你。」雖然有了決斷,不過,有些事卻還是要說清楚。
  
  福康安眼底含笑,微微點頭,在她轉身離去之時,迅速將手中的荷包塞到她的手裡。
  
  回到坤寧宮,雲舒摸著自己發燒的耳朵,心裡還在怪罪他,幹嘛忽然在她耳邊說那麼一句,害的她心跳快了那麼多。
  
  在她轉身離去的時候,他趁塞荷包給她的間隙,說了一句:執子之手。
  
  執子之手麼?雲舒摸著髮髻,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面前是一支並蒂蓮的玉簪子,正是福康安塞給她的荷包裡放著的。
  
  是那個意思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與這並蒂蓮般,不離不棄。
  
  富察福康安啊。雲舒摸著冰涼的玉簪,指尖的冰冷並未影響她的冥思,心底卻漸漸泛上暖意,這個人,應該可以托付終身吧?
  
  雲舒並未想著隱瞞姑姑,姑姑是她在這世間最親的人,瑪法、阿瑪、額娘和哥哥們雖然也疼她,卻無法與姑姑一樣,與她擁有共同的兩世記憶。
  
  「雲舒,你真的喜歡福康安嗎?」容嬤嬤去準備皇后娘娘的晚膳了,秀嫻打發了宮人們,對著雲舒,神色嚴肅地問道。
  
  雲舒恍然地揪緊了帕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姑姑,我想,是真的。」
  
  秀嫻憐愛地拍了拍侄女的肩膀:「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怕。再怎麼著也還有姑姑在,你阿瑪和額娘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雖說如今和離不太現實,但是也沒說不可能,君若無情我便休,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舒聽著姑姑半是調侃半是安慰的話,忍不住紅了眼眶,掩飾地轉過頭去,雲舒悶悶地嗔
  道:「姑姑就知道說笑,哪裡有人還沒成親就說人家和離的啊。」雲舒佯裝害羞低頭,將眼角的淚快速擦去。大清入關以來,早就把漢人那套東西學了個十成十,姑姑這話,也不過是安慰了。
  
  秀嫻歎口氣,眼神溫柔地落到侄女身上:「好了,福康安這個人起碼的擔當還是有的,我也算是放心了。」最起碼富察家在整個乾隆朝都是顯赫的,雲舒嫁過去以後也不用擔心朝夕之變。就算以後她的下場還是如歷史上這般,她也不需要擔心雲舒,何況這樣,有雲舒在,富察家也不會對永琪坐視不管。
  
  「姑姑……」雲舒鼻音重重,輕輕靠在姑姑肩上,自打姑姑懷孕以後,就成了皇宮裡的重點看護對象了,雲舒自然也不敢大意,「姑姑,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我怕等會皇上要來找我麻煩。」雲舒笑道。雖然乾隆自命風流了點,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過這人對姑姑還是不錯的,知道姑姑有孕之後,一下了朝就來姑姑,都好幾天。
  
  「你個臭丫頭……」秀嫻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她的額頭,由著雲舒扶著自己靠到榻上:「得了,去跟你阿瑪和額娘說一聲吧。」雖說弘晝這王爺做的有些不合格,但是單從一位阿瑪的角度來說,他做的絕對夠了,頒個優秀阿瑪獎也是夠了的。
  
  雲舒頷首,確實是要跟阿瑪額娘提一聲,不然她怕福康安貿然上門,會被阿瑪拿掃帚打出去。
  ←-←還有皇瑪法,等瑪法從景陵回來,也先透個氣吧。想到自家皇瑪法、阿瑪以及哥哥們三堂會審的樣子,雲舒不由打了個寒顫。算了,等過幾天回府,她還是先去跟阿瑪吱個聲吧。她不是蘇小妹,對為難新女婿這種事沒啥興趣啊。O(╯□╰)o
  
  福康安如約來到相約地點,大約半盞茶後,雲舒帶著煙雨、煙霞也款款而至。約定的時間並非夜黑風高時,那麼自然也不是偷情正好時。
  
  雲舒大大方方地走到福康安面前,見他朝自己笑,便也勾起嘴角,回了個淡淡的笑。
  
  「等久了吧?」
  
  福康安搖搖頭,淡淡含笑:「沒多久,剛來一會。」說著,上前半步,在她面前站定。她的身量不算矮,剛好到他下巴的樣子,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她微翹的睫毛,白皙的臉頰柔和地泛著淡粉,身上穿的是桃紅銀絲旗袍,脖子裡圍著白狐圍脖,頭上戴的是鎏金掐絲點翠轉珠玉簪,整個人都顯得淡雅文氣,與這周圍的秀麗精緻倒很相稱。
  
  雲舒微勾起唇角,眼底喊著淡淡笑意,秀臉也因為這輕微的弧度而顯得格外柔和:「瑤林,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瑪法跟阿瑪都疼我,我的婚事不會隨意……」
  
  「我知道……」知道想要娶你不是件容易的事,知道老爺子和和親王都不會輕易允諾,但是他一點都不想因為這麼點事就放棄,一點都不想。
  
  「這些事你都不需要擔心,我會解決的。」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到,怕是老爺子和和親王也不會放心把雲舒交給他吧。
  
  嘴角的弧度只是輕揚,如墨眼眸帶著點點清朗,卻勾勒出年輕男子獨有的自信和銳利,「我會去跟皇上討旨的,和親王那裡你也不需要擔心,我阿瑪會親自前去提親,至於……」至於老爺子那裡,怕是要等他從景陵回來再說了。
  
  原先最擔心的也就是她罷了,如今她既與他一個心意,那麼他便也沒甚好擔心的了,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我送你回去吧,外面涼。」說著話,劍眉卻忽然皺起:「下回出門要記得帶上暖爐,外面風大。」
  
  雲舒抿唇一笑,嘴角笑容漸大:「沒什麼的,穿很多了,不冷。」
  
  福康安還是不贊同,本想將她纖細的手握到胸前給她暖暖的,不過想到到底是在宮裡,雖然煙雨、煙霞是她的心腹,但是到底還是謹慎些好。等吧,等到她成了他富察家的兒媳婦的那天,他便不需要再顧忌這麼多了。
  
  「對了,」雲舒忽然站住腳,對著他婉轉一笑:「皇后娘娘說了,君若無情我便休,你要記住哦~」若是等到那一天,她也許做不到姑姑這麼灑脫決然,而且會因為種種繼續維持面上的婚姻,但是,到那時,她與他,只餘相敬如賓了吧。
  
  福康安看著眼前人帶著調皮的笑意,心底卻忽然一抽,他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在殺伐果決的雍正爺身邊長大的孩子,不會只是說討老人家喜歡的好話的。
  
  「不會的。」壓下心底不安,福康安直直地看著她,語調平淡:「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的。」永遠不會,她的笑容會是他最珍惜的寶貝,他決不允許她再次對他帶上客氣的假笑。那種笑容,會比噬心更加讓他難受。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晴兒呢。」雲舒淺淺一笑,微微頷首。
  
  看著她的身影越行越遠,福康安才抬步朝乾清宮走去,先跟皇上提提吧,皇上姑父應該會幫自己吧?想到剛才雲舒說的那句『君若無情我便休』,好像是說這是娘娘說的吧?額,福康安忽然對姑父也有點同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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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繞著這個一向最疼愛的侄兒轉了好幾圈,怎麼看怎麼想不通,剛才這小子是來請旨指婚的吧?雲舒?嘖嘖,竟然沒看出來。他最寵愛的侄兒來向他討旨迎娶他最喜歡的侄女?
  
  沒想到啊沒想到,前幾天弘晝剛跟他討了旨意,雲舒的婚事要經他這阿瑪同意才算生效,沒想到這會兒就有人送上門了。
  
  「瑤林,你確定是弘晝家那丫頭?」乾隆摸著下巴,瞇著眼睛疑惑道。因為是最寵愛的侄子,乾隆說話便也沒那麼端著架子,倒像是長輩關心晚輩的架勢。沒見到這倆人有什麼交集,這是什麼時候看對眼的?不過,他很期待看到弘晝知道自家閨女馬上要成為別人家人的那種跳腳啊,肯定很有趣啊。所以,瑤林,不要大意地去刺激和親王吧!
  
  福康安欠了欠身,朗聲道:「皇上,和親王那兒……」您老人家不會坐視不管吧?和親王不是一般人能搞的定的,他擔心他阿瑪一個扛不住啊,您這做姑父的,怎麼著也不能袖手旁觀吧?
  
  明確地收到了侄子的意思,乾隆笑得有點訕訕,他其實本來是打算看戲來著的:「那是一定的,啊,和親王那裡你不用擔心。」只要搞定老爺子就萬事大吉了。弘晝最多蹦躂兩下,不過,這麼優秀的女婿送上門,沒道理反對的啊。
  
  「瑤林多謝皇上恩典。」
  
  喂喂喂!朕沒說直接給你指婚啊!謝什麼恩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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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嬉戲坦心思
既然皇上這兒搞定了,雲舒那裡也沒什麼問題,那麼只剩下老爺子和和親王那兒了。福康安抿了抿唇,思緒有些飄遠,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雲舒這會兒正和蘭馨、晴兒一塊說笑耍玩,在宮裡也沒別的事兒做,姑姑懷孕以後,白天睡覺的時間就直線增加,導致的直接結果便是雲舒和蘭馨的空閒時間『噌噌』地多了起來,加上晴兒馬上就要成她姐姐了,三人自然是有事沒事湊一塊。
  
  「晴兒,你可馬上就和雲舒成姐妹了,到時候你們倆姐妹可不許欺負我。」蘭馨嬌笑著看著雲舒和晴兒,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晴兒暖暖地看了雲舒一眼,見她正嘴角含笑望著她,便也莞爾一笑,「蘭姐姐,怕到時候我們沒那個膽子欺負你呢,蘭姐姐的額駙可是滿洲巴圖魯,我們兩個小女子怎麼敢以卵擊石恩?」恩哈,蘭馨指婚給海蘭察的消息已經傳開去了,雲舒也沒料到姑姑和皇上的動作會這麼快,她才跟姑姑說了這事,十天以後這指婚的旨意就下來了,想來那海蘭察定然是各項指標都超額達標,不然姑姑也不會這麼快就同意的。
  
  看著蘭馨面紅耳赤的樣子,雲舒覺得,冷硬鐵漢子配天然呆小嬌娘的組合好像也不錯。
  
  不過,晴兒的呢?雲舒忍不住想到,阿瑪說那長齡不錯,不知道晴兒是什麼意思?如果成了,那就是鬼靈俏丫頭對上陽光大男孩了……哎呀,這麼一想,好像也不錯啊。一轉眼都要出嫁了呢,為嘛她會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啊?真是詭異……
  
  ←-←
  
  「雲舒,你別光說我們,還不快告訴姐姐們,心裡可是有心儀的人了啊?」蘭馨拉著雲舒的手巧笑著說道。
  
  晴兒也在一邊幫腔,對這個妹妹她是真心喜歡,和親王福晉也來慈寧宮看過她幾次,笑容滿滿地告訴她,以後把和親王府當做自己的家就好,想到有阿瑪、額娘和兄弟妹妹們,晴兒眼眶有些泛熱。晴兒不曾想過,原來自己還可以有這麼,唔,這麼熱鬧這麼活力的一家人。
  
  「對啊,雲舒,蘭姐姐的婚事可是定了哦,你也來說說,可看中哪家的公子了啊?」晴兒抿著唇,彎著眉眼笑道。
  
  雲舒挑了挑秀眉,一臉正經地點頭道:「有啊。」如願看到蘭馨和晴兒跌下巴的跌下巴,踉蹌的踉蹌,雲舒不由莞爾。
  
  蘭馨嘴角抽了抽,顫著手指:「是誰!」
  
  雲舒用帕子捂著唇,婉轉一笑:「瑤林啊~」
  
  剛爬起來的蘭馨再次倒下,都親熱到叫瑤林了!等等,瑤林?那不就是福康安?!蒼天,蘭馨覺得自己的嘴角有崩壞的趨勢,這世界果然玄幻了。
  
  雲舒微微揚起嘴角,好笑地看著神色各異的蘭馨和晴兒,咳嗽兩聲:「恩啊,看上他了。」雖然平時驕傲了點,也許看著還有點傲嬌,不過,她還是很喜歡啊,唔,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哪,有的時候,也很溫柔啊。獨屬於瑤林的溫柔哪。
  
  蘭馨眼角以一種很奇特的姿態抽搐著,「雲舒啊,你說的這瑤林,是我認識的那個瑤林嗎?」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叫瑤林的人了吧?喜歡上這個傢伙,會不會很慘啊?雖然這傢伙確實很優秀,說文武雙全都有點委屈他,可是這人太過優秀以後就容易各種傲啊,加上傳言中各種對他饞涎的大家閨秀,蘭馨已經可以預見雲舒未來的悲慘日子了。
  
  蘭馨完全忘記了自己即將要嫁的是一座冰山啊,心裡只剩下對妹妹的擔憂了。「雲舒,福康安這人雖然真的不錯,不過我八旗男兒優秀的又不只他一個,我覺得完顏家的那個誰也不錯……balabalabala……」蘭馨雖然對福康安這人沒啥偏見,但是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在那裡,福康安這人難相處,這點毋庸置疑,雲舒要是喜歡他,會很辛苦吧?
  
  晴兒想的則是遠了點,福康安?雲舒雖說與她們倆還算是說的上話,卻不是這樣沒遮沒攔的,既然這麼說了,該是有把握的吧?
  
  「雲舒,阿瑪跟額娘知道你和福康安的事嗎?」晴兒在吳扎庫氏的要求下,已經改口叫起了阿瑪和額娘。
  
  「很快吧。」雲舒托著腮,福康安的行動力應該不需要懷疑吧。「他說會請傅恆大人去跟阿瑪說的,等皇瑪法回來以後就去討旨意。」沒什麼好害羞的,反正她早就到了法定成婚年紀了。
  
  「沒看出來……」蘭馨闔上下巴,怔怔地說道。這倆人竟然在她們一點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發展如此迅速啊。不對,也不是一點都沒察覺,那次雲舒受傷,福康安的表現就有點奇怪,只是她沒往深了想而已啊!
  
  「既然這樣,看來雲舒和福康安的喜事應該也不遠了呢,哎呀,宮裡真是好久沒辦喜事了呢。」晴兒長歎一聲,惹來雲舒好一頓笑:「晴姐姐,你可別光說我們,太后可也為了你的事在著急呢,阿瑪已經幫你看好額駙人選了哦~」
  
  晴兒一聽這話,立馬紅了臉,雖然平時為人老成,但是到底是十七八歲的姑娘,聽到人這麼說,臉上的羞澀是藏也藏不住:「渾說什麼呢!分明說的是你們,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了啊~」
  
  蘭馨也好奇地眨著眼睛,問道:「雲舒,你說的可是真的?晴兒的額駙是誰啊?」如果她們三個一起出嫁的話,好像也不錯啊。
  
  所以說,這就是呆呆相傳麼?太后也是這麼想的啊!摔!
  
  雲舒笑吟吟地看著晴兒和蘭馨,伸出手指在桌上寫了兩個字「長齡」。八九不離十了,長齡是小哥哥推薦的,阿瑪也覺得滿意。這事也已經和太后說過了,太后對長齡也點頭稱是,想來晴兒和長齡這事是差不離了。
  
  按照小哥哥的轉訴,長齡為人絕對可靠,晴兒嫁過去也不會吃虧。雲舒自然希望晴兒和蘭馨一樣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是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長齡既然是個可托付之人,那自然是早早定下的好,免得到時候那燕子一出現,引來那位一蕭一劍走江湖,那才是噩夢呢。
  
  晴兒一看到雲舒寫在炕桌上的兩個字,臉上的紅暈更盛,連脖子都好似燒了起來似的,這個長齡她是知道的,尚書納延泰之子,皇上身邊的一等侍衛,和永琨、福康安是至交好友。其他的,她卻不知了。畢竟,她和他也只是在坤寧宮見過那麼一面,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上。
  
  不過,既然阿瑪和太后都滿意了,這人應該不會很差吧?
  
  雲舒含笑著靠到蘭馨身邊,挽著蘭馨道,「蘭姐姐,等你的喜事之後,就該是晴姐姐的了吧?還真是捨不得你們呢。」
  
  蘭馨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意盛盛:「你這丫頭,不都在京城裡待著麼,想那麼遠作甚,何況還早著呢,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要分開啊。」四公主和嘉的婚事就在這個春天,和嘉的公主府建造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照這麼看,蘭馨的婚事也起碼要等一年呢。
  
  「蘭姐姐,是這丫頭思嫁了吧?」晴兒笑嘻嘻地也靠了過來,臉上的緋紅已經消退了不少,只留下淺淺的粉色,嬌艷得很。
  
  雲舒嗔她一眼,假意惱羞道:「晴姐姐,阿瑪可說了,薩爾圖克侍衛要是待你不好,他就把他趕回蒙古去,晴姐姐,你可捨得啊?」長齡是蒙古正白旗人,不過其父納延泰卻是得乾隆重用的蒙古人之一,其兄惠齡與福隆安、福靈安一般,都在軍中效力。
  
  「雲舒……」晴兒臉上又浮起淡淡緋色,嬌嗔著要去扭她,卻被雲舒一下躲了過去。
  
  蘭馨看著玩鬧的姐妹,嬌柔的眉眼間浮起淡淡的笑意,這樣真好呢,皇額娘懷有身孕,與皇阿瑪感情一日好過一日;永琪跟在皇瑪法身邊,一天比一天懂事;晴兒、雲舒和她,也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切都好像好的不能再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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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看到款款相攜而來的三個丫頭的時候,忍不住朝一邊的耿太妃笑道:「還真是花兒一樣呢,你說,誰家的小子有這福氣,娶了我這三個孫女啊?」雲舒和晴兒雖然不是弘歷的女兒,但是弘晝也是要叫她一聲額娘的,說是她的孫女也不為過。
  
  耿太妃抿著掉了門牙的嘴,笑瞇瞇地點頭:「可不是,真捨不得呢。不過啊,蘭馨可是定了人家了,晴兒也快了呢。」弘晝那天來的時候,她這做額娘的也在場,畢竟晴兒現在算在弘晝名下,她也算是嫡親的瑪嬤了,關心下也應該。長齡這孩子她見過,陪著皇上來過幾次慈寧宮,看著挺老實的一孩子。
  
  「哎喲,咱們都老了喲,這些小丫頭都要嫁人了哦~」太后感歎一句,不過等蘭馨、晴兒和雲舒走近以後,還是忍不住笑瞇瞇地招呼她們過來:「給瑪嬤看看,我們蘭馨怎麼好像又漂亮了啊?」一句話,說的蘭馨紅了臉,雲舒和晴兒咯咯地笑起來。
  
  晴兒和雲舒各自站到太后和耿太妃身後,輕輕地為老人家捏起肩膀來。對視了一眼,晴兒先笑道:「太后,蘭姐姐本來就生得好,何況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愈加好看了。」
  
  雲舒點點頭,笑著補充道:「是啊,我前些日子去看和嘉姐姐,和嘉姐姐氣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呢。想來晴姐姐說的是有道理的。」純惠貴妃過世以後,和嘉身子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將近的緣故,和嘉近半年身子恢復得很好,一直消瘦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有了血色,整個人也逐漸散發出少女該有的靚麗光彩。
  
  蘭馨羞紅了臉,想著也拽晴兒下水:「皇瑪嬤,怎麼可以只說我呢?分明晴兒好事也將近了啊~」晴兒和長齡的事,也就她們幾個不知世事的格格不知道吧,太后和耿太妃應該早就有譜了吧?
  
  雲舒恨不得捂臉,天然呆什麼的,果然不能對她有什麼指望啊!這事不是還沒定嘛!能這麼說嘛!
  
  海蘭察,你以後要是敢欺負蘭馨的話,老天都不會原諒你的啊!天然呆什麼的,千百年也就出一個啊,不容易啊!
  
  雲舒見蘭馨嘴巴一動,好像又要說什麼,直覺要出事,果然:「雲舒好事也近了呢,可不許再說我一個了。」
  
  雲舒嘴巴張了張,又慢慢闔上,她不應該大意的啊,怎麼能把什麼事都跟她說呢,蘭馨心善,但是有的時候她很呆啊!
  
  對上太后和瑪嬤詫異的眼,雲舒只好裝作淡定,慈寧宮裡的老太太什麼的,一點都不好糊弄啊!
  「雲舒,蘭馨說的是什麼事啊?」耿太妃率先開口,畢竟雲舒是她嫡親的孫女,要是有什麼事情,兒子那裡交代不過去啊。
  
  雲舒撫了撫額角,還真不好回答呢,果然應該等福康安把一切搞定以後再跟蘭馨她們說的啊,「瑪嬤~~」沒辦法,只好裝害羞了。
  
  「乖,跟瑪嬤有什麼不能說的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雲舒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錯了,天然呆不是千百年才能出一個的,眼前就有倆啊!
  
  瑪嬤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邊裝著我一點都不好奇我只是關心孫女的模樣,一邊恨不得撲上來問她啊。
  
  蘭馨好像也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了,晴兒的事太后她們是早就知道的,說了也就說了,可是雲舒的事可不是這樣的啊……
  
  蘭馨可憐巴巴地看向晴兒,晴兒無奈地朝她扯了個笑臉。看下去再說吧。
  
  雲舒覺得自己像是哄騙小朋友的怪蜀黍,「瑪嬤,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呢,等會雲舒給你做桂花糕吃哦~~」
  
  耿太妃:……掀桌!老太婆我這麼像吃貨嗎!
  



☆、梅花烙高潮將近

  耿太妃抿著嘴巴很不開心,為什麼孫女都不肯告訴她呢。嗚嗚嗚,她都做瑪嬤了,還被人當小孩子看,受傷了~~
  
  雲舒無奈地和晴兒對視了一眼,對付老太太晴兒你是老手啊,還不快幫忙!
  
  晴兒挑了下眉,哎,耿太妃平時可比太后好說話,只是脾氣一起來,任誰都勸不過來,小孩子脾氣啊。雖然發生這種事的概率小之又小----從根本上說,基本沒有。
  
  蘭馨知道自己闖了禍,腆著臉說了好些笑話,晴兒也笑著插科打諢了好幾句,耿太妃總算是不再堅持問下去了。雲舒見著扁著嘴一臉委屈的瑪嬤,不由輕舒一口氣,天然呆什麼的,果然不好糊弄啊。
  
  耿太妃瞥了一眼笑得跟哄孩子似的孫女,不太滿意地癟了癟沒門牙的嘴,心裡挺不樂意,待會就告訴你阿瑪去,讓你阿瑪來管管,哼哼。
  
  太后自然比耿太妃心眼多點,不然也不會耿氏是太妃,她是太后了。
  
  雲舒看著對著她笑得一臉曖昧(?)加欣慰(?)的太后娘娘,後腦勺忽然竄上一股涼氣,她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這種感覺的,並不只有雲舒一人。此時的富察皓幀,面對這呼之欲出的答案,衣服已經被冷汗浸得濕透,不會是他想的這樣的,不會的!
  
  富察皓幀一直期盼著能找到吟霜的生身父母,看那塊襁褓的樣子,吟霜定然是大戶人家出生,是以,富察皓幀拜託了一切能拜託的人,想了一切能想的法子,只是為了幫白吟霜找回父母。
  
  而白吟霜見皓幀為了她這麼奔走,心中自然是感動,晚上溫存的時候也格外溫柔。
  
  可是,越查下去,富察皓幀越覺得緊張,吟霜和他同一天生辰,而那塊布的來源,卻是內務府……彼時的碩王府,正得了這麼太后的賞賜!這塊襁褓,極有可能是碩王府出去的!富察皓幀不敢想了,如果二十年前,吟霜是從碩王府出去的,那麼,同一天的生辰……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他想的那樣的!
  
  他是碩王府的世子,他擁有高貴的血統,他是吟霜口中高貴而仁慈的人兒!他不會是賤民胚子,他擁有的一切不會是假的!不會是他搶了原本屬於吟霜的東西的!不會的!他的阿瑪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他的額娘是高貴端莊的王爺福晉,他是碩王府的嫡長子!什麼富察皓祥、白吟霜,全都是假的!假的!
  
  是的,一定弄錯了!吟霜的父親一定是不知道從哪裡撿到這塊布,然後為了讓吟霜過上好日子,才說了這麼一個謊話,一定是這樣啊!
  
  富察皓幀滿頭冷汗,心跳得快得像是要蹦出來,吟霜馬上要回來了,不能讓她看到這塊襁褓!富察皓幀赤紅著眼,將目光對準了那盆燃燒著的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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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隆翹著二郎腿,歪著嘴朝富察皓祥笑:「我說皓祥啊,真沒想到你那大哥竟然是個冒牌貨啊。」原本他們只是因為承了福康安的情,替他教訓下富察皓幀罷了,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得這麼好玩。順水推舟幫富察皓幀查那白吟霜的身世,卻沒想到查出這麼大個秘密,乖乖隆叮咚,這雪如福晉膽兒夠大的啊,竟然敢幹出這種偷龍轉鳳的事情來。「說起來,我們還得謝謝福康安呢。」要是沒有他的幫忙,事情也不會進展得這麼順利。
  
  富察皓祥面無表情,只是手上爆出的青筋顯示著他不太平靜的心情,沒想到他受得這麼多年委屈,竟然只是一場笑話,那個事事比他優秀事事壓他一頭的哥哥,竟然是個冒牌貨!而那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白吟霜,竟然才是雪如福晉的親生女兒,好啊,真好啊,雪如福晉這招偷龍轉鳳玩得可真漂亮啊。
  
  想到額娘這麼些年的委曲求全,富察皓祥心中怒火滔天,雪如福晉,我原本是打算給你留條生路的,可是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卻是自己不給自己活路!
  
  這事若是抖落了出去,全府都得給這對母子陪葬!
  
  「多隆,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你幫忙。」富察皓祥看向好友。
  
  多隆撇了撇嘴,漫不經心道:「說吧。」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還這麼客氣,真不好玩。
  
  回到輔國公府,富察皓祥直接去了阿瑪的書房。
  
  岳禮已經賦閒在家,平日並不管事,而雪如則是『一病不起』,府裡大小事宜都由翩翩側福晉做主。
  
  岳禮見到兒子,心情很好,雖然如今沒了王爺的頭銜,但是日子倒也過得還不算差,看著皓祥一日比一日有出息的樣子,岳禮很是安慰。雖然沒了一個兒子,但是起碼另一個成才啊,等時間過去久一點,悄悄地去把皓幀也接回來吧,這樣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啊。
  
  「阿瑪。」皓祥給阿瑪行了禮,不等岳禮說免禮,已經急忙起身,將書房的門關上了。
  
  「阿瑪,我有事跟您說。」皓祥臉上一派嚴肅。
  
  岳禮也不禁肅了臉色,實在是皓祥的臉色太過難看了。
  
  「什麼!」岳禮一臉震驚,「你確定是真的嗎?」岳禮瞪大了眼睛,已經顧不得形象了,這事如果是真的,他們全府六十七口人,最好的結局也就等著抄家發配寧古塔吧!
  
  「阿瑪,」皓祥語氣低沉,「我查過了,確實是真的。福晉她當年……」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她這是要全府的人跟她陪葬啊!
  
  岳禮臉色極其難看,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皓祥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那麼,雪如和皓幀都留不得了……
  
  一想到這裡,岳禮眼中閃過不忍,畢竟,一個是相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髮妻,一個是他疼愛了二十年的兒子,怎麼下得了手!
  
  富察皓祥面沉如水,過了片刻才道:「阿瑪,這事您還是得問問福晉吧。」問問她,究竟是有多狠的心,才捨得把自己的女兒扔掉,又是有多毒的腸,這些年才會這麼對他們母子!
  
  岳禮猶豫了會,最終還是贊同皓祥的話,去找雪如問個明白。
  
  皓祥跟在阿瑪身後,朝雪如福晉的院子裡走去。岳禮並無覺得不妥,這些日子,皓祥的本事他是看在眼裡的,心中驚歎之餘,對這個兒子的愧疚也越盛,他竟然忽視了他們母子這麼多年啊。
  
  越加靠近雪如的院子,岳禮的心也越沉重,皓祥揮手讓守在門口的丫鬟和婆子們退下,眾人皆安靜離開。沒人敢懷疑這位曾經毫無存在感的二少爺的權威,府裡最威嚴的大管家唯二少爺是命,最囂張的二管家因為口上對側福晉有所不敬,被二少爺收拾得一聲都不敢吭了,何況她們這些蝦米小魚呢?
  
  院子裡的人都退了出去,一下就空蕩了下來,岳禮看著已經不復往日熱鬧的府邸,心中一片惆悵,他都做了點什麼啊,碩王府敗在了他的手裡啊!
  
  富察皓祥是練武之人,耳力自然比年紀大的岳禮好上不少,屋子裡好像在說些什麼有趣的事啊,啊,雪如福晉還真是自尋死路呢。
  
  富察皓祥默不作聲地跟在岳禮身後,往裡面走去。
  
  越走進,說話的聲音也越大,雪如福晉激動的聲音幾度拔高,讓岳禮聽得眉頭緊皺,雪如不是病了嗎?怎麼聽這聲音,力氣很足的樣子啊?
  
  緊接著,秦嬤嬤的聲音也出來:「福晉,您要忍啊,現在只有忍啊!」
  
  雪如尖銳的聲音忽然拔高:「忍?!我要忍到什麼時候?翩翩這個賤人現在都爬到我頭上來了,皓幀的一切都讓皓祥這個賤人種搶走了!你要我怎麼忍!」
  
  富察皓祥驀地拽進了拳頭,卻在下一刻鬆了拳頭。有些事,不需要他出頭。這點,他得跟福康安學習。
  
  秦嬤嬤又是安慰:「福晉,忍一時風平浪靜啊,等世子爺回來,您的好日子也就要來了~」
  
  接著便是雪如咬牙切齒聲音:「到底是低賤胚子!竟然這麼沒有出息!可憐我那女兒……」
  想來雪如對富察皓幀的感情也是複雜的,養了二十年了,就算是只小貓小狗也該有感情了,何況是個人。但是,那日她暈厥後,富察皓幀連一眼都沒瞧便追那白吟霜去了,也著實讓人心寒。
  
  一想到這個人佔了原本屬於自己女兒的一切,而她可憐的女兒卻是連生死也不知的時候,雪如心中更是如刀子割一般的疼。
  
  「嬤嬤,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啊!當初為什麼要丟棄我那可憐的女兒啊!」
  
  岳禮一個腳步不穩,差點就往後倒去,還好富察皓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阿瑪……」
  
  屋裡的雪如和秦嬤嬤聽到聲音,皆是大驚,一開門,看到站在門外鐵青著臉的岳禮和目無表情的富察皓祥的時候,雪如直接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岳禮陰沉著臉盯著秦嬤嬤,直把秦嬤嬤給駭得趴到地上抖成篩子,她不怕面色難看的老爺,但是她怕目無表情的二少爺!落在二少爺手裡,她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賤婢!還不從實招來!」岳禮不去看躺在地上的雪如一眼,瞪著眼望向秦嬤嬤,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來。
  
  富察皓祥冷著臉往前走了一步,便見那秦嬤嬤把頭磕得震天響:「老奴都招!都招!」
  
  雪如當年如何和姐姐兩人偷梁換柱,如何在新出生的女嬰身上印了梅花的烙印,如何從京郊人家裡抱了一個男嬰等等,一切的一切,秦嬤嬤全數交代。
  
  岳禮一個踉蹌,直接靠到身後的兒子身上,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岳禮被人騙了二十年!原來他一向敬重的嫡福晉竟然是這麼一個為了榮華富貴連親生女兒都能拋棄的心狠的女人!
  
  「皓祥,你來處置吧……」岳禮的話裡全是無力,整個人似乎都老了十幾歲一樣,就連皇上撤了他的爵位的時候,他都沒有此刻這般絕望。
  
  這是要抄家滅族的大罪啊!老天啊,他岳禮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罪啊!這輩子要這麼懲罰他!
  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嫡子不是親生的,敬重的嫡福晉只想著保著自己的地位和榮華,讓他們碩王府落得如此慘況的女子竟然是他的親生女兒!
  
  富察皓祥擔心地看了阿瑪一眼,卻見他搖著頭朝他寬慰一笑,心中忽然酸澀不已,府裡事情已經夠多了,阿瑪承受不了更大的打擊了。「阿瑪,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該消失的人,都該消失了。




☆、孕事喜事雜事多

  雪如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府裡不缺她那點吃的,好生在府裡待著『養病』吧。岳禮歎了一口氣,至於秦嬤嬤,偷盜主子銀錢,被打發到了莊子上,死了一個不得寵的奴才,沒人會在意的。
  
  皓幀和白吟霜是萬不能在京城裡待著了,這事畢竟事關重大,能有多遠就把他們送多遠吧。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岳禮躺在床上,暗暗下決心。
  
  如果說岳禮對富察皓幀這個曾經名義上兒子和那個血緣上的女兒還有點仁慈的話,富察皓祥對這個一向不對頭的『大哥』和幾乎未曾謀面的姐姐那是一點沒想過手下留情。他額娘這些年受的罪,不是一句原諒就可以放過他們的。
  
  「多隆,接下來的事就麻煩你了。」他阿瑪既然想要把富察皓幀和白吟霜送到江南,那麼他不介意把他們送得更遠些。眼不見為淨。
  
  「得了,我辦事你放心~」多隆痞痞地歪了歪嘴,叼著牙籤斜眼笑道。
  
  富察皓幀和白吟霜如今住的大雜院離東大門不遠,大雜院裡也以老人小孩居多----富察皓幀堅持要搬出之前那個大雜院,因為太多男人想要幫柔柔弱弱的白吟霜做事了,偶爾揩油的自然也不再少數,而這在富察皓幀看來,是決不能容忍的。
  
  這個大雜院雖然比上一個破敗了些,但是好在基本上都是老人孩子,唯一的男丁是一對兄妹裡的兄長,但是也不常出現,幾次接觸,都是妹妹出面,讓富察皓幀心裡好受不少。
  
  不過,今天這個破雜院裡,卻忽然來了兩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一下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孩子們,跑來跑去,好不歡喜。
  
  富察皓幀正在借酒消愁,吟霜那塊襁褓讓他燒了,跟她說了那是她爹騙她的,她卻怎麼也不肯相信,整天哭哭啼啼的,今天柳家妹妹叫她出門去集市,這才沒在他面前抹眼淚,也讓他落了個清淨。
  
  瞇著半醉的眼看著忽然進門的兩個人,富察皓幀猛然間起身,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敵意,富察皓祥,多隆,他們兩個來這裡幹嘛?!
  
  「哼,你們倆來這裡幹嘛!難不成還是特意來看我的笑話的?」富察皓幀噴著酒氣,搖搖晃晃地對著他們吼道。
  
  富察皓祥不屑地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為了府裡,他才懶得來這裡。
  
  多隆搖著扇子,想要把這屋裡的怪味吹散,未果後,只好收起扇子作罷,這還真是讓人吃驚啊,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碩王府世子,如今竟然能在這麼破爛的地方喝酒,還真是一大進步啊。
  
  「啊……你們還想要幹什麼!碩王府本來應該是我的!你這個庶子有什麼資格跟我爭!」富察皓幀踉蹌兩步,想要上前拽住富察皓祥的衣襟,卻被多隆一擋手,整個人往後仰去,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多隆上前踢了他兩腳,不屑地捂著鼻子道:「喂,冒牌貨,你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是碩王府的世子?不過一百兩銀子買來的罷了,就算你是雪如福晉親生的,你現在也已經被逐出宗譜了!何況是個不知道從哪裡抱來的……」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多隆一下被驚恐交加的富察皓幀衝撞在地,整個人撞到桌角。
  
  富察皓祥看到這般情景,劍眉一豎,一個箭步,一手拎起富察皓幀,將他狠狠扔到地上,冷著一雙眼睛,富察皓祥如同地獄使者般,渾身散發出迫人的氣勢:「馬上帶著白吟霜給我滾出京城,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死字的一百種寫法!」要不是念在阿瑪對他還有點感情的份上,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他們自己的了,是死是活,是怎麼死,怎麼活,都不關他的事了。
  
  多隆揉著被撞疼的肩膀,咧著嘴扔下一袋銀子:「想要活命,馬上帶著這點銀子滾出京城,滾得越遠越好。你也應該知道你額娘,啊不,雪如福晉當年犯的是欺君大罪了,為了她自己活命,你自然是不能留的了,還有那個白吟霜,最好也看著點,別讓她跟雪如福晉見面,不然,你們都別想活命!」
  
  富察皓幀躺在地上,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氣憤。
  
  富察皓祥和多隆不再看他,丟下一句「門外的馬車會帶著你們離開京城的」便轉身離去。
  
  出了門,多隆好奇地問富察皓祥:「皓祥,你就這麼放過他們了?」雖然說是岳禮不想為難富察皓幀和白吟霜,但是皓祥若是想要他們命的話,也簡單得很啊,對付一個沒權沒勢的落魄戶,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為什麼還要送銀子又送馬車的呢。
  
  富察皓祥嘴角掛著笑,丹鳳眼微微一挑,出口的話卻成冰:「我自然是想讓他們生不如死。」有的時候,活著比死去更痛苦呢。偏偏,他想請他這位『好兄長』,好好體驗一番呢。雪如福晉不是最喜歡榮華富貴還有她那嫡福晉的位子嘛,為了這些,她甚至連女兒都敢拋棄,那麼,現在就讓她嘗嘗失去這一切的滋味吧。
  
  至於那富察皓幀,他不是為了白吟霜可以和阿瑪額娘斷絕關係嘛,那麼,就讓他斷個徹底吧,不是說為了白吟霜可以去死嘛,他富察皓祥還真的很好奇,這位『高貴偉大仁慈』的『兄長』,究竟能為了白吟霜做到什麼份上呢。
  
  哼,還有那個『姐姐』,如果等她知道她本該是碩王府的四格格,她該享有的富貴和尊榮,都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小子佔了去,而她還把這個人當做拯救她於水火的英雄,心甘情願地做隻貓兒狗兒也要留在這個奪走了她的一切的人身邊,還真是期待看到她那個時候的表情呢,那麼豐富的眼淚,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柔弱可憐呢。
  
  既然阿瑪想要放過他們,他又何必對著干呢,順水人情送上,接下來的,自然是等著看好戲了。
  
  話說,富察皓祥和多隆離開以後,富察皓幀才像是活過來似的,翻個身趴在地上,把頭埋進臂彎裡,全身都在顫抖,他們都知道了,他們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他們都知道了!那個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庶子,才是阿瑪唯一的親生兒子!而他,不過是個低賤的人罷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嫡長子身份,不過是個笑話!不,連笑話都算不上!
  
  吟霜才是額娘的女兒,而他則是多餘的那個!他不過是額娘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來的罷了!這一切,都像一把刀子,惡狠狠地切他的骨,削他的肉,活生生地要他痛死。
  
  那袋銀子就在他的面前,卑微而低賤地躺在他的面前。以前的他,會狠狠地把這袋銀子砸還給他們,說不定還會掏出另一袋金子砸回去,可是,現在的他,沒有錢,沒有權,什麼都沒有,連喝酒的錢都是吟霜賣唱掙來的,他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說服自己,不去接受他們的『好意』。
  
  多隆有一句話說得對,縱然二十年前的事不是他做的,他也算得上是混淆皇室血統的欺君之罪,那是要抄家滅族的大罪。所以,富察皓祥才這麼急著讓他離開吧?
  
  離開?去哪?離開這個他生長了二十年的地方,去一個誰也不認識他的地方嗎?吟霜呢?吟霜一心想要找回父母,會心甘情願跟著他走嗎?
  
  可是,不走,富察皓祥會讓他們好好活在京城嗎?為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會希望他們活著的吧。不是說,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嗎?
  
  走!必須走!死亡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他已經嘗試過窮困潦倒了,他不想再連命都丟了!如果說在知道自己不是阿瑪親生兒子之前,他還有過把富察皓祥拉下馬的想法的話,此刻,他只剩下活命的念頭了。
  
  走得遠遠的,他可以重新開始的!
  
  白吟霜和柳紅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門口那輛考究的馬車,兩人都很詫異,不過都沒有說什麼,道了別以後逕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吟霜一進門,看到的就是赤紅著眼睛的富察皓幀,她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下,皓幀這些日子越來越讓人害怕了,整天地喝酒,喝醉了就哭,看著她的眼神好恐怖。以前那個溫柔多情的皓幀好像消失了似的,再也回不到他撫琴她唱曲的時候了。
  
  「皓幀,我買了面哦,我們……」白吟霜強自鎮定了會,掛起笑臉剛說了半句,就被富察皓幀一把拽住:「馬上離開這裡,收拾東西去。」
  
  富察皓幀拉著她往房間裡走去,完全不顧白吟霜蒼白的臉。
  
  「皓幀……皓幀……好端端地為什麼要走啊?柳紅說了等會請我們過去一起吃飯的……」白吟霜被他拉著,手腕上火辣辣地疼,帶著哭腔道。
  
  富察皓幀把手裡的銀子扔給她,沉聲道:「要想活命,馬上收拾東西離開,外面的馬車會帶著我們去安全的地方。」雖然富察皓幀覺得富察皓祥沒那麼好心幫他們,但是一想到這事要是抖落出來,富察皓祥也會吃不了兜著走,便覺得他不過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既然是這樣,那他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什、什麼?」白吟霜被嚇了一跳,什麼叫要想活命就趕快離開,是誰要他們的命?
  
  「別多問,知道得越少越好。」是啊,不知道她原本該是碩王府的格格,原本她該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那麼,她心裡還會好受些吧?
  
  白吟霜僵著身子收拾了幾件衣服,把身上僅有的幾塊散碎銀子包了起來貼身放著,便跟著富富察皓幀上了馬車,甚至來不及和柳紅道一聲別。畢竟他們兄妹幫了她很多啊,在他們沒有吃的時候,是柳紅端了玉米面來的啊。
  
  「皓幀,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白吟霜快哭出來了,她要找到她的爹娘,一定要!等找到了她的爹娘,皓幀就能回碩王府去了,他就會變回那個高貴仁慈的皓幀了~
  
  「江南。」富察皓幀駕著馬車,飛快地朝城門奔去,趁天黑之前,一定要離開京城。
  
  「江南?」為什麼?為什麼要去這麼遠的地方?她的阿瑪和額娘在京城啊!白吟霜有些慌張地扒著富察皓幀的胳膊,紅著眼眶問道:「皓幀,我們為什麼要去江南?」
  
  在京城待的不是好好的嗎?
  
  富察皓幀沒有答話,只是牢牢地盯著馬車前面,他並不善於駕車,這些以前都有奴僕來做,自然不需要他這個大少爺親自出馬,可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沒有車伕,沒有小廝,沒有丫鬟,甚至連養活自己都不敢保證,他還能要求些什麼呢?或者,他應該感激富察皓祥大方賞賜的銀子了,富察皓幀自嘲地露出一個苦笑,他的驕傲,他的地位,他的尊嚴,都被富察皓祥狠狠地踩在了腳下,而他,無力反抗,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京城不太適合我們,不是嗎?」富察皓幀難得地露出個溫柔笑容,自從離開碩王府以後,他已經很少這樣笑了,自怨自艾甚至埋怨岳禮和雪如,如果不是他們要拆散他和吟霜,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是,在知道自己和吟霜的身世以後,他又開始害怕了,如果吟霜知道事實之後,會不會恨他?阿瑪和額娘已經不要他了,他不能再失去吟霜了!所以,看到那些男人對著吟霜猥瑣地笑的時候,他真的恨不得殺了他們,而吟霜竟然還對他們那麼溫柔地說話,不可原諒!
  
  不願意去想這一切,他逃避,他喝酒,只有喝醉了,他才能找到原來的感覺,就好像,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碩王府世子,而不是這個貓在破落大雜院裡的醉鬼!
  
  哈,富察皓幀自嘲地勾起嘴角,當初他為什麼要拒絕娶公主呢?額娘跟他提過一次,他卻連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他不想委屈了吟霜啊,他想讓吟霜做他的福晉啊!當初,當初他如果答應了額娘,做了公主的額駙,那麼,就算他不是阿瑪和額娘的親生兒子,也沒有人敢動他的吧!
  
  富察皓幀眼睛忽然一亮,是啊,如果做了額駙,他還怕什麼呢?吟霜,吟霜一定會理解他的!等他成了額駙以後,再接她進額駙府,豈不是兩全其美!
  
  「吁~~」富察皓幀猛然停住馬車,白吟霜正哭著,一個不察,差點從馬車上掉下去:「皓、皓幀……怎麼了?」白吟霜哭哭啼啼地問道,她一點都不想離開京城,她的阿瑪和額娘,找不到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我們回京城!」富察皓幀自信滿滿地回答,他有信心,只要能見到公主,他一定能讓公主愛上他的,他是全京城最玉樹臨風、瀟灑俊朗的碩王府世子啊!
  
  不過不能再回大雜院了,也不能讓富察皓祥和多隆發現他們又回來了。「我們先去前面鎮上找間客棧,把馬車賣了以後再回京。」不能再坐著這輛馬車回去了,實在太打眼。
  
  「回京城以後我們找個小四合院落腳。」
  
  白吟霜一聽要回京城,已經喜笑顏開,皓幀好像便回來了呢,那個溫柔多情的皓幀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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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友坦言話姻親

  話說皓禎帶著白吟霜到了前面的鎮上,將馬車低價賣出以後,拿了富察皓祥留下的銀子和賣馬車的銀子,與白吟霜各自換了一身農夫的衣物,雇了一輛小驢車,悄無聲音地進了京城。
  
  進了京城以後,富察皓禎果然也沒有回大雜院,找了一間小四合院,自以為無聲無息地在京城住了下來。
  
  富察皓祥收到手下通知的時候,嘴角的冷意已經止也止不住了,他的『大哥』還真是自尋死路。
  
  原來,從富察皓禎一上了那輛馬車以後,身後就有多隆的人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會傳回京城,而在兩天前,富察皓禎將馬車賣掉並偷偷返京的事,自然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皓祥,你現在要打算怎麼辦?任由他胡作非為下去嗎?」多隆很不解地看向好友。明明很簡單就可以除掉這個禍害,偏偏皓祥卻幾次放過他,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皓祥苦笑著搖搖頭,他何嘗不想痛快地解決掉他,可是阿瑪的感受他不能不考慮,而富察皓禎又不能留在眼前,這事關整個府的生死存亡,他在找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地除去富察皓禎的機會,一個不會牽連到府裡的機會。
  
  「繼續讓人盯著吧,如果有事就馬上通知我。」看來他得先和阿瑪去說一聲了,他阿瑪的仁慈被人當作了狼心狗肺給扔掉了呢。
  
  「好,我會讓人盯著的,你放心好了。」多隆拍拍好友的肩膀,皓祥真的不容易,碩王府出事以後,朝中以及京中大部分人都對岳禮避之不及,身為庶子的皓祥有多難,他作為旁觀者看得很清楚。就在這麼艱難的處境下,皓祥沒有說過一句苦,為了翩翩側福晉,多大的困難,皓祥也咬牙忍了下來。
  
  皓祥點點頭,感激地看了好友一眼,如果沒有多隆的幫忙,他也許堅持不到現在吧。「走吧,你和我一起去見見阿瑪吧。」有些事情,多隆說出來比他更有說服力。
  
  多隆應該也是想到了這點,點了點頭跟上。
  
  岳禮看著站在面前的兩個年輕人,一樣漫不經心的神態,唇角勾起如出一轍的弧度,心中無力感陡升,皓禎……皓禎他真的是自己不給自己活路啊!皓祥分明都為他安排好了後路啊,他還回京城來幹嘛啊!而且,他偏生還躲藏起來,這樣的舉止,如何讓人不生懷疑!
  
  想著,岳禮掩下眼中不忍,對著皓祥道:「皓祥,該怎麼做,你就去吧……」雖然皓禎被他當兒子疼了二十年,那個未謀面的歌女……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他不能放著府裡六十多口人不顧啊,還有皓祥,皓祥的前途,不能因為他的不忍而全毀啊!皓祥現在已經是二等侍衛了,有多隆的照顧,還有福康安暗地裡不多不少的打點,只要不出大錯,皓祥前途無憂。可是,若是因為被皓禎牽連,不要說皓祥的前途了,府裡這麼多人的命,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留!
  
  「阿瑪,兒子知道怎麼做了。」皓祥打千告退,垂下的眼瞼掩下一眸的精光。富察皓禎,天堂右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闖,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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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馨的婚事已定,不多日,關於晴兒過繼和親王府的旨意也下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長齡懵了,福康安笑了,永琨一如既往地放冷氣。
  
  長齡顫著手指問道:「永琨,你那日說的妹妹,是晴格格?」蒼天哪,他到底做了點啥啊?
  
  永琨冷冷地點頭,對這個即將要奪走自己新上任妹妹的好友沒什麼好臉色,一想到自己剛多了個乖巧機靈的女兒/妹妹,可是轉眼間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人,和親王府上下的男人心情都不太好。
  
  福康安淡定地笑了,他先行一步,已經得了皇上的金口玉言,自然不用擔心雲舒會被指婚給別人,他如今最大的問題,是怎麼跟護短、女控以及妹控的愛新覺羅家的男人爭鬥啊!還真是……頭疼啊。
  
  看了看木著一張臉的好友,福康安心思活動開了,小舅子,應該比老丈人好搞定吧?如果有小舅子助一臂之力,事情應該會容易些吧?福康安有些不確定地摸了摸鼻樑。「長齡,看來你和晴格格的事也快定了。」福康安很無良地勾著嘴角,看向長齡的眼裡滿滿的揶揄,那天可是你自己指天發誓說對晴格格愛慕難耐,癡心不改的,沒有人逼你啊~
  
  長齡心裡的小人都在咬手絹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他長齡怎麼說也是上進刻苦的大好青年一枚啊,怎麼就交了這麼倆損友啊!交友不慎啊!蒼天無眼啊!長齡都恨不得仰天長嘯了,他這個時候跟永琨說實際上他只和晴格格見過一面、甚至連話都沒說上過,永琨會不會劈了他然後讓和親王來鞭屍啊?
  
  長齡不由打了個哆嗦,和親王能把他弄死了再弄活然後再弄死啊!簡而言之就是讓你死去活來恨不得沒出生過啊!可是,可是他連媳婦都還沒娶上呢,他連兒子還沒生呢,他還沒傳宗接代還沒上沙場殺敵立功還沒大展宏圖呢!他一點都不想死啊!
  
  永琨神色莫名地看著好友變化多端的表情,最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長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長齡,我阿瑪讓你今日去府裡一趟,他有些話要對你說。」
  
  「轟隆!」長齡忽然覺得自己看到了手拿皮鞭、一臉猙獰的和親王了,雙腿已經不由自主地在打顫了,雖然和親王辦活喪出名了點,但是誰也沒辦法否認,和親王他要整人的話,一點都不會手軟啊!
  
  長齡僵著脖子看了永琨一眼,再扭過臉去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福康安,忽然覺得做人不能這麼窩囊啊,憑什麼我一個人在這裡水生火熱啊,既然是兄弟,那麼就得有難同當啊!!
  
  「永琨。」長齡忽然很嚴肅地直視永琨,「其實,瑤林對雲格格,已經仰慕多時了,他上次還跟我說過,要請傅恆大人去和親王府提親的。」
  
  如願的,長齡看到福康安嘴角的笑容僵硬了,永琨臉上的冷氣頓了頓,然後猛然間加大了十倍不止。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長齡心情很好地想吹口哨啊,不過想到日後可能出現的報復行為,硬生生地抑制了自己要衝出胸膛的喜悅,一個猛收,差點沒咳死自己。
  
  福康安看著未來小舅子黑沉沉的臉,額角抽了兩抽,好你個長齡,看我日後怎麼討回這筆帳!
  
  「瑤林,長齡說的可是事實?」永琨肅著一張臉問道。
  
  福康安瞬間判斷了一下當下的形勢,是選擇欺騙未來小舅子而逃過眼前這一劫呢還是實話實說去面對可能存在的和親王無法比擬的怒火?
  
  孰輕孰重,一看便知;如果想永遠出局,那麼你就選擇前者吧。
  
  「永琨,不瞞你說,福康安直視著好友的眼睛,「我已經請求阿瑪,不日便前往和親王府拜訪和親王和福晉。」至於是為了什麼事情拜訪,遲鈍如永琨也是聽出了端倪,是和雲舒有關吧?
  
  永琨抿了抿唇,並不說話。此刻永琨頗是矛盾,一邊是疼愛的妹妹,一邊是相交多年的摯友,雖然熟知瑤林的為人,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有些不愉,畢竟,事關自己的妹妹,而好友卻一直未與他坦言,身為被瞞著的人,總歸是有些不爽的。
  
  「永琨。」長齡出來打圓場,雖然他不太想和豬八戒做兄弟,但是也不能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啊,「瑤林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嘛。所以,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在和親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呢。」許是因為年紀相近,永琨和雲舒的關係極好,長齡私以為,小舅子是絕對不能得罪的。
  
  永琨對長齡也沒什麼好臉色,要知道,這人對自己另一個妹妹可是也沒安好心。
  
  長齡臉色僵硬地看著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永琨,心裡再次把自己罵了無數遍,要你嘴賤要你嘴賤!晴格格的事要怎麼辦啊!這可是太后最喜愛的格格了!
  
  頗同情地看了福康安一眼,長齡心中忽然燃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唉,和親王家的格格,哪個都不好惹啊。
  
  不過,他好像比瑤林更冤枉吧?最起碼,瑤林那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啊!長齡郁卒了,他連晴格格的面都沒見超過兩次呢。
  
  「我會跟阿瑪說的。」終於,永琨開口了,「不過,阿瑪會怎麼說我就不知道了。」對於雲舒的婚事,阿瑪是上了一萬分的心思了,若不是因為他早早求了自主婚姻的旨意,瑤林確實是很好的人選。最起碼,先跟阿瑪說一聲吧。
  
  自始至終,三人都沒有提起晴兒和雲舒,這種事,自然不能將女孩子扯進來,那是事關她們閨譽的大事。
  
  長齡此刻鬱悶的是,和親王找他去喝茶啊,這茶要怎麼喝啊。福康安鬱悶的是,和親王到時候會不會願意找他『喝茶』啊,要是這個資格都不給他,那要怎麼辦啊。
  
  而永琨則是在擔心,自己要是和阿瑪說了今天的事,阿瑪會不會抓狂啊?
  
  三個人各懷心事,道別離去。
 



☆、指婚將近風波現

  長齡到了和親王府,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想拔腿就跑的心情,規規矩矩地跟和親王『喝』了一個下午的茶,最後灌了一肚子的水回去了。完全不明所以。
  
  長齡走後,弘晝暗暗點了點頭,雖然行事不夠大氣,但是勝在為人尚且算得上真誠沉穩,晴兒交給他,以後過的應該不會差。嗯哼,憑晴兒的本事,他也不需要擔心啊,能在太后面前混得如魚得水,這丫頭機靈著呢。現在最需要擔心的,還是他們家雲舒啊。
  
  咳咳,女兒上輩子都是阿瑪的小情人啊。果不其然,等弘晝聽到永琨的話以後,臉色不滿了好幾天,在宮裡碰到福康安也沒像往常一樣給好臉色,好在福康安知道什麼是關鍵,一直都彬彬有禮,斷不會少了禮數。
  
  想了好幾天,弘晝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福康安這小子還真是沒得挑,即使是用再嚴苛的眼光來挑剔,也找不到比他更優秀的女婿了。
  
  唉,現在就看雲舒的了,如果雲舒願意,他也就便宜這小子了,若是雲舒看不上他,那麼,別怪他這做阿瑪的私心想多留女兒幾年了。反正雲舒才十六,留到十八也不算晚啊。
  
  晴兒如今正式成了雲舒的姐姐,和親王府裡,兩人的院子也是緊挨著的。晴兒對和親王府並不熟悉,所以吳扎庫氏特地關照了雲舒要好好陪著新姐姐的。
  
  阿瑪請長齡過府的事情雲舒和晴兒都知道,雲舒還趁著沒人的時候,好好地嘲笑了她一番,明明好奇的很,卻偏生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還真是不符合平時晴兒的為人呢。
  
  「好了,你再笑我,我可不客氣了啊~」晴兒惱羞成怒,紅著一張臉對著雲舒嗔道。
  
  雲舒見好就收,斂起滿臉的笑容,點點頭道:「我不笑了不笑了,晴姐姐可別氣~」我怕長齡姐夫會罵我啊,當然,這句話雲舒是堅決不會說出口的。
  
  「得了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寫什麼,說吧,今兒這麼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啊?」晴兒笑著點了點雲舒的額頭,問道。
  
  雲舒抿著唇笑,『嗯』了一聲,「阿瑪跟我說,瑪法過兩日就要到京了。」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皇瑪法了啊,還真是想念啊,等皇瑪法回來,也就是說永琪也要回來了,這樣姑姑會很高興吧?不知道永琪知道自己馬上要做哥哥了,會是個什麼表情呢?哎喲,也不清楚小包子現在有沒有進化啊,在皇瑪法身邊這麼久,回來的是純良的天然呆奶黃包呢,還是一肚子黑的芝麻包啊?雲舒疑惑了。
  
  晴兒聽了雲舒的話,也安靜了下來,皇后身懷有孕,這是大清的喜事,只是,最近宮裡的氛圍有些不對頭。皇上一改前些日子常駐坤寧宮的習慣,開始在各宮娘娘間雨露均沾,尤其是令妃娘娘,更是盛寵不斷。唉,忽然慶幸她現在離開了皇宮---雖然她身在慈寧宮,卻也免不得與各位娘娘見面,那樣虛偽的碰面,真的是她不喜的。
  
  皇后啊。晴兒面前忽然浮現出一張素雅淡然的臉,雖然不再年輕,但那種歲月積澱的韻雅和沉靜,卻不是宮裡其他女子可以相比的。就這樣的人兒,也抓不住一個男人的心,她到底還在期盼什麼呢。
  
  嫁給誰不是嫁呢,她不比蘭馨,天真純良,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一試。她是晴兒,幼時進宮,她便已經明白,天真會讓人丟命。小小年紀的她便懂得,只有得到太后的寵愛,她才能在皇宮裡生存下去,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去討好太后,縱然後來的後來,太后已經把她當作親孫女來看,而她也真心實意地敬重太后,這種埋藏在骨子裡的意識,卻還是會在她孤寂一人的時候,猛然地跳出來,突如其來,措手不及。
  
  很感激太后的安排,和親王雖然做事荒唐,卻真的是一個好阿瑪;福晉為人更是和藹,方方面面都為她考慮到;哥哥們雖性格不一,卻都是好相處的人;而雲舒這個妹妹和永璔這個弟弟,更是讓她覺得親切。吵吵鬧鬧卻難言的和諧,這才是家的感覺啊。
  
  「晴姐姐,明兒咱們進宮去吧,看看太后和皇后娘娘。」雲舒忽然開口。姑姑啊,還好姑姑對這皇帝無愛呢,這樣的結果,是姑姑想要的吧,既非盛寵,亦非失寵,為永琪謀劃一二,看著蘭馨和她嫁得良人,這就是姑姑的心願了吧。
  
  「好啊。」晴兒彎起眉眼笑道,「我也好久沒有見太后娘娘了呢,還真是想她老人家了呢。」
  相視而笑的少女,誰也沒有點破對方眼底的言不由衷。真的只是去看看太后和皇后嗎?後宮風雲變幻,於她們何礙?她們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那些。
  
  秀嫻如今已經六個月了,晴兒和雲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安寧而溫馨的場景,淡雅的女子眉眼間俱是溫柔,雙手柔柔地輕撫突起的肚子,陽光照在室內,營造了一派安然。溫暖而淡然,讓人不忍打破。
  
  雲舒和晴兒對視一眼,皆放低了腳步聲,輕輕地走進屋裡,朝一旁立著的容嬤嬤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多禮。
  
  過了好一會兒,秀嫻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看到一旁站著的雲舒和晴兒,臉上露出驚喜來:「你們兩個丫頭,可算是還記得本宮了啊~」蘭馨指婚後,便回盛京去祭拜阿瑪和額娘了,她這些日子正無聊呢,偏生這倆丫頭還都不在宮裡。
  
  「皇后娘娘吉祥。」晴兒和雲舒一道笑著給秀嫻請安。
  
  「坐吧。」秀嫻懶懶地揮了揮手,示意容嬤嬤上茶。
  
  晴兒和雲舒一左一右坐到秀嫻下首,皆是笑吟吟地看著面前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女子。晴兒有些怔忡,記憶中那個嚴肅呆板的皇后好像已經成為上一世的回憶了,自從十三阿哥過世以後,皇后娘娘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平和淡然,寵辱不驚。不過,這樣的皇后,或者說,這樣的女子,很難不讓人喜歡呢。
  
  揮了揮手,讓容嬤嬤帶著剩下的宮人們退下,秀嫻懶懶地靠在暖炕上,微笑著對兩位嬌俏少女道:「和親王福晉前日找過我了,說了你們倆的婚事呢。」
  
  晴兒不由面上一紅,有些羞怯地看向秀嫻,雲舒則是無奈地撫了撫額角,成親什麼的,還真是麻煩啊,別說是自由戀愛了,能夠在婚前見上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啊,只有慶幸,蘭馨、晴兒和她都算是運氣極佳的人。
  
  「晴兒,我也不瞞你,太后早早就關照了我,一定要給你找一個好夫婿,我身子不便,幸得有和親王和和親王福晉相助,總算是沒有辜負太后娘娘的厚望,那長齡,你見過了吧?」秀嫻笑著問道。
  
  晴兒紅著臉點了點頭。
  
  秀嫻靠在墊子上,輕輕地撫著肚子笑道:「晴兒,雖說你不和蘭馨一樣喊我一聲皇額娘,但是我也是拿你當自己女兒看的,長齡是個好歸宿~」說這話的時候,秀嫻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看得人心中也不由溫暖。
  
  晴兒雖然害羞,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害羞的時候,羞澀著臉朝秀嫻輕聲道:「全憑娘娘做主。」這句話,等於承認了秀嫻剛才說的話了,也就是說,晴兒和長齡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雲舒也為晴兒高興,對於長齡的第一印象是他黑著臉和福康安一起送她回府的那次,不過從這也能看出來,這人是個直爽的秉性,「晴姐姐,雲舒先在這兒恭喜你了啊~」雲舒笑道。
  
  秀嫻看著兩個玩笑的丫頭,面上也帶出婉轉的笑意:「好了雲舒,別笑晴兒了,你的事也快了吧?富察夫人前幾天可來我這裡討過口信了啊。」瓜爾佳氏自從知道自家兒子對和親王家的小格格有了不一般的心意以後,那心思就轉開去了,終於不用擔心兒子的婚事了啊,一向端莊的富察夫人也難得激動了一把。
  
  這藉著來給皇后請安的機會,瓜爾佳氏就很委婉地和皇后娘娘提了下,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問和親王福晉可有看中的人家。這話裡的意思,可不就是自薦嘛。
  
  不過,其實最開始聽到兒子對雲格格有心的時候,瓜爾佳氏還猶豫了一下的,她其實挺喜歡大哥家的麗嫣的,也存了心思讓麗嫣做自己的兒媳婦的,只是因為要選秀,這事便還沒正經提過。一來麗嫣是自己娘家的侄女,關係上也親些,二來,福靈安和福隆安一個是多羅額駙,一個是公主額駙,這若是再娶個和碩格格進門,富察家的臉面也太大了些,難免招人非議。
  
  不過,她一個婦道人家,也管不到這麼些,既然老爺讓她問,那麼她便來問了。單說起雲舒,她還是很喜歡這位格格的,見過幾次面,一向都是乖巧伶俐地站在和親王福晉邊上,氣質嫻雅,端莊自持,比起麗嫣,更多了份從容淡雅,也難怪一向眼高於頂的兒子也會把她放心上了。
  
  「娘娘~」雲舒嗔道,福康安前兩天讓小哥哥帶了不少福壽齋的點心來,還有一句話:後天我來看你。
  
  雲舒一想到小哥哥說這話的時候那張又黑又臭的臉就忍不住想笑,哎喲,哥哥要不要這麼可愛啊,明明不想幫忙遞話的,可是一邊是好朋友,拒絕不得,只好梗著。
  
  「好了,再過些時候你皇瑪法也快回來了,估摸著到時候福康安就該求旨意去了,哎,一個個都要嫁人了吶~~」秀嫻笑著道。
  
  晴兒和雲舒相視一笑,並未言語。起碼她們有阿瑪、額娘還有太后、皇后幫著操心,婚事即使不是處處合意,在別人眼裡也算得上是金玉良緣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皇后娘娘,蘭姐姐即使出嫁了也在京城待著呢,娘娘可不用難過~」晴兒抿著唇笑道,身為大家閨秀自然不能拿自己的婚事說事。
  
  「是啊,蘭姐姐的公主府建起來起碼還得一年多呢,娘娘也不用著急。」雲舒也笑道,還好她阿瑪是親王,沒那個勞什子的公主府,一想到婚後夫妻還得分府,見額駙還得經過嬤嬤宣召,雲舒就覺得胃疼,這大清的公主都早夭,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子過日子,憋屈都能憋屈死。
  
  這麼想著,雲舒愈加覺得自己得對阿瑪好點好點再好點,有個做皇帝的阿瑪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耗子復出惹人厭

  雍正老爺子一回來,晴兒和長齡的婚事就被定了下來了。其實這也是老爺子給太后的面子,由他親自做主的婚事,無論是明裡暗裡,都是給了晴兒極大的體面。
  
  晴兒的婚事本就沒什麼好猶豫的。晴兒的身份本來就有些尷尬,要不是太后寵著,也不過是一沒了倚靠的王府格格罷了。如今成了和親王府的格格,不說和親王是皇上最寵愛的弟弟,就說和親王那人,也沒幾個敢招惹的。晴兒如今算是有了大依靠了。
  
  晴兒如今年紀也大了,指婚是必然的。納延泰雖然是蒙古人,但是在朝中算得上是老臣了,如今指給納延泰做兒媳婦,也沒人覺得這婚事有什麼不妥。
  
  接到聖旨的納延泰語重心長地對著呆愣的兒子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長齡,去跟你額娘說一聲吧。」長齡的額娘早幾年就過世了,納延泰的意思再明朗不過,去祠堂好好想想清楚,這尚和碩格格的事,可不是能讓他隨著性子來的。
  
  惠齡也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難得露出一絲柔和:「好了,咱們兄弟倆也許久未一起說說話了,一起去拜拜額娘吧。」小的時候,長齡極喜歡跟在他這大哥後面,一直到他去了軍營,三年多後再回來,卻猛然發現那個笑得憨傻的弟弟已然長大,早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在他身後的笑得天真的小孩了。
  
  兄弟倆走進祠堂,給額娘上了香以後,並排坐到蒲墊上,一時無話。
  
  「長齡。」惠齡打破沉寂,「一眨眼,你也要成家了啊。」語氣中頗是感慨。
  
  「嗯。」長齡點點頭,和親王的教誨猶在耳邊,『晴兒雖不是本王的親生女兒,但是本王卻也憐惜這個女孩兒,既然她叫本王一聲阿瑪,本王便不能由著別人欺負她。長齡,你的為人本王信得過,本王才放心把晴兒交給你。你不要讓本王失望啊。』一向荒誕的和親王,那日竟然用那麼鄭重的語氣跟他說話,長齡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憶起腦海中模糊的倩影,長齡呆呆想到,那個女孩子,值得這般對待吧?
  
  印象中,只留下那淡淡的身影,幾次奉命前往慈寧宮裡,陰差陽錯,只見過她一次,素雅白淨的面容,靈動狡黠的目光,似乎,都靜靜地留在了心裡的某個角落。
  
  「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指婚,既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不可脫卻的責任。像他們這種家世,就算不是皇上指婚,娶的也會是家世相當的貴族女子,既然如此,何必心中作梗呢。至少,他不討厭那個晴格格,不是嗎?
  
  糾結如長齡,此刻也想明白了,更何況福康安了。
  
  和親王雖然幾日沒給他好臉色,但是最終還是說了同意不是嗎?想到那日和親王跳腳故作凶狠的模樣,福康安還是忍不住想笑,雲舒有這麼個阿瑪,還真是幸福啊。不過,和親王也撂下話了,要是老爺子不同意,誰想娶雲舒也不成。看來,和親王心裡還是不想太讓他順利地娶了自己的女兒呢。
  
  不過。
  
  福康安摸摸鼻樑笑了,他既然連和親王的刁難都不怕,又怎麼會怕老爺子的考驗呢?老爺子是最希望雲舒過得好的人,自然不會放著最好的選擇不選的。他既對雲舒有心,便不會委屈了她。
  
  福康安淺淺勾起笑意,是啊,好久沒有見她了啊,為了不給她造成困擾,強忍著想要見她的衝動,只通過永琨不多的話裡來瞭解她近些日子的情況,福康安想到這裡也不由苦惱地搖搖頭,終於知道什麼是相思之苦了啊。
  
  紅豆,相思。
  
  第二天,永琨黑著臉給自己妹妹遞了一個荷包----裡面滿滿地裝著的都是,紅豆。
  
  雲舒憋著笑,實在不敢在哥哥面前笑出聲來,小哥哥剛才那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明明是不願意替別的男人給自己妹妹遞東西,偏偏對方是自己沒辦法拒絕的好朋友,哎,想想都好為難哪,只有一個勁地往外放冷氣了。
  
  雲舒忽然就很同情未來的姐夫了,整天和這倆人在一起,需要一顆很強大的心臟吧,一個冷死人不償命,一個黑起人不客氣,能和這兩人成為好朋友,未來姐夫一定也是個奇葩啊。雲舒正經地點頭,晴兒以後的日子不會寂寞的,一定的。
  
  「好了,你也別笑了,永琨哥哥都走了這麼久了呢。」晴兒有點無語地看著傻笑的妹妹,默默撫額。這妹子,偶爾就是這麼抽。果然,和親王的基因就是這麼強大啊。
  
  「晴姐姐,咱們去和額娘說一聲,過兩天去廣濟寺上香吧。」皇瑪法信佛,她從小到大就沒少聽皇瑪法說佛法,加上自身不太尋常的經歷,雲舒自然也對這些佛神多了份敬畏。最近好事不斷,雲舒也覺得應該去寺廟還願去-----正月的時候她與額娘一道去廣濟寺上過香,許了心願的,如今既然心願的達成,自然是要還願去。
  
  這回,和新姐姐一起去,好像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吳扎庫氏對女兒這個請求自然是一口應下,跟管家說了以後,便讓下人準備去了。親王福晉出門,自然不能太隨意了,何況還是去郊外。
  
  出門那日,天氣很好,春光明媚,雲舒和晴兒一輛馬車,兩個姑娘都笑咯咯咯不停,實在是養在深閨人不知啊,難得有出來透氣的機會呢。雖然只是坐在馬車裡,等會進了廣濟寺也是去專門為和親王福晉準備的後院,雲舒和晴兒心情還是很好。
  
  「額娘,等會我和晴姐姐想去看廣濟寺的桃花呢,行不行啊?」雲舒挪到吳扎庫氏身邊,討好地笑著。吳扎庫氏寵溺地點了點女兒的腦袋,抬起眼對著同樣笑意妍妍的晴兒點了點頭,說道:「去吧,讓你哥哥陪著,別走遠了。」有侍衛和嬤嬤們跟著,又是在戒嚴的後院,問題不大。
  
  「嗯,知道了,那額娘,我和晴姐姐就出去了哦~」雲舒朝永琨招招手,又朝晴兒眨了眨眼,便挽著她往院子裡去了。
  
  春光正明媚,四月人間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說的正是這種景色吧。
  
  一大片的粉艷中,只有零星的幾點綠色,顯得格外嬌嫩,而其中立著的少女,更是叫人看得連呼吸都不敢大動,生怕那稍微的動靜便將那與桃花相映成輝的少女給嚇跑了,哦,好像那落入凡塵的仙女,翩然清麗,可是那眼神的流轉間,卻又是那麼嬌俏可人。
  
  永琨看著兩個相對而立的妹妹,一向清冷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多個妹妹好像也不錯啊,雲舒也有人陪了。不像他們兄弟幾個,到底都是男人,和這嬌嬌小小的妹妹總是說不到一塊去,就算是疼愛有加,也總歸說不了女兒家的小心思。
  
  如今有了晴兒,雲舒的笑臉也多了不少,這倆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就有那麼多話好說,整天就湊一塊嘰嘰喳喳的,嘿,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雲舒這個樣子呢。
  
  「雲舒,晴兒,我去一下前面,你們不要走遠啊。」永琨關照道,轉身又對嬤嬤和侍衛囑咐了幾句才轉身離去。長齡的額娘的靈位也擺在這裡,既然來了,去祭拜下也是應該的。
  
  「雲舒,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好像有個放生池呢。」晴兒指著不遠處的池子,笑著說道。
  
  雲舒自然是點頭稱好,兩人攜手而去。桃花綠柳的掩印下,寂靜的寺院中處處瀰漫著淡然的香氣,讓人也不由放下了緊繃的心神。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靜在這一片安然中的時候,有些不該出現的人,卻在此刻找到了機會。
  
  富察皓幀在京城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接近公主。別說是公主了,就他現在住的那個小院子不敢出門,連稍微尊貴一點的格格都不可能見到。
  
  因為已經不再是碩王府世子了,富察皓幀如今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樣靈通,晴兒新近指婚給長齡的消息他並不知道,而和親王府多了個晴格格的消息他卻是從街頭巷尾得知了,好不容易用富察皓祥留給他的銀子混進了和親王府,成了和親王府的馬車伕,更好不容易等到格格們出府的機會,他怎麼能錯過!
  
  他已經把吟霜一個人扔在四合院裡大半個月了,銀子也用的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見到格格,他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如果被富察皓祥和多隆知道他沒有聽話離開京城,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他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晴格格~~」富察皓幀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緩步朝晴兒和雲舒走去,面帶深情,款款呼道。
  
  雖然他更想接近的是蘭馨公主,畢竟那才是皇家玉碟上記載的公主,可是,蘭馨公主早就指婚海蘭察了,那個他一點也看不起的武夫,家世不顯,為人粗魯,哪裡比得上他這個皇上親自稱讚的文武雙全了,可是就這麼一個人,竟然尚了公主,那麼,他富察皓幀又怎麼會輸給他!
  
  「晴格格,是我啊~我是富察皓幀啊~~」雖然晴格格不是皇上的養女,但是太后寵愛她啊,如果他成了晴格格的額駙,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是要恢復他碩王府的世子身份的啊,一定的啊!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侍衛們都站在遠處,晴格格和雲格格面前只跟了幾個嬤嬤和丫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富察皓幀聽到心裡有巨大的聲音在朝他呼叫,不能錯過不能錯過!
  
  富察皓幀,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尚格格,成為額駙,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雲舒和晴兒謹慎地瞪著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皆是後退一步,煙雨、煙霞連忙上前擋在雲舒和晴兒面前,嬤嬤們也面露肅色,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的眼神。
  
  一邊的侍衛好像也看到這裡的情況了,正在匆匆趕過來。
  
  富察皓幀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不能猶豫:「晴兒,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我富察皓幀對你,心心不忘!你是那麼高貴那麼美麗那麼美好,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沒有人可以褻瀆你的美~哦~~晴兒,你聽到我的心跳了嗎,它只為你而跳~」
  
  晴兒和雲舒已經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個穿著馬車伕衣服的人,說他是富察皓幀?晴兒和雲舒都沒見過富察皓幀幾次,就算是見面也不會細細盯著人家男人的臉看,加上富察皓幀如今的裝扮又實在和以前太過不一樣,晴兒和雲舒自然是一下沒有人出人來。只是這忽然冒出來向晴兒『表白』的人,還是把倆姑娘給嚇著了。
  
  眼見著富察皓幀越走越近,甚至還想著扒拉開擋在前面的嬤嬤,晴兒自然是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往煙雨和煙霞身後躲,雲舒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原本以為這梅花烙的戲份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這富察皓幀生命力竟然這麼頑強,消失了一度以後竟然又出現了,而且怪異的是,他糾纏的竟然不是蘭馨,而是和他八輩子打不到一竿子的晴兒!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快來人!把這人給拿下!」稍微鎮定點的煙霞連聲朝遠處的侍衛們喊道,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就和當初那個福爾康一樣讓人厭煩!
  
  「晴兒,是我啊!我是你的皓幀啊!」富察皓幀努力露出一臉的深情,吟霜說過的,只要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的心也好像酥了,那麼,晴兒肯定也是這樣的,她見到深情如許的他,怎麼會不動心?
  
  「晴兒,你明亮的眼睛,時刻都在我的心中閃耀,你的笑容,就像那太陽,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溫暖~~」富察皓幀還沒放棄,眼看著侍衛們紛紛接近,只剩下最後一搏了,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言明他和晴兒是如此情深不悔,那麼肯定能傳到皇上和太后耳朵裡去,那麼,晴兒除了嫁給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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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轉梅花啟還珠

  富察皓幀笑得自信,他就不信,太后還能不顧晴兒的名節給她再另外指婚!那麼他原來的一切,哦不,是比原來碩王府世子更加尊崇的身份和地位都不是問題,太后最喜歡的格格的額駙,和親王的女婿,富察皓祥還拿什麼跟他比!到時候接吟霜入府,給她過吃好的喝好的,他也就對得起她了,這樣難道不比做一個輔國公的格格來得好?
  
  富察皓幀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早先擁有的,本都該屬於白吟霜,而此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給白吟霜帶來的,是莫大的恩典。而眼前的晴兒,則會成為下一個為了他而失控的女人。
  
  雲舒緊張地挽著晴兒往後退,嬤嬤們則是死命地擋在兩位格格前面,笑話,要是格格出了丁點的事,和親王會放過她們嗎?
  
  可是富察皓幀到底是練武的男人,又哪裡是這些只有些粗使力氣的婆子們能擋得住的?
  
  眼見著富察皓幀人已經到了眼前,而侍衛們要趕過來已經晚了,雲舒這個時候方萬分懊惱自己怎麼就沒有去學個三腳貓的功夫,腳上還踩個花盆底,簡直是雪上加霜。
  
  主角的生命力真的是不能低估的嗎?雲舒手心裡已經全是汗了,分明這天氣只能算是溫暖啊。她倒是不擔心富察皓幀能傷了她們,就算是挾持,這麼多侍衛在這裡,他也是插翅難飛,只是,晴兒的名節呢!晴兒才指婚啊,這就冒出一個情深不悔的『情人』來,這要長齡和晴兒以後如何自處?
  
  雲舒這會兒無比想念李福,可是這小子現在已經是永琪身邊的侍衛了----雲舒不想耽擱他的前程,便和皇瑪法說了,調了李福去永琪身邊,誰知道這會兒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要是早知道耗子會鬧這麼一出,她打死也要把李福帶在身邊啊,這小子功夫好著呢!
  
  可是,這也只能是想想了。千鈞一髮之際,眼見著富察皓幀那飽含深情的臉已經近在眼前,雲舒和晴兒已經退無可退,用句很俗的話來說,永琨如天神般出現。
  
  好吧,身為乾隆的一等御前侍衛,永琨真不是吃素的,雖然平常冷臉了點,但是力量也是不小的,一個飛踹,將腳下的石塊送到富察皓幀背上,毫不留情。
  
  永琨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一會會,怎麼就冒出個富察皓幀來,更可惡的是,這傢伙竟然還口出狂言,說什麼晴兒和他情深何許,這讓長齡情何以堪!他身為晴兒的兄長,長齡的好友,怎麼可能讓這種事傳揚出去!
  
  腳下生風,在富察皓幀被那石頭撞得踉蹌之時,永琨急速上前,一招下手,毫不留情地劈在富察皓幀的肩胛骨上,『嘎吱』一聲,不遠處趕來的侍衛們都清晰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皆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以後還是不要得罪永琨阿哥的好……
  
  富察皓幀被隨後趕來的侍衛們擒住,痛得齜牙咧嘴卻沒有一個人理他,永琨一腳踩到他的胸口,滿臉的寒霜,這個人,自尋死路。
  
  「來人,把這個妄圖偷竊和親王府錢財的竊賊的關起來,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他出來,還有,今天的事,誰敢多說一句,別怪和親王府不客氣!」還好留在雲舒和晴兒身邊的嬤嬤和丫鬟不是額娘當初陪嫁來的家生子,就是雲舒的心腹,嘴巴都緊,問題不大,侍衛們離得較遠,應該也沒有聽清楚剛才的話。
  
  「來人,你們,把這奴才押回府裡去。」富察皓幀,你自己找死。愛新覺羅從來都不是大方的主。
  
  富察皓幀捂著肩胛滿頭的冷汗,疼,像是要死了一樣的疼。呵,他剛才聽到什麼了?奴才?竊賊?他是碩王府世子!怎麼會是他們嘴裡這麼低賤的人!
  
  「混蛋!我是碩王府世子!誰跟動我!」人被死死壓制,富察皓幀卻依然口中滔滔不止,混亂中,被不知道誰直接一團破布塞了個滿嘴,要你喊,沒看到冷面阿哥已經都成黑臉了嗎?誰想凍成冰塊啊,你小子就消停會吧,別給哥幾個惹麻煩了!
  
  「雲舒,晴兒,走,我送你們去額娘那裡。」永琨很是自責,要不是他離開了會,雲舒和晴兒也就不會受到驚嚇了,他這做哥哥的實在不夠格。
  
  雲舒和晴兒也不想客氣,剛被嚇了一跳,誰知道路上會不會有第二個富察皓幀,遍地的腦殘,躲啊躲不掉啊。
  
  「那就麻煩哥哥了。」雲舒和晴兒齊齊一拜,尤其是晴兒,一張秀臉蒼白,明顯是被嚇住了。是啊,從小在太后身邊長大,雖然勾心鬥角的事看了不少,但是像今天這樣忽如其來的詭異事件,還真是第一次碰到啊,明明連話也沒有說上過幾句的兩個人,怎麼就成了和他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要知道,她才指了婚,如果這個時候傳出這種事去,無論真假,她的名節,她的婚事,都會被毀了的。這富察皓幀是跟她有多大的仇,要這樣害她啊!
  
  雲舒扶著氣得渾身顫抖的晴兒,目光冷冷地落在那個還在地上掙扎的人身上,她本不是心狠的人,命運對她頗厚,生於富貴,長於太平,家無爭鬥,又有瑪法、阿瑪等護著,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這麼想要一個人消失。
  
  富察皓幀,你真的惹到她了。晴兒本心良善,雖自幼父母雙亡,卻幸得太后恩寵,如履薄冰地在宮中度過這麼些年,好不容易熬到指了個好人家,就等著出嫁做當家奶奶了,卻被他攪合了這麼一出,若非哥哥及時趕到,後果不敢設想。而且,這裡的話,誰又敢保證半點不會傳出去?若是傳出了零星半點的,晴兒還怎麼做人?
  
  雲舒冷然地抿了抿唇,那神情,細看之下,竟與她皇瑪法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眸子,銳利冰冷,毫無半點溫度。她若是不知道實情便也罷了,可是,晴兒分明與他無半分關係,而他不是與那白吟霜生死相依嗎?這個時候想鬧這麼一出,不就是想藉著晴兒的身份做點什麼嗎?
  
  富察皓幀現在知道他不是岳禮的親生兒子了嗎?或是說,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還敢來搏這一出,為了什麼,一想便知。
  
  「哥哥,這個人,留不得了。」雲舒緩緩回頭,對著永琨輕輕道,語調未有變化,彷彿在說那天氣般自得。
  
  晴兒白著臉扯了扯雲舒的袖子,她不是不忍心,只是,這血,不該讓雲舒沾上。「雲舒,就讓阿瑪和哥哥們處理吧,咱們先走吧。」從小在宮裡長大,她又怎麼會純良到手裡沒有一滴血?雲舒從小在宮外長大,又沒有見識過宮裡的爾虞我詐,和親王府又只有她一個格格,和親王和福晉待她如珠如寶,又有老爺子護著,這些骯髒的事,無需污了她的眼。
  
  「哥哥,這事就交給您了。」晴兒微微一拜,面色已經恢復了不少,還好是在無閒人入出的後院,今日帶來的侍衛也都是府裡的家養侍衛,應該,應該不會傳出去吧?
  
  好像知道晴兒在擔心什麼似的,永琨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今天只有一個妄圖偷盜的竊賊,聽到了沒有?」
  
  「奴才遵命!」所有侍衛皆肅然應道。廢話,這種事情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爛在肚子裡是最好的選擇,皇家秘辛,向來不缺少陪葬者。
  
  永琨把晴兒和雲舒送到額娘身邊以後,又轉身處理富察皓幀這事了,因為是在廣濟寺,也沒有關押他的地方,所以剛才只是讓侍衛們輪流看守著,這會兒空了,自然是要先把他押回府裡去,至於到底怎麼處置,就看阿瑪的了。不過,剛才雲舒那眼神,讓他此刻想起來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眼裡活潑可愛的妹妹,竟然也會露出這麼冷酷無情的眼神,不愧是皇瑪法親自帶大的孫女。
  
  可是,也因為這個,富察皓幀更是罪加一等,竟然讓他們最疼愛的妹妹露出這樣的表情,罪無可恕!
  
  果然,弘晝和永壁幾人聽了永琨說了廣濟寺的事情以後,原本還玩笑著的臉上全都露出了肅殺的神情。弘晝將手裡的茶盞捏的叮噹響,富察皓幀,又是富察皓幀!活膩歪了啊!存心找死!妄圖辱他一個女兒的名節,又嚇到了他另一個女兒,這種罪,能饒恕嗎?
  
  姓愛新覺羅的那幾個兄弟全都大聲吼著:當然不能!
  
  殺了他都是便宜他的!
  
  「去,把岳禮給本王找來,就說本王要送他一份大禮。」弘晝不屑地瞄了一眼柴房裡貓成一團的那個人,一點本事沒有,還敢說晴兒非他不嫁?他憑什麼娶晴兒啊?別說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就算他還是碩王府世子,他和親王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他,他娶個毛啊!富察皓幀這人是腦子長歪了啊還是壓根沒長腦啊?岳禮看著挺正常啊,那個富察皓祥瞧著也不傻啊,怎麼就有這個一個兒子/哥哥啊!
  
  岳禮見到和親王府的侍衛的時候,心下就惴惴,實在不知道王爺找他有什麼事,而在一旁聽到這消息的富察皓祥更是直覺不詳,半月前,跟在富察皓幀身邊人回來匯報說把人跟丟了,那個小院子裡只剩下那個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白吟霜了,而富察皓幀下落不明。
  
  這人,應該不至於傻到送到和親王府去吧?富察皓祥握緊了拳頭,牙關咬得緊緊的,這人,是要害死他們整個府啊!當初不應該心軟的啊!
  
  「阿瑪,怕是和那人有關了。」富察皓祥無力地垂下頭,王爺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他們的,如果被王爺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他們府裡六十多口性命就真的完了!
  
  岳禮一聽兒子這話,臉色立馬就白了,如果,如果真的和皓祥說的那樣,和親王是為了皓幀的事找他去,那麼,是不是就說明二十年前的事已經曝光了?那是混淆血統的欺君之罪啊!這個孽子啊!不是讓他離開京城了嘛!還回來幹嘛啊!他到底是心軟為哪番啊!這是要賠上所有人的性命啊!
  
  岳禮完全是僵硬著身子走進和親王府的,當看到上首坐著的似笑非笑的和親王時,岳禮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了,等看到被當做死狗一樣拖進來的那個人的時候,岳禮連勉強的笑意都已經掛不住了,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王爺開恩!奴才不是有意欺瞞的!雪如二十年前偷龍轉鳳雖罪無可恕,但是與皓祥無關啊!請王爺開恩,放過犬子和府裡六十多口無辜人命吧!奴才願意抵命的!」岳禮趴在地上,只知道磕頭,他心裡一心念著的全都是皓祥,皓祥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哦?」弘晝忽然玩味地勾起嘴角,他原本只是告訴岳禮,他生的好兒子竟然敢覬覦皇家格格,還出言不遜,可是他剛才聽到什麼大秘密了?偷龍轉鳳?不是他理解的那樣吧?
  
  「岳禮,你若是老老實實地交代,本王心情好,興許就放你一馬。」弘晝翹著二郎腿,打著節拍說道。
  
  岳禮又是一磕頭,感激不盡。「奴才都說,奴才全都說!」富察皓幀被堵著嘴,全身扭曲,想要阻止岳禮,可是弘晝怎麼會讓他如願,五大三粗的侍衛三兩下就把他揍得消了音。
  
  岳禮跪著把雪如當年如何把女兒換成兒子的事情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聽得弘晝都不由想高聲拍掌叫好,好一出狸貓換太子啊,這要是改成戲本子,可又是一齣好戲啊!
  
  既然還有這麼一出,那麼自然要好好玩玩啊。弘晝笑瞇瞇地低□子,對著岳禮笑道:「本王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你兒子皓祥如今跟在三阿哥身邊做事,三阿哥也是跟本王誇過他的,若是因為這個人要了你們全府的性命,本王也是於心不忍哪,只是,這種事,畢竟是欺君大罪,本王若是不做出點什麼,日後皇兄發怒,本王也是擔待不起的啊。」
  
  岳禮一個勁地只知道磕頭:「全憑王爺做主!全憑王爺做主!」
  
  「那好吧,既然如此,本王也賣你個面子,從今以後,這世上再無富察皓幀這人了。」弘晝迷了瞇眼,不得不說,到底是冷面雍正的兒子,即使平日再荒誕不經,正經起來也帶了幾分肅殺。
  
  岳禮心下一沉,慌忙磕頭:「王爺說是就是!奴才本就只有富察皓祥這麼一個兒子!」
  
  弘晝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哎哎,如果這麼簡單地就殺了富察皓幀,不是太便宜他了嘛。富察皓幀這人,最想要的是什麼?不就是重新得到他原本擁有的一切嘛,那本王就讓你,一無所有!你的阿瑪,根本不承認有你這麼個兒子!原先屬於你的一切,現在都屬於你以前看不起的弟弟了,本王就要讓你看著,你的弟弟是怎麼一步一步地走向你想都不敢想的輝煌!
  
  一步一步走到癱軟在地上的那個人身邊,弘晝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聽見了嗎?岳禮可只有富察皓祥這一個兒子,至於你,不過是一個賤奴罷了,自然有你待的地方。」說畢,背著手對著管家吩咐道:「把這賤奴押到碎石坊去,嚴加看管。不做活,不給飯吃!」
  
  碎石坊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專門挖石頭的地方,為了迎合京城裡各種達官貴人的喜好,石頭也有不同的用處。而這活計,自然是最吃力最沒好處的,加上和親王親自吩咐了,底下的人會怎麼做,可想而知。
  



☆、永琪結怨永琪怒

  雲舒和晴兒回了王府,吳扎庫氏安慰了一會以後也離開了,留下姐妹倆一塊說話。剛聽到永琨說了外面發生的事的時候,吳扎庫氏也氣得臉都發白了,我和親王府是這麼好欺負的嗎?沒有影子的事情也敢亂說!這富察皓幀還真是和他那額娘一樣不知好歹!
  
  想到之前雪如福晉的種種,吳扎庫氏對這富察皓幀已經厭惡到極點,這樣的女人,能生出什麼樣的好兒子來。不過,等到回到院子,聽了王爺說了那狸貓換太子的事,吳扎庫氏除了驚詫就是不屑了,果然是沒腦子的女人,還沒聽過哪家福晉因為沒有生嫡子而被休棄的,這雪如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蠢笨,無論是找個人替她生兒子,或者直接把庶子抱來自己養,全都比這狸貓換太子好上太多了,只能說,咎由自取。
  
  「爺,那富察皓幀,就這麼放過他了?」今天若不是永琨及時趕到,又處理得當,這會兒,怕是關於晴兒的閒言閒語已經傳遍大街了。哪裡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他?
  
  「爺是大方的人嗎?」弘晝翹著二郎腿搖著扇子,吳扎庫氏走到他身後,替他捏著肩。
  
  「那爺打算怎麼做啊?」吳扎庫氏一想到今天看到兩個女兒紅著眼睛白著面孔走進來的模樣就覺得心疼,好端端的閨女,哪裡能受這種委屈啊?
  
  「你婦道人家就別管這事了,好好安慰晴兒才是正事。」弘晝也不打算多說,福晉雖然聰慧能幹,不過到底是婦道人家,這種事還是交給男人來做好了,不然,生那麼多兒子幹嘛,真是。
  哼哼,他當然不會就這麼簡單地放過富察皓幀這傢伙,竟然妄圖染指他的女兒,完全找死!
  
  而躺在陰冷潮濕的私裡的富察皓幀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千算萬算,幾乎沒有紕漏的計劃,竟然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好不容易花錢買通了和親王府的馬車伕,取代他成了和親王府的車伕,又好不容易等到福晉和格格們出府的機會,在廣濟寺裡,他躲開了護衛的侍衛們,也見到了能改變他命運的晴兒,可是,老天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晴兒見到他不是應該喜極而泣的嗎?有文武全才的他對她表明心意,她不是應該激動得涕零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晴兒為什麼見到他以後一步步地後退?不明白,他不明白,對,一定是那雲格格做的怪,一定是她拉著晴兒往後退的,不然,晴兒一定已經激動地撲進他寬闊而溫暖的的懷抱裡了,吟霜說過的,他的懷抱是世界上最安穩的港灣,能給人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溫暖。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晴兒不會對他的愛慕視而不見的,像他這樣的文武全才,沒有哪個女子不會心動的。那雲格格一定是因為自己只對晴兒表白而妒忌了,所以她才故意攔著晴兒的!一定是這樣的!
  
  阿瑪說他只有富察皓祥一個兒子也一定是權宜之計,一定是為了救他出去才這麼說的!他是阿瑪的嫡長子啊!他才是阿瑪的嫡長子啊!富察皓幀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打著滾,他才是阿瑪的嫡長子,他不是額娘用一百兩銀子買來的平民,他是碩王府的世子,他是皇上親口稱讚的文武雙全,他是吟霜口中天神般美好偉大的男人,他是蘭公主和晴格格都心儀的幀貝勒!
  
  啊啊啊!
  
  看守的侍衛則是連不屑的眼神都吝嗇投給他,剛才永琨阿哥親自來下的命令,這個人妄圖偷竊王爺書房裡的珍寶,被侍衛拿下,一定要嚴加看管。
  
  真是的,竟然做出這麼傻的事情來,王爺的書房是能隨便去的嘛,還想偷盜,膽兒夠肥的啊,等明兒個到了碎石坊,對著那鞭子,就不知道他這肥膽還管不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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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兒的閨房裡,雲舒陪著晴兒坐在暖炕上。粗看之下,一嫩粉一嫩黃相對而坐,秀眉紅唇,皆是清秀文娟,只是細細計較之下,又能看出,著粉衣的女子更加甜美嬌小些,而著黃色旗袍的女子一雙丹鳳眼,更顯英雋清洌。
  
  「晴姐姐,」雲舒覆上晴兒的手背,一雙大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她:「阿瑪和哥哥會處理好這事的,你不需要擔心的。」說不出別的話來安慰,明知道這話分外無力,雲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今天去廣濟寺的事情是她提出來的,雲舒心中甚是愧疚,要不是她說了要去廣濟寺,也就不會有這麼一遭事情了吧。任誰在指婚後忽然碰到這種事心裡都不會好受的吧,何況是在這個把女子名節看的比天重的時代。
  
  雖然說名節對於滿洲女子而言,不像漢家女子那麼視若生命,但是經過那麼長時間,滿洲八旗也把漢家那套東西學的差不多了,這過去那些叔娶嫂、子繼庶母這樣的事,早已經成為過去式。這未出閣的閨秀,名節之事不可小覷啊。富察皓幀鬧這麼一出,要是不知道的人,鐵定得以為他和晴兒有莫大的仇恨呢,要在她指婚之際給她來這麼一出不爽快的。
  
  「我曉得的,有阿瑪和哥哥們在,我沒什麼好擔心的。」晴兒安慰地朝雲舒笑笑,今天的事不能怪雲舒,若是沒有今天這一出,也會有後天、大後天的,富察皓幀既然能有這心思,那麼這事便是誰也攔不住。剛才她不過是被嚇住了而已,這會兒腦袋已經清醒,當然也想明白了富察皓幀打得什麼算盤了,想要藉著她往上爬啊!這人!太無恥!
  
  晴兒牙關咬得緊緊,她自問這麼些年與人為善,雖有時也耍些小聰明,卻也沒有真正得罪過誰,富察皓幀千不該萬不該,把心思打到她身上來!
  
  「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晴兒鬆了鬆嘴角,拍著雲舒的手寬慰道,無事,她會把今日之辱一定一點地都討回來。
  
  富察皓幀是再也沒有出現在她們面前,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們就沒了富察皓幀之後的消息,畢竟,還有個多事又嫉惡如仇的永璔呢。
  
  「姐,你別擔心啊,有咱阿瑪在呢,那個什麼耗子的,遲早讓他變成耗子啊。」永璔蹭著鼻子歪著嘴道,哼哼哼,竟然敢欺負他永璔小爺的姐姐,找死!呸,他一定不會讓他那麼好過的,要死,先活著遭一遍罪再說!
  
  雲舒無奈地看著滿臉憤懣的弟弟,這小子,不好好在宗學上學,跑回府裡來作甚:「永璔,你今兒個跟師傅請假了?阿瑪可知道啊?」
  
  永璔一聽這話,一臉萎靡,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他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逃學啊!
  
  「好了,我們跟你一道進宮去吧,下午的武學可不能逃了啊~~」雲舒看著和自己已經一般高的弟弟,笑著說道,不要以為她不曉得這小子的心思,就想找個機會逃課嘛。哎,也是的,家裡的哥哥們早就都有了差事,也就永璔還得每日去宗學報道,他心裡可怨著呢,整天嚷著要為國效力呢。
  
  「你雲姐姐說得對,不學好武藝,你怎麼為國效力啊?我可還等著咱們永璔以後成為滿洲的巴圖魯呢。」晴兒清清朗朗的聲音傳來,聽得永璔眉頭不由舒緩,還是晴姐姐說話好聽啊,他以後一定會成為滿洲第一巴圖魯的!
  
  「走吧姐,咱快回去上課了~」永璔急吼吼地嚷道,聽得雲舒和晴兒都不由莞爾,這小子,忒好騙了點。
  
  雲舒和晴兒先送了永璔去宗學。因為同宗,所以相互見面也就沒那麼多顧忌,宗學的阿哥們都在這習武場上練騎射,邊上習武場上活躍的便是以五阿哥為首的阿哥們了。
  
  雲舒撇了撇嘴,永琪也真好意思,這麼多孩子裡,就他一個年級這麼大的,不過,還應該誇獎他一下的,難得沒逃學啊。
  
  永瑆和永琪跟在永璇身後,好像懷裡抱了點什麼東西,正腦袋湊著腦袋嘻嘻哈哈,看的晴兒和雲舒都面露淺笑,永琪自從跟在老爺子身邊以後,怎麼說呢,瞧著好像還和以前一樣憨傻,可是瞭解他的人才知道,這小傢伙也就是看著傻,其實鬼精著呢,傻笑著傻笑著就把你弄坑裡去了,永璔都不知道吃了他多少次虧了。
  
  永琪懷裡那隻小兔子,也就是雲舒從江南帶來的那只肉丸,自從被永琪看中以後,就成了他的私有寵物了,要不是嬤嬤管著,說不定還同吃同住了。
  
  這會兒的習武時間,對於永琪和永瑆這樣的小阿哥來說,玩的成分反而大些,加上武術師傅又不像上書房的師傅們那樣有地位,對於這個目前皇上唯一的嫡子,自然是寬容了許多,對那只胖得都跑不動道的兔子也採取了忽視之的態度。
  
  師傅們內流。TAT,那隻兔子被幾位小阿哥當做寶貝啊!練習騎射的時候也不忘記讓小太監餵它吃蘿蔔啊!還吃還吃,都胖成這樣了啊!掀桌!
  
  「雲姐姐~~晴姐姐~~」永琪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雲舒和晴兒,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就笑了,把懷裡的小兔子往永瑆懷裡一塞,蹦躂著就朝她們跑來。
  
  永璔抿抿嘴,對這只只會在自己姐姐面前裝純良、暗地裡卻百般更他爭寵的堂弟表示了下不屑,這包子太可惡,姐姐給自己做的糕點,每次都會被他騙去一半!更可惡的是,為嘛他每次都上當啊!摔!
  
  永瑆乍聽到永琪的話,抬頭,看到笑得溫柔的兩位姐姐,不由愣了愣,一下沒回過神,可憐的肉丸直接掉到了地上,還好這傢伙脂肪層厚,撲騰了下,又晃悠悠地往左邊那小太監的腳邊挪去了,目標,小太監手上的蘿蔔……
  
  雲舒無奈地看著肉丸兒,這胖兔子怎麼就知道吃啊,除了剛到京城那會兒水土不服之外,其餘時間,除了吃就是睡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寵物似主?她也沒那麼能吃啊!
  
  捏了捏有點泛起來的雙下巴,雲舒悲催了,一個冬天真的胖了很多呢,得跟小哥哥說,再不要替福康安送點心了啊,胖死了胖死了~
  
  晴兒拉著已經走到面前的永琪,彎腰笑道:「永琪今天可有跟師傅好好學啊?等會晴姐姐給你做燈芯糕吃,可好?」
  
  一聽到有吃的,永瑆也奔了過來,眨著大眼睛開始賣萌:「晴姐姐,雲姐姐,我今天也有好好用功哦~~」包子臉鼓鼓的,意思很明白,點心也得有我的份哦~~
  
  雲舒對這個財迷堂弟很是無奈,明明生在富貴之家,怎麼就生了一副財迷的樣?平日不打賞身邊的宮人太監也就算了,還時不時地從永琪這裡貪墨點去,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得虧永琪這傢伙心粗,也不計較這些。
  
  不過,雲舒還是發現了永瑆這傢伙的一個優點,那就是護短啊,除了親哥哥永□、永璇外,永瑆對一同長大的永琪還是很不錯的。從哪裡看出來的呢?這小傢伙,只貪認可的人的東西啊……
  
  ORZ,這到底是什麼習慣啊……
  
  雲舒已經無力問蒼天了,反正該頭疼的也不是她,聽之任之吧。
  
  晴兒一向小孩緣很好,三言兩語已經哄得永琪和永瑆咧著嘴大笑了,不遠處永璇也睜著期盼的大眼睛朝這裡看過來,雲舒微笑,朝他招了招手。
  
  永璇剛走兩步,雲舒卻忽然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永璇身後,永琪拉滿了弓……
  
  『嗖』地一聲,箭出聲滅,正中嘴裡還啃著蘿蔔的肉丸兒。
  
  聽到雲舒的驚呼,永璇、永瑆、永琪都抬頭望去,這一望,卻成了仇。
  
  肉丸是雲舒送給永琪的,但是卻是永瑆和永琪一起飼養的,倆小朋友簡直把肉丸當寶貝,除了關係特別好的哥哥,其餘人都不給碰,可是,此刻,他們的肉丸,卻躺在血泊中,後腿還在不自然地抽搐,而身上那支箭,和那個站在遠處一臉可惜的人,都深深地刺痛了他們的眼。
  
  愛新覺羅永琪!!!
  
  最大的永璇也不過十二歲,到底還沒學會收斂情緒,此刻三人全都紅著眼奔向肉丸,哭著喊著叫太醫的永瑆更是直接撲進了晴兒的懷裡。
  
  縱使不是最受寵的皇子,但也是皇子啊,就算暗地裡有那跟紅頂白的,卻也沒有這樣被無視過,在他們面前,他們的兄長,用箭射殺了他們的肉丸,面上卻沒有一點驚詫或是懊悔,只是有點可惜,可惜沒有射中靶心。
  
  晴兒和雲舒也傻了,皇子的騎射,不能跟軍營裡那些整日操練的士兵相比,卻也都是過得去的,連三阿哥這樣的病貓子也有兩把刷子,永琪卻會脫靶----射中了離靶子還有些距離的肉丸。
  
  雲舒傻傻地立在那裡,肉丸是圖巴哈打獵的時候獵來的母兔生下的那窩兔崽子裡唯一存活下來的一隻,從那麼丁點養到如今這球樣,要說一點感情也沒有那是假的,可是說到要為肉丸報仇而置五阿哥於死地這樣的想法卻也是沒有的,只是,恍然間瞥見永琪冷冷瞥向永琪的目光,雲舒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永琪變了,這點雲舒很肯定。以前純潔如白紙的奶黃包已經不復存在了,雖然殘忍,卻不得已而為之,姑姑現在身懷有孕,與乾隆的關係也是不鹹不淡,就算是為了姑姑肚子裡的孩子,永琪身為哥哥,也不得不成長起來。而從小就在皇瑪法身邊長大的雲舒自然知道皇瑪法對男孩和女孩教育的不同,永琪,想必很辛苦吧?
  
  雲舒看著強忍著眼淚的男孩,忽然覺得很心痛,被逼著長大,一定很難過吧?
  



☆、承轉梅花啟還珠2

  肉丸死了,在三個小傢伙的眼淚下停止了抽搐。永瑆哭得死去活來,晴兒怎麼也攔不住他,最後還是永璔出面,把小傢伙給抱回了坤寧宮。
  
  永璇年紀最大點,對於弟弟永瑆的擔心可能超過了肉丸,抹了下眼淚以後就安慰弟弟去了。最讓雲舒和晴兒擔心的,反倒是不哭不鬧的永琪。永琪對肉丸多好,大家都看在眼裡,皇后娘娘也樂得永琪能多和自然接觸,也就沒去管他。那麼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嘴,除了去上書房的時候,永琪基本上都是肉丸不離身,像今天這樣帶著肉丸來習武場也不是第一次了,卻沒料到,竟然給肉丸帶來了殺生之禍。
  
  晴兒也看到了永琪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同樣擔憂地朝雲舒看去,卻見雲舒也是一臉的憂慮。「雲舒,永琪好像有點不對啊。」晴兒低聲道。
  
  雲舒撫了撫額頭,歎息道:「我知道,可是沒辦法,五阿哥這次做的真的太過分了。」誤射了肉丸,哪怕解釋一句,大家也就過去了,可是他非但沒有感到抱歉,反而一臉可惜地對著福爾泰道:「哎,今兒風太大了,竟然沒有射中靶心哎。」隻字未提自己的失誤,甚至連一個懊悔的眼神也沒往肉丸那兒看去。
  
  犯大忌了。
  
  雲舒心下一凜,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她雖然盼望著永琪能落得比歷史上好的下場,卻也不願見著他落入腥風血雨的奪位之爭中。
  
  晴兒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先送他們回去再說吧。」至於五阿哥……她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五阿哥是在太后跟前長大的,和她關係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印象裡,五阿哥明明是個孝順懂禮的人,怎麼如今會成這副模樣了?見弟弟傷心竟然不上前來問一句,反而忙著和奴才說話,難不成,在他眼裡,永璇、永瑆和永琪這些親弟弟,還比不上福爾泰那個包衣奴才嗎?
  
  說到福爾泰,晴兒又忍不住皺眉。早先的時候,她覺得皇后太過嚴厲,反而是喜歡溫柔婉約的令妃娘娘,可是相處之後她才發現,皇后娘娘雖然性子耿直,但是為人卻是真善,而那個令妃娘娘,卻多次故意稱病想要從皇后娘娘這裡把皇上叫走。再看皇后娘娘,不但不怪罪,反而為她說話,說令妃是真的身子不適才會找皇上的。
  
  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令妃究竟是何居心,連晴兒有點替皇后抱屈,上回皇后娘娘身子不適的時候不是不許我們告訴皇上嗎?說那樣會讓皇上操心,還容易傷了龍體。令妃娘娘難道就不擔心皇上的龍體受損嗎?難道這就是名門閨秀和包衣奴才的區別了?到底是小家子氣,登不上檯面。
  
  而福家這倆兄弟,仗著令妃的面子上,在宮裡沖大爺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和皇子稱兄道弟,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果然是家學淵源啊。
  
  這麼想著,她就想到了長齡去了。不說別的,就長齡那份嚴謹守規矩就不是他們能比的。想到上次長齡托永琨哥哥送來的龍源樓的點心,晴兒的心裡就跟吃了蜜一樣的甜。雖然沒有見到他的人,卻也知道他的心意了。這樣隔著一層紗的交往,反而營造出一種淡淡的溫馨和說不出的曖昧。
  
  對於從小接觸過的男人用一隻手也能數的過來的晴兒來說,長齡這樣不近不遠的距離,反而給她最舒服的感覺,沒有太過緊迫,也不會太顯疏遠。
  
  「好了,雲舒,永琪也不小了,你不用這麼緊張。」晴兒話是這麼說,面上的神色卻也不輕鬆,永琪還不如和永瑆一樣哭一場呢,她們反而不用擔心,這麼癟著,別憋出病來啊。
  
  雲舒只能勉強地扯了個笑臉,姑姑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驚擾她。
  
  送了永琪回去,雲舒和晴兒又細細地關照了嬤嬤,一定要照顧好了永琪才轉身離開。
  
  進了坤寧宮暖閣,看到懶洋洋地躺在炕上休息的皇后娘娘,雲舒和晴兒不由相視而笑。自從有了身孕,皇后娘娘便越發懶散了,不過,這無處不在的母性光輝,也著實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舒/晴兒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倆丫頭盈盈一拜,邊上站著的容嬤嬤連忙扶起兩人,褶子臉笑得看不見眼睛:「兩位格格還快請別這麼多禮~您們兩位在娘娘跟前可不用來這些~~」要說起來,最講規矩的也是容嬤嬤,但是私底下,最好說話的也是容嬤嬤。容嬤嬤性子直,一切以皇后娘娘的利益為上,雲舒和晴兒是娘娘最喜歡的格格,容嬤嬤自然是二話不說地歡迎。
  
  何況,每次雲格格來,娘娘都能笑上好一會,容嬤嬤又哪裡會不希望雲舒和晴兒來呢?
  
  「過來,到這裡坐。」秀嫻揚起笑臉,朝她們倆招手。
  
  雲舒和晴兒一左一右地坐到秀嫻身邊,臉上都寫著小心翼翼。皇后娘娘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都說活七不活八,這個節骨眼上,眾人自然都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怎麼了這是?小臉擰巴的,福康安欺負你了啊?」秀嫻笑著調侃,現在,很多時候,秀嫻和雲舒說話也都不避著晴兒了。晴兒實在是個聰慧靈氣的丫頭,很難讓人不喜歡,何況她如今也算是雲舒的姐姐了,有些事,也不是能避開她去的。
  
  再者,還珠裡的晴兒,會和福爾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理想,最後還跟著簫劍仗劍走江湖,其實不得不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太后。
  
  還珠裡,晴兒雖然身為格格,做的卻是太后身邊大丫鬟的活計。一般的公主和格格,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算未出嫁,也大多指了婚的。而身為孤女的晴兒,除了太后可以依靠,根本找不到其他人為她做主。而身為她的依靠的太后,卻只想著要她逗樂弄趣,從來沒有替她的未來做過打算。或者說有打算,卻沒有等到晴兒知道。
  
  不安,焦慮。
  
  縱然平時的晴兒看著始終乖巧伶俐,這些情緒卻時刻積壓在她心裡,並且日漸膨脹。在福爾康出現的時候,她也許想的並不是要和他心心相許,只是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罷了。只是這種相交,在越來越多的不安面前,變成了依賴。
  
  晴兒的年紀越來越大,小燕子和紫薇進宮的時候都有二十了吧?晴兒和她們差不多歲數,卻在小燕子和紫薇闖了無數禍之後各自婚嫁了,尚未有著落,在那樣的情況下,出現一個男人,信誓旦旦地說要帶著你去尋找自由和幸福,很少有女人會不動心的吧?這麼說來,晴兒最後會跟著簫劍走,其實也真不能怪她。相比於孤老於皇宮,流浪江湖或者說來,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這一世,晴兒已然有了不同的人生選擇。她現在已經是和親王玉蝶上的女兒了,未婚夫又英俊能幹,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晴兒,應該懂得什麼是最好的選擇吧?
  
  秀嫻抿著唇笑道:「你們兩個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啊?這樣以後可怎麼做好當家主母啊?」雲舒和晴兒自然有和親王福晉教,她這做皇后的也就是隨口問一聲,不過看雲舒和晴兒的資質也是無須擔心的,雖說年紀還小,兩人卻絕不是隨意可欺侮的人。一個在太上皇身邊長大,一個在太后身邊服侍,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娘娘~」雲舒嗔了姑姑一眼,說什麼啊,她都好幾天沒見福康安了,怎麼什麼都能扯到他身上去啊。而且,她和他的婚事可還沒指下來呢,有什麼好說的啊。
  
  「好了好了,我這老人家也不跟你們小丫頭湊熱鬧了,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吧,念叨你們倆好幾天了,總說你們倆不去看她,這會兒進宮了可得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聽皇后娘娘這麼一說,雲舒和晴兒也想起來了,她們進宮本就是來給太后和皇后請安的,因為肉丸的事才折道先來了坤寧宮,這會兒也該去給太后請安了。
  
  「那娘娘我們就先告退了~」雲舒和晴兒起身,向秀嫻福身道。
  
  容嬤嬤親自送的她們出門,不過,在慈寧宮遇到令妃,又一下讓雲舒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要怎麼說這令妃呢?不知好歹?或者是太過單純?
  
  據說,九格格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生病了,令妃那大眼睛就一直那麼水汪汪的,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愛。可是,九格格能不能不要在皇上去看皇后的時候發病呢?這都多少回了啊!
  
  容嬤嬤要是不說,她還不知道呢。原來姑姑說的過得很好就是這樣啊。雲舒雖知道姑姑對乾隆無感,但是怎麼說,乾隆都是姑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吧?父親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有多麼重要,相信每個人都知道吧。
  
  就現在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跑來爭寵了,等孩子生下來了,還不知道得怎麼樣呢!
  
  加之早就知道令妃會成為那只蠢鳥和聖母花的最大助手,時不時地哭一場替她們求情,五阿哥和福爾康更是為了她幾次找皇后晦氣,雲舒見她就更不爽。這是前有仇,後有怨啊。
  
  「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吉祥~」雲舒和晴兒淺笑著給上座的老太太請安,見著她招手,連忙走上前去。至於那令妃,直接無視之。太后面前,哪裡有她說話的份。
  
  雲舒留了個心眼,這個時候並不是妃嬪們給太后請安的時間,這令妃在這作甚?
  
  「你們這倆丫頭,都不記得我這老太婆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進宮來陪陪我~」太后嗔怪地點了點晴兒的額頭,滿臉的笑意。
  
  雲舒和晴兒但笑不語,最近這段時間事情有些多,阿瑪讓她們先不要出門,免得招惹是非,她們自然之友聽從的份。
  
  「太后。」雲舒和晴兒不說話,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說話,令妃柔柔弱弱地站起身。
  
  「太后娘娘,晴格格和雲格格都是大姑娘了,不能隨時陪在您身邊,奴婢也想盡盡孝心,就讓九格格來替奴婢陪著太后吧~」
  
  雲舒撇撇嘴,原來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如今看晴兒有了好出身,就想替她的女兒也謀劃一番麼?從小在太后身邊長大,就是說出去,也比一般的嬪妃的格格好聽不少。何況皇上又是以孝出名,對太后一向是順著的,若是太后喜歡,自然少不了她這個做額娘的好處。令妃還真是打的好算盤啊。雲舒冷笑。
  
  晴兒也不由地蹙眉,她如今雖是和親王的女兒了,但是也還沒人這麼直白地說她已經不是太后身邊的人了啊。還想著要自己的女兒替之,這個,讓對令妃印象還不錯的晴兒也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令妃卻是不知道晴兒所想的,在她眼裡,晴兒和五阿哥算得上是一塊長大的,關係自然是不必說,而五阿哥又和她親近,那麼晴兒自然也是向著她的,說不定還會替她美言幾句呢。只是這雲格格,卻一向與她關係淡淡,私交更是沒有,讓她有些拿不準。
  
  太后聽了令妃的話,又見她裊裊地立在那兒,自有一股子柔弱勁,心裡已經不喜,再看雲舒和晴兒都皺眉的模樣,以為兩個孫女都動氣了,更是對令妃不滿意,就她那女兒,一個月裡有大半個月都要靠太醫治著,這要放慈寧宮來,是陪她逗樂呢還是她替她養孩子啊?萬一這孩子福薄,沒養住,還不定得有人怎麼說呢,說她這做皇瑪嬤的對孫女不好?
  
  她要想找人陪,不會把雲舒和晴兒叫進宮來住嗎?晴兒雖然指婚了,但是婚嫁卻還得一年多以後,雲舒更是連指婚都還未曾。這令妃,究竟想些什麼,不要以為她不知道。
  
  就這些日子,她已經從皇后那把皇上叫走五次了,這會兒想把這燙手山芋扔給她,然後自己再生一個去?倒是把她老太婆當傻子了啊。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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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承轉梅花啟還珠

  太后不喜歡一個人,就不必像雲舒一樣還端著起碼的禮儀了,老人家當下就沉下臉:「九格格身子弱,你這做額娘的不想著好好照顧她,倒是想著讓她到處去招惹是非,你若是做不好這額娘,宮裡有的是人想做!」太后這話實際上是說重了的,要說招惹是非也算不上,無非就是想藉著女兒邀寵罷了,只是正好撞上了太后的槍口,誰讓太后本就看這弱柳之姿的令妃沒甚好感,加之皇上寵她,太后就越加見她不順眼。
  
  在太后看來,皇上的責任就是雨露均沾,為皇室開枝散葉,這令妃倒好,三天兩頭藉著九格格的名義把皇上誆去。難怪生了幾個孩子不是體弱多病就是養不住,有個這麼能折騰的額娘,確實是沒福氣啊。
  
  更可惡的是,明知道皇家講究龍鳳呈祥,這令妃倒好,死命鬧騰著皇上和皇后的關係。皇上和皇后的關係近一年來才有所好轉,卻因為這個女人幾次丟下懷孕的皇后,實在不可饒恕。哼,不要以為她老太婆老了就沒功夫管她們了!
  
  令妃這算不上是鬧劇的鬧劇,最後以太后的訓斥為結局。雲舒看著令妃委屈又不敢聲張的模樣,默默地為姑姑叫一聲好。難怪姑姑對乾隆一向是愛理不理的。雖然說姑姑如今很得太后的喜歡,但是沒敢保證呢,若是姑姑真的和皇上你儂我儂的,估計姑姑到時候就得被太后記恨上了。
  
  女人的佔有慾都是很可怕的,很多婆婆和兒媳婦的矛盾,不就是因為兒子嗎?還是這樣好啊,姑姑和皇上不遠不近地處著,皇上的賞賜也不會少了坤寧宮去,宮裡宮外也沒人敢小看了坤寧宮,至於太后這,還能賣個好。
  
  「晴兒啊,在和親王府可適應啊?」太后笑瞇瞇地拉著晴兒問道。其實她很想說,若是在和親王府不適應的話,就回慈寧宮住吧。可是這未免又有些落了和親王府的面子,對晴兒和和親王府的關係也不好。
  
  「勞太后操心了,晴兒在府裡很好呢,阿瑪和額娘對晴兒很是照顧,幾位哥哥嫂嫂也都和善,還有雲舒作伴。除了想念太后外,晴兒過得很好呢。」晴兒溫柔地笑著回答道,既說了自己對和親王府的親暱,又表示了自己對太后的思念。
  
  雲舒也拉著晴兒的手笑著道:「太后,晴姐姐可得留在府裡陪著我,您可不能和我搶人啊~」
  太后瞇瞇笑著,見這倆丫頭感情這麼好,心裡也放下大半心來,既然晴兒能和和親王府上下相處甚好,那麼以後嫁了人也就有靠山了啊。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得了,你這丫頭,最沒良心,我老太婆也就不和你搶人了。免得到時候你找你皇瑪法哭去,說我欺了你。」太后嗔怪地橫了雲舒一眼,這丫頭,說她傻也傻,除了正常的進宮請安,別的是一點都不攀求,說她聰明也聰明,知道什麼是獨善其身,什麼是遠離紛爭。
  
  又陪著太后說了一會子話,雲舒和晴兒就被太后以身子疲乏的理由打發了出來。
  
  出了慈寧宮,雲舒和晴兒便隨意地在御花園裡逛了起來,春末夏初的御花園景色極美,嫻靜之處更是讓人恍如仙境。
  
  「晴姐姐,我還是有點擔心永琪。」雲舒說出心中所憂。
  
  晴兒一聽這話,面上也帶了淡淡憂思:「是啊,我也有點擔心。今天這事,五阿哥也太過分了。」晴兒輕輕歎息。
  
  雲舒抿了抿唇,看向晴兒,見她面上不滿的神色不似作偽,心中放下大半,現在的晴兒,已經對五阿哥改觀了吧?再不會和五阿哥、福爾康這幫人沾上關係了吧?
  
  「五阿哥委實過分。」想到慘死的肉丸,雲舒面上浮上陰雲。就算不是為了永琪,光為了肉丸,她和五阿哥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她和姑姑是永遠站在一條戰線上的,那麼和五阿哥這幫人,就勢必成為對手。
  
  說是對手還好聽了些,日後等腦殘燕和聖母花進宮,五阿哥一夥人也不知道得惹出多少是非來,姑姑就算是再不想攙和,也不能坐視不理,畢竟皇后不是一般的妃嬪,宮中規矩是不能不管的。
  既然如此,往日必然有仇,那麼近日她也不必揣著笑臉了。何況,五阿哥不是把福爾康和福爾泰當兄弟嘛,那麼她這堂妹自然也做不得數了,他這兄長,她也不想認了。
  
  「晴姐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雲舒撫了撫太陽穴,離人形殺器進宮的日子不遠了吧?哎,好日子快到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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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武場上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宮裡宮外,雖然沒人說什麼,但是心裡是怎麼想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永璋摸了摸自己病色的臉,暗暗苦笑,原本以為五弟會是繼承大統的那個,現在看來,一切都為時過早啊。
  
  咳咳,永璸來過了,邀他前去賞花,原本是想推了的,現在看來,還是得去啊。「來人,讓皓祥去準備準備,等會陪著我去赴永璸阿哥的約。」
  
  富察皓祥是多隆推薦來的,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阿哥,能承的人情自然都承了,多個侍衛也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這富察皓祥卻是個有本事的,處處精細,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倒也讓他撿了個便宜。
  
  富察府裡,傅恆則是招了三個兒子,一個下午都沒從書房出來過。至於紀曉嵐、納延泰等朝中重臣,更是緘口沉默,這是皇家的事,不能多議,不過心中在想些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雲舒。」福康安今兒一大早就來了和親王府,手裡拎著一個套著布袋子的木籠子。
  
  「你來了啊。」雲舒淺淺笑道,昨兒小哥哥跟她說了,福康安今兒會過來。
  
  「嗯。」福康安看著面前淺笑的人兒,心中漸暖,想到永琨說到,她最喜歡的兔子被五阿哥射死的時候那個難過樣,福康安還是覺得心疼,才被富察皓幀嚇過,這會兒又被五阿哥驚著,不定得多難過呢,所以他一早就去找了些好玩的玩意給她帶來了。
  
  「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福康安掀開布袋子,裡面是兩隻肉呼呼的小獅子狗,白色的毛,還透出粉色的肉來,才出生不久的樣子,眼睛才睜開,正趴在籠子裡呼呼喘著氣,一雙大眼睛正好奇地瞪著外面的世界。
  
  這是他從一老王爺那換來的,一窩才出了兩隻,被愛狗的老王爺當寶貝供著,最後他用了一幅郎世寧的畫才讓老王爺給割愛了。
  
  「小狗?」雲舒眨著眼看向他,眼底漸漸泛起笑意,這個人,是怕她為了近日的事情難過嗎?所以想著找兩隻小狗來哄她?
  
  福康安第一次做這種哄女孩子的事,面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假意撇開眼去看小狗,「這兩隻獅子狗已經斷了奶,平時讓人照顧著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會養不活。」他本來是想找隻兔子給她的,卻又怕她觸景傷懷,索性找了兩隻比較適合女孩子養的獅子狗來。
  
  「嗯。」雲舒勾起唇角,親自接過他手裡的小狗,眼神溫和地逗了一會才讓煙雨抱著下去餵食,估計是有些餓了,正嗚哩嗚哩地叫得可憐呢。
  
  「咱們去那邊坐坐吧。」雲舒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廊,福康安自然是點頭。在他印象裡,她身子似乎一直不佳,面色雖紅潤,體力卻一直很差。
  
  「我前些日子做了個荷包,原本是想給小哥哥的,可是小哥哥那個還新著呢,也用不著換,你若是不嫌棄,就拿去吧。」雲舒紅著臉將繡著雅竹的荷包塞進他手裡,倒不是說她覺得主子和他匹配,只是單以為繡主子是最簡單的而已……
  
  不過,落在某人眼裡可就不是這樣的了,福康安很是驚喜地看著她親手做的荷包,他自然明白她所謂地做給哥哥不過是借口而已,不然也不會繡他最喜歡的竹了。
  
  收到心愛的姑娘送的禮物,福康安驚喜之餘,自然也放心不少,既然有心思給他做荷包,想來前些日子的事對她的影響也不大吧。這樣他便放心了。
  
  「雲舒,我過幾日就去跟太上皇請旨吧。」福康安往邊上挪了挪,坐到她身邊去。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隨著微風撲入鼻尖,今天的她,一身淺藍色印花旗袍,素雅淡靜,亭亭玉立,叫人挪不開眼去。
  
  「嗯。」雲舒淺淺頷首,只是指婚而已,真的大婚起碼還得過一年,那時候她也十八了,差不多了。
  
  得到回應的福康安自然是喜出望外,和親王已經對他採取默認的態度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鬆地就站在和親王府裡和她說話了,皇上那兒早就搞定,阿瑪和額娘也都贊同,如今就差老爺子一句話了。等有了老爺子的話,他立馬就請皇上去下旨。
  
  富察皓幀的事也給他提了個醒。連晴兒這樣指了婚的尚且有人覬覦,更不要說雲舒這般未指婚又出落得水靈的了,加上和親王府的態度,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等著跟他搶呢,要是不把她定下來,他心裡怎麼都不覺得安定。
  
  大著膽子牽了她的手,少女軟弱無骨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掌裡,顯得格外和貼,看到她紅著臉垂首的模樣,福康安更是覺得欣喜,她的默認,讓他心情極好。
  
  「我真是等不及把你娶回去了。」福康安在她耳邊輕聲喃喃。
  
  雲舒伸手貼住半側臉頰,卻怎麼也擋不住越來越緋紅的面頰,眼波流轉,幽幽橫他一眼,真是膽子越發大了,這種話也敢說了。
  
  「雲舒,我明日再來,可好?」福康安貼著她,輕輕問道。真想每日都能見她,有她的日子,似乎陽光也會格外燦爛些。
  
  「你愛來不來。」雲舒背過身去嗔道。
  
  福康安看了站在遠處的垂著眼的丫鬟和嬤嬤們一眼,飛快地啄了她的面頰一下,接著便笑得似是偷了腥的貓兒似的自得:「那我明日便過來,我的雲舒兒可得記得換上我送你的那對並蒂蓮的簪子。」那對羊脂玉的簪子可是花了他大功夫的,素淨淡雅,和她極配。他一眼便相中了,花了好幾天才從早就預定了的主家那裡高價購了來的。
  
  「知道了。」雲舒紅著臉推他,「快些走吧,別整天往王府裡跑。讓皇上知道了還以為你這不務正業呢。」三天兩頭就在王府裡,永琨哥哥臉黑得不能再黑了,估計挺後悔之前替他說了那麼多好話吧,結果一沒注意,把自己妹妹給賠進去了。
  
  「我也是做完了皇上交代的事才過來的。」福康安一臉正色地解釋道,卻在下一刻見到她笑得跟小狐狸似的,知道這丫頭又是口不對心,假裝惱怒:「你就那麼不喜歡我來看你?」
  
  這丫頭,有的時候聰明得緊,狡黠靈動,有的時候又特別傻,根本看不出來別人是真惱還是假裝。就像現在,一見他板起臉來,小臉立馬可憐巴巴地皺起,緊張地盯著他,「喂,我說笑的啊,你不要生氣啊~」好像有的人是特別開不起玩笑的,她以後得注意了……T-T
  
  這丫頭啊。福康安摸摸她的腦袋,露出淡淡淺笑:「我知道。」知道你這丫頭有的時候嘴硬,心腸卻極軟,知道你有的時候迷糊,有的時候又謹慎得很,最怕餓肚子,一餓就會心情不好。最在乎的人是親人,而最討厭的,則是背叛。
  
  有些是從永琨嘴裡聽來的,有些是他自己漸漸發掘的,而更多的,則是她一點一滴地告訴他的。這個認知讓福康安心情十分愉悅,她在接受他,所以願意讓他瞭解她的一切。這樣很好,不是嗎?
  
  他在努力靠近她,而她也在努力減少他們的距離。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他的雲舒,清清然如那泛舟的仕女,恍然間,只見清艷妖嬈。還真是想藏起來啊。
  



☆、44婚前微波促指婚

  養心殿裡。
  
  永琪立在老爺子面前,正晃著腦袋背書。
  
  老爺子對子孫的教育很是看重,尤其是他選中的未來繼承人。這是延續了聖祖爺的傳統的。
  
  「皇瑪法,背完了。」永琪斂著神色恭敬道。
  
  老爺子神色莫測,冷冷地□了他一眼:「昨天做什麼去了?一篇禮運大同也背不下來。」
  
  永琪瑟縮了下,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孫子知錯了……」隻字不為自己辯解,皇瑪法不喜歡別人找借口,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在景陵的時候,因為一個極小的錯誤,一侍衛官為了自己的失職找借口,被皇瑪法直接削成了光桿。明明不是很嚴重的問題,卻因為替自己找借口,而受到了極大的懲罰。皇瑪法就是這樣的人,不喜歡別人因為自己的失職而怪罪其他。
  
  「哭過了?」雍正自認為自己雖然年紀大了,眼神卻還沒差到看不到孫子紅彤彤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
  
  皺眉,雍正不悅地抿了抿薄唇,哼,男子漢大丈夫,卻喜歡哭哭啼啼,做不得態。不過,雍正還是很確信自己的目光的,永琪這孩子,雖然說年紀小,卻也不是受不得一點委屈就哭的孩子。
  
  「到底怎麼回事?」
  
  永琪抖了下,忽然眼眶就濕了:「皇瑪法,肉丸沒了……肉丸,肉丸沒了……嗚嗚嗚嗚……」
  
  雍正擰著眉聽孫子哭訴,什麼叫肉丸沒了?
  
  因為乾隆下過旨不許隨意來打攪太上皇,所以那日習武場上的事並未傳到老爺子這裡。沒人會吃飽了沒事幹特地來這位老爺子面前尋找存在感的。
  
  這會兒見到永琪哭得這麼淒慘,又聽到他說肉丸沒了,老爺子立馬就追問起來:「給朕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永琪打了個哭嗝,眼睛蒙著一層霧,可憐巴巴地抽噎了下:「練、練武的時候,肉丸跑到了靶子不遠處,五哥、五哥射靶子,沒有射中……不小心就射到了肉丸……肉丸沒了……嗚嗚嗚嗚嗚……是永琪不好……不應該帶肉丸去習武場的……」說著說著,小傢伙又捂著臉哭了起來,委屈得緊。
  
  雖然永琪說的是五阿哥不小心射到了肉丸,但是老爺子還是不滿地皺緊了眉,竟然會脫靶,還那麼巧地射到肉丸身上,這永琪,是在作甚!
  
  雍正本來就是多疑的人,永琪是幾個年長的孫兒裡才能算得上出眾的,老爺子自然不會認為他是真的失誤。永琪這無意的行為,這會兒落入老爺子眼裡,就成了別有心思。怕是故意挑釁吧?明知道肉丸是雲舒送給永琪的,永琪一直視其為寶,所以想要用這個來警告永琪嗎?這說淺了是對永琪的不滿,說深了,豈不是對他的選擇的不滿嗎?
  
  這麼想著,對永琪的丁點不滿也全都移到了永琪身上,身為兄長,竟然胸懷如此狹隘,還是說,他已經認為這皇位是他囊中之物了?
  
  皇位之爭,一向是皇家大忌,尤其是在一幫才狼虎豹的兄弟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雍正爺看來,那就是犯了大忌了,這永琪,莫不是真以為有太后的喜愛他就高枕無憂了?哼,婦道人家,哪裡教得來孩子!
  
  「好了,肉丸沒了……就沒了吧。」老爺子歎口氣,猶豫地伸出手,在永琪腦袋上摸了摸。有點不習慣這樣親暱的動作,老爺子面上有些不自然:「好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為丁點的事就哭哭啼啼?為仁君,需得心懷仁義,卻也不能優柔寡斷。為君者,無私心,無私愛,天下蒼生者,福也。」
  
  永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暗暗把皇瑪法說的話牢記在心裡,雖然他現在不是很明白,但是可以慢慢琢磨,還可以問皇額娘去。
  
  雍正看著抿嘴暗暗默背的永琪,背過身歎了口氣,資質雖不是最佳,好在心智良善,做個守成之君還是可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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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娘,您找兒子有什麼事?」福康安覺得奇怪,今天一回到府裡,額娘就讓身邊的丫鬟來找他。什麼事這麼急?
  
  「瑤林啊,」瓜爾佳氏面帶難色,如果是幾個月前,她一定樂於見到這事發生,可是這麼時候,實在是……
  
  哎,這事說起來也不複雜,再過一個月就是選秀了,瓜爾佳氏大哥的女兒,瓜爾佳麗嫣也在入選之列。今年有好幾位阿哥都要指婚,麗嫣自然是熱門人選。
  
  瓜爾佳氏也就因為這個,打消了要麗嫣做自己兒媳婦的念頭,畢竟比起做富察家的媳婦,做皇子福晉更能光宗耀祖,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只是,今天大哥和大嫂來找她,說宮裡傳出消息要把麗嫣指給三阿哥。這他們才急了啊。
  
  三阿哥是誰啊?那是被皇上罵殘了的啊!嫁給三阿哥,麗嫣可怎麼辦啊!原本還想著麗嫣能指給五阿哥的,最不濟也能混個親王福晉啊,誰知道竟然是三阿哥啊!
  
  雖然說現在指婚的旨意還沒下來,但是瞧這一兩月裡純妃召麗嫣入宮說話的次數來說,八九不離十了啊!要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嫁給一個已經毫無前程可言的病皇子,他們還真不願意!所以,瓜爾佳氏的大哥和大嫂便找上了她,想要給麗嫣想法子撂了牌子,然後過個一兩年,去求皇上恩典,給麗嫣和福康安去求個婚旨。畢竟是自家人,富察家的地位也不會委屈了他們家麗嫣,福康安又是自家外甥,親上加親,端的是好事一樁。
  
  聽著哥哥和嫂嫂的話,瓜爾佳氏心裡沒來得感到煩躁,瑤林早就言明,非和親王府的雲格格不娶,哥哥嫂嫂們這個時候找上門,不是讓她難做嗎?更何況,之前哥哥和嫂嫂不是說了麗嫣的婚事要等選秀以後再說嗎?怎麼這個時候就想求著她先定下來了啊!
  
  所以瓜爾佳氏才會在兒子一回來的時候就把他找了來。
  
  「瑤林啊,今天你舅舅和你舅母來找過額娘了。」瓜爾佳氏有些為難地開口。自己兒子什麼脾性她清楚得很,還是說清楚得好,免得又出波瀾。
  
  「你大舅今兒來找額娘,說想要你麗嫣妹妹撂牌子。」
  
  福康安皺了皺眉,麗嫣撂牌子關他額娘什麼事?不過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是不想嫁給三阿哥吧?宮裡這幾天關於未來幾位皇子福晉的人選已經傳遍了,瓜爾佳氏長女指婚三阿哥為嫡福晉,完顏公義之女指婚四阿哥做側福晉,而左都御史觀保之女索綽羅氏指婚五阿哥做側福晉。
  
  皇子福晉雖然也要參加選秀,卻都是早早定好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而這個時候,舅舅竟然還想要麗嫣撂牌子?是以什麼原因呢?身體不好?如果因為這樣的原因撂了牌子,麗嫣以後婚嫁恐怕也有問題吧。
  
  想到這裡,福康安眉頭皺得更緊了。舅舅既然敢這麼想,恐怕是有了完全打算了吧?難道是?
  
  果然。
  
  瓜爾佳氏歎了口氣,道:「你舅舅想要把麗嫣許配給你,不過,額娘沒有答應。」瓜爾佳氏看著兒子不變的神情,立馬補充道。
  
  娘家再親也沒有兒子親,要是因為這事和兒子起了嫌隙,才是不值當呢。
  
  「我跟你大舅說了,麗嫣的婚事還是得看宮裡的意思,想法子撂牌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莫要讓宮裡知道了,到時候才是得不償失。」
  
  瓜爾佳氏自小聰慧,幾句話便把厲害關係跟大哥大嫂說清楚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他們是因為嫌棄三阿哥病弱而想法子讓自家女兒撂了牌子,這後果,怕是有些嚴重啊。畢竟,自己的兒子自己可以罵,卻受不得別人來說。何況這些別人,怎麼算都是他們家奴才。
  
  「額娘知道你的心思,就算你舅舅說破天,額娘也不會應下的。」就算她應下了也沒用,沒人能逼著她這兒子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何況還有個皇上替他撐腰,她這做額娘的,早就說不上話了。
  
  再者,和親王對女兒的寵愛滿京城都知道,就連一個繼女指婚,和親王都能弄這麼大的排場,給足了納延泰的面子,輪到親生女兒了,還能讓自己女兒受委屈不成?到時候知道他們富察家和瓜爾佳家的小動作,誰敢保證能承受得住和親王的怒火?
  
  雲舒和麗嫣相比,雖說比不上麗嫣的親近,但是也頗得她的喜歡,那丫頭,為人處世頗有見解,宮裡幾位對她也頗為寵愛,說起來,比她的新二兒媳婦和嘉公主,說不定都更太后和皇上的喜愛呢。
  
  「額娘,我明日就會去請皇上下旨指婚的。」福康安朝額娘打了個千,恭敬道。額娘的話又一次讓他敲響警鐘,原來,不只是有覬覦她的人,連他身邊,也有不少這樣的人。
  
  哎,還是早點定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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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你確定你會一輩子對雲舒好嗎?」弘晝看著眼前恭敬站立的年輕男子,難得地棄了吊兒郎當的笑容,一臉正色地問道。一大早的,面對著衝到府裡說要娶自己女兒的小子,哪個做阿瑪的恐怕都給不了好臉色吧?
  
  要不是剛才咬到了自己,那個疼的喲,弘晝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呢。
  
  「請王爺放心。」福康安利索地打千道:「奴才用性命發誓,一輩子都會對雲格格好的。」福康安仰臉對上和親王審視的眼,眼底清澈堅定,毫無動搖。
  
  弘晝忽然就長歎一聲:「起來吧,現在就和本王進宮,去請皇阿瑪給你們指婚。」
  
  福康安猛的抬頭,毫不掩飾臉上的訝然,就這麼簡單?
  
  「你要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你用性命跟本王保證過的,會一輩子對雲舒好。」弘晝直視他的眼,一字一句道。
  
  福康安心中一凜,他絕對看到了一向肆意人生的和親王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了。和親王,會說到做到。
  
  「請王爺放心,奴才用性命擔保,言出即行。」福康安朗聲回道。他問心無愧,自然不會因為和親王眼中的殺意而心虛。
  
  淡淡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弘晝揮了揮袖子,率先走出了正廳:「來人,準備車馬,本王要進宮。」這小子,還算是有點良心。剛才那樣直視他的眼神,竟然毫無退卻。
  
  剛才,若是福康安有一絲一毫的猶疑,他便不會同意他和雲舒的婚事,哪怕皇阿瑪和皇上都同意了,他也不會同意的。
  
  弘晝坐的是馬車,而福康安則是騎著馬跟在後頭。
  
  一路無話。
  
  福康安強自按下歡躍的心情,肅著神情跟在和親王身後走進了養心殿。
  
  太上皇在上,自然沒有他說話的份。請過安後,福康安便垂首恭敬站在一旁。
  
  「皇阿瑪,兒臣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想麻煩皇阿瑪。」弘晝又恢復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縱是剛才見識過和親王冷冽面孔的福康安也不得不稱讚,這臉變得真快。看來,他未來岳父才是隱藏地最深的那一個啊,永琨那冷臉,其實根本不是變異,那不過是和親王沒有表現出來的一面罷了!
  
  「嗯,什麼事啊?」老爺子晃晃悠悠地立起身,由蘇培盛扶著走到窗口。
  
  從弘晝進門的那一刻,老爺子就在觀察站在他身後的那小子了。富察福康安嗎?他爺爺李榮保曾經是他的伴讀,為人嚴謹謙和,是個不可多得的明白人,所以他才做主將李榮保的女兒嫁給弘歷,縱使那個時候,富察家在朝中無一重臣。
  
  老爺子瞇了瞇眼,神色莫名。要說起來,富察家絕對算得上康熙朝的名門。除了出了一個國丈李榮保,富察家的榮光,還真的是名符其實。
  
  福康安的大伯祖馬思喀,平北大將軍、鑲白旗蒙古都統;二伯祖馬齊,滿洲首席大學士,更是任過兵部尚書、戶部尚書等職務,和怡親王、隆科多同任總理事務大臣,康熙帝御書欽賜「永世翼戴」匾額;三伯祖馬武,累擢鑲白旗漢軍副都統,授領侍衛內大臣。
  
  除了這個,富察家更可以說得上是不可多見的內務府世家。除了福康安曾祖米思翰,祖父輩的馬思喀、馬齊、馬武、李榮保兄弟四人也都任過內務府總管一職,而李榮保等人的堂叔爹沙拜,鑲黃旗內務府坐堂郎中;扎林,內務府都虞司總管;愛滿,內務府慎刑司總管。
  
  文能治國,武能定邦。說的就是富察家這樣的人家吧。除了祖輩的馬思喀、馬武外,下一輩的富察富良,馬齊子,累遷西安將軍,兼領侍衛內大臣。富察保祝,馬武子,初授侍衛,累遷直隸提督,正紅旗蒙古都統。
  
  還有如今上儼然已經成了皇帝最信任的重臣的傅恆,不但能夠在朝堂上出謀劃策,說到領兵打仗,也不遑多讓。傅恆的兄弟傅清,也是能征善戰,最後戰死沙場。
  
  福康安兄弟三人,也皆是文治武功出眾之人。這名聲也不是平白來的,福靈安和福隆安早就在軍中效力,而福康安也早已經在皇上身邊辦差,能力出眾。
  
  今天弘晝帶著福康安前來的目的,他大概也能猜到大半。弘歷早就跟他說過福康安求娶雲舒的事了,只不過他不想多攙和小輩的事,才故作不知罷了,如今弘晝前來,怕是要定了吧。
  
  這樣也好,雲舒嫁給福康安,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阿瑪,兒臣想請您給福康安和雲舒指婚。雲舒自小由您帶大,雲舒的婚事,還是應該由您做主。」弘晝跪下,福康安也緊隨其後跪倒。
  
  感覺到了老爺子身上的冷冽,二人皆是屏氣凝神。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在福康安覺得手心全是汗的時候,終於聽到了老爺子發話:「既然如此,蘇培盛,研墨吧。」雲舒的婚事早定下,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畢竟,無論是從家世或是才能品性,福康安也算得上是良配了吧。
  
  身為一位帝皇,雍正想的自然比弘晝要多,也要深入不少。富察家,起碼在傅恆當家的時候是不會出大問題的。低調做人的傅恆知道怎麼做才能規避禍害。
  
  雲舒嫁到富察家,不敢說一生無憂,卻也能保證無家破的禍事吧。他不想他的孫女和前朝有些公主似的,即使嫁的名門驕子,最後卻落得夫家遭禍的下場。即便能安然脫身,此生亦逃不去這悲傷了吧。他這做祖父的,求的也不過是孫女一世安康罷了。
  


☆、燕子出場吟霜哭

  和親王府雲格格指婚富察福康安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一位是受寵的和碩格格,一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俊秀,這婚事,自然成了京城百姓口耳相傳的天作之合。
  
  比起晴兒這個養女的身份,雲舒這嫡親的和親王府格格,自然是得到了更多關注。宮裡自然不必說,太后、耿太妃、皇后還有無數想要向雲舒或者說和親王府示好的妃嬪貴人們,都忙著恭喜雲舒,而宮外,和親王府和富察府更是收到了無數的賀禮,無論是對於這不能招惹的和親王,還是對於儼然帝皇親信的富察家,誰都會賣個面子的。
  
  「哎,你們倆姐妹就要相繼出嫁,我這心裡,想想就……」吳扎庫氏一手拉著一個女兒,眼眶漸紅。
  
  晴兒和雲舒柔柔一笑,對著額娘好生安慰:「額娘,我們只是指婚,婚期未定,還能陪著額娘呢。」就算是出嫁了,也是在京城,想回來看阿瑪和額娘,不是也容易得很?
  
  吳扎庫氏淡淡地笑了笑,看著兩個出落得姣好的女兒,心中有失落,也有自得。這是她的女兒啊,雖然晴兒不是她親生的,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和王爺早就把這個乖巧的女孩兒當做自己的女兒了,而如今,她的女兒們,馬上就要嫁作他人婦。
  
  「從今兒起,你們都跟著我學著怎麼管家吧。」吳扎庫氏吩咐道。身為滿洲女兒,別的不說,作為一個當家主母該會的東西,那是一樣也不能少學的,何況是他們王府裡出去的格格了。
  
  「是,晴兒/雲舒謹遵額娘吩咐。」雲舒和晴兒微微欠身。
  
  這廂,晴兒和雲舒得到宮裡宮外人人艷羨,不僅家世出眾更是得了良緣。而那廂,被單獨留在小四合院裡的白吟霜,在失去富察皓幀消失的第二個月,終於走投無路。
  
  富察皓幀留下的銀兩不多,出去每日開支,她頂多也就支付兩個月的房租。毫無辦法下,白吟霜只好找到了原來住過的大雜院,去找柳家兄妹幫忙。
  
  她一個弱女子,除了賣唱賣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加上門外那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白吟霜連出門都不敢,更何況去找富察皓幀了。如此絕境下,白吟霜能想到的,也只有曾經對她很是友善的柳氏兄妹了。
  
  柳紅在大門口看到一臉憔悴的白吟霜的時候,險些沒有認出來。兩個多月前不告而別的人,忽然以這種淒慘的形象出現,著實嚇到了她。
  
  不過柳紅到底是個心善的姑娘,也沒問她怎麼弄成這幅德行,也沒問為什麼那個皓幀沒有和她在一起,連忙把落魄淒涼的白吟霜給迎了進去。
  
  白吟霜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老太婆的衣裳,頭髮也都弄亂,挎了一隻破籃子,全沒了以往的嬌嫩柔弱。她也不想的啊,可是每日在四合院邊上鬼鬼祟祟的人只多不少,她根本不敢一個人出門,平日的採買也都是拜託了房東大娘,晚上總是嚇得睡不著覺,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她膽顫心驚。
  
  皓幀一去不復返,她相信皓幀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的。可是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她不知道每天在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做什麼的,為什麼總是往她的小院子裡張望,可是她知道他們一定不懷好意。
  
  所以她才會裝扮成房東大娘的樣子出門,就是為了騙過他們。
  
  一直疾走到大雜院門口,見到柳紅姑娘,她才算是放下心來。柳氏兄妹會武功,他們會保護她的。
  
  「柳紅姑娘……」未語淚先流,白吟霜抹得漆黑的臉上雜亂無章,加上那眼淚、鼻涕的,甚是嚇人。
  
  柳紅著急地找來臉盆和毛巾,讓她先梳洗罷了才拉著她問話。
  
  「這是怎麼了啊?吟霜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啊?傅先生呢?」住在這個院子的時候,富察皓幀自稱傅幀,還為院子裡寫過兩幅字。在柳紅和柳青眼裡,讀過書的人都值得尊敬,所以平常出入的時候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傅先生。
  
  一提到富察皓幀,白吟霜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皓幀他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白吟霜哭得梨花帶雨,看的柳紅不由皺眉。
  
  正說著呢,柳青也回來了。今天柳青和小燕子一起去西大街賣藝去了,上回在東大胡同被人識破過一次,他們就再也不去那裡了。
  
  小燕子並沒有見過白吟霜,兩個月前,富察皓幀和白吟霜住在這裡的時候,小燕子因為騙了京城裡某家大爺的錢,怕被抓到,只好躲到鄉下去了,反正她這種的打不死的小強體質,到哪都能活得下去。
  
  這回是小燕子第一次見白吟霜,一進屋,就看到柳紅面前站了個大美女在哭,雖然身上的衣服舊了點,臉色憔悴了點,但是不可否認,白吟霜還是長了一張我見猶憐的臉孔,何況是在小燕子這種偶爾正義感會劇烈爆發的人看來。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啊?告訴我小燕子,我幫你報仇去!」小燕子鼓著一雙大眼睛,呼哧呼哧地衝了進來。
  
  白吟霜被猛然間衝進來的小燕子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等看到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大眼睛的姑娘的時候,才把心給放了下去。抬眼看向後面站著的一臉無奈的柳青,白吟霜連忙福身:「吟霜打擾了。」
  
  柳青一臉憨厚地擺擺手,不自在地看了看滿屋子的姑娘,傻傻笑了兩聲:「我出去看看白大爺有什麼要幫忙的啊,你們聊你們聊~」
  
  柳紅也不在意,朝哥哥點點頭後,馬上伸出手攔著一臉正義就要衝上去的小燕子,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她平靜下來:「小燕子小燕子,這是我跟你說過的白吟霜,她現在沒地方去,要暫時住在我們這裡,我把我的房間讓給她了,今晚我和你擠一間吧。」
  
  小燕子無所謂地揮揮手,她才不在意這些呢,她只知道,有一個很美麗很柔弱的姑娘被人欺負了,她得幫她!「隨便你啦~不過吟霜啊,到底是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那個梁大人?他就喜歡漂亮的姑娘,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你一定要小心啊!」
  
  白吟霜縮在柳紅身後,對這個第一次見面卻格外熱情的姑娘有些適應不良,不過,聽著她關心的話語,白吟霜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有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她了啊?這幾個月,她每天都活得膽戰心驚,深怕一個不注意就要和皓幀生離死別。
  
  可是如今,她卻連皓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不是活生生地在撕她的心嘛!
  
  「小燕子姑娘,不瞞你說,我的丈夫他,他失蹤了……我找不到他了……」白吟霜用帕子擦著眼淚,得虧剛才柳紅讓她梳洗了下,不然這會兒,估計她的臉也該成黑白溝壑了。
  
  「啊!竟然會有這種事!奶奶的!這不是不把我小燕子看在眼裡嘛!我小燕子的朋友,竟然也有人敢動!不想活了啊!」小燕子粗魯地揪了揪鼻子,一臉的義憤填膺。其實她不過是習慣罷了,
  白吟霜說的那些事,她聽沒聽懂都是問題呢,她就知道這位很嬌弱的姑娘,哦不,是夫人的丈夫不見了。所以這就是表現她正義感的時候了,她小燕子是誰啊!出了名的劫那個什麼有錢的給窮人的女俠啊!
  
  「吟霜,你放心,有我小燕子在,一定幫你把你丈夫找回來!死了我也給你從墳地裡扒出來!」
  
  一句話,說的白吟霜白了臉,柳紅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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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下場初揭露

  白吟霜就在大雜院裡住了下來,事實上,她也確實沒那個膽量回四合院去看那些每天奇怪的人還在不在,連那些不多的行禮也不敢回去拿。只好每天呆在大雜院裡,幸虧有柳青和柳紅照顧,不然,就她那樣,眨個眼都像是在勾人,估計不是流落到煙花之地就是死在亂墳崗了。
  
  柳青在妹妹的囑咐下,親自去了一次白吟霜之前住的四合院,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人,倒是那位房東大娘好心地把白吟霜之前留下的東西都交給了他,要他轉交給白姑娘。
  
  又在附近待了會,確定周圍沒有可疑的人,柳青才轉身回了大雜院。殊不知,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那個陰暗的小巷子裡忽然就探出了兩個人,「走,回去告訴主子。」赫然是多隆的手下。
  
  還是主子英明,知道那白吟霜偷跑了以後一定還會回來看看,就算不是自己親自來,也會找其他人過來。看那小子的憨樣,莫不是看中了那個只會唱曲的娘們了吧?
  
  「說說怎麼樣了吧。」多隆背著手,對著躬身的屬下吩咐道。那個白吟霜畢竟還算是皓祥的姐姐,就算是看在岳禮的面上,也不能趕盡殺絕。畢竟,那白吟霜也沒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只是沒長眼睛,跟了富察皓幀這個人罷了。何況,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事,也許她現在已經是哪家的當家奶奶了吧。
  
  只要她不作出太過分的事情,他和皓祥也不會趕盡殺絕。
  
  至於那富察皓幀,碎石坊這地方,別的沒有,鞭子多的是,何況那地方又是個沒人性的地方,關的多是年富力強的罪犯,為了一塊窩窩頭說不定都能弄死幾個人,就那樣的地兒,還真是夠富察皓幀喝一壺的。
  
  不得不說,和親王這招還真夠狠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的日子,真心煎熬啊。多隆不想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可是沒法子,這嘴角的弧度還是表明了他的愉悅。一想到過去富察皓幀用怎樣一副嘴臉欺負皓祥的,他就來氣。這個人,活該!竟然還敢肖想做額駙,完全是找死!無論是和親王府裡哪位格格,他這冒牌貨都不配給人家提鞋!
  
  因為事關晴兒閨名,所以和親王並未對岳禮說富察皓幀被抓是因為晴兒的緣故,但是多隆和皓祥幾次推測,大概也能明白些,只是不知道是哪位格格罷了。
  
  不過無論是晴格格或是雲格格,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不說那位新近指婚於福康安的雲格格了,就連晴格格,也是薩爾圖克長齡的未來福晉。福康安和長齡,那是能隨便招惹的人嗎?
  
  遠的就不說了,就衝他們承的福康安的情,他們就不能袖手旁觀,所以,富察皓幀,真不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只能說,一切天注定,注定你要承受和親王府和福康安的怒火的。
  
  「主子,那白吟霜現在住在東大門的大雜院裡,奴才們已經盯著了。」一高一矮,垂首躬身,「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那大雜院裡,好像有幾個會武功的,那白吟霜也從不出門。」
  
  「盯牢那幾個會武功的,馬上把他們的底細給我查清楚了。」多隆面上收起玩味,冷冷間,恍然換了個人似的。
  
  「是!」
  
  大雜院裡,柳青、柳紅還有小燕子,聽了白吟霜哭兩聲說一句的敘述後,終於做出了英明的判斷:傅先生一定是被不懷好意的人給扣押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吟霜口中傅先生的那個弟弟做的。畢竟,傅先生是被弟弟奪取了家產以後趕出來的啊!
  
  而在白吟霜看來,最大的嫌疑人,富察皓祥!除了皓幀那個居心不良的弟弟,沒有人會和她偉岸、仁慈、高貴的天神有仇了!
  
  不管怎麼滴,反正富察皓幀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別說是他的消息了,就連他的曾經存在,都讓人懷疑是自己在做夢,夢到了曾經有這麼一個偉岸、英俊、仁慈的天神,出現在她的夢裡。
  
  白吟霜憋了幾天,終於忍無可忍,趁著柳青、柳紅還有小燕子上街賣藝的時候,就衝到了原碩王府的門前,可憐白吟霜,根本不知道碩王府已經變成了輔國公府,在別人家大門口哭喪似的剛嚎開,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給叉走了,週而復始了幾次,人家家丁也火了,看在你是個弱女子的份上才跟你客氣的,但是做人不能給臉不要臉啊,這都多少回了啊,還來?哥幾個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看大門也是很辛苦的啊!
  
  「哥幾個,把這娘們給我敲暈了丟出去!免得又跑回來!」話剛說完,就有人已經極其配合地一個刀手,把還想要往某家王爺府裡沖的白吟霜給敲暈了。真是浪費他們功夫,早這麼乖乖地不就好了嘛。
  
  「丟到巷子口去,別在這礙事。主子馬上就要出來了~~」看著像是頭頭的家丁擰著眉急吼吼道,這娘們可真礙事,等會害的他被主子罵,那就真的是不可原諒了!
  
  白吟霜失蹤了,這是回到大雜院的柳紅第一個發現的,他們今天賣藝掙了不少錢,柳青就做主給她們三個姑娘買了頭繩,小燕子已經高興得蹦到天上去了。柳紅剛想把那條紫色的頭繩拿來給吟霜,卻發現找遍大雜院也找不到她了。
  
  問了住在隔壁的白大爺,才知道吟霜在他們走後就出門了。
  
  聽白大爺這麼一說,柳紅立馬就急了。聽吟霜之前所說,肯定是有人在監視她啊,萬一她現在回去原來的住處,被發現了怎麼辦啊?
  
  「哥,哥!不好了!吟霜不見了!」柳紅滿臉焦急地跑出來。
  
  正在做木工的柳青一聽,著急地扔下手裡的活,急急忙忙問道:「這是怎麼了?什麼不見了啊?」
  
  柳紅蹙著眉頭解釋道:「白大爺說吟霜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在也還沒回來呢!」
  
  不遠處正在和小孩子們玩耍的小燕子也聽到了柳紅的話,急急地湊上來:「什麼!吟霜不見了啊!肯定是那個什麼弟弟干的!走走走,我們去把吟霜救出來!」
  
  柳紅看著輕易就炸毛的小燕子一臉的無奈,別說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傅先生的弟弟是誰,就算知道,而且傅先生也是真的被他弟弟抓走了,就憑他們幾個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去跟人家有權有勢的拼啊!說不定連人家大門還沒走進,就被打出來了!
  
  三個人裡,柳紅是最理智的,柳青腦門一橫,說不定就跟著小燕子衝上大街去喊了,好在有個妹妹攔著。
  
  柳紅活攔死攔的,好不容易把倆炸藥桶子給安撫下來,說等到天黑再看,說不定天一晚,吟霜就自己回來了呢。
  
  不過,顯然這回柳紅是樂觀了,等到晚上,白吟霜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這下柳紅才真是急了,和柳青召集了大雜院裡所有還能走的人,大街小巷地找人去了。
  
  要說平常混跡於大街小巷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地面熟啊,不一會兒就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不過別說白吟霜了,連那樣高矮的姑娘都見不到一個。大晚上的,誰家好姑娘還在外面跑啊?
  
  等到所有人都無果地回到大雜院以後,柳青和柳紅相看兩無語,各自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擔心,吟霜這麼個弱女子,又惹上了不知道是哪來的大人物,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柳青鼓著眼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在妹妹眼神的威脅下,才重重地歎口氣閉了嘴,妹妹擔心的對,他們小老百姓的,怎麼去跟那些大爺拼啊!要是他們出事了,大雜院裡的老老小小,誰來管啊?
  
  而這個時候,京城裡最紅火的怡香閣裡,媽媽正在好好調教新來的姑娘。
 


☆、白花淒慘引仇恨

  白吟霜朦朧著眼,撐著裂疼的後腦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可是,出身歌女的她,自然不是小燕子那樣的傻子,還問花街是不是賣花的街,一眼之下,白吟霜就知道眼前這個濃妝艷抹、對著她挑挑揀揀的女人是誰,這裡是妓院!
  
  白吟霜一下子就瞪大了驚恐的雙眼,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去找碩王爺的嗎?她想告訴仁慈高貴的碩王爺,富察皓祥把皓幀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他是他們的阿瑪,一定有辦法把皓幀找回來的。可是……想起來了,她沒有見到碩王爺,她被家丁攔在了外面,然後,然後有人把她打暈了……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
  
  「嘖嘖,這細皮嫩肉的,等去了胎,好好養幾天,就能幫媽媽我掙大錢了~」濃妝艷抹的媽媽搖著扇子,笑得得意:「雖說不是個雛兒,但是這身皮肉還是看得過去的,總是有大爺喜歡的。桃兒啊,好好調教著,媽媽我過兩天來看啊~」
  
  被喚作桃兒的艷麗姑娘嫵媚一笑,回答道:「媽媽您就放心吧,桃兒辦事您還不放心嗎~桃兒一定給你教出一個滿意的姑娘來~」說著,用那雙桃花眼覷了縮在床上的白吟霜一眼,嘖嘖,那股子我見猶憐的勁兒,難怪媽媽肯出大價錢買下這麼一個有身子的了。
  
  白吟霜環抱著胸,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處,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怎麼這麼命苦,碩王爺怎麼可以這麼心狠,這樣對待她一個弱女子!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和皓幀私定終身了嗎?皓幀說過的,會娶她做嫡福晉的啊!
  
  不行,她一定要離開這裡!皓幀還等著她呢!她怎麼能髒了自己的身子呢!一個骯髒的她,哪裡還有資格站在那麼美好、那麼高貴的皓幀身邊?
  
  一想到曾經對她百般溫柔呵護的皓幀再也不願意見她了,白吟霜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要裂了,難以呼吸。
  
  思考間,白吟霜已經做出選擇,猛地站起身,朝門口那三倆大漢撞去,為了皓幀,她一定不能呆在這裡!
  
  「啊!」一個趔趄,白吟霜猛地被反撞回去,肚子一下子磕到了桌延上,疼得一張小臉慘白。
  
  「桃兒姑娘……」大漢凶悍著臉,卻格外尊敬地對桃兒拱手道:「這下要怎麼辦?」這樓裡來了這麼多姑娘,哪個剛來的時候不是要死要活的啊,想要跑出去,哪裡有那麼容易,自作自受了吧,早就該乖乖聽話的。
  
  那個被叫做桃兒姑娘的女子皺了皺眉,看到白吟霜眼神白衣下滲漏處的點點殷紅,知道事情不好,連忙喊道:「去叫大夫來~趕緊的~」雖然說媽媽的意思就是要把這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拿掉,可是這麼個撞法,怕是大人小孩都危險,剛才那『彭』的一聲,委實嚇了她一跳。要說,何必呢,進了這怡香閣,還想完整無暇地出去,那比登天還難。想當初,她不也是想要一死以明志嗎?可是慢慢的,她也想開了,怎麼樣不是活呢,有的人出賣勞力,有的人靠著祖上,她不過是命苦了些,遇到個想拿妹妹換酒喝的哥哥罷了。
  
  「姑娘,不是我說你,如果你好好地聽話,媽媽不會虧待你的。」最起碼,怡香閣還沒有姑娘因為不肯聽話而被活活打死的,媽媽最多就是餓著你,關在小黑屋裡,直到你完全絕望。
  
  桃兒利索地吩咐大漢把人抱上床,那白色的裙擺處滴下點點血紅。桃兒歎口氣,閉眼,看來,孩子是保不住了。
  
  白吟霜疼得滿頭冷汗,抱著肚子,驚恐地瞪大雙眼,這是怎麼了?她不過是撞了一下而已,怎麼會這樣?
  
  大夫很快就到了,跟在身後的是剛剛離開的媽媽。
  
  媽媽一臉嫌棄地抿了抿嘴,不過還是讓大夫趕緊給她看看,「這要怎麼說呢,媽媽我剛大發慈悲想要你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呢,你就自己把孩子給弄掉了~哎~」
  
  白吟霜只聽到兩個字,『孩子』。
  
  她的孩子沒有了嗎?為什麼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和皓幀的孩子,怎麼會沒有了?啊啊啊啊 啊!驚恐地抱住腦袋,白吟霜滿地翻滾。
  
  不要,她不要這樣!老天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只想待在皓幀身邊,哪怕只是做只小貓小狗也好,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的孩子啊!
  
  碩王爺,您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肚子裡的,也是您的孫子啊!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記恨上了的岳禮,此刻正在為兒子的婚事操心。皓祥也已經二十多了,他虧欠他太多,此刻卻不知道要怎麼彌補。
  
  因為皓幀的緣故,碩王府已經不復存在,加上皓祥庶子的身份,縱然他現在已經是輔國公府的繼承人,卻依然說不到一門好親事。
  
  眼看著選秀馬上就要開始了,等選秀結束,就該是集中定親的時候了,他這做阿瑪的,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有哪家高門大戶的姑娘願意嫁到他們這被皇上親自貶謫的輔國公府來呢?
  
  可是,如果娶寒門小戶,岳禮又覺得對不住兒子,這兩廂猶疑下,最後還是決定去跟兒子說說。
  
  「皓祥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阿瑪跟你額娘思索著,是不是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岳禮笑得很和藹,自從隱退以後,他的性子越發散漫了。果然,他不適合朝堂啊。
  
  「阿瑪,兒子現在只想著建功立業,重振家業,這婚事,還是以後再提吧。」皓祥淡淡道,以府裡現在的情況,就算是要去說親,怕也是說不到好人家吧。皓祥自認為自己還是能看開這世態炎涼,卻還是有些不忍看到額娘長吁短歎的模樣,頓了頓,只好補充道:「阿瑪若是有看中的好人家,就憑阿瑪做主吧。」
  
  岳禮很是高興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兒子,知道重振家業就好,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不過,既然是成家立業,那麼當然是要先成家再立業了,先給他生個乖孫子才是正經事啊。「那阿瑪就跟你額娘說去了,有好姑娘,咱們就先看著啊。」
  
  樂得屁顛屁顛的岳禮轉身去找翩翩商量未來兒媳婦的事情去了,富察皓祥卻在面對手下的報告時黑了臉。
  
  什麼叫白吟霜不知所終?不是讓人看著的嘛!
  
  「回主子的話,多隆貝勒差人來告,他的手下從昨天之後就沒有見過那個白吟霜了,據觀察,那個大雜院的人也出去找過了,但是沒有消息。」
  皓祥擰了擰眉頭,這個白吟霜,當初真該把她送遠的,怎麼這麼多事!安生過日子不好嘛!原本都想好了,對這個姐姐,他始終是狠不下心,就等著那個冒牌貨的事情過去了,就悄悄地替她聘一戶人家,好好過她的小日子,不比跟著富察皓幀強嗎?幹嘛非要找那個傢伙!難道她不知道那個傢伙一心想著娶公主格格嗎?
  
  富察皓祥撐著腦門,無力地坐下,這個姐姐,他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白吟霜的孩子沒了,死魚一樣地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最後連陳媽媽都看不下去了,歎了口氣,坐到床邊安慰道:「好了,孩子沒了就沒了吧,做我們這行的,沒孩子反倒是落得自在,以後要是想要孩子,就收養個吧,不比自己生的差的。」
  
  桃兒也默默點頭,她是不打算從良了,等陳媽媽老了以後,怡香閣就該是她來撐起來了,樓裡的姑娘大半都是這樣想的,難得有想要出去嫁人的,媽媽也不會攔著,給了嫁妝風風光光地嫁,只是,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回來跟姐妹們哭,那是你自己選的路。
  
  見過太多男人可惡的嘴臉,桃兒自認為已經看破紅塵,就算現在是倚門賣笑又如何,她不依仗男人,她照樣過得自在,這樣的日子不要過,卻非要去嫁個男人找氣受,何必呢?
  
  「妹妹,桃兒姐姐勸你,想開些,媽媽和姐姐們不會虧待你的。」
  
  點點頭,白吟霜說了這半個月來第一句話:「桃兒姐姐,我聽你的話。」她要為她和皓幀的孩子報仇,富察皓祥!她一定會報仇的,為了皓幀,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在白吟霜的眼裡,皓幀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不然他不會不來見她的,她的皓幀,不會平白丟下她的,他說過,她是他見過最美麗最善良最柔弱的姑娘,他會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裡寵愛的。
  
  此時,白吟霜已經全然忘記了之前富察皓幀對她冷淡而暴躁的那段時間了,在她腦海裡,只留下那個從天而降救她於危難的偉岸男子。
  
  富察皓祥,她一定會報仇的!這麼想著,一向柔弱多情的臉上,竟然也浮現出絲絲陰冷,看的桃兒竟不由打了個寒顫。是什麼?是什麼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桃兒迷惑了,這個從被賣進來到現在都只會哭泣的女子,怎麼會露出這樣和她面容不相符的表情?
  
  桃兒不知道的是,女為母則強。何況是把愛情看的超過一切的白吟霜,在她眼裡,沒了富察皓幀,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如果能為皓幀報仇,她有什麼好怕的呢?
  



☆、五台走起紫薇現



老爺子剛從景陵回來沒幾個月,又張羅著去五台山祈福去了,太后和耿太妃自然是一道跟去的,如此這般,身為孫女的晴兒和雲舒自然也不能落下。

蘭馨要準備婚事,得留在宮裡跟嬤嬤們學習規矩,雖然很是不捨兩位小姐妹,不過也沒有辦法,臨出嫁的閨女,總歸是要待在額娘身邊學習的,何況皇額娘馬上就要生了,她也不放心這個時候離開。

「晴兒,雲舒,你們出門在外可得注意自己,別弄病了,叫人擔心。」拉著倆姐妹的手,蘭馨諄諄囑咐。

晴兒含笑應下,雲舒卻有些不在狀態。五台山,難道還珠已經快了嗎?她記不得具體的時間,只知道是太后不在宮裡的時候發生的事,應該沒這麼巧吧?只是她這心裡怎麼總覺得有些忐忑呢?

不過慶幸的是,這次去五台山,長齡和福康安也作為御前侍衛一同前往,其實這是幾位長輩一致默認的結果,年輕人嘛,總歸是要多點時間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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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台山後,老爺子就專心閉關參禪去了,太后和耿太妃也是日夜不輟地忙著抄佛經、頌佛,雲舒和晴兒貼身伺候著,自然也免不得這般。

又是一日,陪著兩位老太太念完經。

「晴兒啊,你和雲舒要是嫌悶,要不也去騎馬?」太后笑著『建議』道,滿洲女兒嘛,騎個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騎射一流,那才是好樣的呢。再說了,讓這倆花一樣的閨女陪著她們倆老太婆,還真是說不過去呢,反正寺外風景也不錯,讓他們年輕人出去走走,也好的嘛。

雲舒有些為難,她的騎射一向是只能算是遛馬,快騎根本不行,反倒是晴兒,看著柔柔弱弱的,騎射反倒上佳,不愧是愉親王的女兒,骨子裡就有股傲氣。

「太后說的是,你們倆也別陪著我們倆老太婆了,出去走走看看吧,啊,雲舒,你要是不會騎馬,就讓瑤林帶著,瑤林的騎術可好呢。」耿太妃抿著掉了牙的嘴巴笑著說道。

太后也在一邊點頭,雲舒自然只有稱是的份。

一行四人三馬-----福康安騎著馬帶著雲舒,晴兒和長齡一人一騎,俊男美女,果然是奪人眼球的組合。

窩在福康安的懷裡,雲舒起先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馬背上顛簸,不多會整個人便全被他給圈了起來。

看到晴兒曖昧的笑,雲舒只有裝作看不見。紅著一張臉,努力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要她一往前靠,馬就立馬顛簸下,她整個人就又回到他的懷裡。

「怎麼了?是不是太顛了?」福康安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溫熱的氣息噴到她耳邊,雲舒覺得自己的臉此刻肯定爆紅。

「沒什麼……」挺了挺腰,卻不想後背觸到他精壯的前胸,臉上的色度又紅了三分。

長齡很有眼色,知道好友現在鐵定是不想有人打擾,立馬身先士卒地閃人:「咳咳,晴格格,我剛看到那邊景色不錯,咱們去那邊看看吧。」

晴兒抿唇一笑,頷首道:「好啊。」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好像也不多啊。

「……」雲舒無奈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默默歎了口氣,晴姐姐,你這是為了自己呢還是為了我啊?

「下來走走嗎?」福康安將下巴抵到她的肩頭,愈加靠近她的側臉。看著她粉色的耳朵,心情忽然就好到無與倫比。

「嗯。」雲舒點點頭,伸手給他,由著他將自己抱下馬。已經到五台山好幾日了,皇瑪法閉關禮佛,太后和瑪嬤也都潛心參禪,也就是看她們年紀輕,想著讓她們出來走走罷了。

這邊風景獨美,騎馬而上,雲霧繚繞。不冷不熱的天氣,正好適合出來走走。

侍衛們遠遠地跟在後面,並不來打擾這兩對未婚夫妻。

長齡帶著晴兒去了背山的山坡,那兒有一大片盛開的野杜鵑。福康安則是一手牽著雲舒,一手牽著馬,心情極是愜意地繞著這碧青的蓮花池走著。

「雲舒,等等。」福康安忽然出聲。

雲舒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卻見他側身摘過一朵粉色杜鵑,眸色鄭重地凝視著她,手往前,輕輕將那花別在了她的鬢間。

『轟』地一下,雲舒滿臉漲得通紅,看著他笑吟吟的眸子裡倒映出自己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心跳就變得飛快。

「咱、咱們去那邊看看吧……」雲舒紅著臉想轉身,卻忘記了自己的手還在他掌心裡,一扭身,差點整個人都摔下去,還好後面有他護著,轉瞬間,整個人已經被他摟在懷裡。

抬眼,對上他薄怒的眼:「這兒地勢不平,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剛才看到她差點往池子裡跌去的時候,他完全是出於本能地將她拉進懷裡,等醒悟過來以後,才發覺自己竟然嚇出了一身冷

汗,這裡的池子不像是宮裡的,都是人工挖掘的,深也深不到哪裡去,這個池子,據說比這寺廟的年紀還大些,他根本就不知道池底是個什麼情況,萬一深不見底,暗流湧動,他要怎麼辦?

見他難得地動了怒氣,雲舒也不惱,心裡竟然還生出點點欣喜,「對不起,是我的錯。」說著,伸手拽進了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意,雲舒心裡沒有來地湧起些愧疚,真的嚇到他了吧?往後望去,是碧澄澄的池水,但細看之下,分明又可以看到那水流以不一般的速度在湧動。剛才,他一直都走在池子的那一側,是為了護住她吧?

其實,雲舒悄悄抬眼,福康安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啊。

輕輕靠到他的懷裡,雲舒第一次主動地摟緊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裡,悶悶地發誓:「我會注意的,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福康安僵硬了一下,不過隨即便安然受之,嘴角不可控制地揚起,大掌輕輕撫著她的肩,眼底是愉悅的笑意。這樣才好,他的懷抱,永遠都是她的屬物。

聞著她髮絲的馨香,福康安輕輕地緊了緊懷裡的人:「以後不要再這麼馬虎了,知道嗎?」語氣像是關照女兒的父親,卻沒有來得讓人覺得格外和諧。

雲舒縮在他的懷裡,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口中喃喃:「好像阿瑪一樣啊……」

福康安哭笑不得,只能任由某小女子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微軟的呼吸聲漸起,竟然睡過去了?

最近太累了麼?每天都要陪太后和耿太妃唸經抄經書,她和晴兒又都是認真的人,做起事來一點也不鬆懈。看她眼底的青色,昨晚又熬夜抄經書了吧?

可是,這麼站著睡也不是個事吧?福康安看著懷裡的人,眼角含笑。

雲舒睡覺的習慣還是不錯的,並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怪癖,不過,平常極易醒來的她,今天竟然毫無知覺,福康安將她抱回山廟後院的時候,用煙雨的話說,就是格格您除了抿巴了下嘴,就沒別的動作了。

雲舒抱頭,丟臉丟大發了,站著睡著了!都怪晴姐姐啊,昨兒非要說什麼悄悄話,導致她興奮得半夜睡不著!

不過,好像也不錯的樣子啊,他的懷抱,好像特別舒服的樣子啊。雲舒輕笑,這算是又發現了他的一個優點麼?自己未婚夫的嫩豆腐,偶爾吃一下,沒什麼大問題吧?雲舒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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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京城。

白吟霜消失了,柳青柳紅擔憂了一陣以後也沒其他法子,日子還得照過,也許吟霜是去找她的丈夫去了吧?他們只有這麼安慰自己,沒辦法,他們還得掙錢養活大雜院的老老小小,不能沒日沒夜都在外面找人。

至於小燕子,義憤填膺地說了幾句要替吟霜報仇的話以後便很快就把這事忘到了腦後,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個什麼梁大人的,這麼大年紀了竟然還要娶人家十六歲的小姑娘做小妾,真是太過分了!她燕女俠怎麼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呢?當然不行!

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且,那個什麼梁大人的,看著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哎,嘿嘿,正好可以劫什麼濟什麼的!

夏紫薇和金鎖從濟南來到京城,舉目無親,加上盤纏用的差不多了,此刻正愁眉苦臉地不知該怎麼辦。要說這倆姑娘也真傻,唇紅齒白的,以為穿個男裝就是男人了,說真的,這一路上還真靠沒人起壞心,才叫你們倆姑娘這樣平安到京,也真是運氣夠好的。

相遇是緣,至於是良緣還是虐緣,還真的難說。

「你們倆跟我回去吧!我小燕子為朋友兩肋插刀!」剛從梁大人府上摸了不少好東西的小燕子心情很好,拍著胸脯邀請剛認識的兩個姑娘跟她一起回去,看她們的樣子,好像都讀過書啊,讀過書的都是好人,柳青是這麼說的。

「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們還是去住客棧吧。」金鎖拉了拉自家小姐,遞給她一個眼神,不要相信第一次見面的人,還是小心點的好。

紫薇猶豫了下,雖然她知道小燕子是好心,但是金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這位姑娘雖然可能沒什麼惡意,但是放人之心不可無啊,師傅是這麼教的。

「這位姑娘,還是謝謝你了,我和我的丫鬟去找間客棧就好了。」紫薇禮貌地謝絕。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有事來東大門的胡同口來找我,我就住那的大雜院裡~~」話剛完,紫薇和金鎖就已經看不到小燕子的身影了,回神過後,卻發現後面遠遠追來一批人,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逮著她們就披頭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子跑過啊?」

紫薇和金鎖心下一凜,立馬搖頭:「沒見到呢,不過好像看到那邊有人影跑過。」隨意指了個方向。

見一幫人跑過,金鎖才鬆了口氣:「小姐,嚇死人了,剛才那位姑娘怎麼會惹到這麼恐怖的人啊?」

紫薇面上帶著淺笑,安慰道:「沒事了,別人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多管了,先找間客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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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符其實談戀愛

但是這長齡算是怎麼回事啊?出京前,不是還不冷不熱的嗎?怎麼這會兒晴兒都已經一口一個懋亭了啊?尤其是,說話的時候,晴兒還會不自覺地往長齡那兒看去,那小眼神羞澀的,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薩爾圖克氏長齡,你究竟對我妹妹做了什麼了啊!看不出來,你這傢伙背地裡也是個陰的啊!比瑤林這明著來的還難防備啊!

心中警鈴大作,永琨考慮著要不要等會馬上給阿瑪飛鴿傳書一封,告訴他長齡就是個悶騷腹黑男。

哎,做男人難啊,做和親王家的女婿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啊,長齡算是深有體會了,這幾日,永琨看他的眼神都跟利箭似的,嗖嗖的啊。

長齡想不通了,自己是哪裡得罪永琨了嗎?難不成是因為接風洗塵宴上沒準備大魚大肉?這真不能怪他啊,方圓百里,除非你自己打獵去,否則,除了素菜還是素菜啊。

問了瑤林,瑤林這廝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竟然只笑不語,讓他更加摸不著頭腦。想來想去,還是問晴兒去吧,有個聰明的未婚妻,還真好啊。長齡摸著腦袋訕訕地想。

福康安看著搖頭晃腦一臉無解地離開的好友,忍不住笑出聲來,長齡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呢,這些日子他和晴兒同出共進的,他是習慣了,但是永琨怕是有些不能接受吧?加上晴兒如今那怎麼掩不住的小女兒羞態,這做哥哥的,能好受嗎?

大舅子小舅子,那是用來幹嘛的?就是用來給妹夫下馬威的啊!還好家裡大哥早就傳授了經驗啊,福康安一臉的慶幸。

其實,這真不能怪長齡。他跟晴兒的事,也根本不是永琨想到那樣。晴兒聰慧,詩詞歌賦皆通,他雖然不至於說文墨不通,但是也比不上福康安這樣學富五車,所以見著晴兒隨性潑墨,便忍不住讚了幾句,加上性情耿直,隨口說了一句我喜歡聰慧的姑娘,就讓晴兒羞紅了臉。

等他回過神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晴兒早就跑開去了。接下來的幾天,晴兒見到長齡,面上也掩不住羞意,在別人看來,自然是小女兒家看心上人的羞澀。

和親王收到兒子的信,半天無語,最後撫了撫額,仰天長歎:「生女兒幹嘛的啊!還不是便宜人家的臭小子!」

真的內流了,皇阿瑪皇額娘你們都故意的,幫人家孫子搶你們家孫女啊!兒子不服啊!女兒都是阿瑪的小棉襖啊!沒有棉襖會凍死的啊!

雍正爺、皇太后:去!現在是六月!




☆、不知不覺除情敵
不多日,多隆也來了五台山,這回不是替皇上來請安的,而是來報喜的,皇后娘娘順利誕下皇十女,皇上大喜,於滿月席上冊封剛滿月的公主為和孝固倫公主。

要說乾隆做事有的時候真的是不顧後果,這麼一冊封,除了滿座訝然外,各路人馬看坤寧宮的目光也立馬就變了。這皇后究竟是得寵還是不得寵啊?要說得寵吧,這宮裡宮外誰人不知道皇上一個月裡有十多天都是在令妃娘娘那的,皇后這裡能輪上兩天就是謝天謝地了;可是你要說皇后不得寵吧,這十公主一出生立馬就封為和碩固倫公主,位比親王啊,這令妃娘娘的兩個女兒,可都還沒封號呢。

等等,這會兒想想,好像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坤寧宮其實一直都沒失過寵,只是不得寵而已,或者說,不是最得寵的?

最好的賞賜,好像在不經意間,進的都是坤寧宮?

雖然不高調,但是也不能讓人小看!這麼想著,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皇后娘娘現在有一嫡子傍身,又有一位位比親王的女兒,加上近一年多來,坤寧宮和和親王府越走越近,與富察家關係也愈加融洽……

想到這兒,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更加真誠了,誇獎小公主的溢美之詞更是毫不吝嗇,剛出月子的秀嫻看著一臉喜色的抱著女兒的乾隆,眸中也是溫柔一片。

知道又添了孫女,太后忙不迭地磕頭拜菩薩去了,雖然不是孫子,但是畢竟也是皇上的子嗣,聽多隆的話的意思,小公主好像十分可愛,這讓她這未謀面的瑪嬤不由先心生喜歡。

雲舒自然也是為姑姑高興,有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至親骨肉,一生兩世,姑姑的心願,終於得償。

那麼她呢?她是不是也有了這一世的羈絆?雲舒仰起頭,看向一邊無聲陪著她的男人,嘴角緩緩揚起美好的弧度,是啊,好像有了呢。

多隆不像永琨,完成任務以後就留在這裡不走了,美其名曰替阿瑪盡孝。在向幾位主子請過安以後,多隆就匆忙趕回京城了,下個月就是皓祥大婚了,他這個做兄弟的,怎麼也不能缺席啊。

想到即將和皓祥結親的完顏氏,多隆暗暗點頭,雖然他不曾見過這完顏氏,但是聽人說起過,說是極有主見的一位姑奶奶,據說與皓祥的婚事,好像也是她自己拍板做的主。

這位完顏氏姑娘,家世雖然不顯,只是完顏氏的旁支,又因為祖母過世,過了選秀的年紀,不過

倒也是賢惠的名聲在外,求親的也不在少數。

皓祥能娶到這麼位福晉,應該也是不錯的吧?畢竟如今的輔國公府,也確實需要一位果敢的當家奶奶啊,雪如福晉『病重』已久,翩翩側福晉雖然做的了小事的主,一遇到大事卻又容易慌張,等到完顏氏過門以後,情況會好些吧?

說到選秀,就不得不提起瓜爾佳氏麗嫣。原被指婚為三皇子福晉的瓜爾佳氏麗嫣竟然落選,讓大部分人都掉了下巴,有些眼紅瓜爾佳氏一族的,還說些風涼話,什麼瓜爾佳氏的姑娘有隱疾,這才被撂了牌子。

富察夫人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大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當初就不該動那心思,三阿哥雖然身子不好,但是這一年多來已經調養得不差了,麗嫣嫁過去最差也是個皇子福晉,以後落個貝子福晉、貝勒福晉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運氣好些,親王福晉都有可能。

偏生大哥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如今倒好,是人家不要你了,又反過來哭了。真以為皇家是能任你挑挑揀揀的嗎?如今只是撂了牌子,就該謝天謝地了,沒給隨便指到蒙古去。哎。

「妹妹,大哥真錯了……你一直都那麼疼麗嫣,如今可不能不管她啊……」

瓜爾佳氏無奈地看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哥,暗自慶幸,還好瓜爾佳氏一族如今當家作主的是二哥,果決固執的二哥雖然有時候冷酷了點,但是也好過大哥這樣的優柔寡斷啊。

「大哥,你如今要妹妹怎麼辦呢?」大哥若是說出要瑤林娶麗嫣這樣的話,那就不要怪她這做妹妹的翻臉不認人了,瑤林剛指婚和親王府的雲格格,大哥不會這麼拎不清吧?

「你看,我家麗嫣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如今都被外面說成什麼樣了,這要麗嫣怎麼嫁人啊?瑤林和麗嫣年紀相仿……你看……」瓜爾佳氏大哥訕訕地笑著,搓著手一臉的不好意思,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瑤林和麗嫣自小相識,成親也是理所當然的。

瓜爾佳氏板著臉,冷冷道:「大哥,你該知道我家瑤林剛剛指婚和親王府雲格格吧?難不成大哥是想要麗嫣給瑤林做妾嗎?」大哥你疼愛女兒,難道和親王就不疼女兒了嗎?滿大街問問,誰不知道和親王愛女如命?

一句話,說的瓜爾佳氏大哥白了臉。他剛才緊張著自己女兒,竟然忘記這茬了!要是讓和親王知道自己打的這個主意,他還用得著在京城混嗎?早點打包了回盛京老家放羊去吧!

「妹子,你大哥剛才有些醉了……你切莫記在心上啊……」麗嫣啊,都是阿瑪不好,你要怪就怪阿瑪吧,除了瑤林,我們大清還有很多好男兒的啊,阿瑪一定給你找個好的!

都怪他啊,不早點下手,如今瑤林都是准額駙了,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送走大哥,瓜爾佳氏不由鬆了口氣,還好瑤林和雲舒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跟大哥說呢,一面是娘家大哥,一面是兒子,還真的難做啊。

不過,大哥要是還這麼下去,麗嫣這孩子,可真叫他給毀了。誰家的閨女的婚事這麼一波三折的?挑女婿也該有個度,人家和親王挑女婿,那是人家有資本,親王親王,背後還有太上皇、太后撐腰,自然站得直說得響,這是你一個四品典儀能比的嗎?竟然還想著挑皇上的兒子,還真是……

哎。

渾然不覺間,雲舒和福康安根本不知道遠在京城的額娘已經替他們擋掉了一樁麻煩事。雲舒正虔誠地祈福,為新出生的妹妹,為姑姑,為皇瑪法,為太后瑪嬤,為阿瑪額娘,為哥哥弟弟,為晴兒蘭馨,還有……他。

真好啊,此生能遇到他。縱使不知未來會如何,但是此刻相伴,已是福氣,不是嗎?

前路未知,那又如何?知曉他的心意,起碼把握此刻,卻是容易,不是嗎?

「佛主在上,信徒愛新覺羅雲舒,真誠祈福,願佛主保佑,身邊人皆能平安如意……」

……

…………

………………

求了平安符,自然要交到人家手上,姑姑、阿瑪、額娘和諸位哥哥的,得回京以後才能給,而近在眼前的人,自然可以先交給他。

「瑤林,這是我給你求的平安符,你得隨身帶著啊。」親手將裝著平安符的荷包系到他的腰側,雲舒才滿意地抬眼看著他:「不許摘掉,得隨身帶著。」雖然知道歷史上的福康安會縱橫整個乾隆朝,但是她也知道,免不了的,他總是會上戰場,即使知道他會平安歸來,心中擔憂卻也不會減少。

平安符保平安,就當她孩子氣吧,只是尋個心理安慰罷了。

握著她的手,福康安眉眼微揚:「我會一直帶著的。」你親自求的平安符,親手做的荷包,無論如何他也會帶著的。

桌上放著幾盤素餅,顏色清淺素淡,是雲舒跟寺裡的師傅學的,等回京以後,若是皇瑪法和太后、瑪嬤想吃,倒也便當。

將素餅推到他面前,淺淺笑道:「嘗嘗看,我做的哦。」笑彎了眉眼,格外孩子氣。

福康安止住了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聽話地拿起一塊素餅,嘗了一口,不由點頭:「脆而不膩,很好吃。」頓了頓,又笑著道:「看來以後我有口福了。」嫁了他,便是他的人,這為丈夫張羅衣食,更是妻子的職責。

光是想想,他便覺得心中暖意漸生,為君洗手作羹湯,她會是個好妻子的。

雲舒紅著臉嗔了他一眼,這人在人後是越發沒了規矩,總是說些曖昧不清的話,雖說說的也是事實,但是這麼直咧咧地說出口來,還是讓人很不好意思的。

見她面上紅暈漸生,嬌羞不已,福康安更是覺得心中熱氣湧起,偏生這又是佛門清淨地,容不得一點不敬,只得強壓了親吻那櫻桃紅唇的衝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心中暗暗發誓,等到回京,非得快點請皇上把這婚事給辦了不成,反正她是和碩格格,又不是公主,沒那個勞什子的公主府,婚事也要簡單得多。

「雲舒,等回京,我就去向皇上請旨,咱們把婚事定下來吧。」雖說是已經下了旨指了婚,卻尚未定下婚期,原是因為蘭馨和海蘭察的婚事在前,後又有長齡和晴兒,雲舒年紀最小,理論上應排在最後,不過,這也沒有誰說婚事非得按著年紀來,只要皇上同意,那就問題不大吧。



☆、燕子進宮婚事近

福康安這美好的心願還沒來得及實現,這小舅子還沒來得及送走,大舅子又來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永壁當然不是來度假的,他是來替皇上報信的。

皇上在獵場救回一個年輕女子,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皇上當年的滄海遺珠。更何況,如今這宮裡,早就已經格格、格格地叫上了,他來報信,也不過是馬後炮罷了。

想到這裡,永壁不由撇撇嘴,獵場上,五阿哥跟福家兄弟整個就沒腦子啊,什麼叫比一比這鹿死誰手?難道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上書房的先生沒教什麼叫逐鹿天下嗎?

還有,見到那女子被射中,五阿哥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小心刺客,而是忙著衝上去抱住那女子!還沖侍衛嚷著喊太醫!

蒼天啊大地啊,這絕對是養大了胎盤啊!跟著皇上去狩獵的御前侍衛,哪個不是有後台的啊?就連皇上平時對這些才俊也都是多有稱讚,他一個光頭阿哥憑什麼趾高氣昂啊?這些侍衛裡,講不定就有未來的國之棟樑呢,這從侍衛起家的重臣,可不少!

至於後來那個疑似刺客的女子被接進宮,安置到了延禧宮這些事,他已經不作他想了,全都沒腦子沒腦子。就憑一幅畫一把扇子,就敢肯定這是滄海遺珠了?怎麼不說這是滄海遺珠家的燒火丫鬟啊!哪家的小姐強悍到翻山越嶺闖禁衛的啊!

再之後,永壁在阿瑪的示意下不發一言,不過很快宮裡就傳出了民間格格的說法。這令妃更是每日在皇上面前扮賢惠,一口一個格格跟皇上您好像哦~不愧是父女哦~

我呸,這女子要是和皇上像,那我們愛新覺羅家的格格是得多抱歉啊?粗鄙不堪還故作天真,他就是看她不爽,還有那五阿哥!對對對,還有那福家兄弟!

帶著那女子在御花園裡亂晃也就算了,看到永琪 、永瑆他們不行禮也就算了,憑什麼把永璔當小太監使喚啊!氣得永璔回家摔了**個茶盞啊,這不是敗家嘛!

皇上竟然還想讓內閣大臣給這所謂的民間格格取封號,要不是阿瑪看不下去了,勸了幾句,就怕這事得鬧大發了!

最後還是在皇后有意無意地提醒下,皇上才記起來五台山的兩尊大佛呢。

來給自家伯父通報什麼滄海遺珠的差事,永壁真想扭頭不幹,這可真算不上什麼風光的差事,私生女這種事,哪怕是在皇家,也不是什麼可以拿到明面上來說的事,偏生他是皇上的大侄兒,自家人,平時做事又讓人放心,這差事才落到了他的頭上。

還記得出發前阿瑪的關照,這事,只把事實按常說了就是,別的,光看,不說。

老爺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面無表情,站了半盞茶的功夫以後,又進去找大師參禪去了。至於太后,那叫氣得一個面色發白,她才不在宮裡這麼些日子,就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就算真的是皇上的滄海遺珠,也不能這麼大咧咧地放到明面上讓天下群臣指著皇室的臉面罵吧?皇后是怎麼管理的後宮!不對,皇后剛生完十公主,現在宮裡主事的還是令妃呢!

對啊,永壁可說了,這什麼小燕子的,還在延禧宮裡住著呢!到底是包衣出身,上不得檯面,這麼點小事也做不好。

還有永琪,他也傻了嗎?不知道勸著點他皇阿瑪,反而跟著一道起哄,這、這還是她一手帶大的那個懂事有禮的永琪嗎?

莫不是跟著那福家兄弟走得太近,所以也傻了吧?她就是見不得福家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不就出了個令妃嘛,眼睛就敢長到天上去,要說啊,還是瑤林跟長齡這樣的孩子才好,守禮謙遜。

看慣了未來孫女婿的福康安和長齡的太后,現在對福爾康、福爾泰兄弟很是不順眼,一方面覺得是他們帶壞了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孫子,另一方便也是遷怒,她看令妃不喜,自然對她的侄兒也沒啥好感。

當然,要把晴兒許配給福爾康這種想法,更是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有這麼優秀的長齡在,那福爾康更是落到塵埃裡也沒有人會多看一眼的。

「你們倆也回去休息吧,我老太婆也累了,要靠會了~」太后一臉疲憊地搖搖手,對著雲舒和晴兒道。

晴兒面上擔憂不止,拉了拉還有些恍惚的雲舒,福身告退。

雲舒面上恍然,晴兒以為她是擔心皇后娘娘,便也沒有多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她,卻不知,雲舒心裡,此刻正有無數神獸奔過,在馬勒戈壁灘上揚起滾滾塵沙,身後浮現四個大字:草泥馬

啊!

這人形殺器就這麼進宮了?就這麼簡單地進宮了?這『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這樣經典的台詞她都無緣得見啊!

呸呸呸,現在該為姑姑緊張才是,哪裡是想這些的時候?還記得,在奶奶的筆下,皇后也就是在小燕子進宮以後,一步步走向不歸路的吧?之前,皇后和皇上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好,但是皇上對這皇后也絕對算得上尊重的啊。

這之後的,才算得上是步步為營吧?哎,頭疼啊。雲舒撐著腦袋,心思早就飛回了紫禁城,這個時候的姑姑,剛生完孩子,手裡又無做主的權力,還真是讓人擔心。

不過,這手中無權,倒也不一定是壞事,就像今天這樣,太后首先遷怒的人,就是主事的令妃啊。姑姑這時候避避風頭,倒也是件好事。

最緊要的,還是趕緊回去吧,雖然不想和這些主角們產生一絲一毫的聯繫,但是既然姑姑在,那麼她便不能避免涉及其中,至於會走到哪步,還是到時候說吧。

只是……瑤林說的那事,是順其自然,還是聽他的話,早些辦掉?阿瑪應該不會抓狂吧?這是雲舒那日入夢前最後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老爺子太淡定還是時間真的過得太慢,等到班師回京,已經是兩個月以後了。

這兩個月裡,永壁、永琨、福康安、長齡都提前回京了,而晴兒和雲舒則是伴在皇瑪法和皇瑪嬤身邊,一直慢悠悠地晃回京城。

哦,對了,雲舒沒敢跟哥哥說讓他們直接去找一位叫紫薇的姑娘,卻提醒了幾聲,還是得先弄明白這位新格格的確切身份。

永壁笑道,這是定然的,皇上早就派人去濟南查探了。至於是誰提醒的,不言而喻。

不過是皇后娘娘趁皇上抱著十公主哄的時候,淡淡地說了一句,養兒方知父母恩,求皇上派人去

祭拜下那位夏雨荷,也算是給新格格一點交代。這被派去祭拜的人,自然得是親近的人,所以,雲舒那平常不太說話的三哥,出馬了。

抽了抽嘴角,雲舒忽然有種感覺,他們和親王府就是給皇上跑腿的這種錯覺。可是,事實上好像也是的啊?

回京的路上,太后面上也沒有因為京城裡的事露出一點不滿來,臉上儘是端莊,看的雲舒暗暗叫絕,不愧是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的太后,這不動聲色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只是不知道姑姑現在怎麼樣,小燕子的破壞力,她一直都不敢低估,何況還有個五阿哥和福家兄弟在後面撐腰,加上個令妃娘娘時不時地說上幾句動聽的好話,這小燕子,應該能混得如魚得水吧?

這麼想著,雲舒就不由有些擔憂的,姑姑應該還沒和小燕子不容水火吧?雖然知曉姑姑的性子,最是淡薄了,可是在面對主角定律的時候,雲舒還是不敢那麼肯定,誰知道這皇上有沒有一見到自己的『滄海遺珠』就全沒了頭腦啊?只盼著能早些回京,好歹姑侄倆也能有商有量的。

一路晃悠回京城,老爺子也不知道發的什麼脾氣,說是要在和親王府住段時間,讓太后先行回宮。

雲舒無奈,只好先陪著皇瑪法。弘晝更是急出一頭冷汗,四哥哎,皇阿瑪真的生氣了!你看你辦的都是什麼事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你就敢往宮裡帶,還好意思讓朝臣幫你想封號?要不是他這做弟弟的攔著,難不成你還真想在皇阿瑪和皇額娘都不在的時候,給他們整一個這麼大的孫女出來啊?兩位老人家可還沒見過香香嫩嫩的十公主呢!見到這麼大的一新格格,還不得嚇出病來啊?老人家了,不經嚇啊!

太后帶著晴兒一行人進宮,這小燕子跟太后的第一次見面,雲舒是沒有見到,但是據後來晴兒說,還真是『驚心動魄』啊,那麼大一個人,就呼地竄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咋咋呼呼的五阿哥和福爾泰,真真是叫人難忘。

至於太后的臉色,晴兒已經想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了,五顏六色?有點不尊敬哎。不動聲色?又好像有點不符合事實。所幸雲舒很能領會其深意,對著難言之隱的晴兒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看來,宮裡是不太平了啊……

要不是為了姑姑,她真想宅在府裡啊。雲舒寬麵條,她真沒勇氣去面對這傳說中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人形殺器啊!她不會武功,她不是黃蓉啊!

皇瑪法,當年您為啥不把她丟給圖巴哈狠狠地訓練成天下第二女高手呢?為嘛不是天下第一?有小燕子在,誰敢稱天下第一?

再幻想也沒用,姑姑還在宮裡呢,還有永琪 和尚未見面的小妹妹。這進宮啊,是必不可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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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孝白日飛燕子

雲舒再次進宮,是與額娘一道的。

小公主的百日宴,無論是身為這一世的堂姐,還是上一世的表姐,她都是不能缺席的。

這次也是雲舒指婚後第一次見到富察夫人,未來的婆婆面前,自然是不能少了禮數。好在富察夫人對她印象一直很好,見了面以後拉著她的手連誇了好幾句,那模樣,頗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趨勢,反倒不像婆婆挑媳婦,橫不是眼豎不是眼。

吳扎庫氏也暗舒一口氣,女兒被未來婆家接受,自然是好事。雖然和親王府的女兒金貴,但是富察家也不容小覷,雲舒要是嫁過去以後真過得不好,他們做阿瑪額娘的還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富察家也不是誰都能上門鬧騰的門第。

而其他福晉、夫人自然也是說了不少恭喜的話,才放了雲舒去找姑姑。

踏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坤寧宮暖閣,撲面而來的清香讓雲舒也不由輕舒一口氣,還是姑姑這裡的味道好聞,淡淡的花草香,也不知道是什麼花。

暖閣裡除了容嬤嬤和兩位奶娘,並無其他人,這個時候,福晉和夫人們都還在外面呢。

雲舒進去以後,容嬤嬤便很有眼色地讓兩位奶娘退下了,自己親自端了茶水過來。

雲舒朝容嬤嬤笑笑,才朝姑姑走去。

「姑姑?」看著身材豐腴了不少的少婦,雲舒有些不敢相信,生了孩子以後,會胖這麼多?

看著瞪大了雙眼的侄女,秀嫻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麼,不認識姑姑了?」

雲舒趕緊搖頭,笑話,她敢實話實說嗎?在一個女人面前,說她胖了,那是要斬首的大罪啊!

「我來看看小妹妹~」雲舒笑嘻嘻地上前,看著悠車裡粉嫩的嬰兒,面上神情也柔和成水。

「好可愛啊,和孝,我是你雲姐姐哦~等你長大了,雲姐姐帶著你玩哦~」雲舒伸手逗著小嬰兒,看她呼哧呼哧地嘟嘴,面上笑容燦爛成光。

「哎,看著眼熱啊,趕緊跟福康安生一個去,我說你倆長得都不錯,生出來的應該也不會丑到哪裡去,而且這年頭,愛生幾個是幾個,得抓緊啊。」

雲舒聽得滿頭黑線,姑姑啊,這要放過去,你侄女才上高中啊,要是讓爺爺知道你這麼對他孫女說,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活剮了你啊?

還生幾個?這是在考驗她的承受能力嗎?不能自己當了娘,就看著誰都想讓人家做娘啊,尤其是,姑姑您不要用這種眼神看容嬤嬤啊,容嬤嬤估計是生不出來了!

「得了,不跟你說笑了,皇上跟我說了,傅恆大人已經去跟皇上求過旨意了,你跟福康安的婚期,不日就該定下來了,等欽天監看過日子,就該定個准數了。」秀嫻逗著女兒,淡淡然開口。

雲舒斂了斂笑容,稍微正色了些:「嗯,也好的。」先定下日子,總比到時候被這一隻燕子一朵紫薇花的整得不知道南北的好。

秀嫻也是這麼想的,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些什麼,先把事情定下來再說,不只是雲舒,晴兒的也是。蘭馨的公主府還有一半也該完工了,一完工就趕緊辦事,免得日長夢多。

不但要防止之後的一切不可預防的意外,更得防止這乾隆一個腦子不拎清,覺得自己愧對這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女兒,想把最好的留給她,然後不過自己那金口玉言,把海蘭察或是福康安或是長齡這三個優質男指給她,到那時候,她就真得謝天謝地去了!

「還有,你這些日子,能不進宮就先別進宮了,這宮裡,走哪都容易誤傷。」秀嫻無奈地歎氣,她都算是躲在坤寧宮裡不出門了,還能被人指著罵惡毒的女人,這雲舒和晴兒要是出門被這飛來飛去的燕子給誤傷了,到時候她要怎麼跟和親王夫婦交代?何況,不是還得當心晴兒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們的『愛情』啊『理想』啊『自由』啊什麼的吸引了去?

雖然說晴兒和長齡如今看起來不錯,可是誰知道主角定律有沒有偉大到扭轉一切的可能?

還有蘭馨,她原先也是捨不得她出嫁,如今看來,卻是恨不得她今天就嫁出去,免得三天兩頭的就被這小燕子鬧騰,連去個御花園都能被氣得臉色發白的回來,誰知道這五阿哥究竟是說了些什麼,竟然把好脾氣的蘭馨都差點氣哭。

哎,等到紫薇花進宮,然後再熬上幾年,把這群熱血青年都送到雲南去開荒,她也就算是功成名就了。

等吧。

又過了會,宮女前來通報,說吉時已到,小公主該出去了。

整了整衣服,雲舒跟在姑姑身後,抱著小公主走進宴會廳。

各路親王福晉、側福晉以及夫人們都忙不迭地請安問禮,嘴上也都說著吉祥話,誰不知道皇上對這十公主寵愛有加啊,尚在襁褓之中便已冊封固倫公主,要知道,和嘉公主和蘭馨公主,可都是賜婚以後才封的和碩公主。這兩位已經出嫁或是即將出嫁的公主,見了這位小妹妹,可都還得行禮呢。

「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小公主長得可真好,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令妃一手牽著自己的女兒,一邊滿臉溫柔欣喜地看著雲舒懷裡的和孝。

說著話,又想伸手去摸和孝的臉。

雲舒瞧著她手上那尖尖的指甲套,生理性厭惡,蹙了蹙眉頭,裝著不在意地側過身去,跟一邊的蘭馨和晴兒說起話來,自然的,懷裡的和孝也隨著她轉過身去。

別的她可以不計較,卻不會拿和孝肉嫩嫩的小臉蛋來開玩笑。萬一這個『不小心』的,劃到了和孝的小臉蛋,算誰的?誰知道這人會不會未語淚先流,來個以死明志什麼的,她沒那個閒工夫也沒那個魄力陪她玩『十佳演員』這種戲碼。

令妃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妥,有些尷尬地對著大家笑了笑,又牽著七格格和九格格笑道:「小九,去看看你妹妹,妹妹可可愛啦~」

雲舒無力地勾了勾嘴角,這令妃是太過天真還是真的臉皮厚到這個程度了?不過,目光看了眼瘦瘦小小還面皮發黃的九格格,想了會,還是蹲□,將和孝抱低了點:「七格格,九格格,這就是小妹妹了。」等以後你們一塊玩這種話雲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她和蘭馨、晴兒非血親姐妹,反倒比她們這些異母姐妹來得親吧?

七格格年紀不大,卻已經知道謹小慎微,只看了和孝一眼便撇開臉去,而九格格就活潑多了,伸手想要去抓和孝的手,卻被令妃一下抓住了胳膊,訓斥道:「小九,你這是做什麼?等會傷到了小公主怎麼辦?小心你皇阿瑪罰你。」

一旁的晴兒和蘭馨都不由皺眉,令妃這話說得讓人實在不喜了,不讓她碰和孝是因為她手上戴著的尖利指甲套,什麼時候變成和孝連碰都不能碰了?一碰還要被皇上懲罰了?

眼見著令妃還在訓斥九格格,連帶著七格格也被訓了幾句,年紀小的九格格已經塌拉下眼睛快哭出聲來,眾人的目光也逐漸被吸引過來,晴兒和蘭馨對視一眼,一人拉著一個哄起來,至於雲舒,則是轉過身將和孝交給姑姑。

令妃什麼的,有晴兒和蘭馨在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一個是新封的和碩公主,一個是太后最寵愛的和碩格格,令妃還沒那個膽子敢誣賴她們去。至於她,已經看到額娘和富察夫人在朝她招手了。

跟姑姑告了一聲告退,雲舒便朝額娘和富察夫人走去。

款款行禮之後,才發現富察夫人身邊除了碧如和和嘉,還站了一位七八歲的女孩,細看之下,和富察夫人有三分相似。

雲舒不由好奇,這位,難道也是富察夫人的內侄女?

吳扎庫氏見雲舒面上不掩好奇,不由嗔了女兒一眼,介紹道:「這位是富察夫人的小女,瑤林的妹妹。」

咦?雲舒驚奇地抬頭,福康安還有個妹妹?她只知道他有倆兄弟,兄弟三人全都是人才,卻不曉得他還有個妹妹啊。

「紫玲給雲格格請安,格格吉祥。」小丫頭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大大方方地給雲舒請安。

雲舒自然是連忙拉起她,未來小姑子,那是和小舅子一樣神一般的存在。

彎彎嘴角,雲舒笑道:「我原也不知道紫玲妹妹會來,額娘您也不跟我說一聲,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這要如何是好?」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荷包裡拿出一對暖玉的玉珮,笑道:「這是阿瑪淘來給我耍著玩的,今天就只有借花獻佛了,還望紫玲妹妹不要嫌棄呢。」

吳扎庫氏滿意地朝女兒看了一眼,知道和未來婆家的人處理好關係,很好。

富察夫人給女兒使了個眼色,紫玲才收下禮物,福身道謝。

這個角落裡笑意妍妍,另一邊,蘭馨和晴兒的日子卻不怎麼好過。

太后今兒也來了,還特地賜了從五台山求來的平安符給和孝,自然有人就看得眼紅了。

九格格剛才被令妃一頓義正言辭的訓斥之後,已經一聲都不敢吭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奶娘身後,

反倒是剛才不聲不響的七格格,趁奶娘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了出去。

七格格溜出去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找回來就是了,關鍵是,這七格格出門一趟,竟然把小燕子給招惹來了!

這十公主百日的大好日子,皇上和太后都高興,宮裡自然是大張旗鼓地操辦。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乾隆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沒讓人去請小燕子來,畢竟她敢指著皇后鼻子罵『惡毒的老女人』,這在諸位福晉和夫人面前,萬一也來這麼一出,還不得出大事啊?

但是沒人去請小燕子,不代表小燕子不會自己找來啊。今天永琪不能過來,爾泰也要陪著永琪,她一個人在漱芳齋裡無聊死了,跟小鄧子小卓子擲骰子吧,他們都輸的屁股叮噹響了,真沒意思,明月彩霞又不會玩,真是要悶死她了啊!

這皇上可沒說禁她的足,小燕子一晃蕩就晃蕩到了人多的地方,還看到一個人的七格格,一問,原來永琪和爾泰都在那兒呢!

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啊!小燕子如是說道。

七格格雖然被平常都被額娘教導著不許亂說話,但是剛被無辜牽連臭罵了一頓的她,小孩子脾氣也上來了,小燕子姐姐平時就對她很好,有小燕子姐姐在,應該就沒人罵她了吧?

於是,七格格就將小燕子帶了進去。



☆、觀戲不語真小人
晴兒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滄海遺珠,但是蘭馨見過啊。一看到最不應該出現在和孝百日宴上的人出現了,蘭馨臉色立馬就白了。這要被這人鬧騰一下,皇額娘還不得給氣著啊?

想到那日在御花園裡聽到的,什麼叫除了皇上,就是格格你最大?

這五阿哥是把皇瑪法、皇瑪嬤、皇額娘還有諸位皇叔祖放到何處?她不過是一個無封號的格格罷了,連正式的冊封都沒有,別說是和孝這位固倫公主了,就是見了她和和嘉這樣的和碩公主,或是雲舒和晴兒這般的和碩格格,她不也得行禮請安!

偏生這令妃把她當寶貝,非但沒安排嬤嬤教規矩,還由著她跟底下的宮女太監胡來,那日在御花園裡見了她也不行禮,反而口出輕薄,說她是皇阿瑪的小老婆!

這樣的侮辱,縱使她蘭馨脾氣再好,也忍無可忍!

若不是怕給皇額娘招惹麻煩,她才不會嚥下這口氣。想想這兩個多月來,自從這小燕子進宮以後,皇額娘就藉著剛生完和孝的緣故閉門不出,除了見見和親王福晉、富察夫人等人,其餘訪也是能免則免。

暗地裡,她可是見著皇額娘紅了好幾次眼睛。令妃娘娘藉著這股子風,就想把皇阿瑪栓在身邊,卻沒想到皇阿瑪還是牽掛皇額娘和和孝。不過是因為皇阿瑪來坤寧宮留宿了一宿,第二日,這小燕子就氣沖沖地衝到坤寧宮指著皇額娘罵『惡毒的女人』,這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做人不能太過分,皇額娘一直是與人為善,雖平時嚴肅了些,但也沒有苛待誰人,令妃究竟是哪裡不滿,要這麼借刀殺人?

眼看著小燕子睜著好奇的大眼睛,這裡瞅瞅,那裡瞅瞅,在看到永琪和爾泰的時候,還很興奮地又跳又叫,把大部分人的視線都給吸引了過去。一邊走著,還一邊朝邊上的桌上拿吃的,嘴裡塞滿了不說,手上還不肯少拿!

這般大動靜,太后自然也是看到了,一想到回宮那天差點被飛來橫禍給撞折了老腰,這心裡就有梗,再看到底下人議論紛紛的樣子,更是覺得老臉都丟盡了,只有這兒子還覺得這『女兒』天真活潑,沒有失了本性。

她就不明白了,這樣沒有規矩,就叫沒有失了本性,那他以前喜愛的蘭馨和雲舒呢?還有乖巧懂事的晴兒呢?她們就是做作虛偽嗎?真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管怎麼說,今天和孝的百日宴,絕對不能被這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給搞砸了!

「皇帝,你還不快讓人把那小燕子給送回漱芳齋?」難道真的要在群臣面前丟盡皇家臉面才肯罷休嗎?皇后這些年恪守本分,說什麼也不能在這種時候給她添堵!何況蘭馨、晴兒和雲舒的婚事都將近,若是讓人知道這宮裡有這麼一個野格格,皇家格格的名聲還不定得臭到哪裡去呢!

「皇瑪嬤,小燕子天真善良,她只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好奇罷了,孫兒去把她領來給您老人家請安」永琪比蘭馨早一步就看到了小燕子,心跳噗通噗通地加快,一想到那日他竟然射中了這麼美麗的姑娘,他的心理就有無限的後怕和感激,後怕她會那樣離他而去,可是又感激老天將這麼美麗善良純真的姑娘送到他的面前,雖然是他的妹妹,但也足以彌補他那顆殘缺的心!

看著飛奔而去尋找小燕子的孫子的背影,太后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此黑暗,哪怕是當年面對年貴妃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絕望過,這孫子,真的是她一手帶大的那個?

一個踉蹌,太后差點站不穩。還好蘭馨和晴兒眼疾手快,一邊一個趕緊攙扶住太后,柔聲安慰道:「太后消消氣,五阿哥既然這麼說,該是有把握不會出亂子的。」說話的是晴兒,說話一如往昔的靈巧。

若是出了事,那便是五阿哥的事了,他帶著小燕子進來,卻又沒管好她,這責任,一看便明瞭。

蘭馨應該也是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了,面色稍緩,朝晴兒暗暗點了點頭。

雲舒一抬頭,看到的便是跟在五阿哥後面東張西望一臉驚奇的大眼睛姑娘,果然天真單純啊,對著皇上太后皇后還能這麼穩如泰山的,她是自愧不如啊!

雲舒向額娘和富察夫人告了一聲,便沒什麼聲響地走到了姑姑身邊。秀嫻面上神情沒有多大變化,只是輕聲吩咐奶娘將和孝抱了進去,等會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也不至於傷了她。

太后面色很是不愉快,第一次見面這個什麼小燕子的就管她叫老太婆,也真不知道皇上和永琪是怎麼想的,竟然還百般護著,這回又闖進了和孝的百日宴,難道是嫌事情辦得太順利?

「皇帝,今兒是和孝的百日,我不想弄出些什麼不開心的事。」太后冷了冷聲音,對下首的兒子說道。

乾隆先前見到小燕子進來的時候就皺了眉頭,等到看見永琪一臉欣喜地領著她穿梭於賓間的時候,那眉頭已經快打結了,他可沒有忘記小燕子那出口成髒的本事,等會要是在這麼多王爺、朝臣、福晉、夫人面前指著太后跟皇后的鼻子罵人,他這皇帝的臉面也該丟盡了。

一想到還在和親王府裡住著的老爺子,乾隆就腦門疼,皇阿瑪這是生他的氣了?當年他去山東濟南是辦差的,卻沒想到在大明湖畔遇到了那個如水的女子,一夜露水,誰能想到最後會珠胎暗結呢?想到小燕子一身是血卻還努力喊出『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他的心中就不由浮現出那位煙雨朦朧中撐傘走來的女子,似水的柔情,空等了一生的哀怨,讓他滿心愧疚。

這麼想著,他對小燕子便也一再寬容,但是卻也讓一向最重規矩的皇瑪法動了氣,不然皇瑪法怎麼會不願意回宮的?弘晝都苦著臉抱怨了好幾次了,要再不把老爺子請回宮,他這和親王府就真的要凍成地窖了啊。

哎,誰讓他當年年少氣盛,一見到美人就忘記了差事,如今,這活生生的證據就在眼前,皇瑪法會這麼容易原諒他才怪了!畢竟,小燕子的存在本來就是皇家臉上的一隻蒼蠅,讓人指指點點啊。

往下看看,果然瞧見三五成群的夫人們都在低頭私語,估計是在想哪家的格格這麼沒有規矩,又是哪家的格格這麼大的面子,竟然敢讓五阿哥領著。

牙齒一抽一抽的疼,乾隆對著已經走到面前的小燕子扯出笑臉:「小燕子啊,怎麼不在漱芳齋休息啊?跑這兒來了啊,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呢。」

聽著兒子話裡的不忍責怪,太后要不是顧念著形象,估計就得朝天翻白眼了。看她這活蹦亂跳四處亂竄的模樣,哪裡有病後初癒的樣子?要說她現在能上山打虎,她老太婆都相信。

「皇上,既然這格格身子不好,那就讓她快回去歇著吧。別到時候強撐著,再把傷口給弄崩了。」太后扶著晴兒,淡淡開口。

乾隆臉上慢慢滲出冷汗,皇額娘對小燕子的印象也不好,他是孝子,當然不希望皇額娘氣壞身子,可是小燕子是他才找回來的女兒,他是真心疼,而且這女兒自小在民間長大,吃盡了苦頭,他這個做阿瑪的,怎麼忍心苛責呢?今兒是和孝的百日,滿朝文武連著家眷都在,確實不能出差錯,不然就是往皇后臉上扇耳光了。

想到行事低調為人愈加謙和的皇后,乾隆心裡也泛出柔情,雖然雨荷讓他難忘,但是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皇后啊。想到小女兒那粉嫩可愛的模樣,乾隆臉上也越加溫柔。

小燕子本來還有點怕怕的,這個老太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沒給她好臉色,還有這個皇后,令妃娘娘說了,千萬不要惹皇后,皇后心腸可狠了啊。

但是小燕子在看到皇阿瑪一臉溫柔地看著她的時候,膽子不由又大了起來,永琪和令妃娘娘都說了,這皇宮裡就皇阿瑪最大,皇阿瑪想殺誰的腦袋就殺誰的腦袋,而皇阿瑪現在最疼愛的人就是她了,她誰也不用怕的!

「皇阿瑪,為什麼別人都能在這裡吃吃喝喝的,我就只能呆在漱芳齋啊?」這嗓門大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雲舒暗暗撐了撐額頭,要不是在和孝的百日宴上,事關到姑姑,她真的很想坐到一邊倒杯茶看戲啊。

「還好吧?」

抬眼,入目的是福康安略帶關心的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往後隱了兩步,與他並肩站著,仰臉淺笑:「沒事,就是有些累。」

「這兩日好好歇歇,看你都瘦了。」隱在陰影下,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注意到這裡,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站在場中央跟皇帝叫板的那位格格給吸引住了。

雲舒彎了彎嘴角,終於聽到有人說她瘦了啊。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這位新格格,難道就一直都這樣嗎?」雖然她是知道這NN筆下的小燕子就是直性子、愛闖禍,但是,頭一回見啊,允許她驚歎下吧。膽兒確實夠大的。

聽聽。

「皇阿瑪,我一個人在漱芳齋好無聊啊,永琪和爾泰也不來找我玩,小鄧子他們也不陪我玩……」

眼見著越說越過分了,乾隆也知道不能再任由她下去了,不然,這皇家的臉面還真的要丟光了:「還說!馬上給朕回漱芳齋去,明天開始跟著紀師傅讀去!」

一句話,說的小燕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皇阿瑪竟然凶她!那麼疼她的皇阿瑪竟然凶她!

五阿哥也是一臉心疼,想要上前為小燕子說好話,完全沒想到他的皇阿瑪根本就是為了小燕子好。能跟著紀曉嵐讀的格格,全天下有幾個?

「好了,皇帝,今兒是和孝的百日,別弄出些有的沒的。」太后瞪了一向疼愛的孫子一眼,轉身又對著皇帝道。這永琪,莫不是真傻了吧?在這麼多大臣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他難道不知道會對他的未來產生多大的影響嗎?

「皇上,吉時馬上開始了,您看是不是?」這個時候,令妃巧笑著上前,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她女兒百日呢。

哦,忘了說了,皇后生產以後就忙著照顧和孝,並不管事,這和孝的百日,大部分都還是由令妃做的主。

「令妃娘娘……」一見到溫柔似水的令妃,小燕子立馬紅了眼,就跟小孩子似的,本來你不安慰她還好,一安慰反而哭得更厲害了,說的就是這個理。

「好了好了,小燕子也別委屈,今兒是你十妹妹的大好日子,你這做姐姐的,可得給妹妹做個好榜樣呢。」令妃一臉賢惠地安慰著有些炸毛的小燕子。

站在背光處的雲舒仗著沒人看得見她,狠狠地皺了皺鼻子,這話聽著真叫人難受。她委屈?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福康安好笑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表情,悄悄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怎麼了?要是嫌無聊,我帶你去個地方。」

雲舒搖了搖頭,雖然說小燕子在的地方都是高危區,但是這會兒事關姑姑,她也不能一個人走開啊。「待會吧,等這格格走了,咱們再出去吧。」說著,目光落到姑姑身上,幾乎沒什麼變化的淡淡笑容,不知怎麼的,就看的雲舒心兒疼。

「好。」福康安應聲,溫柔的視線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化作淡淡暖陽。

年輕挺拔的男人站在嬌俏女子身邊,近乎本能地用身子替她遮住不知道哪裡偶爾飄來的視線。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瞭然地微笑,傅恆府的三公子和和親王府的雲格格,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小燕子,我先送你回漱芳齋吧,爾泰也跟我們一起回去」五阿哥有點著急,太后明顯是不高興了,今天是十公主的百日宴,皇后就算是要發怒也是正常的,誰讓小燕子一進來就每個桌子上去找吃的呢,他都跟她說了進去以後不要亂說話亂動的啊,誰知道她就吃上了呢。

再看到一邊福晉夫人們低頭私語的模樣,五阿哥更急了,想當初,皇阿瑪都打算給小燕子取封號了,誰知道他那五皇叔和皇阿瑪說了些什麼,這封號的事就暫緩了下來,宮裡面也都是格格格格地叫著,不像晴兒、雲舒他們都有正式封號。

誰都知道,這後宮裡真正主事的還是太后老人家,要是惹了太后不高興,小燕子以後的日子估計就不好過了。雖然如今皇后不管事,但是不代表以後皇后也不主事啊,這個時候得罪了她,沒有好處啊。

要說永琪其實也是有點頭腦的,這個時候把情形看得很清楚,知道該進該退。勸了小燕子幾句,又用眼神示意福爾泰幫著勸,總算是把小燕子給勸動了。

三人匆忙狼狽離去,留□後人若有所思。

太后是對這孫子一再失望,難道在永琪眼裡,她這皇瑪嬤還沒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民間格格來得重要?

乾隆則是下定決心要教好小燕子的規矩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不能再來一次了。

秀嫻並無多大反應,沒想到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啊,她還以為會大鬧天宮一番的啊,她都做好善後準備了呢。

永琪 、永瑆、永璇一個小阿哥都乖乖地站在那裡看了一齣戲,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人可以沒文化,但是不能沒眼色。像五哥這樣就太失敗了,難道五哥沒看到皇瑪嬤的臉上已經可以磨墨了嗎?

哎。

「好了,咱們走吧。」雲舒側首對著福康安輕聲道。

小燕子都走了,她自然沒什麼必要留在這裡了。等會是看戲的時間,額娘想必知道她會找借口逃開的。

「走吧。」福康安輕揚嘴角,眉眼間俱是笑意,「我帶你去個地方。」




☆、假山背後有乾坤

  雲舒跟煙雨煙霞說了聲,便讓她們自去她平日住的坤寧宮偏殿等她。
  
  大殿內宴會依舊,姑姑抱著和孝站在皇上身邊,神情柔和,蘭馨和晴兒陪在太后身邊,清秀的臉龐上俱是端莊的笑容。
  
  雲舒輕輕轉回身,朝身邊的人淺淺一笑:「走吧。」
  
  福康安未再言語,牽著她的手,安靜地走在路上。這個時候的御花園,並沒有多少人,妃嬪們都在坤寧宮裡,期待著能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大半的宮女太監也都在那伺候著,偶爾會路過幾個神色匆忙的小宮人,大概是為自家的主子去取些什麼東西吧。
  
  福康安帶著她來到蓮花池邊,這地方背靠著假山,若不注意,並不會發現這兒有人,透過鏤空的假山,若隱若現地透出幾點燈火。
  
  九月的夜,帶了點清涼,半開半敗的蓮花交相輝印,生命與衰敗並存,乍看之下,讓人不免心生悲涼,可是靜下心以後,卻又能感受到那無盡的蓬勃的朝氣,再等一春,有何難?
  
  「帶我來這幹嘛?」雲舒仰起頭,笑吟吟地看向身邊的年輕男子。馬上就是中秋了,半圓的月亮掛在夜空,盈盈如水。月色下,窈窕的女子一臉笑意,看著對面英俊挺拔的男子。
  
  握住她的手,福康安輕輕開口:「我小時候就被姑姑接到宮裡住,有的時候,就算姑姑和皇上再疼我,也免不了受委屈,一旦受了委屈,我就喜歡一個人待在這裡。」福康安靜靜地說著,手卻不鬆開她的:「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小時候受了委屈就跑這裡來。後來長大了,就想著有個地方能一個人待待。現在,我想讓你知道。」說著話,含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輕輕擁了她入懷。想讓你知道我的所有,一如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伸手環住他的腰,涼涼的綢緞貼在臉上,也蓋不住她滾燙的面頰:「我沒有這個一個可以獨處的地方,不過以後我能陪著你。不管……不管是哪兒……」
  
  嘴角勾起,福康安心情極好:「皇上答應我了,等和孝公主的百日宴之後便會下旨為我們定下婚期。」
  
  「嗯。」埋首在他懷裡,雲舒輕輕點頭:「皇后也與我說過了,說是婚期早些定下來好。」
  
  聽到她這麼說,福康安嘴角的弧度越加明顯:「真是等不及想把你娶回去……」想要每日看到她,不用像現在這樣度日如年,想要見她還要顧慮這顧忌那的。
  
  「說什麼呢,成婚又不是跟用膳那麼簡單,許多事情得準備呢。」雲舒嗔道。
  
  「說起這個,皇上上次與我說道,想要封你做和碩公主,這樣的話……」福康安忽然說起這個,卻聽得雲舒皺了眉頭:「皇上什麼時候說的這話?」和碩公主?她對這勞什子的什麼公主還真的不感冒,當公主,就得有自己的公主府,這一套實在讓人有些吃不消。一想到和婉姐姐明明掛著公主的名號,過得卻還不如一般的滿洲小戶,雲舒這心裡就頗不是滋味。
  
  「就是前些日子,皇上說他女兒不多,你跟晴格格也算是親近的侄女,給封個和碩公主,也沒什麼人會反對。」
  
  雲舒眉頭蹙得愈加緊,是沒什麼人會反對,和親王府還□著呢,她又是皇瑪法自小帶大的孫女,晴兒也有個太后撐腰,加之她們一個指婚儼然皇帝最親信的富察府,一個指婚理藩院尚書、軍機大臣,加太子少保的薩爾圖克府---可是,她對做什麼公主的真的沒什麼興趣。
  
  「瑤林,若是皇上再這麼跟你說,你便推辭了吧,恩寵太過,反而不好呢。」雲舒開口道:「阿瑪那裡我會去與他說的,我跟晴兒既非皇上妃嬪之女,也非皇后養女,這和碩公主實在當不得,還是不要的好。」
  
  福康安有些不明白,只是將懷裡的人摟緊了些,疑聲道:「這是為何?皇上恩賜,為何要推辭了去?」
  
  「傻瓜。」雲舒站直身子,笑吟吟地望著他,手指攪著他腰間的玉珮流蘇:「難不成你想要得我宣召才能見我一面不成?」這公主跟額駙,可不是在一個府的,若是真成了這什麼和碩公主,他要想見她,可不得經過嬤嬤通傳?
  
  這麼一想,福康安也覺察出問題關鍵所在了,雲舒已經是和碩格格,就算是變成和碩公主,多的也不過是形式上的東西,但是那樣,卻出現了最大的障礙---公主府和額駙府,還有橫亙在二人中間的眾多嬤嬤們。
  
  「唔,我曉得了,下回皇上要是再這麼問起,我知道怎麼回答了。」實話實說,想來一向疼他的姑父也會瞭解。
  
  「該回去了吧?我等會還得跟額娘、晴兒一塊回去。」握著他有些粗糙的手,心中便是一片安定。
  
  「好,我送你回去。」
  
  剛走出假山,福康安卻忽然拽了她一把,拉著她又躲回了假山後。雲舒不解,抬眼望去,卻見他用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雲舒疑惑地轉頭,卻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
  
  小燕子和五阿哥。
  
  「小燕子,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帶你去的,只是皇后你也知道,她要是知道你搞砸了她女兒的百日宴,一定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五阿哥一邊想要去拉小燕子,一邊皺眉解釋道。
  
  小燕子卻只顧著自己埋頭往前走,壓根不搭理身後的五阿哥,她生氣了,她真的生氣了,這麼多人,這麼好玩的地方,永琪卻不帶她去,太過分了!
  
  「小燕子!」永琪忽然抬高了聲音:「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還想怎麼樣?」五阿哥從小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都已經解釋過了,也道歉了,還想他怎麼樣?
  
  小燕子猛的站住,瞪大了雙眼,眼底滿是憤怒和委屈:「你說,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所以都不帶我去玩?爾泰也是,都不來找我!你們是不是嫌我不會和那個什麼晴格格雲格格的說話那麼之乎者也的!」
  
  暗處的雲舒完全是躺著都中槍,剛才在裡面,自打小燕子出現,她就往後躲了去,就怕被誤傷,結果,還是沒能躲過去。
  
  「我說了,今天是皇后的十公主的百日宴,大家都很忙,沒來得及顧上你。」永琪無奈地再一次解釋,雖然生氣,但是看到她天真無邪的眼神,想到她一個來自民間的格格,身處這黑暗的皇宮,肯定滿心無助和絕望,他就忍不住心疼。他不讓著她,還有誰來讓著她呢?
  
  「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好?」拉著她的手,永琪將額頭慢慢靠近她,聞著她身上的香味,永琪只覺得剛才滿腹的委屈也都煙消雲散,就這麼抱著她吧,不要去想她是他的妹妹,就抱一會兒。
  
  這個念頭,像是魔咒般吸引著他,在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將卸去了盔甲的小燕子摟在懷裡。
  
  福康安看的不由皺眉,這五阿哥雖然說是這民間格格的兄長,但是兄妹間也該有顧忌,可沒見到哪家這麼大的兄妹還摟摟抱抱的。
  
  雲舒卻是知道事實真相的,這倆人壓根就沒半毛錢的血緣關係,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五阿哥知道紫薇是他親妹妹的事實沒有。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小燕子才紅著臉從永琪懷裡退了出來---臉紅是雲舒猜測的,一個大姑娘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正常情況下應該都會臉紅吧?
  
  「永琪,以後你也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在宮裡我就認識你和爾康爾泰,還有令妃娘娘,皇后好可怕,皇阿瑪雖然很疼我,但是我總覺得皇阿瑪也很可怕,那個老太婆也好可怕……都好可怕……」
  
  說著,小燕子又縮回了五阿哥的懷裡。美人在懷,五阿哥哪裡還有心思去計較剛才小燕子嘴裡可怕的老太婆,真是一直很疼他的皇瑪嬤啊。
  
  看著這頗有些肆無忌憚的『兄妹倆』,福康安覺得還是不能坐視不理,這要是讓巡夜的侍衛們瞧見了,明天還不知道要說成什麼樣呢。想了想,福康安還是決定出聲:「咳咳,入秋了,晚上還是該多穿件衣裳。」
  
  雲舒詫異地看著忽然出聲的福康安,不過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御花園這個時候人不多,但是不代表沒人,這兩人也不知道找個遮擋的地方,要是被人瞧見了去,估計皇家的奇聞就又得多一件了。
  
  身為這輩子姓愛新覺羅的雲舒,也不太希望自己這姓氏被人家用奇異的眼光來看---不希望別人用審視的眼神來看自己和哥哥們吶。
  
  「吶,五阿哥跟小燕子格格也在這兒賞月哪?」雲舒也步出假山,面上帶著再自然不過的笑容問道。
  
  福康安落後半步的樣子跟在她身後,朝五阿哥打了個千。
  
  五阿哥慌忙放開小燕子的手,背著手朝雲舒和福康安揚了揚手:「不用多禮,雲格格是和富察侍衛在這賞月嗎?」自打知道雲舒跟皇后娘娘關係好了之後,五阿哥便沒有叫過她一聲雲妹妹。這倒也是符合了雲舒的心意,自然沒有異議。
  
  「是呢,月色正濃,馬上又是中秋了,這蓮花池殘荷良夜,棄之可惜,便過來瞧瞧。」雲舒淡淡然淺笑。
  
  一邊的小燕子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濃什麼夜的,就不會說人話嗎?「永琪,我們回去吧,讓明月彩霞給我們做宵夜吃。」
  
  五阿哥朝福康安和雲舒扯了個笑,對攀著他手臂撒嬌的小燕子好生安慰了下:「那既然這樣,我就先送小燕子格格回漱芳齋了。你們自便。」福康安與雲舒早訂了親,雖說大晚上的身邊不帶一個人的很不合規矩,但是連皇瑪嬤跟皇阿瑪都默認了的,他自然也沒什麼話好說。加上他也算有自知之明,剛才他和小燕子那般,肯定是讓他們看見了,既然對方不想點破,那麼他自然也要承這個情。
  
  「瑤林恭送五阿哥。」至於這什麼風頭正盛的民間格格,他沒那個心情來奉承。
  
  看著五阿哥跟小燕子的身影離去,福康安才轉身道:「走吧,咱們也回去了。」
  
  走出一段路,還能聽到小燕子那不服氣的聲音,雲舒鬆開眉頭,任他牽著自己,「這五阿哥對這妹子可真好。」雲舒承認她是故意的,她就是不爽了,憑什麼姑姑就得讓人指著鼻子罵?憑什麼她跟晴兒蘭馨就得是她嘴裡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不會說人話的人?憑什麼她好端端的心情就得被她破壞?這小燕子,真的讓人討厭!
  
  「好了,咱們回去吧,這小燕子,哎……皇上若是為了她好,就該找人好好教教她的規矩,這幅樣子,成何體統。」
  
  雲舒撇了撇嘴,就算皇上找人教她規矩又如何?這小燕子定會把那些教她規矩的人整得下不了床!
  
  「不去想她了。徒叫人氣悶。」雲舒嘟嘴,孩子氣地抿了抿嘴,秋水般的眸子微閃了下,如水月光下,亭亭而立的女子巧笑倩兮。
  
  福康安暗忖,這幅模樣,豈不是考驗他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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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動心燕子俏

  「永琪!那個人是誰啊!他怎麼都不看我啊!」被五阿哥拽著走的小燕子還是不肯消停,一臉不服氣地扭過頭來,想和福康安對峙下。誰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她說話啊!永琪和令妃娘娘都說了,這宮裡除了皇上就是她最大了啊!他怎麼不給她磕頭請安啊!
  
  而且,他一看就是高手的樣子,好想跟他打一場啊!「永琪你放開我!我要跟他比試比試!」小燕子扭著身子,怎麼也不肯乖乖回漱芳齋。
  
  五阿哥一臉的汗,這富察福康安,連他都不敢隨意招惹,這小燕子怎麼就愛招惹些不好惹的人啊!
  
  「我們還是回去吧~爾泰還在漱芳齋等著我們呢~」還好他剛才有先見之明,讓爾泰先回漱芳齋了,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原來她的身子這麼軟,這麼香。
  
  光是想想,五阿哥就覺得自己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劇烈跳動起來,與此同時,那股愧疚和強烈的自責也讓他如火焚般難受,這是他的妹妹啊!他怎麼可以有這種感受!
  
  這次選秀,他有了一位側福晉,自然知道男女之情與兄妹之情的區別,就像他對七格格、九格格這樣的親妹妹,還有蘭馨晴兒這樣的『繼』妹妹,也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在他心裡,她們就是他的妹妹,倫理綱常不允許他有別的想法。可是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燕子,他無法控制,無法控制他對她的感情,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她單純靈動的大眼睛,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將他的靈魂深深地吸引了去。
  
  他寵溺著她,疼惜著她,哪怕是頂著皇瑪嬤的不喜,他也無法棄她不顧。在皇后面前,他更是像只刺蝟般,想要用全身的刺將她保護起來,這樣活潑善良的小燕子,為什麼要是他的妹妹?
  
  午夜輪迴,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如果小燕子不是自己的妹妹,那該多好。那樣,他就能與她結為連理,就能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呵護著她,保護著她,看她笑,看她嗔。五阿哥甚至自私地想過,如果小燕子是被誤認為皇阿瑪的女兒的話,那該多好,哪怕是拼著這皇子的身份不要,他也會保下她的命來,到時候,他們就可以雙宿雙飛,逍遙自在。
  
  可是,事實一次一次地告訴即將絕望的他,小燕子是他皇阿瑪的滄海遺珠,是他愛新覺羅永琪的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每一次看到爾泰看小燕子的眼神,他就知道,察覺到她的好的人不止他一個,想著以後她會成為別的男人的福晉,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得疼。但是,他還是告訴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只要她開心就好。
  
  如果爾泰會對她一輩子好,他願意去求皇阿瑪和皇瑪嬤,為他們指婚,即使他只是想想就心痛地快要死掉。
  
  「小燕子,那是孝賢皇后的侄兒,傅恆大人的兒子,是雲格格的未婚夫,以後你別去招惹他。」五阿哥停下腳步,臉色嚴肅地說道。富察福康安,他不是怕他,再怎麼得皇阿瑪的寵,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只是小燕子性格太直了,他怕她會吃虧啊。
  
  那個雲格格也是個趨炎附勢的,跟皇后走得近,心腸能好到哪裡去?小燕子這麼直率的一個人,落在他們兩個人手裡,還能有好果子吃?
  
  「永琪,那個就是雲格格啊?我還只是聽明月彩霞說過呢,說宮裡有個蘭公主,有個晴格格,還有個雲格格,都美得跟天仙似的。我瞧著也不怎麼樣嘛,還沒吟霜好看呢。」真難得,還記得人生中出現過一個叫白吟霜的人。
  
  「蘭馨是皇后的養女,晴兒是和親王的養女,雲舒則是和親王的親生女兒,也就是我的堂妹。」五阿哥很有耐心地替她解釋著三者之間的關係。
  
  小燕子眼皮一翻:「這什麼養女繼女的!我分不清楚!直說都是你妹妹不就好了嘛!」手用力地揮著,小燕子鼓著臉不滿意道:「永琪,我不想去讀什麼書,我就是不會之乎者也,我就是滿嘴粗話!你不會嫌棄我的,對不對?」說著,用小狗似的可憐眼神拉著五阿哥的衣袖。
  
  看著她這麼委屈無辜的眼神,他哪裡能說個不字呢?「我明日去跟皇阿瑪求求情,就算是去讀書,也有我陪著你了。」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如果你願意,我願意陪你到地老天荒。
  
  「哈哈,我就知道永琪最好了~~」得逞似的嬌笑著,大眼睛水潤靈動,小巧的鼻子可愛地皺了皺,看的永琪心神漾了漾。
  
  「好了,爾泰該等急了,我們快回漱芳齋吧。」留他一個外男在宮裡,不太合適呢。還有半個時辰宮門就該落鎖了,爾泰還得趕回去呢。
  
  「好咧~咱們快回去快回去吧~」心願得償的小燕子心情飛揚,拉著五阿哥飛快地奔走在御花園裡。
  
  初秋的涼風掃過她的髮梢,帶來女孩子身上獨有的清香,讓身後的五阿哥不由心神蕩漾,七魂少了三魂半。
  
  如果,如果小燕子不是他的妹妹,那該多好啊~這是那天一直徘徊在他腦海裡的念頭。
  
  福康安送了雲舒回坤寧宮,並未走大殿,只是送到了她進宮住的小院子裡,除了煙雨和煙霞,和親王福晉也在。
  
  「奴才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福康安很是鎮定自若地給吳扎庫氏請安,雖然他用點拐帶人家女兒的嫌疑。但是---當事人都沒有反對,應該就沒事吧?
  
  反倒是雲舒有點不好意思,雖然知道額娘是清楚她去哪裡的,只是這當面被額娘瞧見他們倆一起回來,這姑娘家嘛,總是有點害羞。
  
  「額娘,您怎麼也在這兒啊?」雲舒上前,挽住額娘的胳膊,紅著臉問道。
  
  朝福康安端莊一笑,吳扎庫氏才對女兒笑道:「我先去瞧了你瑪嬤,你瑪嬤讓你留在宮裡陪陪她,我就想著過來跟你說一聲。」本來是不需要她親自過來的,但是她有些話要對福康安說,便藉著這個理由等在這了。
  
  「我叫煙雨給你準備了宵夜,你先去吃些,我有些話要跟瑤林說。」
  
  有些不安地看了立在那兒的福康安一眼,見他投來的安撫的眼神,雲舒心下稍安,想著額娘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雲舒最後還是一聲不發地跟著煙雨進了裡間。
  
  「瑤林啊。」吳扎庫氏開口,面上帶著淺笑:「我這樣叫你成吧?」
  
  福康安拱手:「福晉客氣了,喊奴才瑤林便是。」
  
  吳扎庫氏笑了笑,擺擺手道:「坐吧,煙霞,去把小米粥端來。」說著,又轉頭對福康安道:「你也用些吧,從之前到現在該餓了。」
  
  「謝福晉。」
  
  「不用這麼客氣,反正以後也是一家人。」吳扎庫氏捂著帕子抿唇笑道。
  
  福康安自然也知道和親王福晉不會只是想請他吃宵夜來的,斂著神情等到接下來的談話。
  
  果然。
  
  吳扎庫氏開口:「瑤林啊,你也知道,和婉……」自打過繼給皇上以後,她跟王爺就等於沒有這個女兒了。哎。
  
  「我就雲舒這一個女兒,她自小又不在我跟王爺跟前長大,王爺跟我便一直想著能對她好些,以後給她找戶好人家,門戶高低不要緊,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
  
  「後來,雲舒指婚給你,我想著也是不錯的,你的為人,王爺說沒得挑。但是我這做額娘的,總是有幾句話想要關照。」
  
  「您說。」福康安恭敬地欠了欠身。
  
  「雲舒她平時看著挺有主意,其實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皇瑪法又慣著她,這脾氣好的時候好著呢,但是倔起來啊……」說著,吳扎庫氏似是無奈地歎口氣。
  
  「福晉,您放心,奴才會讓著雲格格的。」寵著她慣著她護著她,是他準備承擔一生的甜蜜負擔。
  
  「那樣王爺跟我也就放心了,以後成了婚,好好過日子,雲舒也不是不懂事的,你對她好,她也記在心裡的。」吳扎庫氏替自己女兒說了幾句好話,笑著站起身:「得了,今兒雲舒得留在宮裡,我還得回府呢,你也早些回去吧啊。」
  
  「瑤林恭送福晉。」福康安恭敬地立著,打千行禮。
  
  眼見著和親王福晉已經走遠,煙雨才端了個食盒出來:「富察侍衛,這是我們格格讓關照您帶回去的,是她親手做的點心,請富察夫人和紫玲小姐嘗嘗。」
  
  雲舒已經洗漱,自然不好這幅樣子再出來見他,但是又想讓他放心,便想到這法子,叫煙雨拿了點心出來,順便關照幾句。「格格說了,還請富察侍衛回去路上小心些。」煙雨畢恭畢敬地傳完話,才轉身進去。
  
  福康安拿著紅漆食盒,嘴角慢慢彎起,和親王與福晉是真心疼愛雲舒和晴兒,對於長齡,是和親王親自出馬,軟硬兼施;對於他,則是由福晉走懷柔政策,哎,其實福晉不說,他難道就會不好好待她嗎?
  
  這輩子能娶她做妻子,是他畢生所願。何來相爭一說?她若是倔,他讓著她便是;她若是孩子氣,他寵著她便是;她若是任性,有他護著她便是。本不就該如此嗎?
  




☆、金鎖聰慧紫薇善

  和孝百日一過,接下來就是好幾樁喜事了。
  
  蘭馨的公主府已落成,她與海蘭察的婚事便也提上了日程。至於晴兒和雲舒,估摸著是宮裡幾位一同商議的結果,婚期定下,且日子接近,只是晴兒的稍前兩月,都是欽天監定下的良成吉日。
  
  蘭馨婚禮那日,晴兒跟雲舒全程作伴,不僅好好調笑了蘭馨一番,也學了不少東西。原來,婚禮上得這樣啊~兩位少女面上都帶著薄粉,嬌艷可人,看的幾位長輩不由會心一笑,孩子們都大了啊。
  
  蘭馨婚禮那日,宮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為嘛沒有不和諧的聲音呢?哦,是這樣的,吸取了上次和孝百日宴的教訓,皇上直接讓人把小燕子拘在漱芳齋練字去了。雖然他對小燕子很有愧疚感,但是這蘭馨可是他一直都很寵愛的女兒,自然不能讓小燕子出來攪局,誰知道她會不會在賓客前把蘭馨一生一次的婚禮攪成一團糟?要真那樣,他就真的對不起蘭馨了。而且,海蘭察雖然門戶不顯,但卻是一名得力干將,為了大清的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他這做皇帝岳丈的,哪裡能允許有人來攪合他們的婚禮?
  
  而且,看皇額娘的意思,若是這次他再讓小燕子出來攪合,老太太估計一氣之下也搬出宮去了,這老爺子還沒迎回來呢,再把老太太給氣走,這天下的人,還不定得怎麼看他這皇帝呢!這不孝的帽子一扣下來,他就真的可以跪在祖廟裡求列祖列宗原諒了~
  
  哎,說起這個他就頭疼,皇后溫婉大方,並不介意小燕子的所作所為,就算是被指著鼻子罵,也不過是淡淡一笑,還替小燕子找理由,說她是第一次進宮,太緊張了才會這樣。但是皇后對幾個孩子卻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早在蘭馨婚禮前皇后就找他說過了,其餘的她就可以不計較,但是決計不允許蘭馨的婚禮被破壞,誰不知道這些日子,宮裡烏漆嘛糟的,全是因為這民間格格?
  
  但是這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后又不管事,太后吃齋念佛,令妃娘娘只知道一個勁地討好這民間格格,除了將她的氣焰寵得愈加高漲,別的一點都沒見到改變。
  
  要說這個,秀嫻也有點氣悶,這永璸去了濟南這麼久,怎麼就還沒把事情查清楚?都等到蘭馨婚禮了,還沒把小燕子這假格格的身份戳穿,難不成這要等到紫薇花進宮,等到她們倆姐妹玩轉皇宮的時候再揭穿?
  
  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她可真是過夠了,自打小燕子進宮以後,她就關照永琪和永瑆,一下了學就趕緊回坤寧宮,別在外面到處溜躂,鬼知道會不會就遇到那人形殺器,再被胡攪蠻纏一番,最後還要被你們皇阿瑪責怪不知孝悌?
  
  還有蘭馨,藉著準備婚禮的當口,也被她拘在了坤寧宮裡,能不跟那燕子接觸就還是別跟她接觸,不說那殺傷力,就怕她一心從那死耗子手裡護下的蘭馨也被那擁有神奇魅力的小燕子給帶歪了,到時候覺得這指婚什麼的不能得到自由和幸福,跟他們一起玩一出私奔到月球,她就真的可以用根麵條把自己勒死了。
  
  連帶著,晴兒和雲舒也是很少進宮,對於雲舒,秀嫻倒是不怕她被影響,只是這也得防著誤傷啊。晴兒嘛,還是安全起見,能隔離就隔離吧,她對這還珠劇情的重要女配,還是不敢百分百信任吶,誰不知道奶奶的金手指開得有多偉大?
  
  其實永璸也挺可憐的,接了這麼個活,當真不容易。一方面,這涉及皇家陰司,不能大張旗鼓地來調查,另一方面,這夏雨荷未婚先孕,連累夏家一門都丟盡了面子,這二十來年夏家人都是低調度日,想找人也不容易。
  
  不過好在每個地方總歸是有那麼幾個好事者的,俗稱百事通。永璸花了點銀子,總算是知道了當年一些事。
  
  他們說啊,這夏家小姐當年也是濟南城裡出了名的美人,可是誰知道這美人不自愛,未出閣便懷了身孕,夏家滿門蒙羞。這夏小姐後來生下一個女兒,夏老爺本來是要把這女嬰給送人的,但是夏小姐怎麼也不肯,坐著月子裡就跪地磕頭,打死也不肯放開自己的女兒。
  
  最後還是夏夫人心軟,同意留下那小女嬰,只是把這夏小姐跟夏小小姐一起送到了夏家大明湖畔的一個莊園裡,自此便再也沒有外人見過那夏小姐跟她那女兒了。
  
  不過聽說啊,這夏老爺雖然對女兒的不爭氣覺得丟臉,對這外孫女倒是不錯,請了濟南的名師教授琴棋書畫。聽夏家那莊園裡的下人說啊,這夏小小姐出落得比那當年的夏小姐還水靈呢,而且詩詞歌賦皆通,是個才女呢。看這樣子,夏老爺怕是想讓這外孫女完成她娘當年未完成的事呢。
  
  你說當年未完成的事是啥?誒,還不就是聯姻!這夏家雖然是書香世家,但是已經多年未有人取得功名了,這夏家的後人早就沾了這滿身銅臭,做起了生意。本來當年的夏小姐是要嫁給濟南有名的絲綢大戶高家的,誰知道訂婚前鬧出了未婚先孕這事,這婚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但是啊,這濟南的大戶又不止這高家一戶,憑著夏小小姐的容貌才情,嫁出去自然不是難事,就算身世差了點,做不了當家奶奶,這做個得寵的小妾,還不是容易得很?
  
  ……
  
  永璸聽得一肚子的疑惑,這按理說,這夏小小姐該是個才女啊,可是宮裡這位,別說是才女了,連筆墨都不通吧?而且,聽這話裡的意思,這皇上當年的滄海遺珠,該是有名字的吧?不是那個連說出口都覺得粗俗的『小燕子』吧?
  
  這……內有乾坤啊……永璸撫額歎息,看來皇上還真給他留了個大難題啊,這如果宮裡那位是假的,那麼真格格去哪裡了?還有,這位假格格混進宮裡,是有什麼意圖?
  
  想到這裡,永璸忽然覺得背上直冒冷汗,這會兒,京裡不會已經出事了吧?這想要混進宮的,還能有誰?反賊啊!無論是紅花會還是天地會,全都不是吃素的啊!
  
  這麼想著,永璸就再也坐不住了,這萬一因為他報信來遲,讓宮裡的貴人們受了一丁點的傷害,就算阿瑪能保住他,他自己也沒法原諒自己啊!
  
  來不及做其他打算,永璸一回到客棧,立馬吩咐人準備上路。天知道現在宮裡有沒有出亂子!
  
  這邊永璸急著趕回京城,那邊,沒了盤纏,又沒了認爹的證明的紫薇和金鎖,在大雜院的日子也漸漸難過起來。
  
  倒不是說柳青柳紅見錢眼開,見她們沒錢了就處處給眼色,只是紫薇本就是個心氣高的姑娘,總不愛拖累別人,這眼見著大雜院裡又揭不開鍋了,老老小小的都在餓肚子,她跟金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白吃白住,她這心裡就別提多難過了,更重要的是,這認爹的物證跟小燕子都一去不歸,這才是真的讓她揪心的事。
  
  小燕子怎麼了?是出事了嗎?是被人發現了抓起來了還是掉下山崖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能讓心地善良的紫薇內疚到死。
  
  反倒是金鎖留了個心眼,總覺得這小燕子一去不復返有點詭異,不說當初她那麼熱心地要幫自家小姐找爹,就說那柳青和柳紅在小燕子離開的最初幾天也有些奇怪,好像對自家小姐特別好的樣子,感覺像是要補償什麼。
  
  可是時間一久,她又分明能看出這柳家兄妹看自家小姐的眼神裡,好像帶了點,厭棄和傷感?
  
  這是什麼情況?金鎖謹慎起來,每天盡量都待在自己的小屋子裡不出去,也不讓小姐出去幫那些什麼爺爺奶奶的了,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不過世事難料,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的。
  
  那日,金鎖走進小廚房,想給小姐熬點白粥,誰知道會聽到這些?
  
  柳青一臉無奈,對著妹妹唉聲歎氣:「我就說當初不應該同意小燕子這麼做的!這為夏姑娘找爹,可沒說要把小燕子搭進去!」
  
  金鎖抿了抿唇,這件事小姐也已經內疚很久了,也難怪柳家兄妹會這樣了。
  
  柳紅聲音一如往昔的清脆:「哥,還能怎麼辦啊?當初你不也是同意了嗎?這院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夏姑娘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小燕子要是幫夏姑娘找到了爹,多少能有些賞錢吧?這樣我們不就能度過這個難關了麼?難道要靠哥你出去賣藝嗎?這樣全院子的人還不得喝西北風去!」說著說著,柳紅的聲音也高了起來,生活真的不容易,她同意小燕子的做法,無非也是為了大雜院的老老小小啊!
  
  金鎖眉頭緊皺,小燕子那麼熱心地幫小姐找爹,是為了賞錢?
  
  「可是……現在小燕子生死未卜,你讓我怎麼放心啊!還有,夏小姐也整日擔心著,這事……哎……」柳青又是長歎一聲,老實人啊,除了歎氣,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了。他真的挺看不起自己的,作為一個男人竟然養不活大雜院的老老小小,還要小燕子冒險……哎!
  
  像是知道哥哥心裡在想什麼似的,柳紅放低了聲音:「哥,小燕子再怎麼樣也懂些三腳貓的功夫,不會有事的,也許是夏小姐的爹想要感激她,所以留她在府裡多住幾天呢,你說是不是?」
  
  柳青想了想,這可能是最好能安慰自己的理由了,垂著腦袋坐在米缸上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柳紅站在哥哥身邊,抿著唇皺著眉,一聲不發。
  
  背靠著門,金鎖心跳得飛快。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這些日子柳家兄妹看她們主僕的目光這麼糾結了,一方面,他們擔心小燕子的安危,總覺得沒有她們,小燕子也不會出事;另一方面,他們又覺得有些愧疚,畢竟小燕子失蹤了,連帶著也弄丟了紫薇認爹的證據,柳家兄妹心腸都不壞,便覺得有些對不起紫薇。這才有了以上的糾結。
  
  金鎖知道自己不能逃過會武功的柳家兄妹的耳朵,索性裝作剛要進來的模樣,大方地推開廚房的門:「柳青柳紅,你們都在呢?我要給我家小姐熬點米粥,你們要一起吃嗎?」微笑,一定要微笑。他們跟小燕子相識這麼久,所以一點都沒有懷疑她,可是,在金鎖看來,小燕子拿了賞錢一個人去逍遙自在的可能性極大!最初的兩次見面,這個人不是被追殺就是在騙人,也不知道小姐為什麼那麼信任她,把認爹的信物都交給她!
  
  柳青看著進來的金鎖有些尷尬地笑笑,連連搖手,柳紅面上看不出些什麼,熱情地表示要一起幫忙。金鎖笑著婉拒了,手腳麻利地淘米熬粥。
  
  端著熬好的米粥走回房間,金鎖看著步子穩妥,心裡卻在焦急。柳家兄妹是實在人,現在為了小燕子的失蹤只是怪罪自己沒有攔著,但是,日後呢?小燕子跟他們認識這麼久,自己主僕二人與他們最多只能算是點頭之交,要小燕子真出了點事,難保他們不會怪到自家小姐頭上!這裡,待不得了!
  



☆、皇后掌權令妃落

  金鎖雖然是丫鬟,但是從小和紫薇一起長大,紫薇又是個心善的姑娘,對金鎖,與其說是對待丫鬟,倒不是說兩人情如姐妹。
  
  「小姐,咱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金鎖一端著白粥走進屋子,放下粥碗就開始四處收拾,都來不及回答小姐的問題。
  
  「金鎖?怎麼了?為什麼要走?小燕子還沒有回來,我們怎麼可以這個時候走呢?」紫薇吃驚地看著金鎖的動作,摀住嘴不知道該怎麼辦。
  
  金鎖直起身子,看著小姐道:「小姐,我們得馬上離開,雖然還沒有等到小燕子,但是這裡實在不適合我們住下去了。」她不知道要怎麼跟善良天真的小姐解釋人性本惡這件事,就像她小時候,被親叔叔賣去做丫頭,要不是遇到夫人這麼好的人,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死掉了,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對你好,柳青和柳紅就算沒有因為小燕子的事情遷怒到她們身上,但是她們作為生人,在這裡白吃白住這麼久,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趕走的啊!與其被人攆走,還不如自己離開呢!
  
  「金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要離開呢?我還沒有做找到爹,我的畫和扇子還在小燕子手裡,萬一我離開了,小燕子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金鎖很無力,要怎麼跟小姐說,也許小燕子拿了賞錢逍遙自在去了?她連柳青柳紅兄妹都不聯繫,又怎麼指望她會回來給你報信?就算小燕子不是這樣的人,這麼久了都不回來,肯定是出事了,對,她就是自私了,她只想著自家小姐沒事就好,其他人她管不著了,所以,今天她們一定要離開這裡!
  
  「小姐!」金鎖直視自家小姐的眼睛,眼底寫滿了認真:「小姐,不管小燕子現在是出事了還是沒事,她這麼久都不回來,說明短時間內她是不會回來的了,我們難道要一直賴在這裡白吃白喝嗎?」金鎖開口,她知道小姐最心軟,也見不得別人因為自己吃苦,不然,她也不會典當了夫人的遺物,為大雜院老老小小買米買面了。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紫薇猶豫著開口,大眼睛忽閃忽閃,寫完天真。她雖然不像金鎖一樣吃過苦頭,但是她也知道她們身上的盤纏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如果離開大雜院,她們又能去哪裡呢?流落街頭嗎?還有小燕子,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拜託小燕子幫忙,小燕子也就不會出事……
  
  眼看著自家小姐還在那猶豫輾轉,金鎖二話不說,動作利索地把不多的行禮打包起來,拉起小姐就往外走。一般這個時候,柳紅都會準備一院子人的吃食,柳青不是在做木匠活就是在砍柴,所以不會有人發現她們離開的。
  
  雖然知道不告而別很不好,但是相對於見面告別之後那些說不清斷不明的麻煩,金鎖覺得,還是這樣比較好。若是日後小姐找到了爹,小姐到時候一定會好好報答他們的。
  
  等紫薇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金鎖拉著走出了好幾條街了。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紫薇有些頭暈目眩,現在她們要怎麼辦?身上沒有盤纏,連認爹的信物都弄丟了,她現在要怎麼辦?到底怎麼辦?濟南回不去,京城裡又沒有容身之處,究竟要怎麼辦?
  
  看著這忙忙碌碌的人群,紫薇淚眼婆娑,看的金鎖心裡也揪起來。「小姐,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接下來的事情,接下來再說吧~」
  
  可惜紫薇一想到未卜的前途,眼淚便止不住地溢出眼眶:「金鎖,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從濟南一路艱辛,好不容易來到京城,偏生發生這麼多事,爹也沒有見到,這要我怎麼對得起娘呢?」
  
  剛才濟南趕回京城的永璸從線人嘴裡知道京城並無大事,那民間格格除了鬧騰點,也沒弄出什麼大事,這心裡稍安,剛想坐下來吃頓熱飯再進宮去見皇上,誰知道這一進宮得留多久啊?他為了盡早趕回來,可是一路上沒吃過一頓好的,全是硬饃饃跟餅子,吃的他那叫一個胃疼加口乾。
  
  可是,這剛下馬呢,耳朵尖的他就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濟南。這最近對濟南倆字完全屬於條件性反射的永璸便注意聽了起來,可是這越聽越不對頭,從濟南來認爹的?還弄丟了信物?看過去,只見是倆十七八歲的姑娘,看模樣倒也生的端正,起碼比宮裡那只咋咋呼呼的燕子順眼多了,這、這、這,不會這麼巧吧?
  
  永璸也顧不上吃飯了,趕緊做事要緊。
  
  可是,為嘛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啊?永璸鬱悶地站在街頭,抬眼望望太陽,刺眼的陽光很是挑釁地讓他閉了眼,這,連陽光都欺負他嗎?放著家裡軟乎乎的福晉不抱,跑濟南去吃了那麼多天的苦,好不容易皇天不負有心人,踏破鐵鞋無匿處的,貌似要有點進展了,老天爺你要不要這個時候跟他開玩笑啊,一瞬間把人變沒了啊!要不是身邊的侍衛也都說剛才看到了倆貌美的姑娘,他真要以為自己是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呢!
  
  「還是先回府吧。」永璸有氣無力地說道,回府換個衣裳用點點心就進宮去復旨吧。這吃飯的心情都沒了,還是早點把這差事卸了,回府好好歇兩天來得實在。也不指望賞賜了,別把他牽扯進去就是了,這宮裡這位,明顯是假格格,這皇上知道了,還不得怎麼震怒了!還是先回去跟阿瑪商量下吧,待會怎麼應付皇上的怒火~
  
  永璸想的很實際,這雖說他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但是這親王的兒子跟皇上的兒子又差了一大截,這皇上不殺自家兒子,可沒有說過不殺侄兒。聖祖之前,好幾位阿哥貝勒不就被退出去砍了麼?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抱住腦袋比較重要,天煞的,當初這差事怎麼就輪到他頭上啊?莫非是他太閒了,所以一有這種事就全想著他了?不行不行,回去以後得立馬跟阿瑪說,給他找個正經差事做做,這樣的事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雲舒並不知道自己三哥進宮的消息,她那時正和晴兒留在坤寧宮陪兩位老太太呢。皇瑪法前幾日移駕去了圓明園,總算讓阿瑪鬆了口氣。
  
  太后跟耿太妃過幾日也打算過去伴駕,只是在那之前,太后還有些事要做。
  
  「皇后啊,」太后對著下首坐的坐,站的站的眾位妃嬪開口:「你這身子養的也差不多了,和孝有奶娘們照顧著也不會有事,這宮裡的事,還得有個主事的,我看著,打明日起,這宮裡的事,還是交給你吧。」說著,也不去看底下坐著一臉不敢置信的令妃,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看了就讓人討厭,還是眼不見為淨。
  
  令妃其實也委屈,辛苦了這麼久,到太后嘴裡竟然就是一句『宮裡主事的人也沒有』,那之前她做的都是什麼?她那麼辛苦操勞,又算的是什麼?看著其他妃嬪貴人們投來的似笑非笑的嘲笑跟蔑視,令妃捏著帕子,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能慌,不能氣,現在就該冷靜,等會讓皇上做主,皇上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太后娘娘說的是,如今皇后娘娘身子也養得差不多了,臣妾也該把鳳印交還給娘娘了~」令妃努力讓自己看著笑得一臉溫婉大方,盡顯氣度。
  
  「嗯,那就這樣了。」秀嫻一句話沒說,就被太后給拍板了。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這鳳印嘛,她雖然不稀罕,但是也不討厭,接著就接著吧,總比讓人拿著這作怪的好。而且,手上有權,心裡不慌,不是嗎?
  
  秀嫻淡笑著應下,見太后有些疲乏,便帶著妃嬪們先行離開。平日那些圍在令妃身邊,一口一個令姐姐令姐姐的貴人答應們,今天都笑得格外小心翼翼,深怕大權在握的皇后娘娘記仇,不給她們好果子吃。其實她們還真的想多了,秀嫻哪裡有這個閒工夫管她們長什麼模樣,在她看來,不過都是用厚厚的脂粉遮起青春容顏罷了,兩隻眼睛一張嘴,沒什麼區別。
  
  坤寧宮裡那小丫頭就夠鬧騰的,偏生皇上還寵她,由著她來,說小孩子天性,不要抹殺了。秀嫻真想問一句,莫非您是喜歡小燕子,所以打算從小培養一個?她可不許自己女兒長殘了!
  
  皇后一行人一離開,太后便由晴兒陪著午休去了,耿太妃則是拉著自己孫女敘敘家長。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就說到了雲舒的婚事,耿太妃很是興奮地拿出一個小紅木匣子,解開好幾層紅布,從裡面拿出一隻鳳血鐲子來,晶瑩剔透的鐲身,裡面卻夾雜著絲絲鮮紅,美艷高貴。
  
  耿太妃抿著缺了門牙的嘴笑得一臉美好:「這是我剛進貝勒府的時候,貝勒爺送給我的吶~一隻沒捨得帶,如今,我這老太婆也沒什麼用了,就留給我孫女吧啊~」說著,一臉溫柔地將鐲子套進雲舒的手腕上,「好了,瞧我孫女長得多好看,這鐲子帶著,可美哩~」
  
  看著笑得一臉孩子氣的瑪嬤,雲舒也揚起淺淺笑容,「嗯,是瑪嬤生得好看,才會有這麼好看的孫女~」瑪嬤一生的珍藏,她說不出一句不要。最美好的一切,也比不上瑪嬤此刻的笑容。
  
  「以後瑤林這小子要是欺負你啊,就來告訴瑪嬤啊……瑤林還那麼小的時候啊,就喜歡吃瑪嬤做的糕點了,他那個時候啊,跟著孝賢到慈寧宮,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就看著桌上的點心了……」耿太妃,瞇著眼,回憶著過去的一切,臉上始終掛著淺淺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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