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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沢田家的審神者》作者:閑華亦雪【完結】

第146章 三對一

  或許是成長環境的關系,曾經執掌天下三千載的星海女皇很少拐彎抹角,從來都只有她發號施令的份,用不著這麼多勾心鬥角的話術。

  便是在面對著憤怒之君,沢田雪見也不改自己的風格,單刀直入地說道:「薩麥爾,應該是我問你,你打算做什麼。」

  憤怒之君饒有興致地看向久違的故人,微微挑起了眉表達了一下詫異:「哦?」

  「如果不是別有所圖,堂堂地獄君主,會看得上這麼一個普通人類的靈魂嗎?」沢田雪見向結界的方向微微點了點下方,「如果是我在凡間的兄長,他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他的靈魂清澈純淨而光輝璀璨,如果是他召喚惡魔的話,能引來地獄君主,我不奇怪。但Xanxus……」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他的靈魂品質在凡人中算是不錯,召喚到上位惡魔倒是正常,便是吸引一兩個王級惡魔的視線也有可能,但地獄七君主……他還不夠格。」

  憤怒之君也瞥了一眼結界的方向,稱贊了一句:「那個就是你在凡間的兄長?確實是極為稀有的靈魂,便是墮入地獄中也能熠熠生輝,連我都險些忍不住為之心動。」

  沢田雪見意有所指的說道:「那是我們共同承認的兄長。」

  憤怒之君略微遺憾地收回了視線,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那個凡人的靈魂確實是極為稀有的級別,但也不是珍貴到無可替代的程度,為了這麼一個靈魂而杠上星海女皇及她的半身,著實是筆太劃不來的買賣。

  沢田雪見也同樣舉起了茶杯,輕啜一口紅茶,然後就著端著茶杯的姿勢,再度問道:「薩麥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憤怒之君的視線在沢田雪見端著茶杯的手上掃過,評估了下自己一個答不好就被紅花潑一臉的可能性,這才說道:「如果我說我只是剛好閑著沒事做,碰到個力量屬性有點意思的凡人,心血來潮而已呢?」

  沢田雪見穩穩地端著茶杯,似乎忘了將茶杯放回桌子上,只是問道:「世界融合也是心血來潮的結果?」

  憤怒之君擺擺手:「這可不關我的事,我可是在世界融合後才發現這個凡人的。」

  說著,憤怒之君笑了起來:「說起來,這個凡人和我立下的契約有點意思,你猜他獻上靈魂,交換的是什麼東西嗎?」

  沢田雪見跟Xanxus真的不熟,她嘗試著猜了下:「力量?還是權力?」

  看Xanxus曾經的舉動,八年前就掀起過一次叛亂,八年後又再度出手爭奪彭格列首領的位置,甚至連對自己視如己出的養父都不放過,每一樁事情上都寫著滿滿的「野心」兩個字。

  這樣野心勃勃的人類,曾經的星海女皇見過太多太多了,這種人汲汲營營所追求的,也不過就是權勢力量之類的東西,偶爾有一兩個例外,所求之物追根究底也是萬變不離其宗。沢田雪見不認為Xanxus會有什麼不同。

  憤怒之君豎起食指輕輕地搖了搖:「小姑娘答錯了哦,都不是。」

  聽到久違的稱呼,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不輕不重地抗議了一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憤怒之君正想說什麼,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恭敬地俯身行禮。

  沢田雪見只比他慢了一點點,同樣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到來,心裡頓時一個咯登。

  低沉且優雅的聲音充滿了魅力,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沒成年就還是小姑娘,有意見等你成年了之後再說。」

  隨著話音落下,原本在憤怒之君出現後就熄滅掉的不祥的黑焰再度燃起,重新勾勒出一道漆黑的大門,一個比無盡的黑暗更為深沉黑暗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沢田雪見心裡已經天翻地覆,神經崩得緊緊地,但面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沒有泄露出半分屬於自己真實的情緒。她同樣站了起來,提起裙擺微微屈膝行了個禮,以示尊重,然後才說道:「沒想到居然驚動了你。」

  「地獄之主,魔王撒旦。」

  地獄之主含笑走來,憤怒之君果斷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開了與沢田雪見相對而坐的位置。

  又一個王座悄然升起,頂替了挪到一邊的憤怒之君的座椅,與沢田雪見隔桌相對。地獄之君徑直落座,順便介紹了一下陪同自己而來的少年:「這個是我兒子,瑪蒙。」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致禮:「貪婪之君,久仰大名。」

  地獄之主,憤怒之君,貪婪之君,地獄七君主到了三位,這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沢田雪見的預計了。就算只是跨界而來的投影,無法發揮出本體真正的威能,沢田雪見依然感到萬分地棘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機應變了。

  驕縱邪氣的少年坐到了地獄之主的身側,正好和憤怒之君一左一右地侍奉在地獄這主的兩側。貪婪之君傲慢地瞥了一眼沢田雪見,不屑的神色剛剛顯露出來,就在自己的父親的一句話下變成了錯愕,呆滯在了原地。

  地獄之君一指沢田雪見,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道:「瑪蒙,喊姐姐。」

  連沢田雪見都呆滯了足足三秒鐘。

  如果這是在戰場上,這呆滯的三秒鐘可以讓沢田雪見死一千次了。

  「地獄之主,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地獄之主卻說:「小姑娘,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喊我的。」

  沢田雪見抿了抿唇,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路西,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地獄之主淡淡地說道:「你是我養大的小姑娘,我兒子喊你一聲姐姐有什麼不對的。」

  沢田雪見一時語塞。

  命源一族的幼生期漫長而脆弱,尤其是沢田雪見這個命源中的特例,她的幼生期更是充滿了無盡的危險,為了不至於在幼生期的時候就夭折,沢田雪見在她的前任的恩蔭之下,得以寄居在希伯萊神系的天堂之中,借助天堂最高層的水晶天中充斥著的極端光明之力的壓制,來保證身體不至於徹底崩潰。

  在希伯萊神系中,能夠踏入水晶天的除了唯一至高神之外,就只有創世之初便誕生的七位熾天使,也因此,沢田雪見這個客人自然也是由七位熾天使來接待,或者說,照顧。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曾經的天國副君、如今的地獄之主。

  然而身體和靈魂的反屬性衝突令沢田雪見不得不在幼生期的時候陷入長久的沉眠,清醒的時間加起來絕對不超過十年,沢田雪見對於在天堂的日子其實沒有多少實感,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在天堂度過了多長的時間。

  地獄之君忽而一笑,又說道:「不想被瑪蒙喊姐姐的話,要不,讓瑪蒙喊你母親?」

  無端躺槍的貪婪之君差點下巴落地,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自己的父親,好像看到了什麼史前怪獸一般。

  沢田雪見果斷拒絕:「抱歉,我已經有婚約者了。」

  「真是遺憾。」地獄之主這句「遺憾」說得非常真心實意。

  他向結界的方向投去一瞥,視線穿透沢田雪見布下的層層結界,落到了三日月身上。良久,地獄之主才嘆息著再度說道:「真是遺憾。」

  如果沢田雪見的婚約者是別人的話,地獄之君真心不介意干掉對方然後搶一個命源回去當魔後,然後與她共同誕育出一堆黑暗系的神明。

  偏偏沢田雪見的婚約者是她的本命神器,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同生共死,砍一個死兩個的節奏,想搶婚都沒轍。

  地獄之主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剛剛冒出來的念頭,重新換回了最初的溫和,以長輩的口吻欣慰地說道:「這麼久不見,當初的小姑娘都快長大了。」

  沢田雪見應和道:「是啊,這麼久了,我長大了。」你也變了,不再是那個純潔善良仿佛世間一切美德化身的熾天使了。沢田雪見知道方才那一剎那,她面前的地獄之主確確實實起過殺心的,只是後來放棄了而已。

  地獄之主含笑說起了當年的往事,好像真的只是過來敘舊一般。沢田雪見摸不清楚他到底為何而來,又不敢輕舉妄動,便陪著聊往事。

  貪婪之君無聊得要死,又不敢開溜,最後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發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地獄之主說了一句「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他頓時興奮地坐了起來。

  沢田雪見心裡有些疑惑,只是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地獄之主嘆息著,起身走到沢田雪見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如同無數年前那個美德化身的天使輕撫過年幼的客人一般,溫和地說道:「小姑娘,有空的話過來地獄坐一坐,大家都挺想念您的。」

  沢田雪見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當年她不過是寄居於水晶天的客人而已,與這些曾經的天使們的交往並不多,彼此之間並沒有多深厚的情誼,如何能讓這些天使們在墮天之後依舊惦記著她?

  地獄之主似乎明白她的疑惑,淡然道:「當年在無盡深淵之外,你替我守了九日夜,這份人情,我記著。」

  憤怒之君也說道:「當時確實多虧了你的鎮守,才讓我們平安地度過了墮天最初的那段危險時期。」

  天使轉化為墮天使的期間是非常虛弱的,越是高位的天使,這個轉化的過程就越痛苦、越虛弱。強如薩麥爾這樣的熾天使,在轉化為墮天使的時候,可以說是幾乎完全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沢田雪見實事求是地說道:「就算沒有我,你們也只是吃點苦頭,沒有性命之憂。」

  敢那麼干脆利落地直接追隨著曾經的天國副君、後來的地獄之主墮天,這幫天使們手上肯定有保命的底牌,沢田雪見不覺得當初的自己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憤怒之君笑笑,抬手扔了個東西過去:「這個你好像用得著,就給你吧。」

  沢田雪見接到手,就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了。

  那是一枚小巧的黑色水晶,是惡魔契約的具現化。

  而憤怒之君薩麥爾丟給她的,正是Xanxus的那一份惡魔契約。

  惡魔契約到手,沢田雪見同時也獲知了Xanxus獻上靈魂也要換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不是力量,也不是權勢地位。


第147章 無盡輪回

  地獄的主君消失在黑色的火焰之中,沢田雪見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才終於放松了下來,她垂眸看著手心中的黑色水晶,至今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這遠遠超出了她最初的計劃。

  沢田雪見最初的打算很簡單,這個世界現在是她的責任,按照諸天萬界不成文的潛規則,目前姑且可以算是她的地盤。地獄主君級別的存在居然盯上了這個世界,她找人談一談也是正常操作,順手撈個凡人也不算太難。

  從憤怒之君手上摳走跟他定下契約的靈魂的難度太高,不過如果只是請求憤怒之君不要提前收走靈魂讓這個凡人壽終正寢的話,倒是沒那麼難,只需付出相應的代價而已——一個凡人而已,代價再高也有上限,對沢田雪見來說壓根不算什麼。只要不是倒霉到碰上憤怒之君心情不好怎麼說都不肯放人的話,沢田雪見還是有九成把握可以撈回Xanxus的小命的。

  至於Xanxus正常死亡之後靈魂的去向,沢田雪見並不在意。她答允自己兄長的,不過是保住Xanxus的命,不讓他因為這份契約而提前被收走靈魂而已。

  握住這枚黑色水晶,沢田雪見從容起身,轉身看向其他人方向的時候,這個從正常世界中被割離出來的空間恢復了正常,無論是美輪美奐的花園和茶桌,還是誕生了三只妖精的花樹,都恍如夢幻泡影般徹底消散不見。

  除了那三只抱著樂器茫然地懸停在半空之中的小妖精之外,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盛裝華服的星海女皇款款走來,抬手間便撤去了重重結界,對著自己的兄長伸出了手,沉靜地說道:「幸不辱命。」

  沢田綱吉差點直接撲過去,幸而在超死氣模式附帶的絕對冷靜的狀態下,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金紅色的眼眸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妹妹,急切地問道:「阿雪,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沢田雪見右手往上抬,將掌心上的黑色水晶送到了沢田綱吉面前,「哥哥,這個給你。」

  沢田綱吉接過黑色水晶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惡魔契約。」沢田雪見眼眸微微向下一瞥,望向了Xanxus的方向,輕描淡寫地說道,「Xanxus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締結下的契約。只要完成了契約上請求的內容,就可以收走他的靈魂。」

  沢田綱吉手一抖,差點就把這枚小小的黑色水晶給掉到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把黑色水晶捧在手心上,詢問道:「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不是已經給哥哥了嗎?」沢田雪見理所當然地說道,「Xanxus的靈魂,我拿著又沒有用。」

  Xanxus冷哼一聲:「想要我的靈魂,沒那麼容易。」

  「你是說你在契約中提出的條件嗎?」沢田雪見微微轉過身來面對著Xanxus,似乎帶上了一絲輕蔑的笑意,「其實你本來不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的。」

  沢田雪見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然而在場的人卻似乎從這平靜得過份的聲音中聽出了滿滿的惡意:「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代價都不必付出,就能等到你所期盼的結果。」

  Xanxus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嘴硬地說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你以為你是神嗎?」

  沢田綱吉看看左再看看右,謹慎地問道:「我能問一下,Xanxus到底是為什麼了什麼而不惜與惡魔立下契約的?」

  對於自己的兄長,沢田雪見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有問必答的:「他求的,是結束這無盡的輪回。」

  沢田雪見回答了來自兄長的問題後,復又瞥了Xanxus一眼:「只是他並不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縱使被廢掉了手腳動彈不得,無數次生死中磨礪出來的殺氣卻沒有半分減損,Xanxus身上殺氣狂飆,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聲音來:「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只是在做無用功而已。」

  Xanxus的眼神幾欲噬人。若非動彈不得,他早就暴起一槍崩了沢田雪見。

  沢田綱吉皺起了眉頭,超直感讓他瞬間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阿雪,『無盡的輪回』和『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沢田雪見答了這麼一句,斜睨Xanxus問道:「Xanxus,這是你經歷的第幾次指環爭奪戰了?」

  聽到妹妹這麼問,沢田綱吉頓時就是一愣,心裡冒出了幾個大膽的猜測來,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Xanxus。

  Xanxus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了。

  沢田雪見補充道:「在你的記憶中,這一場你和哥哥爭奪彭格列十世首領繼承權的指環爭奪戰,循環重復進行了多少次?」

  Xanxus死死地咬著牙關,猩紅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沢田雪見,身上不可遏制地冒出了無盡地殺氣。

  三日月微微皺眉,劍氣凝而不散,如月華傾泄般直接破開了Xanxus的殺氣。若非沢田雪見顯然正在問話,三日月真不介意給Xanxus一個教訓,好讓他明白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放殺氣的。

  無需Xanxus開口,光看他的反應,沢田綱吉就已經明白答案了,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阿雪,不能說的話,就不必說了。」

  沢田雪見微微一愣。

  沢田綱吉輕輕拍了拍妹妹的頭,溫柔地說道:「我相信你。」

  不僅是相信你的能力,更是相信你的品行。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這才有選擇地說道:「這個世界的本源嚴重受損,最為嚴重的是縱向時間軸在某個時間點上斷裂了,無法延續到未來,只能一次次不停地逆轉時間。就好比一條巨河奔湧到半路,就被阻攔住了,於是水流被打回,倒灌,然後積蓄起新的力量試圖衝破這層阻攔。然而從來沒有成功過一次,只能徒勞地不停重來,世界線無限次地重置,直到僅余的本源力量徹底被消耗一空,整個世界就會徹底崩潰。」

  「什麼!」就算已經有所猜測,但聽到這個答應,沢田綱吉還是呆住了,不過超死氣模式下的絕對冷靜加上彭格列血脈帶來的超直感,讓他很快就抓住了某個關鍵點。

  沢田綱吉抬頭,視線從眼前的三日月身上掃過,看到石切丸、笑面青江等人,然後回到了沢田雪見身上,開口問道:「阿雪,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本丸和刀劍男士,都是時之政府的成果,而時之政府……成立於二十三世紀。」

  Reborn緊緊抿著唇,同樣探究地看向了沢田雪見。關於刀劍男士們的來歷,他也只知道些許只爪片鱗而已,具體情況並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沢田綱吉這麼一說,Reborn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學生的意思了。

  沢田綱吉問道:「如果無法延續到未來的話,那二十三世紀的時之政府是怎麼來的?」

  「時間,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沢田雪見微微搖頭,「這其中涉及到的理論,說了大概你們也聽不懂。打個比方吧,時間軸就像一座『橋』,連接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然而現在通往未來的那座『橋』斷了,我們只能徘徊在『橋』的這一側,也就是現在,無法在沒有『橋』的情況下抵達未來。雖然『橋』斷了,不過『橋』對面的未來並沒有消失,只是我們過不去而已。」

  雖然聽得有些懵懵的,不過沢田綱吉大概明白了一點,就是未來並沒有消失。他剛剛小小地松了口氣的時候,就聽到妹妹又來了句「但是」,頓時心又提起來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不過如果通往未來的『橋』始終無法連接上的話,等到世界本源的力量耗盡,未來也會隨之崩塌。」

  Reborn的表情從沢田雪見開始解釋的時候就已經嚴肅了起來,他剛想開口問些什麼,還沒出口就意識到了什麼,就把話給吞了回去,只是用列恩變成的教鞭戳了下自己學生的腰際,示意沢田綱吉發問。

  在沢田家呆得這麼久,Reborn當然看出來了,沢田雪見眼裡只有沢田綱吉和沢田奈奈兩個人,其他人於她而言比空氣好不了多少。像這種涉及到世界本源的隱秘之事,恐怕只有沢田綱吉才能從她嘴裡問出點什麼來。

  沢田綱吉與Reborn的默契讓他明白了Reborn無聲地催促,正好這也是他關切的事情,他整理了下心情,才開口問道:「阿雪剛才說這是『最後一次』,是說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嗎?」

  「『最後一次』的意思是,世界本源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再次重置世界線了。」

  沢田雪見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反而是沢田綱吉的心卻放了下來。

  果然,正如沢田綱吉的預料,沢田雪見來了個轉折:「不過沒關系,等我把世界本源修補好後,就無所謂了。」

  「呼——」

  一片呼氣聲同時響了起來,疊加在一起,聽起來倒像是有人故意重重地發出這麼一個聲響似的。

  沢田綱吉唇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底,似乎帶上了一絲笑意。不過他卻是又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道:「修補世界本源……是怎麼個修補法?對你有影響嗎?」

  雖然在京都一事之後,沢田綱吉和奴良陸生保持著聯系往來,也從奴良陸生那邊打聽過關於神秘側的一些常識和知識,然而時間太短了,他對於神秘側幾乎可以說是仍然一無所知,更不可能知道「世界本源」這種就算是神秘側也沒幾個人能接觸得到的內容。不過沢田綱吉自己都能猜得出來,像「修補世界本源」這種事情,肯定不可能像妹妹說得那般輕巧。

  沢田綱吉最怕的就是妹妹為些甚至要搭上生命。像動漫游戲裡面經常描述的那樣,為了拯救世界,必須要某個人來犧牲生命什麼的。沢田綱吉望向妹妹的視線中滿含擔憂。

  沢田雪見讀懂了來自兄長的擔憂,她輕描淡寫地說道:「放心,對我來說不算難事。」

  她將雙手中指上的指環褪下,放在左手的掌心上。三只小妖精飛了過來,其中兩只妖精一左一右地飛到了彭格列指環上方,同時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彭格列指環正中央的橙色寶石當中,另一只妖精緊接著也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瑪雷指環的橙色寶石當中。

  「看,這樣就已經修補了一部分了。」

  沢田綱吉眨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噫?」

  他不可思議地從妹妹的掌心掂起屬於他的那枚指環,舉到眼前:「就這麼簡單?」

  當然沒這麼簡單。

  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對於旁人來說很難,但對於我們一族來說,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沢田綱吉皺著眉頭,不放心地問道:「阿雪,你老實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沢田雪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只是順手將當年被我母親竊走的一部分世界本源還了回去。」

  沢田綱吉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不止是沢田綱吉,在場所有人都是懵著的,對於超出他們的常識和知識之外的超現實事件完全不明所以,只能聽著沢田雪見的說法。

  「我與世界意識定下了契約,會借助我成年時散逸出來的力量將世界本源修補好。這樣就再也不會發生世界線崩毀導致整個世界線不得不重置的情況了。」沢田雪見依舊輕描淡寫,仿佛她所說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似的:「放心吧,對於我這一族而言,修補世界本源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很簡單的。」

  沢田綱吉直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他抿著唇,悄悄地瞥了一眼三日月,卻只得到了一個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作為回應。


第148章 冷戰

  再三確認了妹妹這邊沒事之後,沢田綱吉才收拾一下心情去處理Xanxus和彭格列相關的事情,首先就是叫來了彭格列醫療部隊,把巴裡安全體成員全部塞進並盛醫院裡面,和彭格列九世當鄰居去。

  要知道,沢田雪見手下的刀劍男士們下手一個比一個狠,除了被特殊的鎖鏈捆起來的瑪蒙之外,巴裡安所有干部,上到Xanxus下到列維,連在沢田雪見手上當了好幾天俘虜的斯誇羅都沒能逃過,統統都被挑斷了手腳筋脈,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至於巴裡安提前安排在外圍的精英暗殺部隊,不好意思,第一部 隊的刀劍男士們在清理掉時間溯行軍的時候,順便把這批人也解決了,沢田綱吉自己准備好的後手都沒能用上,最後只能一臉無語地安排彭格列的人員把這些人都帶走,先關押起來。

  看著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了救護車,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揉揉太陽穴,說道:「都這麼晚了,大家先回家吧。巴裡安的話……明天我和九代爺爺談一談吧。」畢竟他現在只是彭格列十世繼承人候選,很多事情還是只有彭格列九世才有資格下決定。

  沢田綱吉回轉身去,招呼了妹妹准備一起回家,就看到三日月突然打橫抱起了沢田雪見。頓時沢田綱吉就有些木了:「三日月桑?」

  連沢田雪見都有些意外地看著三日月。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主殿這身衣服這麼漂亮,拖在地上沾到灰塵就不好了。」

  沢田綱吉木然地看了一眼妹妹的裙擺,女皇的冕服有著長長的後擺,上有金絲銀線刺繡而成的日月星河圖案,迤邐鋪開如同星空倒映其上。

  這樣的裙子,只適合走在紅毯上,普通的道路只會糟蹋了如此華美的冕服。

  沢田雪見同樣瞥了一眼被三日月順手撈起來堆疊在他臂間的長擺,默默地勾住了三日月的脖子往他肩膀上一靠就闔上了眼。

  三日月就這麼一路把沢田雪見給抱了回去。

  今天的大空戰雖然意外頻發,但結束地也相當快,沢田綱吉一行人到家的時候,奈奈媽媽還沒睡,正巧就在門口把人給接到了。

  「哇哦,好漂亮的裙子。」沢田奈奈一眼就看到了沢田雪見那一身華貴至極的冕服。

  沢田雪見在三日月懷裡睜開了眼,拍了拍三日月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三日月把人放下的時候,順手一揚,將堆疊在他臂間的長擺散開,鋪在地面上,頓時猶如星空墜地,交織出一片夢幻般的色彩。

  沢田奈奈簡直是捧著臉雙眼直冒紅心地看著這件漂亮到難以想像的裙子,贊嘆道:「好美……」

  「媽媽喜歡的話,我給媽媽也做一件吧。」沢田雪見對奈奈媽媽從來都是縱容寵溺到沒有底線的,既然奈奈媽媽說了喜歡,她就能夠毫不猶豫地將其送出去,完全不考慮冕服有著怎樣的特殊含義。

  要是讓曾經是星海帝國臣民的魔女聽到沢田雪見這句話,怕是要哭暈在牆角了。

  女皇冕服那是一般人能穿的嗎?更不用說以當年星海女皇的特殊情況——肉身已經被獻祭只剩下一個靈體,所以女皇冕服是制作成了靈體可用的靈裝的,算上各種附魔和恆定法術的花費,一件的費用就能消耗掉帝國財政給女皇的供奉的一半。

  不過在場的除了沢田雪見自己,沒人知道這一件裙子需要花費多少就是了。

  沢田奈奈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看阿雪你穿就可以了。」

  就算是神經再大條,沢田奈奈也不好意思讓閨女給她做這麼貴的裙子啊。

  好說歹說,沢田奈奈好不容易才打消了閨女給她做新裙子的打算,一連聲地趕她趕緊去睡,看著沢田雪見沉默不語地被三日月抱走,沢田奈奈抹了把冷汗:「可算是讓這孩子放棄了。」

  「媽媽好像很確定大小姐會這麼做?」Reborn跳到桌子上,好奇地仰起頭看向沢田奈奈。

  沢田奈奈重重地嘆了口氣:「以前有過類似的事情嘛。阿雪這孩子,嘴上不說,但有什麼好東西被我誇過之後都會默默地幫我准備一份的。」

  說著,沢田奈奈就想起了自己房間裡那整整一個匣子的寶石首飾,頓時有些憂郁地說道:「雖然我知道阿雪很有錢啊,但也不能隨便亂花,總要替她自己留一點的。」

  一邊的沢田綱吉也想起了往事,頓時眼角微微一跳。說真的,奈奈媽媽房間裡的漂亮衣服和昂貴首飾,基本上都是沢田雪見給的,只是奈奈媽媽日常裡不怎麼穿戴而已。

  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走得很穩,所以速度快不到哪裡去,以他的耳力,就算隔了一層樓,也是能聽得清樓下的聲音的,自然也聽到了沢田奈奈帶著笑意和甜蜜的抱怨,不禁低聲頭了一眼倚在自己身上的人,然後就抱著人從傳送陣回了本丸。

  照慣例在傳送陣旁邊的茶室露了下臉,證明審神者回來之後,三日月就直接把人帶回天守閣了。

  關上門,三日月抱著沢田雪見往房間的最裡側走去,一層又一層的結界在他身後升起,編織出最為嚴密的防護,隔絕了所有被窺視的可能性。

  像征著皇權的王冠被隨手丟在了地上,華美至極的冕服隨後就同樣被毫不憐惜地丟在地上,蓋住了王冠,零零碎碎的珠寶首飾砸落冕服上,滾落了一地,卻無人拾起,連同紺藍色的狩衣,以及武士從不離身的太刀一起,安靜地被丟棄在地上,無人顧及。

  三日月半倚在床頭坐著,懷裡攬著沢田雪見,扯過輕薄的被單將自己的主君兼戀人蓋住,嚴嚴實實地蓋到了脖子上,卻不顧及自己**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

  沢田雪見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她死死地咬著牙,抓著三日月手臂的手指不自覺地用上了力氣,甚至有疑似骨頭碎裂的聲音。

  三日月痛得皺起了眉頭,卻沒把自己可能被握到骨折的手放在心上,反而擔憂地把人抱得再緊一些。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沒辦法替自己的戀人分擔一二。

  剝離世界本源本就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將與自己的靈魂本源融為一體的世界本源剝離出來,更是難上加難。這無異於是將靈魂再度分割開來的痛楚,也虧得沢田雪見能一路裝成無事人的模樣,直到回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才松懈了心神,瞬間就被痛楚淹沒了。

  若是三日月預料到沢田雪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提前攔住的,可惜,三日月不知道。

  所以三日月現在只能攬著沢田雪見,借助肌膚相親的親密接觸,極為與藏在沢田雪見靈魂最深處的本體進行溝通,試圖借此為沢田雪見稍微減輕一點痛楚,哪怕只有一點就好。

  或許是因為太過痛苦,沢田雪見封閉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三日月嘗試了數次,都沒能成功入夢,只能就這麼攬著人,枯坐到天亮。

  咬牙熬過這一波痛楚,天光微晞之時,沢田雪見也恢復了幾絲清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往三日月身上砸了個大回復術,看著已經被捏到扭曲變形的手臂恢復了正常,沢田雪見才松了口氣,然後沉了臉,斥責道:「三日月,你明明可以避開的,為什麼要做不必要的事情?」

  三日月的臉色反而比沢田雪見更為陰沉可怕:「主殿,這話應該是我問您才對吧?」

  頭一回碰到三日月給自己臉色看,沢田雪見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三日月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隱約似乎還能聽到磨牙的聲音:「昨天晚上,主殿本來沒有必要做到那種程度的,卻不管不顧地將世界本源的力量給剝離了出來。主殿難道不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嗎!」

  「你在生氣?」沢田雪見坐起身來,伸手撫上了三日月的眉頭,「為什麼?」

  三日月捉住了沢田雪見的手,反手將她握住:「因為你不愛惜自己。」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我只是做好了最壞的准備而已。」

  無論是布置出那個固有結界,還是剝離出世界本源制作成三只小妖精,都是沢田雪見無聲地警告:我如今已將造物的權柄握在手上,已經擁有了足以威脅到地獄之君的力量。就算是憤怒之君的真身前來,沢田雪見直接引爆世界本源的力量的話,起碼可以拖著他一起死。

  正如沢田雪見所說,她只是做好了最壞的准備而已,雖然半點都沒有用上。

  沢田雪見又說道:「反正這一份力量遲早是要從我身上剝離的,我只是提前了一下而已。」

  三日月氣結,感情怎麼說都是她有理了?

  沢田雪見振振有詞,把三日月說到啞口無言之後,就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結果,等沢田雪見圍觀完了沢田綱吉對Xanxus和巴裡安的處理之後,一回頭,發現三日月單方面跟她發起了冷戰。

  頭一回見到三日月對她恭謹有禮卻冷漠到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模樣,沢田雪見頭一回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149章 吵架了?

  沢田宅的白天總是很熱鬧。

  藍波和一平精力十足地在後院玩鬧,孩童的嬉鬧聲比過年放鞭炮還吵。

  坐在院子邊的廊下喝茶的三日月卻仿佛沒有聽到這些吵鬧一般,依舊從容優雅,令人錯以為他是坐在風雅幽靜的茶室一般。

  今劍「噠噠噠」地踩著高齒木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三日月端著茶盞的模樣,他站住了一會兒,左右張望一下,就又「噠噠噠」地跑到了三日月身邊盤膝坐下:「三日月,主殿怎麼不在?」

  三日月將茶盞從唇邊移開,對著今劍笑了笑,從容說道:「好像是去給夫人做衣服了。」

  「好像?」今劍眨眨眼,抬頭看著自己同刀派的兄弟,只得到了一個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今劍不禁撓撓頭,有些奇怪問道:「那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

  三日月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一起去?」

  今劍頓時睜大了眼睛,驚訝道:「你不是從來都跟主殿形影不離的嗎?」

  三日月垂眸看著茶盞中清澈的液體,悠然道:「偶爾也要有點私人空間嘛。」

  今劍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他有點生氣,臉頰都鼓起來了:「三日月殿,你騙鬼呢?」

  「嗯?」三日月微微挑眉。

  今劍不客氣地說道:「就連主殿休息的時候你都沒跟主殿分開過,還談什麼私人空間。你們兩個有這玩意嗎?」

  對於沢田雪見和三日月幾乎形影不離的相處模式,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從一開始的集體「臥槽」到後來的習以為常,鬼知道他們經歷了怎樣的心路變化。不過如今乍一看單獨出現的三日月或是沢田雪見,今劍還是真的挺不習慣的。

  要是當初沢田雪見剛接手本丸的時候,三日月說這話,今劍沒准就信了。然而在七年後的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這兩人跟連體嬰似的,三日月再說這話,今劍一個字都不信。

  三日月慢悠悠地感嘆了一句:「主殿長大了,是個好女人。」

  今劍一愣之後,臉都差點皺了起來,幾乎就要信了三日月的話:「是……是這樣的嗎?」

  因為是幻想之刃,存在和經歷都是虛構出來的,今劍雖然也是短刀,但實際上對於某方面的事情也是懵懵懂懂的,和其他因為被歷代前主隨身攜帶而不得不見識了無數現場的短刀們不同,甚至還比不上曾經被掛在北政所閨房裡的三日月宗近。

  不過再不懂,今劍還是有著常識的,三日月雖然用戶隱晦委婉,但或許是因為出自同一刀派的心有靈犀,今劍秒懂三日月的意思了。

  「等等!」今劍突然反應過來了,他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兄弟,眉頭皺了起來:「主殿說過要和你結婚的,那時候主殿都沒害羞過,會現在突然想要私人空間?」

  今劍身體前傾,雙手用力一拍地板,氣勢如虹地問道:「三日月,說,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了增強氣勢,今劍連三條家慣用的敬語都省略掉了,直呼三日月的名字。

  三日月依舊輕描淡寫從容優雅:「沒什麼事情。」

  最後,今劍還是沒能從三日月的嘴巴裡撬出話來,他氣鼓鼓地瞪著三日月,想了想,轉生就「噠噠噠」地跑掉了。

  今劍決定了,直接去問沢田雪見。反正主殿從來都特別寵愛短刀,就算說錯話也不怕主殿生氣。

  奈何今劍在沢田宅裡上上下下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沢田雪見的影子。他想了想,直接殺去傳送之間傳送回了本丸,這回今劍一下子就在天守閣找到沢田雪見了。

  正如三日月所說,沢田雪見正在做衣服。

  雖然沢田奈奈一再說了不要,不過沢田雪見還是決定給她做一件裙子。嗯,當然,不是女皇冕服那種級別的,畢竟奈奈媽媽說了不要嘛。不過漂亮的裙子總是不嫌多的,她做兩件沒有附加那麼多特殊功能的漂亮裙子給奈奈媽媽就是了。

  裁剪完畢的華美長裙穿在人模上懸掛了起來,沢田雪見一手托起長裙的裙擺,幾根細如牛毛的繡花針似乎被看不見的手操縱著一般,帶著被劈到細得幾乎看不清楚的線在那裡穿梭飛舞,刺繡出精巧繁復的圖案。

  在今劍一只腳踏進天守閣裡剛被改造出來的繡房的時候,沢田雪見松開手,然而裙擺卻沒有就此落回地面上,而是保持著懸浮在半空的模樣,繼續著刺繡的工作。

  「主公大人。」今劍另一只腳差點不敢踏進去,他扶著門框,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您了?」

  沢田雪見轉身走了過來,身後的衣裙繡針絲線依舊不曾停過半分動作,就跟主要一直在盯著一樣。沢田雪見走到今劍身邊,摸了摸他的頭,把他往外邊帶:「沒事。」

  今劍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全自動模式的衣裙,就乖乖地被沢田雪見帶走了,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主殿不在的話,衣服是不是只能停在那邊不動了?」

  沢田雪見道:「我已經設定好了,不需要時刻盯著。」

  「哦。」今劍應了一聲,隨即又冒出了一個疑問,當即就說了出來:「那主殿為什麼一直呆在繡房裡呢?」

  沢田雪見少有的沉默了。

  是的,她為什麼要一直呆在繡房裡對著衣服發呆呢?明明一個法術下去,設定好了之後就可以撒手不用管了,她卻在那裡呆呆站了半天了。

  直到帶著今劍在池邊的廊下坐下,沢田雪見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今劍眨著眼睛,瞅著沢田雪見的神色,可惜沢田雪見萬年不變的三無表情壓根就看不出什麼來。不過今劍知道沢田雪見對於短刀的寵愛,更知道或許是因為自己和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緣故,沢田雪見對他更額外多了一分寬容,於是今劍大著膽子問道:「吶吶,主殿,您是不是和三日月吵架了?」

  沢田雪見摸著今劍頭的手頓住了。

  這個反應,今劍心裡頓時一驚,眼睛都瞪大了:「您和三日月真的吵架了?」

  不可思議!今劍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四個字了。

  這七年來,無論是沢田雪見對三日月的有求必應無限縱容,還是三日月對沢田雪見的溫柔順從善解人意,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然,本丸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了「三日月和主殿在一起」這個設定。

  沢田雪見猶豫了一下,轉過頭來認真地問今劍:「今劍,你和三日月是同刀派的兄弟,沒錯吧?」

  今劍腦袋還在被「三日月和主殿吵架了」這個事實給砸懵了,聽到沢田雪見的問話時,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點了個頭。

  沢田雪見又問道:「那你知道三日月為什麼會生氣嗎?」

  「耶?」今劍目瞪口呆,「等等,主殿您的意思是……是三日月和您吵架了?」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有些為難地說道:「三日月很生氣,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今劍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道:「能……說下前因後果嗎?」

  沢田雪見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然而今劍似乎從上面看出了幾分苦惱之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三日月突然就很不高興,我問他,他說我不愛惜自己。可我再問之後,三日月就更不高興了,也不理我了,只說讓我自己想明白。」

  「主殿不愛惜自己?」今劍眨眨眼,問道:「主殿是做了什麼會傷害到自己的事情嗎?」

  沢田雪見果斷搖頭:「沒有。」

  「那就奇怪了。」今劍有些撓頭,不過出於對三日月的信任,今劍建議道:「也許是有什麼事情是主殿您沒注意到的?主殿您再仔細想想,三日月殿是什麼時候開始不高興的?」

  沢田雪見回憶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好像從指環爭奪戰結束後,三日月就一直不太高興的樣子?」

  「指環爭奪戰啊……」今劍也托著腮,努力回想了起來。可惜他也沒想起什麼有用的東西,頓時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說道:「我在那天好像沒發生什麼事情吧?而且那之後幾天三日月也沒不高興的樣子。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後來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的,我跟憤怒之君聊了會天,又跟地獄之主聊了一下,還收到了憤怒之君送出的禮物。」沢田雪見也在回想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應該不會讓三日月生氣的吧?」

  今劍搖搖頭,對自己同刀派的兄弟的品性非常有信心:「不會啦,三日月又不是那種會亂吃醋的人。」

  一大一小兩個人並肩坐在廊下,共同開動腦筋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卻始終不得其法。

  最終,今劍提出了一個不是建議的建議:「要不,主殿您還是和三日月殿再聊一聊吧?或許是什麼地方您沒注意到的,但是三日月殿發現了的?」

  「也是。」沢田雪見很爽快地接受了今劍的建議。說真的,她也受不了三日月這無聲的抗議了。

  習慣了三日月就在自己的手邊身後,一抬頭一轉身就能看到他對自己微笑的樣子,沢田雪見只是被冷落了兩三天,就已經扛不住准備認慫了。

  要不,她跟三日月服個軟道個歉?也許三日月就不生氣了?

  沢田雪見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第150章 鶴丸國永的情侶小課堂

  雖說是決定先低頭服軟了,不過沢田雪見也清楚,以三日月的脾氣,如果不搞明白他到底在為什麼生氣的話,光是服軟是沒用的。

  跟今劍探討了之後沒結果,沢田雪見在心裡扒拉了一下本丸的刀賬,拉了個名單,然後開始找人了。

  作為本丸的審神者,沢田雪見對本丸的一切了如指掌,只要有心,本丸裡根本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躲得過她的眼睛,找個人當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第一個被沢田雪見找上的是一期一振,理由很簡單,他最近。

  對於審神者劈頭蓋臉丟過來的一句「三日月為什麼生氣了」的疑問,向來溫柔的皇室御物好脾氣地笑笑,也沒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溫聲道:「主殿能說得詳細些嗎?」

  一邊的鯰尾藤四郎丟給了骨喰藤四郎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然後眨巴著紫色的大眼睛盯著沢田雪見,顯然對這件事情也是充滿了好奇心。

  骨喰藤四郎依舊面無表情,對於兄弟投過來的眼神視若無睹,完全沒有陪著他一起八卦的興趣,只是看向沢田雪見的時候眼神柔和了些許,帶上了幾分關切之意。

  沢田雪見有些郁悶地說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來問你們了。」

  一期一振的笑容一瞬間出現那麼一絲裂縫,他在心裡長嘆一口氣,只覺得壓力山大。

  旁敲側擊問了幾句,一期一振也只得到了和今劍同樣的答復:三日月因為沢田雪見「不愛惜自己」而生氣,但沢田雪見回想了半天卻沒想起自己到底做過什麼「不愛惜自己」的事情來。

  在這種對於前因後果完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便是一期一振想破頭都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會鬧成現在這樣,他只能建議道:「要不,主殿您跟三日月殿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問一下三日月殿到底在為哪件事情生氣?」

  和今劍同樣的建議,沢田雪見虛心接受了,然而並沒打算馬上付諸行動,而是另外找了其他人進行咨詢。

  比如正在茶室裡泡茶的老人家們。

  聽完沢田雪見的問話,幾振千年老刀交換了個眼色,莫名地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這幾日裡,沢田雪見和三日月之間的古怪氣氛,不止今劍一個人察覺到了。只是其他人出於種種理由,倒沒像今劍那麼膽大到直接找上當事人雙方問個清楚。這種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什麼人都好隨便插手其中的,再加上目前為止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的模樣,所以集體做壁上觀。

  也就今劍,雖然名義上也是一振千年老刀,但實際上是一振不曾經實際存在過的幻想之刃,所謂的歷經千年也並不曾真實存在過,沒有那麼多閱歷打底,又是孩童心性,仗著自己是和三日月同屬三條刀派的兄弟,還是審神者額外寬容了許多的短刀,才會這麼大咧咧地直接找上當事人來問。

  像小烏丸啊鶯丸啊髭切這樣飽經世事的真·千年老刀,一個個都精得要死,才不會隨便插手主君的感情問題。

  今天難得同樣蹲在茶室裡打手游的鶴丸國永剛打完一局,見到茶室裡的幾振千年老刀一個個都笑得意味深長卻沒有開口,頓時撇了下嘴,輕咳了一聲昭示了下自己的存在感之後,才開口說道:「主殿,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啊。」

  沢田雪見有些懵逼:「啊?」

  鶴丸國永興致勃勃地說道:「主殿,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你和三日月殿第一次吵架吧?」

  沢田雪見有些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

  「人類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鶴丸國永故作深沉,「情侶嘛,打是親,罵是愛,情到深處用腳踹。」

  「噗——」鶴丸國永這一句話,成功地讓膝丸噴了茶。

  髭切涼涼地說了一句:「啊呀,看起來茶丸需要重新進修一下禮儀課了。」

  「對不起,兄長,我失禮了。」膝丸先是正經嚴肅地反省了一下,然後有幾分無奈地提醒道:「還有,兄長,我不叫茶丸。」

  髭切蠻不在乎地說道:「好的,道歉丸。」

  被髭切逗了這麼多年之後,膝丸也不想說什麼了,慣例地提醒過一次之後就打死不再開口第二次了,省得再次進入無限循環模式。

  源氏雙刀這邊的插曲完全沒有影響到鶴丸國永給審神者開小課堂,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情侶之間,哪有不鬧矛盾不吵架的?會生氣會吵架,說明是把您放在心上在乎您的,不在乎您為什麼要因為您的舉動而生氣呢?所以三日月生你的氣跟主殿您吵架,正是他如此愛您的表現啊!您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膝丸聽得只想翻白眼,結果看到看到沢田雪見一臉認真地聽著鶴丸國永的信口開河,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是聽進去了……膝丸只慶幸自己剛才失禮過後就把茶杯放到一邊了。

  鶴丸國永繼續忽悠自己的主君,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偶爾吵個架,反而是增進情侶感情的辦法。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真愛不怕考驗。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同理,沒吵過架的,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模範情侶,您說是吧,主殿?」

  沢田雪見默默地點頭。

  鶴丸國永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些口干舌燥,「咕嚕」一口灌了杯茶下去,繼續給自己的主君洗腦:「所以說,情侶吵架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主殿您不用為此憂心忡忡。」

  沢田雪見條件反射地反駁道:「我沒有。」

  「好好好,您沒有。」鶴丸國永敷衍得毫無誠意。

  沢田雪見咬了咬下唇,沒有抗議鶴丸國永的敷衍,而是認真地詢問道:「那我該怎麼處理這次的吵架?」

  鶴丸國永豎起食指,神神秘秘地說道:「主殿,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句在現世流傳很廣的諺語?」

  沢田雪見眨眨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鶴丸國永刻意壓低了聲音:「床頭吵架床尾和。」

  ……

  茶室內其他幾振千年老刀都不禁向鶴丸國永投以瞻仰烈士的眼神——居然對著主君開車?勇氣可嘉。

  沢田雪見一臉若有所思。被鶴丸國永這句話一提醒,她驀然回想起來了,指環爭奪戰結束後的第二天早上,三日月確實很不高興的樣子,只是當時她寬慰了幾句之後就沒往心裡去,難道說是那個時候起三日月就一直生氣到了現在?說起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好像確實都坐在床頭?

  「我明白了。」

  沢田雪見一句話,差點讓正在喝茶補充水份的鶴丸國永跟方才的膝丸一樣噴了出來,他「呃」了一聲茫然地看向沢田雪見,只見沢田雪見從容起身,眉宇間的那一抹郁結消失不見了,語氣輕快地說道:「我知道該怎麼辦了。謝謝你,鶴丸。」

  鶴丸國永睜大了眼睛看著沢田雪見就這麼腳步輕快地離開了,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更不用說把人攔下來了。

  好半天,鶴丸國永才轉過頭來,一臉懵逼地問茶室裡的其他人:「主殿她到底明白了什麼?」他才剛起了個頭,還沒深入講解一下情侶相處之道呢,怎麼人就跑了呢?

  髭切涼涼地提醒道:「床頭吵架床尾和。」

  鶴丸國永回想了一下,頓時冷汗都快出來了:「不會吧?主殿真打算用這招?」

  完蛋,要是被三日月知道是他把主殿教壞了的,估計他就得常駐手入室了。

  「嘛,誰知道呢。」鶯丸事不關己般地端起了茶杯,突然笑了起來,「茶梗豎起來了,似乎會有好事情發生呢。」

  小烏丸也端起了茶杯,唇角含笑:「年輕人啊,真是有活力。」

  髭切同樣端起了茶杯:「看來真的可以准備改口了。」

  三振千年老刀相視一笑,繼續悠然品茗,歲月靜好,仿佛剛才的插曲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有鶴丸國永一臉郁卒。

  至於審神者方才過來詢問的話題?那個不重要啦。就像鶴丸國永說的,情侶哪有不鬧矛盾不吵架的?要知道,除了鶴丸國永剛才忽悠沢田雪見的那一句諺語之外,現世同樣還有另外一句諺語:夫妻吵架狗不理。這幫都快成精了的千年老刀才不會隨隨便便就插手到主君的感情問題當中來的。

  被鶴丸國永忽悠了一通的沢田雪見不再找其他人當顧問了,她已經有了個好主意了。

  不過在解決問題之前,沢田雪見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把剛做好的裙子送給沢田奈奈。

  在看到新鮮出爐的漂亮裙子的時候,沢田奈奈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半天才半是高興半是惱怒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說你都不聽呢?」

  聽起來很生氣的樣子,但看沢田奈奈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顯然她其實還是很高興的,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幾句之後,沢田奈奈就高高興興地抱著裙子去試衣服了。

  沢田雪見沒有跟過去,她在原地一回頭,就看到三日月從院子的方向走了過來,條件反射般地對她彎起了唇角,卻在揚到一半的時候又迅速地回落了下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整個人身上是大寫的「不高興」三個字。

  三日月沒有過來,但沢田雪見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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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不見了

  沢田雪見走了過來:「三日月。」

  「主殿。」三日月半分禮數都不失,從容優雅斂身行禮,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卻失了平日裡的那一分親近。

  沢田雪見微微抿緊了唇,復又喚了一聲對方的名字:「三日月。」然而喚過名字之後,沢田雪見卻有些躊躇了。她是打定主意要和三日月和好的,但卻只有一個模糊大概的想法而已,具體怎麼操作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思路。還未曾想明白要怎麼做便已經著手去做了,這樣的衝動行事,對於從來謀定而後動的星海女皇而言,是極為罕見的。

  三日月靜靜地看著她,耐心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三日月。」沢田雪見第三次喚了名,拿定了主意,「等等你和我一起回去。」

  三日月也不問緣由,只是微微垂首,應了聲:「是,主殿。」

  一如既往地溫和順從,卻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偏偏少掉的這一點東西,令沢田雪見無端地心煩氣燥了起來。

  三日月應聲之後便不再開口,只是垂手而立站在原地,沢田雪見也沉默著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眉宇間流露出幾許煩燥之色,落在了三日月的眼中,令他眸中微微一沉。

  若不是沢田奈奈下來了,沒准這兩人就這麼相對而立站到地老天荒了。

  「阿雪,我換好了,怎麼樣,好看嗎?」沢田奈奈提著裙擺,在樓梯上擺了個造型,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沢田雪見轉過身,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換上新衣的沢田奈奈,這才稱贊道:「媽媽穿什麼都好看。」

  「是嗎?」沢田奈奈捧著臉,笑著拉著裙擺轉了個圈,金銀交織又綴了細碎的珠玉的紋飾在光線下變幻出迷離夢幻的色彩。

  沢田雪見連忙道:「媽媽,小心些。」

  雖然是參照了女皇冕服的款式,但沢田雪見在制作的過程中修改了很多地方,比如女皇冕服那長長的後擺就棄而不用,改成了比尋常長裙略長一些而已。便是如些,長裙曳地,一不小心還是很容易絆到腳的。

  沢田奈奈聽話地停住了,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走下樓來,最後一步剛踩到一樓的地板上,沢田宅的大門就「呯」地一聲被撞開。

  這樣大的動靜,不止大廳裡的三人同時轉頭看向了大門的方向,就是在院子裡陪藍波一平玩耍的小夜左文字,以及在廚房裡忙活的歌仙兼定,都不約而同地出來查看情況。

  沢田綱吉滿頭大汗地衝了進來,在他身後,雲雀恭彌提著浮萍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身上的氣壓低到神鬼辟易,並盛町內只要是長眼睛的都會趕緊跑掉的程度。

  在雲雀恭彌身後,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一左一右地押著一個棕紅色頭發的眼鏡少年。那個少年戰戰兢兢地被夾在中間,膝蓋一直在打顫,一副哭出來的樣子。

  這個人,沢田雪見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禁多看了兩眼。

  「阿雪,出事了。」沢田綱吉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下所有的焦躁不安,「Reborn不見了!」

  話說完,沢田綱吉這才注意到奈奈媽媽也在現場,聽到他的話驚訝地捂住了嘴巴。沢田綱吉頓時暗道一聲失策,檢討了一下自己居然因為驚慌失措而忽視了對環境的觀察。

  不等沢田綱吉絞盡腦汁地想理由來安撫住奈奈媽媽,沢田雪見就直接對奈奈媽媽說道:「媽媽,等等快吃午飯了,要不您先去把衣服換回來?」

  沢田奈奈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Reborn桑……」

  沢田雪見斬釘截鐵地說道:「Reborn老師沒事的。」

  「哦。」得到了一個保證,沢田奈奈就不再問了,提著裙擺就往樓上走。

  聽到妹妹的話,沢田綱吉的心也稍微定了下來:「阿雪,你是不是知道Reborn去哪了?」

  沢田雪見反問了一句:「哥哥,這件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這話一出,其他幾人同時看向了沢田綱吉的方向,雲雀恭彌甚至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手指在浮萍拐上敲了一下。

  沉默了一下,沢田綱吉苦笑道:「果然,Reborn是滯留在了十年後回不來了,是嗎?」

  十年後這個關鍵詞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十年火箭筒!藍波!

  雲雀恭彌回想了一下,Reborn失蹤的時候,確實是消失在一片粉色的煙霧當中的,和指環爭奪戰的雷守之戰時,藍波使用十年火箭筒換來十年後的藍波時出現的粉色煙霧一模一樣。

  只是,藍波使用了十年火箭筒,出現了十年後的藍波,但Reborn消失後,原地並沒有出現十年後的Reborn,只有一片空白。

  對於沢田綱吉的問話,沢田雪見沒有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沢田綱吉自己就已經把事情的經過想明白了,頓時嘆了口氣:「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不是說世界線重置了嗎?」

  「重置的只有這個世界的世界線。」沢田雪見開口,一句話就戳中了沢田綱吉思維中的盲區。

  沢田綱吉頓時神色就變了,他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干澀地不像話:「這麼說……之前那個世界……」

  這話說得極為含糊,但沢田雪見是聽明白了自己的兄長想問的是什麼,她微微點了點頭:「自然還在。」

  沢田綱吉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得一干二次,整個人都蒼白了。

  所以,他不僅僅是回溯了時間回到了過程,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嗎?是了,重生後的這個世界,出現了太多太多他重生之前不曾出現過的事物。無論是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他家然後被收養的妹妹,以及妹妹帶來的刀劍男士,還是像奴良組、黑暗議會這種從來沒聽說過但又極為強大的勢力,都和他上輩子所知道的一切不同。

  這麼多明晃晃的線索擺在他面前,他卻什麼都沒發現,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回到了小時候而已……

  沢田綱吉咬緊了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所有的不良情緒,思維無比清晰:「我明白了……這麼說來,按計劃,下一個就應該是我了。」

  他回過頭,看向被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夾在中間的少年,問道:「是這樣吧?」

  沢田綱吉喚出了這個少年的名字:「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戰戰兢兢地說道:「是。」

  獄寺隼人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凶神惡煞:「果然是你這家伙做的好事!」

  「隼人!」沢田綱吉只喚了名字就讓獄寺隼人安靜了下來,他看向入江正一,神色嚴肅地說道:「正一,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入江正一哭出來的心都有了,他戰戰兢兢地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事情很離奇也很簡單,入江正一接到了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信是十年後的入江正一寫的,信件的內容是叫入江正一在適當的時機對某些人使用十年火箭筒。

  然而,入江正一只來得及對第一個目標,也就是Reborn,使用了十年火箭筒之後,就被沢田綱吉他們給逮住了。

  哭喪著臉交待完了所有的事情,入江正一甚至連那封來自未來的信都上交了上去。

  沢田綱吉一目十行地看完這封來自未來的信,跳過了十年後的入江正一用來取信十年前的自己的內容,以及如何脅迫十年前的自己照計劃行事的內容,直接看向最後的重點部分。

  和他記憶中的內容一模一樣。

  捏著信紙,沢田綱吉緊緊地抿著唇,然後將信紙遞給了妹妹,故作輕松地說道:「看來,我真的要跑一趟十年後了。這樣一來,家裡就只能拜托給你了。」

  拋開其他種種不論,光是Reborn陷在十年後的平行世界回不來這一點,沢田綱吉就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沢田雪見很快就看完了這封信,聞言從信件中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兄長:「哥哥沒打算帶我一起去嗎?」

  「耶?」沢田綱吉就是一愣,撓了撓頭說:「一開始定計劃的時候沒有你……」

  見到妹妹似乎有些失落的垂下頭,沢田綱吉連忙說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只是你不在計劃內,我怕那邊的機器沒辦法把你也帶過去。」

  「哥哥是不是又忘了我的工作了?」

  沢田綱吉這才反應過來,妹妹在時之政府兼職當審神者,日常工作就是維護歷史的軌跡,穿越時空更是家常便飯,理論上來說,妹妹手上穿越時空的技術應該是比十年火箭筒更為先進才對。

  看完了信,沢田雪見將信紙折好,還給了自己的兄長,然後說道:「家裡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哥哥,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沢田綱吉卻是想起了另一樁事情,有幾分躑躅地問道:「阿雪,你上次說的時間軸斷裂的事情……會影響到十年火箭筒的使用嗎?」萬一影響到了十年火箭筒的效果,那Reborn……

  不等沢田綱吉往糟糕的方向胡思亂想,沢田雪見便說道:「時間軸的力量剛剛補充過,哥哥放心就是了。」

  沢田綱吉想起了指環爭奪戰大空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想起了投入了彭格列指環的兩只妖精,頓時心就放了下來。

  三日月始終安靜地站在一邊,低調得仿佛自己是一朵壁花一樣,卻是眼眸微微一閃,迅速地瞥了沢田雪見一眼,復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第152章

  Reborn失蹤是一件大事,沢田綱吉著急上火整個人都快抓狂了,當即便風風火火地去召集自己的守護者們了——被妹妹一提醒,沢田綱吉也明白過來Reborn的失蹤是個什麼情況了,自然要為接下來的一場惡戰提前做好准備。

  沢田雪見卻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過。對沢田雪見而言,Reborn是哥哥的老師,僅此而已,莫說只是失蹤而已,便是死在她面前,若非牽扯到沢田綱吉,沢田雪見怕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在沢田雪見眼裡,Reborn的生死,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三日月跟她生氣這件事。

  所以當一期一振看不下去,委婉地問了一句:「主殿不管嗎」的時候,沢田雪見甚至愣了一下,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反正死不了。」

  沢田雪見在很多時候確實像個老媽子似的,什麼邊邊角角細枝末節的事情都替沢田綱吉操心到了,但偶爾也有冷漠無情到可怕的程度,只要不死就當沒看見——而這個時候,多半是在沢田綱吉進行磨練的時候。

  要知道,沢田綱吉在接受刀劍男士的訓練的時候,從來都是上真刀的,沢田雪見下的命令可是——只要留一口氣別打死了,就直接按生死戰的標准往死裡打。說真的,要不是沢田雪見的治療系法術的水平是開掛的程度,就算被剁成幾塊都能拼回來救活的話,就這訓練強度,沢田綱吉壓根等不到Reborn的到來就得折在實戰訓練中。

  一期一振得了沢田雪見這麼一句回復,有些不贊同地皺了皺眉。因著粟田口刀派多是短刀,一期一振替弟弟們操心慣了,而來到沢田家的時候,沢田兄妹都極為年幼,一期一振多多少少都有幾分移情,額外多操心了幾分。便是如今沢田兄妹已然長成少年,一期一振操心慣了,一時半刻也改不過來。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便是一直改不過來也無妨。

  一期一振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說道:「只是看著公子這般焦躁,總想幫他一下。」

  沢田雪見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情,我反而不方便插手。」

  聽到主君這般說,一期一振便是一愣,就聽到沢田雪見意味深長地說道:「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審神者,審神者的鐵律,我還是要遵守的。」

  一期一振瞬間一凜,之後就不再問了。

  連一期一振都不問了,其他人更不問了。

  而沢田綱吉雖然著急上火,不過他心裡有數,也沒拿這件事情去麻煩妹妹。

  以至於,如今的沢田宅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情況,沢田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忙得腳不沾地,偏偏沢田雪見和她的刀劍付喪神們閑坐無事,完全沒有搭把手幫個忙的意思,最多就是日常訓練的時候多上心幾分,抽得更狠一些罷了。

  兩邊端是涇渭分明。

  沢田雪見操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三日月擺出冷戰的態度,而且一時半刻沒有回緩的樣子。沢田雪見頓時就覺得的日子難過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日月提前吹過風,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一個個都裝作沒看到主君和三日月之間的冷戰似的,便是素來最愛操心的一期一振,都對這件事情撒手不管了,便是沢田雪見旁敲側擊問到他頭上的時候,都保持著一貫優雅溫和的微笑,溫聲細語地一句「主殿不如自己想一想」就把事情一推二五六了,半點都不給個提示的。

  這個態度很明顯了,本丸裡的大家這一次都是站在三日月這邊的。

  這令沢田雪見更顧不上沢田綱吉那邊的情況了,所以當藍波滿臉驚慌地跑過來跟她說「阿綱不見了」的時候,沢田雪見少有地懵了一下:「啊?」

  藥研藤四郎已然跪在她面前請罪:「大將,是我無能,沒能在十年火箭筒前將公子救下。」

  正常而言,以極化短刀的速度,想從十年火箭筒底下搶出個人再容易不過了。只是十年火箭筒這玩意,平日裡打打鬧鬧的時候,藥研藤四郎他們也不止一次看到藍波一平等人被十年火箭筒砸中後換了十年後的人過來,而且前後也就五分鐘而已,所以當藍波把十年火箭筒砸過來的時候,藥研藤四郎完全沒放在心上。

  別說是沢田綱吉了,就算是年紀最小的藍波,在被沢田雪見以及她的刀劍男士們狠狠操練過一番後,想要躲過十年火箭筒是再輕松不過的事情了。所以藥研藤四郎根本動都沒動一下,壓根就沒打算攔下十年火箭筒。連這種程度的突然襲擊都躲不開的話,沢田綱吉就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結果,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可以輕松躲開十年火箭筒的沢田綱吉,卻呆愣在了原地,往邊上閃開的步伐剛剛邁出就停住了,就這麼停在了原地。

  當藥研藤四郎發現不對准備出手攔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十年火箭筒炸開一片粉色的煙霧了,藥研藤四郎撲了個空,根本沒攔住。

  粉色的煙霧散開,原地空無一人,沒有十年的沢田綱吉。什麼都沒有,就跟當初Reborn在十年火箭筒下消失的情形一模一樣。

  同行的山本武還一臉茫然地眨著眼,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藥研藤四郎已是心下一沉,知道出大事了,當機立斷直接回去向沢田雪見彙報了。

  三言兩語交待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藥研藤四郎垂著頭,心裡萬分自責。日常生活的安寧讓他麻痹大意了,居然犯下了這等不可饒恕的錯誤,藥研藤四郎無法原諒自己。

  沢田雪見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微微停頓了一下,她才垂眸看向藥研藤四郎,清冷地聲音帶上了一絲安撫之意:「哥哥自有有他自己的打算,沒必要攔著。」

  藥研藤四郎驚訝地抬起頭來,有些遲疑地問道:「大將的意思是……公子是故意被砸中的?」

  沢田雪見模棱兩可地說道:「也許吧。」

  話音剛落,大門被用力推開,撞到牆上發出了一聲「嘭」的巨響。屋內的幾人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山本武衝了進來,手裡還揪著入江正一。

  山本武一路直衝到沢田雪見雪見面前才停下腳步,劈頭就是一句:「隼人不見了。」

  沢田雪見「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山本武的眉頭都快皺成了中國結了:「跟上次Reborn的情況一樣。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像平日裡那般爽朗地「哈哈」笑著的山本武帶著一種奇特的魄力,眼神犀利,甚至還帶著一絲鋒銳的殺氣,仿佛一振利刃從刀鞘中露出了一絲鋒芒。

  沢田雪見卻連眉頭都沒抬一下,只是說道:「耐心等待吧,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該輪到你了。」

  山本武面無表情,把被自己揪過來的人往前面一帶,聲音沉了下來:「入江正一是吧。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入江正一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了,兩腿卻一直在抖著,都快哭出來了。被一屋子身上殺氣四溢的危險人物盯著的他只覺得壓力山一樣大,唯一一個身上沒帶殺氣的沢田雪見,入江正一直覺她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危險。

  入江正一戰戰兢兢地說道:「我知道的,上次已經統統說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山本武的眉頭皺得更緊的,身上的殺氣有意無意地往入江正一身上壓去,壓得可憐的小宅男差點腿一軟就癱在地上了。

  要不是白蘭不知道從哪裡晃出來,有意無意地站在了入江正一和山本武的中間,攔下了山本武的殺氣的話,也許入江正一已經癱倒在地了。

  或許是棉花糖吃多了,白蘭的聲音甜到發膩:「誒呀,彭格列的雨守怎麼欺負起普通人來了?」

  普通人?山本武瞥了一眼被白蘭嚴嚴實實地擋在後面的入江正一,最終還是一分分地斂起了身上的氣勢,轉頭對著藍波說道:「藍波,把十年火箭筒給我。」

  爆炸頭的小奶牛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胸鼻孔朝天:「你說給你就給你,藍波大人太沒面子了吧?」說著,藍波在心裡盤算開來,要多少糖果才可以把十年火箭筒給他呢?唔,要是給藍波大人一整袋的葡萄味果糖,藍波大人就勉為其難地把十年火箭筒借他用一下好了。

  要是換作平時,山本武不介意哄一下年幼的藍波,但這個時候的他實在是沒心情哄小孩了,見到藍波裝模作樣的坐地起價,山本武二話不說,直接把藍波拎了起來,頭朝下上下搖動了幾下。

  果然,從藍波的爆炸頭裡掉出了一堆東西,什麼棒棒糖、炸彈、糖紙、牛角……亂七八糟地什麼都有,最後掉出了一個十年火箭筒。

  當山本武把十年火箭筒拿在手上的時候,沢田雪見輕輕拍著哭著撲過來的藍波,出聲提醒了一句:「哥哥未必願意你這個時候就過去。」

  山本武回頭看了沢田雪見一眼,忽然笑了:「但我放心不下。」

  然後,山本武就毫不猶豫地把十年火箭筒往自己身上一砸,粉色的煙霧升起。

  當煙霧散去的時候,屋內果然已經少了一人了。

  沢田雪見嘆了口氣:「哥哥會很郁悶的。」

  就像沢田雪見猜測的那樣,沢田綱吉確實很郁悶。

  任誰從自己的棺材裡爬出來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哪怕沢田綱吉知道這是十年後的自己與十年後的雲雀恭彌聯手制定的計劃,也不能打消他的郁悶。

  如果是真正十四歲的沢田綱吉,這個時候應該是茫然的,甚至是恐懼的。然而如今的沢田綱吉對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了然於胸,於他而言,大概只有「終於到這一天」了的感想吧。

  沢田綱吉略有幾分懷念地看著十年後已經成熟穩重許多的獄寺隼人,刻意不去想那個在他心頭徘徊了許久的時間悖論。

  這個平行世界是他曾經的世界,他在這裡出生,長大成人,接受Reborn的教導成為一名合格的Mafia教父,在白蘭·傑索的攻勢下與雲雀恭彌、入江正一一起制定了一個牽扯了時空的大計劃,以他自己的詐死為餌開啟了整個計劃。本以為要麼計劃失敗他再也不會醒過來,如果醒過來的話就應該看到一個白蘭被打敗後的世界,沒想到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而今,重生前的沢田綱吉所制定下的計劃正在運轉中,那麼當這個計劃成功後,他回到了重生後的時空,重生前的沢田綱吉……還在嗎?

  便是刻意不去想這個悖論,沢田綱吉在面對十年後的獄寺隼人的時候也有幾分走神。不過在Reborn的魔鬼式訓練下,沢田綱吉早就練出了一副不動聲色的表面功夫,便是十年後的獄寺隼人都沒能看出他其實在走神。

  對著十年後的獄寺隼人,其實沢田綱吉還有著一絲絲的心虛,尤其是看到十年後的獄寺隼人強行壓抑著悲傷的模樣,更是心虛了。

  當十年後的獄寺隼人跟他說著說著就突然冒出一股粉色的煙霧,然後變成了十年前的獄寺隼人的時候,沢田綱吉心底長嘆一聲,卻是松了一口氣。

  再對著十年後的獄寺隼人那悲傷到絕望的眼神的話,沢田綱吉真怕自己會一個扛不住把計劃都跟對方交代了。

  不過他的計劃裡,隼人的替換沒這麼早吧?

  沢田綱吉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總覺得曾經的自己所制定出來的計劃,會出現很大的波折,難以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直到拉爾出現的時候,沢田綱吉才稍微松了口氣。還好,這個環節還在計劃之內,剩下的,等回到了基地,和Reborn彙合之後再說吧。

  可惜沢田綱吉這口氣松得太早了。拉爾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對他們發動攻擊的時候,不等獄寺隼人攔在前面扔炸彈的時候,一道流光閃過,下一秒,拉爾就已經被人制服了。

  拉爾自己也是懵逼的。她才剛剛做出了准備攻擊的架勢,就覺得膝彎一痛,像是有誰大力地踢在她膝彎上,逼得她往前一個踉蹌直接單膝跪在地上才穩住了身型,同時雙肩亦是一痛,隨後就失去了知覺,顯然是被人直接卸了胳膊,脫臼了,連手指尖都動不了了。

  沒等拉爾反應過來,一振帶著森森寒意的短刀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了。

  拉爾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不是她不想反抗,是她根本沒辦法反抗,壓根找不出半點脫身反擊的空隙。重點是鋒利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頸處,只要她稍有動靜,哪怕只是開口說話,聲帶的振動就足以讓這振鋒利的短刀刀刃沒入脖頸之中,取走她的性命。

  這一下兔起鶻落變化得太快,不要說獄寺隼人剛被替換過來,正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心裡有底的沢田綱吉都嚇了一跳。沢田綱吉還來不及分辨制服拉爾的人是誰,就忙不迭地喊道:「自己人,別動手!」

  拉爾敏銳地感覺到,緊緊地抵著自己脖頸處的刀刃放松了一分,讓她可以開口說話。拉爾冷聲道:「你是誰!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身邊,應該沒有你這樣的護衛才是。」

  雖然對方的動作快到幾乎看不見,但拉爾還是瞥到了一眼對方的身影,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的身型嬌小,看起來像是未成年人的樣子,甚至比只有14歲的彭格列十世更為年幼的樣子。而且出來前她也觀察過了,這裡只有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以及他的嵐守,根本沒有第四個人的存在。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然而拉爾並沒有更多地關注一個照面下就把自己制服了的人,而是將探究地視線更多地投向了沢田綱吉。她可沒忘記沢田綱吉脫口而出的那一句「自己人」。然而,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准確的說,是彭格列十世候選人的沢田綱吉,理論上應該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最多只見過她還是小嬰兒時的樣子,怎麼都不可能把如今已經是個成年女性外貌的她和那個小嬰兒聯系起來的。

  沢田綱吉看到短刀的刀刃挪開一些,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下來,下意識地摸了下腰間,卻摸了個空:「平野,你怎麼會在?」

  突然出現並制服了拉爾的人,正是粟田口刀派的極化短刀之一,平野藤四郎。

  話剛出口,沢田綱吉卻是想起了之前妹妹把那一振平野藤四郎交給自己的時候,一再強調過「必須隨身攜帶」。不過當時沢田綱吉壓根就沒想到這一振「平野藤四郎」就是本丸裡的那個平野藤四郎。

  沢田綱吉曾經和刀劍男士們聊天時獲取了不少關於本丸的信息,其中就有包括重復刀劍的處理。本丸的日課是有鍛刀三次這一項的,然而本丸如今已是全刀賬,所以再怎麼鍛刀都只會是重復的刀劍。而一個本丸裡,同一振刀劍的數量再多,也只會有一個刀劍男士,其他重復的刀劍都是沒有附靈的純粹刀劍。拿一振出來給他當護身刀,雖然有點不符合規定,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沢田綱吉再一回想,似乎正是他接過那一振「平野藤四郎」之後,他就沒再見過平野藤四郎了。不過妹妹手下的刀劍男士們太多,有時候某些刀劍因為種種原因長久沒有輪值到現世也是正常現像,長久沒見到某一振刀劍男士倒也是正常現像,沢田綱吉之前也沒在意過這事。

  如今想來,這一切卻是早有預兆了。


第153章 過去與未來的交織

  有沢田綱吉的那一句「自己人」打底,平野藤四郎總算是放過了拉爾,收刀後撤,一閃身就到了沢田綱吉身側,隱隱將沢田綱吉護衛在身後。

  這麼多年同在一個屋檐下,沢田綱吉早就和這些刀劍男士們混熟了,腦子一轉就知道為什麼平野藤四郎會出現在這裡了,便把這個話題先擱置在一邊,而是向拉爾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基地吧。」

  拉爾眼中的警惕之色更重了。

  彭格列十世的情報資料是被彭格列家族嚴密封鎖起來的,尤其是彭格列十世還未曾正式繼承彭格列家族時期的資料,更是絕密中的絕密。對於大部分的Mafia來說,他們所知道、所認識的只有那個接掌了彭格列家族後威嚴強大的Mafia教父,並不知道當年還只是個繼承人候選的彭格列十世是廢材到了什麼地步的。但拉爾不同,她不僅是半個彩虹之子,更是沢田家光下屬的彭格列門外顧問組織的成員,對於沢田綱吉的成長軌跡自然是一清二楚。

  照拉爾的預計,被交換過來的應當是十年前的沢田綱吉。這個時期的沢田綱吉,雖然被Reborn訓練過一段時間,擁有不俗的戰鬥力,但性格還沒被磨練出來,本質上還是一個無害的普通人的性格,甚至還有些懦弱膽小。

  然而,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沢田綱吉,從頭到尾都看不出半點「廢材綱」的氣息,不要說與拉爾記憶中的十年前相比了,就是在拉爾的記憶中,剛剛接手彭格列家族的時候,沢田綱吉都沒有這份從容與成熟。

  更不用說十年前的沢田綱吉身邊多出了一個實力強大的男孩,一個在她的記憶中不曾存在過的高手。

  與過往的差距如此之大,由不得拉爾心生警惕。畢竟這個時候,彭格列家族已經近乎窮途末路了,再也經不起半點波折了。

  沢田綱吉似乎沒有看到拉爾的警惕與提防一般,只是向她詢問道:「Reborn應該已經過來了吧?我是說,我們世界的那個Reborn。能麻煩你帶我們去找Reborn嗎?相信我,你所有的疑惑,在我見到Reborn後,都會有個答案的。」

  拉爾定定地看了沢田好一會兒,一甩手,扔給對方兩根細長的鏈子:「用這根瑪蒙鎖鏈,把你們的指環封印起來。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機器人,一旦動用指環的力量立刻就會被發覺。」

  獄寺隼人剛從沢田綱吉手上接過一根瑪蒙鎖鏈,正要將中指上的嵐之彭格列指環纏繞起來,聞言皺起了眉頭。雖然日常中,獄寺隼人看起來有幾分脫線,但他是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中唯一一個正統Mafia出身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真正在Mafia世界混過的人,所以在某些方面,獄寺隼人遠比其他人來得更為敏銳一些。

  獄寺隼人試探地問了一句:「現在的彭格列家族,處境似乎不太好?」

  拉爾冷冷一笑,轉身的時候鬥篷揚起,只留下了一句話:「連身為BOSS的彭格列十世都死了,你說呢?別廢話了,跟上來」

  獄寺隼人的表情瞬間一片空白,要不是被沢田綱吉拽著,他幾乎連怎麼走路都忘了。

  沢田綱吉直接把整個人都斷片了的獄寺隼人拖走,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開解他的打算。沢田綱吉比誰都清楚如今局勢的嚴重性,以及他們幾個人孤身在外面的危險程度。當前的首要之事,自然是先離開這一片鋪滿了機器人的危險地帶再說。

  獄寺隼人的大腦一片空白,不過久經訓練的身體本能讓他下意識地跟上了沢田綱吉的快速移動,並沒有拖後腿。

  拉爾在前面帶路,熟練地繞開了機器人巡邏的範圍,時不時地回頭瞄一眼身後,確認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都有跟上,哪怕她漸漸加快了速度,這兩個人也跟得很輕松的樣子。拉爾再度重新評估起了被交換過來的兩人的實力水平,心下的疑惑卻是越來越重。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被交換過來的位置離彭格列基地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起碼步行沒那麼快就能到,加上路途上為了避開機器人而繞了路,一行四人天黑的時候還沒能抵達目的地,只能在林子裡面露宿一晚。

  幸好機器人是憑借死氣之火的波動來進行判斷的,不然拉爾連篝火都不敢點。此刻他們已經深入了林子深處,這裡的機器人的數量和密度都少了許多,拉爾也稍微松了一口氣,解釋了一句:「照這個速度,明天就能到彭格列基地了。」

  獄寺隼人沉默地給拉爾打下手,篝火能夠這麼快點燃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沢田綱吉非常有家務廢材的自知之明,不隨便插手添亂,倒顯得有些閑來無事了。倒是看起來最為年幼的平野藤四郎,做起野外宿營的准備工作的時候,動作相當嫻熟快捷,拉爾和獄寺隼人兩個人加起來的效率都不如他一個,最後就變成了平野藤四郎為主,另外兩人給他打下手的模式。

  平野藤四郎甚至在撿柴火的時候,就順手打了兩只兔子回來。這還不算完,他在處理好這兩只兔子並架到火上燒烤之後,還順手從兜裡摸出了鹽和孜然來調味。

  這回不僅是拉爾了,連沢田綱吉看向平野藤四郎的眼神都有幾分微妙了。

  沢田綱吉干脆直接問道:「平野,你出門……都准備得這麼齊全的嗎?」

  平野藤四郎笑笑:「我們平時出陣的時候,經常有需要野外宿營的時候,所以大家都隨身帶著一些必須品。」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一般,到了休息的時候,平時藤四郎甚至還摸出了幾個睡袋。

  沢田綱吉的表情也木了:「平野,這些東西你裝哪裡了?」他怎麼看,都不覺得平野藤四郎腰帶上系著的那個小口袋能有這麼大的空間,能裝得下這麼多東西。

  不止是拉爾豎起了耳朵,連還沉浸在「十年後的十代目居然死了十年後的我到底在干什麼真是個廢物」的情緒中獄寺隼人也忍不住將注意力投了過來。

  「空間折疊技術的簡單應用罷了,在23世紀已經是非常普及的民用技術了,出門在外的時候很方便。」

  平野藤四郎鋪好睡袋轉過身來,眼角余光掃過拉爾,正對著沢田綱吉的時候補充了一句:「不過,為了防止歷史被扭曲,這些東西我們日常裡用一用也就算了,是絕對不可能交給任何勢力或個人的。」

  沢田綱吉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不會做讓你們為難的事情。」

  篝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一行四個人,除了自告奮勇守夜的平野藤四郎之外,另外三人都已經入睡了。

  拉爾似乎有考慮過反對這個提議,但最後她還是沒吭聲,默認了這個安排,滿腹心事地躺下了,閉上眼卻半天睡不著。無數的疑惑在她腦海中打轉,令她焦慮不安,卻又無從緩解。甚至於,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陷入了某個幻術師所構築的幻術當中來。不過,如果真的是幻術師的話,應該不至於制作出與她的認知有著如此之大偏差的幻術出來,所以應當能排除幻術的作用……

  閉著眼睛思考了許久,拉爾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又是精神奕奕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她昨天晚上幾乎輾轉反側一晚上睡不著的樣子。

  幾個人的速度都不慢,路上花費時間最多的反而是躲避遍地都是的巡查機器人。不過有偵察值遠高於常的極化短刀在隊伍中,沢田綱吉一行人可以提前規避巡查機器人,節約了許多時間。

  抵達彭格列的地下基地的時候,拉爾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卻在踏進基地的剎那間就暈了過去了。幸而如今的沢田綱吉的反應速度過人,及時地把人給扶住了,才沒讓拉爾一頭栽倒在地上。

  與在彭格列地下基地中的Reborn接上頭之後,沢田綱吉也松了口氣,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然而這一份好心情也只持續到他見到山本武為止,嗯,十年前的那只。

  山本武撓著頭哈哈哈地笑著,一臉的天然,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一樣。沢田綱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心累地擺擺手:「算了。」

  山本武嘿嘿一笑,知道自己跟過來這件事情算是翻篇了。

  沢田綱吉打起精神來,詢問道:「恭彌呢?呃,我是說,這個時代的恭彌。」

  回答他的是Reborn:「目前還沒有雲雀恭彌的消息。」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沢田綱吉停頓了一下,語氣有幾分微妙地說道:「希望阿雪可以壓得住恭彌,別讓他這麼早就替換過來。」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提前替換過來了不要緊,哪怕是其他所有人都提前替換過來了也不要緊,只要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和十年後的入江正一沒被替換走就不要緊。畢竟,知曉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所制定的計劃的,只有他們兩個而已,執行計劃的主力也是他們兩個。

  被沢田綱吉寄以厚望的沢田雪見並沒有讓他失望,死死地壓制住雲雀恭彌沒讓他摸到十年火箭筒。

  對著雲雀恭彌暴怒的神情,沢田雪見依舊是一貫平靜無波的語氣:「哥哥現在需要的那個世界的雲雀恭彌的助力,不是你。」

  一句話,成功地讓雲雀恭彌的憤怒指數再度上升,幾乎要衝破臨界點了。若不是被幾道光帶束縛住,如今動彈不得,雲雀恭彌甚至都想抽沢田雪見一拐了。當然,就算沒被束縛住,雲雀恭彌也只是想想,不會真的動手抽她。戰鬥的時候雲雀恭彌從來沒有因為沢田雪見是妹妹而手下留情過,雖然沢田雪見也不需要他手下留情就是了,但日常生活中,雲雀恭彌從來沒打過沢田雪見。要知道,就算是沢田綱吉,有時候也會吃到雲雀恭彌的拐子。

  雲雀恭彌折騰了半天,束縛住他的光帶始終沒有變化,一邊的沢田雪見還慢悠悠地解釋道:「我設定好時間了,等到了該你出場的時候,這個會自動消失的。」

  雲雀恭彌冷哼了一聲,不死心地繼續掙扎的同時,也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試圖摸走放在桌子上的十年火箭筒。

  此時的沢田雪見正坐在廊下,正好背對著桌子,理論上是完全看不到桌子那邊的情況的。放在桌子上的十年火箭筒,似乎正處於一個無人關注的狀態,隨便來個人都能摸走的樣子。

  沢田雪見咬著吸管喝著果汁,放下杯子的時候正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好痛痛痛痛痛痛……」奶牛藍波捂著腦袋上撞出來的大包,眼淚直接飆了出來。他剛剛爬上桌子的時候,就直接被不知名的力道彈飛了出去,撞在牆上,而且是腦袋撞牆,直接撞出了一個大包。

  這一番動靜,連雲雀恭彌都暫停了下嘗試掙脫的舉動,將視線投注到放在桌子上的十年火箭筒上,然後轉頭問沢田雪見:「你在十年火箭筒上面動了手腳?」

  沢田雪見想了下,點頭道:「可以這麼說。我在十年火箭筒上面設置了結界,只有指定的人員在指定的時間之後才能碰觸到它。不符合條件就想動十年火箭筒的話,藍波就是個例子。」

  藍波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是輪值到現世的小豆長光過來把人抱出去哄了。雲雀恭彌沒有在意藍波怎麼樣了,他死死地盯著十年火箭筒,臉上滿是不悅。他已經聽出沢田雪見話中隱藏的意思了,就算他能掙脫這個光帶的束縛,在時限沒到之前,八成也和藍波一樣,會被沢田雪見設置在十年火箭筒上的結界彈開,無法使用十年火箭筒將自己送到沢田綱吉那邊。

  雲雀恭彌並不知道,沢田雪見沒有特別說明的是,她給這個結界設定的防護措施也是分人分等級的,像藍波這樣只是被彈出去已經算是最輕的了,換個人來,可不就只是彈出去這麼簡單了。嚴重點的,甚至有可能屍骨無存。


第154章 被替換的人選

  話說回來,以沢田雪見對沢田宅的防護力度而言,能潛入到沢田宅內摸到十年火箭筒的話,應對起沢田雪見布置在十年火箭筒上的防護結界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說到底,沢田雪見布置這個結界,主要就是防止像藍波這樣的熊孩子亂動,以及禁止雲雀恭彌提前去到十年後而已,至於其他的防護效果,純屬沢田雪見不過腦子的下意識行為,順手而已,倒不是刻意去做的。

  折騰了老半天之後,雲雀恭彌也暫且放棄了掙脫的打算,干脆直接原地坐下來。

  小豆長光哄完了孩子,見雲雀恭彌氣鼓鼓地坐下來了,笑著端上了一碟點心,然後又退了回去。

  沉默許久之後,雲雀恭彌突然問道:「那個叫三浦春的,是誰?」

  雲雀恭彌是看過那封信的,那信據說是十年後的入正江一寫的信,信上列出了一大串人名,要求這個時代的入江正一在指定的時間內對他們使用十年火箭筒。雲雀恭彌掃了一眼,一下子就發現了裡面有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三浦春。

  一個他從來不曾聽說過的名字。

  雲雀恭彌從小和沢田綱吉一起長大,對於沢田綱吉的交友情況也是一清二楚的。這也就意味著,他不曾聽說過的名字,即不是並盛中學的學生,也不是沢田綱吉的朋友。

  那麼,為什麼這麼一個名字會出現在那個名單上呢?

  難不成是彭格列的相關人員?

  雲雀恭彌看向沢田雪見,理直氣壯地要一個答復,完全沒想過沢田雪見也不知情的可能性。

  幸而沢田雪見並沒有辜負他的欺負,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在這個世界裡,三浦春是與你們無關的陌生人。」

  是的,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在沢田綱吉刻意避開的情況下,這一次,在這個世界線裡,三浦春與他沒有半分交集。

  笹川京子就算了,就算她不是沢田綱吉喜歡的女孩,也是彭格列十世晴守的親妹妹,根本不可能徹底與Mafia脫離聯系,沢田綱吉能為這個他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做的,只有加強對她的隱藏和保護。

  但三浦春不一樣,這個有些天然的女孩子,與Mafia唯一的聯系,就是她喜歡上了沢田綱吉。只要斷開這個聯系,只要不讓三浦春遇到沢田綱吉,只要三浦春沒有喜歡上沢田綱吉,她就永遠不會被牽扯到Mafia的世界中來。

  所以,從一開始,沢田綱吉就刻意避開了所有與三浦春產生交集的可能性,讓這個有些天然的女孩子能快快樂樂地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平靜地渡過這一生。

  雲雀恭彌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詞:「在這個世界裡?也就是說,其他世界裡,三浦春與我們有關?」

  「三浦春單戀哥哥,經常參與進Reborn發起的彭格列式活動。」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想了想補充一句:「她和媽媽有點像。」

  在心大的方面。

  雲雀恭彌並沒有對「單戀」這個詞有什麼反應,只是說道:「笹川京子也就算了,連個不相關的人也要牽扯進來?十年後的阿綱居然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在沢田家長大的雲雀恭彌,比之沢田雪見記憶中的曾經,更為柔軟一些。雖然同樣孤高,但在奈奈媽媽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關心別人,雖然方法和態度比較別扭就是了。

  沢田雪見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定下這個計劃的,好像就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的過去?不想在討論沢田綱吉的行事風格,沢田雪見順著雲雀恭彌的話頭往下講:「笹川京子……哥哥說過,這次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雲雀恭彌挑了挑眉。

  沢田雪見道:「我派了秋田和亂,分別盯著三浦春和笹川京子,確保她們兩個不會受到十年火箭筒的影響。」

  秋田藤四郎和亂藤四郎?雲雀恭彌微微點頭,他很認可這兩振極化短刀的實力,既然沢田雪見派出了兩振極化短刀,那就不必再多考慮笹川京子與三浦春這兩人的事情了。

  沢田雪見默默地心裡盤算了起來。

  Reborn第一個被傳送到十年後的世界。

  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幾乎是同時被傳送了過去,這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十年後那個世界的沢田綱吉的計劃,不過問題不算太大,還在可以解決的範圍內。

  笹川了平和雲雀恭彌被壓著不能提前傳送過去,不至於徹底破壞掉十年後的那個計劃。

  六道骸從一開始就不在計劃的範圍內,直接劃掉。而在計劃中的庫洛姆,沢田雪見也一早就准備好了後手,可以確保這個始終游離在彭格列十世家族外的霧守的安全。

  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在她的暗箱操作之下,不可能被傳送到十年後了。至於她們兩個在十年後的那個計劃裡所能起到的作者,沢田雪見認為如今的彭格列十世家族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逼迫他們成長了。

  至於藍波,沢田雪見覺得自己還是要好好地規劃一下,到底該怎麼安排這個熊孩子。

  ……

  雲雀恭彌突然開口道:「說起來,你多久沒去上學了?」

  沢田雪見從思緒中抽了回來,瞥了他一眼,說道:「媽媽和哥哥都不在,我沒必要上學。」

  她不需要通過上學了獲取知識和學歷,之前這些年來,之所以老老實實地像個普通女孩一樣上學,完全是為了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現在沢田綱吉被傳送到十年後的世界,沢田奈奈在她的暗箱操作下和沢田家光進入了蜜月旅行的狀態,兩個能管得住她的人都不在了,沢田雪見理所當然地放飛自我了。

  雲雀恭彌的臉色黑了下來,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字來:「……違反校規,咬殺!」

  沢田雪見非常誠懇非常實事求是地說道:「你打不過我。」

  雲雀恭彌頓時氣結。


第155章 出發,前往十年後

  沢田雪見從本丸回來的時候,雲雀恭彌已經不見了。大廳裡面空蕩蕩的,原本放著十年火箭筒的桌子已經不見了,只有懸浮在半空中的十年火箭筒,高度倒是和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豆長光很無奈地彙報道:「恭彌少爺試了幾次砸不到十年火箭筒,氣得把桌子給砸碎了,然後就走了。看方向,是回並盛中學了。」

  至於他和日向正宗兩個刃是費了多少勁才把一塌糊塗的屋子收拾出來的,那就不必邀功了。

  「我知道了,媽媽回來前補張一樣的桌子吧。」

  一張桌子而已,這個簡單,沢田宅的桌子又不是什麼稀世奇珍,打個電話到商場訂購一張讓人送貨上門就是了,這麼簡單的操作,哪怕是被吐槽為「生活自理能力十級殘廢」的三日月宗近都能輕松做到,對小豆長光而言自然更算不上什麼難度了。

  「至於恭彌哥哥……」沢田雪見停頓了一下,說道,「不用管他,等時間到了,再把他送到十年後就行了。」

  說著,沢田雪見回過頭,對著她從本丸裡帶出來的石切丸說道:「石切丸,你記一下,到時候對著恭彌哥哥用十年火箭筒就行了。」

  石切丸溫和地應道:「嗨,我明白了。」

  「該我去十年後了,家裡一切照舊。萬一媽媽提前回來了,就告訴媽媽我們出去旅游了,然後想辦法把媽媽哄出去,別讓媽媽也卷進來。」

  沢田雪見停頓了一下,果斷道:「這件事,就讓沢田家光自己想辦法去。」對於沢田家光這個名義上的養父,如果不是在沢田奈奈面前,沢田雪見是連個正眼都不想給他的。

  直到沢田雪見把十年火箭筒往自己身上一砸,粉色的煙霧蒸騰而起,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的小豆長光才反應過來,驚訝地看向石切丸,問道:「話說……三日月殿呢?」

  從來和沢田雪見形影不離的三日月宗近居然不在?

  石切丸微笑。

  小豆長光一臉地不可思議:「難不成三日月殿留在本丸了?主殿去往十年後,三日月殿居然不隨行嗎?」

  石切丸搖了搖頭:「三日月殿不在本丸。」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小豆長光一回本丸就能知道,倒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

  小豆長光愣住了:「那三日月殿去哪了?」

  石切丸嘆了口氣。說真的,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這個當兄弟的,也想知道啊。

  三日月沒有隨行,沢田雪見看似孤身一人到了十年後,但她手上提著兩振刀劍,一到了十年後就直接解放了刀劍,這兩振刀劍的刀劍男士召喚了出來。

  打刀·歌仙兼定,脅差·堀川國廣。

  這兩振刀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家政技能都點得很高,尤其是廚藝。

  所以當過來接人的沢田綱吉看到這兩振刀劍的時候,表情有點微妙,心裡甚至還有那麼一絲興奮。

  說真的,現在的彭格列基地人手緊缺到不行,根本就抽不出專門的人手來負責廚房,雖然基地裡面儲備著足夠的食材庫存,但大家的三餐基本上都是速食食品,就連沢田綱吉這個BOSS也不例外。

  沢田雪見是頂替了了三浦春和笹川京子過來的,當彭格列基地的設備捕捉到十年火箭筒產生的波動,動用監控設備捕捉到她的影響的時候,在場的工作人員沒一個認識她的,不過介於十年火箭筒的重要性,還是立刻向上彙報了。

  作為BOSS的沢田綱吉理所當然地也是彙報的對像之一。

  接到報告的時候,沢田綱吉愣了一下,差點被迎面而來的攻擊打個正著,要不是他反應快,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躲了過去,臉上至少要多出一個黑眼圈。沢田綱吉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著和他對練的雲雀恭彌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雲雀恭彌,嗯,十年後版本的那一個,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雖然被打斷了戰鬥而滿心不悅,不過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終歸是比十年前成熟了許多,加之這幾天和沢田綱吉的戰鬥充分地滿足了他與強者戰鬥的戰鬥欲,此刻倒也不是那麼急著要繼續戰鬥,收手收得特別干脆利落。

  此刻的沢田綱吉剛從和雲雀恭彌的戰鬥中脫身,還未脫離戰鬥狀態,此刻的他氣勢正盛,像極了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那個執掌了地下世界的Mafia教父。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看著這樣的沢田綱吉,有一剎那的愰神,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沢田綱吉發問:「從十年前來的未知少女?」

  「是的,現有資料庫中完全沒有對方的記錄,初步估計並非Mafia相關成員。」

  聽到這個描述,沢田綱吉有個不好的預感,匆匆跟雲雀恭彌道別之後,幾乎是一路狂奔而去。

  雲雀恭彌挑了挑眉。這個時代的沢田綱吉的計劃,沒有人比雲雀恭彌更清楚了,按計劃這個時期來到這個時代的應當是十年前的三浦春和笹川京子,一個是暗戀的沢田綱吉的女孩,一個是沢田綱吉的女孩。然而,這個十年前的沢田綱吉,在抵達彭格列基地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彭格列十世的身份下令,將這個時代的三浦春與笹川京子帶入彭格列基地當中保護起來。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原訂計劃將十年前的兩個女孩送過來的話,那麼落點就應該在彭格列基地當中。這個完全在計劃外的未知女性……雲雀恭彌看著沢田綱吉的臉色變化,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狂想,他不緊不慢地跟在了沢田綱吉後面,只比沢田綱吉慢了一會就到了主控室,正好聽到Reborn對沢田綱吉說道:「你妹妹來了。」

  沢田綱吉的……妹妹?雲雀恭彌抬頭看向屏幕,雪發的少女映入眼簾。

  雲雀恭彌皺起了眉頭,在沢田綱吉動身去接人的時候,冷不丁開口道:「我也去。」

  沢田綱吉沒做多想,就同意了,兩人同行往沢田雪見的落腳點趕了過去。

  縱使知道以妹妹的實力,沒有多少能夠威脅到她的,沢田綱吉依舊難免擔憂之情,畢竟沢田雪見的落點太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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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十年後的哥哥

  沢田雪見是直接出現在並盛町的沢田宅裡面的。

  而在這個彭格列家族被打壓得只能收縮陣地苟延殘喘的時代,在這個白蘭·傑索通過溝通平行世界的能力掌握了全方面情報的情況下,彭格列十世在日本的家根本不是什麼秘密,目前反而是被密魯菲奧雷家族嚴密地監視起來的。

  沢田綱吉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從監控中看到,有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成員在向沢田宅集中。這令沢田綱吉份外心焦,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過去。

  話說回來,雖然沢田綱吉變不出翅膀來,不過飛還是能飛的——通過死氣之炎的推進力,沢田綱吉可以做到「飛行」這種一點都不科學的事情。

  當沢田綱吉以最快的速度推進到並盛町中的沢田宅的時候,看到的是妹妹如同平日裡一般坐在院子邊上的廊下,甚至手裡還捧著一杯茶,悠閑得一點都不像是被圍攻的樣子,還有閑情逸致揚起手,對著從天而降的兩人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哥哥。初次見面,平行世界的恭彌哥哥。」

  沢田綱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確認妹妹沒有受到半點損害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慶幸地說道:「太好了,你沒事。」

  雲雀恭彌的眼睛卻是眯了起來,一手提著浮萍拐,另一只手已經把自己的匣兵器拿了出來:「有血腥氣。」

  「畢竟是使用冷兵器作戰,再怎麼一擊必殺,也無法保證沒有半點血。」沢田雪見實事求是地如此說道。

  沢田綱吉問道:「你帶了幾個?」

  不等沢田雪見回話,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猛然旋身,一拐子抽了出去,厲聲喝道:「誰!」

  「不愧是十年後的少爺,果然敏銳。」金鐵交擊聲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笑著稱贊了一句。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臉色沉了下來,手上的攻勢如狂風暴雨般毫不停歇,卻被對方游刃有余地接了下來。對方甚至還有閑心說道:「一見面就打打殺殺的,真是太不風雅了。十年後的世界難道都是這個傳統嗎?見面什麼都不說就直接開打嗎?」

  「歌仙殿,你少說兩句吧。」另一個帶著幾分無奈的少年音從另一個角落裡傳出。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皺起了眉,突然暴發了一陣攻勢逼退了正在和他交戰的人,然後後退半步,恰恰擋在沢田綱吉面前,無,以一種隱秘地姿態護衛著這個從十年前而來的首領。無論是一開始和他交戰的人,還是另一個直到出場前都沒被他察覺的人,如果想要攻擊到沢田綱吉的話,都必須先面對十年後的雲雀恭彌這個護衛者。

  沢田綱吉心下一暖,從後面拍了拍十後的雲雀恭彌的肩膀:「沒事的,都是自己人。」

  而後,沢田綱吉在十年後的雲雀恭彌不贊同的視線裡,大大方方地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站出來直面悄無聲息就潛了進來的兩人:「許久不見了,歌仙殿,堀川殿。」

  方才與十年後的雲雀恭彌交戰的正是打刀·歌仙兼定,他從容收刀回鞘,微笑道:「許久不見。公子一路行來辛苦了,不如先喝杯茶歇歇腳。」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下,他可算是明白為什麼妹妹在這個時候都能悠閑地捧著杯茶坐著發呆了。

  頂著十年後的雲雀恭彌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視線,沢田綱吉干笑一聲,說道:「不了,現在的情況不太妙,還是先回基地再說吧。」

  「公子是指那些監視著這裡的敵對人員嗎?」堀川國廣笑了笑,說道:「已經清理干淨了。」

  這語氣,輕描淡寫地仿佛只是把房間打掃干淨了一般,不帶半分殺氣,更不帶半分血腥氣。然而風中傳來的似有若無的血腥之氣,卻透露出這句話底下的森森殺機。沢田綱吉驀然想起,堀川國廣可是能一臉微笑地說出「偷襲、暗殺,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戲!」這種可怕話語的刀劍。

  事實上,對於刀劍男士來說,殺戮才是他們的天性吧?畢竟他們的本質可都是兵器。而化作人形的刀劍男士,就相當於擁有了自我意識的兵器,如果沒有妥善的方法加以控制的話……時之政府真的知道自己放出一群怎樣可怕的存在嗎?

  沢田綱吉一瞬間聯想到了很多東西,不過回頭看一眼安靜地捧著茶坐在那裡的妹妹,他的心裡驀然就安定了下來,語氣也輕快了起來:「既然這樣,等三日月桑回來了就一起去基地吧。」

  堀川國廣上前接過沢田雪見手中已經空掉的茶杯,連同放在一邊的茶盞一起收拾起來,端進屋內清洗了,於是回答沢田綱吉的是歌仙兼定:「三日月殿沒有一起過來。」

  沢田綱吉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忍不住重復確認了一遍:「三日月桑……居然沒有陪著一起過來嗎?」

  歌仙兼定也有一瞬間表情微妙了一下,點了點頭。

  也不能怪他們兩個都如此驚異。自從沢田雪見接掌本丸之後,除卻極少數情況外,三日月宗近這振刀一直都是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側,不離左右的。哪怕是前段時間,三日月宗近主動發起了與沢田雪見的冷戰,也不過是態度上冷了點,行動上他還是依然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側的。

  毫不誇張的說,只要是沢田雪見在的地方,她的身邊就一定有三日月宗近在。

  因而沢田綱吉在看到妹妹身邊沒有三日月宗近在的時候,下意識地以為三日月宗近是暫離一下辦什麼事情去了,完全沒有想過三日月宗近沒有陪著一起過來的可能性,才會在知道三日月宗近不在的時候如此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沢田綱吉就自己找到解釋了。平時妹妹是在家裡,來往本丸很是方便,倒是無所謂,現在妹妹跑到了十年後的世界來,本丸那邊如果要有人鎮守的話,沒有比三日月宗近更合適的人選了,把三日月宗近留在本丸倒也是正常。

  瞥了一眼妹妹,沢田綱吉並沒有對妹妹的安排發表任何意見。正如沢田雪見從來不曾對彭格列家族相關的事務進行干涉一般,沢田綱吉也從來不曾對本丸的事務作出干涉,兄妹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極為微妙的默契。

  歌仙兼定比沢田綱吉知曉地多一點點,比如說,三日月宗近也不在本丸。


第157章 打一場

  不過,歌仙兼定也不是多嘴的人,沢田雪見沒有表態,沢田綱吉沒有追問,他也不會多此一舉地解釋三日月宗近不在這裡也不在本丸的事情。畢竟,沢田綱吉只是他們主君的兄長而已,沒必要事事都對他言明,尤其是本丸的內務。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堀川國廣就從屋內走了出來,還順手把房門給關上了:「主殿,收拾好了。」

  沢田雪見站了起來:「哥哥,我們走吧。」

  和來時的火急火燎不同,回基地的路上倒是可以用「悠哉」兩個字來形容。別的不說,堀川國廣可是將以沢田宅為中心的大半個並盛町內的敵對成員全部清理掉了。似乎是因為曾經是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所用脅差的關系,堀川國廣在如何分辨暗間探子這方面有著極高的天賦,總之,他敢拍胸口保證,被他清理掉的人員,絕對沒有半個是冤枉的。

  而且,日常工作就是在不引起歷史中的人物的注意下處理掉異常的刀劍男士們,對於如何不引人注意地解決掉敵人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這從沢田綱吉一行人一路走來,整個並盛町都沒有半分異樣,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無聲的殺戮盛宴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

  沢田綱吉的視線從暗巷口收了回來。暗巷的深處有個靠著牆的人影,看起來像是醉酒的樣子,然而風中傳來的極為薄弱的血腥氣,卻讓沢田綱吉瞬間明白,裡面那個人影就是屬於被堀川國廣或和歌仙兼定處理掉的人。

  收回視線後,沢田綱吉忍不住瞥了一眼和自己並肩而行的妹妹。沢田雪見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平日裡那般毫無情緒般的空白,這令沢田綱吉有些摸不准妹妹到底有沒有發現這藏在陰影角落的殺戮結果。沢田綱吉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十年的雲雀恭彌發現了,沒看到十年後的雲雀恭彌臉色都黑了下來嗎?

  說真的,無論是在並盛町內大肆投放探子的密魯菲奧雷家族,還是在並盛町內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殺戮盛宴的兩振刀劍男士,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雲雀恭彌的底線上蹦迪。換了十年前的雲雀恭彌的話,早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二話不說就拎起浮萍拐大殺四方了。

  果然,十年後的恭彌成熟了很多啊。沢田綱吉在心裡如此感慨著,完全不覺得自己這種長輩般欣慰的心態有哪裡不對。

  正如沢田綱吉所感慨的那樣,十年後的雲雀恭彌雖然怒槽都快爆了,但卻為了大局,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這番舉動,連沢田雪見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哦,如果他沒有在回到基地的第一時間,就向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遞出戰書的話。

  沢田雪見默默地心裡把對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的評價調了回來,然後點頭同意了這一場戰鬥,眼裡甚至少有地帶上了笑意:「就算是十年後,就算是平行世界,恭彌哥哥還是恭彌哥哥啊,一點都沒有變。」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冷哼了一聲,松了松領結,沒有半句廢話,紫色的雲之炎蒸騰而起,無限增殖的雲刺蝟瞬間遍布整個空間。

  沢田綱吉「嘶」了一聲:「一開始就直接全力以赴?看來恭彌的戰意很高啊。」

  正面接下了十年後的雲雀恭彌的戰書的是堀川國廣,因為歌仙兼定表示,午飯時間要到了,不能委屈自家主殿的胃。堀川國廣雖然是家政小能手,但廚藝技能沒有歌仙兼定高,於是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對手換人了,甚至戰意更為高昂了。之前堀川國廣能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摸到了他身邊,足以證明堀川國廣的實力了。無論是哪一個雲雀恭彌,對於與強者的戰鬥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甚至主動追逐著與強者交戰的機會。

  堀川國廣面帶微笑,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誒,這麼多啊,這下可真不好辦了,躲都沒地方躲了。」

  如果他不是話剛說完,就成功繞背發動突襲的話,這話或許會更有說服力吧。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對這個情況毫不意外,他本來也沒指望就靠著這點手段就能封住對方的行動。早就有所提防的雲雀恭彌的反身回擊,令堀川國廣出其不意的突襲付之東流。

  堀川國廣臉上的笑容不變,反手就是一刀上撩,角度刁鑽陰狠,堪稱不是生死大仇是絕計不會用這麼陰毒的招術,跟他的笑容半點都不相襯。

  「嘶——」聽到雲雀恭彌主動向人發起了挑戰於是溜達過來看情況的笹川了平,嗯,十年後的那個版本,正好一進門就撞見了這一幕,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說出了在場男士們共同的心聲:「多大仇啊。」

  被如此針對了的雲雀恭彌自己卻是內心毫無半點波動,見招拆招,完全不覺得對手用出這樣的招術有什麼不對,甚至反而興致更為高昂了,再度修正了對對手的實力評估。

  另一個對這種陰毒招術內心毫無波動的是沢田綱吉,因為他也曾經被這樣招待過……刀劍男士中,很是有那麼幾振在戰鬥的時候完全不把所謂的「武士道」放在眼裡的,只要能獲勝,什麼亂七八糟的招術都敢用。被這些刀劍男士訓練的時候,沢田綱吉可謂是大開眼界,再次驗證了「人不可相貌」這句話的真實性。

  當然,在三日月宗近溫和笑容的威懾下,一些比較少兒不宜的招術,沒必要的話是不會在沢田雪見這個審神者面前用的。最起碼,在和沢田雪見對戰的時候,哪怕輸得再慘,刀劍男士們也不好意思對著還只是個女孩子的審神者用出這種略破廉恥的招術來。

  這一場戰鬥打了很久,直到歌仙兼定過來喊人吃午飯,才按下了暫停鍵。

  劇烈的戰鬥之後,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呼吸略有些急促,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損傷,只是臉色略有些陰沉,完全沒有平常那種與強者對戰後的酣暢淋漓的感覺。

  在一旁觀摩了整場戰鬥的沢田綱吉很清楚為什麼雲雀恭彌明明與強者對戰了,卻高興不起來的原因。


第158章 不參戰

  因為這是一場指導戰。

  指導戰的意思,就是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全程都在被對方壓著打。

  沢田綱吉能看出這一點來,是因為這樣的指導戰,他經歷了無數場。自從妹妹接手本丸,並且讓本丸的刀劍男士對他進行訓練開始,沢田綱吉與刀劍男士們的每一場戰鬥,都是指導戰。

  盡管這十年來,沢田綱吉的進度速度堪稱可怕,但刀劍男士們進步的速度更為可怕。要不是沢田綱吉的精神足夠堅韌,心胸也如天空一般寬廣的話,光是這種落差,就足以將人逼瘋了。

  不過,沢田綱吉並沒有做什麼多余的舉動。

  如果連這麼點坎都過不去的話,那就不是雲雀恭彌了。沒道理十年前的雲雀恭彌都能過去的坎,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做不到。

  旁觀了全場的拉爾神色很復雜,低聲道:「真可怕。」她隱晦地打量了一眼沢田雪見,實在是拿不准這個莫名冒出來的「彭格列十世的妹妹」到底是什麼來路。

  十年後的笹川了平同樣旁觀了全場,他有些躍躍欲試:「真強啊。雲雀已經強得不像人了,結果居然還能有比他更不像人的。」

  沢田綱吉忍不住看了一眼十年後的笹川了平,吐槽了一句:「單細胞生物的直覺果然可怕。」

  笹川了平「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才反應過來一般說道:「耶?我說中了什麼?」

  沢田綱吉遲疑了一下,堀川國廣自己接過了話頭:「我們不是人。」

  「原來是這樣啊。」笹川了平哈哈笑了幾聲,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頓時驚恐地大叫了起來:「什麼!你們不是人!」

  這一聲驚呼,把陸陸續續離開訓練場往外走的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在反應過來笹川了平剛才驚呼的內容之後,所有不認識刀劍男士的人,從剛剛打了一場的雲雀恭彌,到旁觀的拉爾,十年後的這些人的視線集體睹目堀川國廣。

  堀川國廣臉上的笑容不變,在沢田雪見微微點頭示意後,開口道:「方才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堀川國廣,與和泉守兼定一起,是土方歲三使用過的脅差。有爭論過我否是真正的國廣作品,不過至少兼桑……兼定是我的搭檔,這是真的哦。」

  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在堀川國廣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來,聞言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是刀?」

  堀川國廣微笑著點頭:「是的,我,還有歌仙殿,以及你們之前應該有見過的平野,都是刀劍的付喪神。」

  「啊。」十年後的草壁哲史是跟著十年後的雲雀恭彌一起過來的,作為在場的十年後彭格列家族成員中少有的日本當地人士,他一捶掌心,恍然道:「堀川國廣,歌仙兼定,平野藤四郎,都是名刀劍的名字啊。」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彭格列基地。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都是剛到的新人,跟其他人都不太熟,但平野藤四郎就不一樣了,他是跟著沢田綱吉一起過來的,在基地裡面呆了好幾天了。乖巧懂事又好看的小短刀在基地裡面的人氣可不算低,結果現在爆出了他是刀劍付喪神的事實,這令不少人大跌眼鏡。

  對此,平野藤四郎很無辜地表示:「你們又沒問過。」

  聽到這個回答的拉爾差點就想回他一句:「誰沒事會問你是不是人啊。」不過最後拉爾還是硬生生地把吐槽地話憋了回去,直接找上了沢田雪見,想要跟她討論一下如何將這三振刀劍付喪神編入戰鬥隊列中。

  拉爾看得很清楚,無論是早早就跟著沢田綱吉一起過來的平野藤四郎,還是後面才來的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都是以沢田雪見為首,服從著她的命令的。也就是說,只要搞定了沢田雪見,這三個戰力爆表的非人類妥妥的會成為彭格列陣營的戰力。

  說實話,拉爾壓根就沒覺得這是什麼有難度的事情,甚至只是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禮貌性的過場而已。沢田雪見可是以「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的妹妹」這個身份過來的,天然就是彭格列陣營的一員,她的手下自然也是。在這種彭格列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頭,沢田雪見作為彭格列十世的妹妹,又不是叫她親自上戰場,而只是讓她的手下加入戰鬥,這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出乎拉爾的意料,沢田雪見拒絕了她的要求。

  「我是不會插手這個時代的戰爭的。」沢田雪見拒絕地非常明確,「我的刀,也不會。」

  拉爾頓時皺起了眉,一臉懷疑地看著沢田雪見:「你真的是彭格列十世的妹妹嗎?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沢田雪見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完全沒有受到這番話的影響。

  「夠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匆匆趕來的沢田綱吉終結了這個話題,「我大概知道為什麼阿雪不能參戰,不要逼她。」

  沢田綱吉都這麼明確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了,拉爾也只能偃旗息鼓,只是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沢田綱吉。如果不是沢田綱吉的訓練由十年後的雲雀恭彌親自負責,每天被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及刀劍男士們混合雙打的話,拉爾其實挺想親自上陣,告訴沢田綱吉「魔鬼教官」這個詞是怎麼寫的。

  沢田雪見說到做到。

  在沢田綱吉一行人出發前去攻打白蘭手下的入江正一所鎮守的基地的時候,沢田雪見安坐如山,不僅她自己沒去,連同她一起帶來的三振刀劍男士都沒有半點參戰的意思。

  如果不是沢田雪見一直留在主控室,呆在了可以第一時間收到沢田綱吉的消息的地方,一直在關注著沢田綱吉的動向的話,拉爾真的會懷疑沢田雪見是不是用什麼幻術欺騙了這幫十年前的小家伙們,讓他們誤以為沢田雪見是沢田綱吉的妹妹。

  不過,在私底下和Reborn確認過後,拉爾放棄了這個懷疑。


第159章 無雙割草實錄

  Reborn什麼都沒說,只是告訴拉爾一句話:「我打不過沢田雪見。」

  拉爾悚然一驚,再也不對沢田雪見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了。

  這些日子以來,沢田雪見一直很安靜,安靜得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卻在不知不覺中接掌了整基地的後勤權。拉爾發覺這一點的時候簡直毛骨悚然。然而沢田雪見是彭格列十世的妹妹,又將整個基地打理得井井有條挑不出半點毛病,拉爾就算有意見也沒理由反對。

  而不費多少功夫就做到這一切的沢田雪見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主控室,看著自己的兄長帶著他的家族成員攻入了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基地中。

  Reborn因為外界無處不在的反七三射線,非常憋屈地被排除了戰鬥人員之外,他干脆就找上了主動拒絕戰鬥的沢田雪見閑聊——反正現在和沢田綱吉一行人的通訊被切斷了,他也沒事做。

  「Ciaos!」

  沢田雪見緋色的瞳孔中映出了Reborn的身影,她問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

  和Reborn悠哉的樣子不同,主控室內的其他工作人員,尤其是以強尼二為首的技術人員,都一臉緊張地試圖重新聯系上沢田綱吉一行人。Reborn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無謂地聳聳肩:「你都不急,我急什麼。」

  沢田雪見平靜到近乎冷漠地說道:「我只會保證哥哥不死。」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人如果不小心死了,她是不會管的。

  「這就夠了。」Reborn壓了壓帽檐,笑了起來:「保護自己的家族成員,也是彭格列首領的必修課之一啊。」

  沢田雪見想了想,點頭贊同了Reborn的說法。

  Reborn來沢田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觀察之後他也察覺到了沢田雪見是什麼性子,飛快地掌握了和沢田雪見溝通交流的技巧。其中最大的要點,就是要主動。在大多數發問下,沢田雪見的行為模式都偏向於被動,大多數情況也不會主動提供消息,但如果主動向她提出詢問的話,通常都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說起來,最近都沒看到三日月宗近。」Reborn隨意找了個話題挑了頭,卻在得到一片沉默作為回復時深感意外。一開口就踩中關鍵點,這運氣……Reborn感慨了一下自己的運氣,要知道他只是隨便找了個話頭閑聊一下而已。

  明白沢田雪見的沉默意味著什麼,Reborn果斷轉移走了話題。這個時候,最安全的話題莫過於沢田綱吉了,Reborn瞥了一眼失去聯絡的大屏幕,開口道:「你覺得蠢綱他們能有多少收獲。」

  「目前為止,一切盡在哥哥的掌握之中。」沢田雪見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不過再接下來,就不好說了。」

  「哦,是嗎?」Reborn對此不置可否。

  正如沢田雪見的評價,此刻的戰場確實盡在沢田綱吉的掌握之中。甚至由於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的戰力遠高於最初定下計劃時的預計,整個計劃的進展非常順利,原本會令十年前的少年們陷入苦戰的對手,如今已經不再是計劃中的阻礙了。

  然而,沢田綱吉卻萌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白蘭·傑索,統治並摧毀了無數世界的男人,他手上的實力真的只有他表現出來的這一些嗎?與白蘭對峙多年的Mafia教父在制定下這個於絕境中追逐奇跡的計劃時,心裡就有過如此猜測,只是當時的他別無選擇,只能孤注一擲,將十年前的自己推上戰場,將整個世界的未來和希望壓在那個仍然有著無限可能的自己的身上。

  而現在,站到了這個戰場上的沢田綱吉,和當初制定計劃時一樣,萌生了出了同樣的懷疑。而且在見過了十年前的白蘭·傑索之後,知道了瑪雷指環所擁有的真正力量之後,沢田綱吉心中的疑慮更深了。只是如今已經成熟的他不會將自己的懷疑和不安表露在外,只展露給下屬一個堅定的背景,領導他們繼續前進。

  不過在當下,沢田綱吉所面臨的最迫切的問題,並非是白蘭·傑索可能藏著的力量,而是瀕臨暴走的雲雀恭彌。

  嗯,十年前的那個版本。

  打到一半己方重要戰力突然掉線換人,確實挺坑人的。不過幸好換上來的兩人的實力都非比尋常,倒也不會因為猝不及防而受到重創。尤其是雲雀恭彌這種簡直是為戰鬥而生的天才,突入戰場只會讓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一秒就進入戰鬥狀態。

  更重要的是,這個雲雀恭彌是被壓制了許久的雲雀恭彌。被沢田雪見留下的後手死死地攔著,雲雀恭彌一傳送到十年後,怒氣糟直接爆了,提起浮萍拐就把面前所有的對手全部抽飛,砸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要不是沢田綱吉太熟悉雲雀恭彌了,見狀閃得快,九成九也會成為被抽飛的一員。

  於是,好好的基地突入計劃兼實戰演習,就變成了雲雀恭彌無雙割草實錄。

  和彭格列基地再度恢復聯絡的時候,雲雀恭彌已經把密魯菲奧雷的人全部放倒了,連帶著切爾貝羅的成員都被他抽飛了。要不是入江正一反應快,及時表明自己臥底的身份,他也得被雲雀恭彌一起抽飛。

  同樣幸免於難的還有被沢田綱吉策反了的技術人員斯帕納,他看著雲雀恭彌一路暴走後自己曾經的同僚們的慘狀,後背都快被冷汗給打濕,慶幸起自己跟彭格列十世走的決定了。

  除去入江正一和斯帕納,整個基地中,還能站著的人員,全部都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

  十年後的這個白蘭·傑索接通通訊的時候,看到這個情況,也不禁默了一秒鐘。雖然他早就對此有所預料,但在他想來,有幻騎士等一干偽·六吊花在,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家族多多少少也要掛點彩吧,結果通訊接通後,對面一個個光鮮亮麗,完全看不出經歷過一番苦戰的樣子。

  不過,十年後的白蘭·傑索依舊沒有將這幾個來自十年前的少年們放在眼裡,自顧自地介紹了自己下屬的真·六吊花,然後如同貓戲老鼠一般,對沢田綱吉發起了名為「choice」的挑戰,以此來一決勝負。


第160章 猜測與腦洞

  彭格列基地緊張地准備著和白蘭的「Choice」戰,然而這一切似乎都與沢田雪見無關。

  事實上,沢田雪見的存在感異常地低,低到連沢田綱吉老是忘了自己的妹妹也跟了過來這件事情。每每到吃飯的時候,看到在廚房幫忙的歌仙兼定或是堀川國廣的時候,沢田綱吉才恍然驚覺般想起,自己的妹妹頂替了最初計劃中的笹川京子與三浦春,也跟著來到了十年後。

  這不正常。

  沢田綱吉發覺自己一直在忽略妹妹之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費了點功夫,借助了一點科技手段,沢田綱吉才不至於像之前幾次那樣,明明是想找妹妹聊聊,卻每每在半路上忘了這事,跑去做了別的事情。這一回,有了萬全准備之後,沢田綱吉終於成功地堵到了自己的妹妹。

  看到妹妹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沢田綱吉終於可以確定,這一切都是妹妹故意地。

  想通這一點之後,沢田綱吉有些無力,更多的卻是警惕。沢田綱吉深知自己妹妹的秉性,並不跟她繞彎子,而是單刀直入地問道:「阿雪,我發現包括我在內,幾乎所有人都經常忘記你的存在,是這樣嗎?」

  彭格列血脈帶來的超直感嗎?沢田雪見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

  「是……你自己做的?」沢田綱吉如此猜測著。

  沢田雪見模棱兩可地回答道:「算是吧。」

  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沢田綱吉想了很多。比如妹妹為什麼要這麼做,比如妹妹是不是遇到了危險,比如……無數的疑問盤踞在他的腦海裡,質問關懷的話語在他的唇邊打了個轉,然而,沢田綱吉最終吐出來的只有一句:「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沢田雪見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哥哥專心應對這個時代的這個白蘭·傑索,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一定要做到的。」說完,沢田綱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阿雪,你真的沒在做什麼危險的事嗎?」

  沢田雪見回答地非常果斷:「沒有。」

  狐疑地看了妹妹半天,縱然有堪稱作弊的超直感,沢田綱吉一時半刻卻也無法准確地判斷妹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再三確認了妹妹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之後,沢田綱吉只能選擇相信妹妹:「好吧,我相信阿雪你心裡有數。別忘了,媽媽還在十年前等我們。」

  提到沢田奈奈,就算是沢田雪見,也在眉眼間柔和了幾分,她輕聲道:「啊,我知道的。哥哥,我們一定能夠一起平安回家的。」

  在沢田綱吉即將離開的時候,沢田雪見似乎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對方:「哥哥,有件事我有點在意。」

  聞聲,沢田綱吉立刻停住了腳步,轉身回到了妹妹身前,關切地問道:「什麼事情?跟哥哥說說?」

  「那個真·六吊花的雷之守護者……」沢田雪見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有些拿不定該怎麼說,半天沒有下文。

  沢田綱吉好脾氣地耐心等著。

  沢田雪見思索了半天,說道:「隔著屏幕,我不是很確定,不過大致上可以判斷出來,那個東西……」

  提及真·六吊花的雷之守護者的時候,沢田雪見再度微微蹙起了眉,流露出了反感的情緒,連用詞都太過不客氣,她說:「那個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只能說是某種殘余物。」

  沢田綱吉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能被白蘭當成底牌之一打出來,肯定有它的特殊之處的。既然白蘭稱它為『GHOST』……幽魂嗎?」在童年時期就被妹妹刷新過一波三觀的沢田綱吉,對於鬼魂妖怪之類的靈異存在接受得異常良好,腦洞一下子就開了過去。

  「不好說。」沢田雪見沉吟了一下,「我這邊隔著兩層屏幕,看不太清楚,那個東西的臉上似乎有個我有點眼熟的印記……哥哥你有注意到嗎?」

  被妹妹這麼一提醒,沢田綱吉也開始回憶了起來。當時白蘭介紹真·六吊花的時候,沢田綱吉是非常認真地將每個人的資料都記了下來,包括白蘭放出的影像。多虧曾經的少年時期,魔鬼家教Reborn對當時還是個廢材的他的魔鬼式特訓,沢田綱吉掌握了很多普通人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學會的特殊技巧,包括一些記憶的技巧,這個時候,這些技巧就用上了。

  沢田綱吉從還很新鮮的記憶中挖出了被白蘭稱為「GHOST」的真·六吊花的雷之守護者的影像,雖然隔著一層屏幕略有些模糊,不過白蘭放出的影像很有良心的是高清級別的,足以看清楚一些細節,比如說,GHOST右眼底下一個小小的倒王冠印記。當時沢田綱吉的注意力被復仇者監獄的水牢吸走了,第一眼看到的是GHOST臉上的呼吸罩子,倒沒注意過差點被罩子擋住的這一個印記。直到此刻被沢田雪見提及,沢田綱吉才從記憶裡挖出了這麼一個細節。

  「GHOST的左眼底下有個印記,隱約像是一個倒王冠的樣子,有點眼熟……」

  沢田綱吉還在思考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開頭的印記的時候,沢田雪見已經給出了答案:「果然,是跟白蘭一樣的印記嗎。」

  沢田綱吉愣住。他回憶了一下,雖然隔著屏幕又隔著水牢,雙重的光線折射下,肉眼所能看到的印記外形略有些失真,但如果放在一起比較的話,確實是極為相似的兩個印記。

  沢田綱吉的腦洞開得再大也猜不出白蘭到底搞出了什麼騷操作,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往另一個方向猜測:「難不成白蘭連自己都不放過?克隆一個自己來當真·六吊花的雷之守護者?」

  對於沢田綱吉的這一猜測,沢田雪見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這個猜測雖然跟她的猜測不是一個方向的,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在沒有真正見到那個名為「GHOST」的存在時,沢田雪見很謹慎地不肯隨便下結論。

  沢田綱吉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白蘭這一招,如果有效的話還真的很可怕。想想看,可以無限復制的白蘭……簡直沒法打啊。既然只有一個『GHOST』,而且給出了真·六吊花這種級別的待遇,是不是可以說明這個技術沒辦法大面積應用?或許『GHOST』的出現也只是一個無法復制的意外?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跟無限復制的白蘭軍團打的話,想想就是件讓人頭皮發麻的事情。」

  和妹妹的一番交流,沢田綱吉不但沒有內心的疑惑得到解開,反而還平添了一番心事,離去時的腳步略有些沉重。

  沢田雪見安靜地看著兄長離開的背景。

  從頭到尾,沢田雪見一直坐在原地沒有站起來過,雪白的長發披散在腦後,甚至發尾都有一部分鋪到地面上,沒入了陰影之中。所以,哪怕是沢田綱吉,也沒有發現,沢田雪見落在地面上的雪色長發,後半截變成了漆黑的墨色,深沉得仿佛吸收走了所有光線一般的墨色長發完全看不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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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戀愛吧,少女

  直到徹底看不見兄長的身影後,沢田雪見才微微側過頭。

  剎那間,以沢田雪見為中心,心像風景展開,覆蓋了現實,原本冰冷的高科技風格的房間,瞬間變成了奢華的宮殿。輕紗飄蕩,金碧輝煌,奢華而孤寂。

  一只手輕輕地落在了沢田雪見的頭上,伴隨著她熟悉的笑聲:「哈哈哈哈,雪見是想我了嗎?」

  三日月宗近這麼調侃了自己的主君一句,他坐在沢田雪見身邊,帶著慣常的溫和微笑,新月高懸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沢田雪見,似乎在琢磨著從哪裡下手才好。

  沢田雪見直視著三日月宗近如夜空般的雙眸,很平靜地說出了一句和她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的直白話語:「突然想見你。」

  想見你,所以張開了結界覆蓋了現實,讓你可以出現在我身邊。

  三日月宗近的笑容凝滯了一剎那,他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語,然而唇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愉悅的幅度,為了掩飾著自己的失態,脫口而出的話完全沒經過大腦:「誒誒誒,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這真的是我家那個不懂人心的審神者嗎?不會是被什麼人給調包了嗎?」

  話說出口,三日月宗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頓時有些尷尬。不過,畢竟是三日月宗近,剎那間的尷尬過後,他又恢復了往常的從容鎮定,仿佛剛才脫口而出那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微笑道:「雪見學會直白表露自己的情緒了嗎?進步很大哦。」

  可惜沢田雪見仿佛不知道三日月宗近想要揭過剛才那一番話一般,揪住了三日月宗近難得的失言:「不懂人心的審神者?三日月是在說我嗎?」

  三日月宗近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想要糊弄過去,卻聽沢田雪見說道:「不懂人心……母親大人曾經說過,或許只有不懂人心,我才能堅持下去,不至於因為自身的瘋狂而拖著整個世界陪葬。最終,母親大人強制剝奪走我的感情,只留下絕對的理性,是因為這即是我以凡人之身融合世界本源所必須經受的磨難之一,亦是對我個人而言的最佳選擇。」

  星海帝國最後的女皇,亦是永生不死的女皇,或許只有不懂人心,才能在漫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時光中,在送走身邊一代又一代的臣民後,在被時光遺留在原地後,不至於因為永無盡頭的孤寂而陷入瘋狂與絕望。

  三日月宗近不贊同地搖搖頭:「只為了這個?難道他們不曾考慮過你能夠堅持下來的可能性嗎?非要采取這麼極端的手段嗎?」介於那是沢田雪見的親生母親,三日月宗近也不好采用太過激烈的言辭,只能含蓄地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因為賭不起。」

  沢田雪見自己反倒沒有什麼不滿的情緒,反而非常能夠諒解自己的母親當年做出的選擇。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三日月宗近的手:「三日月,如果不這麼做,我或許能堅持一千年,一萬年,甚至更久,但誰也不能保證我到底能夠堅守本心到什麼時候。我是融合了世界的本源的人柱,將與世界同存,沒有人可以在星海帝國的世界裡擊敗我,也沒有第二個存在可以代替我。沒人敢拿整個世界的未來作賭,包括我。」

  三日月宗近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我心疼您啊。」

  「……」沢田雪見沉默了良久,才說道:「三日月,我不想讓你難過。」

  三日月宗近注視著自己的主君,自己戀慕的少女。

  沢田雪見慢慢地說道:「我想了很久,也向一些前輩們咨詢過了,衪們給了我很多意見。被剝離的感情無法再融合回來,但以我現在的狀態,是可以重新培養出屬於我自己的感情的,只是需要的時間太過漫長了。」

  事實上,被沢田雪見咨詢過的那些存在們,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狠狠地批了她一頓。用衪們的話來說,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確實,由短生種轉變成長生種甚至永生者的過程中是有著「坎」的,如果無法正確地轉換心態的話,無法正確地改變自己的生存方式的話,很容易走入歧途甚至陷入瘋狂。然而采用「剝離感情」這種極度的手段來避過這個「坎」的話,無異於因噎廢食,完全不可取!

  為此,這些存在們在給出自己的意見之前,可是好好地嘲笑了沢田雪見一通的。也幸好沢田雪見現在還處於感情淡漠到幾乎沒有的狀態,不會因為這些嘲笑而產生惱羞成怒之類的情緒,更不會因此大打出手,反而在對方嘲笑完了之後,認真地感謝了一番對方給出的建議。

  至於多少存在因為沢田雪見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回應而噎到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其中有不少存在是存著故意惹怒沢田雪見的心思,想要跟她打一場,於是言辭非常地不客氣,正常人聽了要暴跳如雷不死不休的那種。

  回想起自己的這些前輩們給出的意見,沢田雪見握住了三日月宗近的手。

  在三日月宗近驟然睜大的眼眸中,沢田雪見認真地詢問道:「三日月,你願意和我談個戀愛嗎?」

  看起來很靠譜的好心前輩們給出的意見:談個戀愛吧,少女。愛情是修補受損情感模塊的最佳秘方。一場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戀愛,絕對足夠讓你找回正常的感情。哦,不用擔心找回感情後過不了「坎」而瘋掉,反正你現在也不用操心你的世界,瘋了就瘋了唄,諸天萬界的各種款式的瘋子從來沒少過,真受不了大不了自毀就是了,一了百了。

  看起來最靠譜的半身給出了更具體的操作意見:你以為我費那麼大功夫把三日月宗近給弄過來是干嘛的,你也不用找別人,直接就他吧。反正以你現在的狀態,跟誰談戀愛都繞不過三日月宗近,不如直接就他了,省得平添尷尬。


第162章 七三的大空們

  於沢田雪見而言,彭格列和白蘭的戰爭根本不是重點,也是她最好不要插手的領域。

  倒不是因為她這個級別的存在下場對上白蘭,跟毆打小朋友沒什麼兩樣,太過於欺負人了。為了沢田綱吉這個兄長,沢田雪見才不會在乎這番以大欺小是不是太掉份了點,直接把所有的危險掐死在苗頭才是她的作風。奈何在這場發生在世界基石——即由瑪雷指環、彭格列指環與彩虹奶嘴所組成的七的三次方——的大空之間的戰爭出現結果之前,沢田雪見有著更為重要的理由而無法出面,甚至於必須極力削減自己的存在感,讓關注著這場戰爭的某個存在無法發現她。

  所以,沢田綱吉與白蘭·傑索開展名為「Choice」的戰鬥的時候,沢田雪見並不在現場,而且沒有一個人想起應該叫上沢田雪見,甚至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忽略掉了「彭格列十世的妹妹」這一存在。沢田綱吉有著彭格列血脈帶來的超直感當外掛,倒是不至於把自己的妹妹給忽略得徹徹底底,但既然妹妹並沒有主動要參與到這場戰鬥中,沢田綱吉樂得不把妹妹牽扯進來。

  縱使知道妹妹的實力深不可測,作為一個關愛妹妹的隱形妹控,沢田綱吉並不希望讓妹妹為自己衝鋒陷陣,尤其是對上十年後的白蘭·傑索這麼可怕的對手。

  在自己有記憶的上一個輪回中,被這個時代的白蘭·傑索從實力到各個方面徹底碾壓的記憶太過慘烈,令沢田綱吉在面對著白蘭·傑索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都繃得特別緊,視對方為平生所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這可是連吊打了他十多年的刀劍男士們都沒有的待遇。

  受沢田綱吉的情緒的影響,彭格列十世的家族成員們,除去仍被困在復仇者監獄的水牢裡的六道骸之外,每一個人都拿出了最認真最謹慎的態度,如臨大敵般全力以赴。

  然後,對面就直接被打爆了。

  這樣的結果,雙方的首領都驚訝極了。

  白蘭·傑索的表情都扭曲了起來。在他的預想中,持有瑪雷指環、精英中的精英的真·六吊花,對上十年前剛剛踏入Mafia世界的彭格列十世家族,應當是全程碾壓的才對,怎麼可能一照面就直接被打爆了?

  倒是沢田綱吉在驚訝之後頓時醒悟過來了。

  誠然,白蘭·傑索很強,他手底下的真·六吊花也不愧是藏起來的王牌,同樣也很強,比曾經的彭格列家族更強,加上白蘭·傑索持有瑪雷指環,能夠溝通平行世界,從平行世界的白蘭那裡獲取彭格列的資料數據,對彭格列的戰鬥能力和弱點了如指掌。所以,上一個輪回的他,以及他的家族成員們,無法匹敵這樣的對手,慘敗而歸。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彭格列十世家族,經歷過了來自沢田雪見及她手下的刀劍男士們的魔鬼式地獄特訓,不僅實力暴漲,就連戰鬥模式和戰鬥風格,在沢田雪見針對弱點的地獄特訓下,也都有了極大的改變,導致白蘭所掌握的情報徹底失效了。

  最重要的是作為主要戰力的沢田綱吉本人,在這個世界線上,從年幼之時就開始主動踏上了成為強者的道路,而且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引導者,這讓沢田綱吉在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成長為一個足以獨當一面的強者了。

  所以,有這樣的戰鬥結果,再正常不過了。

  想通這一點之後,沢田綱吉的心情豁然開朗。曾經所有潛藏著擔憂與自我懷疑如冰雪般消融,再也尋不到半絲蹤跡。現在的沢田綱吉,已經不再會為白蘭·傑索的強大而感到絕望,也不會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打敗白蘭了。

  沢田綱吉終於找回了身為強者所必須具備的自信,曾經的白蘭帶來的陰影再也無法影響到他了。

  在觀眾席上旁觀的Reborn第一個發現了沢田綱吉的變化,看著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的沢田綱吉,Reborn嗤笑一聲,壓了壓帽檐:「居然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嗎?蠢綱就是蠢綱。」

  走出了陰影的沢田綱吉不會再為白蘭·傑索而動搖了。當白蘭·傑索因為Choice戰的失利而掀棋盤改規則的時候,沢田綱吉不像其他人那樣義憤填膺,而是從容地,甚至略帶幾分憐憫幾分鄙夷地看著白蘭:「原來你這麼輸不起嗎?」

  沢田綱吉甚至覺得之前那個把白蘭當成平生最難纏的敵人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輸了就耍賴,白蘭·傑索,你是小孩子嗎?」

  白蘭·傑索的臉都快扭曲得變形了。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火上澆油般說道:「不,你連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還懂得什麼叫認賭服輸。而你,不過是個輸不起的廢物而已。」

  入江正一目瞪口呆地看著沢田綱吉放嘴炮,以他對白蘭的了解,沢田綱吉的話絕對能讓白蘭氣瘋掉。

  果然,氣瘋了的白蘭直接下令,真·六吊花帶著他們手下的精英集體出擊,連他當成殺手锏一樣的雷之六吊花Ghost都被放了出來,務必要把彭格列一行人截殺在這裡。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同樣下達了全線反擊的指令。

  彭格列家族VS密魯菲奧雷家族,彭格列十世的守護者VS真·六吊花,沢田綱吉VS白蘭·傑索,最終的決戰驟然打響。

  Reborn壓了壓帽檐,主動站了出來,指揮著在場的非戰鬥成員撤退。雖然主要戰力都已經投入了和密魯菲奧雷之間這場突如其來的決戰當中,但還是有幾個戰力爆表的沒加入到戰鬥中。

  准確的說,是三振刀劍。最早和沢田綱吉一起來到十年後的短刀·平野藤四郎,以及後來和沢田雪見同行而來的打刀·歌仙兼定、脅差·堀川國廣。有這三振刀劍作為護衛人員,Reborn甚至還有余裕順手清理了一下撤退路上的敵對家族成員,然後在一個安全的距離遠遠地旁觀著兩位大空之間的決戰。

  「看來差不多了。」

  一個平靜到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Reborn條件反射地轉身舉槍瞄准一氣呵成,背上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被人逼近到這麼近的距離都不曾發現對方的存在,這對於世界第一殺手而方,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在看清楚來人之後,Reborn就釋懷了。誰讓來的是沢田雪見呢?Reborn已經對這一位的BUG級別的實力見怪不怪了。要是哪天沢田雪見的潛入能被他發覺的話,Reborn才會對此表示驚訝。

  也直到沢田雪見主動出現在他面前,Reborn才想起來,除了沢田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之外,還有一個編外成員也同樣來到了十年後。收回指著沢田雪見的槍的同時,Reborn感覺到鎖定在他身上的三道殺氣也跟著撤走了,他不以為意,淡定地開口問道:「什麼差不多了?」

  Reborn早就認清一個事實了,想從沢田雪見口中知道些什麼,打啞謎繞圈子是沒有用的,對方根本不會受這些煙幕彈的影響,也不會被話術給繞暈。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問,又快又省事,能說的對方都會說,不能說的,用什麼手段對方都不會說的。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回答Reborn,而是遠遠地望著沢田綱吉與白蘭戰鬥的方向。

  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的決戰,火焰的力量燃燒到了極致,引發了七的三次方的共鳴。一道結界驟然張開,將身處半空中進行交戰的兩位大空包裹了起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沢田綱吉與白蘭同時後撤,拉開了距離,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的狀態。與此同時,藏在邊緣的小女孩一聲驚呼,胸口的奶嘴發出了光芒,被迫升上半空進入結界當中。

  這個小女孩,理論上十年前的沢田綱吉應該當是不認識的,不過他看一眼小女孩脖子上掛著的橙色奶嘴,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彩虹之子這一代的大空。

  白蘭·傑索倒是一眼就認出對方來了:「哦呀,是小尤尼啊。你來這裡做什麼。」

  尤尼下意識地往沢田綱吉的方向靠了靠,她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包包,在白蘭·傑索面前害怕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原本是想借著白蘭·傑索專注於和彭格列的Choice戰的時候逃出來,向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尋求庇護,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她身為彩虹之子的大空所要做的事情。然而事情的變化超出了她的預料,Choice戰結束得比她預計得快太多了,而白蘭翻臉掀桌的速度更快,快得她還來不及與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世接觸,事情就突變到了如此地步。

  沢田綱吉二話不說,當機立斷就是一記超強的XBurner砸了過去,趁著白蘭·傑索猝不及防地忙著接這一招的時候,果斷地將尤尼拉到自己的身後,將她保護了起來。

  到此,七的三次方的三位大空齊聚一堂。

  沢田綱吉所持有的彭格列指環,白蘭·傑索所持有的瑪雷指環,尤尼所持有的彩虹奶嘴,都在發著光。

  七的三次方的核心力量在共鳴著。

  沢田雪見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低聲道:「開始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天空裂開了縫隙。


第163章 援兵到來

  天空裂開了縫隙。

  這個變化太過驚悚,連對峙中的兩位大空都不禁將注意力投注了過來。

  相比起顯得有些煩燥的白蘭,沢田綱吉曾經見過類似的場景,反而更從容一些,他甚至還有余裕摸摸尤尼的腦袋,安撫道:「別怕,不過是時間溯行軍而已,會有人解決他們的。」

  家裡有個當審神者的妹妹,沢田綱吉對時之政府和時間溯行軍也是有所了解的。在有時間溯行軍出沒的地方,時之政府肯定會派遣刀劍男士過來清剿。再說了,就算時之政府廢到沒能發現這邊有時間溯行軍的入侵,他妹妹也在這個時代。想起年幼時的某個夏日祭,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時間溯行軍以及他們的結局……沢田綱吉對自己的妹妹有著絕對的信心。

  這個時候,沢田綱吉自認為自己有點明白妹妹之前那話是什麼意思了。此前,沢田雪見曾經對他說過:「哥哥有哥哥的戰鬥,我也有我的戰鬥。」

  正如沢田綱吉所預料的那樣,天空中裂開的縫隙裡,鑽出了無數的漆黑色身影。披著甲胄的巨大的骷髏,銜著短刀的蛇骨,還有看起來像一只巨大蜘蛛的不明物……

  「這是什麼?」Reborn看著這些奇型怪狀的「東西」從天而降,眉頭都皺了起來。尤其是當他發現這些不明物的目標似乎是半空中的大空結界的時候,神色更是嚴肅了起來。

  Reborn猜測道:「這是……衝著蠢綱他們來的?」

  「啊,可以這麼說吧。」沢田雪見隨口應了一句,然後吩咐道:「將定位發送過去吧。」

  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過來的狐之助昂首道:「遵命,陛下!坐標定位已經發送到時之政府本部,由本部下發到精英審神者本丸了。接下來將由這幾位精英審神者大人前來清剿時間溯行軍。」

  平野藤四郎握緊了手中的本體短刀,向自己的審神者詢問道:「主殿,為何需要別的本丸的支援?不過是這種程度的對手而已,便是在這裡的只有我和堀川殿、歌仙殿,也足以自保,更不用說主殿隨時都可以召喚其他刀劍過來。」

  「還不是時候。」沢田雪見的視線望向半空中的結界,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還不是我出手的時候。」

  說話間,狐之助胸前的鈴鐺投射出一道光幕,光幕中的人影向沢田雪見行了個禮:「陛下。」

  沢田雪見「嗯」了一聲,問道:「准備好了嗎?」

  光幕的另一端是時之政府的本部,與沢田雪見對話的美貌女性是時之政府的最高領導人之一,以「魔女」為代號的天才科學家,刀劍神降系統的締造者,亦是沢田雪見曾經統治過的星海帝國的重臣歌蘭蒂斯的轉世。

  「魔女」從容地向沢田雪見彙報道:「是,七名精英審神者及其下屬第一部 隊已經准備好了,只要定位成功,就可以立刻出發,前往陛下所在的時間點清剿時間溯行軍。」

  沢田雪見一眼就看出了「魔女」從容之下的緊張,不過她並沒有戳破這一點,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那麼,開始吧。決定世界命運的最終之戰。」

  隨著沢田雪見的話音落下,天空再度出現異變。

  七道大小不一的光圈出現在天空之中。

  那是從時間夾縫處的本丸打開的通道。刀劍男士們就是通過這樣的通道,以本體刀劍的形式穿越時空,來到屬於他們的戰場,與時間溯行軍交戰。雖然光圈很顯眼,然而由於時間軸的自我保護機制,大部分人是會下意識地忽略掉了這個光圈的存在的,倒是不用擔心出現明明刀劍男士們是來保護歷史的,結果出現的方式太過誇張反而自己成了歷史的異聞這種情況的發生。

  不過,在這個時候,從光圈中落下來的,可不僅僅只有以本體刀劍的形式穿越空間的刀劍男士們,還有幾個大小不一、而且明顯不是刀劍男士的身影。

  沢田雪見饒有興致地看著從天而降的七個身影。

  通常而言,與時間溯行軍的戰鬥,向來都是刀劍男士的主場,很少有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同上戰場的情況。這不僅是因為大部分審神者本身的能力並不適合正面作戰,更是因為審神者穿越時空的時候會受到本時空的壓力,無法長時間停留在不屬於自己的時代。所以,除非必要,很少有審神者會和刀劍男士一同進入戰場。

  很顯然,今天這一場戰鬥,就被時之政府本部,以及參戰的幾位審神者們,共同判定為「審神者有必要同上戰場」的情況,才會同時出現好幾位審神者。

  隨著顯然是審神者的身影降落到地面,在審神者身邊一同落下的刀劍們也驟然炸開漫天的櫻吹雪,顯現出人形,順便借著落地的勢揮出此戰的第一刀。

  僅僅是落地的第一刀,就直接清空了地面上將近半數的時間溯行軍。

  透過狐之助所投影出的光幕,在時之政府本部坐鎮的「魔女」驕傲地看著這一幕。

  Reborn用手槍頂了頂自己的寬檐帽,漆黑的大眼睛仔細地觀察地這些從天而降的刀劍男士們,在心裡一個個地將名字對上號:髭切、膝丸、壓切長谷部、小龍景光、日本號、螢丸、不動行光、巴型薙刀……

  在沢田家呆了這麼久,Reborn算是把沢田雪見手底下的大部分刀劍男士們都見了個遍,自然是毫不費力地分辨出了這些從天而降的增援們。而且Reborn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一個細節:所有來援的刀劍男士們,沒有任何一振刀劍是重復的,每一個審神者所帶領的六振刀劍男士,都與其他人完全不相同。此外,不僅沒有平野藤四郎、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這三振沢田雪見帶過來的刀劍男士,連沢田雪見沒有帶上的三日月宗近也看不到身影。

  來援的只有七位審神者,每位審神者只能攜帶六振刀劍,就算加上沢田雪見所攜帶過來的三振刀劍,也總計只有四十五振刀劍而已,壓根就不能覆蓋全刀賬,某振刀劍不出現在這個戰場上再正常不過了。然而,六個審神者都沒有帶上三日月宗近?

  Reborn在心裡對比了下三日月宗近和其他出現在這裡的刀劍男士們的戰鬥力,有點懷疑為什麼沒人帶上三日月宗近。以Reborn對沢田雪見下屬的刀劍男士們的觀察結果,Reborn可以判定,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劍男士,其戰鬥能力在所有的刀劍男士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雖然說沢田雪見的三日月宗近情況比較特殊,不能以常理來論,不過Reborn的這個結論倒是沒有什麼錯。三日月宗近這振刀劍男士,在時之政府內部的評價系統中,其戰鬥能力在量化成數值進行排名後,在所有的刀劍男士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在審神者論壇上有著「五花戰神」的美譽。當然,和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高戰力成正比的,是他對審神者的高要求,一般的審神者的靈力強度還真供不起這位大爺。

  這麼高戰力的一振刀劍男士,居然沒有一個審神者帶到戰場上來?總不至於來援的這七個審神者都是臉黑到沒有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非洲審神者吧?

  Reborn只覺得這一點非常地微妙。不過介於他對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相關的事件是純粹的外行人,Reborn並不打算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免得暴露出自己的無知。反正,他只是彭格列十世的家庭教師,所有的行動准則都以此為標准。審神者的事,刀劍男士的事,乃至於眼前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大片被稱之為「時間溯行軍」的事,既然已經被沢田雪見接手過去,Reborn並不打算額外做些什麼來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Reborn只是再度向沢田雪見確認了一件事情:「這些所謂的時間溯行軍,會影響到蠢綱嗎?」

  「這一次,時間溯行軍的目標是七的三次方,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對方的目的是擊殺七的三次方的三位大空,最少要讓其中的一位隕落,以此來削弱世界基石的力量。」縱使在說著這般攸關兄長生死的事情,沢田雪見的聲音依舊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不帶任何私人情緒,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嗯?」Reborn跳到入江正一的腦袋上,與沢田雪見的視線平齊:「你的意思是……白蘭也不能死嗎?」

  「不。」

  沢田雪見遠遠地望向沢田綱吉的方向,七的三次方形成的結界隔斷了外界的干擾,卻沒有隔斷視線。以沢田雪見的視力,可以輕易地看到結界內發生的一切。

  看到自己的兄長將白蘭·傑索壓著打的畫面,沢田雪見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細微的幅度,不帶任何殺氣地說道:「白蘭必須死。」

  仿佛聽到了妹妹下的宣判一般,沢田綱吉下手毫不留情,直接火力全開,一邊護著尤尼,一邊以幾乎是壓倒性的優勢,將白蘭·傑索當場擊殺。

  洶湧熾烈的橙色火焰徹底吞沒了白蘭·傑索,將他燃燒殆盡,只有依然閃爍著光芒的瑪雷指環掉落了下來。

  這一場跨越了十年時間的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

  然而,沢田雪見卻輕聲道:「終於要開始了。」


第164章 幕後黑手

  事實上,沢田雪見略有些遺憾。

  如果按照最初的命運,與白蘭展開最終對決的,是十年前那個剛剛覺醒了死氣之炎、還很懵懂天真的沢田綱吉,直到尤尼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復活彩虹之子們之後,那一個沢田綱吉才能抱著「殺人」的覺悟,徹底殺死白蘭。

  按照最初的這一個發展的話,最終,七的三次方將會空缺了至關重要的兩角,只遺留下代表著時間的一角。

  那將是比現在更為美味的誘餌。

  不過,如今的沢田綱吉,是不可能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沢田雪見也只是稍微遺憾了一下,就放過了這個想法。

  反正,她早就預料到了如今的情況,也布置下了同等美味的誘餌。

  七的三次方的結界中,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尤尼,在看到白蘭徹底消亡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尤尼有一瞬間的茫然,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裝滿了彩虹奶嘴的包包,抬頭看向了沢田綱吉,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年幼的女孩抱著必死的覺悟踏上了戰場,如今戰鬥已經結束了,然而……

  尤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但是如果她一個人的性命能換來另外六位彩虹之子的復活的話……

  沢田綱吉並不知道尤尼在想些什麼,他只是溫柔地對著尤尼微笑道:「放心吧,一切都結束了。」

  尤尼「嗯」了一聲,在心底小聲地道著歉,她已經有了足夠的覺悟,只是在白蘭已經被消滅了的現在,她想再多看這個世界一眼,想跟自己重要的人道別之後再離開。

  瑪雷指環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它上面的光芒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地步,彭格列指環上的光芒也開始漸漸黯淡了下來,包裹著僅存的兩位大空的結界開始肉眼可見地變薄,沢田綱吉在征得尤尼的許可後將她抱起,借助推進力第一的大空之炎滯停在半空,以免結界消失的時候兩人直接從半空中摔下去。

  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尤尼,都很放松地等待著這個結界徹底消失,然後回到地面上結束這場戰爭的收尾工作。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白蘭·傑索的死亡並不是結束,只是另一個開始。

  另一場,無人可以插手的,更高規格的戰爭開啟的信號。

  結界徹底破碎的時候,早有准備的沢田綱吉抱著尤尼停留在了半空中,尤尼猶豫地看了一眼開始往下掉的瑪雷指環。沢田綱吉似乎注意到了尤尼的神色,往前推進了一些想要接住瑪雷指環。

  然而有另一只手的動作比他更快。

  沢田綱吉當即抱著尤尼往後退,拉開了一個足夠的安全距離,他警惕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拿走了瑪雷指環的人,血脈中傳承而來的超直感瘋狂地拉響了警報,鋪天蓋地地都是「危險」兩個字。

  那是一個俊美威儀的男子,他接住了瑪雷指環之後,看了沢田綱吉一眼。

  就這一眼,沢田綱吉的大腦剎那間一片空白,手上用以維持飛行的火焰瞬間消失,整個人直線下墜,連同被他抱在手上的尤尼。

  尤尼胸口的橙色奶嘴上的光芒一直未曾消失,尤尼在短暫地斷片之後就回過神來,急速降落帶來的失重感讓她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抱緊了沢田綱吉。

  下一瞬間,尤尼看到了金色的光芒從沢田綱吉的體內爆發出來,層層疊疊的金色光芒組成了復雜玄奧至極的圖案,如同一層又一層的結界般將她和沢田綱吉保護在內,讓他們兩個免受了高空墜地帶來的傷害。

  「哦?」

  突然出現的那個男子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饒有興致的微笑。事實上,他並非故意針對沢田綱吉,甚至沒有對沢田綱吉動手。那一眼,純粹只是看了一眼持有世界基石的兩個人類而已。然而生命存在的形式和層次的差距太多,這名男子單純的「看」,就已經是人類所無法承受的程度了。

  而被他看了一眼的兩人截然不同的結果,男子也並不感到意外。他清楚,這兩個人人類都是世界基石所選定的大空,是被世界基石所保護著的,只是彩虹奶嘴力量依然充足,足以保護它的持有者,然而力量時間指環的力量在無數次的重置世界線後已經拉近耗空,能夠給予它的持有者的保護太過微弱,無力抵御他的力量。

  讓男子感到意外的,是時間指環持有者身上藏著的保護。那份保護藏得太深太隱秘,如果不是因為被保護對像遭遇了生命危險而瞬間爆發出來的話,居然連他都沒有發覺。當然,男子是不會承認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他只認為,是自己沒有把這個人類放在眼裡,沒有特意去看他,才會忽略了這一層保護。

  男子從空中降落下來,然而依然保持著懸浮在半空中高人一等的狀態,紆尊降貴般地開口下令道:「將世界基石奉於吾。」

  終於擺脫了之前那種詭異地斷片狀態,沢田綱吉背後一片冷汗,心髒如雷鳴狂跳,隔著保護著自己的金色結界看著那個不像人的男子。

  是的,沢田綱吉不用多作思考就能判斷出來,這個男子並非人類。

  和妹妹下屬的刀劍男士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十來年,家裡又時常有名震古今的大妖怪來訪,沢田綱吉早就鍛煉出了一份判斷非人類的眼力出來。加上彭格列血脈帶來的超直感的輔助,沢田綱吉敢說自己在這方面的判斷准確率起碼在九成以上。

  而突然冒出的這個男子,從上到下,都充斥著非人的感覺。無論是外貌、態度還是用語,都透露出一種非人的味道。而且是那種強大到無法想像的非人。

  沢田綱吉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東瀛傳說中的三大妖,玉藻前、酒吞童子和大天狗,他都見了個遍,然而就算是這三大妖齊聚一堂,帶給他的壓力都不如眼前男子的半分。甚至於,沢田綱吉懷疑,如果不是有這層結界的保護,他在這個男子面前,還能不能站著都是一個問題。

  至於保護他的這一層結界的來源,沢田綱吉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是妹妹的手筆。

  誒,又被妹妹救了一次,我這個當哥哥的還真的挺失敗的啊。在這麼緊張又性命攸關的時候,沢田綱吉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這般吐槽的想法。


第165章 請給我

  心裡不合時宜地吐著槽,沢田綱吉的神情卻越發嚴肅。無需血脈中流傳下來的超直感的瘋狂警報,沢田綱吉便已經明白對面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有多危險。

  那是他絕對無法匹敵的對手。

  沢田綱吉心裡清楚,如果不是有妹妹留下的結界的保護,他連活著站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面對這般不可敵的敵人,沢田綱吉剎那間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行動目標:盡可能拖延時間,直到可能的增援到來。至於增援是誰,那還用說嗎?沢田綱吉一直都很能認清妹妹遠遠強於自己的事實,也在事情發生的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被妹妹保護著的事實,這與他一直有一顆想要保護妹妹的、名為兄長的心並不衝突。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抬手護在尤尼身前,額間的橙色火焰安靜地躍動著,被染成了金色的眼睛毫不猶豫地直視對方,超死氣模式下比平時低了幾分的聲線冷靜地問道:「請問閣下是……」

  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居然還能開口的人,仿佛只是在拂去落在身上的塵埃一般:「哼,以為這樣的結界就能攔住我嗎?」

  說著,男子就伸出手來。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抬手,卻仿佛跨越了時間與空間,能夠直接取走沢田綱吉手上的彭格列指環與尤尼脖子上的彩虹奶嘴一般,幸好沢田綱吉身上有個全方位無死角地包裹著他的結界。隨著男子的動作,這個包裹住沢田綱吉的結界上,金色的光芒開始閃爍明滅,卻牢牢地擋在了沢田綱吉身前,讓男子的手伸不進來。

  「哦?」男子意外地挑了挑眉,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結界上的光芒閃爍地越發頻繁了,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碎裂開來,卻一直搖搖欲墜地堅持著。

  男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也終於正眼看沢田綱吉了,而不是之前如同拂落一粒塵埃般地完全不放在眼裡了。

  沢田綱吉冷靜地開口道:「閣下連個理由都不給,就要我們交出我們所守護的世界基石,未免自視過高了吧?」心裡憋著火,沢田綱吉說起話來也不客氣了,在不是曾經被Reborn魔鬼特訓磨練出來的禮儀風範撐著,他早就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他「算哪根蔥」了。

  男子看起來很想直接撕了沢田綱吉,奈何有結界擋著,他一時半刻拿沢田綱吉沒辦法,只能憤恨地說道:「無禮之人,天將降罪於你。」

  天?

  沢田綱吉頓時對男子的身份來歷有了猜測。雖然沢田綱吉上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神秘側相關的任何事務,然而這輩子他有一個能在神秘側掀起滔天巨浪的妹妹,家裡不僅常年有刀劍付喪神駐守,還時不時地有名震古今的大妖怪來訪。就算不屬於神秘側的世界,沢田綱吉對於神秘側一些隱秘傳說的了解,恐怕比身在神秘側的諸多家族更為深切,尤其是那種只在達到了一定級別和實力的小圈子裡面流傳的事情。

  出自於本能和血脈中天生的敬畏僅保持了一剎那便已消隱無蹤,沢田綱吉恢復了冷靜,繼續和對方周旋,嘴上的言辭越發不客氣,甚至故意偷換概率,力圖將對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當好這個吸引火力的主T:「降罪?真是抱歉啊,我可是Mafia,法律可管不到我。」

  仗著身上這個打不破的結界,沢田綱吉少有地毒舌了一把。雖然他本人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不過模擬一下別人的說話方式來氣人,沢田綱吉還是辦得到的。

  效果似乎還不錯的樣子。至少對面的男子就直接跟沢田綱吉以及保護著沢田綱吉的結界死磕了起來,沒有注意到其他的變化。

  在沢田綱吉和男子你來我往以言語交鋒的時候,尤尼被沢田綱吉壓著,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敢隨便亂動。作為彩虹之子的大空,持有著世界基石的一角,尤尼和沢田綱吉一樣,都敏銳地察覺到了對面那個男子的不尋常之處。雖然不如沢田綱吉那般甚至受到來自血脈上的壓力,但光是精神上的壓迫就已經讓這個年幼的女孩有些難受了,尤其是在男子加大了破解結界的力度之後,結界用來保護的力量受到了削弱,尤尼就越發難受了。只是她一直都很乖巧地不動不說話,一聲不吭,不肯干擾到沢田綱吉。

  為了緩解這種壓力,尤尼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其他方面。或許是因為彩虹之子的特性,又或許是源自古老血脈中的力量,尤尼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整個世界似乎有點不一樣了。只是哪裡不一樣了,尤尼卻半點都說不上來。

  驀然,尤尼感覺到身上一松,所有的壓力都不見了。她驚訝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無比陌生、卻不知為何讓人倍感安心的身影。

  那是一個和沢田綱吉差不多年紀的少女,一身仿佛即將前往宴會般的復古長裙,裙擺如花瓣般層層疊疊,華麗又不影響行動,雪白的長發簡單的挽起,從腰後的位置開始漸變成黑色,一直垂墜到地面,仿佛看不見盡頭一般。

  尤尼聽見沢田綱吉的聲音中帶上了欣喜溫柔,以及隱隱約約的擔憂:「阿雪,你來啦。」

  尤尼看到少女微微點頭,徑直邁入結界當中,仿佛結界不曾存在過一般。尤尼並不知道結界本身就是出自對方之手,所以有些不安,但出於對沢田綱吉的信任,她並沒有做什麼。

  沢田綱吉選擇先安撫尤尼的情緒,他溫柔地拍拍尤尼的後背,低聲替她介紹道:「這是我妹妹,沢田雪見。」

  未等沢田綱吉對尤尼作出介紹,沢田雪見已經開口道:「七的三次方的一角,持有彩虹奶嘴的大空,尤尼·吉留羅涅。」

  尤尼一愣,隨即嚴肅了起來,哪怕仍然被沢田綱吉護在懷中,依舊挺直了腰板,正色道:「我是!」

  沢田雪見單刀直入,提出了一個似乎和方才那個男子差不出的要求:「以世界的名義,請將彩虹奶嘴暫且交給我保管。」

  尤尼頓時就愣住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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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審神者們

  縱使在超死氣模式之下,沢田綱吉依舊微微擰起了眉:「阿雪……」

  不等沢田綱吉說什麼,尤尼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我相信你。」

  尤尼不僅這麼說了,也這麼做了,她主動解下了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彩虹奶嘴,交到了沢田雪見手上,只是另一只手仍然緊緊地抓著裝了另外六個彩虹奶嘴的包包。

  在沢田雪見手上,彩虹奶嘴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看到這一幕,尤尼就算已經隱約有所預感,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沢田綱吉對尤尼自行做出的決斷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在妹妹看過來的時候,無需妹妹開口,就主動地摘下了指間的彭格列指環,交到了妹妹手上。

  失去了世界基石級別的指環,沢田綱吉還有備用的大空指環,他始終沒有從超死氣模式中退出來,被大空之火染成了金色的瞳孔看向自己的妹妹,沉聲道:「一切小心。」

  沢田雪見應道:「我會的。」

  縱使心裡再不願意,沢田綱吉依舊冷靜理智地做出了最佳決斷,留下一句「祝武運昌隆」之後就果斷帶著尤尼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有沢田雪見攔著,也或許是因為被當作目標的彭格列指環和彩虹奶嘴都不在身上了,總之,沢田綱吉撤離的過程非常順利,沒有遭受到任何阻攔就成功地與Reborn一行人彙合了。

  在沢田綱吉不在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接過了指揮權的Reborn指揮著可移動的基地車打開了車門,把沢田綱吉和尤尼接了進來。沢田綱吉剛一踏上基地車,他身上的那個結界就瞬間向外擴張,眨眼間就融入了基地車上,瞬間基地車的車壁上閃過無數道復雜得讓人看一眼就頭暈腦脹的金色符文,隨即隱沒入車壁內,再也看不出半點異常。

  Reborn「嘖」了一聲,彈了彈帽檐,出聲道:「蠢綱,回來了。」他的視線轉到了被自己的學生抱著的小女孩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道:「艾莉亞的女兒?」

  「Reborn叔叔……」尤尼看著Reborn,努力地想要揚起一個微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一日日倒數著死亡的窒息感,被理智強行壓制住的恐懼、害怕,還有無人可以依靠的委屈,在見到如親人般的Reborn的剎那爆發了出來,

  在尤尼自己都還沒發覺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沢田綱吉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甚至顧不上Reborn突然爆發出來的宛如實質的殺氣,笨拙地哄起了小姑娘。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給出了建議:【讓她哭一會把情緒發泄會比較好。】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沢田綱吉頓時警覺了起來,直覺地看向基地車內多出的人群中的某個人。雖然沢田綱吉之前一直在和白蘭戰鬥,但也並不是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無論是時間溯行軍的出現,還是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的增援,他在七三的結界內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在進入基地車的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車內多出的人,正好就是時之政府方面派過來的七名審神者。

  七名審神者中的一位,頭上帶著天線狀的發飾的粉發男子面無表情,他沒有開口,聲音就直接在所有人的腦海裡響起:【她只是精神上受到的衝擊比較嚴重而已,把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不愧是七三的大空,面對那種存在都沒有精神崩潰。】

  Reborn問道:「是精神上受到了傷害嗎?你們有治療的辦法嗎?」

  粉發的男子依舊面無表情,無需開口就讓所有人聽到了他的聲音:【事實上,那個結界已經過濾掉了大部分的精神衝擊了,她又有世界基石的保護,很快就能自我痊愈的。】

  至於治療……

  幾個審神者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任何一個人主動站出來。

  一邊以光幕投影形式存在的「魔女」無奈地開口道:「因為陛下的要求,以及審神者們的個人意願,這次前來增援的審神者們都偏向於自保能力較強,沒有一個有專精於精神方面的能力。」

  這個時候,哭了一會兒的尤尼終於稍微緩了一些,她胡亂地擦了下臉上的淚水,努力地試圖揚起一個笑臉:「抱歉,剛才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我沒事了。」

  對著這麼一個年幼而又堅強的女孩子,很難讓人不升起好感。審神者中,一位扎了單邊馬尾的橙發少女思考了一下,出聲道:「雖然我只會一點基礎的治療,不過我有辦法建立一個臨時的召喚,讓治愈的魔女幫忙治療,可能有點效果,要試試嗎?」

  Reborn打量了橙發少女一眼,評估了一下,剛想一口應下,話到了嘴邊就又咽了回去,沉默地後退半步,並沒有搶著做主。

  沢田綱吉把尤尼放到椅子上讓她坐好,聞言看了一眼光幕投影中的「魔女」的方向,見到「魔女」一愣神之後是了然的神情,然後才應道:「那就拜托您了。」

  橙發少女笑笑,摘掉了右手的手套,露出了手背上的紅色紋路。那是一個仿佛用鮮血勾勒出來的紋章,紋章的圖案很簡單,幾筆勾勒而成,如同一面盾牌,又如同盛接滴落的聖血的杯子。

  「靈基之影召喚,美狄亞Lily。」

  隨著少女低聲吟唱出的簡單音節,一個紫色長馬尾的少女浮現出身影。

  審神者之中,一位紫發白裙的少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低聲驚呼了一下:「美狄亞?」

  其他人下意識地看了過來,然後沉默了一下。說實話,這位驚呼出聲的審神者,和被橙發少女召喚出來的「美狄亞Lily」,莫名地有些相像。倒不是說外貌特別像,事實上,除了發色相似這兩人之間的容貌倒也不是特別相像,然而衣著風格相像,又同樣手持著比自己還高的法杖,甚至連法杖的樣式都有幾分相似,很難不讓人將這兩人聯想到一起。

  召喚出了「美狄亞Lily」的靈基之影的橙發少女也隨大流瞥了一眼同為審神者的紫發少女,然後把視線轉回來,舉起右手下令道:「以令咒之名,美狄亞Lily,請向這位女孩釋放寶具。」

  「美狄亞Lily」手持法杖微微一笑:「請交給我吧,御主!」

  「但願這世間誰也不去加害,誰也不受傷害。萬疵必應修補!」

  隨著寶具的釋放,彩色的光芒灑落在尤尼身上。肉眼可見的,尤尼的神色輕松了起來,原本盤踞在她身上似有若無的壓抑感瞬間消隱無蹤,連臉色都紅潤了起來。

  Reborn松了口氣,心裡重新評估起了這些審神者們的能力。

  沢田綱吉真心地對橙發少女道謝,然後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之前一直都沒顧得上向諸位打招呼,請問如何稱呼你們呢?」

  橙發少女並沒有立即遣返「美狄亞Lily」的靈基之影,而是讓她在自己身邊待命,聞言笑著擺擺手:「我的審神者代號是『御主』,不過我本丸裡的刀劍們就算了,總覺得讓你們也喊我御主,怪怪的,早知道當初就不偷懶了。」

  有了代號為「御主」的橙發少女起頭,其他幾個審神者也分別介紹了自己的代號。

  戴著天線狀發飾的粉發男子不出聲:【咖啡果凍】

  和「美狄亞Lily」相像的紫發少女嘆了口氣,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說道:「當年取代號的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代號是『女神』。」

  穿著一身可愛過頭的公主裙的粟發女孩:「嗯,我的代號是『卡牌』,請多指教。」

  在場唯一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少女:「呃,我的代號是『巫女』,請多指教。」

  白色長袍雌雄莫辨的少年混在這幫戰力爆表的同僚當中,只覺得的壓力山大:「在下代號『活擊』,請多指教。」

  穿著黑色浴衣的橙發男子一臉凶相:「代號『死神』……話說我們就在這裡閑話家長,這樣好嗎?」

  代號「女神」的紫發少女嘆了口氣:「沒辦法,現在這種程度,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插手的等級了。」

  光幕的投影中,「魔女」出聲問道:「女神大人,就算是您,也無法插手嗎?」

  代號「女神」的紫發少女搖搖頭,苦笑道:「在這裡,最不能插手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代號「御主」的橙發少女也嘆了口氣,一臉苦大仇深地說道:「我真希望我是看錯了,外面海裡的那一位不是提亞馬特。真要是祂的話,我還真擺不出當年跟BeastII對陣的陣容來。」

  「魔女」沉默了一下,說道:「陛下不是說了嗎?提亞馬特是她召請過來的盟友。」

  「提亞馬特可是蘇美爾神系的創世女神。需要創世女神當盟友的對手,怎麼想也是同級別的存在,我可不覺得那是我們能應付的了。」代號「御主」的橙發少女聳聳肩,「希望女皇陛下能夠搞定吧。」

  「魔女」斬釘截鐵地說道:「女皇陛下算無遺策戰無不勝。」

  代號「女神」的紫發少女有些無奈:「呆在安全地帶不要添亂,就是我們能給的最大幫助了。」

  那我們出現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以「活擊」為代號的審神者差點直接問了出來。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偽裝一切正常。】似乎聽到了「活擊」內心不曾出口的問話一般,代號「咖啡果凍」的粉發男子面無表情地給出了答案,【簡單地說,我們是誘餌。】

  作者有話要說:  活擊嬸嬸:同僚全是大佬,壓力山大

  魔女:還有更牛B的大佬,奈何叫不動。還是秩序善的主角系審神者比較好說話啊。

  【其實一開始的劇情設定裡,這裡來的嬸嬸們基本上都是原創的大佬們,然而我總覺得一篇同人文裡,原創角色太多太搶鏡了不好,於是改成了現在這樣,原創的牛B轟轟的大佬們不出面,來的是好說話的主角系嬸嬸,嗯,已經究極進化的那種……


第167章 屠神之器

  送走了沢田綱吉,確保兄長平安和其他人彙合之後,沢田雪見才將注意力投注到那名突然冒出來的男子身上。

  那亦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

  男子對於沢田綱吉和尤尼的離開並沒有在意,他看著沢田雪見,露出了愉悅而貪婪的笑容:「看看,我看到了什麼,一個未成年的命源,而且守護者並不在身邊。」

  「星海女皇向您致意,」沢田雪見抬頭看向那名男子,非常守規矩地打了聲招呼,「東瀛神系的眾神之父,伊邪那歧。」

  伊邪那歧笑了起來:「真是稀奇,一位命源,居然被人類當成妹妹。那個人類雖然是世界基石的持有者,不過還不夠資格當一位命源的守護者吧。你真正的守護者是誰?」

  「這與你無關。」沢田雪見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命源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祂的力量偏向於生,缺少戰鬥力,所以通常而言,命源誕生的時候,會有伴生的守護者隨之一起誕生,以兄長的身份保護命源直至祂成年。大多數情況下,命源會與祂的守護者結為夫妻,共同誕育出新的生命,甚至誕育出新的神靈。

  當然,偶爾也會有新生的命源沒有守護者,或是守護者在命源成年前就夭折了的稀有情況存在。而失去了守護者保護的命源,無疑是很多存在眼裡的超級大補品。通常而言,這個時候,命源會想方設法地躲起來,或尋求某個強大存在的庇佑。不過總體而言,失去守護者保護的命源,夭折率非常高,高到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獨自一人的命源無法存活。

  伊邪那歧對命源非常了解,畢竟,祂也曾經是一位命源的守護者。祂看著沢田雪見,舔了舔唇,毫不客氣地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盤中餐,思索著如何才能讓利益最大化。

  是直接吞噬掉比較劃算呢,還是囚禁起來讓命源生育,然後吞噬掉新生的神靈更劃算呢?伊邪那歧上下打量著沢田雪見,評估著她的潛力。

  沢田雪見對伊邪那歧的眼神太過熟悉了,她曾經碰到過同樣的眼神。當然,那個眼神所注視著的對像並不是她,而是另一位命源。

  一位被自己的守護者和孩子背叛了的命源,然而,縱使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命源的天性讓祂無法對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舉起屠刀。於是,這位命源在滿心的絕望之下,與當時只剩下一半靈魂的沢田雪見做了個交易。

  最終,這位命源耗盡最後的力量死去,而繼承了祂的力量並獲得了新生的沢田雪見撕開祂的腹部「生」了出來,然後舉起了屠刀,直接屠殺了這位命源所屬的神系,完成了復仇。

  也因此,曾經的星海女皇獲得了另外一個稱號,一個在諸天萬界的各大神系中轟動一時的稱號。

  沢田雪見對著伊邪那歧揚起了一個冰冷的幅度:「我不需要守護者,因為我是屠神之器。」

  伊邪那歧的表情一僵,第一反應就是撕開空間逃跑。

  然而,這個已經瀕臨破碎的世界,空間卻異常穩固,穩固到伊邪那歧手持瑪雷指環都無法撕開的程度。要知道,瑪雷指環可是這個世界的世界基石,而且是代表著空間的世界基石。而且這裡是東瀛,是伊邪那歧這個東瀛神系的眾神之父的主場,在這裡,祂的權能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直到這個時候,伊邪那歧才收起了傲慢與輕視之心,真正地正視起這個敢孤身一人就出現在祂面前的未成年命源。

  伊邪那歧沉著臉,問道:「你想做什麼?」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回答祂,只是抬起右手,從自己的胸口處抽出一振太刀。

  刃長二尺六寸四分,彎曲度九分,刃身上有著新月狀的刀紋。

  長久以來,這一振太刀都藏在沢田雪見的靈魂的最深處,不曾泄漏過半分氣息。

  直到這一刻,它的主人將它取出。

  以誕育了一位命源的神器為基底,以一個強盛的神系為祭,以身負救世功德的刀劍付喪神的投影為「引」,如此誕生的兵器,和它的主人一起共享了「屠神之器」這一稱號。這樣一振絕世凶刃,甫一現世,就讓伊邪那歧這個位於東瀛神系最頂端的眾神之父變了臉色。

  直到這個時候,沢田雪見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在下受人所托,為您送上名為『死亡』的禮物。」

  伊邪那歧死死地盯著沢田雪見手中的太刀。祂頭一回感受到了名為「死亡」的威脅。神明是很難真正被殺死的,尤其是像伊邪那歧這種位於頂點的神明。然而沢田雪見手中的那振太刀,是曾經屠殺了一整個神系所有神明的凶刃,亦是可以斬殺神明的「屠神之器」。、

  所以,伊邪那歧並沒有多少戰意,祂最想做的,就是立刻離開這個世界,回到東瀛神系的神國當中。只有那裡,才是對祂而言的絕對安全之地。

  伊邪那歧想都不想,直接拉開了和沢田雪見的距離。然而過於傲慢的眾神之父從來不曾關注過神明之外的存在,不曾聽聞過「星海女皇」之名,更不知道對方擁有著「法系巔峰」這麼一個稱號。

  提問:跟一個法師拉開足夠的距離會有什麼後果?

  伊邪那歧用祂的親身體驗給出了答案。

  要不是伊邪那歧身為東瀛神系的眾神之父,在這片土地上有著加成,恐怕就直接被沢田雪見一套連招摁死在原地了。

  「噗——」

  看到伊邪那歧狼狽的身影,某個一直旁觀著的存在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伊邪那歧滿心怒火地看向發出笑聲的方向,卻在看清楚對方的身影的時候,如同被一盆冷水澆到頭上,整顆心都涼了。祂咬著牙,不敢置信地說道:「女媧娘娘?為什麼您在這?」出於兩個神系之間的一些淵源,在面對這位出身華夏神系的命源的時候,伊邪那歧下意識地用上了敬語。

  宮裝的美艷婦人笑吟吟地擺了擺手,打了個招呼:「華夏神系,女媧,向您致意。放心好了,吾等只是受邀過來見證而已,絕對不會插手的。」

  吾等?伊邪那歧注意到這位來位於華夏神系頂級的神明的用詞,於是提高感知靜心感應了一下。

  原本在看戲狀態的另外兩位見狀,也不再保持沉默,遙遙地打了個招呼。

  海洋中,頭生雙角的銀發女神遠遠地投過來淡淡一瞥:「蘇美爾神系,提亞馬特,向你致意。」

  天空中,並未現出形體,只是以光明的形態注視著這個世界的至高神無可無不可地按不同神系間交流的基本規則打了聲召呼:「希伯來神系,耶和華,向你致意。」

  伊邪那歧臉色很難看,不過還是回應道:「東瀛神系,伊邪那歧,向諸位致意。不知諸位到此有何貴干?」

  提亞馬特嗤笑一聲:「呵,這裡又不是東瀛神系的屬地,你有何資格質問吾等?」

  正如提亞馬特所言,雖然他們所在的地點確實是古稱「東瀛」的島嶼國度沒錯,但這一個由七的三次方為世界基石所構建出來的世界,並不屬於任何一個神系的轄下。按照各神系間通行的規則,伊邪那歧僅對東瀛這個信仰東瀛神系的國度有著有限度的管理權,並沒有阻止其他神系的神明進入這個世界的資格。

  伊邪那歧咬著牙,卻死活說不出多硬氣的話來。


第168章

  就算對面三個都只是投影或分.身,並不是真身降臨,但畢竟都是和他同級別、甚至遠勝於他的存在,三打一,足夠把伊邪那歧摁死在這裡。更不用說邊上還有個手持「屠神之器」的未成年命源在一旁虎視眈眈。

  想起沢田雪見,伊邪那歧猛然發現了注視著這裡的三位存在的共同特點了——祂們都是命源。

  「我竟然從不知道,命源之間也有所謂的同族愛啊。」伊邪那歧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了這麼一句。

  要不是有這麼三位位於各自神系最頂點的命源在這裡杵著,伊邪那歧早就能脫身了。祂們三位倒是說了自己不插手,也確實沒有直接插手這一場戰鬥,但祂們存在於此本身,就已經是封鎖了伊邪那歧逃離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舉例說明,提亞馬特身為鹽水神,當祂立於這個世界的海上之時,天然就取得了海洋的權能——除非有個和祂同位階的掌管海洋的本地神祇,或者其他神系中掌管海洋且比祂位階更高的神祇在此,否則無人可以從提亞馬特手中搶回對於海洋的權能。然而,提亞馬特是命源,是創世母神,蘇美爾神系也是極為強大的神系,兩者相疊加的結果,就是幾乎沒有哪個存在能從提亞馬特手中奪取走海洋的權能。

  同樣的,立足於大地上的女媧擁有大地的權能,天空之上的耶和華則無聲無息地掌控了天空。

  祂們三位什麼都不用做,光是存在於此就足夠封鎖住伊邪那歧的退路了。

  「你當然不知道。」海洋中的女神輕輕地撩了下垂落身前的發絲,輕靈的聲音中藏著滿滿的惡意,「連自己的妻子都能下殺手的家伙,怎麼可能懂得何為『愛』呢?」

  伊邪那歧瞳孔一縮。

  世間流傳的東瀛神系的神話當中,關於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這對夫妻最大的爭執,是伊邪那美因誕育火之迦具土神而死,死後墜入黃泉,伊邪那歧雖然進入黃泉中尋找妻子,但最後恐懼於妻子死後可怖的外貌而逃離,並將妻子鎮壓在黃泉。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而已,伊邪那歧也不過就是「沒擔當」而已。

  然而,只有同為命源的存在,才知道這個「神話」的問題出在哪裡。

  命源並非不會死去,但絕對不可能因為誕育生命而死去。

  女媧輕嘆一聲,神情悲憫而眼神冰冷地看向伊邪那歧:「雖然知道伊邪那美命墜入黃泉一事另有內幕,然而此為爾等神系內務,除非我等想要開啟神戰,否則我等不可能插手此事。」

  伊邪那歧咬著牙,不滿道:「那你們今日前來又是為何!難道是想開啟神戰嗎?」

  一直冷眼旁觀的光明至高神發聲道:「我等只是受邀過來探望新生的族人而已。」

  伊邪那歧猛然回頭,看向持刀而立的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歪了歪頭,平靜地說道:「我即未加入哪個神系,亦未誕育自己的子嗣,怎麼說,都算不上神戰吧?」

  神戰的前提是兩個不同的神系開戰,沢田雪見孤身一人,不隸屬於任何一個神系,真挑上了東瀛神系,也算不得神戰。

  提刀直指伊邪那歧,沢田雪見又道:「吾受伊邪那美命委托,送你下黃泉與衪夫妻團聚。唔,這麼算來,最多算內亂吧?」

  提亞馬特嗤笑一聲,說道:「幫助夫妻團聚,這是做好事啊,怎麼能叫內亂呢?」

  幾位命源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將事件給定性了,間或投向伊邪那歧的視線,冰冷而輕蔑。

  奇異地是,伊邪那歧竟然也忍了下來。


第169章 神仙打架

  移動基地車內。

  沢田綱吉詢問道:「真的沒辦法觀測到外面的狀況嗎?」

  入江正一捂著胃,簡直都快崩潰了:「沒辦法,無論是光學攝像頭還是雷達還是其他手段,都無法觀測到外界的狀況。」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成了孤島,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被沢田綱吉從密魯菲奧雷成功挖解過來的斯帕納直接將椅子轉了過來,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坐在另一張操作椅上的強尼二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的投影上,「魔女」在沢田綱吉看過來的時候,開口道:「事實上,如今我能和你們保持聯絡,完全仰仗於女皇陛下事先預留下來的術式。以時之政府目前的技術水平,完全無法觀測女皇陛下那邊的戰況。」

  「唉,神仙打架,凡人靠邊站嘛。」以「御主」為代號的橙發少女審神者一臉淡定,習以為常的樣子,老神在在地安慰著沢田綱吉:「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就算不能習慣那又能怎麼樣呢?神仙打架你還能管得了?

  「魔女」也神情微妙地說道:「我以為……您早就應該習慣這種情況了。」

  沢田綱吉苦笑:「再怎麼習慣,那也是我妹妹。」

  透過投影,遠在時之政府的「魔女」一臉篤定地說道:「女皇陛下戰無不勝,請不必擔憂。」

  沢田綱吉長嘆一聲,道:「希望如此吧。」不過對於「魔女」的判斷,沢田綱吉持保留態度。在「魔女」眼裡,沢田雪見是曾經領導星海帝國踏上輝煌的女皇陛下,是他們永不墜落的信仰,自然對沢田雪見抱有著盲目而狂熱的態度,這份盲目與狂熱很顯然會影響到「魔女」的判斷。

  以「女神」為代號的審神者思考過後,出聲道:「我個人認為,星海女皇應當有著必勝的把握,最起碼,也應當有著能夠脫身自保的把握。」

  沢田綱吉急切地問道:「能問一下,您是怎麼做出這個判斷的嗎?」身在局中,關心則亂的沢田綱吉更願意聽一下局外人的看法。

  「女神」反問了一句:「你們能到外面的聲音嗎?」

  所有人集體搖頭,除了頭帶天線的「咖啡果凍」。

  「女神」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後解釋道:「因為我擁有的特殊屬性,我能聽到一點外面那幾位存在的一些對話。」

  在沢田綱吉驟然亮起的眼神中,「女神」也不賣關子,簡明扼要地解說了一番外界如今的情況:「現如今,在外面與星海女皇對戰的是東瀛神系的創世主神之一,伊邪那歧,而旁觀的三位,分別是華夏神系的地母神女媧,希伯萊神系的創世光明神耶和華,以及蘇美爾神系的創世女神提亞馬特。」

  在聽到某個神名的時候,包括沢田綱吉和Reborn在內的所有Mafia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扭曲。畢竟Mafia的大本營在意大利西西裡島,自然也是信仰著上帝的,光看Mafia教父這個詞的來源就可見一斑。便是成長在日本這個島國的沢田綱吉,在上一個輪回中也當了那麼多年的Mafia教父,也早就習慣了那種信教的氛圍了。

  其他幾位審神者們也都是一副被震撼到的樣子,「御主」更是喃喃自語道:「我以為一個提亞馬特神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同級別的居然至少還有三位。」

  「或許是四位。」「女神」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介紹完了人物,「女神」也不多賣關子,言簡意賅地總結了:「星海女皇自稱是受伊邪那美命所托,前來為伊邪那歧命送上名為『死亡』的禮物,而另外三位則是星海女皇邀請過來見證這一切的。」

  沢田綱吉迅速地在腦內回憶了一遍自己妹妹的人際關系,神情也微妙了起來:「伊邪那美命啊……」

  沢田綱吉想起了玉藻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大妖,對自己的妹妹的態度簡直好得不像話,套用其他大妖怪們的吐槽,就算當年在平安京時,玉藻前對安倍晴明都沒這麼好過。而玉藻前之所以是這個態度,就是因為沢田雪見把他的妻子和一對兒女撈了出來,放在了伊邪那美命身邊作為侍奉這位女神的巫女和神子不說,還給玉藻前搞到了一張往來黃泉的特殊通行證,讓他能夠和自己的妻子兒女相聚。

  能從黃泉裡撈人,還能把人安插到黃泉津女神的身邊,想也知道,沢田雪見跟這位幽居黃泉深處的女神的關系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就是沒想到居然能不錯到摻和到這種神仙打架的事情裡面來。沢田綱吉頓時有些抑郁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調整好心態,沢田綱吉無奈道:「所以,我們現在就只能等結果?」

  其他幾位審神者也同樣有些無奈,他們雖然或多或少都藏著幾張底牌,但再是怎樣的底牌,在這個級別的神仙打架面前,能不能起作用保命還真不好說。

  尤其是「女神」,作為某個女神的轉世,她比在場所有人都更清楚,外頭到底是什麼情況,雖然同樣無奈,不過她心裡好歹還有點底,出聲道:「我倒是覺得不用太過擔憂,雖然星海女皇對戰伊邪那歧命的結果不好說,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真打不過,保命應該還是沒問題的,更不用說邊上還有三位為她掠陣的,請耐心等候便是。」

  「女神」說得極為篤定,其他人雖然有幾分將信將疑,不過看「女神」似乎有什麼不能明說的原因才如此篤定的樣子,姑且就信她了——反正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正如其他人所猜測的那般,「女神」也有未曾說出口的原因,她在默默地在心裡想著,那可是命源啊,公認生命力回復力第一的命源,想在三位命源的眼皮子底下殺死一個未成年命源,那簡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命源相關的事情,確實不是隨便能說得出口的,便是身為真正的女神轉世的「女神」自己,她轉世前在所屬神系中也稱得上一句「位高權重」了,若不是她那身為神王的父親在一次酒醉後漏了口風,她甚至連「命源」這個詞都不曾聽說過。

  「女神」對外面這一戰的結果倒是很有把握,她心裡沒底的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能夠驚到足足三個半「命源」?


第170章 破碎

  隨著時間的流逝,移動基地車內的眾人雖然不清楚外界的戰況變化,但有「女神」信誓旦旦地保證,倒也還維持在一個雖然焦慮但還算平衡的狀態上,倒是一開始非常篤定的「女神」,反而在心裡泛起了嘀咕。

  雖然受限於轉世後的凡人身軀,「女神」能夠動用的力量並不多,但她的靈魂再怎麼說也是高居於奧林匹斯之上的十二主神之一,與移動基地車內的其他人不同。哪怕是擁有萬能超能力足以和神比肩的「咖啡果凍」,他終究還只是個凡人,沒有突破生命層級的限制,很多東西他根本連邊都摸不著。恰好,「女神」的真身是屬於能夠摸到點邊的。

  所以,整個移動基地車內只有「女神」發現了這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個世界,受到外面那一場戰爭的影響,已經開始有破碎的跡像了。

  手持勝利權杖的「女神」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沢田綱吉,看著他身上層層疊疊的防護,心底暗自評估了下效果後,再用眼角余光掃一圈從沢田綱吉身上延伸到整個移動基地車上的防護,嗯,強度是肯定比不過沢田綱吉身上的萬全防備的,不過爭取自救或者是被援救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飛快地計算了一番之後,「女神」非常痛快地暗自做出了「大不了豁出去抱大腿」的決定,就干脆閉口不提自己發現的異常了——說了也沒用,反而徒增混亂。既然能確定大家的性命無憂,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就算是她真身下來,對上外面這個層級的戰爭,也只有當炮灰的份。

  是的,戰爭。

  雖然動手的只有兩柱存在,然而祂們之間的交戰足以被稱為「戰爭」了。

  正如「女神」所想的那般,不管移動基地車內的眾人是擔憂還是無奈,都影響不到外界的戰況。

  真正能夠決定這輛移動基地車內的人的生死的,甚至決定這個世界的未來的,只有正在交戰的兩位。或許,還能再加上觀戰的三位。

  連「女神」都能察覺到的異常,沒理由外頭的幾位沒有察覺到,只是沒有任何人有做出額外的舉動,唯有女媧悲憫地嘆了口氣,卻也不說什麼。

  受到伊邪那歧與沢田雪見之間的戰爭的影響,整個世界都隱隱地出現了動搖甚至有破碎的預兆了。

  伊邪那歧也就算了,祂本來就不在乎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打起來才不會顧忌到溢出的力量會對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自然是放開手腳亂來了。甚至於,祂巴不得這個世界趕緊碎掉,這樣祂才有脫身的機會。

  奇異的是,沢田雪見也采取了同樣的手段。

  這個世界本就因為白蘭的亂來,加上彭格列指環被毀導致七的三次方的一角崩毀,整個世界都已經處在一個極為危險的邊緣了,危險到了只要稍微施加一點超過上限的力量就會徹底崩毀的程度。

  剛好,無論是伊邪那歧,還是沢田雪見,這兩位的力量層次都屬於超過這個上限的存在。

  如今在這裡的,只是伊邪那歧一個投影的分.身,被徹底擊潰的話也不過是損失一部分力量,對遠在神國高天原之上的本體雖然有著不小的影響,但起碼沒有性命之憂。作為東瀛神系最頂點的存在之一,伊邪那歧不可能一照面就慫到放棄一具分.身。等到祂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想要忍痛舍棄這一個分.身的力量來脫身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被冠以「屠神之器」之名的沢田雪見,擁有著通過神祇分.身與本體之間那一絲微妙的聯系,直接透過分.身攻擊到本尊的能力。

  伊邪那歧不敢賭,如果祂放棄這一具分.身的話,會不會被沢田雪見抓住機會擊殺遠在神國·高天原的本體。祂可沒有忘記,祂對面的那個未成年命源,一開始可就說了要祂死。

  心懷顧慮,伊邪那歧打起來有幾分束手束腳,不願意被沢田雪見傷到。

  一開始,伊邪那歧還能仗著自己的經驗更豐富、力量更為成熟來欺負一下沢田雪見,還能有心思琢磨一下怎麼拆掉這個世界繞過蹲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三位命源逃命,結果打著打著,伊邪那歧壓力倍增,從壓著對面打到被對面壓著打。

  而這一變化,以神祇的時間觀來說太過迅速,迅速到伊邪那歧差點沒反應過來,險些被沢田雪見一刀兩斷。

  身在局中的伊邪那歧一臉懵逼,倒是局外旁觀的三位命源看出了端倪。

  「人類的成長速度真是可怕,不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從稚童長成了成人了。」提亞馬特與自己的族人竊竊私語道,「我們的這位小同族,是在人類當中呆久了,被感染了人類的緊迫感嗎?」

  神祇的成長速度非常緩慢,緩慢到了人類替換了兩三代甚至上百代之後,神祇都未必有多少變化和成長。擁有漫長而永久的生命,神祇不像人類一樣要在匆匆百年的時間內完成所有的事,祂們有足夠漫長的時間來成長,不需要像生命有限的人類那般急切,在漫長的時間裡自然而然地提升才是更為常見而通用的做法。

  像沢田雪見這樣,敢用這種層級的戰鬥來磨練自己的戰鬥能力,並且有著如此迅速而明顯的提升,是一件相當罕見的事情。

  女媧抿唇微笑:「這不也挺好的。祂的成就越高,我們越安心,不是嗎?」

  提亞馬特笑了起來:「沒錯。」

  女媧輕聲道:「雖然華夏神系與東瀛神系有所淵源,然而縱使是我也不好插手隔壁神系的夫妻之間的事情。如今有這孩子,我倒是可以放下心來了。至於伊邪那歧……既然伊邪那美已經在黃泉獨居那麼久了,送祂丈夫下去陪陪祂也不錯。不過在那之前……」

  提亞馬特神情愉悅地說道:「先給這孩子練手吧。」

  連耶和華都說道:「這是塊很好的磨刀石。」

  三位命源無視了作為當事人的伊邪那歧的意願,自故自地下了決定。

  剎那間,這個瀕臨破碎的世界之外,三道來自不同地方的目光注視這個世界,在祂們的注視之下,沒有任何存在能夠悄無聲息地逃離這個世界。

  伊邪那歧並不知道世界之外發生的變化,頂著沢田雪見越來越凶殘的攻擊,伊邪那歧終於完成了祂的計劃。

  擊碎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世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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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無法觀測

  世界破碎的那一剎那,移動基地車內所有的通訊設備在一瞬間悉數失效。加上早已失效的觀察設備,可以說,移動基地車與外界的通訊徹底阻斷了。

  移動基地車內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介於「魔女」一開始就表示過通訊很難,全靠女皇陛下的支援,他們沒有這個技術實力這一事實,眾人對於通訊斷開之事倒也不是太過緊張。

  入江正一敲打了半天鍵盤,最後無奈地說道:「我個人推測,是因為沢田小姐現在正在戰鬥中,騰不出手維持通訊了。」

  說到「沢田小姐」這個稱呼的時候,入江正一差點卡了殼。沒辦法,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可是獨子,「沢田」這個姓氏幾乎就是只代指沢田綱吉一人而已。如今多了個「沢田小姐」,真的很難不讓人有種沢田綱吉性別倒置的錯覺。

  本該最緊張的沢田綱吉,此刻反而鎮定了下來。

  「我認識的阿雪,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沢田綱吉一洗之前的焦躁疑慮不安等等不成熟的表現,恢復了Mafia教父所應有的從容,奇異地安撫住了車內所有人的情緒。

  代號「御主」的審神者在心裡默默地評價道:這位沢田先生,如果進卡池的話,至少會有個「領導力」的技能,等級應該還不低。

  在通訊斷開的同時,遠在另一個時間線的時之政府本部直接炸開鍋了。通訊斷開是正常情況,以時之政府目前的技術水平,完全是仰仗著沢田雪見留下的後手才能跟沢田綱吉他們聯系上的,會出現通訊斷開也是在研究人員的預料之中的,畢竟此刻沢田雪見正在戰鬥之中,騰不出手來維持這個通訊的術式是正常情況。

  然而,無法觀測到沢田綱吉所在的世界就是個大問題了。縱然時之政府沒那個技術實力突破創世神級別的神戰影響來觀測到世界內部的情況,但起碼是能觀測到目標的存在的,只是無法獲取任何信息而已。但在通訊斷開的一剎那,連觀測的目標都直接消失不見了。

  簡直就好像整個世界一起消失了一般。

  而這種情況,時之政府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通常這種情況的出現,就意味著一個平行世界的消亡。

  雖然在通訊之中出面與沢田綱吉一行人聯系的只有「魔女」,但實際上,時之政府所有的高層此刻都在本部,觀測並等待著這一場決定世界未來的戰爭的結局。出現這種無法觀測到目標世界的情況,震驚之後便是絕望的氣息開始彌漫,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崩潰地哭了出來。

  在一片混亂中,「魔女」的鎮定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她並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用什麼手段來鎮壓此刻的混亂情緒,只是冷靜地轉向一邊,詢問道:「請問諸位三日月殿,你們與審神者之間的契約還在嗎?」

  「魔女」看向的方向,有著六振看似一模一樣的三日月宗近,正是出自前往支援沢田綱吉的六位審神者的本丸的刀劍男士。

  從一開始,挑選前往支援的審神者的時候,「魔女」定下的一個標准就有「本丸中已有三日月宗近且時長超過半年」這一條能刷掉至少八成靈力質量不足的審神者的條件,偏偏在決定出戰的刀劍男士的時候,因為沢田雪見的三日月宗近的關系,六位審神者的出戰名單都必須把三日月宗近給劃掉。

  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麼「魔女」要用這麼一條看似矛盾的條件來篩人,如果只是要篩選出靈力質量高、實力強大的審神者的話,有遠比「持有三日月宗近」這一條更為科學有效的測量評判的方法。不過以「魔女」的地位權勢,加上她又是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她提出的這個標准又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條件,而且其實並不影響最終的篩選結果,便在一片不解中通過了。

  在行動開始前,「魔女」就要求參與此次行動的幾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一同到時之政府本部,理由是「以防萬一的後手」。現在,這個「後手」終於派上用場了。

  不過「魔女」倒是寧願這個「後手」沒有派上用場。

  六振三日月宗近就沒有立刻回答「魔女」的提問,而是靜下心來感受著自己與審神者之間那一絲似有若無的聯系。好一會兒,才有一振三日月宗開口說道:「和主殿之間的契約……應當是還在的。只是非常微弱,好像被什麼東西隔開了一般,險些無法感受到的,一不小心就會誤會和主殿之間已經斷開契約。」

  其他幾振三日月宗近也隨後表示了贊同,說自己也是同樣的情況,差一點就誤會契約斷開了。

  隨著「魔女」和三日月宗近們之間的一問一答,本部內的其他人也安靜了下來。能在這種關鍵時刻站到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時之政府最為精英的人才,自然聽明白了這番問答之中暗藏的含義。

  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後,「魔女」點了點頭,下了命令:「動用所有的運算資源繼續觀測,範圍擴大到以女皇陛下定居的世界為中心的平行世界及往後十年的時間軸。」

  頓了頓,「魔女」補充了一句:「包括那些已經被摧毀的平行世界。」

  說著,站在最前方的「魔女」微微側頭,向後方說道:「這就要拜托彭格列先生和吉留奧涅羅女士幫忙了。」

  「沒問題。」一個棕發的黑西裝年輕人站了出來,他抬起手,橙色的大空火焰在他額前跳動起來:「為了我們的世界。」他身後是同樣身著黑色西裝的六個年輕人,彭格列指環在他們的手上熠熠生輝。

  離這幾個年輕人不遠處,一位優雅的女士同樣也站了起來,她微笑著撫上胸前掛著的橙色奶嘴,眼角的小花在驟然燃起的橙色大空之炎的照耀下格外顯眼:「為了我們的世界。」在她的身後,是年齡不同風格獨特的六個人,相同點只有他們胸前同樣掛著的奶嘴。

  所有人都知道,這或許將是決定整個世界命運的最終決戰,縱然他們在這一場層級過高的戰爭中做不了太多貢獻,但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做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是不可能的。

  有了世界基石的其中兩柱的支援,時之政府所有資源不計損耗地全力運轉。觀測範圍擴大,此前因為崩毀而被放棄觀測的平行世界也在「魔女」的命令下進入了觀測範圍。

  觀測的結果是……無!

  和沢田綱吉目前所在的世界一樣,無法觀測到世界的存在。

  原本這些平行世界就算在白蘭的搞事之下徹底崩毀,但起碼還有殘留的遺骸存在,是可以被時之政府觀測到的。但現在,連這個殘留的遺骸都沒有了,只留下了一片無法觀測的虛空。

  這一變故,反而讓「魔女」松了口氣。


第172章 成年

  移動基地車與外界的通訊斷絕,時之政府本部無法觀測到這個世界,都只有一個同樣的原因。

  這個世界徹底崩毀了。

  毀於伊邪那歧不計成本的攻擊之中。

  縱使沢田雪見抓住機會給予了狠辣至極的一擊重傷了對方,甚至連對方的本體都因這一擊受創,然而這並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徹底破碎的現實。

  伊邪那歧吐著血,卻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第一時間就飛速地後退外逃。

  沢田雪見並沒有立刻追擊,只是將自己手中的刀劍向伊邪那歧逃跑的方向擲去,就不再管他了,而是去將被層層疊疊的防護術式保護起來的移動基地車收起,藏在袖中,確保兄長在自己的保護之下安然無恙。

  而後,沢田雪見抬頭,望向伊邪那歧逃跑的方向。

  無需注視著這個世界、這一場戰爭的三位命源出手阻攔,伊邪那歧也沒能成功逃脫。

  三日月宗近自擲出的本體刀中化形而出,伸手握住自己真正的本體,用力一揮,直接斬斷了伊邪那歧逃跑的道路。

  若不是伊邪那歧退地快,怕是要被三日月宗近一刀兩段了。

  伊邪那歧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刀劍付喪神,只覺得毛骨悚然,就和面對著沢田雪見這個「屠神之器」一般。

  畢竟是位於一個神系頂點的創世神明之一,恰好刀劍付喪神正是他所屬神系的末位神靈,伊邪那歧剎那間就發現問題所在了——不,對面那個已經不是單純的刀劍付喪神了,他才是真正的「屠神之器」!

  伊邪那歧沒有聽說過「星海女皇」,就算是諸天萬界當中赫赫有名的傳奇強者,也不足以入一個創世級別的神祇的眼中。

  然而「屠神之器」就不同了,一個神系的神王,居然會被自己制造出來的神器所反噬,這已經成了各大神系之間廣為流傳的笑話。伊邪那歧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裡滿是嘲弄之意,不過倒是記住了「屠神之器」這個名稱。

  不過,關於「屠神之器」的消息,除了那是一個誕生了器靈的神器之外,並沒有多少信息在外界流傳,更不用說讓人把「屠神之器」與「星海女皇」劃上等號了。而這唯一的一條信息,也基本上都是廢話,誕生自我意識的神器並不少見,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道的事情。

  聯手封鎖了所有關於「屠神之器」信息、讓沢田雪見安然渡過了最為危險的幼年期的命源們深藏功與名。

  伊邪那歧並不蠢,聯系到「屠神之器」唯一一條相關信息,他很快就猜到了真相:「從噬主的神器中誕生的器靈嗎?不對,那個女孩才是器靈,你是……那個女孩脫離『屠神之器』後,將一道付喪神的分靈灌注進去後重新培養出來的新器靈!」

  伊邪那歧猜出了大半的直相,祂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屠神之器」曾經的器靈是怎麼變成命源的?縱然祂是一位命源的守護者兼兄長兼丈夫,亦不敢說自己對命源之事了如指掌。

  很多事情,只有身為命源的伊邪那美才知道。伊邪那美不曾告知的,伊邪那歧是根本無從得知的。

  面對伊邪那歧的質問,三日月宗近絲毫沒有作為一振刀劍付喪神的分靈面對東瀛神系眾神之父所應有的敬畏,甚至還有余裕笑著打了聲招呼:「真不好意思,我家主殿現在有事要忙,現在只能我先招待您了。」

  口上用著敬語,三日月宗近動起手來可絲毫沒有手軟。手起刀落間,逼得伊邪那歧左躲右閃狼狽不己。

  倒不是說伊邪那歧實力真的差到會被三日月宗近壓著打的程度,實在是三日月宗近手持「屠神之器」這種級別的作弊器,從屬性上就先天克制了伊邪那歧,加上伊邪那歧畏懼於「屠神之器」透過分.身直擊本體的能力,不敢被「屠神之器」傷到,才左支右絀如此狼狽。

  三日月宗近對此心知肚明,他也沒指望過能光靠自己就解決掉伊邪那歧,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把人攔下,既不讓祂跑掉,也不能讓祂打擾到沢田雪見,直到沢田雪見騰出手來收拾對方。

  此刻的沢田雪見,在擲出本質上是「屠神之順」的三日月宗近本體刀後,就不再管那邊的事情了,專心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沢田雪見伸出雙手,被伊邪那歧擊破的世界所殘留下來的遺骸,如同玻璃一般裂成無數地碎片,紛紛揚揚如雪花般飄落,被她攏在掌心上。

  不僅僅是被伊邪那歧剛剛擊破的世界,包括此前被白蘭·傑索毀滅的其他平行世界,被時間溯行軍從內部破壞而斷裂的時間軸,甚至在重置時間後殘留的上一個時間線的殘余……無數已經失去生機世界所殘留的殘骸,都如同碎裂成如同雪花般的殘渣,紛紛落到了沢田雪見的掌心。

  很快,這片區域便被清理一空,只留下了唯一一個仍舊保存著生機與希望的世界。

  無數已然毀滅的世界的殘骸融化在沢田雪見的掌心,從此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沢田雪見背後披散著的長發,原本雪白的長發末端在這場戰爭前就已經轉變成深不見底的漆黑,仿佛連接著不可見的深淵一般,隨著崩毀世界殘骸的清理,這片深淵的深處卻隱約閃現出細微的光芒。

  那是世界被破壞時產生的「死氣」,當「死氣」過於濃郁時,世界就會死去。而一個已經被徹底毀滅的世界,再無半點「生氣」,只余下「死氣」。

  等到所有的「死氣」都被容納進自己的身體之後,沢田雪見張開雙手,將最後一個還未崩毀的世界抱在懷裡。

  那是她的母親、她的兄長、她的家人所居住的世界,是她的家。

  命源這一特殊的生命,能夠以自己為中介,將「死氣」轉換為「生氣」,維護著世界的正常運轉。不過,縱然是命源,也是有極限的,世界徹底崩毀之後那濃郁的死氣,便是命源也無法承受並轉化。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命源成年的那一剎那,生命形態發生轉變時溢出的力量,那份足以創造一個世界的力量,用在轉化之上,或許能夠做到。

  沢田雪見一直在等的,就是自己成年的這一瞬間。


第173章 黃泉之門

  命源成年時爆發出來的力量,令絞盡腦汁想逃跑的伊邪那歧都忍不住投注了視線過來。

  然後祂就看到,沢田雪見割斷了自己的長發,將長可及地的長發攔腰截斷,只留下了純白如雪的部分,而漆黑如深淵的那一截則被她揚手擲出。

  頭發是用來承載、儲存力量的上佳媒介,沢田雪見就用頭發來承載自己所吸收的「死氣」,而在將大部分「死氣」轉化為「生氣」注入世界之後,還殘余的那一小部分,被她——不,現在已經是祂了,拿來用做了某個術式的材料。

  便是只有一小截,那也是無數世界崩毀之後的「死氣」的殘余,蘊藏著極為可怖的力量。

  在伊邪那歧逐漸變得驚恐的神情之中,那一截長發如流水般化作一道門,一道散發著濃郁死氣的大門。

  一只手從門後伸了出手,搭在門框上。

  那是一只白皙如玉般的手,挑不出半分瑕疵的完美,令人見了之後不禁向往起手的主人該是何等絕色的美人。

  然而伊邪那歧在看到那只手的時候,臉色瞬間就白了,甚至顧不上被「屠神之器」傷到之後會影響到遠在神國·天高原的本體,拼了命地想要逃離這片區域。

  猝不及防之下,三日月宗近險些沒攔住對方。

  若不是沢田雪見抓住機會悍然出手,一個蓄勢已久的大招砸過去,直接將光顧著逃跑的伊邪那歧砸成重傷,怕是伊邪那歧就成功地跑掉了。

  「親愛的夫君大人,你我夫妻別離已久,為何見到妾身時卻又要離去呢?」就在伊邪那歧准備豁出去自爆的時候,門後傳來一道幽怨的聲音,成功地讓伊邪那歧僵在了原地。

  伊邪那歧神情僵硬地看過去,正好看到那只手的主人出現,含怨帶瞋地凝視著祂。

  正如最初出現的那只完美無瑕的手一般,從門後走出來的確實是個同樣完美無瑕的絕色美人,可惜只有半邊。

  左半邊的身體,如同此前扶住門框的那種手那般,極盡完美,有著毫無瑕疵的絕色姿容。偏偏右半邊的身體只剩下空蕩蕩的骷髏,讓人看了就滲得慌。

  伊邪那歧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名字:「伊邪那美。」

  一手搭在在由死氣構築而成的門框上,站在門內專注地看向伊邪那歧的,正是東瀛神系的眾神之母,伊邪那美命。

  在死後墜入黃泉之後,伊邪那美再也無法前往生者的世界,只有借助這等程度的死氣所構建的術式,短暫地將這一小片區域轉化為類似黃泉的存在,才能打開一個讓她出現的通道。

  縱是如此,伊邪那美也無法離開這一道門的範圍,祂只能在門內,用完好的左手撫上右邊的骷髏面容,溫柔而纏綿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上次你被我右邊腐爛的身體嚇到了,所以我把腐肉都剔掉了洗干淨了,這回你不會再被嚇到了吧?」

  伊邪那歧說不出話來。

  嚇的。

  在東瀛神系的神話傳說中,伊邪那美命墜入黃泉之後,祂的丈夫伊邪那歧命曾經下黃泉來救祂,卻在見到自己的妻子那腐爛的身軀之後,嚇得自己跑掉,不僅把妻子一個人丟在了黃泉之下,更狠心地用道反之石封住了黃泉的出口,使得伊邪那美命無法離開黃泉。

  神話傳說與事實真相之間到底存在著多少的差距,除了當事人的夫妻雙方,恐怕誰都不知道。不過照伊邪那美的說法,估計就算有出入,但關鍵內容是差不了多少的。

  全程除了旁觀沒撈到出手機會的三位命源頓時看向伊邪那歧的眼神帶上了幾絲詭異。

  提亞瑪特吐槽道:「所以說,伊邪那歧是因為受不了伊邪那美的腐爛的身軀,才做出拋棄妻子的事情的嗎?」

  身軀受到「死氣」的侵蝕而腐爛,這對於絕大部分生命乃至神明而言,都是極為棘手甚至無法治療的傷害。不過對於命源這個特殊的種族而言,擁有著將「死氣」轉為「生氣」這一天生的種族特長,這種程度傷害,是可以靠時間來慢慢自愈。

  也就是說,伊邪那歧當初如果沒放棄的話,成功地把伊邪那美帶出來的話,只要祂有足夠的耐心,是可以收獲一個恢復原貌的妻子的。

  與東瀛神系較為熟悉的女媧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道:「以伊邪那美的實力,如果當初出事之後就立刻被帶離黃泉的話,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過現在……」

  女媧看向死氣之門內的伊邪那美,悲憫地嘆了口氣。

  一直沒有顯露出真身的耶和華冷漠地說道:「被死氣徹底侵蝕,連本源的力量屬性都發生轉變,沒救了。」

  提亞瑪特也望向伊邪那美的方向,同樣嘆了口氣:「伊邪那美,如今是徹底無法離開黃泉了。」說著,提亞瑪特心中閃過一絲慶幸。

  是在與自己的子嗣的衝突之中,提亞瑪特最終出於母親的天性,放棄了繼續爭鬥下去,選擇了主動自我放逐於虛數空間之中,而非死戰到底。提亞瑪特心中清楚,如果當初衪選擇了爭鬥到最後,恐怕下場與伊邪那美差不多,被封印起來無數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雖然自我放逐到虛數空間,但沒有被封印,但仍然擁有一定限度的自由。

  然而,伊邪那美墜入黃泉之後,還被伊邪那歧在黃泉的出口處設置了封印,用道反之石堵上了黃泉通往人間的通道。於是,伊邪那美就被困死在了黃泉之中,無法離開。

  命源的能力再特殊,力量再強大,也是有極限的。從上古墜入黃泉至今,伊邪那美在黃泉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屬於命源的「生」的力量都被黃泉的「死」之力所侵蝕,如今的祂,正如外貌所展現出來的那般,連存在的最根本都發生了改變,如今是一半「生」,一半「死」。

  就算道反之石被移走,黃泉之門被打開,伊邪那美也無法走出黃泉了。

  衪已經被綁定在黃泉之中了。


第174章 串鴛鴦

  再次見到自己的妻子,伊邪那歧沒有半分的欣喜,只有無盡的驚恐。

  伊邪那歧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更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絕對不會原諒祂的,也因此,伊邪那美如今表現越是溫婉痴情,伊邪那歧越是感到可怖。

  伊邪那美已經瘋了。伊邪那歧如此想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邊的情況,試圖找出一條逃生的通路來,哪怕是損失這一具投影的分.身的所有的力量,哪怕是連遠在神國·天高原的本體都會為之重傷,無論付出何等慘痛的代價,伊邪那歧都在所不惜。

  因為祂不敢落到伊邪那美的手上。

  沢田雪見一個大招將試圖逃跑的伊邪那歧砸成重傷之後,就從三日月宗近手上接過他的本體刀,那一振真正的「屠神之器」。

  三日月宗近對著自己的主人兼戀人露出一個美麗到閃閃發光的微笑,然後散去了身影。

  重新將自己曾經的本體握在手中,沢田雪見橫刀指向伊邪那歧,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鎖死了對方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線,出聲道:「你准備好了嗎?」

  伊邪那歧剛要回話,卻敏銳地意識到,這個直接封死了祂所有逃離路線的少女,並不是在問祂,便又閉上嘴,沒有自取其辱地回話。

  倒是一手搭在門框上卻出不來的伊邪那美心情極好地回道:「早就准備好了。」祂的聲音幽怨而瘋狂,幾乎掩飾不住自己的怨恨與欣喜:「我為了這一刻,已經准備得太久太久了。」

  伊邪那歧頓時心裡一個咯噔,幾乎就要不管不顧地直接自爆掉這個投影的分.身。然而剛一動念,祂就絕望地發現連這個最後的手段都失效了。

  三柱如此強大的命源特意投影了分.身過來可不僅僅只是為旁觀而已。

  真動起手來的話,伊邪那歧也只有被秒殺的份,畢竟祂在這裡也不過是同樣的投影分.身而已。雖然目前為止,三柱命源都按照諸天萬界中,不同神系之間進行交涉的慣例,都沒有半分出手參戰的意圖,保持著完美的旁觀者狀態。

  便是如此,衪們僅僅存在於此就足夠對伊邪那歧產生震懾效果了。伊邪那歧不敢賭這三柱命源會老老實實地按規矩來不搞事,故而一直都分出大半的注意力在祂們身上,只是什麼都沒有發現而已。直到現在,伊邪那歧試圖自爆來金蟬脫殼的時候,才發現這三柱命源暗地裡封死了這一片區域。

  偏偏伊邪那歧還沒法為此發出抗議,三柱命源確實按規矩沒正式出手,封鎖空間什麼的推脫是自身權能附帶的效果也是說得過去的,更不用說衪還真的打不過這三柱命源中的任意一柱了,抗議了也沒用。

  不等伊邪那歧想到辦法,沢田雪見聽到伊邪那美的回應之後,就果斷地動手,提刀就戰,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劈了下去。

  就算被三柱命源暗地裡壓制了,伊邪那歧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解決的對手。有了之前與沢田雪見交戰過的經驗,伊邪那歧對沢田雪見近戰的水准還是很有數的。沢田雪見再怎麼有天分,十幾年的時間磨練出來的近戰技巧,遠遠無法和用幾千年時光打磨出來的、被譽為「法系巔峰」的術法水平相提並論。

  伊邪那歧有點怵沢田雪見信手拈來便是妙至巔峰的術法,但對沢田雪見的近戰水平,祂是半點也不慫的,甚至還有點輕視。對於沢田雪見劈過來的一刀,祂往後一退,輕而易舉地就避開了沢田雪見這毫無花巧的一刀。

  奈何沢田雪見這一刀,目的原本也不是用於殺傷對方。甚至於,從一開始,沢田雪見主要的攻擊手段都是遠程術法,近戰的刀法只是用來輔助而已,明明手上握著的是刀,但更多卻是起到了增幅法術的作用。說白點,就是把刀用成了法杖了。

  可惜的是,伊邪那歧直到被人從後面摟住,才恍然驚覺沢田雪見從一開始就給祂下了套了。

  伊邪那美命是無法離開那道由死氣構建而成的黃泉之門沒錯,但並不代表衪只能被固定在原地動不了。

  因為,這道黃泉之門,是可以移動的。

  悄無聲息間,伊邪那美命站在黃泉之門內,出現在了伊邪那歧的身後,恰到好處地在伊邪那歧後退的時候,伸手一摟,就將自己的丈夫抱了個滿懷。

  伊邪那歧直接僵住了。

  這回倒不是被嚇得僵住了,而是伊邪那美命從背後摟住祂時,雙手正好在祂胸口處交疊,死死地扣住了祂,封死了祂所有的行動能力。

  慘白慘白的骷髏手掌交疊在纖長優美的美人手掌之上,顯得格外美麗與邪異,伊邪那美命從背後親密地靠在伊邪那歧的身上,滿足地謂嘆道:「啊,我終於,終於,終於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沢田雪見走了過來。

  在伊邪那歧驟然睜大的瞳孔中,沢田雪見提起手中的太刀,毫無花巧地往前一送,利刃刺穿了伊邪那歧的心髒部位之後沒有停留,連同伊邪那歧身後的伊邪那美命一並刺穿。

  受到這一刀的影響,伊邪那美命對伊邪那歧的禁錮稍微有所松動,然而,伊邪那歧卻發現一件令他更為驚恐的事情。

  他的本體,遠在神國·高天原的本體,正在被強行借著分.身與本體之間的聯系強行拖下來。

  准確的說,是伊邪那歧最本源的力量,正在順著本體與分.身之間的聯系,源源不斷地注入這一尊分.身之中,本體和分.身之間的立場發生了對調。

  更可怕的是,傳遞過來的本源力量,還在不斷地從太刀捅出來的傷口中流了出去。再這麼下去,本源的力量被抽空了,遠在神國·高天原的本體也會湮滅,到時候祂就只剩下這個轉變成本體的分.身了。

  「你瘋了嗎?你是打算毀滅掉整個東瀛神系嗎?」伊邪那歧掙扎著想要逃離,卻被伊邪那美命死死地扣住,不肯放人。

  伊邪那美命吃吃地笑了起來:「阿娜達,你是現在才知道,我已經瘋了嗎?」


第175章 同歸黃泉

  「瘋子,你放開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被毀滅。你這是毒婦,賤人!」伊邪那歧瘋狂地辱罵著自己的妻子。

  隨著本源的力量順著本體與分.身之間的聯系被不斷地抽走,越是感受到力量的流失,伊邪那歧就越是瘋狂掙扎,不停地辱罵著伊邪那美,甚至不顧身份地口出穢語,用最惡毒最難聽的話語來辱罵伊邪那美,辱罵衪的妻子,亦是衪的姐妹,更是祂生來就應當守護的命源。

  連沢田雪見都有些不適地微微擰起了眉,加大了抽取本源神力的力度。

  嗯,不過將伊邪那歧的本源力量引導出來的,卻不是沢田雪見,她再強也做不到抽取一個神系的本源神力的程度。

  這是伊邪那美做的。只有身為誕育了東瀛神系諸神的眾神之母,才擁有直接抽取一個神系的本源力量的權能。

  伊邪那歧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跳過了明面上動手的沢田雪見,直接將矛頭對准了伊邪那美。

  「你是要拖著整個東瀛神系給你陪葬嗎?」伊邪那歧瘋狂辱罵完,勉強尋回一絲理智,試圖跟伊邪那美講道理。

  可惜,跟一個瘋子,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伊邪那美從背後對著伊邪那歧耳畔吹氣,看到伊邪那歧因為衪的動作整個身體都僵了一下的時候,流露出一絲驚惶來,才滿意地笑了起來,聲音輕柔動聽,如同九幽黃泉最深處的泉水,凍得人心肝脾肺都涼了:「我可沒你那麼狠心,連條活路都不留。」

  和輕柔美好的聲音相反的,是伊邪那美身上急速發生的變化。

  伊邪那歧被迫背對著伊邪那美,根本看不到伊邪那美身上的變化,然而在場的其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因為「生」與「死」的力量衝突,伊邪那美是半邊活色生香的美人、半邊森然白骨的骷髏模樣,甚至因為力量衝突外溢的影響,連給自己套一層幻術都做不到,因為會被外泄的力量所衝垮。

  然而現在,和伊邪那歧被抽走的本源力量這一行為同步的,是伊邪那美身為命源的本源力量一並被抽走,而且還是伊邪那美主動的。這就導致了,伊邪那美身體裡原本「生」與「死」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死」的力量開始漸漸地壓過了屬於命源的「生」的力量,由此引起了一系列的變化,最為明顯的就是伊邪那美的外貌出現了變化,尤其是那半邊美人的身體。

  更准確地說,伊邪那美主動配合抽取出自己身為命源與眾神之母的本源力量的方式,裹挾了伊邪那歧和她同出一源的本源力量,這是一種自傷八百傷敵一千的手段,而且只能用在最為親密的人身上。正常而言,這是一項非常之雞肋的技能,雞肋到幾乎所有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都忘了還有這麼一招。

  作為配合伊邪那美抽取本源力量的另一方,沢田雪見的神經繃得緊緊地,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伊邪那美身上的變化上,對於伊邪那歧前前後後的辱罵、叫囂、講理、哀求等一系列話語充耳不聞。

  在伊邪那美半邊的美人身體開始衰老的時候,沢田雪見的精神繃到了最緊。

  掐住了半邊美人「死」去的那一瞬間,沢田雪見抽回了同時穿過了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心口的太刀。

  也只這一剎那,伊邪那美半邊美人的身體開始腐爛。

  隨後,一層幻術覆上,不僅遮掩住了開始腐爛的半邊美人身軀,連同另半邊的骷髏白骨一並遮掩住了。

  伊邪那美的外貌恢復了祂曾經的華美艷麗,光彩照人。

  在被沢田雪見抽走了所有屬於「命源」的本源力量之後,伊邪那美所持有的力量不但沒有滑落一個或是數個階層,反而恢復了巔峰狀態。

  創世女神級別的幻術,哪怕是沒有任何幻術相關權能的創世女神,祂所施展出來的幻術,僅憑著力量層次的碾壓,就已經近乎無解。

  起碼,被抽空了幾乎所有的本源力量而無比虛弱的伊邪那歧,是無法看穿這一層幻術的。

  只不過,曾經伊邪那美的巔峰力量,是屬於命源的「生」。

  而現在,恢復了巔峰期的伊邪那美,所擁有的力量,是與命源截然相反的「死」。

  如今,「黃泉津女神」這個名號,真正名副其實了。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族完成了從「生」到「死」的徹底轉化,縱使在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在場的幾柱命源心情依然十分復雜。

  放棄了「生」的力量而選擇「死」之後,伊邪那美根本不在乎自己曾經的同族是怎麼想的,衪如同熱戀中的少女一般,親密地抱住了虛弱無比的丈夫,連話語都如同熱戀般充滿了甜蜜的味道:「親愛的,往後余生,請多指教了。」

  在伊邪那歧絕望的眼神中,幾柱命源無動於衷地看著衪被伊邪那美拖進了黃泉之門,被來自黃泉最深處的「死氣」開始浸染,和當初的伊邪那美一樣,再也無法回歸人間。

  在黃泉之門緩緩開始關閉的時候,伊邪那美終於從衪的丈夫身上抽出一絲注意力,向著外面的幾柱命源揮了揮手,笑靨如花:「永別了,諸位。」

  沢田雪見微微一嘆:「永別了,伊邪那美。」

  東瀛神系從創世之初便糾纏至今的眾神之父與眾神之母,自此永遠歸於黃泉,再不復現。

  直到黃泉之門徹底關閉,沢田雪見才收回視線。

  四下無人,女媧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們,撞上了提亞瑪特同樣看過來的視線,眼神一對,就明白彼此之間想的是同一件事,只是最後都選擇了閉口不提。

  唯有耶和華,似乎沒看見這兩柱女神之間的互動般,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東瀛神系的本源力量,你打算怎麼處理?」

  聽到這一句問話,沢田雪見右手被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占據了騰不出手來,便伸出了左手,握緊的拳頭張開,一枚神力結晶冉冉升起,散發著強大的力量波動。

  氣氛剎那間緊繃了起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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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命源之刃

  沢田雪見好似沒有發現這突然緊繃起來的氣氛般, 反手就將神力收回袖中,那枚凝聚了東瀛神系無數本源力量的結晶體就這麼,聞言漫不經心地說道:「看天照識不識趣了。」

  「東瀛神系如今的神王嗎?」女媧點點頭,「由她處置, 倒也合適。」

  沢田雪見又道:「左右我又不打算創世, 本源力量於我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女媧微微一愣, 復又笑道:「如此也好。我本來還在愁,以你的力量屬性, 創世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通常而言,命源的屬性偏向於「生」, 正適合創造世界創造生命,與之相對的, 正面戰鬥的能力就要打一個折扣了。而沢田雪見的情況恰恰相反, 她雖然也是命源, 但力量更傾向於戰鬥和殺戮這個方向, 恰恰與命源的天賦本能完全相反。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如果沢田雪見打造履行命源的天賦職能的話, 創造生命是命源的天賦本能, 她自然也能做到,就是不如其他命源般信手拈來而已。

  「多謝關心。此次勞煩諸位了。」

  沢田雪見微微欠身,表達謝意,並說道:「目前我暫時只想當一個旅行者,有他們陪伴在側就夠了。或許某一天, 我會想要停留下來,但不是現在。」

  女媧笑了起來:「隨時歡迎過來串門。」

  提亞瑪特反而眼前一亮,說道:「耶,這樣正好, 我有個任務想委托給你。」

  一番商談過後,沢田雪見記掛著自己的兄長,便率先告辭離去。

  事情了結,倒也沒有再停留於此的必要了。但是三位命源都沒有立刻就離開。

  許久,女媧輕嘆一聲:「雖然早有預料,但發展到如今這地步,也著實是……」

  縱使早就知道,但親眼見到伊邪那美命寧可舍棄一半神性給沢田雪見,也要拖著自己的丈夫一起下地獄,同為命源的幾位存在也是感慨萬千。

  提亞瑪特輕靈的聲音中帶上了淡淡的嘲諷:「於我們而言,素未謀面的同族,居然比相伴而生的丈夫、親自誕育的子嗣更為可靠,真是可笑。」在這一點上,提亞瑪特太有發言權了。祂就是被自己誕育的子嗣所背棄。縱使提亞瑪特明白自己的子嗣為何要如此做,理解他們是為了世界的存續才對祂這個創世母神下手的,出於母親的愛,提亞瑪特最後自己放棄了,半自願地被流放到了虛數空間之中,但這並不影響提亞瑪特為此感到悲傷和憤怒。

  女媧的神色微微一斂,輕嘆一聲:「因為利益。」女媧是幸運的,不僅僅是因為衪自身的實力強大到足以自保,更是因為祂的守護者,亦是祂的兄長、祂的丈夫,至死都不曾背棄過祂,祂創造的人族,至今都在信仰著祂。

  然而,這諸天萬界之中,又能有幾位命源能像女媧這般幸運呢?

  夫妻又如何,母子又如何,對命源虎視眈眈的往往都是這些最為親近的存在。正因為如此親近,才更容易奪走命源的力量來壯大自己。為了權勢,為了力量,將對命源那天然而來的孺慕親近的感覺踩在腳底並不是什麼難事。

  或是心甘情願為自己的丈夫孩子奉獻,或是不得不「奉獻」,多少命源就這樣生生耗盡了所有的力量隕落,多少神系都是吸吮著命源的血肉力量而壯大成長起來的。

  無數慘痛的案例在前,讓命源一族連自己相伴而生的守護者都不敢輕易地交付信任了。

  或許,這才是沢田雪見這個特殊到極點的命源誕生的原因。

  特殊在於,她,不,現在應該是祂,是在一位強大命源的絕望、怨恨與詛咒中誕生的,執掌著命源幾乎不可能執掌的「殺戮」之力的特殊命源。

  在祂誕生的那一剎那,諸天萬界所有的命源,無論在哪個神系,都同時知道了這位特殊的同族的誕生。

  祂將是命源一族最鋒利的刀,最堅實的盾,是被所有的命源共同期待的守護者,是不會背叛命源這一立場的、真正的守護者。

  就連希伯來神系的光明創世神,這位在諸天萬界之中也是出了名排外的光明至高神,在沢田雪見作為命源誕生後最弱小最虛弱的時候,悄然出手將她庇護在自己的神國之中。

  或許,沢田雪見並不打算履行命源「創世」的天職,也是這個原因吧?

  以旅行者的身份游蕩在諸天萬界之中,成為自己的族人們身後最可靠的後盾,威懾著所有膽敢覬覦命源的存在。


第177章 談心

  沢田綱吉醒來的時候, 茫然了三秒鐘。

  他還記得,他剛剛明明還在移動基地指揮車內,擔憂著出戰的妹妹,可怎麼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家裡了?

  而且還是十年前的家裡?在自己的房間裡?

  不過也就茫然了三秒鐘, 沢田綱吉就找到了答案, 這十有八九是妹妹又做了什麼。

  既然自己都能平安回到十年前的家裡,是不是說那場他無從插手, 甚至連圍觀的資格都沒有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妹妹平安回來了?

  雖然曾經有「廢材綱」的綽號, 拖延症什麼的一個不缺,不過如今的沢田綱吉早就擺脫了拖延症了, 行動力爆表, 當下就直接出了房間准備找人。

  也無需額外花費功夫, 沢田綱吉一下樓, 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依舊是院子邊的走廊上, 沢田綱吉走了過去, 坐到了妹妹身邊那個空著的坐墊上, 與妹妹隔著一盞茶壺。

  「沒事吧?」

  「沒事,都解決了。」

  簡單的問答過後,沢田綱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的妹妹,良久,才揉揉額頭, 嘆息著說道:「你心裡有數就好。」

  沢田雪見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兄長,輕聲道:「你不問嗎?」那麼愛操心的哥哥,總是想把她護在身後好好保護起來的哥哥, 在自己先斬後奏搞了這麼一出大事件之後,怎麼想都會很擔心的吧?沢田雪見已經准備好一堆安慰的話了,就等著沢田綱吉擔憂的詢問了。

  沢田綱吉自嘲地笑笑,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我現在有點理解媽媽的心情了。」

  「媽媽的心情?」沢田雪見重復了一遍關鍵字,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兄長。

  沢田綱吉仰頭看天,問了一句:「阿雪,你真的認為,媽媽什麼都不知道嗎?」

  對於這個問題,沢田雪見搖了搖頭:「媽媽不可能什麼都沒發現的。」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身為母親的沢田奈奈,對自己的兒子與女兒身上發生的事情,要說半點都不知情,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無論是綱吉雪見兄妹還是Rebrn大魔王,都有無數的理由與借口來搪塞這位毫無自保之力的母親,將她妥善地保護在這個家中。但這些借口與理由……

  「可是媽媽什麼都沒說過。無論我們說什麼,媽媽都信。」沢田綱吉閉上了眼了,「我欺騙媽媽,是不想讓媽媽擔心,也是很多事情不能讓媽媽知道。對阿雪來說,我跟媽媽是一樣的吧?很多事情,不能說。」

  沢田雪見輕輕地點頭:「嗯。」

  「之前我很焦慮,總覺得是我不夠努力,才在阿雪你有事的時候幫不上任何忙,甚至每次都是被阿雪你保護著。」看到妹妹似乎想說什麼,沢田綱吉壓了下手掌,示意妹妹聽自己說完,「直到這次事件發生,我才徹底明白一件事情。」

  「在面對阿雪你的事情上,我和媽媽是一樣的。Mafia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媽媽的能力範圍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將Mafia的事情與媽媽隔絕開來,保護好媽媽。媽媽開心的笑容,就是我為之奮鬥的動力之一。我想,放在阿雪身上,也是一樣的吧?」

  沢田綱吉的眉頭舒展開來,笑著看向自己的妹妹:「我正試著向媽媽學習。媽媽信任我,所以對我給出的理由,無論多奇怪都不靠譜,都全盤接受了,當然,我也不會辜負媽媽的信任。而現在,輪到我學會去信任你。」

  「阿雪,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沢田雪見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也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讓我和媽媽擔心的,對吧?」

  沢田雪見思考了一下,沒有輕易地許下諾言,而是慎重地開口道:「我會盡我所能,平安歸來。」

  對於這樣的回答,沢田綱吉反而更為放心,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說道:「約好了哦。以後就算我和媽媽不在了,阿雪也要好好地保護好自己。」

  沢田雪見低低地「嗯」了一聲。

  Rebrn直到沢田雪見離開之後才現身,他飛起的一腳直接被沢田綱吉輕易地躲開,於是不滿道:「你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妹妹了?」

  「不然呢?」沢田綱吉反問了回去。

  Rebrn看著自己的學生,之前隱隱約約流露出的一絲焦慮已不復存在,只余下了從容。他嗤笑一聲,道:「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追逐的腳步嗎?」

  沢田綱吉卻說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想靠短短幾年的努力,就追上阿雪經歷了漫長的時光、付出了無數代價才得到的成就,這本身就是對阿雪的看輕。」

  Rebrn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應該清楚,以你妹妹的能力,如果你開口的話,她是有辦法幫你走捷徑的,還沒有任何後遺症的。」

  「確實如此。」沢田綱吉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開口的話,阿雪確實是會幫助我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東西,包括力量,包括長生。」

  毫不在意地說出了能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東西之後,沢田綱吉沉靜的眼眸望向Rebrn,異常肯定地說道:「但她絕不願意看到我為了她而勉強自己去做我不願做的事情,這反而會讓她感到痛苦。」

  沢田綱吉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淡淡地警告:「我是絕對不會勉強阿雪做任何事情的。」

  Rebrn輕笑一聲,壓了壓帽檐,對此不置可否。


第178章 繼承儀式

  一波三折狀況頻出的未來戰終於結束了, 沢田綱吉也恢復了平和的日常生活——這是不可能的事。

  有Rebrn大魔王在,沢田綱吉根本沒指望過自己能過平和的日常生活。不過,對於Rebrn新遞過來的文書上的內容,就算是曾經的Mafia教父, 面對超出他預計的突發事件, 笑容也有一絲崩裂。

  沢田綱吉委婉地拒絕道:「Rebrn, 這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Rebrn淡定地喝著咖啡,無視了來自學生的抗議, 自顧自地說道,「還有, 這是通知,不是商議。」

  沢田雪見下來的時候, 正好見到這對師生互相扯皮。

  一個說:「我現在是初中生, 連學業都還沒完成, 談繼承的事情也太早了吧?」

  另一個堵了回去:「連繼承式都完成了的家伙沒資格說這話。再說了, 只是明確你繼承人的身份而已, 又不是馬上讓你走馬上任接掌彭格列, 你之後照樣可以繼續你的學業。」

  「我還以為, 怎麼著都得等我中學念完了才去意大利吧。」沢田綱吉趴在桌子上,難得露出屬於「廢材綱」的崩潰表情。

  Rebrn淡定地說道:「情況不同了,你再套用以前的經驗,是會出事的。」

  沢田綱吉悶聲道:「我知道的啦,不過還是謝謝你。」

  不用Rebrn提醒, 沢田綱吉也知道,自打自己重生之後,很多事情都和上輩子不一樣了,不能完全套用他上輩子的經驗。最起碼, 這輩子他不用頭痛白蘭·傑索的事情了。

  想到白蘭·傑索,沢田綱吉轉頭過去看向自己的妹妹,說道:「白蘭找我抗議了很久,說未來戰那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帶他玩。」

  「帶他玩?」沢田雪見眨眨眼,有些遲疑地說道:「帶他去十年後……打他自己?」

  沢田綱吉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對,他說自己打自己這事太有趣了,居然沒能趕上,太吃虧了,非要我賠償他。」

  「白蘭是覺得你比較好欺負嗎?」沢田雪見的聲音是慣常的平靜無波,只是這份平靜下面藏著一絲火氣。

  沢田綱吉坦然地說道:「白蘭還是很有用的,我想要他手上的情報和技術。」

  白蘭自然也是看出了沢田綱吉的意圖,才敢這麼蹬鼻子上臉地當面「抗議」的,所謂的有恃無恐就是如此。不過人精如白蘭,也只是嘴上「抗議」兩句而已,頂多有點煩人,很好地把握住了那一絲微妙的分寸感。

  要知道,雖然沢田綱吉是個老好人,白蘭不管怎麼作死,只要不踩到沢田綱吉的底線,他就不擔心沢田綱吉會對他怎麼樣。但沢田綱吉有個護短護到不講理的妹妹,白蘭清楚自己要是作死到沢田雪見頭上的話,直接被一巴掌拍死都沒地方哭去,沢田綱吉都不會同情他的。所以,白蘭在試探出沢田雪見有多深不可測之後,在她面前就特別乖覺——或者說,特別慫。

  更不用說,白蘭還指望著沢田雪見給他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在這個已經重復了無數遍的世界中掙脫出來,找到新的樂趣,而不是在一眼望得到盡頭的世界中沉淪下去。

  這也是白蘭只敢在沢田綱吉面前嘮叨抗議,卻在沢田雪見面前吭都不敢吭一聲的原因。

  沢田雪見不清楚白蘭心裡的這些彎彎繞繞,她只在意一點:「哥哥無需對白蘭妥協,他能給的東西,我也能給哥哥,甚至更多更好。」

  「我知道啊,不過現在還沒到需要找你開外掛的程度嘛。」沢田綱吉支起身,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笑著說道,「白蘭的事,我心裡有數。有需要的話,我會不客氣地找你幫忙的。」

  沢田綱吉對著妹妹眨眨眼,意有所指道:「再說了,吸納人才,這也是首領的必修課之一。」

  Rebrn大魔王對於沢田綱吉的這個態度非常滿意,他說道:「看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首領的樣子的,想來應付繼承式不成問題吧?」

  雖然用了疑問句,但Rebrn這語氣,沢田綱吉敢打賭,只要他敢流露出一絲「做不到」的態度出來,Rebrn大魔王的槍指不定就能頂到他腦門上了。

  嘆了口氣,沢田綱吉將文書推到Rebrn面前,直起身來,雙手交握置於胸前,沉穩地說道:「我同意參加繼承式,不過我有個條件。」

  Rebrn看向正經起來特別有Mafia教父風範的的沢田綱吉,也松了口氣:「說吧,什麼條件。」

  「地點換一下。」沢田綱吉手指輕點文書上的某一行字,沉聲道:「換到意大利,西西裡島,彭格列總部。」

  「哦?」Rebrn不置可否,漆黑的大眼睛盯著沢田綱吉,「理由?」

  沢田綱吉神色肅穆,多年執掌彭格列家族的Mafia教父的氣場全開,強勢地說道:「下一任的彭格列首領,亦是下一任的Mafia教父,繼承式自然應該在Mafia的大本營舉行,而不是在遠東的島國上。這裡,與Mafia世界離得太遠了。」

  停頓了一下,沢田綱吉瞥了一眼院子的方向。

  院子裡,沢田奈奈笑容滿面地陪護著幾個孩子玩耍,這其中,有真·小孩的藍波和一平,也有偽小孩的短刀們。

  沢田綱吉的神色柔和了下來,補上了另一個理由:「也離媽媽太近了。」

  Rebrn啞然。

  沢田綱吉沉靜地看著Rebrn,問道:「這兩個理由,夠嗎?」

  「非常充足的理由,我會轉告九世的。」Rebrn頂了頂帽檐,跳下了椅子,「准備好去意大利吧。」

  直到Rebrn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沢田綱吉才肩膀一垮,Mafia教父的氣場全無地趴回了桌面上,哀嘆道:「為什麼這次這麼早就要舉辦繼承式了啊?」

  沢田綱吉回想起他上輩子,雖然初中一畢業就被Rebrn拖去意大利上Mafia學校了,繼承式也是在那個時候就舉辦了的,甚至Mafia學校都沒念完就因為九世的身體問題,不得不趕鴨子上架般早早接掌彭格列。

  但是,上輩子的時候,是因為沒有妹妹開外掛,九世在指環戰中被抽取了大量死氣之炎,身體虛弱了很多,精力嚴重不足,不得不早早就把他頂上就算了。這一次,有妹妹幫忙開外掛,不僅九世在指環戰中受的損傷被徹底治愈了,甚至連年輕時戰鬥中留下的暗傷都被妹妹順手治愈了,整個人的身體狀態恢復了最佳狀態,再當十年首領都不成問題,根本不需要他這麼早就頂上啊!

  沢田綱吉其實還挺想多拖兩年的。

  不過,早早確立他的繼承人地位,甚至直接接掌彭格列,對沢田綱吉而言,有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好處。


第179章 門外顧問的人選

  沢田綱吉就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 轉過頭去看妹妹,輕描淡寫地說道:「阿雪,我當首領後,你當我的門外顧問, 怎麼樣?」

  門外顧問?聽到這個名稱, 沢田雪見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你是想讓沢田家康退休?」

  不在沢田奈奈面前的時候, 沢田雪見是不樂意叫沢田家康「爸爸」的,直呼其名的時候較多, 有時候連名字都懶得叫,直接用「那個男人」甚至「那個渣男」來代指。

  「沒錯!」沢田綱吉一拍桌子, 有幾分咬牙切齒的說道:「等我當了首領,第一件事情, 就是強制老爸退休, 讓他滾回家來陪媽媽。」

  對於兄長的這個決定, 沢田雪見默默地投了贊成票:「這個可以有。不過……」

  往Rebrn方才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沢田雪見問道:「我以為, 哥哥會讓Rebrn接掌門外顧問。」

  沢田綱吉雙手抓著頭發, 又趴回了桌子上, 有氣無力地說道:「啊,上一次是Rebrn老師當我門外顧問沒錯,但這一次……」

  於彭格列家族而言,門外顧問這個部門微妙而關鍵,別的不說, 單單就門外顧問對首領人選有發言權和投票權這一點,就決定了,門外顧問的掌權人的人選,必須能夠得到彭格列家族首領的絕對信任才可以。

  沢田綱吉當然是信任Rebrn, 雖然日常吐槽Rebrn是大魔王,但於沢田綱吉而言,Rebrn確確實實是他的人生導師,是Rebrn一手將他從一個人人嘲笑的廢材,打磨成了如今這個Mafia教父的。所以,在沢田綱吉接掌彭格列家族之後,Rebrn接掌門外顧問,就是一件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Rebrn到來的時候,面對的不是一個需要他悉心教導的學生。這一次的沢田綱吉,不再是未經打磨的原石,而是已經經過無數磨礪、徹底綻放出光華的鑽石,不需要Rebrn再費任何功夫。事實上,當初如果不是沢田綱吉的請求,Rebrn在發現沢田綱吉不需要他的教導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並盛,回去向彭格列九世復命了。

  也因此,這一次,Rebrn和沢田綱吉之間,名義上還是和上一次一樣,是師生關系,但本質上,這一次的Rebrn和沢田綱吉,更接近於合作者關系。就算沢田綱吉有心拉近與Rebrn之間的關系,也難以復制上一次師生間在教導與磨練中建立起來的絕對信任的親密關系。

  沢田綱吉趴在桌子上,一臉郁悶地說道:「我其實有跟Rebrn老師提過這事了,但是Rebrn老師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了,並向我推薦了你,建議我讓你接掌門外顧問。」

  沢田雪見微微點了點頭,客觀而公正地評價道:「從能力和關系上來講,我接掌門外顧問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新一任首領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這個微妙而親近的關系,正適合門外顧問這個微妙而關鍵的部門。

  足夠親密卻又沒有繼承權的關系,一定程度上保證了門外顧問不會破壞規則,加入到首領繼承權的爭奪當中來。也就是說,直接從根本上確定了作為裁判之一的門外顧問本身沒有任何下場參賽的資格。

  至於沢田雪見有沒有足夠的能力接掌門外顧問這個問題,Rebrn和沢田綱吉都認為這不是個問題。且不說沢田雪見自己曾是治世數千年的女皇,能力手腕一樣不缺。就算沢田雪見什麼都不會,當初Rebrn能用把沢田綱吉從什麼都不會的廢材,教導成合格的Mafia教父,復制一下這個過程再教導出一個合格的門外顧問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沢田雪見接掌門外顧問最大的阻礙在於……

  「哥哥以前不太願意我接觸Mafia相關的事務,怎麼這次突然就改主意了?」沢田雪見看著自己的兄長,有些疑惑不解,她問道:「確實,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我並非唯一的人選。如果哥哥堅持的話,Rebrn接掌門外顧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並不一定非我不可。」

  缺乏絕對信任缺乏緊密的聯系缺乏任何東西,都不足以構成Rebrn接掌門外顧問的阻礙。關系可以重建,信任可以重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這一切都不是問題。Rebrn的拒絕,更大概率是因為目前恰好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而已。

  對於來自妹妹的疑問,沢田綱吉撓了撓頭,眼神游移了一下:「啊,嗯,這個……」

  支支吾吾了半天,沢田綱吉最終還是在妹妹沉靜的眼神中敗下陣了,很沒Mafia教父氣質地撓著頭說道:「一開始,我確實不想讓阿雪你參與到Mafia的事務中來的,我希望你能和媽媽一樣,在安全的地方,享受著平靜安寧的生活。」

  就算家族內部再怎麼溫情再祥和,彭格列家族終究是Mafia。沢田綱吉很清楚,他將踏入的是怎樣一個血雨腥風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沢田綱吉確實很想將妹妹和媽媽一起保護起來,徹底與那個殘酷血腥的世界隔絕開來。

  直到現在,沢田綱吉終於想明白一件事了。

  「但是,對於你來說,比起被我保護在安全的地方過著平靜寧和的日子,更願意站在我的身後幫助我,對嗎?」沢田綱吉嘆了口氣,對著自己的妹妹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說道:「雖然我很想很想將你和媽媽一樣,保護起來,不受半點風雨。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你開心的樣子。」

  沢田雪見問道:「我讓哥哥為難了嗎?」

  「沒有為難。」沢田綱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只是發現我一直都做錯了一件事,幸好現在改正還來得及。」

  沢田雪見被奈奈媽媽抱回來收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體弱多病的樣子,病弱地讓人心痛,也讓沢田綱吉從小就習慣了替自己體弱的妹妹操心。

  就算後來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實力強大到可以傲視天下,但多年的習慣太過根深蒂固,加之沢田雪見一直都身體不太好的樣子,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就把妹妹視為需要保護的對像,完全忽視了其實沢田雪見是個強者的事實。

  直到這一次在十年後的世界裡,那一場無法插手,甚至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的戰鬥發生了,沢田綱吉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犯了多大的一個錯。

  沢田綱吉重新正視起自己的妹妹,以對待強者的態度,向她發出了邀請:「阿雪,你願意加入我的家族嗎?」

  沢田雪見微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是彭格列十世的公主,不是嗎?」

  沢田綱吉也笑了:「沒錯,你是我的 Principessa。」


第180章 給奈奈媽媽的禮物

  遵照彭格列家族首領繼承人, 亦即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彭格列十世的要求,確定繼承人地位的繼承式宴會將在意大利西西裡島的彭格列家族本部召開。

  為此,尚且年少的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們都將啟程前往千裡之外的異國他鄉——哦,這個說法不包括獄寺隼人, 因為對於他來說, 意大利是故鄉而不是他鄉。

  沢田雪見自然也在同行的行列當中。這個不稀奇, 在和沢田綱吉說開了之後,沢田雪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下任門外顧問首領, 和下任首領共同出席繼承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稀奇的是,同行的人中還包括了奈奈媽媽。

  負責安排行程的彭格列家族成員反復確認了三次, 才敢相信名單裡真的有沢田奈奈。

  頓時,千裡之外的沢田家光炸了, 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Rebrn抗議, 結果電話剛打通, 怒吼聲還沒到嘴邊, 就被Rebrn冷冷清清一句話堵了回去:「這是你兒子女兒共同的決定, 有意見找他們去。」

  「啪嗒」一聲, 電話干脆利落地掛斷了, 沢田家光舉著手機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重新撥了另一個號碼。

  接到萬裡之遙的電話後,沢田綱吉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之時,特別想學一下Rebrn,直接掛電話算了。可惜, 本質上還是那個溫軟少年的沢田綱吉無聲地嘆口氣,在聽完來自血緣上的父親長達十分鐘的咆哮說教之後,冷靜地開腔道:「我帶媽媽出門旅游,關你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沢田家光氣結, 感情他剛才苦口婆心講了那麼多,關於奈奈的安全問題的話,都被兒子當耳邊風了嗎?

  不等沢田家光繼續說教,沢田綱吉一句話直接把天聊死了:「你沒本事保護媽媽,只能把媽媽圈在這麼個小地方,把媽媽當金絲雀一樣養著。但雪見有能力保護好媽媽,讓媽媽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沢田家光頓時被噎住了。

  要是沢田綱吉說的是他有能力保護沢田奈奈,沢田家光能當場舉出無數案例證明,即使是彭格列家族的首領,即使是Mafia教父,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未必能百分百保證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柔弱女性的安全,尤其是這位女性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和影響力的時候。

  但是,沢田綱吉說的是他妹妹,沢田雪見。

  那個沢田奈奈一力收養的女孩。

  那個以彭格列家族對並盛這個小鎮的掌控力而言,查了十幾年都沒能查出是怎麼出現在沢田家大門口被沢田奈奈抱回去養大的女孩。

  那個連彭格列九世都親口承認,他無法看清楚深淺,來自血脈的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與之為敵的那個女孩。

  下一秒,電話「啪」地一聲直接被掛斷了。

  沢田綱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縱使是血脈相連的親生父子,縱使知道父親有無數不得以的理由,但事實上近乎被遺棄的現狀,很難不讓沢田綱吉心有怨言。要知道,在上輩子的時候,直到指環戰前,沢田家光帶著另一半的彭格列指環回到並盛之前,沢田綱吉一直都以為自己的父親早已過世,自己是單親家庭。

  沢田綱吉怨懟的,並非是沢田家光對自己將近十數年的不聞不問,以至於讓他誤以為自己沒有父親。他能理解沢田家光希望他能過上普通人的平和生活的願意,也能理解沢田家光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不得不將他推上彭格列十世繼承人候選這一職位。沢田綱吉本質上是溫柔寬容到近乎聖人般的人,他能原諒加諸在他身上的「惡」與「傷害」,更何況這源自於「愛」的「惡」與「傷害」是來自於賦以自己血脈的親身父親。他會委屈,會難過,但沢田綱吉不會恨自己的父親。

  沢田綱吉只是為自己的母親鳴不平而已。他能原諒對自己的傷害,卻從來無法原諒對自己身邊重要的人的傷害。

  沢田綱吉的底線從來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重要的人。

  小小地懟了一把沢田家光,替媽媽出了口氣之後,沢田綱吉還要捏著鼻子替自己的父親粉飾太平,回頭就信誓旦旦地對沢田奈奈說:「放心吧,爸爸新換的工作地點就在我們這次旅游的目的地,我已經跟九世爺爺說好了,到時候放爸爸幾天假,讓爸爸當導游。」

  沢田奈奈笑得很開心,是沢田綱吉和沢田雪見從未見過的開心,背景都快開出小花來的那中開心。

  她笑著笑著,突然就張開手臂,分別抱了一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再重復地說道:「我很高興,真的,媽媽真的太高興了。」

  沢田綱吉心裡有些沉,一句話哽在喉頭卻始終沒有勇氣問出來。

  媽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無論上一次還是這一次,沢田綱吉一直以來的角色都是保護者,將奈奈媽媽視為被保護的對像。直到那一場凡人全無法插手的戰爭爆發,沢田綱吉第一次被擺在了被保護的位置上,第一次站在與沢田奈奈相同的位置,用相同的視角,去看待保護著他的人。

  在等待戰爭的結果出來之前,沢田綱吉想了很多,思考了許多從前從來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也正因為,沢田綱吉改變了許多固有的行為模式和已經成了慣性的思維方式。

  比如說,這一次決定全員前往意大利的時候,沢田綱吉就找過沢田雪見,詢問了一件事情。

  在最糟糕最極端的情況下,沢田雪見有沒有能力,保護好奈奈媽媽,不讓奈奈媽媽受到半點傷害,不僅僅是肉體上不受任何傷害,還包括心靈與精神方面,不會受到衝擊和影響。

  沢田雪見理所當然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得到這個回答後,沢田綱吉才與妹妹商量起,關於讓奈奈媽媽同行去意大利旅游,順帶把沢田家光踢出去陪奈奈媽媽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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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下馬威

  也不知道沢田綱吉是如何做到的, 總之,出發的那一天,雲雀恭彌也出現了飛機上,雖然渾身的低氣壓, 殺氣騰騰地可以嚇癱一地人。

  幸好坐的是彭格列家族名下的私人飛機, 機組成員都是Mafia成員, 一個個都見多識廣,頂著雲雀恭彌的氣勢照樣面不改色笑容滿面地提供正常的機務服務。

  對此, 沢田綱吉為自己的英明決策點了個贊。要是照Rebrn的惡趣味坐民航班機的話……

  上了飛機之後,雲雀恭彌手指抽動了好幾次, 最後還是生生忍下了抽出浮雲拐用武力禁止群聚的欲望,干脆直接往床上一躺, 就這麼閉上了眼准備休息, 眼不見為淨。Mafia教父家族的私人飛機, 其內部的豪華程度不亞於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自然是有床這東西的。

  沢田雪見默契十足地立刻甩了個結界過去, 單向隔音帶點防御的效果, 嗯, 沢田雪見標准下的「一點點防御效果」而已。

  不得不說,雲雀恭彌這一躺下,讓沢田綱吉松了口氣,對著妹妹送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要是沒有沢田雪見的結界來隔音,就雲雀恭彌那等花瓣落地都能被驚醒的警覺性, 別說在飛機上休息了,不被打打鬧鬧的大家吵得狂性大發大殺四方就不錯了。

  最容易出問題的雲雀恭彌被搞定了之後,其他人對沢田綱吉來說壓根不是事,就連最調皮搗蛋的藍波, 因為有沢田奈奈同行,都乖巧了許多,只纏著奈奈媽媽不放。

  見狀,沢田綱吉一瞬間甚至閃過一個念頭:要不,把藍波塞給媽媽,讓藍波當一回爸爸媽媽中間的電燈炮?

  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沢田綱吉自己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給那個不負責的親爹添點麻煩,沢田綱吉很是喜聞樂見的,但如果打擾到媽媽的話,還是算了吧。

  一路平安的到了意大利的西西裡島,不出沢田綱吉的意料,來接人的果然是沢田家光。

  沢田家光恨不得抽自己兒子一頓,但是因著老婆和兒子一起下的飛機,他只能收起氣勢,無奈地打消了給兒子一個下馬威的打算,只能惡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之後,笑著上前去接老婆了。

  笑得特別憨厚傻氣,完全看不出是Mafia教父家族地位僅次於家族BOSS的門外顧問首領的樣子。

  同行的門外顧問成員之一,拉爾·米爾奇對此只有一句評價:「戀愛使人降智。」

  老大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這次來,是以門外顧問的身份,來迎接彭格列家族首領繼承人的?

  拉爾·米爾奇看了一眼同行而來的彭格列九世的嵐守柯約戴·奴賈,無聲地嘆了口氣。

  九世嵐守柯約戴·奴賈是個頭發半長氣勢驚人的大叔,他很寬容地說道:「久別重逢,家人團聚,是件喜事。」

  見到九世嵐守並沒有主動上前的打算,拉爾·米爾奇也不好越過他有什麼動作。

  就在這個時候,沢田綱吉卻扔下了沢田家光,主動迎了上來。

  和沢田綱吉一起過來的,是他的妹妹,沢田家的養女,沢田雪見。

  「柯約戴先生,拉爾小姐,下午好。」

  沢田綱吉張口就是流利正宗挑不出半點毛病的意大利語,依次向兩人問好後,輕描淡寫地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爸爸要暫時休假一段時間,用來陪伴媽媽。這期間門外顧問的事情,就暫且先由雪見來處理吧,也當是上任前的練手。」

  九世嵐守用驚奇的眼神看著沢田綱吉。要知道,在彭格列家族內部的共識中,基本上都認為門外顧問將是這位繼承人最大的後盾和底牌,畢竟父子之間的血緣是斬不斷的聯系。可這位繼承人,到西西裡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門外顧問的首領給踢出局了?還是在繼承式之前這麼關鍵微妙的時刻?

  面對九世嵐守驚奇打量的眼神,沢田綱吉依舊保持著大空般的微笑,溫和卻不容置疑地對拉爾·米爾奇說道:「還請拉爾小姐多多指教。」

  出乎九世嵐守的意料,拉爾·米爾奇,這位門外顧問的核心成員之一,亦是半個彩虹之子的頂級強者,居然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九世嵐守默默地在心裡重新調整了一下對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家族的評價。不管是用了什麼手段,能讓拉爾·米爾奇對這種近乎可以稱之為「奪權」的行為保持沉默,足見這位未來的彭格列十世,以及他的家族成員所擁有的能力了。

  身為當事的沢田家光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被「休假」了這一既成事實的,可見到沢田奈奈聽到這事後驟然開心起來的笑容,沢田家光的怒火瞬間就被澆沒了,愧疚感開始冒了出來。他嘆了口氣,突然伸手使勁揉了自己兒子的腦袋,「嘿嘿」冷笑兩聲,半是警告半是關切地說道:「既然你做出了這個決定,就要自己承擔一切後果。」

  「既然我都休假了,那接下來的事可都不管了,我要專心陪奈奈的。」沢田家光摟著妻子的腰,如此鄭重地宣告著。

  在外人面前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沢田奈奈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眼裡是期待的光。

  沢田綱吉才不管沢田家光說了什麼,他只是殷殷叮囑自己的母親,說道:「媽媽玩得開心就好,有什麼需要,不客氣地使喚老爸吧。」

  「當然,如果老爸沒本事的話。」沢田綱吉說著,瞥了沢田家光一眼,不懷好意地說道:「直接聯系我和阿雪都可以,老爸搞不定的,我們兩個來搞定。」

  沢田家光當場就炸了:「臭小子你說什麼!」

  可惜沒人把他當回事,像沢田綱吉這樣故意刺他兩句還算好的了,沢田雪見是直接當沢田家光不存在,只是對沢田奈奈說道:「我本來想派藥研給媽媽打下手的,不過三日月勸我說,媽媽可能更希望能有單獨相處的空間。不過,媽媽請放心,只要您有需要,只要您呼喚我一聲,我立刻就能趕到的。」


第182章 你被開了

  確認下一任的Mafia教父的繼承式即將舉行的現在, 各個Mafia家族的高層齊聚於此,整個西西裡島都進入了一種有些奇妙的狀態之中,無數雙眼睛盯著彭格列這個Mafia教父家族,試圖獲取第一手的情報。

  彭格列家族對西西裡島的掌控力毋庸置疑。要知道, 當初就連Xanxus帶著Varia叛亂這種大事, 情報都被封鎖得死死的, 外界最多知道一個「搖籃事件」的代號,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不得而知。

  然而這一次,「未來的彭格列十世抵達西西裡島之後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把自己的親生父親從門外顧問首領的位置上踢掉」這個情報,幾乎是一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西西裡島所有Mafia家族。

  偏偏, 「門外顧問首領休假一事外傳」這個情報, 彭格列的情報部門就沒有任何要告知沢田綱吉這個首領繼承人的跡像。

  起碼, 直到沢田綱吉一行人被安頓好為止, 沒有任何相關的情報呈送上來。

  作為彭格列家族未來的掌權者, 沢田綱吉一行人的待遇並不差, 彭格列家族總部附近的莊園, 主樓推門進入是寬廣的大廳,兩邊扶手梯拾階而上可以通往二樓的走廊,往裡走才是各式各樣的房間。

  而且莊園還配備齊了全套的人員,比如說,此刻主樓大廳, 女僕長就帶著幾個女僕恭候在一旁,隨時等著吩咐。

  總而言之,就是拎包入住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的程度。

  送走九世嵐守和門外顧問的拉爾·米爾奇之後,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 回頭和大廳裡的妹妹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若無其事地吩咐道:「隼人和藍波的家人現在應該都在西西裡島了,趁著現在天色還早,你們要不要先回去團聚一下聊聊天,晚上記得回來大家一起吃晚飯就行了。」

  年紀尚幼的藍波並沒有想太多,開心地應了一聲之後就去聯系波維諾家族叫他們來接人了。另一個被點名的當事人卻沒有馬上應聲,而是微微擰起了眉,想說什麼,但看了一眼大廳邊上站著的隨時准備上前服侍的女僕們,最終還是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沢田綱吉拍了拍獄寺隼人的肩膀:「我相信隼人,一定可以的。」

  獄寺隼人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了起來:「是!九代目!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得到了沢田綱吉的鼓勵,獄寺隼人雄糾糾氣昂昂地離開了。

  送走獄寺隼人和藍波後,沢田綱吉微笑著對其他人說道:「大家先去挑房間,好好休息一下吧。坐了一天飛機,大家也都累了。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

  女僕長適時地走上前來,用意大利語介紹道:「請允許我為各位大人帶路,各位大人的行李已經送到房間裡了。」

  笹川了平沒想太多,抬腳就准備走人,卻被拽住了。

  山本武一手拽著笹川了平,另一手始終沒有放開隨身攜帶的竹刀,哈哈笑了兩聲,同樣用意大利語問道:「誒,行李要是送錯房間了怎麼辦?」

  和沢田綱吉一樣,山本武的意大利語同樣正宗地道,如果光聽聲音簡直聽不出這是個外國人在講意大利語。

  女僕長自信地說道:「不會有錯的。」

  不等山本武繼續開口,沢田綱吉微微嘆了口氣:「阿武,不用跟她廢話了。」

  山本武聽話地往邊上讓了一下,被他拽著的笹川了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直覺讓他同樣也讓了開來,將女僕長留給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也沒多廢話,直接了當一句話就砸懵了女僕長:「我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部下,你可以回去了。」

  女僕長臉色當場就變了。

  雲雀恭彌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這只總可以咬殺了吧?」

  一路上,雲雀恭彌忍了很久了,碰到值得一戰的對手卻不能打什麼的,對這個戰鬥狂來說太虐了。好不容易碰到個敢冒頭鬧事的,雲雀恭彌恨不得當場抽出浮雲拐揍人。

  沢田綱吉倒沒硬壓著雲雀恭彌不許他打架,只是反問了一句:「就這水平,恭彌你也看得上嗎?」

  雲雀恭彌沉默了,經沢田綱吉這一提醒,對著被他氣勢一壓就臉色大變一路後退差點癱坐下來的女僕長,雲雀恭彌現在也開始嫌棄起來了。

  他是戰鬥狂沒錯,但他也很挑戰鬥對手的,尤其是在被沢田雪見的刀劍付喪神們教導了這麼多年之後,雲雀恭彌對一般的高手根本瞧不上眼了,嫌打起來沒勁。好比如今的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中,能讓雲雀恭彌提起興致想要大打一場的,唯有沢田綱吉一人而已。

  題外話說一句,這件事著實把十世家族的另外幾個成員刺激得不輕,私底下發狠加練什麼的可不少。這事沢田綱吉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他斟酌再三之後,並沒有阻止他們,只是默默地幫他們重新做了一份訓練菜單。就算有誰一不小心因為給自己加課加得太狠傷到了,有沢田雪見這個超級大奶在,那都不是事。只不過是在沢田綱吉的拜托之下,因為這個理由被沢田雪見治療過的人,都會有一個非常「美妙」的治療體驗,一個「美妙」到他們絕對不會忘記也不會再犯的治療體驗。

  繼「彭格列十世繼承人踢走門外顧問首領」之外,另一條情報也開始流傳開來了:彭格列十世繼承人剛進彭格列莊園就把女僕長給開了。

  不過介於這個消息的爆炸程度不如前一條,關注的人不多。這個等級的人事變動,如果不是牽扯到了沢田綱吉這個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壓根就沒有任何人在意。

  和沒人送呈情報的沢田綱吉不同,作為現任的Mafia教父,彭格列九世的掌控力毋庸置疑。事情剛發生沒多久,新鮮出爐的報告就放到他桌上了。這也正是彭格列九世之前的吩咐,只要涉及到沢田綱吉這個繼承人的任何事情,無論大小,都要第一時間上報給他。

  看著被下面的人送上來的報告,彭格列九世揉揉額頭,吩咐了一句:「安排一下,請綱吉君陪我這個老頭子吃個晚飯吧。」

  這小子,之前還真看不出來,還挺能搞事的啊?


第183章 邀約

  彭格列九世突如其來的邀約, 大多數人都沒把這當成什麼特殊的事情。

  現任掌權人想要見一見自己的繼承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雖然時間好像有點趕,但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情。更別提這位繼承人一來就搞了件大事,被拎過去掂量掂量, 或者是敲打敲打, 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本來彭格列家族對沢田綱吉這個繼承人的保護就非常周密, 除卻少數同盟家族之外,其他Mafia家族是拿不到半點關於繼承人的任何具體資料的。目前來說, 外界對於沢田綱吉這個繼承人的了解就只有他是彭格列初代的血脈,在彭格列I世隱居的遠東之地的島國長大, 是門外顧問首領的親生兒子。除此之外,外界對於沢田綱吉的相關情報一無所知。

  所以, 對於沢田綱吉抵達西西裡島之後一反常態的強勢, 外界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唯有時刻關注著沢田綱吉的成長的彭格列高層們, 才嗅到了一絲不對味的跡像。

  比如說, 以家庭教師的身份前去遠東的島國教導繼承人的Rebrn。在彭格列九世發出邀約之前, 他就先找上了沢田綱吉了。

  「到西西裡島第一件事, 就是把門外顧問的首領換成自己人, 這看起來不太像你會做的事。」嬰兒身型的第一殺手跳上桌子,對自己的學生如此說道。

  沢田綱吉笑了笑,他坐在沙發上,頗有余裕地看著Rebrn。

  其他人都被他趕去挑房間順便休息一下倒個時差,只除了沢田雪見。原本侯立在旁的女僕們, 在看到女僕長被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後,識趣地接受了新管家的安排——沢田雪見友情借出了壓切長谷部,臨時充當莊園的管家,這些女僕們自然也歸他安排, 然後就被他使派得團團轉,根本沒空杵在大廳充當人型裝飾。

  清空了無關人員之後,大廳倒也勉強可以拿來作談話的場所。

  對於Rebrn的提問,沢田綱吉坦然地點頭應和道:「確實有點操之過急了,不過媽媽已經等得足夠久了,我不想讓媽媽再繼續等下去了。」

  Rebrn聽明白了沢田綱吉的言外之意:「你打算讓家光就這麼退休了?」

  沢田綱吉非常爽快地承認了:「沒錯!」

  Rebrn再次詢問道:「即使會付出失去門外顧問的助力的代價,你也要這麼做嗎?」

  「就算沒有門外顧問的助力,我也可以做到的。」說著,沢田綱吉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地旁邊的妹妹,坦率地承認道:「再說了,有阿雪在,阿雪會幫我的。」

  Rebrn嘴角一抽:「你之前說你想通了,這就是你想通了的結果嗎?吃軟飯?」

  沢田綱吉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能吃軟飯也是種本事。」

  Rebrn看了一眼沢田雪見,不得不承認沢田綱吉這話有道理。

  同樣是被十年火箭筒送去平行世界十年後的未來世界的一員,Rebrn和其他人一樣,沒有打敗白蘭·傑索之後的記憶。更准確的說,那之後的記憶被封鎖住了,Rebrn本能地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不可直視不可記錄不可回憶,封鎖記憶是對他的保護。

  但即使那之後的記憶被封鎖住,之前的部分已經足夠Rebrn推斷出一些事情了。Rebrn從來是個聰明人,他明智地對此保持了沉默,只是對沢田雪見更加地敬而遠之了。

  對於自己的學生這種不要臉的「吃軟飯」的行為,Rebrn只有一個評價:「手上有王牌,怪不得你敢這麼做。」

  沢田綱吉反而說道:「就算沒有阿雪,我最多就也是推遲一點才做這件事情而已。」

  Rebrn嘴角一抽:「看起來你讓家光退休的決心很堅決啊。」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笑著說道:「沒有阿雪的話,Rebrn老師難道就不肯幫我了嗎?不願意做我的門外顧問嗎?」

  Rebrn輕哼一聲:「很有自信嘛。」

  「那當然。」沢田綱吉笑眯眯地說道:「要有自信,這可是Rebrn老師您教會我的重要一課。」

  師生兩人閑聊之間,便達成了默契。

  接到彭格列九世的晚餐邀約後,沢田綱吉有點意外,再一想也是情理之中。他只是有些苦惱地說道:「誒,之前我還特意叫隼人和藍波記得回來吃晚飯,沒想到是我這邊先失約了。」

  雖然一副有點苦惱的樣子,但沢田綱吉並沒有對彭格列九世的邀約提出任何意義,很爽快地接受了,只是在動身前交待了自己妹妹一句:「我不在的時候,家裡就拜托你啦。」

  沢田雪見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夜宵?」

  「這個可以有。」沢田綱吉笑著點點頭,「等隼人和藍波回來後,大家一起吃夜宵吧。」

  有沢田雪見在,沢田綱吉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暫時離開,完全不用擔心如今尚且稚嫩的十世家族成員們的安危。這也是他敢在初次踏上西西裡島就開始搞事的最大底氣所在。

  沢田綱吉一行人暫居的莊園與彭格列總部相距不遠,車程不過幾分鐘而已,很快地,沢田綱吉便到了彭格列的總部。

  那是一座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堡,厚重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又因著這是Mafia教父執掌權柄之地,似乎又隱隱約約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沢田綱吉站在古堡前,抬頭望著這座古堡。曾經,這座古堡承載著他所有的青年時光,他所有的悲歡離合,他在這座古堡中,痛苦的蛻變成長,最終成為執掌裡世界的Mafia教父。

  幸而,那時候,他有良師摯友陪伴在側,支撐著他咬著牙,扛過了那段痛苦而艱難的蛻變期。

  沢田綱吉眨眨眼,把不合時誼冒出來的傷感壓了下去,跟著親自出來接人的彭格列九世嵐守柯約戴·奴賈往裡走。

  沿著他自己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道路,沢田綱吉踏入了彭格列城堡的最深處。

  在那裡,現今的裡世界的掌權者,Mafia教父,彭格列九世,正在等著他的到來。

  沢田綱吉從容上前,率先問好:「好久不見,九世爺爺。」

  彭格列九世和藹可親地對沢田綱吉笑道:「好久不見,綱吉,你終於來了。」


第184章 奪權?

  書房裡, 只有彭格列九世一個人在那裡,等著未來的彭格列十世。

  為沢田綱吉引路的九世嵐守退了出來,關上大門,親自守在門外, 客串了一把門衛。

  沢田綱吉從從容容地向彭格列九世問好, 泰然自若地與九世相對而坐。

  和外界紛紛擾擾的猜測不同, 新舊兩代Mafia教父的會面,沒有劍拔弩張, 沒有勾心鬥角,甚至話題都不怎麼涉及Mafia相關, 大部分時間都是一老一少在聊自己的家庭。老人抱怨著兒子的叛逆期,少年抱怨著父親的不著家, 順帶低調地炫耀一下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聽著沢田綱吉半是炫耀半是心疼地說起沢田奈奈這些年的堅守, 九世感慨了一句:「奈奈這些年確實辛苦了。」

  沢田綱吉點頭, 順理成章地引入了另一個話題:「所以我和阿雪一致決定, 要把爸爸打包送給媽媽當禮物。」

  「對奈奈來說, 這確實是最好的禮物了。」九世笑著問道:「不過, 綱吉君, 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

  九世的臉上依然是方才聊天時那副慈祥寬和的笑容,但眼神卻凜冽了起來,那是屬於Mafia教父的眼神,帶著極強的壓迫感,足以讓心志不堅的人動搖, 懷疑起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這足以讓裡世界大多數人噤若寒蟬的壓力下,沢田綱吉卻什麼也沒感覺到似的,輕描淡寫地說道:「一回生,二回熟。拿著攻略還打不出完美結局的話, Rebrn會把我塞回去回爐重造的。再說了,這一局,我可是有外掛的。」

  說著,沢田綱吉對著九世眨了眨眼,輕松愉悅地笑了起來。

  九世沉默了一下,才感慨道:「其實你也挺不容易的。」

  在Rebrn抵達並盛後不久,九世就收到了來自Rebrn的絕密報告——作為九世派遣出去的手下,Rebrn向九世進行彙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Rebrn的報告很簡單,他只是客觀公正地描述了沢田綱吉及沢田雪見的異常,連同他和沢田綱吉之間關於「重來一次」的對話,Rebrn都一字不落地將沢田綱吉的每一句話都寫進了報告裡,通過加密路線送到了九世的手上,然後在九世看完這一份絕密報告的下一瞬間,這一份報告自動消失了,找不到半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沢田綱吉的默許下進行的,這亦是沢田綱吉希望通過Rebrn這一渠道讓九世知曉的。如果沢田綱吉不願意的話,哪怕是Rebrn,都沒可能將情報傳遞出去。要知道,在彭格列家族對並盛的絕對掌控之下,關於沢田家發生的一切異常的情報,都沒有半點流出並盛町外,無論是九世還是沢田家光,只收到了並盛町中一切正常、沢田家一切正常的報告。

  直到Rebrn親自來到並盛町之後,沢田雪見在沢田綱吉的示意下放開了對情報的管控之後,九世和沢田家光才收到了這些足以刷新他們世界觀的情報報告。

  截止目前為止,這份情報的知情範圍依舊不大。關於沢田綱吉和他的妹妹沢田雪見身上的「異常」,知道的人倒是稍微多一些,不多不少,剛好就是彭格列家族的實權派們,比如門外顧問,比如九世的家族成員,等等等等。但關於「重來一次」的情報,卻是被嚴格管控住的,僅有被沢田綱吉親口告知的Rebrn,和收到Rebrn上報的彭格列九世兩人知曉而已,連沢田家光都沒有被告知——情報「閱後即焚」的效果,讓彭格列九世很識趣地控制了一下情報的傳閱範圍。

  對於九世的感慨,沢田綱吉帶著淺淺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事實上,我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與之相比,付出的些許並不算什麼。」

  說著,沢田綱吉站了起來,向九世彎腰行禮:「無論如何,非常感謝您派了Rebrn過來當我的家庭教師。」

  沒有Rebrn的到來,他還是那個懦弱無能,被所有人嘲笑的廢材綱。沢田綱吉嘴上不說甚至多有抱怨之語,心裡卻始終十分感激著Rebrn的出現,感激著Rebrn帶給他新的人生。

  九世伸手,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用力地按著他,沉聲道:「我老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時代了。」

  「我會努力的,請您看著吧。」沢田綱吉直視著九世,開口道:「我希望這一次,您能安享晚年。」

  九世笑著說道:「我就知道,綱吉你是個好孩子。」

  話說到這裡,該交流的也都差不多了。

  沢田綱吉告辭離去之後,彭格列九世苦笑著坐回了位置上。

  從暗室裡轉出了一個身影,正彭格列九世的雲守,維斯康提。他不贊同地對他說道:「BOSS,您真的確定要這麼早就將權柄交過去嗎?十世甚至還未成年!」

  九世微微出神,並沒有看向自己的雲守,而是張開自己的右手,看向空蕩蕩的中指。

  許久,他才說道:「綱吉是個好孩子,更是一個合格的Mafia教父。」

  「他啊,」九世嘆息般地說道,「已經是彭格列的大空了。」


第185章 交接

  不管外界多少風起雲湧, 都不曾動搖過彭格列家族正常的步調,彭格列十世的繼承式的准備工作正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除了彭格列本部即將召開的繼承式外,另一個吸引了諸多目光的地方卻一反常態的沉寂了下來。

  彭格列的門外顧問組織,CEDEF, 彭格列家族中實際意義上的二把手。。

  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在抵達西西裡島之後,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血緣上的父親、這一任的門外顧問首領給踢出局, 換上了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接掌門外顧問,這個操作已經離奇到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程度了。

  更離奇的是門外顧問組織居然就這麼接受了?前首領在被自己兒子奪權後不僅沒反抗, 反而還就這麼美滋滋地出門旅游了?門外顧問組織就跟沒換過首領一樣正常運轉?

  外界所不知道的是,門外顧問的其他成員並非一開始就對換首領這事接受良好的。沢田家光也很光棍, 被兒子開了之後,直接接了老婆就帶著老婆旅游去了, 半點交待都沒有, 相當於憑空給沢田兄妹倆制造了巨大的麻煩, 丟了個爛攤子過去。

  沢田家光的打算, 無論是沢田綱吉還是沢田雪見都能輕易的猜出來。如果連這種程度都搞不定的話, 就別想著這麼早就奪權, 乖乖向老爹低頭求援吧。要是搞得定的話, 那更好了,這就證明了這對兄妹倆並不是心血來潮瞎胡搞,而是確實有這個實力,沢田家光也能放心地退休了。

  說真的,在沢田家光看來, 陪老婆比當社畜007香多了。兒子?女兒?加起來也沒老婆重要!

  不過沢田家光也留了一手,他徒弟還在門外顧問組織裡,隨時向他通報組織裡的動向,相當於他一只眼睛盯著門外顧問組織, 隨時都能在局面變得不可挽回的時候回去給養女收拾善後。

  可惜沢田雪見沒給他一個展現能力的機會。

  一天摸清楚門外顧問組織的裡裡外外所有的情況,再一天搞定了門外顧問組織上上下下的關鍵角色,第三天,沢田家光特意留在門外顧問組織裡的眼線,他的徒弟巴吉爾,就給他送來了最後一道情報。

  【大小姐是非常優秀的門外顧問首領,師父您可以安心退休,多陪陪師娘了。】

  沢田家光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連對他最死忠的巴吉爾都能被收服,看來奈奈養大的這個女孩確實不簡單。有她輔佐綱吉,沢田家光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地把兒子養女扔一邊了,專心陪老婆,彌補這些年對妻子的虧欠。

  比如說,帶著老婆環球旅行,補上當年因為彭格列的事務而沒能成行的蜜月之旅?當然,要在兒子的繼承式之後,確實沒問題了才能成行。

  幸而,繼承式並沒有讓人等太久。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彭格列家族正式發出的請柬就遞送到了各個家族首領的桌子上,繼承式拉開了下一個世代的帷幕。

  繼承式上,沢田綱吉從彭格列九世手中接過彭格列指環並戴上,宣告著下一任教父的誕生。而後在彭格列九世的帶領下,與各方勢力的首腦打了個照面,第一次正式接觸裡世界最核心最頂級的勢力圈子。

  第一次正式亮相的彭格列十世家族,在繼承式上接受著來自各方勢力的評估考量的同時,也在親身接觸這些勢力之後,與曾經閱讀過的情報節略相印證,同樣也在評估考量對方,為日後掌權後的決策作參考。語笑晏晏的寒喧之間,是不見刀光的廝殺與較量,這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而,沢田綱吉並非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曾經執掌裡世界數的Mafia教父,應付起這種程度的試探簡直是手到擒來,輕描淡寫間就連消帶打地把所有的試探全擋了回去不說,看似無意的幾句話往往能說得對方大汗淋漓不敢看彭格列九世。

  彭格列九世笑呵呵地看著這一切。除了意思意思地給理論上並不認識其他人的沢田綱吉介紹一下來人之外,彭格列九世根本不需要額外做什麼,只需要笑眯眯地看著沢田綱吉氣場全開大殺四方即可,享受著其他人投過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即可。

  帶著沢田綱吉走一圈之後,彭格列九世就放手了,將接下來的主場讓給了沢田綱吉和他的家族成員們,自己則是帶著九世家族的成員到一邊休息區坐著喝酒聊天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次的繼承式,將決定未來至少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裡世界的權力分布與變化。所以各方勢力不僅當權的實力派悉數到場了,只要不蠢的,都會把自己的繼承人也帶上,以期和彭格列的繼承人打好關系,為下一代鋪路。

  也因此,在彭格列九世退到一邊後,陸陸續續的,各方勢力也都換上了下一代的年輕人上場與彭格列十世家族交流,上一代的掌權人學著彭格列九世的樣子退到休息區這邊來。

  一時間,涇渭分明。年輕人們都開始活躍了起來,氣氛漸漸的熱烈了起來。掌權的老一輩人可能會放不下身段去捧著幾個不到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但還沒掌權的年輕人們可沒有這個心理負擔,眾星捧月般地圍繞著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們。這其中又有多少暗裡的交鋒,作壁上觀的上一輩們是看得一清二楚。

  同樣看得一清二楚的還有明明也是年輕人,卻跟個老頭子一樣坐在休息區裡喝茶的沢田雪見。

  雖然同為彭格列十世家族成員,但與其他人不同,沢田雪見並非是以「繼承人」的身份出現,而是以「掌權人」的身份出場的,她是以門外顧問首領的身份出席這一場繼承式。

  繼承式上是默認允許各帶一個護衛的。沢田雪見帶的,是門外顧問成員之一的拉爾·米爾奇。少女和嬰兒的組合,不但沒有人讓人輕視,反而更具威懾力。畢竟,彩虹之子的強大在裡世界是個公開的秘密。

  倒不是沒有人想過來試探一下這位剛剛走馬上任的門外顧問首領,只是彭格列九世一見著沢田雪見就過去和她聊了起來,直接堵死了其他人上前攀談的路。

  彭格列九世也是心裡苦哇。繼承式之前,沢田綱吉特意和他聊了聊,跟他暗示了一下自己妹妹的殺傷力有多強悍,特別提醒了一下九世最近他妹妹心情不太好,拜托九世替他看著點,萬一有誰不長眼惹毛了他妹妹,他未必能趕得及救人。

  或許是沢田綱吉也提前跟自己的妹妹溝通過了,沢田雪見還是很給彭格列九世面子的,雖然話不多,但該有的回應都有,看起來就是個性子冷了點但還是很客氣禮貌的晚輩。

  不過,沢田雪見給彭格列九世面子,不代表她也會給其他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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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意外

  彭格列十世的妹妹, 門外顧問的首領,在許多人眼裡,這兩個身份無論哪一個,都意味著一道登天梯。加上沢田雪見本身亦是絕色, 想打她主意的人就更多了。

  奈何自打到了西西裡島之後, 這位彭格列公主就閉門不出, 宅得令人發指。想攀這道登天梯的人只能望著彭格列莊園的森嚴守備干瞪眼,連人的面都見不著, 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枉然。

  事實上,沢田雪見倒也不像外人眼裡那樣, 宅在莊園裡完全不出門的,起碼門外顧問組織的人是經常見到這位剛走馬上任的新BOSS的。奈何沢田雪見的等級太高了, 碾壓級別的高, 她不想被人發現行蹤的話, 就臬是彩虹之子這個等級的強者都無法摸到半絲蹤跡。

  以至於在外界眼裡, 這次的彭格列十世的繼承式, 是這位彭格列公主第一次的正式露面。

  雖然這位公主殿下似乎對社交不感興趣, 沒有下場;雖然這位公主殿下似乎身邊有惡龍守護, 比如說彭格列九世……

  然而,一步登天的誘惑太大,總有那麼些個自信心爆棚的人,或者膽大包天的人,試圖去攀這道登天梯。

  就算是彭格列九世守在旁邊那又怎樣?只要這位現任的Mafia教父沒有明確的做出阻攔, 禁止彭格列的公主與外界交往,就有空隙可趁。

  這可是社交場合,沒看彭格列十世都親自下場了嗎?那其他人過來邀請彭格列公主下場跳個舞聊個天什麼的,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年輕人之間的交往, 天經地義嘛。更何況,要是能勾引得這位彭格列公主自己心動了,再多的阻攔也不是事。

  沒多久,就已經有打好主意的人上前來了。

  一開始,彭格列九世微笑著,不等人跟沢田雪見搭上話,就主動開口把人給打發走了。Mafia教父親自發話,效果還是有的,起碼蠢蠢欲動想上前來的人,有一部分就這麼被攔回去了。

  但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看著彭格列九世溫和寬厚的樣子,連趕人都那麼溫和委婉給人留足了面子,膽子也大了起來,裝作沒聽懂彭格列九世話裡的意思,當著彭格列九世的面就想邀請沢田雪見。

  敢這麼裝傻的人倒也不是傻大膽,而是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之後,認為彭格列九世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而直接砍了同盟家族的繼承人,才敢這麼做的。再說了,年輕人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這個理由也是能拿出來放在台面上說的。

  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的人,隔著攔在中間的彭格列九世就對著沢田雪見滔滔不絕地倒著甜言蜜語:「美麗的公主殿下,您是如此地明亮耀眼……」

  情話剛說了個開頭,沢田雪見抬眸,瞥了一眼過來,漫不經心地一句話就直接讓對方所有的情話全部噎了回去。

  「該隱的後裔。」

  第一個成功殺到沢田雪見面前的年輕男人臉色瞬間一變,很快就又恢復了之前那副殷勤的樣子,變臉速度之快,如果不:「公主……」

  這回打斷他的是彭格列九世。這位素來以溫和寬厚著稱的Mafia教父斂起笑意,沉聲道:「血族?黑暗議會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

  敢頂著彭格列九世的視線去向彭格列公主搭話的這位年輕人,是彭格列同盟家族中算得上字號的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就算是和彭格列家族的核心成員聯姻都不算太過高攀的那種。這樣的家族,以及他的繼承人,居然敢在Mafia教父的眼皮子底下倒向了黑暗議會?

  彭格列九世臉色沉了下來。

  以彭格列家族的情報部門的能力,和這個家族自身的實力而言,如果是被迫倒向黑暗議會,不至於連半點求救信息都傳達不出來。

  再者說,家族繼承人被轉化成了血族,或者被血族冒名頂替了,還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地彭格列家族所舉辦的重要宴會上,要不是沢田雪見開口了,甚至沒人發現這一事實,這簡直就是將彭格列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一想到沒有沢田雪見在場的後果,彭格列九世的火氣就冒了起來。這些年來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彭格列九世的手段溫和了許多,但他年輕的時候嘛……

  要知道,當年Xanxus被領養回彭格列家族後,其行事作風,讓許多人感慨不愧是彭格列九世的兒子,這手段這作風,跟他爹當年一模一樣。這也是直到現在為止,彭格列家族內外依舊對Xanxus是彭格列九世私生子一事深信不疑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來這是彭格列十世的繼承式,是沢田綱吉的主場,彭格列九世並不想搶自己繼承人的風頭。奈何沢田雪見揭露出來的這件事情太過嚴重,彭格列九世當機立斷,出聲質問的同時打了個手勢。等質問的話音落下,游離在場中充當服務生的安保人員已經將這個家族的人全部控制了起來。

  被沢田雪見揭露了血族身份的年輕人依舊不死心地想要掙扎一下,奈何不等他開口,彭格列九世根本不給他任何急爭辯的機會,直接下令道:「押下去。」

  眼見事情變化出乎意料,血族年輕人亦是很果斷的,直接出手了。

  他不敢對彭格列九世動手。虎老余威在,彭格列家族歷代大空都是戰鬥力強悍到可以壓制整個Mafia世界的強者,縱使彭格列九世已經老去,聽著彭格列的傳說長大的年輕人依然不敢輕易挑釁這麼一位威名赫赫的強者。再者說,作為彭格列家族現任的BOSS,彭格列九世身邊的保衛力量是最強的,至少兩位守護者就在他身後護衛著。挑上彭格列九世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柿子要撿軟的捏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懂。於是血族年輕人直接瞄准了看起來軟弱無力的沢田雪見。

  不得不說,沢田雪見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沒有流露出半點強者的氣息,看起來就是個美貌的少女而已,身邊的護衛也只有一個半彩虹之子的拉爾·米爾奇,嬰兒的外表同樣迷惑人。這樣的組合,被當成軟柿子捏再正常不過了。

  只可惜,也就是看起來像個軟柿子而已。

  想捏軟柿子的人,直接撞上了現場最硬的鐵板。

  沢田雪見甚至不需要動手,只是稍微地釋放一點氣息,就足夠碾壓全場了。

  現場瞬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沢田雪見泄露出來的一點氣息壓制得瞬間跪趴在地上,只除了被沢田雪見特意放過的少數幾人,比如說彭格列九世和沢田綱吉。


第187章 鎮壓

  即使沢田雪見很克制地, 只釋放了少許氣息出來,但巨大的等級差距,足以壓制得這些得到了些許力量就自信心爆棚的血族們。

  當即,偽裝成某家族繼承的人血族在秒趴的同時, 身上的偽裝瞬間徹底碎裂, 露出了偽裝底下的真面目。若非全場都被沢田雪見一視同仁地一起鎮壓了, 這出大變活人的好戲不知道要引起多少驚呼,更不用說變臉的這位還長出了一對蝙蝠翅膀。

  沢田綱吉快步走了過來, 路過被壓趴在地的血族的時候連個眼神都沒給一下,好像一個大活人突然變了個樣子爆出了蝙蝠翅膀並不是什麼值得多看一眼的事情一樣, 只是關切地對自己的妹妹問道:「你沒事吧?」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我沒事。」

  說著,她一指地上趴著的血族:「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沢田綱吉看向彭格列九世:「九世爺爺, 您認為呢?」

  彭格列九世眼神一凝, 注意到沢田綱吉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別微微動了幾下。這個暗號的意思……彭格列九世果斷道:「以牙還牙, 以血還血。」

  沢田綱吉唇角露出一點笑意。看來九世爺爺是捕捉到了他給出的信號了。

  以牙還牙, 以血還血。這是Mafia世界中通行的規則。

  彭格列九世殺氣騰騰地說出這句話後, 又道:「綱吉, 既然是在你的繼承式上發現的, 就交給你來辦了。正好也讓大家提前習慣一下,新一任Mafia的教父的行事作風。」

  沢田綱吉一口應下,欣然接下了這個別人眼中的燙手山芋:「請您放心便是。」

  而後,沢田綱吉轉身,面向全場。由於此刻近乎所有人都被沢田雪見鎮壓住了, 現場一片寂靜,沢田綱吉無需外力輔助也不需刻意提聲,就能讓所有人聽到:「方才在招呼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的時候,不小心用力過猛些了, 讓大家見笑了。等等請這些『客人』先去別處稍歇,不會影響到今天晚上的宴會的。」

  說話間,兩個高大的身影踩著一種有著奇妙韻律的步伐從側門處走了進來。沢田綱吉對他們兩個微微點頭,一指地上的血族,說道:「就是他了,麻煩二位看管一下。」

  來的正是沢田雪見本丸中早已完成極化修為的兩振御神刀——同為大太刀的太郎太刀和次郎太郎。他們二者都卸下了極化後戰鬥刀裝上的盔甲,僅著白色狩衣,踩著木屐,怎麼看都是來自東方島國的神職人員的模樣。事實上,在本丸裡,幾振被供奉在神社裡的御神刃通常也充當著類似的角色。

  兩振身高都過了一米九大關的大太刀,像拎小雞一樣地把蔫巴巴的血族提起拎走,輕松地仿佛真的只是在拎小雞一般。

  而後,是被沢田雪見放開了限制的彭格列家族所屬人員,他們在微笑地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沢田綱吉的示意下,將這個被血族冒充了繼承人的小家族的所有人都「請」到了宴會旁邊的房間裡。

  清理掉了所有的不和諧音符後,沢田雪見這才收斂氣息,垂眸靜坐,就和之前一樣坐在旁邊當壁花。只是這一回,再也沒人敢小覷這位彭格列公主了。

  接下來,就跟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歌照唱舞照跳,依舊是熱熱鬧鬧的宴會。甚至於,剛剛近乎所有人都趴下的情況下,那些手上拿著酒杯的人,趴下的時候酒杯都能好端端地落在邊上的桌子上,而不是灑了自己一身,想用換衣服當借口提前離場都不可能。

  能拿到一張彭格列家族遞出的邀請函的,能到這種決定Mafia世界未來走向的宴會上來的,無一不是Mafia世界的精英。別的不提,心理素質是沒話說的。哪怕心裡翻江倒海思緒都快亂成一鍋粥了,照樣能裝成沒事人一般,當成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談笑風生,只是許多人忍不住往沢田雪見方向瞥去的視線,證明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沢田綱吉一向都是個溫柔的人,他知道今天晚上大家伙受到的驚嚇夠多了,而且事態變化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少人回去後可能需要連夜開會商討對策。於是沢田綱吉很體貼地提前結束了宴會,讓大家可以早點回去開會加班。

  事實上,彭格列家族也需要開會加班。

  在宴會還在舉行的時候,彭格列家族的審訊人員就在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的幫助下,對被捕獲的血族進行審訊。等到宴會結束,沢田綱吉作為東道主送走所有重要到值得他這個未來的Mafia教父親自送的人員之後,回來上去會議室,剛在彭格列九世左手側坐下就收到了審訊部門和情報部門送上來的報告了。

  同樣的報告一式三份,除了沢田綱吉手中這一份,另兩份分別在居中而坐的彭格列九世手上,以及彭格列九世右手側,和沢田綱吉相對而坐的沢田雪見面前的桌子上。

  沢田綱吉低頭看報告的時候,會議室內靜悄悄的一片,沒人吭聲。

  晚上召開的緊急會議,參加的人很有限,彭格列九世和他的守護者們,未來的彭格列十世沢田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沢田雪見和拉爾·米爾奇代表門外顧問出席,Xanxus一臉不爽地翹著腳,此外就是主管彭格列各個要害部門的干部——像彭格列這般龐大的家族的運轉,需要的高層干部的數量,不是首領的守護者們就能填滿的。

  如果有誰成功突襲了這間會議室,直接把會議室內所有人一網打盡的話,整個彭格列家族不說分崩離析,至少得癱瘓上好久。

  直到沢田綱吉看完報告放在桌子上,彭格列九世才道:「晚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都說說看自己的想法吧。」

  雖然彭格列九世口中說的是「大家」,但幾乎所有人都有致一同地看向了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從容道:「我的意見,和九世爺爺一致。彭格列的同盟家族發生這種悲劇,作為Mafia教父,彭格列必須給予足夠的回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既然黑暗議會敢對彭格列庇護下同盟家族出手,就要有付出血的代價的心理准備。」

  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黑暗議會最近似乎實力大漲,跟過去大不相同,貿然開戰合適嗎?」

  「黑暗議會?實力大漲?」沢田綱吉玩味地重復了一下這兩個詞,反問道:「你確定?」

  沢田雪見適時地抬眸掃了提出反對意見的人一眼。

  對方瞬間呼吸一窒,猛然想起了這位公主殿下今天晚上無聲無息間就鎮壓全場的絕對實力。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一錘定音:「黑暗議會,我來處理。」

  有了沢田雪見的表態,想想她今天晚上的戰績,所有人都不吭聲了。最麻煩的事情有大佬攬了,其他的就都是小事了,會議推進得很快,沒多久就散會了,各人領了任務自行其是。

  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沢田綱吉掃了一眼前後排中間已經放下的隔音擋板,笑道:「主動攬事,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沢田雪見默了一下,才道:「黑暗議會,算是我惹出來的,我去掃尾也是應當的。」

  「嗯?」沢田綱吉一臉的不解。


第188章 回顧

  沢田雪見提示道:「指環戰。」

  說起來, 這確實也是當初指環戰的後遺症之一。

  當初指環戰之時,沢田雪見發現Xanxus與惡魔簽訂了契約。出於種種考慮,也為了完成對沢田綱吉的「留Xanxus一命」的承諾,沢田雪見干脆利落地拿與Xanxus合作的兩個黑暗議會的巫師當祭品, 直接打開地獄之門, 把與Xanxus簽訂契約的憤怒之君給請了出來來進行談判。

  結果來的不止是憤怒之君, 地獄之主都親自過來了,還附送了一個溜達過來湊熱鬧玩的貪婪之君——當然, 都不是本體,而是一個投影而已。不過, 縱然只是一個投影,地獄之主的力量也不是當時還未成年的沢田雪見所能輕易擺平的。真要打起來的話, 沢田雪見也必須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才能擊退對方。

  幸好, 沢田雪見跟地獄之主的交情還不錯。

  這份交情要追溯到許久之前, 久到沢田雪見剛轉化為命源之時。當時的沢田雪見因為處在力量的轉化過程中, 太過脆弱極易夭折, 於是, 將她轉化為命源的那一位存在用最後的力量向希伯來神系的創世神發出了請求, 請祂看顧沢田雪見這位剛剛誕生的同族。於是,沢田雪見便在被凡人稱之為「天堂」的神域裡沉眠,借助這位同族的神域核心區域中,濃度過高又純粹到了極致的光明力量的壓制,強行將幾欲破體的力量壓回體力, 用漫長的時間來磨合力量。可以說,沢田雪見是在希伯萊神系的核心區域度過了漫長而又危險的幼生期的。

  而沢田雪見沉眠的地方,是「天堂」最頂層的水晶天,這裡充斥著那位至高光明創世神的力量, 普通的天使根本無法在這裡生存,只有天使中最頂格的存在——也就是屈指可數的幾位熾天使,才有實力行走在水晶天中。偶爾沢田雪見從沉眠中蘇醒片刻,便由熾天使們照顧這位神的貴賓。當時尚末墮天的地獄之主,亦是其中之一,還是最主要的那一個。當時還是天國副君的地獄之主,責任心爆棚,對於沢田雪見這個唯一的貴賓極為重視,每逢沢田雪見少有的蘇醒期,總是放下手頭繁重的工作,代表他所侍奉的神靈,親自來招待沢田雪見。

  後來,曾經的光耀晨星墮天,墜入無底深淵,九個日夜後從無底深淵中出來,成為地獄之主。而在此期間,大批天使追隨著光耀晨星墮天,一同墜入地獄。但是正如光耀晨星到地獄之主,需要在無底深淵中九個日夜的轉化,天使到墮天使,也需要一定的轉化時間,這期間,處在轉化中的天使的實力跌到谷底。當然,天使們手上肯定有底牌的,不至於淪落到任人宰割的程度的,不過嘛……

  就在這個時候,沢田雪見「恰巧」醒來,「恰巧」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她二話不說,直接殺去地獄,站在了轉化中的天使軍團面前,直接暴力鎮壓了所有想打天使們主意的地獄生物。這其中,實力最強的七十二個魔神,更是被沢田雪見吊起來打——就算是最脆弱的幼生期,在身上掛滿了同為命源的此界創世神給予的BUFF的情況下,打幾個同族的造物是沒問題,更不用說沢田雪見的起源正是弒神的兵刃。

  也因此,從無底深淵中走出來的地獄之主,一直念著沢田雪見的這一份情。於是當多年之後,沢田雪見為了一個凡人的靈魂找上門的時候,祂抬手輕易地就放過了。

  至於讓沢田雪見能夠在地獄中開無雙大殺四方的幕後黑手,理所當然地被地獄之主無視了,直接當作沒有這回事了,把所有的人情都記給了沢田雪見這個自己曾經親手照料過的小姑娘身上。

  而現在,成功地完成了成年式正式步入成年期之後,沢田雪見已然是准·創世女神,論起位格來,甚至可以隱隱地壓地獄之主半個身位了。現在就算是地獄之主親身到來,沢田雪見都絲毫不慫敢正面剛。雖然以沢田雪見的性格,就算是此前打不過的時候,她都敢正面剛,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話說回來,正是因為沢田雪見在指環戰的時候打開過地獄之門,以及地獄之主的降臨,盡管時間很短,但散逸出來的力量余波亦足以使這個世界發生一些變化,比如黑暗生物的等級上限提升了之類,再比如原本被迫長眠的高級血族可以蘇醒了,諸如此類。

  沢田雪見借著成年式對世界本源進行彌補和調整的時候,並末對這一絲改變進行糾正。實在是因為在創世女神眼裡,這一絲變化根本算不得什麼,並未對世界的平衡造成任何影響,甚至可以歸入世界的正常演變之中,實在是沒必要額外花費精力去刻意去修改。

  誰能想得到,黑暗議會居然敢跳到她面前來呢?

  不收拾你是因為沒必要,不是沒能力。

  沢田雪見輕聲向自己的兄長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詢問道:「哥哥想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呢?是將黑暗議會的力量收為己用,還是直接恢復原來的狀態?」

  「沒必要恢復原狀。」沢田綱吉一口否決了最輕松也是最麻煩的選項。於他而言,恢復原狀是最輕松的選項,黑暗議會不過是因為意外得到了力量才飄了的,只要收回這份力量,黑暗議會就得老老實實地縮回去,繼續在彭格列的威名下夾著尾巴過日子。然而,沢田綱吉很容易就能推斷出,這個選項對於他妹妹而言大概是最麻煩的選項,這需要對世界法則進行修正,這其中的難度,沢田綱吉無需多想也能猜測得出來。

  至於黑暗議會得到力量後會對世界造成的傷害……

  沢田綱吉果斷找妹妹開掛:「以阿雪你現在的能力,給我們弄點可以對付黑暗議會的外掛應該不難吧?」

  只要能摁住黑暗議會,他們得到再多的實力加成也是白瞎,裡世界有裡世界的規矩,只要彭格列能壓得住,哪怕是黑暗議會,都能乖乖地照著彭格列定下的規矩來。

  而現在,以及之後的將來,彭格列的規矩,是由沢田綱吉定下的。


第189章 開掛

  對沢田綱吉而言, 世界什麼的太過抽像了,他所在意的,從來都是重要的人。他最初戰鬥,只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 只是剛好順手拯救了世界而已。

  如果是世界的存亡和重要之人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 或許沢田綱吉還會掙扎糾結一下, 但現在的情況還沒糟糕到那種地步,沢田綱吉無需做那麼艱難的抉擇, 他很輕松愉快地就做出了決定:「反正阿雪你剛剛不是說了嘛,一開始沒管就是因為事不大, 沒必要管。現在管也不過是他們自己跳得太高了,按下去就好了。反正我們現在有女神大人開外掛。」說著, 沢田綱吉促狹地衝著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

  沢田雪見淺淺地笑了起來:「嗯, 我會給哥哥開掛的。」

  兄妹倆玩笑般的談話中, 就把黑暗議會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說來, 黑暗議會也不知道該算幸運還是算倒霉。

  毫無預兆的天降大禮包, 直接讓黑暗議會的實力暴漲了不止一個等級, 隨之而生的是不切實際的野心, 有了力量,就想要金錢、權力、地位,甚至更多的東西。於是黑暗議會瞄上了裡世界裡當之無愧的王者——彭格列家族,滋生出了取而代之的野心。

  很巧,黑暗議會的總部, 與死對頭教廷的總部,都在意大利,都在彭格列家族的勢力範圍之內。

  唯一不同的是,教廷的總部是公開的, 是獨立的國中之國,開門迎接四方游客的,哪怕是普通人都知道教廷總部的所在地。而黑暗議會則把老巢藏得嚴嚴實實的,就連以彭格列對裡世界的掌控力,也只是大致知曉可能的方位,卻不清楚具體的地點。當然,彭格列自有傲氣,沒得罪彭格列,彼此間沒有利益衝突,彭格列也沒必要下狠手去查黑暗議會而已,不然早就把黑暗議會的老底翻了個底朝天了。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黑暗議會開始暗地裡對被彭格列庇護的盟友家族下手,甚至敢對家族繼承人這種級別的人物動手了。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要知道,彭格列家族持有世界基石,大空火焰簡直就是黑暗生物的天敵,黑暗議會對上彭格列家族那是要多慫有多慫,生怕大空火焰燒過來,直接把這不多的一點家底全給燒光了。當初Xanxus找上門來的時候,黑暗議會只能忍痛送出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兩個術士,甚至這兩個術士在彭格列的內鬥中死得不明不白,都不敢向Xanxus要說法。

  或許是此前被壓制得太狠,慫了太久,一朝力量在手,黑暗議會的反彈尤為激烈,野心膨脹到敢於挑戰裡世界的秩序,妄想重建以黑暗議會為尊的新秩序。實力暴漲後僅剩的謹慎,大約就是還想著暗中下手,沒敢正面挑戰彭格列吧。

  奈何,雖然有著天降大禮包的幸運,但黑暗議會膨脹的野心讓他們一頭撞到了最硬的鐵板上。本來黑暗議會如果照原定計劃苟著發展,末必沒有一戰之力。只可惜他們是在沢田綱吉的繼承式上被沢田雪見親手揪出來的,這種殺人冒名頂替的做法,踩到了彭格列家族的底線,而在沢田綱吉重要的儀式上鬧事,惹惱了沢田雪見。

  雖然吧,黑暗議會一開始混進去,還真沒打算鬧事,只是想先打探一下情報而已。只不過偽裝的等級不夠,落在沢田雪見眼裡就跟把陰謀攤在陽光下似的,直接被揪了出來。

  這麼一算,黑暗議會其實倒霉透頂了。更不幸的是最近沢田雪見的心情不太好,黑暗議會正好撞槍口上了。

  至於沢田雪見為什麼心情不太好……別人看不出來,沢田綱吉心裡是門清。

  三言兩語說完正事,眼瞅著還沒到地方,路上還有點時間,沢田綱吉笑眯眯地跟妹妹聊起了家常:「今天太郎殿和次郎殿出來了,大太刀都醒了,應該也快到尾聲了吧?」

  沢田雪見本丸的情況,別人不清楚,沢田綱吉還是略知一二的。在十年後的未來世界,沢田雪見成功地完成了成年式,晉階成神,與她綁定的本丸,連同本丸裡的住戶們,也就是沢田雪見手底下的刀劍男士們,一起沾光升了個級。

  只不過,這種近似於脫胎換骨般的升級,是需要花點時間來完成轉變的。體現在刀劍男士身上,就是化為本體陷入沉睡。而不同的刀劍所能容納的力量是不一樣的,所以沉睡需要花費的時間是不同的。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是的。太郎次郎是我特意叫醒的,給他們兩個拍了個加速讓他們出來干活的。」許是與時之政府打多了交道,沢田雪見偶爾也用起了時之政府和審神者們慣用的說法。雖然原理完全不同,不過表現出來的形式差不多,因而沢田雪見很順口的用上了「加速」之類的說法。

  「因為他們兩個專業對口,剛好要用上他們嗎?」沢田綱吉若有所思地問道:「雖然有可以加速的辦法,但沒怎麼見你用幾次。你好像不太喜歡用加速?」

  「拔苗助長不太好。」沢田雪見輕聲道,「非必要我都不太想用。」

  沢田綱吉吐槽道:「你的必要就是要用到誰的時候直接給誰拍個加速讓他出來干活嗎?」

  比如幾振擅長家政的刀,像是燭台切光忠、堀川國廣等等,第一時間被沢田雪見拍了加速,立馬拉出來上崗了。再比如抵達西西裡島後,莊園缺個管家,被叫出來的壓切長谷部,沢田綱吉敢打賭,是沢田雪見現場拍了加速讓他提前醒來干活的。嗯,今天晚上被叫出來鎮壓吸血鬼的兩振大太刀也是同樣的情況。

  沢田雪見理所當然地說道:「又沒有什麼後遺症,只是他們需要比其他人更長的時間來消化力量而已。足夠久的時間之後,就沒區別了。」

  「這樣啊。」沢田綱吉點點頭,「也是,總不能本丸直接癱瘓停工吧。」

  沢田雪見莞爾:「我倒不介意本丸停擺一段時間,奈何三日月他們不同意,說是無論如何我身邊都要留個端茶倒水侍奉起居的。」

  至於刀劍男士本職工作的戰鬥……有個戰鬥力爆表對上所有人都是碾壓級別的主君,真是讓刀劍男士們痛並快樂著。侍奉一位強者為主君、作為強者的武器出戰,極大地滿足了刀劍男士們作為兵器慕強的天性,然而主君的實力過強沒有自己的發揮余地,這就讓刃很郁悶了。

  沢田綱吉也笑了起來:「怪不得第一批被拉起來的都是擅長家政的。看來,就算是當刀,也得有個別的技能傍身,不然都競爭不過別人的。怪不得現在醒著的刀劍都鉚足了勁去進修家政相關的技能。」沒辦法,主君不缺戰鬥力,想爭寵就得在別的方面下功夫。

  說到這,沢田綱吉笑得停不下來了。攤上一個戰鬥力吊打所有人的主君,最擅長的戰鬥反而是最沒用的技能,這幫刀劍男士們也是很無奈了。

  笑完了,也差不多到莊園了。臨下車前,沢田綱吉問道:「三日月殿會是最後一個醒來的嗎?」

  沢田雪見垂眸不語。以沢田綱吉的角度,只能看看妹妹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著,看不清楚她的眼。

  一路沉默地走進了莊園,入門的時候,沢田雪見才輕聲說道:「只有三日月,我不會冒任何風險。」

  沢田綱吉沒有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妹妹的頭。

  就算如今已然成神,在沢田綱吉心裡,沢田雪見依然只是他的妹妹而已。


第190章 提議

  收拾黑暗議會, 也不差那麼幾個小時,沒必要連夜趕過去。黑暗議會的威脅性,還沒到這個程度。

  從結束繼承式到開了個高層會議,一切結束後, 沢田兄妹帶著家族成員們回到暫居的莊園的時候, 天色還陰沉沉的, 離黎明尚且有段時間。

  沢田兄妹踏入莊園的那一刻起,整個莊園就在管家壓切長谷部的帶領下, 圍繞著這對兄妹高速運作了起來。

  溫度剛剛好的泡澡水滴入了精油,散發著舒適的香氣, 泡進去足以讓人舒適地謂嘆出聲,只覺得肌肉筋骨都松軟了下來。起身擦干後, 寬松舒適的家居服早早放在一邊的架子上, 直接披上的時候發現是干燥溫暖的。進了屋, 溫熱香甜的牛奶和松軟可口的點心放在屋內的餐桌上, 足以撫慰空轆轆的肚腸, 又不至於太多導致積食。

  沢田綱吉忍不住誇了一句:「幸好有長谷部當管家。」

  作為曾經的Mafia教父, 沢田綱吉太清楚如果不是壓切長谷部當管家的話, 以他現在的地位,下面的人自動自覺的孝敬侍奉會到一個怎樣誇張的地步,而不是現在這種剛剛好的程度。

  比如今再誇張奢華百倍的排場,以彭格列家族的財力和權勢,以這對兄妹如今的地位, 都是唾手可得的,甚至是無需他們開口都會有下面的人主動奉上來的。

  只是無論沢田綱吉還是沢田雪見,都不喜歡有人近身服侍沐浴起居,也對奢靡享樂沒有興趣, 也是壓切長谷部對自己侍奉的主君和主君的性情較為了解,主動壓下了那些過於奢靡的侍奉,不動聲色地將服務壓制在如今這種舒適而又不至於過份誇張的程度。

  「非常感謝您的稱贊。」壓切長谷部對沢田綱吉欠身一禮,另一邊的女僕無聲無息地收走了用過的餐具退下去了,只有壓切長谷部並沒有立刻退下,他看著沢田綱吉似乎有話要說,暫且留了一下,等對方開口。

  沢田綱吉確實有話要問:「阿雪是回本丸了嗎?」

  「是的。」壓切長谷部在沢田家也是呆了很多年了,跟沢田綱吉也很熟悉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也不掩飾自己和沢田綱吉的熟稔,甚至還能跟對方開開玩笑,聊聊家常,「您也知道,主君如今最掛心的,就是三日月殿了。」

  沢田綱吉問道:「現在本丸裡醒了多少人了?」

  壓切長谷部答道:「除了被主君提前喚醒的之外,正常醒過來的,也就短刀、脅差、打刀和一部分太刀。」

  「才到太刀啊。」沢田綱吉嘀咕了一句,無奈道:「看來等到三日月醒來還有段時間。」

  壓切長谷部補充了一下:「天下五劍的其他幾位殿下也都還未有要醒來的跡像。」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低頭嘆了口氣。沢田綱吉甚至抱怨道:「大家什麼時候才能全部醒來呢?雖然平日裡也不是所有人都天天見的,但冷不丁的見不到了,還是有點想念大家了。」

  壓切長谷部說道:「不如,您向主君提議,提前喚醒本丸裡除了三日月殿外的所有人吧。」

  沢田綱吉有那麼一瞬間心動了,隨即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不了。阿雪也說了,沒必要的話,她也更願意順其自然,這對你們也更好。」

  「身為主君的刀劍,能夠侍奉主君身側才是最好的。」壓切長谷部板著臉,正色說了這麼一句後,又小聲說道:「再說,您方才不是有提到過,說主君這兩日就要出戰?」說到最後,壓切長谷部話語裡是壓制不住的戰意。

  身為刀劍,戰鬥是天性。

  沢田綱吉無語地看了壓切長谷部一眼,反問了一句:「你覺得,現在的阿雪,需要其他人的戰力嗎?」

  壓切長谷部理所當然地說道:「主君的實力天下無雙,確實無需他人助陣。」

  隨後,他話音一轉,道出了另一個想法:「只是,以主君的身份,無論什麼樣的對手都親自下場戰鬥,未免太看得起對方了吧?這便是吾等刀劍代主君出戰的時候了。」

  沢田綱吉一想,似乎是這麼個道理?他真心實意地說道:「難為你們了,能找到這麼個完美的借口。」

  壓切長谷部的笑容一僵。

  作為刀劍,自然希望有個實力強悍的主人。然而,主人的實力強悍過頭完全不需要刀劍的時候,那就很令人頭禿了。雖然大家都會主動進修各種其他不同的技能好侍奉主君,但作為刀劍的天性,更希望能為主君出戰。

  難得想出了個出戰的理由,壓切長谷部躍躍欲試:「如果是您也認可這個提議的話,主君同意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沢田綱吉失笑道:「怪不得你今天是圍著我轉,感情是打著這個主意。」

  不過這一點小心機,沢田綱吉並不介意,甚至還挺欣賞的,他很干脆地就應了下來:「成,我回頭跟阿雪說一聲。」

  沢田綱吉心裡也是有個小算盤的。就算是知道妹妹實力深不可測對上誰都是單方面的吊打,但作為一個隱形妹控,沢田綱吉認為,有些苦力活,能扔給下屬解決的,沒必要讓妹妹親自做。

  比如說,戰鬥。真對上了只有妹妹才能應付的對手的時候,沢田綱吉也不會覺得需要向妹妹求助是件丟臉的事情。不過對付一般的對手的話,只要是本丸的刀劍男士們能解決的級別的話,沢田綱吉自然是贊同由刀劍男士們代為處理,沒必要什麼阿貓阿狗都由妹妹親自出手。

  讓彭格列十世的公主殿下親自出手,一般人沒這個資格。沢田綱吉如是想著,也確實打算問下妹妹,看看黑暗議會如今的實力水平在哪條線上,和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相比如何。如果確認是在刀劍男士們可以處理的範圍內,沢田綱吉自然會向妹妹提出壓切長谷部的這個建議。

  只是一時半刻,沢田雪見不在莊園裡,沢田綱吉也不急著馬上找她確認情況。夜深了,再沒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一想到明天將會有的工作量,沢田綱吉果斷選擇了先休息再說。反正妹妹出門前肯定會跟他打招呼的,不怕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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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等候

  沢田雪見確實不在莊園裡。

  進了房間後, 沢田雪見無需任何動作,周邊的場景瞬間變換,已然來到了本丸。和未成年時尚需借助傳送陣法不同,現在的沢田雪見想要進入已經成為自己神域的本丸, 不過是心念一動的事。

  如果有外人在房間裡, 就會看到沢田雪見瞬間消失, 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不過,莊園上下的人都被壓切長谷部狠狠調.教訓練過一番後, 對於如今居住在莊園裡的上位者們的個人喜好還是有所了解的,比如說, 沢田雪見不喜歡有外人在身邊,所以服侍她的女僕們都是挑的手腳輕盈存在感低的, 盡可能不出現在這位十世的公主面前。所以此刻, 沢田雪見的房間內空無一人, 沒有人會看到她突兀消失的這一幕。

  本丸裡比平日安靜了許多。

  雖然是深夜, 但往常就算是深夜, 只要沢田雪見有一絲當夜回來的可能性, 本丸裡就有人守著等候她歸來。多年來, 雙方已經養了默契,沢田雪見每次回本丸的固定落點就在天守閣下的茶室裡,而茶室裡不論何時,當沢田雪見歸來的時候,總有人守在這裡等她。差別只有白天的時候人多一些, 晚上的時候人少一些,深夜的話就更少一些——沢田雪見下過命令的,子時之後不許超過三人。

  現在本丸裡同樣有人守著等候沢田雪見歸來,只是因為大部分人都在沉睡, 所以等待的人少了許多。至少,往常如果沒有跟在沢田雪見身邊而是留在本丸的話,三日月宗近是一定會出現在茶室裡,捧著茶杯等候沢田雪見的歸來的。

  「主君!」等候在茶室裡的兩振刀劍立刻起身。

  「一期一振,白山吉光。」沢田雪見淺淺一笑,「今天是你們兩個啊。」

  同為粟田口的兩振刀劍應聲。一期一振主動解釋道:「本來鶴丸殿晚上也在的,不過他方才說餓了,去廚房取些點心來。」

  說著,一期一振不禁莞爾,白山吉光也微微笑了起來,帶著一絲絲的幸災樂禍。本丸裡幾乎沒有誰沒受過鶴丸國永的驚嚇的,因而當碰到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的時候,大家就樂得看一下鶴丸國永的笑話。

  說曹操,曹操到。一期一振剛解釋完,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以及鶴丸國永歡快的聲音:「運氣不錯,大豐收大豐收。」

  鶴丸國永心滿意足地抱著一個食盒,連蹦帶跳地進了茶室,結果一抬頭,臉上的笑容就僵掉了。

  沢田雪見瞥了一眼過去,正巧看到這只搞事鶴瞬間郁悶地連不存在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差點沒拿穩手中的食盒。

  沮喪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鶴丸國永很快就重振旗鼓,歡快地捧著食盒進前,笑眯眯地對沢田雪見說道:「誒呀,主殿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正好,我也能給主殿一個驚喜。」

  說著,鶴丸國永打開了食盒,自動自覺地配了背景音樂:「鐺鐺鐺鐺,光忠特制點心和果飲。」

  忙裡忙外地把果飲和點心拿出來擺盤奉到沢田雪見面前的同時,鶴丸國永還不忘給自己的同僚飛了個眼刀:「一期殿和吉光殿太過份了,主殿來了都不知會我一聲,哼,晚上我帶過來的點心沒你們兩個的份了。」

  一期一振一臉的無辜:「可是,主殿剛到你就回來了,我們想通知你也沒那個時間啊。」

  「不管,總之都是你們的錯。」鶴丸國永氣哼哼地說著,果然沒分給粟田口的兩振刀劍半點果飲和點心。

  不過,同樣的,鶴丸國永也沒給自己留一份,全部都奉上給沢田雪見了。

  沢田雪見並不在意這兩振太刀在他面前鬥嘴,甚至還挺有興致的地看著這一幕。她身上還穿著參加宴會特意換上的晚禮服,不算特別保守的款式,露出了漂亮的肩背。幾振刀劍沒有對主君的衣著發表任何意見,只有操心慣了的一期一振以「夜深露重」為由奉上了羽織。

  白山吉光則是向沢田雪見告罪一聲退下了,他要去為主君入寢做准備,比如溫泉熱水睡衣等等一切主君可能用得到的東西。

  說來,這些本來都是三日月宗近負責的。沢田雪見畢竟是女性,在顯現的同時被灌輸了一堆現代社會的常識之後,再老古董的刀劍都明白兩性之間該有的避諱。沢田雪見年幼時還好,當她慢慢長成了身姿曼妙的少女之後,有些東西就不得不注意些了。

  這也是相當多的本丸都很頭疼的一個問題。全部都為男性的刀劍男士們要如何侍奉女性的審神者,這中間的分寸拿捏是件很微妙的事情。不過在沢田雪見的本丸裡,有個幾乎只差一個正式名份的三日月宗近,無論多貼身的侍奉都再正常不過,他們無需頭疼其他本丸所棘手的問題。

  然而當三日月宗近陷入沉眠時,這個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沢田雪見自己倒是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作為曾經的女皇,還是個女子為尊的帝國的女皇,侍奉的人是俊美的男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就如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裡,男性的皇帝會介意服侍他的是美貌的女性嗎?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糾結的只有刀劍男士們自己而已。最後他們自己私底下商討出來的結果,就是由顯現為正太的短刀們承擔起更為貼身的一些工作——這也正好符合了當時本丸裡的情況。

  同樣都是陷入沉眠的刀劍,完成力量的洗練所需要的時長幾乎是和刀劍本身的質量成正比的,與刀劍顯現後的人形毫無關系,只與他們的本體有關。質量最輕的短刀們花費的時間是最少的,是除了幾振家政專長的刀劍之後最早完成力量洗練蘇醒過來的刀種。

  其中的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力量的承載是需載體的,能承載的力量上限是與載體息息相關的,在其他條件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所能承載的力量上限就只受限於載體的大小了。


第192章 沉眠

  再是貼身侍奉, 其他刀劍也不可能像三日月一樣能侍奉到寢室之內。

  沢田雪見披著衣擺綴著新月紋飾的浴衣,帶著一身沐浴過後的水汽,獨自走入了自己的寢室。這裡是整個本丸最核心的地帶,除卻三日月之外, 無人被允許踏足這一禁地之中。

  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 哪怕是再受寵的刀劍, 都不被允許靠近。

  因為三日月正在這裡接受著力量的洗練。

  寢室和以往相比,沒有太大變化, 只有原本是床的位置被直接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繁復到讓人眼花目眩的立體陣法, 金色的線條仿若活物一般,沿著某種奧妙的軌跡穿梭流動著, 星星點點的光芒飄逸而出, 凝而不散, 層層疊疊地將核心的部位細細地藏好。

  沢田雪見赤足踩在地面上, 徑直走入陣法之中, 如過無物之境般穿過金色的線條和星星點點的金芒, 未對陣法靠成半分影響。

  陣法最核心的位置, 一振刀刃懸浮在陣法上。

  沢田雪見垂下眸,伸出手在刀刃上劃過。明明是切金斷玉無物不斬的鋒銳之刃,卻在她觸碰時收斂了斬斷一切的鋒利。

  良久,沢田雪見一撩衣擺,徑直坐下, 臉頰微微一歪便靠在刀刃上,纖長的睫羽旁邊是新月形的刃紋,其中仿佛有金色流光,但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許久, 寂靜的房間裡傳來一聲輕嘆。

  沢田雪見就這麼倚著刀刃,枯坐到天明。

  又是新的一天,沢田雪見重新出現在沢田綱吉面前時,身邊是帶了人的。

  沢田綱吉的視線往妹妹帶出來的人身上一掃,瞬間無語。

  大太刀石切丸,太刀江雪左文字,太刀數珠丸恆次,太刀髭切,太刀膝丸,脅差笑面青江。

  六個人,剛好是刀劍本丸正常出戰時一個滿編小隊的人數。

  沢田雪見帶出來的這一隊六振刀劍,不太符合時之政府麾下大部分審神者編隊時遵循的規則,但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出這個編隊的微妙之處,便開口問道:「准備帶去收拾黑暗議會的?」

  這六振刀劍,要麼是供奉在神社裡的御神刀,要麼本身就有斬鬼斬妖的傳說逸話,某種意義上而言,對黑暗生物都自帶特攻效果,也難怪沢田綱吉問出這話來。

  沢田雪見正捧著一杯牛奶,姿態優雅地像在參加帝國晚宴,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妹妹身上一日比一日沉的低氣壓,沢田綱吉默默在心裡給黑暗議會點了一排蠟,然後開口道:「隨便你,玩得開心點。」

  也只有在超直感加成下的沢田綱吉,才能發現沢田雪見近段時間來低沉的心情,然後順水推舟地把黑暗議會這佑大一個組織當成給妹妹散心用的道具了。

  沢田雪見慢慢喝完了早餐慣例的那一杯牛奶,才起身向兄長道別:「我出發了。」

  沢田綱吉笑吟吟地說道:「祝君武運昌隆。」

  本丸裡出來的幾振刀劍中有人不禁眼神微妙地看了沢田綱吉一眼。

  就主君這碾壓全場的武力值,還用得著額外的祝福?


第193章 散心

  對沢田雪見來說,收拾黑暗議會,確實僅僅只是「散心」的級別而已。

  別說剛從沉眠中蘇醒的幾個高階血族了,就算是血族始族該隱親至,在沢田雪見面前,也得麻溜 地跪了。且不論如今的沢田雪見完成成年式後,無論是實力還是位階都是諸天萬界中最上位的存在之 一,就算是成年式前的沢田雪見,都絲毫不怵黑暗議會能翻出的任何底牌。要知道,當年幼生期的沢田 雪見都能在地獄裡吊打眾魔神,其中就有當時已然成為血族始祖的該隱。

  這個「吊打」,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吊打」。沢田雪見為了防止被她抽過一輪的魔神們不死心,還 能繼續搞事,沢田雪見干脆直接用束縛法術將魔神們捆縛在深淵之門外,吊在半空中,以此來震懾地 獄中其他蠢蠢欲動的生靈。

  效果拔群。

  沢田雪見就第一天動手之後,有吊著的魔神們當榜樣,地獄裡就沒有任何人敢打墮天使們的主意 了,哪怕這些墮天使們正處在極為罕見的虛弱期。

  也因此,蹲在深淵大門外等那位光耀晨星出來的沢田雪見相當無聊,無聊到開始折騰那幫被吊起 來的魔神們,比如說,身上掛了個不知道該算祝福還是算詛咒的「七倍報」的該隱。

  據說,該隱都被折騰出心理陰影了。

  血族始族都得慫的大佬上門踢館,黑暗議會那幫高級血族有應對的辦法嗎?

  沒有。

  黑暗議會的其他高階黑暗生物和高階術師能有應對的辦法嗎?

  自然也是沒有的。

  甚至,沢田雪見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她帶出來的刀劍男士們就足以橫掃整個黑暗議會了。

  要知道,在沢田雪見完成成年式後,她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同樣被她升格後的力量徹底地洗禮了一 遍,全體脫胎換骨跟著升格了。某種意義上而言,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如今可以算是沢田雪見這個准·創 世女神的從神,位格比一般的神靈也差不到哪裡去。

  對上黑暗本丸,僅需幾振刀劍男士出手,就呈現一面倒的碾壓態勢。黑暗議會底牌盡出,都無法 撼動局面。

  而且這還有一半人是在摸魚的狀態,根本沒在認真戰鬥。

  比如說太刀髭切,就在光明正大的摸魚。別人摸魚好歹還像征性地上去砍兩刀,他連刀都懶得拔 出來,反而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椅子桌子遮陽傘,殷勤地服侍著沢田雪見坐下,然後變魔術般地端出 茶飲和點心,擺在鋪上了精致好看綴著蕾絲邊的白色桌布的小圓桌上。

  要不是場景是在黑暗議會陰森恐怖的古堡裡,背景音樂是全程只能挨揍毫無反擊之力的黑暗議會 成員們的驚呼慘叫,這看起來簡直就是富家千金在午後的花園裡開茶話會喝下午茶。

  沢田雪見輕抿一口茶水。

  嗯,一嘗就知道這是本丸裡精心打理的那幾株茶樹炒制出來的茶葉,外界的茶葉沒有這麼濃郁的 靈氣。

  輕輕將茶杯放回盞托上,沢田雪見微微側頭,看向侍立在自己身側的髭切:「難得看到你這麼勤 快。說吧,有什麼事?」

  髭切的聲音溫軟,一點都聽不出源氏重寶鋒銳的感覺。他笑吟吟地說道:「侍奉主君是我等應該

  做的,主殿習慣就好。」

  不過髭切話峰一轉,又說道:「只是我確實有點疑問,但可能涉及到主殿的私事,我就不太好意

  思問了。」

  「私事?」沢田雪見了然。會讓這振不愛攬事的源氏重寶主動插手的,又跟她的私事相關的,大

  約也只有.……

  「是跟三日月有關的事情嗎?」

  對於沢田雪見的問話,髭切坦坦蕩蕩地承認:「正是。許久不見三日月殿,我有些擔憂呢。」

  沢田雪見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三日月的位階比你們更高,與我的聯系更為密切,他需要 花費的時間自然是比你們更久。」

  髭切若有所思道:「主殿的意思是,三日月殿應當是我們當中最後一個蘇醒過來的?「

  沢田雪見輕笑一聲:「明知故問。」話是這麼說了,但她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的惱色。

  髭切也不是故意要漏沢田雪見,他只是先確認了一下關鍵事項沒錯,才開口吐露出真實的目的:

  「主殿有沒有想過,給三日月殿一個小小的驚喜呢?」

  「哦?」沢田雪見微微挑眉,示意髭切繼續向下說。

  髭切也不客氣,直白地說道:「這些年來,我是旁觀者清,自然是看得出主殿對三日月殿分外的 優容與厚待。只是主殿這份對三日月殿的厚愛,太過潤物細無聲,缺少一點點驚喜與亮色。」

  沢田雪見眨了眨眼,說道:「驚喜?我以為這是鶴丸會說的話。」

  「鶴丸殿的話有時候也是有點道理的。」髭切笑眯眯地篡改了一下鶴丸的經典台詞:「人生太過 漫長無趣,如果沒有驚喜,盡是些能預料到的事情,心會先一步死去的。」

  說完,髭切眨眨眼,故意壓低了聲音擺出了一副密謀的樣子:「說起來,主殿真的不想看到三日 月殿感動到快哭出來的樣子嗎?」

  看到沢田雪見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似乎有點心動的樣子,髭切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 自得地想道,為了本丸的和平與穩定,他真的是操碎了心,值得一個誇獎。


第194章 戀愛指導

  眼見著主君有被說動的樣子,髭切再接再厲,給戀愛經驗基本為零的主君出謀劃策。不僅給出了 方案一二三四,還對方案的具體實施給出了可操作性極強的建議。

  「所謂的驚喜,就是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得到最大的驚喜。雖說以三日月殿的性格,就算是 提前知道了,也很有可能裝出驚喜的樣子來哄您開心。但您想要的,應該是真正的「驚喜』而非裝出 來的「驚喜』吧?我個人認為,這事不能聲張,特別是不能讓三條家的知曉,不然就等於三日月殿知曉 了。"

  同樣戀愛經驗為零,然而髭切卻是看起來非常專業的樣子,一副戀愛大師模樣的架勢,半點也不心 虛。

  沢田雪見默默地聽著。她當然知道,髭切壓根就沒有過戀愛經驗。准確的說,整個本丸,包括她 這個審神者在內,連已經淪落為短刀們的寵物的狐之助都算上,有一個算一個,戀愛經驗統統為零。

  不然,雖然自身的戀愛經驗為零,但圍觀過各類愛情故事的刃可不在少數。比如說,曾經被擺在 北政所閨房裡的三日月宗近,再比如,被視為源氏重寶的髭切與膝丸。

  想想那本《源氏物語》裡講的都是些什麼故事,沢田雪見就覺得,源氏重寶的建議還是可以聽一 聽的。

  見著沢田雪見認真在聽的樣子,髭切的興致更高了,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顯然是准備了許久 了,腹稿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遍了。

  」..….環境是很重要。不僅僅是擺設裝飾,還有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歸結到環境上來。比如光 線,太過明亮的光線不適合,反而是暗淡一點朦朧一點的光線剛剛好。俗話說的燈下看美人,越看 越美',要的就是這種暖昧朦朧的光線。「

  說到這,髭切揶揄地衝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主殿可以試下效果哦。」

  沢田雪見默了一下,回想起了一件事。她起居的寢室所鋪設的燈光,自然不止一個光源。有打開 後能讓整個房間都亮如白晝的,亦有僅能照亮床頭一小片地方的。

  聽髭切說那一句「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時候,沢田雪見不期然地想起床頭那一片昏黃朦朧 的燈光,以及在這份朦朧的燈光下微笑著的三日月,似乎確實會更好看些?

  這樣的光線設計,是故意的嗎?

  然而沢田雪見又想起,自己年幼時和媽媽一起睡的時候,媽媽的床頭燈也是這樣的昏黃朦朧的光

  線。

  也許只是巧合?

  沢田雪見一邊聽髭切的「戀愛教程」,一邊開始琢磨起了一些日常的小細節,但大部分注意力並 不在這。只是她素來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走神都走得光明正大,偏偏沒人能看得出來——或許三日 月能看得出來,但他不是沒在這嘛。

  事實上,沢田雪見一部分心神放在了黑暗議會內部。這也算得上是本丸升級後的第一次正式出 戰,縱使對自己本丸的刀劍們很有信心,知道他們對上黑暗議會壓根就是碾壓,甚至只需出動一刃就 能打爆整個黑暗議會,更不用說她一口氣帶足了滿編一隊六人—一哦,扣去摸魚不上場打架而是在這 邊開戀愛講座的髭切,那也還有五人。這個等級的戰力,足以平推諸天萬界裡都能有點名字的小勢力 了,更不用說現在僅僅只是對上一個世界內部都算不上頂級的普通勢力而已。

  髭切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放心大膽地摸魚開戀愛講座的。他的課程已經開始講到衣服了。

  「.…….脫光了其實不是最誘惑的,有時候裹得嚴嚴實實的反而比脫光了更具誘惑性。當然,不是 說裹成棉球,而是要恰到好處,走禁欲風。如果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稍微露出一點,效果能翻……」

  髭切話講到一半,一句話還沒講完的時候,沢田雪見就從他眼前消失了。好在也沒多遠,髭切站 的位置,視角剛好能看到沢田雪見在消失在他面前的一剎那,出現在了大廳的正中間,面向通往內部 的那道門。

  「倍。」慣性讓髭切把未說完的一句話給說完了。

  髭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快步上前到沢田雪見身後,隨時可以拔刀斬出最 強一擊。

  沢田雪見只是一抬手,幾道人影瞬間出現在她身後。

  是已經進入黑暗議會內部進行清剿的其他幾振刀劍男士。

  大部分刃是一頭霧水地在戰鬥中被轉移過來的,有的甚至剛好一刀斬下去就發現眼前風景變幻, 被自己壓著打的對手不見了,身邊的是同伴。好在沢田雪見把人瞬移出來放下的時候放得比較分開, 沒直接堆一起,哪怕這一刀真的斬下去也斬不到人,更不用說這幾振刀劍男士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的主,見勢不對收招的速度還是很快,沒哪個是真的斬了下去。

  只有膝丸的狀態明顯不對。

  其他人是戰鬥中被轉移出來的,現身時的姿態明顯是戰鬥中。唯獨膝丸現身的時候是防御的架 勢,甚至還顯得有幾分狼狽。

  髭切迅速上前幾步按住弟弟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明顯的損傷,這才略微松了口氣,

  沉聲道:「怎麼了?「

  膝丸沒有回頭看自己的兄長,而是和沢田雪見一樣盯著通往內部的那道大門,保持著防御的姿 態,低聲道:「碰到了個麻煩的對手。我一時不慎,讓黑暗議會啟動了一個召喚陣。」

  話語間,膝丸明顯有幾分懊惱和自責。

  髭切沒有說什麼,只是和其他幾位同僚一樣,戒備地望向門的方向。

  他們也感受到了,從門的另一側傳來的壓力。

  石切丸有些遲疑地說了一句:「似乎,有點像大空戰那次……」

  大空戰?

  經石切丸提醒,其他幾刃都想起了彭格列繼承人爭奪戰之時,大空戰時發生了什麼,來了哪方面 的大人物。再想想現在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的勢力的名稱……

  裡頭是什麼東西,昭然若揭。

  沢田雪見冷聲道:「出來!還是說,你准備讓我再捆一次吊在柱子上?」

  門裡終於有了動靜。


第195章 魔神

  門裡走出來一個年輕俊美的紳士。

  「下午好啊。」

  對方笑吟吟地打著招呼。

  沢田雪見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冰冷:「魔神巴爾,你違規了。「

  被沢田雪見稱之為魔神巴爾的紳士愉快地笑了起來,眼裡閃動著惡意的光芒:「違規?誰的規

  矩?你不會是指.…….萬魔殿的那位嗎?「

  沢田雪見冷聲道:「我沒記錯的話,路西之前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順手下了道封印,嚴禁地

  獄所屬任何存在,在未取得許可前進入這個世界。」

  魔神巴爾笑著點了點頭:「沒錯,你當然沒記錯,那一位確實是扔了個封印過來,只可惜,封印維 持的時間並不長,現在已經失效了。與封印一道下達的禁令,自然也失效了。「

  這番話看似在理,但事情卻不能這麼做。。

  沢田雪見平心靜氣地問道:「你真的做好准備了嗎?再一次挑戰地獄之主的威嚴?」

  「不不不,我可沒有違背那一位的禁令,我可是老老實實地等到禁令消失之後才回應召喚的。」

  其他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髭切就已經開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魔神巴爾了。他不過是作為源氏 重寶這千百年來,旁觀了人類的權利爭奪之間的各種陰謀算計而已,就憑借這種程度的經驗,就能看出 這道禁令的微妙之處了。禁令的消失,連他都能看出這就是個明晃晃的陷阱,不僅毫不掩飾,還在旁 邊放了個大寫加粗的提示的牌的那種。就這,居然還有自己往陷阱裡跳的?

  髭切不禁開始懷疑起地獄的平均智商了。

  事後髭切倒是含蓄地問過沢田雪見,沢田雪見的回答也很含蓄:「地獄裡和巴爾的實力在同一層 級的還有幾個,但偏偏就是他被推舉成為魔神之首。」

  髭切秒懂:感情這位就是實力夠強命夠硬但腦子不好使,才被推出來當靶子的啊。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推出來當了靶子的魔神笑得非常有意暢快:「小丫頭,上次是水晶天那一 位在背後撐著,你才有那本事。現在隔得這麼遠,不管是水晶天還是萬魔殿,可都管不到這邊的。」

  沢田雪見沉默不語。

  確實,正如魔神巴爾所說,沢田雪見雖然曾經成功地把包括魔神巴爾在內的地獄魔神們吊起來打 過一次,但那一次,沢田雪見背後是高居於水晶天之上的創世光明神,完全不是她自身的實力。真靠 真本事硬碰硬的話,當時正處於命源最虛弱最危險的幼年期的沢田雪見,還真不是地獄這一眾魔神的 對手。

  敢自詡上帝之敵,魔神巴爾的實力不差,這也是他敢背著地獄之主搞事的度氣。

  奈何,時移事易。

  魔神巴爾就沒想過,為什麼地獄之主在下了如此嚴苛的禁令之後,又如此輕易的撤銷了。

  下達禁令是保護,沒人膽敢明目張膽地違背地獄之主的禁令。但在下了禁令之後又撤銷,無疑會 引來覬覦的目光,是上佳的誘餌。

  真被釣上來的魔神巴爾絲毫沒有上鉤的自覺,反而還不走心地安慰道:「你放心,等那一位發現

  並趕過來的時候,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沢田雪見輕輕嘆了口氣:「其實,路西是真的為你們好,才下的禁令。」

  這是魔神巴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處理掉一個不聽話的地獄魔神,沢田雪見沒費多少工夫。碾壓級別的等級差,足以達成秒殺的結 果。沢田雪見多花的那點時間,還是用在打開一個通往地獄的傳送門上,好將只剩下一口氣的魔神扔 回去,還正正好扔在了萬魔殿的大廳上——畢竟是地獄的家務事,沢田雪見自認為作為一介外人,把 不長眼的家伙教訓一通就夠了,真殺了搞不好要出外交事故的。

  收到隔空扔過來的快遞,地獄之主懶洋洋的靠在王座之上,連個眼神都沒給幾乎成了一灘肉泥的 魔神巴爾身上,反而笑了起來:「小丫頭有脾氣了?真難得。」

  地獄之主已經做好不聽話的家伙直接被沢田雪見殺死的准備了。

  畢竟,那可是命源一族付出巨大代價才養出來的殺戳利刃。現在看來,這把利刃居然還能克制得

  住殺戮的本能和欲望……

  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是想培養出一把只知殺戮的利刃,命源一族就不必往沢田雪見身上砸這麼多 的資源了。

  去的是誰,死的是誰,地獄之主並不關心,不過是一個不聽話的魔神被廢了而已,這點代價換來 的情報,太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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