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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我和蠱王拼演技》作者:溫年淺淺【完結+番外】

《(綜漫)我和蠱王拼演技》作者:溫年淺淺【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952個瀏覽者
文案:

某夏油:
因為一些原因,玲子臨時住到了我家,一開始對方表現得很自閉,都不肯開口說話,後來我發現,玲子其實是一個乖巧,單純,又柔弱的小姑娘。
我就讀的學校很特殊,我平常也會接觸一些常人看不見的咒靈,為了不嚇到小姑娘,我一直在小心地隱藏咒術師的身份……

某玲子:
自從來到新家,我時常對著鏡子練習各種微笑,甜美的笑,無害的笑,柔弱的笑,這些是我賴以生存的基礎,世道艱難,我不想被趕出去流落街頭,所以……我一定要在不會曰語的情況下,用微笑感染我身邊的人……
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我能看見妖怪……

某姓夏目的玲子:
辛辛苦苦裝作正常人,然而總有妖怪找上門,苦惱的我只能暗中降妖捉怪:呔,妖怪!留下你的名字!
不老實的大妖被按在地上摩M擦W了一頓,我掏出友人帳,一陣風忽然吹了進來,房間門口站著不知看了多久的傑哥……
傑哥的視線落在我腳下的大妖身上,我滿腦子都是哢嚓哢嚓人設開裂的聲音
——我的人設啊,我要怎麼做才能挽救你!

食用指南:
1.我流角色ooc私設預警,時間線和年齡有部分調整。
2.沙雕腦洞文,請勿代入現實,如有不適請盡快撤離。
3.祝大家看文愉快。

內容標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少年漫 咒回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玲子 ▏ 配角:傑哥,5t5,宿儺,真人,酒廠,帝光 ▏ 其它:下一本《東京都立精神病院》

一句話簡介:能裝就是勝利

立意:溫暖打動人心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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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丸子頭

  「這孩子脾氣有些古怪,父母去世後變得更難相處了,家中長子需要靜心備考,夏油太太願意幫忙照看半年,真是幫了大忙。」

  我抬頭看著說話的人,我能聽到聲音,也能看到對方的嘴巴在動,因為多年看動漫的原因,我甚至還能分辨出,對方說的是日語,但,沒有字幕,那些奇怪的音節組合在一起,我完全無法理解是什麼意思。

  早上醒來,我發現我穿越了,獨身一人、了無牽掛的我沒有恐慌,眼前這個正在說話的胖女人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我沒有恐慌,隨便替我收拾幾件衣服,把我帶到這裡,我……有些不淡定了。

  綜合胖女人的種種表現來看,我懷疑我遇到了人販子,被帶到這裡很可能是要進行交易。

  而買家,我看向對面坐著的兩人,一個是看起來十分溫婉的女人,另一個是長著狐狸眼,梳著丸子頭,戴著兩個大耳釘,還穿著一身怪異的男生。

  雖說人很帥,但是,那奇怪的打扮,和剛剛被我捕捉的,不太友善的表情,讓我不得不考慮對方是不是有什麼怪癖。

  我努力把腦海中冒出的「童養媳」「待年媳」這樣的詞語壓下,這年代不流行這種東西吧?說不定這家人只是單純地想要一個女兒……

  「請您放心,這段時間我們一定會照顧好玲子。」

  溫婉的女人開口了,依然是我聽不懂的話,我看著腳邊的行李箱,猶豫要不要做一些讓人討厭的事情,攪黃這筆交易,又怕惹怒兩方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胖女人突然站了起來,我愣了一下,跟著站起,胖女人走到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微皺的眉頭,以及嘴角加深的法令紋,無不說明著對方對我的不喜,不喜只是委婉的表達。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情緒這種東西不需要言語也能傳達,之前我和胖女人單獨相處的時候,胖女人對我說話的態度,就處處透著嫌棄與厭惡。

  胖女人對我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走到了門外,我猶豫要不要跟,肩膀突然被人抱住了,我仰頭,之所以要用仰,是受身高限制,我現在這具身體大概只有十二三歲。

  抱住我的是溫婉女人,女人對我笑了笑,然後轉頭對著門外的胖女人說了一句什麼,雖然聽不懂,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她們應該是在道別,而我被留下了。

  我看著重新關閉的房門,久久沒有動作,陌生的環境和語言障礙,再加上出乎意料的發展,我難免有些焦慮。可是溫婉女人剛才的那個笑容,讓我莫名有了種心安的感覺。

  也許,事情並不如我想像得那麼糟。

  「玲子,我先帶你去房間看看吧。」女人又說話了。

  我看著女人,然後彎起了嘴角,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微笑是我目前唯一能用的溝通方法。

  女人跟著笑了,拉起我的手,向一間房間走去,走到門邊時,女人停下,對著後面說:「傑,幫忙把玲子的行李提過來。」

  我回頭,扎著丸子頭的怪男生已經站到了我身後,可以看出來,男生的年齡並不大,但是身高真的很有壓迫感,我下意識往女人的方向挪動了兩步。

  女人打開房間的門,我向房內看去,通過女人的表現,我猜測眼前的房間應該是給我准備的。

  房間小而精致,落地的飄窗也讓我眼前一亮,如果此時那飄窗上沒有站著一只長著腿的大粽子的話,我想我也許能露出穿越後的第一個真心笑容。

  我還沒有說,我現在能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在胖女人帶我來的路上,我就被眼前這只粽子怪攔住了去路,那時我跨了過去,但是粽子怪又跑到了前方攔路,我一連跨越了好幾次,胖女人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我,卻對腳下的粽子怪視而不見。

  我伸手指著,讓胖女人看,胖女人卻用更嫌惡的目光看我,我才發現——原來她看不見。

  也許是進來的人有點多,粽子怪突然叫了一聲,像隱身了似的突然消失不見了。

  我轉頭看向女人,以及丸子頭,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淡定,像是沒有發現飄窗上的異樣,我確定了,這兩人也是看不見的,所以,我也裝作無事發生,繼續打量眼前的房間。

  女人對我說了一句話,突然走出了房間,而丸子頭,放下我的行李箱後,頓了一下,走到飄窗前坐了下去,然後像巡視自己的領地般,掃視整個房間。

  我:「……」

  如果我能開口說話,我很想問一問,這間房間到底是不是給我准備的?

  我站在床邊,距離飄窗不到兩米,丸子頭大概察覺了我的視線,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我努力勾起嘴角,擠出一個笑容,對方愣了一下,然後偏過了頭。

  我:「……」

  無視總比關注好,我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畢竟眼前這個丸子頭,怎麼看都有一些不正常。

  女人很快就回來了,對著房間裡的我招了招手,我沒有猶豫就走了過去,比起丸子頭來,我更願意和女人相處。

  「玲子是不是沒有帶生活用品?」女人又說話了。

  不管女人說的是什麼,我能做出的反應只有——微笑。

  女人也跟著笑,然後走到了門邊,回頭看我,我跟了過去,女人打開門,走到街上,我一路跟在後面,一直到進了一家便利店,我才有些明白女人的意圖,大概是要給我買東西吧?畢竟我今天才來,帶來的那個小行李箱,一看就裝不了多少東西。

  事實和我想的差不多,女人拿起一個杯子遞到我面前:「玲子覺得這個怎麼樣?」

  我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杯子,杯子上印著一個梳著丸子頭的卡通小人,我收回視線,從貨架上拿了另一個杯子,杯子上印著一個穿著袈裟的光頭小和尚。

  女人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溫和一笑,接下來又帶著我買了拖鞋、毛巾等生活用品,走到擺放鏡子的貨架時,我停住了,我拿起一個手持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淺金色的長發,琥珀色的眼睛,瘦弱蒼白的臉頰,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我在心裡問鏡子裡的人。

  也許是我發呆的時間有些久,女人又開口說話了:「玲子如果喜歡,可以一起買下。」

  雖然我依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是通過對方溫和的表情和言語,以及在購物過程中,任由我挑選的態度,我能判斷出來,女人在照顧我的情緒。

  負責收銀的阿姨,好像和女人認識,兩人聊了好幾句,期間時不時看我,我一直保持著微笑。

  從便利店離開,女人提著購物袋,直到回到家,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才遞給我。

  我看著女人的背影,心裡再一次改觀,也許那個胖女人和這戶人家之間並不存在什麼交易,也許我和這戶人家之間本來就有某種淵源。

  想著這些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我跟在女人後面,一起進了門,換上新買的拖鞋後,我提著新買的日用品,走向自己的新房間,在推開門的那一剎,我發現我想得太簡單了,危機總會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

  我站在房間門口,房間內,我帶來的行李箱已經被打開,裡面的衣服凌亂地堆放著,這不是重點,因為胖女人幫我收拾的時候就沒有好好整理,重點是丸子頭就站在箱子前面,手裡拿著一個粉色帶蕾絲的胖次……

  「傑,你怎麼還在玲子的房間?」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丸子頭似乎被驚到了,他把粉色胖次丟到行李箱內,在女人過來前,還啪的一下扣上了箱蓋。

  接下來我就看著丸子頭同手同腳地向著門邊,更確切的說是向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停住了,動了動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然而我一點也不想聽,就算聽了也聽不懂,我把新買的一袋東西抱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態,躲到了女人身後。

  我果然還是放心得太早了……


第2章 解釋了

  珍子阿姨和母親是大學同學,也是非常要好的閨蜜,小時候夏油傑曾經見過幾次,但是在珍子阿姨結婚後,他就很少見了,以至於印像都有些模糊了。

  直到最近,珍子阿姨和她的愛人因為意外去世,母親對父親提起,說到了珍子阿姨的女兒——夏目玲子。

  父母去世後,玲子住到了姑姑家中,作為後見人的姑姑以家中長子考修士學位,需要靜心備考為理由,想拜托其他親戚先收留玲子半年,幾家親戚推來推去,母親聽說後,便想接到家中。

  母親詢問了他和父親的意見,他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只是居住半年而已,而且他在家的時候不多,如果能有人代替他陪伴父母,他也是樂於見到的。

  約定見面那天剛好是周末,但是高專那邊臨時有個任務想要讓他過去,母親卻強烈要求他留下,無奈的他只能把任務推給好友五條悟一人,他知道以好友的實力,一人也足夠勝任,不過為了表示感謝,他還是提出了回去後請對方吃飯,結果他的好友非常嫌棄地拒絕了,並且提出了新的條件,那就是要看他家新來妹妹的照片……

  這個要求好像也不是很難,所以他答應了。

  見面那天,玲子被姑姑帶了過來。

  「這孩子脾氣有些古怪,父母去世後變得更難相處了,家中長子需要靜心備考,夏油太太願意幫忙照看半年,真是幫了大忙。」玲子的姑姑如此說。

  明明是親人,卻說出這種話,讓他覺得很反感,而被說的小姑娘卻一臉茫然,大概還沒有從家人去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吧。

  想到小姑娘的遭遇,他決定日後對這個妹妹多照顧一些。

  之後他一直想著任務的事情,沒有再關注談話內容,直到玲子的姑姑離開,母親讓他幫忙提行李。

  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他就注意到了飄窗上的咒靈,礙於有其他人在,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想等人離開後,再祓除咒靈,讓他沒料到的是,那個咒靈看起來平平無奇,居然能隱身,連他都無法再感知。

  他不確定咒靈是否離開了,只能坐在飄窗上查看整個房間。視線和玲子對上時,玲子對著他笑了,如果那個不自然的挑起嘴角能稱作笑的話,他不忍直視地移開了目光。

  沒一會兒,母親把玲子叫了出去,剛好給了他找出,並且祓除咒靈的機會。

  他有預感,那個咒靈並沒有離開,他耐心地等待著,果然沒有多久,咒靈的虛影出現在了床頭,只是他才看過去,咒靈又消失了。

  之後咒靈又在書桌上,衣櫃裡現形,只是每次都跑掉了,直到最後一次,他看著那個咒靈潛入了行李箱,他打開了箱子,咒靈頭上頂著一條粉色的胖次。

  咒靈幾次跑掉,已經消耗了他的耐心,所以再次看到咒靈,他只想盡快祓除,他無視了那條胖次,把咒靈捉在了手中,只是還不等他調動體內的咒力,咒靈居然在他手中消失了……

  房間門被推開,他後之後覺地看過去,看到玲子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中拿的是什麼。

  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傑,你怎麼還在玲子的房間?」母親的聲音喚醒了他,他連忙丟掉手中的東西,出於下意識的反應,他還把行李箱的蓋子扣上了。

  他走到玲子的身邊,想要解釋,但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咒靈的存在,他無從開口。

  玲子露出了戒備變態的表情,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寧願吞下十個惡心的咒靈,也不願意被人當做變態看。

  然而事與願違,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幾次找機會,想要再進入一次玲子的房間,祓除逃掉的那只咒靈,玲子卻一直防備他,尤其是在他偷拍了一張照片後,玲子每次看到他,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警惕。

  他心累地把照片拿給好友五條悟看,順便說起被誤會的事情,想要看看好友有沒有什麼好的意見幫他化解誤會。

  「把你的胖次也讓妹妹拿一下,這樣是不是公平一點?」

  聽到好友的回答,他只想絕交。

  接下來他又糾結了幾天,還詢問了好友家入硝子,像玲子那麼大的女生會喜歡什麼?以後還要在一起生活許久,他覺得,解除誤會還是有必要的。

  「小女生嗎?」家入硝子認真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看似十分合理的回答,「大概會幻想戀愛和美少男吧……」

  戀愛?美少男??

  「有什麼禮物能同時滿足這兩樣嗎?」他繼續追問。

  「少女漫懂嗎?」家入硝子強烈推薦,「夢野咲子的《萌愛》看過嗎?送妹妹一本,她一定會喜歡的。」

  夏油傑將信將疑,不過不得不說,相比起來,家入硝子的建議,比五條悟的靠譜多了,所以在又一次假期的時候,他買了那本據說很受女生歡迎的漫畫,回到了家。

  玲子雖然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除了吃飯,幾乎不出房間,父親和母親都覺得玲子是因為家人突然去世,受到了創傷,所以都很照顧玲子的感受,給她獨自恢復的空間和時間。

  他想要把禮物送出,也只有等吃飯的時間,吃飯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觀察玲子,玲子放下筷子的時候,他也立刻放下了,拿出准備好的漫畫,然而玲子習慣性地回避他,轉身就回房間。

  他跟在後面,確信對方已經聽到了他的動靜,卻裝作視而不見。

  無奈他只能出手,撐在牆上,在玲子回房前,把人攔住了。

  玲子僵了一下,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笑容,比上次笑得好看多了。

  他把手中的漫畫遞出去,開口說道:「這個送給你。」

  「上次都是誤會,我……我只是想幫你整理行李……」他想出了一條看似合理的理由。

  然而玲子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只在看到漫畫的時候,原本還算好看的笑容,立刻垮了下去。

  夏油傑有些疑惑,看著漫畫上相擁的少年少女,又把漫畫往前遞了遞,玲子好像很糾結,不過最終還是接過了漫畫,然後小心地從他手臂下鑽出,打開了房門。

  他趁機看向房間裡面,想要知道那個咒靈到底還在不在,哪知玲子對他依然很防備,門只開了很小的一個縫隙,進去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

  夏油傑:「……」

  上次的事情解釋了,賠禮也送出了,為什麼感覺玲子對他更防備了?


第3章 丸子哥

  來到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又見到了家裡的男主人,是個黑頭發,看起來很爽朗的中年大叔。在我全程除了微笑和點頭,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情況下,對方還是和我說了許多話,我幾乎都以為我們之間不存在語言障礙了。

  見過男主人,把這個家裡的人認過一遍之後,我做了一個簡單的分析,那就是這一家三口的頭發都是黑色的,而我的頭發則是淺金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覺得我和眼前這家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那麼,一個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的男性,進入我的房間,打開我的行李,拿著我的胖次,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

  變態心理,是我目前得出的結論,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導致對方做出如此行為。

  除了丸子頭,還有一件事情讓我比較在意,那就是房間裡的粽子怪,雖然那個粽子怪消失後就沒有再出現,但是我能看見妖怪這一點,讓我明白,我早晚還會被纏上。

  胖女人的態度也讓我知道,能看見妖怪這種事情,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否則會被當成神經病。

  晚上我獨自整理行李,把為數不多的衣服掛到衣櫃裡,最後剩下那條粉色蕾絲胖次,我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沒有扔掉,而是塞進了櫃子的最裡面,打算讓它永遠不見天日。

  除此之外,我還在行李箱的加層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小冊子,小冊子上面寫著「友人帳」三個字,是我能看懂的漢字。

  是記錄朋友信息的嗎?如此想著,我打開了小冊子,讓我意外的是,裡面只有一張紙,紙上寫的是我看不懂的日文。

  我把小冊子翻來覆去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出來,最後又塞回了行李箱的夾層。

  整理完東西,我就躺到了床上,拿著新買的鏡子看了起來。

  我對著鏡子笑,鏡子裡的人也笑,笑得很假,我有些挫敗,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有很長一段時間,微笑就是我表達情緒的語言了,得好好練習才行啊。

  我發現語言不通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尤其是當我和某些心理不正常的丸子頭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時。

  我發現丸子頭總在我開門進出的時候,趁機窺視我的房間,不僅如此,我還發現對方用手機偷拍我,也許是察覺了我的視線,對方在偷拍完,立刻把手機拿到了耳邊,裝作接聽電話,如果能夠用語言交流的話,我真想提醒對方一句:「嗨,你的閃光燈忘關了。」

  總之,丸子頭的種種不正常行為,讓我時常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備。

  所幸丸子頭不經常在家,比如現在,丸子頭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出現了,我覺得非常舒適,就在我猜想,對方是不是和我一樣,只是臨時住在這裡的時候,人又出現了。

  因為丸子頭的回歸,我都沒什麼胃口,尤其是對方總在偷看我,我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我想回房間,避開丸子頭。

  聽到身後腳步聲的時候,我知道丸子頭追了過來,我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奈何腿沒有丸子頭的長,兩步就被對方追上了。

  我仰頭看著單手撐牆,把我圈住的高挑帥氣男生,並沒有被壁咚的浪漫,任誰在親眼見到對方拿著粉色蕾絲胖次的那一幕,再被壁咚都很難產生美好的遐想,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心驚。

  丸子頭說了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但是,對方遞過來的漫畫我卻看懂了,封面上是一對擁抱的男女,我覺得對方在暗示什麼,我覺得我被X騷擾了。

  以至於讓我多次練習後,已經自然了許多的笑容都有些維持不住。

  丸子頭的態度似乎有些強硬,我想要尋求幫助,然而家裡的男主人出門去了,而女主人,在廚房收拾。

  我不得已接過了漫畫書,為了防止對方接下來有更過分的舉動,我從手臂下鑽出,打開了房門,並且在對方又一次嘗試偷窺的時候,迅速把門關上了。

  為了弄清丸子頭的目的,我打開了漫畫書,裡面的內容和封面上差不多,雖然看不懂文字,通過圖畫我依然能夠辨認,這是一本教人如何談戀愛的書。

  這算什麼?對我有企圖,所以教唆我早戀嗎?

  因為收到了一本漫畫,晚上我失眠了,翻來覆去很久之後,我起床,拿起喝水的杯子,放到了門把手上,這樣當有人開門進來的時候,杯子就會掉到地上。

  我覺得這麼做還是有必要的。

  由於晚上休息得不好,第二天我很晚才起床,起床後發現丸子頭已經離開了,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為心情好,早飯都多吃了一些,但是很快我就樂不出來了……

  我被家裡的女主人帶出了門,看著一間間相似的房間,以及一排排整齊的桌椅,我知道,女主人帶我來的是學校。

  我對上學並不抵觸,這最起碼說明,這家人是打算好好培養我的,但上學的前提是,我得識字啊!

  我覺得以我現在的日語水平,適合從幼兒園開始上起,但是顯然,家裡的女主人並不這樣認為。

  這段時間,我當然也有在努力學習日語,通過對話,我已經可以分辨出,家裡四個人每個人的稱呼了。

  比如,每當有人和我說話的時候,開頭總會是「玲子」這個發音,這讓我確認了,我現在的名字。

  還有現在,和女主人聊天的老師,幾次說道了「夏油」這個詞,也是我這幾天聽到比較多的,屬於這家人的姓氏。

  所以,我一般在心裡,稱呼家裡男主人為夏油叔叔,女主人為夏油阿姨,畢竟這兩人給我的感覺很親切。

  至於丸子頭,夏油阿姨曾拉著我介紹過,當時說的是「傑尼桑」,尼桑是我少有能聽得懂的日語,那麼「傑」就是丸子頭的名字了。

  傑尼桑什麼的我是不會承認的,出於禮貌,我最多叫一句:丸子哥。


第4章 卡哇伊

  看夏油阿姨和老師的談話態度,我知道我上學的事情沒跑了,這導致,回程的路上我都興致不高,然而禍不單行,消失了幾天的粽子怪又出現了。

  上次還是在飄窗上,這次直接到了床上,我的心情很不好,關上房門就走了過去。

  粽子怪身上纏滿了綠色繃帶一樣的東西,在繃帶的縫隙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黑圓眼睛,此時那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這是我的地盤,能聽懂嗎?」我嘗試和粽子怪交流,畢竟這東西不屬於人類,說不定能聽懂我說話。

  粽子怪擠了擠眼睛,邁著筷子一樣的細腿,開始在我的床上漫步。

  我覺得我受到了挑釁,我撲過去,抓住粽子怪身上的繃帶就開始撕扯,雖然是妖怪,但到底是個粽子,我今天就要剝開看看,眼前這個大綠粽子,是甜的,還是鹹的。

  粽子怪顯然沒料到我會有如此反應,繃帶被我抓在手中,開始不停掙扎,嘴中也發出了尖叫,以及我聽不懂的話。

  我更憤怒了,這年頭連粽子都會說日語,而我卻不會。就在我手腳並用地剝粽子皮的時候,不停掙扎的粽子怪又開口了,我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因為這次從粽子怪口中說出的是我能聽懂的語言:

  「痛痛痛……嗚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你會我的語言?」

  粽子怪身上的繃帶被我扯得有些凌亂,眼睛都被蓋住了,聽到我問話,抖了一下身體,然後隱身不見了……

  我:「……」

  「豈可修!」憤怒的我也說了一句日語,「下次別讓我抓住!」

  這可是會兩種語言的粽子,如果抓住了,豈不是能當翻譯,我越想越覺得惋惜。

  「玲子,你在說話嗎?」門外突然傳來了夏油阿姨的聲音,大概是聽到了房間內的動靜。

  我走過去打開房門,夏油阿姨向門內掃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大概理解了對方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麼事。

  夏油阿姨笑了一下,把今天新領到的校服遞過來給我,看著對方期待的表情,我想對方大概是想讓我試一下。

  校服是一身水手服的套裝,很好看,但是一想到接下來的上學生活,我就覺得很喪。

  我換上衣服後,站在鏡子前,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夏油阿姨又對我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在誇獎吧。

  我:強行微笑.jpg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門聲叫起,起床後,夏油阿姨已經准備好早餐,比往常要豐盛一點。

  我拿起筷子,說了一句:「我開動了(i-ta-da-ki-ma-su)。」

  這是我少有的,會說的日語。

  吃完早飯,夏油阿姨又遞給我一杯牛奶,我接過喝下了,我現在這具身體並不是看起來的十二三歲,而是十四歲,我也希望自己能長高一點,最起碼在面對丸子哥的時候,降低一下身高帶來的壓迫感。

  看我喝下,夏油阿姨笑了,然後把書包遞了過來。

  我:「……」

  關於我上學的事情,是夏油阿姨和老師商量的,雖然我在旁聽,但百分之九十以上沒聽懂,所以我並不知道具體在哪天上學。此時看著遞過來的書包,我掏出新買的手機確認了一下,上面是周五沒錯,這麼急,難道不等下周一嗎?

  我接過書包,在夏油阿姨期待的目光下走到門邊,回頭確認了一下,夏油阿姨沒有叫住我的意思,還對我揮手。

  我:「……」

  我也舉起手揮了揮。

  學校並不遠,步行的話也就十五分鐘,昨天夏油阿姨帶我去過一遍,我已經記住路了,但此時站在馬路上,我仍然一臉茫然,是對未來的茫然,因為我還沒有做好准備考倒數第一啊!

  我尋著記憶,往學校走,路上還遇到了幾名和我穿著同樣校服的同學,到了學校後,我不知道做什麼,直接去了老師辦公室,我想,我第一天上學,老師應該會帶一下我吧?

  老師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知性女教師,見到我笑著說了一句話,我只辨認出了我的名字,給出的反應是點頭微笑。

  接下來老師又說了幾句話,我的反應全是如此,我都覺得有些意外,在我不會日語的情況下,交流還能這麼和諧。

  最後老師看了一下時間,帶我去了教室,雖然我不認識日語,但是我認識數字,通過數字,我知道我現在就讀的是國中二年級,這讓我的壓力又大了一些,雖然從一年級開始也不會好多少。

  我被老師領到了講台上,看著下面即將和我成為同學的人,開口做了自我介紹,說是自我介紹,其實只有兩句話,一句是我自己的名字,另一句是:「你們好(kon-ni-qi-wa)。」

  我也不知道,在這裡用這個詞彙合不合適,畢竟能說出來,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同學們小聲議論了起來,我卻不在開口,老師伸手指了第一排的一個空座,說了一句話,我看過去,整個班級都是單人單座,這也算不幸中的幸運了吧,最起碼避免了我和同桌交流的尷尬。

  第一天上課怎麼說呢,我最喜歡的居然是曾經最不喜歡的英語課,因為只有在英語課上,我聽懂的多一些,會不那麼昏昏欲睡。

  聽了一天的天書,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以至於回到家,我都沒有注意到家裡來了客人。

  我走到沙發旁,剛想扔下書包,一道有些輕挑的聲音響起:「傑,你這個妹妹怎麼看起來像是喝醉了?」

  我才注意到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丸子哥,另一個是和丸子哥穿著類似制服的,在室內還戴著墨鏡的白毛。

  我提取出了「傑」和「妹妹」兩個詞語,其它的聽不懂,所以當白毛伸手按在我頭上時,我只想到了物以類聚四個大字,和丸子哥在一起的大概也不怎麼正常吧?

  「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卡哇伊呢~」白毛又說了一句話。

  對方雖然坐在沙發上,卻不比我站立的姿態矮多少,由於微低著頭,黑圓的墨鏡下滑到鼻梁上,露出了雪一般的眼睫,以及藍得透徹的眼睛,我看得有些呆,直到對方在我頭上揉了兩下才反應過來。

  「卡哇伊」也在我貧瘠的詞彙量內,我大概猜到了對方的意思,我向上掃了一眼還在我頭上做亂的手,也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按在了那頭白毛上,露出了一個我多次練習後,幾近完美的微笑:「You卡哇伊to!」


第5章 破顏拳

  夏油傑有些在意家裡出現的那只咒靈,所以和好友執行完任務,路過家附近的時候,他便邀請好友一起回了家,剛好玲子也上學去了。

  不知是好友的六眼無法看透,還是那只咒靈已經離開,他們沒有在家裡發現任何異常。

  當然,也不能說無事發生,相處至今,從來沒對他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玲子,對著他的好友開口了,雖然這很可能是因為好友的舉動有些不恰當引起的。

  夏油傑看著旁邊用手攏頭發的好友,又回想起了剛才在家裡發生的事情。

  對於五條悟來說,被一個小姑娘摸頭說可愛,要怎麼辦?當然是加倍還回去,最終結果就是,兩個人像三歲的小朋友一樣,賣力地替對方「整理」頭發。

  夏油傑費力把兩人分開後,把好友拉出了家門,他在心中暗下決定,以後要盡量避免讓兩人接觸。

  「傑,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擔心,你的妹妹蠻有活力的。」五條悟最終放下了手,隨意甩了甩頭發,開口說道,「一點也看不出悲傷過度的樣子。」

  夏油傑看著好友,許久才開口:「玲子平時不這樣。」

  「這麼說是因為喜歡我?」五條悟絲毫沒有自覺。

  「你大概對『喜歡』這個詞有什麼誤解。」夏油傑心累地開口,想起好友開啟無限作弊後,玲子呆愣的模樣,又補充道,「還有,以後不要隨便在我的家人面前使用能力。」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傑不要太緊張,我覺得卡哇伊妹妹不會在意的……」

  ...

  另一邊家中。

  我給自己灌了兩杯水才完全冷靜下來,我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堂堂八尺男兒居然欺負一個小姑娘,雖然我這個小姑娘也有一些名不副實,但,是對方先動的手。

  而且對方好像作弊了,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為我也不太確定,一開始我確實觸摸到了那頭白毛,但是後來的感覺很奇怪,我感覺我摸到了,但又感覺像是隔著薄薄一層。我本來想仔細探究的,卻被丸子哥拉開了。

  對方被丸子哥拉出家門前,笑得一臉燦爛,學著我說了一句日英混語:「Little卡哇伊,再見~」

  如果不是丸子哥迅速關上了門,我真想再回一句:「Big豈可修!」

  冷靜下來後,我開始回想,這世界到底有沒有超能力這種東西,已知我能看見妖怪,那麼推測這世界存在超能力也不是不合理,但我只要一想到那個白毛的惡劣性格,就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如果讓這樣的人擁有超能力,世界會混亂的吧?我看了一眼窗外和平的景像,最終否定了超能力的存在。

  ...

  今天的上學生活,再次讓我認識到了,語言不通真的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我能抓到一只妖怪幫我做翻譯,也許就會好很多。

  我開始想念那只粽子怪,把房間翻找了一遍,什麼也沒找到,粽子怪大概被我嚇跑了。

  所幸接下來兩天是周末,我決定出去碰碰運氣,說不定還能碰到其它妖怪。

  我的計劃很好,但是在執行過程中,遇到了一點小問題,那就是……我迷路了。

  一開始我是記著路線的,但是不知哪個岔口拐錯了,然後我就拐不回去了,我滿腦子都是「丁」和「目」,繞了幾圈之後,有一種越走離家越遠的感覺。

  我最終繞到了一個小公園,坐在長椅上休息,時間過了傍晚,公園裡許多人都陸續離開了,天色越來越暗,我十分後悔沒有把手機帶出來,雖然語言不通很難用電話交流,但最起碼能讓家裡人知道我不是離家出走。

  「唉。」我抱膝靠在長椅上,摸著空蕩蕩的肚子,幽幽嘆了一口氣,旁邊緊跟著也傳來了一聲嘆息,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了一個戴著笑臉面具,身穿古裝的奇怪男人,面具怪人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的旁邊,我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你是什麼人?」我警惕地問道,由於太過緊張,都忘了語言不通的事情。

  「你又是什麼人?」面具怪人反問我。

  「我……」我突然反應過來,驚喜道:「你能聽懂我說話?」

  面具怪人點頭:「在下是受人供奉的神明。」

  我:「……」

  「你既然是神明,那給我指條回家的路。」

  「這個在下幫不了你。」面具怪人說。

  「哦。」我用一副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看著對方,「那你這個神明能做什麼?」

  面具怪人站了起來:「可以請你吃一個桃子。」

  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對方:「謝謝,還是不用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眼前這個面具怪人看起來並不強壯,但是我現在的身體也很瘦弱,萬一對方有什麼壞心思,我怕我獨自一人應付不來。

  「既然這樣,那在下就先回去了。」面具怪人背著手,沿著公園的小路向遠處走去。

  我眨了一下眼再看,居然看不到人了。

  「奇怪。」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公園裡亮起了路燈,面具怪人的速度就算再快,也不可能眨眼就不見。

  不會撞見了鬼吧?想到這種可能,我突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我唰的一下從長椅上站起,邁步就要離開,只是沒走兩步我就停下了,我連妖怪都見了,撞個鬼好像也不稀奇吧?而且我這次出來就是抓妖怪當翻譯的,妖怪沒有的話,請一只鬼當翻譯好像也不錯?

  就是體型大了一點,攜帶不方便,我重新坐回長椅,盤算著這些事情,肚子傳來了聲響,打斷了我的思考……比起找翻譯,我現在還面臨著更嚴峻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我走出了多遠,如果沒人來找我的話,那我以後是不是只能流落街頭了?

  我突然很想念夏油阿姨和夏油叔叔,甚至覺得丸子哥都沒有那麼討厭了。

  又餓又累的我躺到了長椅上,城市的燈光很亮,天上的星星只能看到明亮的幾顆,我逐一數了一遍,眼皮開始打架,我告訴自己不能睡,卻越來越困頓……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拍我的肩膀,我還沒有睜眼,就做出了反擊,獨自一人生活久了,我的戒心一向很強,一拳揮出,打在了一個硬東西上,我的手都覺得疼了。

  我聽到了吸氣聲,坐起來,首先看到的是丸子頭……

  丸子哥正蹲在旁邊,手捂著鼻子。

  我:「……」

  這時候能見到熟人,哪怕是丸子哥,我也是高興的,只不過眼下的情況有些尷尬。

  「Sorry。」我說了一句,湊過去查看丸子哥的情況。

  聽到我說話,丸子哥抬起了頭,我看到有鼻血從他的指縫滴落。

  我:「……」

  好像打得有點重了……

  「Sorry。」我又說了一遍。

  「沒關系。」由於捂著鼻子,丸子哥的聲音有些悶。

  我小心地觀察著,確定對方沒有生氣後,稍微松了一口氣。

  腳邊一滴兩滴三滴……丸子哥的鼻血不停滴落,我把身上的口袋找了一遍,沒有找到紙巾……最後我抬手,把校服上的領巾解了下來,遞到丸子哥面前。

  丸子哥抬眼看了一下,似乎沒有接過的打算,我想說止血用,但是不會表達,最後只能拉起丸子哥閑著的一只手,塞了過去,然後又指了指丸子哥的鼻子,讓他用。

  丸子哥看著手中的領巾,不知在猶豫什麼,就在這時一道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緊接著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我轉頭,看到了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走了過來,視線在我和丸子哥身上轉了一圈,突然擋在我身前,對丸子哥說了一句話。

  雖然我聽不懂,但是那嚴厲的語氣是質問無疑了。


第6章 時辰的錯

  在夏油傑眼中玲子是非常羞怯的人,所以當他看到玲子在五條悟面前的異常表現時,心中不免擔心,剛好周末沒有其它任務,他就回家看了看,聽母親說玲子出去玩了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玲子也沒有回來,而對方的手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留在了家裡。

  他和父親一起出門尋找,母親等在家中,由於天色已經晚了,街上的人並不多,每遇到一個路人他都會上前詢問,直到穿過了好幾條街,才碰到一對母子說在公園看到過類似玲子的人。

  他急匆匆找過去,看到了那個毫無防備,在公園長椅上睡著的人。

  因為第一次見面的誤會,玲子對他的印像大概不太好,之後他想辦法改善了彼此的關系,他能感覺出來,玲子在努力融入新環境,雖然還是沒有對他說過話,但最起碼對他笑的時候越來越真誠了。

  所以,他應該扭轉了那些不好的印像了吧……

  夏油傑看著睡著後安靜又乖巧的人,猶豫了一下,才上前准備把人喚醒。

  哪知他的手才拍到玲子的肩上,安靜睡著的人就驚醒了。

  他都沒有反應過來,鼻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自從學習了咒術,他很久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了。

  「Sorry。」

  他聽到玲子說話,抬頭看到玲子驚慌又無措的模樣。

  鼻子又酸又痛,還在不停地流鼻血,他沒有立刻回答,玲子大概有些不安,又重復了一遍。

  「沒關系。」他回了一句,並且反思,自己之前的行為是不是有些突兀?眼下的情況好像也不能怪玲子。

  小姑娘好看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似有水光在裡面流轉,在月色和燈光的映照下,朦朧一片,看到他指尖低落的鼻血時,大概覺得羞愧,又低下了頭,翻找身上的口袋。

  什麼也沒找出來的小姑娘,最後解下了自己的領巾,遞給了他,他大概明白小姑娘的意思,只是沒了領巾,小姑娘身上本來就寬大的校服領口變得十分松散。

  他覺得比起他,小姑娘可能更需要那條領巾,所以他想開口拒絕,哪知沒等他開口,小姑娘拉起他的手,硬把領巾塞給了他……

  他有些無奈,想要還回去,卻不想一名警察剛好路過,走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警察似乎起疑了,尤其是看到他手中屬於小姑娘的領巾時,臉色變得更加嚴厲,把小姑娘護在身後,對他發出質問:「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他:「……」

  他看了一眼警察身後的小姑娘,開口解釋道:「我是玲子的哥哥,出來是為了找人。」

  警察的目光仍然很狐疑,盯著他還在流鼻血的鼻子打量:「那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不小心碰的……」

  警察不肯相信他的話,又轉身問玲子:「小姑娘,你沒事吧?你告訴叔叔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玲子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呆呆的,沒有回應。

  警察又轉向他,冷著臉,掏出手銬:「你跟我回去調查。」

  他:「…………」

  看到手銬,玲子總算有了反應,走到前面,指著他對警察說:「尼桑。」

  「小姑娘你別怕,警察叔叔會教訓壞人。」警察似乎認定了他是壞人。

  玲子又指著他說了一遍:「尼桑。」

  接下來,警察又耐心地詢問了幾遍,玲子堅持說了幾遍「尼桑」,這才徹底洗去他身上的嫌疑……

  警察離開後,他松了一口氣,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他的鼻血還沒有止住,他需要緩緩再回去。

  玲子還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起來很無措,他伸出手招了招:「過來。」

  小姑娘愣了一下,抬起頭,大概因為羞愧,臉有點紅,他又招了招手,等人走過來,他把手中的領巾搭到小姑娘的脖子上:「這個我用不到,你系上吧。」

  小姑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領巾,又看他,他說:「我沒關系,待會兒就好了。」

  小姑娘似乎安心了,沒有再堅持給他領巾,看小姑娘把領巾系好,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小姑娘一起坐過來。

  長椅是雙人座,並不是特別寬敞,玲子大概還在羞怯,縮在了一個距離他較遠的角落,他忍不住瞥過去,就見對方在揉手背,細白的皮膚上,可以看到一塊明顯的紅腫,那是剛才對他出拳的那只手。

  不知怎麼,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動手打人的,自己卻也傷得不輕,小姑娘還真是嬌弱啊。

  看對方的手法就知道在亂揉,在高專,同學之間對練,難免有些磕碰,對於這些小傷的處理,他也知道一些。

  他沒有多想,拿過了對方的手,用專業手法按揉起來。也許是力道沒掌握好,小姑娘瑟縮了一下,他放輕了力道,說道:「先忍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小姑娘沒有再動,只呆呆地看著他。

  ...

  看到警察叔叔拿出手銬,我才意識到警察叔叔把丸子哥當成了壞人,雖然丸子哥的某些行為確實很變態,但如果此時被抓走了,我怎麼回去呀,所以我站出來澄清了一下,告訴警察叔叔丸子哥是我哥哥。

  警察叔叔是個負責任的好叔叔,聽我解釋了好幾遍,才放過丸子哥。

  想到丸子哥被警察盤問的樣子,我突然很想笑,但又覺得不合適,所以低頭極力掩飾。

  丸子哥開口說了一句話,我抬頭看到對方招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因為經過剛才的事情,丸子哥曾經給我的壓迫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丸子哥把領巾還給了我,對方的鼻子已經不怎麼流血了,看樣子是用不到了,我系好領巾,坐到丸子哥的身邊,伸手揉了揉因為憋笑有些發僵的臉,一開始我還不覺得,用力的時候才發覺手有些疼……

  我低頭看了一眼,想說丸子哥的鼻子真硬,我的手都腫了,那一拳大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吧,我用左手輕輕地揉著,試圖緩解疼痛。

  也許是察覺了我的小動作,丸子哥轉頭看了過來,視線落到了我的手上。然後我就見對方把空閑的一只手伸了過來,拿起了我的右手,和我的手相比,丸子哥的手很寬大,按在腫脹的地方時,疼痛讓我下意識的縮回手,卻被對方制止了。

  丸子哥說了什麼我沒聽懂,只能通過對方專注又認真的神情來分辨,對方大概是想替我緩解疼痛。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考慮到我在外的時間,應該不早了,公園比較偏僻,周圍沒有人聲,只有燈光映著朦朧不清的景色,幾聲蟲鳴時不時傳過來,倒更顯得安靜了。

  我看著丸子哥,看著那雙向下看時更顯上挑的狐狸眼,和出於擔心而微皺的眉頭,以及垂在臉頰的一縷碎發,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對方,比平時還要帥一些。

  我想一定是時辰的錯,我怎麼能忘了那條粉色蕾絲胖次呢……

  ...

  關於我不小心迷路這件事情,最擔心的應該就是夏油阿姨了,我剛一進門就被對方緊緊抱住了。

  說實話,我對對方是有好感的,畢竟夏油阿姨是我來這裡後,第一個對我表露善意的人,但是再多的好感也總是隔著一層,因為我知道我不屬於這裡,更何況,一直獨身的我,從來不知道家人應該是怎樣的定義。

  可是在被對方緊緊抱住的那一刻,我想,我大概懂了……

  丸子哥在我心裡的印像也扭轉了一些,我把之前給對方判的無期徒刑,悄悄改為了有期徒刑,決定再觀察看看。


第7章 甜的鹹的

  太陽西沉,斜斜地照了過來,我看著地上被拉長的影子,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鬼神,還是妖怪?」

  又一天的痛苦學習,讓我更加堅定了捉一只妖怪當翻譯的決心,所以放學後,我繞路來了上次迷路的小公園,剛好撞見上次那個面具怪人偷看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毫無所覺,這讓我確認了,其他人是看不見面具怪人的。

  「我的名字是露神,你可以叫我露神。」面具怪人說。

  我抽了一下嘴角:「有你這樣偷看女人的神嗎?」

  「我這不是偷看,花子是我唯一的供奉者,我只是想要確認她過得好不好。」面具怪人辯解道。

  我更加狐疑了,面具怪人為了正名,帶著我去了公園後面的小山坡,那裡有一個小祠堂。

  在得知面具怪人不是人後,我的戒心就下降了許多,畢竟人心險惡,而妖怪,如果有什麼壞心眼的話,想要躲避也沒有那麼容易,更何況我也是抱著目的來的。

  面具怪人指著祠堂前擺放的一個桃子說道:「這就是花子給我的。」

  我盯著簡陋的祠堂看了看,仍然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是神,還是妖對我來說並不重要,能和我交流就行,我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給你兩個桃子,你跟在我身邊,替我當翻譯怎麼樣?」

  面具怪人,也就是露神聽了我的話,連連擺手:「不行,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問道。

  「我不能離開這裡。」

  「你剛才不是還去了下面的公園?」

  「我的意思是,離開後就見不到花子了。」露神說。

  我:「……」

  「可是,就算你在,她也看不到你啊。」我說。

  露神沒有回答,我看著他臉上的笑臉面具,仿佛也看到了他在笑。

  我明白了對方的決心,稍微有些失望,向對方打聽道:「那你知道哪裡有妖怪嗎?」

  「就是那種能和我交流的妖怪。」我又補充了一句。

  「妖怪和人類不同,並沒有特定的語言,交流的時候也是通過妖力傳達想法,只不過在人類聽來很像語言罷了。」露神說道。

  我聽了眼前一亮:「這麼說只要是妖怪就能和我交流了?」

  露神點頭:「不過,大部分妖怪對人類都沒有好感,小姑娘我勸你還是放棄尋找妖怪的想法吧,如果碰到對人類有惡意的大妖,會被吃掉也不一定。」

  ...

  露神不願意向我透露妖怪的信息,而我又不能在外耽誤太晚,不然夏油阿姨該擔心了,最後只能敗興而歸,晚上回到房間,我盯著對我來說像天書一樣的課本,昏昏欲睡,覺得未來一片渺茫。

  就在我困得點頭的時候,飄窗的窗戶突然被拍響了,我嚇了一跳,因為夏油家是在五層啊!

  我平復了一下,讓自己鎮定,關掉了房間內的燈,我看到窗戶外,有一個細長條的東西……

  露神的話讓我知道,大妖是有危險的,我很可能對付不了,而此時窗外,明顯非人類的細長的東西,應該不屬於大妖的範疇吧?

  我在房間內翻找了一下,最終拿著一個鉛筆刀走到了窗邊,走近了我才發現敲窗的像是某種植物的葉子。

  我打開窗,一個面部五官被黃色草帽遮住,渾身披著蘆葦葉子的奇怪小人跳了進來。

  小人身上的蘆葦葉子像是活的,幾片伸了出來,指著我,開口說了一串話。

  我盯著飄窗上只有我半個手臂高的小人,開口說道:「說人話。」

  小人僵了一下,再次出聲,這次換成了我能聽懂的語言:「你這個壞女人,把阿紅的名字還給它。」

  「阿紅是誰?你說的名字又是什麼東西?」小人的話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阿紅就是阿紅,你把它的名字騙走了!」小人重復道。

  我:「……」

  「我不知道阿紅是誰,既然你能聽懂我說話,那就留下給我當翻譯吧。」我丟掉了手中的鉛筆刀,用雙手抓住了眼前的小人。

  「你果然是壞人,快放開我!」小人掙扎道,不停用身上的葉子拍打我的手。

  「你都說我是壞人了,我為什麼要放手?」

  小人被我懟得無話可說,就在這時,又有一個黑影從窗外跳了進來,黑影一下子撞在我的手上,讓我下意識松開了手,小人逃了出去。

  我看著站在飄窗上的一胖一瘦兩只小妖,一時忘了說話,後來進來的黑影不是別的,正是消失了幾天的粽子怪。

  「你們是一伙的?」我問道。

  「我和阿紅是朋友。」小人說道。

  我瞪大雙眼,指著渾身綠油油的粽子怪說:「你管它叫阿紅?」

  「對,你快把名字還給阿紅。」小人身上兩片蘆葦葉子插著腰,似乎很不滿。

  看著如此執著的蘆葦小人,我不禁好奇那個名字到底是什麼東西,對著兩只小妖問了出來。

  「名字就是名字,因為把名字給了你,阿紅的實力下降,才會被捉妖師傷到,心智都受到了影響。」小人說道。

  「實不相瞞,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不知道你說的名字是什麼。」我實話實說道。

  我才說完,粽子怪阿紅就從飄窗上跳下,邁著兩根筷子似的腿,走到了我的衣櫃旁,隱身之後鑽了進去。

  我跟過去打開衣櫃,看到粽子怪在我帶來的行李箱上跳來跳去。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行李箱,突然想到什麼,拉開了箱子的夾層,從裡面拿出了那本小冊子。

  小冊子的封面上寫著友人帳,裡面卻只夾著一張紙,我把那張紙拿出來,給小人看:「你說的是這個東西嗎?」

  「就是這個!」小人激動地說道。

  我把寫著阿紅姓名的紙拿在手中甩了甩,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開口說道:「我把名字還給你們,你們留下給我當翻譯怎麼樣?」

  「不行,我和阿紅約好了要去旅游。」小人拒絕道。

  「妖怪也會旅游嗎?」我有些詫異,說實話,在這裡遇到的妖怪,和我想像中的妖魔鬼怪有很大的不同。

  「那是當然,所以你快把名字還給阿紅。」蘆葦小人渾身的葉子都炸了起來。

  粽子怪也眨著黑亮的小眼睛看著我,原來對方幾次找上我,都是為了拿回名字嗎?

  我內心有些掙扎,眼前這兩只小妖不是什麼強大的妖怪,抓起來當翻譯應該不難,只是……如果對方不是自願的,很可能會在翻譯的過程中欺騙我。

  這麼想著,我幽幽嘆了一聲,最終還是把手中的紙遞了出去:「還給你們,在我後悔前快點離開吧。」

  哪知小人又開口了:「這樣不行,要解除契約。」

  我:「……契約要怎麼解除?」

  小人和粽子怪互相對望了一眼,又同時看向我,我懂了,眼前這兩只小妖也不知道要怎樣解除契約。

  第二天我帶著兩只小妖去上學,放學又帶著兩小只去找露神,露神聽了我的訴說,摸著面具上的小胡子說道:「這個好辦,你把寫著名字的紙張抿在嘴中,吹一口氣就可以了。」

  我將信將疑地按照露神說的,把紙張抿在了嘴中,然後輕輕一吹,那一剎的感覺很微妙,像是有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繃斷了一樣,我想那大概就是小人所說的契約吧。

  我拿下嘴中的紙,上面的名字已經不見。而粽子怪,像是突然解開了某種封印,從只有兩條細腿的大粽子,一下子躥高成了美少年。

  一襲古風的廣袖綠袍披在身上,仙氣飄飄,原本黑豆一樣的小眼睛,也變成了狹長的鳳眼,看起來極為勾人,當然最奪目的還是那頭靚麗的紅發,我終於知道粽子怪為什麼叫阿紅了。

  阿紅用手托起地上的蘆葦小人,放到自己的肩上,對著我說道:「多謝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之前還扒人家衣服來著,粽子形態的綠繃帶應該就是衣服了吧?

  「笨阿紅,不要謝她,如果不是這個女人騙你比試,輸了名字,你之前也不會受傷。」蘆葦小人替阿紅打抱不平。

  「比試是我輸了。」阿紅說道,「玲子的頭發確實比我的短。」

  所以送出名字也是應該的,阿紅大概是這個意思,我卻有些不懂了,開口確認道:「之前的比試內容是什麼?」

  阿紅:「比誰的頭發短。」

  我:「……」

  我看著阿紅快要拖地的長發,突然就理解了頭發長見識短這個詞。妖怪真的好單純啊!

  阿紅和蘆葦小人要離開了,我卻還有一個疑惑,如果不弄明白,大概會糾結很久,所以我問了出來:「你到底是紅豆、紅棗,還是紅燒肉餡兒的?」

  阿紅:「……」

  阿紅伸手拉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裡面的——幾片蘆葦葉子突然從蘆葦小人身上長出,把我還沒來得及看清的畫面遮住了。

  「阿紅,不要給他們看。」蘆葦小人把阿紅包得嚴嚴實實的,開口催促道,「咱們該離開了。」

  小山坡被夕陽鍍上了一層暖色,阿紅和蘆葦小人上路了,光打在兩妖身上,像是把兩妖拉入一幅唯美的風景畫。

  我看著畫中那個綠衣紅發的背影,以及背影肩上那個手舞足蹈的小人,伸出手臂揮了揮:

  「阿紅啊,以後再和人比試,要比誰的頭發……」我本來想說誰的頭發長,但是想到妖怪應該有許多都留著長發,臨時又改口,「比誰的頭發紅。」

  收回視線,我仍然有些遺憾,因為我最終也沒弄明白阿紅這個大粽子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


第8章 卿本佳人

  「你不是想找翻譯嗎?有名字作為契約,你可以直接召喚或者命令那只妖怪。」露神突然開口了。

  我:「……」

  「可以用名字命令妖怪?你怎麼不早說?」我看著兩只妖怪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些痛心,帶著兩只小妖上學的一天,蘆葦小人幫我翻譯了一些老師和同學說的話,真的很方便。

  露神背著手看向遠方,高深莫測地問:「你會那麼做嗎?」

  我:「……當然會。」

  因為露神的馬後炮,我又心塞了好幾天,人倒霉大概喝涼水都會塞牙,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放假,放學的時候卻下雨了,而我沒帶傘,我想等雨小一些再走,結果,雨越下越大……

  ...

  我在走廊徘徊了十分鐘,試圖用心中的無語,驅趕窗外的大雨,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

  就在我打算冒雨回家的時候,包裡的手機響了,為了方便,我把手機上的文字調成了漢字,所以一拿出手機,我就看到了屏幕上的「丸子哥」三個字。

  這時候打電話有什麼事嗎?我抱著疑惑的心情,接通了電話,丸子哥說了一句話,沒聽懂的我:「嗯(四聲)。」

  丸子哥又說了一句話,沒聽懂的我:「嗯(二聲)。」

  對方沉默了,我也:「……」

  沒辦法,電話又不能傳達微笑,我只能用「嗯」表示我聽見了,為了不顯單調,回答的時候我變換了一下語調。

  丸子哥又開口了,我依然:「嗯(一聲)。」

  然後另一端傳來了嘟嘟嘟,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我:「……」

  我把手機重新放回包裡,再一次心痛被我放走的阿紅。

  學校裡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走廊,默默嘆了一聲,把書包頂到了頭上,然後提起一口氣向外衝去,再然後砰——和某個堅硬的物體相撞了。

  對方的質量明顯比我大,所以相撞的後果就是我整個人都向後跌去,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摔倒的時候,手臂猛地被人拉住了,我又被拽了回去,再次撞上了硬硬的胸肌。

  我雖然幸免於難,被我頂在頭上的書包卻摔到了地上,我沒有心情管書包,雙手捂著酸痛的鼻子,仰頭看著來人,看到熟悉的校服我就大概猜到了,仰頭只是為了確認,來的正是丸子哥。

  丸子哥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拉回我後,也許是怕我再次摔倒,還扶在我的肩上,修長的身形遮住了走廊出口的大部分光線,但我依然看清了,對方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

  是在笑嗎?我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對方居然在笑?

  我低頭看著腳下,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丸子哥的腳,我撿起書包,裝作若無其事地站在丸子哥身邊。

  丸子哥半天沒反應,我又抬頭看去,看到了對方驚訝又無奈地表情,我彎起眼睛,笑著問:「What's wrong?」

  丸子哥突然伸出手,我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一想到這是學校,對方應該不敢拿我怎麼樣,我又挺直了胸脯。

  然後我眼睜睜看著丸子哥拿走了我手裡的書包,挎到了自己肩上,開口說了一句:「走吧。」

  對方說完就轉身向外,我雖然沒聽懂,但卻理解了,跟了出去。

  我垂眼看著腳下,丸子哥身高腿長,每邁出一步,我就要邁兩三步,頻繁的邁步讓我的小皮鞋和白襪子上都濺上了泥水,我不太高興,就在這時,丸子哥突然慢了下來,我抬頭看去,原來是紅燈到了。

  雨敲在傘面上,有點吵,我心不在焉地看著信號燈上不停閃爍的小人,丸子哥突然攬著我的腰,抱起我向後退了兩步。

  我詫異地抬頭,余光瞥到一輛汽車轉過彎去,濺起一片泥水。

  剛才的事情雖然發生得突然,傘卻還穩穩地罩在我的頭頂,而丸子哥拿著傘的手臂上挎著我的書包,另一只手還把我圈在懷裡,整個人保持著側身前傾的動作,沒有傘的小半邊身體被雨水打濕了。

  丸子哥開口說了一句話,我雖然聽不懂,但是那一剎卻感覺雨落下的聲音好像變輕了。

  我注視著丸子哥狹長的眉眼,看著眉眼旁被雨水打濕的一縷碎發,看著碎發上的雨水滴落,滑進脖頸……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心中突然很痛惜,腦中也冒出了一句話: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啊……


第9章 和諧問答

  今天高專難得沒有任務,夏油傑打算回家看看,半路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說玲子沒有帶傘,問他方不方便去接一下,他沒有猶豫答應了下來,直接去了玲子的學校。

  到了玲子的學校門口,他打電話問:「我到你的學校門口了,你在哪棟樓?」

  玲子:「嗯。」

  夏油傑:「……我現在在往裡走,你現在在哪?」

  玲子:「嗯。」

  夏油傑:「你不方便說話嗎?」

  玲子:「嗯。」

  夏油傑掛斷了電話,詢問了一名路過的學生,國中二年級在哪裡上課,然後找了過去。

  還不等他走進樓裡,就見一個嬌小的人影頭頂書包衝了過來,他本來想避開,又怕那人衝出去淋了雨,最終停在了原地,和他相比,身高還不過他肩膀的玲子輕了許多,所以,對方撞過來的時候,他很穩地站住了,還順便把要摔倒的人拉住了。

  只是小姑娘似乎很不滿,捂著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樣。他想起上次被對方打到流鼻血的事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也許是他把笑意表現到了臉上,玲子退開的時候踩了他一腳,他很詫異,畢竟平時的玲子對他總是表現出回避的態度。

  「What's wrong?」玲子開口了,笑起來的樣子帶著兩分調皮。

  他第一次看到玲子如此鮮活靈動的模樣,他又想笑了,但是想到剛才的一腳,又忍住了,只接過對方的書包,帶著人向外走。

  走到紅綠燈的時候,他們停下等待,一輛車貼著路邊行駛了過來,速度有些快,如果不躲的話,估計會被濺一身泥水,玲子似乎沒有注意到,他沒有多想,抱起人向後退去。

  玲子大概被嚇到了,呆呆地看著他,他關心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然後他就見原本呆愣的人,突然一臉惋惜,伸手推開了他……

  綠燈之後他們穿過馬路,他覺得玲子有些奇怪,又想起在學校的時候,玲子身邊明明沒有人,電話裡卻什麼都不肯說,他便問了出來:「剛剛在學校裡有什麼事情嗎?」

  玲子看著他,笑著點了一下頭。

  他:「……」

  「在電話裡怎麼不回答?」

  玲子看著他,點頭微笑了一下。

  他:「……」

  夏油傑沉默了一瞬,又問:「你討厭我?」

  玲子看著他,臉上的笑有些牽強。

  他:「……」

  夏油傑凝眉思索,總覺得有些怪異,開口確認道:「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嗎?」

  玲子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

  夏油傑還是懷疑玲子沒有聽懂,想了想,換了一種問法:「你……喜歡我?」

  玲子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盯著腳下的路,沒有微笑,也沒有點頭。

  他:「…………」

  ...

  我沒想到,丸子哥還是一個話多的人,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題好多,而我又聽不懂,最後實在不想回答了,便裝作專心看路的樣子,對方果然不再開口。

  我應該沒有太刻意,而顯得不禮貌吧?

  第二天周末,是個大晴天,而且因為剛下完雨,空氣很清新,我又出門了,去小公園見了露神。

  「你能不能告訴我哪裡能找到妖怪?」我直接了當地問道,自從知道拿到名字就能命令妖怪後,我越來越想抓妖怪了,因為我真的很需要一個翻譯啊!

  露神捋著自己面具上的小胡子,好奇地問:「你為什麼非要找妖怪呢?作為人類,找人類幫忙不是更好?」

  「因為我覺得妖怪很可愛呀。」我回答道。

  通過這段時間相處,我隱隱有種感覺,那就是夏油家的人認識我這具身體,不知為什麼他們並沒有對沉默寡言的我產生懷疑,但是如果我暴露了語言不通的問題,就不一定了,所以,我得保守秘密。

  「你不討厭妖怪嗎?」露神又問。

  我很納悶,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討厭妖怪?人有壞人,妖也有好妖啊。」

  「是個有趣的人類嗝……」高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仰頭看去,看到了一只渾身雪白的……狐狸狼?狐狸狗?總之是又像狐狸,又像狼狗的一個大家伙飛在空中。

  「斑!」另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天空中的大白狐狸抖了一下,然後迅速飛走了,沒一會兒,一個披著長發,長著黑色馬臉的大妖怪又從天空中飛了過去。

  我眨了眨眼,看向露神:「剛才我沒眼花吧?」

  「那就是我說的大妖,妖力很強。」露神解釋道,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招惹。」

  「它們吃人嗎?」我又問。

  「……」露神似乎有些猶豫,想了想才說,「應該沒吃過。」

  我:「那我怕什麼?」

  露神:「……」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剛剛飛走的大白狐狸又飛了回來,落到了旁邊的草地上,歪頭看著我:「你這個人類能看到我?」

  大白狐狸一開口,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兒,原來妖怪也是會喝酒的嗎?

  我點了一下頭,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你要和我比試嗎?」

  大白狐狸好像喝醉了,踉蹌了一下臥到了草地上,對著我問道:「比什麼?」

  我把大白狐狸渾身上下掃視了一遍,選擇了一個穩贏的:「比誰的尾巴短,輸的一方要把名字交給對方。」

  大白狐狸愣了一下,最後惱怒道:「你這個可惡的人類,居然想騙本大爺的名字!」

  我:「公平比試,怎麼能說騙呢。」

  大白狐狸歪著頭想了想,最後說道:「本大爺是不會和你比試的,除非……除非你請本大爺喝酒。」

  我怕對方反悔,連忙答應:「成交!」

  ...

  我和大白狐狸做了約定,下午我把酒帶去,然後讓對方履行承諾和我比試,中午吃完飯我都沒有休息,回到房間准備了一些東西,帶著包,就急匆匆出門了。

  因為我怕晚了,大白狐狸的酒就醒了。

  然而我的計劃很好,現實卻遭遇了滑鐵盧。

  在我第N次被便利店老板趕出門後,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未成年不能喝酒,這個我能理解,據說喝多了會影響智力,但是誰規定的,不能把酒賣給未成年啊!萬一是孩子幫家裡大人買酒呢,便利店老板小時候難道沒有幫家裡打過醬油嗎?

  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便利店行不通,我開始把目標放到酒吧,然而酒吧的服務員比便利店的還過分,都不讓我進門!

  豈可修!我人生中的第一只大白狐狸啊,如果錯過了還能遇到這麼蠢的嗎!

  我氣憤地在酒吧門口踱步,路過酒吧旁的巷口時,又退了回去,巷子很窄,裡面的光線也很暗,但這不妨礙我看清裡面靠坐著一個男人,因為那頭銀色的長發實在是太耀眼了。

  我走了進去,對方猛地抬頭看來,視線銳利得像凶獸一樣,我意識到了危險,轉身就要離開,但是余光在掃到銀發男人的手臂時,我又停住了腳步。

  銀發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所以我第一眼並沒有看出來,男人的左手臂受傷了,捂著的右手上面滿是鮮血。

  我挑了一下眉毛,又來了一點膽量,小心向前邁了一步,銀發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繼續向前,直到距離銀發男人只有兩步遠的時候,男人捂著傷口的右手突然動了,我下意識退了一步,哪知對方只是把手揣進口袋,我又放松了,蹲下看著男人問:「Are you OK?」

  男人盯著我,視線仍然稱不上友善,也不回答任何問題,我有些苦惱,對方難道不會英語嗎?

  我看了看對方受傷的手臂,又看了看那只揣進口袋的右手,這是在掏東西嗎?為什麼不拿出來?

  真是個怪人,我心想。


第10章 間歇發病

  銀發男人手臂上的傷看起來很嚴重,血不停湧出來,這種情況應該先止血吧?

  我想了想,解下校服上的領巾,遞了過去。

  銀發男人無動於衷,我歪頭看著,心想這是等我幫忙嗎?一個手臂確實不好包扎……

  我倒是很樂意幫忙,畢竟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一看就成年了,說不定對方為了感謝我,會願意幫我買一瓶酒……

  我在心裡打著小算盤,手伸過去想幫男人包扎傷口……

  「Gin。」清冷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來,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去,一個同樣穿著黑風衣的男人,逆著光走了過來。

  噠噠的腳步聲在小巷子內回響,走近了我才看清,來人戴著一頂黑色絨線帽,帽子下面是一頭黑色的長發,男人掃了我一眼,視線落到我手上的東西時頓了一下,最後對著銀發男人說了一句話:「別節外生枝。」

  我想起眼前還有一個傷號,轉回頭時,發現銀發男人揣在兜裡的右手帶著衣服一起抬了起來,不過在聽到黑發男人的話時,又放了下去,我沒有多想,說了一個簡單的單詞:「Bandage。」

  我想告訴銀發男人,我是要幫他包扎。

  銀發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我,我拿出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的微笑,手從男人手臂下繞過,把領巾系在了男人傷口上方,打了一個蝴蝶結。

  銀發男人低頭掃了一眼,伸手拂開了我。

  我:「……」

  我轉頭看向新來的黑發男人,很想問一句這個銀發男人是不是有病?

  黑發男人看著銀發男人手臂上的蝴蝶結,嘴角微勾起一個弧度,似乎是在笑?

  我:「……」

  「你離開吧。」黑發男人對我說了一句話,側身露出身後大半個巷子口。

  我看著對方的動作,猜想對方可能是想讓我離開,我的目的還沒達到呢,怎麼能輕易離開,我看了一眼黑著臉的銀發男人,覺得還是黑發男人好交流一些。

  我站起來,走到黑發男人身邊,從包裡掏出了兩張紙幣,伸手指著巷子旁的酒吧說道:「Wine。」

  「I……My uncle need wine。」

  黑發男人愣了一下,對著我說:「小孩子喝酒不好。」

  我當然聽不懂,所以我堅持指著酒吧說道:「Wine……」

  「麻煩。」身後的銀發男人突然開口了。

  黑發男人瞥了一眼銀發男人,開口回了一句:「外面有巡查的……」

  我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只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黑發男人,黑發男人又對我身後的銀發說了一句:「我很快回。」

  黑發男人轉身走出了小巷,剩下的我和銀發男人大眼瞪小眼,我盯著對方手臂上的蝴蝶結,心想這人很強壯,系在我脖子上的領巾,系在對方手臂上還顯得有些不夠長,蝴蝶結都小了一圈。

  也許是察覺了我的視線,銀發男人也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掏出了一直揣在兜中的右手,伸手解開了那個蝴蝶結,已經止血的傷口又有血流了出來……

  這人自虐嗎?對方的同伴應該是去幫我買酒了,我這邊幫忙也得幫到底,所以我又走過去,拿起領巾,並且嚇唬某個有自虐傾向的傷號:「Bleeding will die。」

  銀發男人愣住了,我趁機把領巾系到傷口上方,又打了一個蝴蝶結,比剛才那個還好看,我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腳步聲再次響起,我轉頭,看到黑發男人走了回來,手中拿著一瓶酒,我瞬間眼前一亮,男人把酒遞給我,我接過後,還不忘把錢塞過去。

  「謝謝(a-li-ga-tao-u)。」我說道。

  黑發男人再次側開身體,留出路讓我離開。

  我一手抱著酒瓶,另一手對著兩人揮了揮,這才轉身離開小巷。

  我一路向著露神所在的小祠堂而去,希望那只大白狐狸還在。

  走到小公園的時候,我低頭看了一眼酒瓶,上面印著兩個英文單詞:Rye Whisky。

  說實話我對酒沒有研究,不過這個酒瓶子倒是很好看,這瓶酒不會很貴吧?我給的錢不會不夠吧?我在腦中想著這些問題,我想我應該問一下的。

  雖然我的英語也不是特別好,但「how much」我還是知道的。此時要回去也來不及了,我決定下次見面再好好答謝對方。

  大白狐狸還留在原地,只不過看樣子好像是睡著了。

  我走上前,戳了戳大白狐狸臉上的毛:「醒醒,我把酒帶來了。」

  大白狐狸睜開眼,卻不認人:「你這個小鬼是什麼人?」

  我:「……你答應要和我比試的,難道忘了嗎?」

  妖怪難道也會喝斷片嗎?我狐疑地盯著大白狐狸,懷疑對方是想要反悔:「酒我都帶來了,你可不能反悔,會丟妖的!」

  「酒!」聽到酒,大白狐狸眼中都冒出了光,立刻改口道,「你的比試我答應了,把酒給我吧。」

  「你確定不反悔?」我又確認了一遍。

  大白狐狸點頭:「我們妖怪從來說話算話。」

  我對著旁邊樹上的露神說道:「幫我們作證。」這才把酒遞出去。

  大白狐狸用爪子勾開瓶蓋兒,抱著酒瓶子就喝了起來,喝到一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問我:「你說的比試是什麼?」

  我:「比誰的尾巴短,輸的要獻出名字。」

  大白狐狸喝酒的動作一停,眼睛都快瞪圓了:「你這是耍賴!」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大白狐狸:「你之前都答應了,露神可以作證。」

  「確實答應過。」露神說道。

  大白狐狸:「……」

  大白狐狸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指著大白狐狸,控訴道:「你這是耍賴!」

  大白狐狸拿著酒瓶,仰天灌了一口:「你又沒有說不能使用能力。」

  我:「……」

  我上前奪過酒瓶,大白狐狸上前和我爭奪,酒水都灑了出來,我說:「我之前也沒說請你喝一口酒,還是一瓶酒,這半瓶我要回收。」

  爭執不下,大白狐狸又變回了自己的原型,伸出爪子就要把我按倒,我突然想起打丸子哥的那一拳,出手就捶在了大白狐狸的頭上,大白狐狸被打趴下了,兩只前爪捂著頭:「你這個可惡的人類小鬼!」

  我盯著自己的拳頭也有些呆,沒想到大妖這麼不經打。

  大白狐狸又站了起來,齜牙咧嘴地瞪著我,我覺得很好笑。之前確實是我趁著大白狐狸喝醉,定下約定,也不能怪對方耍賴,想著這些,我把手中的半瓶酒還了回去,說道:「既然咱們的比試是平手,就互相交換姓名吧,我的名字是夏目玲子,你呢?」

  大白狐狸愣住了,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我的身影,我笑了笑,又把酒瓶往前遞了遞,大白狐狸伸爪子接過,把頭扭向一邊,一個字傳入了我的耳中:「斑。」

  出來這麼半天,已經到了傍晚,我抬頭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對著斑揮了揮手:「我要回去了,下次再見,斑。」

  說完,我又對著露神揮了揮手,才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了斑的聲音:「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我回頭,身後白影一閃,斑已經騰空而起,眨眼就飛出了一段距離。

  我又揮了揮手,對著天空說道:「謝謝。」

  今天雖然沒能讓斑寫下名字,我依然覺得很開心,我踏著輕快的步伐回家,在十字路口偶遇到了丸子哥,因為心情好,我抬起手打算和對方打招呼,哪知丸子哥一臉嚴肅,走到我面前,開口問了一句話。

  我聽不懂,習慣性地微笑點頭,哪知對方的臉色更差了,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用的力氣很大。

  丸子哥又說了一句話,無法理解的我,只能通過語氣來分辨,對方好像生氣了。

  我覺得對方莫名其妙,想起前兩次相處還算不錯的經歷,再看現在,我嚴重懷疑丸子哥有心理疾病,而且還是間歇性發作的……


第11章 被欺負了

  夏油傑接到好友五條悟的電話時,正在一家心理咨詢室,他總覺得玲子的狀態有些不正常,所以想要咨詢一下。

  「傑的妹妹好像真的喝酒了喲~」五條悟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

  「你說什麼?」夏油傑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到卡哇伊妹妹抱著一瓶酒。」五條悟說道,說完又重點強調了一句,「在酒吧前的街道上喲~」

  「現在還在嗎?」夏油傑追問道。

  「已經離開了,而且神色很匆忙。」五條悟絲毫不嫌事大,用著引人遐想的話語。

  掛斷電話,夏油傑又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確認玲子真的出門了後,就匆忙離開了心理咨詢室,先去見了好友五條悟,又親自聽對方復述了一遍。

  在他給玲子打電話無人接聽後,五條悟又開口了:「說不定卡哇伊妹妹是幫別人買的。」

  夏油傑覺得這話沒有絲毫說服力,告別好友後,他就在街上尋人,最後在家旁邊的十字路口見到了人。

  他走過去,玲子校服上的領巾不知去了哪裡,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酒味兒。

  他忍不住皺眉,問道:「你喝酒了?」

  玲子看著他,微笑點頭。

  玲子的態度,讓他莫名惱火,他抓住玲子的手腕,質問道:「誰讓你喝酒的?」

  玲子似乎比他還生氣,抽回自己的手後,頭也不回地向家裡走去,他跟在後面。

  母親正在廚房准備晚飯,聽到動靜出來問了一句,玲子和母親打了招呼。在他說要談談的時候,卻無視了他的話,直接回了房間。

  他站在房間門口,想要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因為他想起了心理醫生說的話:「不要刺激她,態度盡量溫和。」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把鈴子的異常記下,決定有時間再去一趟心理咨詢室。

  周日的時候,高專那邊臨時有事,他被叫了回去,周一又和五條悟外出執行了一個任務,任務途中路過玲子學校附近的時候,被五條悟拉住了:「傑,你看那個是不是卡哇伊妹妹?」

  他轉頭看去,看到玲子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衣服和頭發都有些凌亂,定睛細看,他發現玲子的膝蓋下有一塊擦傷,已經出血。

  他快步走過去,發現玲子身上還有幾處像是抓傷的痕跡。

  「誰做的?」他問。

  玲子只掃了他一眼,就繼續向前,好像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他有些無奈,上前把人拉住,玲子想要甩開他,他才發現玲子的手肘後,也有一塊較大的擦傷。

  看著受傷還不肯配合的人,他直接打橫把人抱了起來。

  ...

  一天前。

  丸子哥突然對我發火,讓我有些生氣,我決定和對方保持距離,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所以事後對方找我談話,我都無視了,最主要的是,我還有正事要做,沒時間和對方糾纏。

  斑答應要幫忙,所以周日我又去了小公園後面的小山坡,酒實在不好買,所以我在附近一家名叫「七辻屋」的甜點店買了一些饅頭,帶了過去。

  斑嘴上抱怨著想要喝酒,卻一口把我買的甜點饅頭吞下了,然後在我的請求下,帶我去了一個名叫八原的地方,八原是妖怪的聚集地,在那裡我見到了上次和斑追逐的黑色大馬臉。

  大馬臉的名字叫三筱,我向對方提出了比試的要求,對方拒絕了。

  「斑和我打成了平手,你不會是怕輸給我,所以才拒絕的吧?」我如此說,對方就答應了,並且問我比什麼。

  我看著對方分成兩岔的馬蹄爪子,說道:「石頭剪刀布。」

  比試的時候,我出的石頭,然後我贏了,在把名字還給阿紅之後,空空的友人帳內,終於又有了一張紙。

  我問三筱願不願意跟在我身邊當翻譯,對方說城市空氣不好,不想出山。

  好吧,八原的妖怪有很多,所以我雖然拿到了名字,也沒有使用命令,而是又找了其它妖怪比試,一天下來,我拿到了七八個妖怪的名字,但是當我問它們想不想做翻譯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拒絕了……

  我逐一翻看著友人帳裡的名字,直到全部翻完,也無法決定命令哪只妖怪好。

  也許是只有妖怪能和我交流,也許是那些妖怪太傻太可愛,在八原的一天,是我來到這裡後最開心的一天,我看著封面上「友人帳」三個字,最終決定下次再來,八原的妖怪這麼多,我就不信我遇不到一只心甘情願替我做翻譯的。

  所以,周一上學的時候,我仍然充當了一個微笑大使,但是,微笑並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有用。

  我知道,因為言語不通,我的怪異行為已經被同學詬病了,上學兩個星期,我沒有交到一個朋友,而且隱隱被班上的同學孤立,我覺得這不算什麼,等我找到翻譯,等我學會日語一定會改善的。

  只是我不曾料到,在那之前我先遭遇了校園霸凌。

  放學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准備回家恰飯,哪知我才走到走廊上,就被三名女同學攔住了,其中一人上前就推了我一下,沒有防備的我撞到了牆上,另外兩人跟著圍過來。

  三人說了什麼我沒聽懂,只從中辨認出了坐在我旁邊座位的,赤司征十郎的名字。赤司征十郎有些特殊,是坐在第一排的,唯一一個男生,和我沒什麼交流,只有一回我沒有理解老師的話,對方曾經敲桌子提醒過我一次。

  此時,我看著三張飽含惡意的臉,以及對著我伸過來的手,我沒有猶豫,抬腳就對著其中一名女生的小腿踹了過去。一對三的情況下,我占不到便宜,但是哪怕自損一千,我也要傷敵八百。

  我被三人壓制,但是只要有絲毫機會,我都會抓住空隙還擊,確保不讓另外三人好過。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了過來,和我糾纏的三名女生停下了動作,三人同時看過去,表情變得有些慌亂,瞪了我一眼後,互相攙扶著逃開了。

  我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校服,站起來後,也抬眼看了過去,發現過來的是赤司征十郎。

  紅發少年皺眉看著我,並沒有說什麼,我知道對方一向話少,三名女生提到的赤司征十郎,讓我覺得這次的無妄之災很可能和對方有關,但是我不想遷怒無辜的人,所以還算禮貌地對著對方道了一聲謝,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丸子哥,還有上次來家裡做客的那個白毛,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想獨處,讓情緒平復,偏偏丸子哥一直糾纏,最後還把我抱了起來。

  丸子哥的手臂很硬,而我的後背撞到了牆上,又被三名女生踢了好幾腳,一碰就疼,我掙扎了兩下,想要讓對方放下,哪知對方卻抱得更緊了。

  我氣不過,偏頭咬在了丸子哥的手臂上,丸子哥一動不動,等我松開嘴的時候,只用無奈的目光看著我。

  「卡哇伊妹妹,看起來很凶啊。」戴著墨鏡的白毛又湊了過來。

  我瞪過去,然後轉頭把臉埋在丸子哥衣服裡,不想再看任何人。

  ...

  「這是怎麼弄的?」

  面對母親的詢問,夏油傑看著一臉倔強的玲子,無奈幫忙解釋:「不小心摔了一下。」

  母親找來了家裡的醫藥箱,他接過後,拿出裡面的藥品,幫玲子處理傷口。

  玲子已經恢復了冷靜,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在他觸碰傷口的時候,眉頭會緊皺一下,他盡量放輕了力道。玲子身上的傷雖然不重,數量卻有些多,他先處理了膝蓋和手肘兩個相對較嚴重的地方,然後處理另外幾處,像是指甲抓出來的痕跡,全部處理完,他又詢問了一遍:「有人欺負你?」

  聽到他的問話,玲子只垂著腦袋沉默不語,身上貼滿紗布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看著這樣的玲子,他突然產生了讓硝子過來用反轉術式幫忙治療的想法,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的父親是一名工程師,平時工作很忙,母親為了照顧家庭,在一家美術館工作,時間相對自由,兩人都是普通人,玲子也是一樣。他不想讓家人知道咒術的事情,只想讓他們過簡單快樂的生活。

  另一邊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還得趕回去,關於玲子的事情,他想等任務結束,再好好詢問。

  由於任務繁瑣,一直到周二下午,他才有空閑回家,母親替玲子請了兩天假,他回到家的時候,玲子正在看電視,是幼兒早教頻道。

  他坐到玲子身邊,想要和對方好好談談上次的事情。

  然而不管他怎麼問,玲子始終重復一句話:「我沒事。」

  他已經詢問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給出的診斷是:可能是自閉,應該和家人的去世有關,如果長時間情況沒有好轉,建議帶到咨詢室治療。

  他覺得,他也許該帶玲子去看醫生了。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他嘗試和玲子交流,然而玲子的回答依然是那句:「我沒事。」

  夏油傑感覺很挫敗,他拉起玲子的手,想讓對方跟他出門,然而玲子很抗拒,抽回了自己的手,因為用力,整個人都撞到了沙發背上,然後他就見玲子深深皺眉,吸了一口氣。

  他察覺了不對,一手按住玲子的肩膀,另一手掀開了玲子後背的衣服,首先看到的就是腰部的兩塊青紫,再向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幾塊,白皙的皮膚上,那些痕跡異常明顯,幾乎遍布整個後背。

  玲子突然轉身,揮開了他的手,惱怒地瞪著他。

  「後背上有傷為什麼不說?」他問。

  玲子始終沉默,他無奈嘆了一聲,拿來醫藥箱,然後他就見玲子拽著自己的衣擺,神色警惕地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視線從玲子身上掃過,說實話,玲子真的很瘦弱,一些小學生看起來都比她成熟……

  ...

  因為受傷,可以在家休息兩天,這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了,我苦中作樂地想。趁著家裡沒有人,我打開電視機,開始學習日語。

  然而我才剛剛學了幾個單詞,丸子哥就回來了,哪個學校的周二下午不上課?我懷疑丸子哥逃課,而且是個慣犯,因為對方回家的時間總是很不規律。

  對方好像要和我談話,剛好我新學了一個詞,可以拿來應付丸子哥。

  在我重復說了幾遍「我沒事」後,丸子哥好像又「發病」了,開始動手動腳,我抽回了自己的手,卻不小心撞到了後背,疼痛讓我忍不住抽氣。

  丸子哥好像察覺了什麼,突然按住了我,對方的動作很快,我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後背一涼,我感覺衣服被掀開了。

  我:「……」

  我很惱怒,揮開了對方的手,再轉身就看到了對方深沉如水的目光,裡面像是壓著兩團烏雲,開口說話時,聲音也很壓抑。我沉默了。

  丸子哥拿來了醫藥箱……從疼痛的範圍來看,我整個後背應該都是傷,如果要上藥的話……我不想再想下去了,直接拽住了衣服,警惕著丸子哥的靠近,畢竟這是一個有偷拿胖次前科的人。

  然後我就見丸子哥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那表情似乎在說:啊,這身材,需要戒備嗎?

  我:「…………」

  我從沙發上站起,挺著胸脯怒瞪丸子哥,心情比得知丸子哥對我有企圖時還要惱怒。

  丸子哥掩嘴咳了兩聲,但是那微微上挑的眉眼,讓人一看就知道在笑,我更憤怒了,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砸了過去,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我氣憤地趴到床上,對著枕頭捶了兩下,太可惡了!發泄完,我抓過手機,開始上網搜哪些食物可以豐胸,我的身體還沒有開始發育,可塑性很強,將來,我一定要一雪前恥!

  這裡的手機還是很古老的那種智能機,有些難用,我還沒查到有用的內容,門就被敲響了,我扭頭看了一眼,不打算理會,然而門外那人很執著,每隔十幾秒就敲兩下,我氣呼呼地下床開門,丸子哥站在門外,手上拿著一條潮濕的毛巾,毛巾上散發著一股奇怪的藥味兒。

  「把這個敷在背上。」丸子哥說了一句話,把毛巾往前遞了遞。

  我掃了一眼毛巾,再看丸子哥,大概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我接過毛巾,對方又掩嘴輕咳了兩下,眉眼間依然帶著笑意:「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抱歉」兩字我聽明白了,後面的話大概是解釋吧,但是我不想輕易原諒對方,尤其是對方還在笑,我砰的一下關上了門,走到床邊,我看著手上的毛巾,又返了回去,把門開了一條縫,探出頭,對著丸子哥的背影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在對方回頭前,又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第12章 十萬火急

  我在家裡多休養了兩天,傷好得差不多了,才重新回到學校。

  再次走進班級,我的目光先鎖定了上次對我出手的三名女生,對她們擺出了一個挑釁的笑,我向來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於主動找事的人,我會選擇迎難而上。

  父親和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那之後我就輾轉於各個親戚家中,頻繁地轉學讓我很難交到朋友,偶爾運氣不好也會碰到校園霸凌,這時候不講以柔克剛,只有讓對方切實體會到你是塊硬骨頭,才不會總有人想要上手捏兩把。

  三名女生顯然沒料到我會做出挑釁的舉動,愣了一下,才惱怒地瞪回來,然而我卻早已轉身坐好,無視了三人。

  之後幾天,三人都沒有再找我,而這幾天,學校裡出現了一只奇怪的、像小蝌蚪一樣的妖怪,小蝌蚪一直在走廊窗戶外游蕩,學校人太多,我又不好打開窗戶對著空氣說話,所以一直沒有接觸,只是在觀察,本想等周末接觸看看,不想周五放學的時候,那三名女生又找上了我。

  三人一點點逼近,而我握緊拳頭,也朝三人走去,還沒等我們面對面,三名女生突然停住了,她們望著我身後的方向,表情似乎帶著驚恐。

  我疑惑地轉頭,看到了一身煞氣的丸子哥。

  丸子哥越過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三名女生,問了三人一句話,聽了丸子哥的話,其中的兩名女生把中間的一名女生推了出去,被推出去的女生,不住地後退搖頭。

  丸子哥一手抓起那名女生的校服,另一手打開走廊的窗戶,把人送出了窗外?!

  雖然人還被抓在手中,但是夏季的校服並不厚,萬一脫落了怎麼辦,這可是三樓,雖然人掉下去不一定會出人命,但是運氣不好會斷腿的吧?

  窗外的女生顯然也想到了後果,涕淚橫流,嚇得直尖叫。

  丸子哥不為所動,開口質問窗外的女生,可以聽出來語氣十分冰冷,窗外的女生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磕磕巴巴地回答丸子哥的問題。

  走廊裡的兩名女生也嚇傻了,縮在角落不敢離開,丸子哥最終放過了窗外的女生,把人放了回來,三名女生站在一起,哆哆嗦嗦地對我鞠躬道歉。

  看著三人的樣子,我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見到她們,三人仍然站在原地,小心地看丸子哥的反應,直到丸子哥開口,才逃也似的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丸子哥,有許多話想說,但是因為語言不通,只能煩悶地垂下頭。

  丸子哥上前兩步,我的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隨後我感覺有東西覆在了我的頭頂上,輕輕揉了揉。

  我聽對方說:「回家。」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只是很慶幸,在聽到這句話之前,我學會了「回家」這個詞的發音。

  ...

  夏油傑很在乎玲子被人欺負的事情,而玲子又什麼都不願意說,所以他就派出了一只小咒靈,負責監視,而他則在校外等咒靈傳回消息。

  一連等了幾天,終於有了結果,他沒有猶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玲子的身邊。

  看到三名女生對玲子咄咄逼人,再想起玲子身上的傷,他有些控制不住怒火。

  「你們誰是主使者?」他對著三名女生問道。

  其中兩名女生毫不猶豫推出了一人,他看著被推出來的女生,以及後面的兩人,三名女生每一個都比玲子高出半頭,可以想像玲子在她們面前是多麼毫無還手之力。

  他抓住那名主使者,把人提到了窗外,對著人質問道:「為什麼對玲子動手?」

  「沒……沒有。」女生搖頭還想要狡辯,他沉下了臉,對方立刻改了口,「是……是因為赤司同學。」

  「赤司是誰?」他問。

  「是籃球隊的隊長。」女生回答道。

  他有些不耐煩,繼續問:「赤司和玲子有什麼關系?」

  女生搖頭,哆哆嗦嗦地回答:「沒、沒關系……就是上次,上次我聽到籃球隊的隊員問起轉校生,赤司同學說了夏目同學的名字。」

  「就因為這個?」他覺得無法理解。

  女生訥訥地點頭:「可是……可是我給赤司同學送禮物的時候,赤司同學問我是誰,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夏油傑覺得很荒誕,就因為這個理由,三名女生就找玲子的麻煩?

  他覺得三人需要教訓,樓下他已經提前布置好了咒靈,人就算扔下去也不會有事,他很想這麼做,但當他的余光看到玲子驚愕的表情時,他還是忍住了。

  他把人放了回來,然後看著三人道歉,玲子原諒之後他才讓人離開。

  玲子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回去的路上一直不說話,路過便利店時,他把人叫住,進去買了一盒草莓冰激凌。

  一起吃過幾次飯,他已經發現了,玲子最喜歡酸甜口味的東西,草莓冰激凌應該也會喜歡吧。

  他遞過去,看到小姑娘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眼睛也笑彎成了月牙。

  雖然玲子平常也總笑,但是只有在這樣笑的時候,才最好看。

  他也跟著笑了,幫忙打開了冰激凌的蓋子,然後看小姑娘邊走邊吃,連路都不看了,無奈他只能把人拉到自己的裡側。

  在高專,任務不斷,經常和咒靈打交道,他偶爾也會覺得疲憊,可是回頭時,看到身後的家人,他就會覺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意義的。

  周五放學比較早,父親和母親還沒有回來,夏油傑用鑰匙打開家裡的門,當他看到客廳中央像肉蟲一樣長著巨嘴的咒靈時,立刻變了臉色,也許是察覺了危險,咒靈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竄進了衛生間。

  他轉頭,想讓玲子先等一會兒再進門,哪知玲子一下子就跑了進去,而且直衝衛生間。他連忙追過去,把人拉住。

  玲子回頭看著他,抱著肚子說了一句:「急!」

  然後再次向衛生間走去,他再次把人拉住,看著小姑娘不解的神色,頓了一下開口說道:「我也急,能不能讓我先?」

  玲子似乎真的很著急,甩開他的手,又說了一遍:「急!」

  然後拉開衛生間的門,就進去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連忙上前敲門:「玲子,你能不能先出來,我……十萬火急!」


第13章 心殘志堅

  我沒想到,家裡又跑來了一只妖怪,既然在城市中出現,那就說明這只妖怪很適應城市的環境,說不定會願意做我的翻譯,就是模樣醜了點……

  這段時間和妖怪相處,讓我知道妖怪的內心其實都很純粹,我不能以貌取人,所以我立刻追進了衛生間。

  哪知丸子哥非要在這時候和我搶,作為一個男生,這點忍耐力都沒有?我懷疑丸子哥的腎不好……

  我都進了衛生間了,對方還在敲門,我想趕緊捉了妖怪出去,把衛生間讓給對方,不料衛生間裡的妖怪,和我以往遇到的都不同,具體表現為有很強的攻擊性。

  整只妖怪像一個炮筒一樣,炮口的位置是一張大嘴,嘴裡滿是尖利的牙齒,牙齒摩擦發出哢哧哢哧的聲響。在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前,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都沒有嫌你醜,你還想攻擊我?這大概就是我的心裡活動,所以當妖怪撲過來時,我一拳揮出,幫對方矯正了一下容貌,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覺得妖怪的顏值已經處在谷底了,不管再怎麼變化,都會比之前好。

  妖怪砸到了牆上,又掉到了洗手池上,洗漱用品跟著掉了一地。

  門外丸子哥的敲門聲更大了,我心道不好,這下麻煩了,而妖怪卻絲毫沒有給別人添了麻煩的自覺,在地上扭動,還想攻擊我。

  我一腳把妖怪踩在腳底,重重碾了兩下,妖怪不停地扭動身體,同時發出奇怪的叫聲,聲音刺耳,讓我不自覺放松了力道,妖怪趁此機會,呲溜一下鑽進了下水道,一下子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衛生間的門也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我轉頭,看到了一臉焦急的丸子哥。

  看著雜亂的衛生間,我有些心虛,在丸子哥開口之前,我先說道:「我沒事。」

  至於掉到地上的東西,我想說我摔倒了,不小心碰的,但是這超出了我的詞彙量,我只能放棄解釋,讓丸子哥自己腦補了。

  丸子哥不知腦補了什麼,湊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查看:「沒受傷吧?」

  我繼續重復之前的話:「我沒事。」

  丸子哥似乎仍然不放心,把整個衛生間掃視了一遍,又看向我。

  我really沒事,我想再這麼強調一遍,可是突然一陣肚子疼襲來,打斷了我,大概是路上吃了冰淇淋的原因,我想我可能真的需要上個廁所。

  我看著剛剛比我還急的丸子哥,猶豫要不要讓對方先……畢竟對方急得都破門而入了……

  或許是擔心裡面的我出情況?我在心裡替對方辯解,可是看著對方此時一點也不像有三急的模樣,我又有些懷疑,丸子哥之前到底為什麼要搶衛生間?

  如果不是腎不好,那是心理問題?我覺得丸子哥也許需要看一下心理醫生……我胡思亂想著,又被一陣肚子痛打斷。

  「你怎麼了?」丸子哥擔心地看著我。

  我皺眉捂著肚子,心想那盒冰激凌不應該全吃掉的,這具身體太弱了,吃個冰激凌都會不舒服。

  我指了指丸子哥,又指向馬桶,意思是問對方還上不上,如果不上的話就出去,我要上。

  丸子哥又把整個衛生間打量了一遍,最後對著我說了一句話:「如果……有什麼異常的話立刻叫我。」

  我隨意地點著頭,因為肚子痛也不想笑。

  丸子哥終於出去了,我坐到了馬桶上,越來越覺得不對……這感覺……我低頭一看……居然在這時候來姨媽了,我抱著肚子傻在了馬桶上……

  我以著名「思想者」雕像的姿勢,在馬桶上沉思了十分鐘,最後用衛生紙處理了一下走到門邊,打開門,探出頭,然後又立刻關上了。

  丸子哥為什麼會站在廁所門邊啊?不會是想偷窺吧?綜合丸子哥的表現來看,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啊!不過對方也應該意識到了,自己的某些行為是不恰當的,所以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只是偶爾控制不住的時候,才會做出一些怪異舉動……

  我本來還想拜托對方幫忙買衛生用品,現在看來,這麼做不會加重對方的病情吧?

  我在衛生間內糾結猶豫,衛生間外,丸子哥又開始敲門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

  ...

  夏油傑不確定那只咒靈是否已經離開,他等在衛生間外,以防發生意外,准備隨時救援,玲子在裡面的時間有些久,正在他擔心的時候,玲子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探出了一個頭,很快又縮了回去,把門關上了。

  他:「???」

  這是怎麼了?出於關心,他敲門問了一下,裡面一直沒有回應,就在他考慮再次使用備用鑰匙開門的時候,玲子又走了出來,看著他的時候,一臉糾結和猶豫。

  「Are you all right,now?」玲子突然這麼問他,他總覺得怪怪的,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然後他就見玲子伸出手,比出了一個方形的東西。

  他:「???」

  「Are you all right?」他忍不住反問了一句,因為玲子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不太好。

  玲子:「……」

  玲子又比劃了一遍。

  看不懂的他:「???」

  玲子突然扶額嘆了一聲,小聲說:「Towels......Sanitary towels......」

  他:「……」

  他好像懂了,試探著問:「你是需要衛生……那個嗎?」

  他也用手比了一個方形包裝。

  玲子看了立刻點頭,臉上和唇上蒼白不見血色,他頓了一下,最終說道:「那……你等一下,我去買……」

  夏油傑來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站在便利店的門口猶豫不前,來這家便利店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大部分他都認識,他在門外看著裡面幾個相熟的人,最後決定去其它地方購買。

  他轉身,剛跑出兩步又停下了,腦中閃過小姑娘蒼白的臉色,一咬牙他又返了回去。


第14章 傑哥穩妥

  都是商品而已,都是商品而已……夏油傑做好心理建設,伸手推開了便利店的門,走進去,站到了貨架前,他沒想到這東西會有這麼多品種,一時不知該選哪個好……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打招呼:「傑,來幫家裡買東西嗎?」

  他瞬間轉身,裝作閑逛的樣子,從身後的貨架上拿了一盒牙膏,這才看向來人,點頭道:「家裡的牙膏用完了……」

  等人離開後,他又轉回去,糾結了一下,最終拿了一包大的,一包小的……

  東西選好,他手中的牙膏也沒有放下,轉身走向出口,又從其它貨架上拿了毛巾,杯子,馬克筆,牛奶……等他走到結賬櫃台的時候,已經抱了一堆東西。

  便利店負責結賬的是藤本阿姨,他也是認識的,打過招呼後,他把東西放到櫃台上,看藤本阿姨一個一個掃碼,直到拿起那包東西,他的心提了起來。

  「誒?傑拿錯了嗎?」藤本阿姨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說完他又補充,「幫家人買的……」

  「傑也會幫家裡人買東西了。」旁邊同一社區的熟人阿姨剛好也過來結賬。

  他:「…………」

  「藤本阿姨,能不能快一些。」他催促了一句。

  藤本阿姨繼續掃碼,想起什麼又說了一句,「前幾天玲子過來買酒,說是幫叔叔買的,我記得你父親平時不喝酒的吧?」

  小姑娘買酒這事傳出去不好聽,他想了想幫忙解釋了一句:「是我讓玲子幫忙買的。」

  藤本阿姨抬頭看了他一眼:「傑成年了嗎?」

  他:「…………」

  夏油傑提著一大包東西,萬分心累地走出便利店,上樓的時候又想起藤本阿姨說的話——玲子買酒……他覺得回去應該和玲子好好談談了,可是一看到玲子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他就什麼都忘了。

  玲子拿起他買的東西去了衛生間,再出來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過程都蔫蔫的……

  他站到玲子的房門前,想要敲門詢問一下情況,最終又放下了。

  他拿著手機,猶豫了又猶豫,最後撥給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什麼事?」。

  夏油傑:「……沒事。」

  家入硝子:「是撥錯號了嗎?」

  夏油傑:「……沒有。」

  家入硝子:「……」

  隔著電話他都感受到了家入硝子的無語,又醞釀了一下,他才問出來:「那個,女生……不舒服的時候要怎麼辦?」

  「什麼女生不舒服?你找女朋友了?」家入硝子問。

  夏油傑:「……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舒服……」

  「???」電話那邊是一段長久的沉默,半天才有聲音傳過來,「你是指生理期吧?」

  他連忙答應:「是。」

  「話說你真沒找女朋友嗎?」家入硝子又問。

  「沒有,是妹妹。」他心累地解釋。

  「是悟說的卡哇伊妹妹嗎?」

  「是,所以你快告訴我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

  「注意保暖,別吃涼的東西,如果太嚴重的話,還是去看醫生最好。」家入硝子說道。

  「如果吃了涼的東西怎麼辦?」

  家入硝子:「為什麼非要在這時候吃?」

  夏油傑:「……沒事,掛了。」

  電話掛斷後,夏油傑又撥了回去:「如果吃了,能補救嗎?」

  家入硝子:「…………」

  ...

  我躺在床上,無數次想為什麼要吃那盒冰激凌?因為是丸子哥買的,丸子哥為什麼要買?好像是為了安慰我……那算了……肚子疼……我又忍不住想為什麼要吃那盒冰激凌,因為是丸子哥買的,丸子哥為什麼要買……

  就在我腦中想法和肚子疼無限循環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我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能不能理解,我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情來應付了。

  丸子哥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碗,氣味飄過來,我下意識皺眉。

  丸子哥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把碗端到我面前,我伸手推開,對方又拿了過來,我再推開,對方再拿過來。

  我怒而開口:「不要(iya-da)!」

  作為一個五講四美的美少女,我從來不挑食,只挑佐料,而姜是我最不喜歡的佐料。

  丸子哥愣了一下,用勺子舀起了一勺,遞到我嘴邊,開口說了一句話,語氣很輕,像是哄人,而我完全沒有被哄到,依然是那句:「不要!」

  煮姜水就算了,還用白水煮,我才不要喝。然而丸子哥比我還要固執,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往我嘴邊送,不管我推開多少次,拒絕多少次,對方耐心依舊,每次遞過來的時候,還會開口說一句哄人的話。

  我:「……」

  身體不舒服,已經讓我的耐心閾值降到了一個極低的點,而丸子哥還在踩著我的閾值線往下壓,勺子又一次送到我嘴邊,我看著丸子哥沒有絲毫不耐地眉眼,聽著對方輕柔的話語,第N次忍住了把碗扣到對方頭上的衝動。

  我認命地接過勺子,自己拿著,放到唇邊抿了一小口,剛嘗到味道我就愣住了,原來眼前這碗沒有顏色的姜水,是糖水啊,白糖姜水……

  我忍不住腦補,丸子哥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姜糖水,然後果斷用了白糖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好笑,連肚子痛都緩解了。

  ...

  從家入硝子口中問出姜糖水,夏油傑立刻去廚房准備了起來,為了防止弄混鹽和糖,放之前他還特意嘗了一下,就是姜切得很醜,不過應該不會影響味道。

  開鍋煮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就關了火。

  把新出鍋的姜糖水裝到碗裡,他還用勺子晾了一下,才去敲門。

  隱隱聽到裡面的應答後,他立刻推開了門。

  玲子躺在床上,大半被子被她抱在懷裡,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沒精打采地半闔著,看都沒看他一眼,上次受傷,都沒見對方如此,他有些自責,如果不是因為他買的冰激凌,玲子也不會這麼難受了。

  他把姜糖水遞過去,玲子不知是氣惱,還是難受沒胃口,幾次都推開了。並且炸毛似地開口了:「不要!」

  他只能好言哄著,一次次地送過去。

  「喝完就好了……」

  「這個可以驅寒……」

  「是我不好……」

  「你要生氣可以打我……」

  「能不能先把這個喝了……」

  「等你好了,給你買冰激凌……」

  玲子終於接過了勺子,很勉強地抿了一口,然後他就見玲子愣住了,再之後又笑了。

  他有些疑惑,猜想可能是他煮的姜糖水起了作用,所以他又拿起了勺子,送到了對方的嘴邊。

  這次玲子沒有推開,也沒有接過勺子,而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道:「歐尼醬,不要……」

  夏油傑:「…………」

  夏油傑最終把那碗玲子只喝了一口的姜糖水端了出去,看著剩下的滿滿一碗,他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味道確實有些怪,難怪玲子不喜歡喝。

  母親從美術館回來,看到他喝糖水問了一句,他大概說明了一下情況,母親詫異道:「你用的白糖?」

  夏油傑:「……那應該用什麼?」

  「都是紅糖的。」

  夏油傑:「…………」


第15章 找到翻譯

  夏油阿姨回來了,先幫我拿了一個熱水袋,又幫我煮了一碗紅糖水,還是不放姜的那種,我感動得全部喝完了。

  看到一旁丸子哥窘迫的表情,我沒忍住又笑了。

  因為一盒冰淇淋而引發的痛經,又讓我多了一天的假期,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曾經找茬的三名女生,一看到我就繞路走,對此我很滿意,唯一遺憾的是,那只在走廊外徘徊的小蝌蚪不知去了哪裡,我還沒有和對方搭訕,長得那麼可愛,說不定就願意給我當翻譯……

  找翻譯的事情迫在眉睫,所以我決定周末的時候橫掃八原,一定要找到一只願意跟我下山的小可愛。

  只是周五放學的時候我又被人攔住了,這次倒不是找茬的,是班長,班長拿了一張表格給我看,我看了看表格,又看了看班長,說了一個簡單詞彙:「什麼?」

  班長解釋了一句,沒聽懂的我:「什麼?」

  班長:「……」

  班長手指著表格讓我看,我:「……」

  最後連猜帶比劃,以及用英語補充,我總算明白了班長的意思,表格上一共列舉了十幾項,班長大概是想讓我選一個。

  我低頭看著表格,百分之九十的文字是我不認識的,如果要選的話……我拿起一支筆放到表格上,手指用力,讓筆轉了起來,最後筆尖指的位置,就是我的選擇。

  班長:「……」

  重新把表格交給班長,我背著書包回家,丸子哥這周末又沒有回來,之前幾天倒是都有在家,我感覺丸子哥總是神出鬼沒的,如果沒有逃課的話,哪個學校的課程安排如此詭異?

  我對丸子哥的學校產生了一點好奇,說實話我已經在心裡替自己預定了倒數第一名,將來很可能考不上什麼正經的高中,我覺得丸子哥的學校就挺野雞的。

  等我找到翻譯,或許可以和丸子哥交流一下,去他們的高中看一看,如果入學條件不是特別高的話,我也許可以定下將來的志願了……

  懷揣著對翻譯的強烈渴望,周末一大早我就出門了,從七辻屋買了一袋饅頭,就向著八原而去。八原是妖怪的棲息地,外圍有大妖聯手設下的結界,一般人類根本無法進入。而我,在被斑領進門後,就能暢通無阻地進出了,我想這大概和我能看到妖怪的能力有關。

  當然八原內的妖怪並不是一直待在八原內,比如我第一次遇到斑和三筱的時候,據說那次是因為斑偷喝了三筱的酒,所以才想要躲到八原外,結果還是被三筱找到了。

  我一路沿著小山坡向上,路過祠堂的時候本想和露神打個招呼,不想看到了花子。

  花子在祠堂前面祈福,露神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卻毫無所覺。

  看到這樣的一幕,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如果我能說日語,倒是很樂意和花子交流,可惜我不能,所以我只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對露神和花子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拿出兩個饅頭放到了花子供奉的桃子旁,這才繼續趕路。

  還沒有進入八原,在結界外我就碰到了兩只小妖,兩只小妖正在欺負一只小狐狸,路見不平的我,一妖給了一拳,兩只妖怪看到我,怪叫了一聲,抱著頭就跑了。

  我:「……」

  我突然有種被妖怪當成了妖怪的感覺……

  我看了一眼腳邊獨自留下的小狐狸,不知是不是營養不良,皮毛的顏色有些暗淡,看起來怪可憐的,我蹲下,伸手摸了摸小東西的頭,說道:「這裡有許多妖怪,你去遠一點的森林生活吧。」

  告別了小狐狸,我繼續向前,過了八原的結界,空氣一下子變得清新了,也難怪妖怪不願意出山了。

  我先去了斑的地盤兒,大白狐狸閑得無聊,居然在逗弄一只小青蛙,我上前無語地開口:「你這麼大只,欺負小家伙不覺得羞恥嗎?」

  「妖怪就是弱肉強食,我沒有吃掉這個小不點已經很仁慈了。」斑不以為意地說道。

  「這只小青蛙也是妖怪?」我有些詫異。

  「是依附三筱的家臣。」話落,斑搖身一變,變成了我的模樣,拿走了我手中的饅頭。

  我的注意力瞬間轉到了斑身上:「你能不能別變成我的樣子,自己看自己很奇怪啊!」

  斑晃了晃手中的饅頭,開口時就像不良少女:「本體太大,這點零食一口就吃完了,變成人類才能慢慢品嘗。」

  「那你不如變成一只螞蟻,這點食物說不定夠你吃一年。」我說道。

  「你以為本大爺什麼都願意變嗎?」斑一副欠揍嘴臉。

  我一拳使出,把對方打回了原形,順便搶回了饅頭。我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做成花型的饅頭糕點,遞到了小青蛙面前:「你能吃這個嗎?」

  小青蛙一蹬腿,跳到了我手中的饅頭上,抱著饅頭啃了起來。

  一個白影突然衝過來,叼走了我手中裝著饅頭的紙袋,我轉頭,看到斑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控訴地看著我:「你居然拿本大爺的食物喂其它妖怪!」

  我再次握緊拳頭,問:「誰的食物?」

  「本大爺的!」說完,斑就叼著饅頭飛遠了。

  我揮了一下拳頭,這才收回視線,看著手中的小青蛙問:「你是三筱的家臣?」

  「呱。」小青蛙叫了一聲。

  我托著小青蛙,一路去了三筱的地盤。

  看到被我送回來的小青蛙,三筱道了謝,我順口就把斑賣了:「我看到的時候,正在被斑欺負。」

  目送三筱飛著去找斑算賬,我心滿意足地轉身,打算完成今日的目標——收服三十只妖怪,充實友人帳。

  然而八原的妖怪不知都去了哪裡,我在森林內逛了一上午,也只遇到小妖三兩只,明明上次來還有許多的……

  我皺眉思索著,身後的草叢突然傳來動靜,我轉頭,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冒了出來,是早上遇到的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看到我,又嗖的一下把腦袋收了回去。

  我假裝繼續向前,身後果然又傳來了動靜,我猛地回頭,把悄悄跟蹤我的小狐狸抓了個正著。

  我覺得有些好笑,開口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小狐狸逃回了草叢,聽到我的問話,又探出了腦袋,張嘴吐出人言:「我……我想感謝夏目大人!」

  「你能說話?」我有些震驚,「你是妖怪?」

  小狐狸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有成年,不能化形。」

  我:「那你今年多大了?」

  小狐狸:「二十九歲。」

  我:「……」

  二十九歲的未成年?好吧,不能以人類的標准來評判妖怪。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又問道。

  「八原都傳遍了,說……說夏目大人很厲害!」

  小狐狸的語氣很崇拜,我卻有些喪,這難道就是我遇不到妖怪的原因嗎?到底是哪只妖亂傳謠言!

  小狐狸突然趴在地上,對著我說道:「夏目大人,請您收下我吧,我願意追隨您。」

  我:「……」

  我蹲下,看著和貓差不多大的小狐狸,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我不能收童工啊。」

  小狐狸立了起來,抱住我的手臂:「我會很快長大的,請夏目大人一定要收下我!」

  我堅持認為,孩子成長需要一個好的環境,相比於城市來說,還是大森林更適合小動物成長,所以我還是拒絕了。

  我沒想到小狐狸是個倔強性格,居然會悄悄尾隨我。

  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從路邊的巷口閃過,我無奈地嘆了一聲,說道:「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巷子口沒有任何動靜,我走過去,看到了笨手笨腳想要爬牆逃走的小狐狸,也許是太慌張了,爪子沒有抓牢,直接從牆頭上掉了下來,我上前把小東西接住,抱在了懷裡……

  我把小狐狸悄悄帶回了家,吃完晚飯,我回到房間,准備和小狐狸好好談一談。

  小狐狸正襟危坐,仿佛如臨大敵,還沒等我開口,就開始滔滔不絕:「夏目大人,請您讓我跟在身邊吧,我在人類城市生活過幾年,我能適應這裡的環境,我想幫助夏目大人……」

  我伸手揉在小狐狸毛茸茸的腦袋上:「想要留下的話有一個條件。」

  「什麼?」小狐狸立刻問道。

  「以後別叫我夏目大人了直接叫我玲子就可以了。」我說。

  我又問了小狐狸的名字,小狐狸說它沒有名字,因為在它小時候它的家人就去世了。我把小狐狸抱在懷裡,看著狐狸毛的顏色,腦中閃現了一個名字——大橘。

  我又怕用了這個名字後,會改變狐狸的品種,比如從狐狸變成狐狸豬什麼的,所以考慮過後,我又換了一個:「九姬,這個名字怎麼樣?」

  九——代表狐狸有九條命,生命力頑強。而姬——是形容美女的,狐狸精嘛,必然都是美女。

  小狐狸聽了我的解釋,羞澀地告訴我,它是雄性。

  「……」是我孤陋寡聞了,一想到狐狸精就想到妲己之類的美女,我把姬字去掉,從此小狐狸就變成了小九。

  歷時一個月,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翻譯,雖然小九識字不多,但是能幫我翻譯老師和同學的話就是幫了大忙了。

  比如現在,小九幫我翻譯了班長的話,讓我知道上次填的表格,是報名社團的,而我選的是籃球社……

  參加社團活動前,我先低頭把自己打量了一遍,說實話我無法想像自己打籃球的樣子,所以我事先詢問了小九,「我能負責喊加油嗎」這句話怎麼說。

  我反復練習了幾遍發音後,來到了籃球社訓練場,按照小九指的門牌,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五顏六色的頭發,其中紅色那個,還是我同班的熟人——赤司征十郎。

  正在打球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向我看了過來,我清了清嗓子,拿出來到這裡後一直在練習的完美微笑,開口問道:「我能負責喊加油嗎?」


第16章 彩虹少年

  六個發色各異的男生,像看珍稀動物似的把我圍了起來,肩上的小九翻譯了幾人說的話,我明白了幾點。

  第一,他們很強,不需要喊加油的。

  第二,如果我非要留下的話,需要得到他們的認可。

  第三,想要得到他們認可的話,最起碼在籃球上不輸於他們。

  我:「……」

  我要是能贏了眼前這幾個彩虹頭,還喊什麼加油啊!

  氣憤的我,轉身就離開了訓練場,沒一會兒我又推門回來了,看著幾個彩虹頭,磕磕巴巴地表達我的想法:「我……和你們比籃球……如果沒輸的話……就讓我留下……你們不能干預我……」

  我已經想過了,社團活動是必須參加的,而我只要收服了眼前這幾個彩虹頭,以後就可以在這裡掛名,什麼都不做了。

  「小學妹,你很有勇氣嘛。」黃發男生對著紅發男生問道,「赤司,你怎麼看?」

  赤司征十郎臉上沒什麼表情,對著我說:「你贏不了。」

  我微微偏頭,看向蹲在肩膀的小九,小九翻譯完,我重復之前的話:「如果沒輸的話,就讓我留下。」

  想要贏眼前的幾人確實很難,但是打成平局,也算沒輸啊。

  「你的意思是能和我們打成平局?」青頭發黑皮的男生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我:「立定投籃,比不比?」

  一個籃球突然朝我飛了過來,我來不及反應,肩上的小九用爪子幫我擋了一下,在外人看來是籃球撞到我的肩上,然後彈到了地上。

  「連球都接不住,還怎麼比。」紫色頭發的大個子男生說道。

  我撿起彈在腳邊的球,重復強調:「投籃。」

  「你好像很有信心?」綠發男生又開口了。

  小九翻譯完,我點了點頭,拍了拍手中的籃球又問:「比不比?」

  幾個彩虹頭同時看向赤司征十郎,赤司征十郎無所謂地走到場外,說了一句:「你們隨意。」

  「小學妹很有氣勢嘛。」一開始說話的黃發男生又開口了,「那我和你比吧。」

  我皺眉看著黃發男生,開口說道:「夏目玲子,國中二年級。」

  黃發,以及在場除了赤司征十郎的幾人都很詫異:「你居然是二年級的?」

  我:「……」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青發男生說道。

  「是赤司班新來的轉校生。」藍發男生提醒道。

  我無語地看著幾個聊天的人,再次問道:「比不比?」

  黃發男生十分紳士地對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站到三分線的位置,舉起手,把籃球用力拋了出去,籃球堪堪擦著籃板下方過去。

  在場眾人:「……」

  我十分淡定地轉身,對著黃發男生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拿出我事先准備好的台詞:「進球算贏,否則平局。」

  黃發男生溫柔地笑了,撿起球對著我說道:「小——小同學,那我就進一球。」

  話音未落,籃球就被黃發男生拋了出去,在籃筐上彈了一下,滾到了外面。

  我露出八顆牙齒的完美微笑,說道:「平局。」

  「和小姑娘比試也值得你緊張?」綠發男生說道。

  在場的幾人對彼此的水平都非常了解,球沒進,只能說明,他們的隊友緊張了。

  黃發男生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籃筐:「不對,應該進才是。」

  場外赤司征十郎走了過來,他看著籃筐,拿起籃球扔了過去,籃球同樣是彈在籃筐上,滾到了外面……

  這下在場的幾人都震驚了。

  不信邪的青發男生也拿起了籃球,扔向籃筐,接下來綠發男生,紫發男生都試了一遍,無一例外,球彈在籃筐上後,都滾到了外面。

  赤司征十郎看著我,平靜的表情被打破,眉頭深深皺著:「你……怎麼做到的?」

  我看向籃筐,籃筐上,小九一邊對我揮爪子,一邊幫我翻譯赤司征十郎的話,聽完,我對著紅發少年說道:「平局,我留下,你們不能干預。」

  赤司征十郎眼睛微眯,紅色的瞳孔變得有些凌厲,而我表情不變,一點兒也不心虛,除非在場的人能看見小九,否則這場比試就是公平的平局。

  赤司征十郎又看向籃筐,很快又轉了回來,表情恢復成了淡然,對著我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你說的我們答應了,但是,你得讓我們知道,你留下後會做些什麼?」

  聽完一長串翻譯,我只說了一句:「Wait a minute。」

  說完我就開門,走了出去。

  赤司征十郎看著訓練場關閉的大門,對著幾人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她有些古怪?」

  「是有一點,她居然能讓我投不進球。」青發男生,也就是青峰大輝,開口說道。

  「不只是這個。」赤司征十郎說道,「你們沒有發現嗎?她一直在重復說相同的幾句話,而且,每次回話之前都會有片刻的停頓。」

  「啊……這應該是說話習慣吧。」黃發男生,也就是黃瀨涼太說道。

  赤司征十郎搖頭:「不簡單是習慣,我剛才提出了她無法用模板回答的問題,而她中斷談話,出去了。」

  黃瀨涼太撥了一下劉海,笑著說:「那我一會兒再試探一下。」

  ...

  我再推門進來的時候,發現六個人都用詭異的目光盯著我,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應該沒有什麼髒東西吧?如果有的話小九應該會提醒我,這麼想著,我又拿出了自信,回答赤司征十郎剛才的問題:「我留下,應付社團活動。」

  我發現,在我說完後,現場的六人表情更詭異了,難道他們不想遵守約定?想要反悔?

  「玲子選擇這裡,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黃發男生突然湊到我面前,笑眯眯地問,「既然大家以後要一起相處,玲子能否告訴我,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還有你喜歡的食物是什麼?最喜歡的課程是哪一科?喜歡哪些業余愛好?以及最喜歡的男生是什麼類型?」

  聽著小九翻譯的一長串「喜歡」,我後退了一步,只能回答對方我不喜歡什麼:「抱歉,我不喜歡你。」

  「…………」

  看著黃發男生有些石化,像是受了打擊的表情,我十分慶幸,前不久我熟悉了「我」「你」「喜歡」這三個詞,不然等我出去問過小九再回來,對方說不定就會誤會,把我的猶豫當成是對他有想法的表現。

  好險好險,我在心中慶幸著,揮揮手,說出准備好的第二句台詞:「再見,彩虹少年們。」

  我打開門,歡快地走了出去,還沒走出訓練場所在的體育館,就遇到了班長,班長是一個戴著眼鏡,很斯文的男生,此時看到我,一臉驚訝:「你怎麼才來?」

  我有些懵,我都和彩虹少年比試過了,怎麼能說才來呢,我伸手指著身後的訓練場,意思是我剛從裡面出來,不是才來的。

  班長指著他身後的訓練場,表情復雜地開口:「籃球社訓練場在這裡,你身後的是專業球員專用的。」

  聽完小九翻譯的我:「…………」


第17章 風中凌亂

  「嗚嗚嗚,都是我不好……讓玲子走錯了地方……」

  因為識字不多,小九幫我指路的時候忽略了門牌上的「專業」兩字,這也就導致了之前的烏龍事件,小家伙很自責,趴在我肩膀上嗚咽,我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安慰道:「沒關系,第一次參加工作,犯錯是正常的,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損失。」

  只不過就是和彩虹少年的約定作廢,繼續參加社團活動罷了。

  小九仍然蔫蔫的,我在七辻屋買了一袋饅頭,和小九一起分著吃了,它才好起來。

  晚上我和小九一起,拿著課本學習日語,在課本的種種刁難下,我和小九堅持了兩個小時,最終陣亡倒在了床上……

  臨睡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著趴在枕頭旁的小九問道:「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心理咨詢室嗎?就是那種治療心理疾病的地方。」

  我想先替丸子哥咨詢一下,希望他能早日痊愈,做個正常的美少年。

  小九抬起了腦袋,似乎是在思考:「我好像知道一個地方。」

  「距離遠嗎?」我又問。

  「大概是從這裡到八原,再回來的距離。」小九說道。

  「那咱們周末再去。」我把小九從枕邊抱到懷裡,擼了一把狐狸毛,說道,「先睡吧。」

  普通人可以看到小九的本體,小九為了不暴露,只能持續使用妖力隱身,今天跟我在學校裡待了一天,應該很累了。

  小九蹭了蹭我的手,把自己蜷成了一個圈,很快就睡著了,我摸著狐狸毛,也漸漸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著被我抱在懷裡的被子,以及窩在枕邊的小九,有些疑惑地問:「我昨天不是抱著你睡的嗎?」

  小九很糾結,用爪子抓了抓臉,說道:「昨天玲子睡著後,就把被子往懷裡攬,抱了很大一團,我在裡面有些擠,就鑽了出來……」

  我:「……抱歉,我習慣了。」

  抱被子睡是我多年的習慣,我也曾想把這個壞毛病改了,但不抱著東西總睡不踏實,後來我都會准備大被子,一半用於蓋,一半用於抱。

  ...

  我今天的日程計劃,上午幫丸子哥找醫生,順便去八原看望露神,斑和三筱……下午和小九一起學習日語,結果因為一只突然出現的大妖,上午的計劃減半。

  通過小九,我知道我在八原出名了,已經到了讓小妖小怪聞風喪膽的地步,當然對於一些實力強大,又自負的大妖來說,我可能還是不夠看,不然怎麼還有主動找上門的?

  我關上房門,確保不會讓外面的夏油阿姨聽到,對著向我提出比試要求的大妖確認道:「你想要友人帳?」

  頭發灰白,臉比頭發還白,像幽靈一樣沒長腿的女妖怪,把脖子拉長了一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如果我贏了,你要把友人帳給我。」

  長相怪異的妖怪我見過不少,像女妖怪這樣還能看出個人形的,根本嚇不到我,所以我淡定地點頭:「可以,但是如果是我贏了,你要把名字留下。」

  女妖怪也同意了我的條件。雖然我們在賭注上達成了一致,但是在比試內容上,卻有了一點分歧,女妖怪堅持要比誰高,而我想要比誰矮,無法達成一致的我們,最終用武力解決了。

  我一拳揮出,打到了女妖怪的臉上,女妖怪臉上的皮膚開始寸寸皸裂,最後掉下了一層粉,露出了裡面綠油油的臉……

  我:「……」

  女妖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捂著臉就要從窗戶逃跑,我一腳踩住女妖怪的尾巴,不滿地說道:「留下名字再走。」

  女妖怪一手用袖子遮著臉,一手拿筆在紙上寫下名字,寫完還憤恨地說道:「你這個可惡的人類,居然打臉!我甘菜可是很厲害的,就算拿到名字,沒有強大的妖力,你也無法命令我!」

  我看著紙上的名字,認真學習了「甘菜」這兩個字的日文,記下後甩了甩紙,對著甘菜下達了一個命令:「甘菜,一月之內,不准用粉敷臉。」

  甘菜:「……」

  我:「……」

  我只是想試驗一下,沒想到甘菜說的是真的,原來命令妖怪還需要消耗妖力,在我說出那句話後,我感到了一陣疲憊,雖然不嚴重,但也讓我多休息了一個小時才出門。

  出門前,我跟夏油阿姨打招呼:「夏油阿姨,我出去啦。」

  自從有了小九,我首先學習了各種日常用語,比如:叔叔、阿姨,以及丸子的發音。

  夏油阿姨從廚房出來,滿臉欣慰地看著我,開口說道:「別太晚回來。」

  我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這才開門離開。

  小九描述的心理咨詢室,是一個很大的地方,我覺得可能是專攻心理疾病的醫院,大醫院的話,就是不知道我的零花錢夠不夠用了,不管怎樣,我決定先去看看。

  我沒想到這次出門會遇到幫我買酒的那個黑長發男人,男人坐在一輛保時捷內,車窗搖下,夾著香煙的手伸出來,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上次離開得匆忙,這次遇到,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對方。我先讓小九教了我兩句話,默念兩遍,熟悉了發音後,我才走過去,只是還不等我走到車旁,上次那個銀發男人就從路邊衝了出來,手上還拎著一個黑皮箱,銀發男人動作迅速竄進了車子,黑發男人的香煙已經叼在了嘴中,幾乎是瞬間車子就啟動了,眨眼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很快又有三個穿著黑西裝的人從路邊竄了出來,他們看了一眼逃跑的車子,上了路邊一輛車,急速追了過去。

  我:「……」

  我這是亂入了什麼警匪片的現場嗎?難道黑發男人和銀發男人是壞人?不會吧,上次明明還好心幫我買酒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說話:「你認識那兩個人?」

  我轉頭,看到了一個穿著一身黑,帶著一個黑色鴨舌帽,皮膚也很黑的男人,我警惕地後退了兩步。

  「那兩個人很危險,你最好不要接近他們。」渾身漆黑的男人好像沒有察覺我的態度,開口與我搭訕,他看著我肩上的小九,似乎很感興趣,「這是你養的小狐狸嗎?」

  今天不是去學校,所以我沒有讓小九隱身,而是讓它像正常的小狐狸一樣跟在我身邊,注意到男人的視線時,我心裡有些打鼓。這個男人突然出現,之前不會聽到我和小九的對話了吧?我小心地觀察著鴨舌帽下,男人的表情,好像只是好奇,並沒有表現出很驚訝。

  有外人在小九不能幫我翻譯,我只能在腦中翻找可用的詞彙,對著男人問了一句:「你是誰?」

  先問出身份,等男人離開後,再讓小九翻譯,我是這麼考慮的。

  「我的名字是安室透。」漆黑的男人又把帽檐壓低了一些,轉身背對我,離開前又說了一句,「姑且算是那兩人的同事吧。」

  男人說完,跨上了路邊的一輛摩托車,追著先前離開的那兩輛汽車而去,留下了一長串尾氣,以及呆掉的我。

  我把肩上的小九抱在懷裡,有了先前的經歷,這次我先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聽了小九的翻譯後,我:「……」

  先告訴我那兩人危險,後又說是那兩人的同事?這是什麼操作?

  回想剛才街上的追逐戰,我想,如果我遭遇的不是什麼現實版的警匪片,那大概就是精神病人集體逃院現場了。

  我懷著莫名詭異的心情,按照小九指的路繼續向前,穿過幾條街道後,民用住宅突然開始變少,路旁大多是樹木、草叢,環境越來越清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我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然後站到了一家精神病院的大門前……

  不用小九翻譯,我也知道眼前的是精神病院,因為「精神病院」四個大字是用我認識的漢字書寫的。

  小九伸出一只小爪子,指著精神病院裡的兩三棟大樓說道:「這裡就是治療心理疾病的地方。」

  我:「……」

  我不得不給小九科普人類知識:「小九啊,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它不是一種病啊。」

  「區別很大嗎?」小九歪著腦袋看我。

  沒學過專業知識,半斤八兩的我:「……」

  「區別大概是,你可以預測一個心理疾病患者的行為,卻永遠無法猜到一個精神病患者接下來會做什麼。」

  小九崇拜地看著我,我更加心虛了,正當我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的時候,余光瞥到精神病院裡衝出兩個人影,那兩抹顏色有些熟悉啊……

  我轉頭去看,當下陷入了死機的狀態。

  衝出來的兩人,一個是齊肩發的女生,看起來有些狼狽,像是剛擠過早高峰的地鐵,另一個身上的暗藍色校服還算整齊,就是頭上的丸子頭在奔跑下有些凌亂,和我的心情一樣一樣的——

  丸子哥他已經嚴重到進精神病院了嗎?

  不對——

  是已經嚴重到精神病逃院了嗎?


第18章 一起入院

  像精神病院這種地方,高專都會定時派人去祓除一下咒靈,一般來說,任務不難,但是沒人愛去。

  因為相比於咒靈來說,那些精神病人,才是真正難對付的。

  這次任務落到了夏油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身上,三人一早來到精神病院,一邊祓除咒靈,一邊和精神病人做鬥爭,雞飛狗跳大半天,總算全部解決了。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率先從病人的包圍中逃出,撇下會無限的五條悟和院長交涉。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精神病院的大門口看到玲子。

  玲子的肩上趴著一只小狐狸,小狐狸看到他後,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而玲子自始至終都一動不動,像是傻掉了一樣。

  難道剛才有咒靈逃出來,傷害到了玲子?夏油傑這麼想著,快速上前,先把人上下掃視了一遍,才問:「你怎麼在這裡?」

  玲子仰頭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玲子的樣子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就在他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玲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帶著他一起向精神病院裡走……

  夏油傑:「……」

  「呦,傑,你這是帶著妹妹一起來接我了嗎?」五條悟和院長一起從病院樓出來,見到兩人,十分熱情地揮手打招呼。

  夏油傑沒有回復好友的調侃,而是有些擔心地看著玲子,玲子在看到五條悟和院長的時候就停下了,表情突然變得很茫然……

  這是……病情加重了嗎?

  ...

  本來我想在到達目的地前,讓小九隱身幫忙做翻譯,可是我不曾料到目的地出了偏差,更不曾料到丸子哥會突然出現,來不及隱身的小九不能給我做翻譯,而聽不懂幾人談話的我,腦中一片混亂。

  為什麼墨鏡白毛也在這裡?而且還和醫生在一起,看胸牌的話這位醫生好像還是院長,院長看到丸子哥在外面,也沒有說什麼,所以到底誰才是病人?

  剛剛和丸子哥一起跑出去的女生也回來了,三個穿著類似校服的人和院長聊天。

  而我站在幾人旁邊,視線轉來轉去,難道……難道三人過來是做義工的?總不能三個人都有病吧?院長突然轉頭向我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讓我莫名覺得後背發涼,所幸對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有關精神病院,醫生和病人互換的恐怖故事,再看眼前這個身穿白大褂,留著齊肩發的男院長,怎麼都覺得不正常了……

  就在我因為言語不通而無限腦補的時候,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突然從病院樓內衝了出來,嘴中不住地重復:「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女人嘴中的詞彙簡單又重復,我下意識開啟了學習模式,卻不料女人是衝著我來的。

  女人的速度很快,猛地向前一撲就把我抱在了懷裡,肩上的小九都被擠到了地上。

  後面跟出了兩名醫生,想要拉開女人,然而女人抱得很緊,醫生怕刺激病人傷到我,一時有些束手束腳。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女人不停在我耳邊重復,我看到丸子哥想要上前,幫醫生一起把我和女人分開,女人卻像是受了刺激般,帶著我一直後退,一直到了泳池的邊緣。

  撲通一聲,我和女人一起落了水,又撲通一聲,丸子哥也下來了。

  精神病院的泳池大概是特制的,水很淺,我站在裡面,整個頭部都能露在外面,但是女人一直胡亂掙扎,我被帶得東倒西歪,難免嗆了兩口水。

  就在我暈暈乎乎的時候,一股大力突然拉扯著我和女人向著岸邊而去,拿著鎮定劑的醫生姍姍來遲,蹲在泳池邊給女人注射了一劑,女人很快就松了力道,被醫生撈上了岸。

  而我腿一軟,被丸子哥抱上了岸。

  女人被抬上了擔架,身上也綁上了束縛帶,但是頭一直偏向我這邊,執著地看著我,嘴上還在不斷重復:「孩子……孩子……」

  我拍了拍丸子哥的手,讓他放我下去,丸子哥有些不放心,一直扶著我,而我不管醫生的阻攔,走到了女人的擔架旁,握住了女人枯瘦的手。

  「你的孩子……在什麼地方……幸福……一定……」

  不知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鎮定劑起了效果,女人終於安靜了,只是那雙眼睛閉上前,一直盯著我。

  我目送女人被抬走,直到醫生和擔架一起消失在病院樓幽深的樓道,我才抬手摸了摸後頸,在落水之前,我就感覺有水滴落在這個地方,與冰冷的池水不同,那水是滾燙的,熾熱的,直到現在那溫度仿佛也沒有退去……

  家人過早的去世,讓我對他們的印像很模糊,很多時候只能靠想像,描摹他們的模樣。

  在某段被孤獨包裹的夜路,在某個被雷雨驚醒的夜晚,在每一次生病硬撐的時候,在每一個孤枕難眠的黑天,總會想像一下,他們在身邊的模樣,以及被他們擁抱時的感受……

  我的想像不及現實深刻,現實告訴我,一個人可以愛另一個人愛到發瘋。而這個人是絕大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能擁有的,並且能陪伴大半生。我很慶幸,這世上,幸運的人多。

  醫院裡的護士拿來了兩條干毛巾,丸子哥接過,一條搭在了我的頭上,一條拿在手中,幫我擦臉。

  小九也繞在我腳邊,時不時用爪子扒我的腿,我身上濕漉漉的沒辦法抱它,只低頭對它笑了笑。

  「感覺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嗎?」

  丸子哥擔心的神色,讓我准確理解了他說的話,我拿過丸子哥手中的毛巾,踮起腳,搭到了他的頭上,然後雙手抱著毛巾,幫他擦起了頭發。

  丸子哥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兩只大手也按到了我的頭上,幫我擦起了頭發。

  「原來有個妹妹是這樣的感覺啊!」一旁的五條悟托著下巴看著兩人,突然轉頭對旁邊的家入硝子問,「如果我掉到水裡,你會幫我擦頭發嗎?」

  家入硝子十分友好地笑了下:「如果可以,我想再把你踹下水一次。」

  「啊~硝子還真是熱情呢~」

  頭發差不多擦干了,身上卻還穿著濕衣服。此時已是深秋,偶爾一陣風吹來,我不禁打起了哆嗦。

  丸子哥轉頭和院長交流,院長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很淡然,好像他們的醫院剛剛沒有發生事故一樣,眉眼含笑地對丸子哥說了一句話,然後帶頭向著病院裡面走去。

  我和丸子哥一起,跟著走了進去,然後拿到了護士小姐姐給我們准備的病號服……


第19章 精神病院

  我身上穿著一身白底藍格的病號服,而我的旁邊是同樣穿著白底藍格病號服的丸子哥,我們兩人剛換好衣服,從房間走出來,一群和我們穿著同樣衣服的人就蜂擁了過來,他們圍著我們兩人,齊齊鼓起掌來,甚至還有人拿彩帶慶賀。

  我:「……」

  我人生第一次遭遇如此熱烈的歡迎儀式,歡迎的人態度之真誠,甚至都讓我懷疑,我真的生病住院了……個鬼啊!

  身穿白大褂的院長,穿過人群走過來,對著我們兩人微微躬身:「抱歉,給二位造成了困擾,他們許久沒有見到新伙伴,所以有點激動。」

  我緊緊抱著小九,很想聽翻譯,不知為什麼,看院長的表情,我再次覺得我和丸子哥要住院了……個大頭鬼啊!

  「在衣服烘干前,兩位先去我安排的病房等待一下吧,兩位的朋友已經在裡面了。」院長開路,帶著我和丸子哥到了一間病房的門口。

  我:「……」

  丸子哥看了我一眼,先推開了門,我跟在後面,我們兩人剛步入房間,哢嚓哢嚓哢嚓……的聲音就不斷響起,這讓我誤以為自己進了其他人的病房。

  事實證明,我這麼想也沒有錯,我看著不停用手機拍照的白毛,逐漸瞪出了死魚眼。

  通過之前三人和院長的交流,我已經提取出了白毛的名字——五條悟。但是我現在更想叫他五條惡、五條巫、五條污……

  因為這家伙臉上的笑容真的非常的可惡、魔幻,以及不健康啊……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慶祝我和丸子哥入住精神病院一樣,和外面那群病患的行為如此一致。

  我甚至開始懷疑,丸子哥都是被這家伙傳染的,不過好在丸子哥的另外一位女同學,看起來還算正常,把光明正大偷拍的五條惡拉到了角落,並且「訓斥」。在我還沒有回家,在我還沒有聽到小九的翻譯之前,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卻不曾想到,我此時聽到的真實內容應該是:

  「照片別忘記發我一份……」

  然而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真正含義的我,看到「正義」的女同學幫忙,做出的反應當然是,向對方獻出我感激的微笑。

  事後我無數次回想:有人十分惡劣地不經過我的允許偷拍,另外一人向這個人索要我的照片,而我卻對後者露出了感激的微笑。那麼我在這兩人心中會是怎樣的形像呢?不會是什麼有特殊癖好的自戀狂吧?……

  當然此時的我還沒有事後的煩惱,在我的眼中,那名還算正常的女同學好像勸說失敗了,因為五條悟又插入了我和丸子哥中間,把手機遞給了那名女生,想要合影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就在我忍不住想抬腳把人踹出去之前,丸子哥先動了,他拉著我,坐到房間的另一邊,並且對著五條悟說了一句話:「悟,你是不是又想和我切磋了?」

  我不知道丸子哥說了什麼,只知道沒什麼效果,因為五條悟又湊了過來:「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小氣,我剛剛給你們兩人拍合影的時候都沒有拒絕呢~」

  「我知道了。」五條悟拳頭打在手掌上,恍然道,「傑,是不想讓我和卡哇伊妹妹合影嗎?這樣獨占妹妹可不行哦~」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卡哇伊妹妹」這個詞,伸出手指著五條悟,用我貧瘠的詞彙量,組合出了一個詞語:「豈可修尼桑。」

  看著五條悟蕩漾的表情,我有那麼兩秒懷疑我用錯了詞語。

  合影不成,五條悟又把目標放到了我懷裡的小九身上,看對方的舉動,似乎是想要抱小九。自從進了精神病院,小九就一直很緊張,我當然不會把它交給陌生人。

  接下來,五條悟手舞足蹈不知在說些什麼。

  而我不用小九幫忙翻譯,只看對方的表情,拳頭就止不住發癢,真的好想打人啊,一定不是因為我在精神病院,並且穿著病號服,所以產生了錯覺。

  護士小姐姐把烘干的衣服給我們拿了過來,換回自己的衣服後,我看著換下的病號服,突然很想送一身給五條悟。

  離開精神病院的時候又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騷動,主要是精神病院的病人對離開的我和丸子哥表達了不舍,那夾道相送,熱淚盈眶的模樣,讓我覺得我不是出院,而是要去英勇就義……

  不對,我本來就不是出院,只是不小心落水,臨時穿了一次病號服罷了……

  病院大門口,院長臉上帶著怪異的笑,遞給我一張名片,說道:「歡迎下次再來。」

  我:「……」

  這院長不會是整個精神病院裡,病情最重的那一個吧?

  「傑,用不用我們一起送卡哇伊妹妹回家~」院長離開後,五條悟湊到我和丸子哥身邊,看著對方的表情,我真想把對方送回精神病院。

  「不用。」丸子哥看向我,我領會了對方的意思,跟著丸子哥一起,轉身就走。

  「傑,怎麼能這麼冷淡~」五條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對方伸手揮了揮,臉上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讓人很想把鞋底甩上去的笑。

  這段時間,我對笑容也算是頗有研究了,能笑出這種效果,對方也是人才了,我收回了視線,手抬起揮了一下又放下。

  回去的路上,只有我和丸子哥兩個人,丸子哥看著我,幾次猶豫,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

  丸子哥的語速不快,我仔細分辨了一下,挑揀出了「你」「怎麼」「那裡」三個詞。

  當然是替你看醫生——我的詞彙量還不足以讓我說出這句話,就算足夠的話,我也不會當面說出來,畢竟我要考慮丸子哥的心情,有五條悟那樣的同學,丸子哥一定很不容易。

  所以我只是笑了笑,上前牽住丸子哥的手,開口說道:「回家。」

  ...

  之前,我把小九帶回家,以及帶出家門,都是用的隱身狀態,但是今天小狐狸被丸子哥看見了,我只能就這樣抱回家。

  進門的時候我還有些忐忑,因為我怕夏油叔叔和阿姨不同意我把小九留在身邊,事實證明我多慮了,因為夏油叔叔和阿姨真的是很開明的家長,他們很容易就接受了小九,並且表現得很開心。

  就這樣,小九在夏油家有了正式的身份。

  晚上,關上房門,我帶著小九一起回顧這驚心動魄的一天,主要是讓小九幫我補全,那些我沒聽懂的對話。

  小九記住的不多,只記得丸子哥三人和院長聊天的時候好像提到了什麼任務。剩下就是丸子哥的兩名同學說的話。

  「那個女生說要照片。」小九說道。

  我:「???」

  我在腦中回顧了一下,當時我們幾人在病房的情景,忍不住向小九確認道:「那名女生當時不是在制止那個可惡的白毛嗎?」

  小九用爪子抓了抓頭:「好像是要照片。」

  我:「…………」

  我耳邊響起了三道清脆的哢嚓聲,那是我三觀開裂的聲音。

  也許是我的表情嚇到了小九,小九又開口補救了一句:「也可能我聽錯了,或者記錯了……」

  我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也許是情緒波動太大,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陣癢,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然後開始覺得頭暈。

  「玲子沒事吧?」小九擔心地看著我。

  我抱著小九躺下,開口說道:「沒事……咱們睡吧,說不定睡醒了就會發現,之前的一切都是夢……」

  我在心中這麼祈禱著。

  小九動了兩下,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突然抬起小腦袋,說道:「對了,玲子,今天和你一起回來的哥哥,還有那兩個同學,他們給我的感覺很危險,感覺和正常人不一樣。」

  我已經有些迷糊了,聽到小九的話,只說:「他們本來就不正常……」

  「原來是這樣。」小九點了點小腦袋,重新趴下了。


第20章 升級傑哥

  也許是白天經歷了太多光怪陸離的事情,晚上我久違地做夢了。

  幽暗沒有窗的閉塞房間,潮濕髒污的水泥地面,一扇破舊但足夠鎖住我的鐵門,喊了很久卻無人應答的絕望……

  我靠坐在門邊,希望有人能打開那扇門,我一直等一直等,又飢又渴,嗓子像火燒一樣難受,不知在煎熬中等了多久,那扇門終於開了。

  進來的是兩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是把我綁過來的人,他們嘴上罵罵咧咧的。

  「不是說這小丫頭能換錢嗎?」

  「已經過去一天了,那家人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操,咱們不是被耍了吧!」

  ……

  我的腦袋暈暈乎乎的,聽到兩人的話反倒清醒了兩分,他們綁我過來是要和我的家人換錢,可我哪有家人?兩人的談話不就已經說明了嗎?那個不管我死活的人家怎麼能稱作家呢。

  沒有贖金,綁匪會心善地放我離開嗎?我偷瞄了兩個面色凶惡的人一眼,我想我也許會死吧。

  我沒有什麼必須實現的夢想,也沒有什麼遠大的人生追求,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甘心。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在這個狹小幽暗的地方消失,我想留下一點意義,我想知道我的存在是有價值的。

  我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有些後悔,沒有在兩人開門進來的時候趁機跑出去,現在那扇門又被關上了,沒有上鎖,只用插栓插在了門框上,可是這卻足以攔下我,以我現在的糟糕情況,在開門的時候,很可能就被兩人抓住了。

  那兩個男人又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應該是撥給那家人吧,不知另一端的人說了什麼,電話掛斷後,兩個男人更憤怒了,冒著火的目光燒到了我身上,我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破舊的鐵門被抓響了,嗤嗤的聲音像是有指甲在上面撓,兩個男人也嚇了一跳。

  「誰!」其中一個男人大喝了一聲。

  門外沒有人應答,指甲抓撓的聲音更劇烈了。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走到門邊,其中一人握住門把手,准備開門,另一人握著拳頭站在旁邊,准備隨時攻擊。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灰色的影子撲了進來,緊接著男人的慘叫聲響起。

  兩個男人行動的時候,我也做好了准備,我想,不管敲門的是誰,只要門一開我就往外跑,只要跑出去,就有希望。可是當我看清咬住男人的那條大灰狗時,我還是愣了一下。

  大灰狗咬住了一個男人的小腿,男人吃痛倒在了地上,另一個人因為吃驚暫時忘了反應,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要跑,跑起來……我握緊拳頭,感覺指甲都嵌進了肉裡,用力衝了出去。

  外面不遠處有一條馬路,我想要尋求幫助,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午,極目望去,馬路兩邊都沒有車輛經過。

  「打死你這個小畜生!」身後傳來男人憤怒的叫罵。

  我沒有再猶豫,撿起地上一塊大的碎石,又衝了回去。

  大灰狗身上的皮毛已經被血染紅,卻仍然死咬著男人的腿不放,另一個男人拿著一截破木棍,不停地抽打,我用盡力氣,把手中的碎石砸向那個男人的頭部。

  很幸運,我砸中了男人的眼睛,男人吃痛,用手捂住了眼睛,木棍掉在了地上,我撿起那截木棍,我想,就算要死,我也要把力量用光再死,木棍重重地打在了男人的腿上,一下兩下……到最後我自己都不記得揮了多少下,男人抱著腿倒下了。

  我丟掉木棍,抱住奄奄一息的大灰狗,大灰狗用腦袋拱了拱我,還伸出舌頭舔我的掌心。

  我笑了,用干啞無比的嗓音說道:「太好了,你沒事……」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我看著頭歪在我臂彎的大灰狗,腦中只剩下這兩個字,甚至連路過的好心人幫忙報了警都不知道。

  直到有人要把大灰狗從我的懷裡搶走,我才猛地驚醒。

  「別難過,小姑娘。」警察叔叔安慰我。

  我卻有些茫然,心想:我為什麼要難過?

  低頭看向大灰狗時,我更茫然了,為什麼我的大灰狗變紅了?

  大灰狗是一只看起來很凶的土狗,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想起曾經聽說過「越跑狗越追」的說法,我可能掉頭就跑了。

  大灰狗並沒有如我想像般的吠叫,或者撲上來,只是甩了一下尾巴,無趣地移開了目光。

  我離開了,走出很遠又回頭看了一眼,大灰狗在扒垃圾吃。

  那之後,在上學或者放學的路上,我經常看到那只大灰狗,大灰狗每次見到我都會甩一下尾巴,再移開目光。

  我想,大灰狗應該是這一帶流浪狗的狗王,因為我在各個垃圾桶的範圍都曾看到過它出沒,而其它流浪狗,好像沒有像這樣流竄的。

  一次放學趕上下雨,沒有傘的我沒有猶豫,背起書包就向外走,因為我知道,我借住的人家不會有人來接我。

  路上我又看到了那只大灰狗,被雨水澆透的毛發貼在身上,原來大灰狗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強壯。

  我和大灰狗隔著兩米不到的雨幕對視,我覺得,我們是如此的相像。

  這次大灰狗沒有甩尾巴,也沒有移開目光,而我則揮了揮手,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家小賣部,花光了攢下的零花錢,買了一塊面包,我把面包給了大灰狗,然後離開了。

  如果可以,我更想替它撐一把傘。

  因為一塊面包,我和大灰狗熟悉了起來,大灰狗每次見到我,不再是簡單地甩一下尾巴,而是左右搖擺,雖然腦袋還是會偏向一邊,裝作不看我,我卻知道,它在和我打招呼。

  一次放學路過,我聽到巷子垃圾桶那裡傳來動靜,我以為是大灰狗,就過去看了一眼,結果是一只陌生的狗,那只狗很警惕,對著我狂吠起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大灰狗出現了,只汪了一聲,那只超凶的狗就夾著尾巴跑了。

  我看著神氣的大灰狗,第一次伸手,小心地摸在了那頭灰撲撲的毛上。

  大灰狗眯起了眼睛,我也笑了,我說:「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大灰狗看著我,黑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

  「閃閃,你叫閃閃。」我說。

  大灰狗汪了一聲。

  哪怕天生一身灰撲撲的毛,哪怕皮毛上又覆蓋了一層髒污,但你依然閃耀。這是我心中的大灰狗。

  ...

  警察從我懷裡拿走了閃閃,我沒有哭鬧,也沒有歇斯底裡,我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空洞,映入眼中的東西全部掉入了空洞裡,我無法給出任何反應。

  警察叔叔圍在我身邊,似乎在說話。

  「小姑娘,你感覺怎麼樣?」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喝點水?」

  「哎,怎麼哭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臉,是濕的,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哭,因為哭是情緒的宣泄,而我不想讓有關閃閃的一絲一毫流逝掉,眼淚只是身體的反應,我的靈魂一片麻木,沒有絲毫的松動。

  因為抓住了兩個綁匪,關於我被綁架的事情很快就審理清楚了,諷刺的是,這並不是單純的意外或者巧合,我借住的那家人,偶然得知兩個有前科的綁匪缺錢,便故意把我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他們覺得養我是虧本買賣,所以想要借刀殺人,順便侵吞父母留給我的房產。

  開庭前,那家人跪求我原諒,想要以此獲得減刑。

  那一刻,我看著「人」身上的光鮮衣服,卻覺得還沒有閃閃的毛干淨。

  「閃閃……」

  「玲子。」

  「閃閃……」

  「玲子。」

  ……

  頭痛,嗓子更痛,好像有人在說話。

  玲子?玲子是什麼?

  「玲子,玲子……」

  我睜開眼,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原來是丸子哥啊……

  丸子哥伸手摸在我的臉上,我跟著摸了一下,很奇怪,怎麼是濕的?

  夏油阿姨也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杯水:「先把藥吃了。」

  我茫然地看著,丸子哥不知從夏油阿姨手裡拿過了什麼東西,遞到了我嘴邊,我下意識張開嘴。

  好苦!

  我想要吐出去,卻被遞到嘴邊的水杯攔住,我吞了好幾口水,嘴裡還是有苦味。

  我不滿地皺著眉,一雙大手突然伸過來,撩開我的頭發,在我的額頭上貼了一個東西,我伸手去摸,感覺涼涼的,很舒服。

  「傑,你先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裡看著。」夏油阿姨又說話了,丸子哥看了我一眼,然後站了起來。

  要離開了嗎?

  我看著丸子哥,室內的燈光打在那顆黑亮的耳釘上,閃閃的,有些刺眼。

  我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感覺有東西湧了出來,模糊的視線中,丸子哥又靠了過來。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我看著搭在床邊的手,緊緊抓住了那身樣式古怪,顏色也不在我審美內的校服。

  丸子哥不知和夏油阿姨說了什麼,夏油阿姨離開了房間。

  丸子哥又說話了,房間裡沒有其他人,應該是對我說的。

  我想要理解話語中的含義,可是大腦昏昏沉沉的,最終只是徒勞。

  結實的手臂輕輕抱住了我,我想起了精神病院裡的那個女人,如果說女人的懷抱像熾熱的熔爐,那丸子哥的懷抱就是柔緩的溫泉,舒服得讓人沉溺。

  我知道我生病了,這種生病有人在身邊的奇特感覺,讓我變得不像自己,我的靈魂好像也被撬動了。

  有人曾對我說過,不要因為失去愛而傷心,因為這世上的愛有很多,就算是不那麼幸運的人,也能偶遇一兩個。

  我很慶幸,我遇到了。

  我再也不叫丸子哥了,我決定了夏油傑就是我哥,傑哥。


第21章 丸子尼桑

  夏油傑一向覺淺,很容易被細微的動靜驚醒,所以在高專宿舍,他搬到了距離五條悟最遠的那一間。

  晚上,他本來已經睡下了,但是卻被一陣奇怪的撓門聲吵醒了,他的第一反應是有咒靈,迅速翻身下床,打開門,看到了玲子帶回家的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身上的氣息有些古怪,他想調查一下,然而玲子抱在懷裡不松手,這也是他暫時沒有回高專的原因,他想找機會接觸看看,沒想到小狐狸自己找了過來。

  他伸手,想要抓起小狐狸,小狐狸靈活地躲開了,並且轉身向著玲子的房間跑去,跑到房間門口,又回頭看他。

  見他待在原地,又跑了回來,然後再跑過去。他意識到什麼,跟了過去。

  玲子的房間沒有開燈,但窗外的月光還算明亮,讓他看清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手腳並用,把大半被子抱在懷裡,臉也貼在被子上,只露出了半張安靜的睡顏,如果那閉合的眼角沒有不停地淌著淚水,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他立刻上前,想要把人喚醒,手剛搭到玲子的肩膀上,他就察覺了不對,又伸手在玲子的額頭試探,果然發燒了。

  他打開了燈,並且叫醒了母親,母親去拿藥和降溫貼,而他一直在嘗試把人喚醒。

  玲子大概在做夢,嘴中說著奇怪的名字,一直重復。

  他也在重復喚著玲子的名字,終於把人叫醒了,只是人雖然醒了,眼睛卻還在流淚。

  他伸手,想要把那些淚擦去,玲子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擦了一下,眼淚止住了。

  生病的人大概有些迷糊,比起上次喂姜糖水的經歷,這次吃藥可以說是非常配合了,只是在他准備離開的時候,又鬧起了小脾氣。

  說是鬧也不准確,因為玲子哭起來一點聲音也沒有,表情也可以說是平靜,可他看了,心裡卻更加沉悶。

  心理醫生說,情緒宣泄出來,有助於恢復,可玲子這樣,算是宣泄嗎?

  玲子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松手,他和母親交流了一下,讓母親回去休息了。

  「想哭就哭吧。」他說。

  玲子看著他,仍然是安靜地流淚。

  他伸出另一只手,把人半抱在懷裡,輕拍玲子的後背,又說了一遍:「想哭就哭吧。」

  起初他的耳邊是安靜的,後來有了低低的嗚咽聲,聲音逐漸變大,變成了抽泣,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間或夾雜兩句含糊不清的話……

  他仔細分辨,終於聽清了,玲子在說:「丸子尼桑,嗚嗚嗚……丸子尼桑……」

  他:「……」

  突然想理發了……

  哭聲緩了,玲子的話逐漸清晰,「丸子尼桑」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傑尼桑」。

  ...

  抱被子睡是我的習慣,醒來的第一時間,我通常會先抱著被子蹭一蹭——醒神,但是今天的觸感不太一樣,被子為什麼是溫熱的,而且還帶著一股陌生的氣息……

  我悄咪咪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映入眼簾的是我被臉蹭下的暗色校服領子,以及一片脖頸?!

  我眨了眨眼,先確定眼前這一切不是夢,又把眼睛閉上了,因為我有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要思考。首先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沒錯,但是剛剛升級為我哥的傑哥本哥在我床上,再但是我的手和腳都在傑哥身上,而被傑哥取而代之的被子,大半被我壓在了身下。

  目前最重要的是拿出可行的方案來避免糾紛,我覺得有兩條可以選擇。一是我們各退一步,我不追究對方上床的事情,對方別追究我手腳上身的事情。

  我又睜開了眼,選擇了第二條——趁著傑哥醒來之前,先把手腳拿下去……

  我先抬起了手,看了一眼傑哥,很好,還在睡,我把手收到自己的身側,接下來專注於腿……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一點點一點點,緩慢地抬起了腿,也許是我的動作太慢,腿繃緊的時間有些久,我的腿剛離開傑哥的身體就抽筋了!

  眼看剛剛抬起的腿又要砸回去,我顧不上把人吵醒,雙手用力一撐,整個人坐了起來,然而我昨天晚上不知做了些什麼,才剛坐起眼前就一片發黑,頭暈眼花,最終結果就是我又摔了回去,重新躺平之前,我十分慶幸因為剛才的動作,我那條失去控制的腿,已經被擺正了。

  真的好險啊!雖然還沒有下床,我卻有種做完了全套廣播體操的感覺。

  這麼大動作,旁邊的人應該醒了吧?我悄悄偏頭去看,傑哥居然還在睡……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我好像抱著傑哥哭了很久,並且還抓著衣服不讓人離開……傑哥應該是累了吧?

  我緩緩坐起,悄悄下了床,光腳走到飄窗前,抱起被我吵醒的小九,打開門,出去,再關上門,我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低頭對小九說:「咱們不要吵,讓傑哥多睡會兒……」

  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今天是周末,夏油阿姨在忙家務,看到我出來,關心地過來詢問,我笑了笑說:「我沒事。」

  只是聲音有些啞,休息兩天就好了。

  我去衛生間洗漱,剛出來就聽到夏油阿姨的聲音:「傑,你一直在玲子的房間?」

  「傑」「玲子」「房間」我提取出三個詞,再看夏油阿姨詫異的表情,我覺得我可以把沒聽懂的部分補全了,突然有點心虛。

  再看傑哥一臉疲憊,眼睛都睜得沒有平時大了,而且眼下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我更心虛了。

  我決定緩解一下氣氛,上前主動和傑哥打了一個招呼:「尼桑,早上好(o-ha-you)。」

  ...

  我的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周一的時候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學校不讓帶寵物,而小九長時間用妖力隱身又會疲憊,我便把它裝進了書包裡,打算上課的時候再讓它隱身幫我做翻譯。

  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學校要期中考試了。

  我現在學的日語,僅僅是會說,在認字方面,幾乎沒有進展。小九曾經在人類社會生活過,雖然認得一些字,但大部分都是常用詞彙,稍微專業一點的,比如各科卷子上的題目,就認不全。

  在這樣的前提下,我覺得我們兩個加起來,也難交出一份及格的試卷……

  之前我就想到了,我可能會考倒數第一,但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忐忑。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我還有兩天時間可以用來臨時抱佛腳。

  然而,我越著急,越有事情找我,我看著擋在去路上的赤司征十郎同學,問道:「什麼事?」

  「去社團。」赤司征十郎言簡意賅地回道。

  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報名的籃球社和赤司征十郎所在的籃球社不是一個東西吧?對方過來通知我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錯了?」我問。

  赤司征十郎拿出一張表格給我看,表格最上方有一行字,因為上次的烏龍事件,讓我認出了「專業籃球隊」幾個字,表格裡有幾個人名,其中就包括我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現在是專業籃球隊的了?擅自更改我的社團,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沒時間。」我留下這三個字,打算繞過赤司征十郎離開。之前我可是和彩虹少年們比試過,如果我成了專業籃球隊的,那按照約定,他們可沒有立場干預我的行動。

  「之前的約定是不干預你在社團內做什麼,但是社團活動時間,你得去社團報到。」

  赤司征十郎好像做好了萬全准備,不疾不徐地說了一長段話,我聽了小九的翻譯,好想雇十個妖怪過來,輪流守在籃球框上,讓濫用職權的人一個球也投不進!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道:「考試……我要學習。」

  赤司征十郎點頭:「可以。」

  對方答應得太痛快,我不得不強調一遍:「……回家學習。」

  赤司征十郎用古井無波的眼神看著我,那語氣也一點也不像是威脅:「社團考勤影響成績。」

  聽完小九翻譯的我:……&%¥@7%#!

  我跟在赤司征十郎後面,第二次踏入了那個專業的籃球訓練場,另外五個彩虹少年已經在裡面,看到我一點也沒有覺得意外,我知道我被看起來品學兼優,實際上品學堪憂的好鄰桌同學算計了。

  不過我沒有怨念太久,因為我發現籃板上趴著一只妖怪。

  「上次你離開後,也可以說是最近,我們幾人投籃的命中率降低了,這種情況多發生在籃板球,而且,只在使用那個籃筐才會發生這種異常。」赤司征十郎同樣看向那個籃筐,最後對著我問道,「和你有關嗎?」

  聽了小九的翻譯,我搖頭,之前我雖然有堵了籃筐的想法,但是還沒有實施啊,籃板上那只妖怪可和我沒有關系。

  不過,看到那只妖怪,我知道我為什麼會被赤司征十郎威逼帶過來了,因為我上次讓小九幫忙作弊,所以對方這次也算到了我的頭上。

  籃板上的妖怪很醜,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像是一塊帶著肉皮的五花肉,沒有四肢,如果不是肉皮上有一個畸形的大嘴,我可能都不會把那坨兒東西當成活著的妖怪……

  我對著肩膀上的小九使了一個眼色,想讓小九把那只妖怪趕走。小九領悟,爬上了籃筐,籃板上的五花肉似乎感覺到了威脅,畸形的大嘴張開,想要吞噬小九,然而小九很靈活,避開那張大嘴,一爪子按在肉上,張嘴咬住五花肉就開始撕扯,五花肉開始發出怪叫,然後被小九撕成了碎片……

  我有些驚呆,因為在我印像中,小九就是一個單純的乖寶寶,沒想到會這麼凶殘,這難道是野獸的本能嗎?

  「那上面有東西?」赤司征十郎突然對著我問。

  我收拾了一下情緒,決定用科學解釋靈異,我看著目光聚在我身上的六個彩虹少年,緩緩點了一下頭,問道:「多久……沒……清潔?」

  「哈?」青發男生像是沒聽懂,追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伸手指著籃板,換了一個說法:「髒了。」

  彩虹少年們:「……」

  我又重復了一遍:「髒了……擦……」

  藍發男生找來一塊抹布,讓紫發男生托起,認真把籃板和籃筐擦了一遍。

  紫發男生看著抹布說:「也沒有多少灰啊。」

  青發男生拿起籃球投籃,試了三次後,發現問題解決了。

  六名彩虹少年又同時看向我,表情都很古怪,赤司征十郎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告訴你……讓我回家。」我開始談條件。

  赤司征十郎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我背著我的小書包,走到門邊,這才對幾人說:「好孩子,要講衛生……」

  「…………」


第22章 倒數第一

  回家的路上,我抱著書包,書包裡裝著解除隱身的小九,我猶豫了又猶豫,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小九為什麼要殺了那只妖怪?」

  我的本意是想讓小九把妖怪趕出去,了解品性之後,確定是只壞妖怪,再殺也不遲,可是小九似乎沒有猶豫,直接下了殺手。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個擔心孩子會長歪的家長,我怕小九將來會嗜殺成性。

  小九探出小腦袋,確定附近沒有人後,小聲對我說道:「那只不是妖怪。」

  「啊?」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妖怪是什麼?」

  「是咒靈。」小九說。

  「咒靈?」我重復了一遍。

  小九繼續道:「我曾經聽一些大妖說過,很久以前的咒靈也被叫做妖怪,但是後來,大家都不承認了,不讓咒靈再以妖怪自稱……」

  「也就是說咒靈本來是妖怪,然後你們妖怪不承認了,把它們開除了妖怪集?」我確認道。

  小九點了點頭,我又問:「那咒靈和妖怪有什麼區別?你們是怎樣區分彼此的?」

  「咒靈是純從詛咒中誕生的,平時也是靠吸食詛咒強化自身,而我們妖怪,大多不喜歡詛咒的味道。」小九說道,「我雖然沒有吃過詛咒,不過聽別的妖怪討論過,據說詛咒很難吃,味道很惡心,而且吃多了會影響心智。」

  「原來是這樣。」我想了想又問,「那你們妖怪不能和咒靈交流嗎?」

  「低級咒靈大部分沒法交流,它們只會憑借本能行事。」小九說道。

  我點了點頭,想起上次闖入家中衛生間的那只「妖怪」,現在看來那一只應該也是咒靈。

  這世界還真是玄幻啊,不但有妖怪,還有咒靈,不過最玄幻的應該就是我的存在了。

  一開始來到這裡,我是想得過且過的,可是現在,我有了珍視的伙伴以及家人,我想要努力,最起碼爭取不考倒數第一吧……

  想著這些,我快速跑回了家,傑哥又離開了,而夏油叔叔忙於工作,還沒有回來,所以晚飯只有我和夏油阿姨兩人。

  也許是考慮到我感冒,晚飯十分清淡,吃完後,我放下筷子,回房間前,對著夏油阿姨說:「夏油阿姨,謝謝你。」

  夏油阿姨沒料到我會如此,呆愣了片刻,才上前輕輕抱住我:「玲子可以把這裡看成自己家,不用道謝。」

  為了不讓家人失望,我決定通宵學習,回到房間後,我拿出課本,開始和小九一起研究上面的文字,然後,我們倆一起趴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差點導致感冒又嚴重了,為此,我放棄了通宵學習的計劃,改為正常作息,結果就是到了考場上,我和小九一起,與試卷相顧無言。

  第一場考的是數學,我們面臨的難點有三條,一是試卷上的文字翻譯。二是答題免不了書寫日語。三是我學過的知識點和這裡的有差異。

  鄰桌的赤司征十郎書寫時,筆尖和試卷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那不疾不徐的頻率,仿佛在告訴我——是標准答案的聲音。

  蹲在課桌上的小九也注意到了,向旁邊看了一眼,對我說:「玲子,不然我把那家伙寫了什麼告訴你。」

  這真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但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點了點試卷上的題目,讓小九繼續幫我翻譯。

  小九磕磕巴巴的讀著卷子上的題目,而我很想問一句是不是翻譯錯了?為什麼連著三道題了,沒有一道是我會做的……

  隔壁有節奏的敲擊聲持續不斷地傳過來,我不停地在內心告訴自己:我要堅持做一個成績雖差,但是品德高尚的好學生……

  考了幾科,我就遭受了幾次暴擊,直到最後一科的英語,我已經麻木了,就算英語考了滿分,估計也挽救不了我倒數第一的命運,所以為了追求各科成績平衡,滿足我那怪異的強迫症,我覺得,英語成績沒有必要太突出了。

  我處心積慮地計算分數,最後拿到成績單的時候還是失算了,考最後一名我已經很難受了,可是成績單上,一排二十多分裡面,英語居然是四十多分,如此不統一的分數,對我來說就相當於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還不夠,上面還要再插一把刀,因為成績單特麼需要家長簽字……

  我想了想和藹的夏油阿姨和爽朗的夏油叔叔,最後果斷掏出手機,給傑哥打了一個電話。

  傑哥不知是不是有事,電話快掛斷才接通,而且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急促:「玲子?」

  「尼桑……周末回家嗎?」我問道。

  「家裡有事?」傑哥問我。

  我:「……成績單……簽字。」

  那邊突然沉默了,而且還有奇怪的聲響傳來,像是撞擊聲,又像是什麼東西倒塌了。

  「尼桑?」我試探著喚了一聲。

  「嗯。」傑哥答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急促,「周末回。」

  聽到這個回答,我松了一口氣,開心地用手比了一個V,對著電話說道:「謝謝尼桑。」

  「……」

  我想起剛才聽到的動靜,想要詢問一下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我:「……」

  我拿著手機回到教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傑哥不會逃課跟人打架了吧?

  等到周末,傑哥如約回來,我先上上下下把人掃視了一遍,發現除了看起來有些沒精神外,不像有傷的樣子,我放心了一大半,並且有些羨慕,如果我能像傑哥這麼強壯,打架就不怕輸了。

  「怎麼了?」傑哥問我。

  我甩了甩頭,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夏油阿姨,對著傑哥招了招手,小聲說:「來……」

  我走回房間,一回頭發現傑哥並沒有跟來,我探出頭,看著還留在原地的人,提醒道:「尼桑簽字。」

  傑哥終於跟了過來,我卻開始忐忑,因為我的成績單是真的拿不出手啊,我站在書桌前,從書包裡翻找我的成績單,拿出來後,我先背到了身後,對傑哥說出了我提前練習過的對話:「成績……能、替我保密嗎?」

  傑哥的視線落到我身後,沒有立刻回答,所幸我做好了傑哥會拒絕的准備,緊接著說道:「尼桑逃課打架……我也保密。」

  「互相保密。」說完,我期待地看著傑哥。

  傑哥的表情有些古怪,不過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伸出一只手,勾出小手指,說道:「拉鉤。」

  傑哥的目光轉到我的手上,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們兩人的小手指勾在一起,我說道:「拉鉤上調一百年不許變。」

  聽了我說的話,傑哥微愣了一下,我笑了笑收回手,又強調說:「一百年不許變。」

  我在動漫中看到過,日本拉鉤時說的誓言類似於吞一千根針什麼的,我覺得太恐怖了,萬一我不小心說漏嘴了呢……所以我還是覺得家鄉的說法更好。

  做了保證之後,我慢吞吞地拿出身後的成績單,放到書桌上,又恭敬地遞出一支筆,等著傑哥簽字。

  傑哥拿起我的成績單,我小心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眼睛睜得比平時大,應該是震驚吧?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在我的預計中,我的平均分怎麼也能到達四十,不然我的英語也不會估錯分了,考二十分什麼的真是意外……

  好丟人啊,我垂下腦袋,臉都開始發燒了。

  余光裡,傑哥又把成績單放到了桌上,拿起筆在需要簽字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筆後,把成績單遞給我。

  我能感覺到傑哥的視線一直盯在我身上,心裡發虛的我不敢抬頭,伸手接過成績單,重新塞回了書包裡。再轉身,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我的頭上,傑哥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沒關系,下次努力。」

  我沒想到在看到那樣的成績後,傑哥還會安慰我,有一丟丟感動……我和小九練習的對話,都是應對傑哥質疑的,收到安慰該怎麼回答我完全沒准備,正當我在腦中拼命搜索詞彙的時候,窗戶突然咚咚響了兩聲。

  我轉頭,看到露神飄在窗外。

  我又看向傑哥,傑哥果然被窗戶的動靜吸引了,那一刻我的反應很快,指著臥在飄窗上的小九說道:「是小九……」

  小九聽到我的話,十分配合地甩了一下尾巴,敲在了窗戶上。

  傑哥收回視線,肯定了我的話:「嗯。」


第23章 鄭重跪謝

  夏油傑接到玲子電話的時候正在外面執行任務,他沒想到玲子會讓他幫忙簽字,並且誤會他在外面打架。

  看著玲子不安地提出互相保密,他沒有解釋,順著玲子的話答應了下來。接下來玲子又提出拉鉤,他也配合了……拿到成績單前,他就有了一些猜想,可是等看到成績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驚訝,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居然考了最後一名……

  也難怪要讓他回來簽字了,這是怕父親母親看到後會受責罰嗎?

  想到玲子來他家的原因,他覺得小姑娘還沒有完全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成績受到影響也有情可原。

  玲子從不願開口說話,到現在一點點敞開心扉,已經有了很多進步,他覺得應該安慰,並且也如此做了。

  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睛圓睜著,似乎在驚訝,為了讓小姑娘安心,他本想再說一些鼓勵的話,不料外面的窗戶突然被敲響,打斷了他,他轉頭看去,窗外居然有一只人形的咒靈。

  玲子也被窗外的動靜吸引了,卻誤認為是小狐狸不小心碰到了窗,看著小姑娘單純無所知的樣子,他肯定了這個說法。

  他用余光盯著那只咒靈,以防咒靈突然做出攻擊行為,心裡卻在想著,怎麼把玲子支開,只是還不等他開口,玲子突然對他說:「尼桑……我沒事了。」

  這是什麼意思?用完就開始趕人?他有些哭笑不得,窗外的咒靈立在那裡,他自然不放心離開,想到剛才那張成績單,他開口說道:「我幫你補習。」

  用補習當借口,他可以多留一會兒,等到一會兒吃午飯,玲子就會出去,他晚一步,就可以趁機把窗外的咒靈解決。

  哪知玲子聽了他的話,立刻垮下臉,抱著肚子說:「不舒服。」又走到床邊說,「休息。」然後當著他的面撲到床上,臉都埋到了被子裡……

  他:「……」

  他十分懷疑小姑娘是怕學習,故意找借口。

  他無奈上前,開口問道:「怎麼不舒服?要喝點熱水嗎?」

  玲子抬起頭,看著他說:「熱……水?」

  他點頭,剛想讓玲子去外面倒熱水,把人支走,玲子卻搶先一步開口了:「熱水……尼桑、幫我拿……」

  他:「……」

  他用余光向窗戶那邊瞥了一眼,窗外的咒靈不知有什麼目的,一動不動,仿佛在看戲一樣,就怕他離開後會做出攻擊……

  「歐尼醬~」玲子又開口了,剔透好看的眸子眨了眨,期待地看著他,「熱水……」

  他:「…………」

  他又向窗外瞥了一眼,那只咒靈仍然不動如山,他估算了一下去客廳倒水再回來的時間,對著玲子說:「如果有什麼問題立刻喊我。」

  ...

  我悄悄給露神使眼色,想讓對方先離開,然而對方好似沒看到,一直等在窗外。

  我看了一眼沒有絲毫離開打算的傑哥,翻找腦中詞彙,委婉地開口提醒:「尼桑……我沒事了。」

  結果傑哥居然說要幫我補習,補習不就暴露了我不識字嗎?我靈光一動,裝作不舒服,想要休息。

  傑哥說了一句話,我捕捉到了「熱水」兩字,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開口讓傑哥幫忙倒水,把人支走。

  傑哥不知為什麼一直站在原地,我想起上次的姜糖水事件,拿出大招,用了更親昵的「歐尼醬」稱呼,傑哥果然動搖了。

  我目送傑哥走到門邊,在對方開門出去的瞬間我就從床上跳到了地上,兩步奔到窗邊,站到飄窗上打開窗戶,對著露神說:「我現在不方便,你先離開吧。」

  「在下有一件事相求——」

  臥室的門虛掩著,並沒有關嚴,我聽到傑哥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連忙打斷露神的話:「晚上我去小公園找你。」

  說完我連忙關上窗戶,連蹦帶跳奔向床邊,因為太著急,不小心絆到了桌邊的椅子,眼看就要撲倒,我胡亂一抓,扶住了椅子的靠背,但是仍然「撲通」一聲,我雖然避免了五體投地的命運,兩個膝蓋卻結結實實和地板來了一個親密接觸,而好巧不巧,傑哥在這時推開了門。

  傑哥震驚地看著我,我忍著疼痛,認真又鄭重地為一杯熱水道謝:「謝、謝……尼、桑……」

  在我說完後,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我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尷尬,傑哥把熱水遞給我,接通了電話,通話結束,傑哥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在我的房間裡轉了兩圈,最後還打開窗戶看了看。

  我:「……」

  這是發病了嗎?又對我的房間產生了窺視欲?

  又轉了兩圈,傑哥停下對著我說:「有什麼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我還沉浸在傑哥又發病了的情緒中,只呆呆地點了點頭,然後我就見對方匆匆離開了家。

  我坐在床上,揉著膝蓋,還在想傑哥的事情,大周末的,傑哥匆匆忙忙去做什麼?和病情有關嗎?難道是突然發現自己失控,所以去治療了?

  傑哥的癖好雖然不怎麼正常,但是熟悉了之後,見識過傑哥靠譜的一面,我覺得那些小癖好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唉。」我幽幽嘆了一聲,端起傑哥給我倒的熱水喝了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掏出了手機,找到傑哥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傑哥的聲音傳了過來:「玲子,怎麼了?」

  我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道:「尼桑,加油。」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我的鼓勵已經送到,便說:「尼桑,再見。」

  電話掛斷前,我好像聽到了五條悟的聲音,傑哥出去難道是和五條悟交流病情去了?那豈不是會更嚴重……我突然有些擔心,不過電話已經掛斷,我想等傑哥下次回來再問一問。

  我放下手機,小九突然過來蹭了蹭我的腿:「玲子,外面有咒靈。」

  「啊?」我從床上站起,同時向窗外看去,看到了三只小蝌蚪,和上次在學校的走廊外看到的一樣。

  「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和露神一起過來的嗎?」我問小九。

  小九搖頭:「好像是剛剛出現的。」

  「咒靈也不都是壞的吧?」我想起上次在學校看到,小蝌蚪好像只是游來游去,沒有傷害任何人。

  小九也無法確定,我決定先留下三只小蝌蚪,因為我想要觀察看看,咒靈和妖怪到底有什麼區別。

  ...

  傍晚,我去小公園找露神,露神似乎等待多時了,一見到我就上前說道:「花子要結婚了,我想給她送上祝福,玲子能幫我嗎?」

  我一時有些啞然,許久才問:「什麼祝福?」

  露神拿出一張花箋,上面畫有桃子的圖案,空白的地方書寫著一個「壽」字。

  我知道「壽」字在日文裡是表示祝福的意思,看著如此簡單的祝福,我忍不住又問:「你不想和花子見一面嗎?」

  露神擺了擺手,說:「愛過,被愛過,就足夠了。花子婚期在兩日後,拜托了,玲子……」

  露神回了小祠堂內,我拿著花箋,獨自站在原地,看著祠堂前的大樹,晚秋的樹葉逐漸枯黃,落下不少,祠堂周圍堆積了一層,但是簡陋的小祠堂卻干干淨淨,我知道是花子打掃的。

  我雖然不常在這裡,但是偶爾來的幾次,幾乎都會碰到花子,花子最喜歡帶的貢品是桃子,又大又粉水靈靈,一看就是用心挑選過的,偶爾花子會說兩句話,但大部分時候只是安靜地呆著,在這裡消磨時光,仿佛只是為了陪伴,那個她看不到,卻近在咫尺的露神。

  回想那一幕,再看手中花箋,我莫名覺得有些悵然。

  我把花箋收好,獨自離開了小祠堂,沿著小山坡一路向下,穿過小公園時,路過了當初迷路時休息的那個長椅,那天我在這裡給了傑哥一拳,也是那天第一次對傑哥改觀,想起那夜朦朧的燈光和蟲鳴,我又釋然了。

  對於任何人來說,一輩子都太久了,能在一段路上陪伴彼此,就已經足夠了吧。我如此想著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因為家裡有晚歸會擔心的家人。

  經常來這邊的小公園,路我已經走熟了,甚至知道怎麼抄近路,在公園外的幾棟高樓之間,有幾個狹窄的小巷子,穿過去,比繞路能節省不少時間,我選擇了最近的一條小巷,剛走進去就想退出……

  巷子的另一端站著兩個身穿黑風衣的男人,一個留著黑色長發,一個留著銀白色長發,兩人對面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黑墨鏡的男人,三人不知說了什麼,銀發男人從黑西裝手中接過了一個黑皮箱……

  回想起上次在街上偶遇的事情,我總覺得我撞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交易現場。

  我想大家怎麼說也算熟人吧,我幫銀發男包扎過傷口,黑發男幫我買過酒,我還想再道一次謝來著,順便確認一下酒的價格,可是此時時機好像有些不對……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巷子對面的人發現了我,銀發男反應迅速,手臂瞬間抬起,黑發男反應也很迅速,銀發男的手臂又被壓下了,這一起一落間,我看到了,銀發男手中拿的是槍吧?是槍!

  我:「…………」

  黑發男說了一句話,黑西裝掉頭就離開了,狹窄的巷子內,只剩下我,銀發男和黑發男三人大眼瞪小眼。


第24章 日語老師

  噠、噠、噠……這是銀發男和黑發男向我逼近的腳步聲,聲音在狹窄的巷子內回蕩,我的心裡也忍不住跟著敲起了鼓。

  我今天出來是為了見露神,不需要翻譯,所以就沒有帶小九,此時回想小九撕咒靈的模樣,我有些後悔了,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太平,妖魔鬼怪頻出,像我這樣柔弱的女孩子單獨出門應該隨身帶著保鏢才是。

  所幸用名字召喚妖怪的方法我已經詢問過露神,我把手搭在隨身包上,准備隨時拿出友人帳,因為在我面前站定的兩人,真的很有壓迫感。尤其是銀發男人,對方一只手提著皮箱,另一只手一直揣在衣兜裡,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情景,見過槍的我已經明白,對方這是隨時准備掏槍啊!

  虧我還幫對方包扎過傷口,真是冷血……

  「你怎麼在這裡?」黑發男人突然問我。

  現在,類似「你」「我」「他」「這」「那」「是否」「怎麼」「什麼」「多少」,以及「高低大小」「上下左右」「東南西北」之類的日常語,我已經非常熟悉了,所以我很輕松就理解了黑發男人的話。

  我看著黑發男人,想起對方上次好心幫我買酒的事情,我覺得這人就算是壞人,也應該是個熱心腸的壞人,反正比銀發男人看起來可信一點,所以我還是按照原本的打算道謝了:「上次……謝謝,酒多少錢?」

  黑發男人皺了一下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看向銀發男人:「別節外生枝,東西要緊。」

  銀發男人垂眼看我,我仰頭與對方對視,墨綠色的瞳孔折射著巷子外的一抹燈光,看起來幽冷不含一絲溫度,我的手已經滑進了包裡,拿起了友人帳,並且捏住了其中一張紙。

  銀發男人卻突然收回了視線,向前邁步,與我擦身而過時,銀色的長發像一道冷芒,在我的余光裡一閃而逝。

  黑發男人又看了我一眼,跟了上去,我轉身看著兩人,問:「酒多少錢?」

  兩人沒有停,黑發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算上你送的蝴蝶結,足夠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還在重復黑發男人的話,這句已經超出我的詞彙量了,所以我一直重復著,直到回到家中,問了小九,才知道什麼意思。

  我覺得黑發男人說得有道理,領巾確實挺貴的,如果那瓶不是什麼名酒,我們應該兩清了。

  ...

  花子的住址,露神已經告訴我,婚期那日我還要上學,所以只能趁著早晨的時候過去,送上祝福。

  花子見到我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我和花子只在小祠堂見過幾面,每次見面最多也只是打招呼,聽了小九的翻譯,我沒有解釋,只說出之前准備好的話:「一位友人……托我來送祝福。」

  我遞上露神給我的花箋,花子接過,認真看了看,又問:「是哪位友人不能親自到場嗎?」

  聽小九翻譯完,我點頭,說道:「也是一位露神信徒。」

  花子愣了一下,隨後笑了:「那大概是很久前認識的了,最近我都沒有見過其他人去祭拜。」

  花子撫摸著花箋上的壽字,忽然說:「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見到過露神大人。」

  這下換成我詫異了:「你說什麼?」

  「那時我還在上學,一次去祭拜,看到了露神大人的影子,露神大人還開口說話了……」

  我和花子告別,離開後又忍不住回去,問:「你以後還會去祠堂嗎?」

  「嗯,婚後可能會住得遠些,但我還是會去祭拜,畢竟,露神大人經常一個人,也會寂寞的吧……」

  當天放學我去了一趟小祠堂,跟露神轉述了花子說的話,我問露神:「那天你真的開口說話了嗎?」

  我並非不相信花子,只是覺得對方可能是因為懷有執念,所以產生了幻想。

  露神沒有回答我,只仰頭看著天,說:「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

  和花子轉述的話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笑著離開了。

  回到家,我看著窗外三只游蕩的小蝌蚪發呆,想起小九說的話,我好奇走過去打開窗。

  「你們好。」我嘗試和三只小蝌蚪交流,卻沒有得到任何回饋,看樣子低級咒靈確實如小九所說,無法交流。

  「玲子。」夏油阿姨突然過來敲門,我關上窗,走過去開門。

  夏油阿姨一臉擔心:「玲子,老師打電話說了你的成績……」

  「老師」「電話」「成績」捕捉到這三個詞,我瞬間呆立在原地,心中兩個大字——完了。

  所以,我之前讓傑哥幫忙簽字,最終只是推遲兩天被家長知道嗎?

  接下來,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一起,拉著我進行了一番談話,我乖乖地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雖然有一半以上的內容沒聽懂,但是我能感受到兩人的良苦用心,我很羞愧……

  回到房間,小九也很自責:「都是我不好,沒有幫到玲子更多。」

  我抱起小九說道:「不怪你。」

  畢竟妖怪又不是為了學習人類知識而生的。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一個專業的日語老師了,可是我要上哪裡去找呢?請同學幫忙嗎?目前為止,跟我比較熟的也就籃球隊那幾個彩虹少年,怎麼看那幾人也不像是會教學的樣子……而且我不識字的事情,也不適合讓同學知道……

  第二天,我在學校糾結了一天,以至於放學的時候,赤司征十郎都忍不住問我了:「你有什麼事嗎?」

  「啊……」我盯著赤司同學的紅瞳,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沒事。」

  赤司征十郎面無表情地開口,陳述事實:「今天你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我……」

  這句稍微有點復雜,我偏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小九,聽了翻譯後,我:「……抱歉。」

  赤司征十郎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那個……我回家了……」

  聽了我的話,赤司同學仍然擋在我前面,一動不動。

  我:「……你有事?」

  赤司征十郎點了一下頭,說道:「下周有籃球賽。」

  我:「???」

  籃球賽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跟籃球隊一起去。」赤司征十郎用的通知,而不是詢問的語氣對著我說道。

  我:「……」

  如果是平時不用上課,去觀看籃球賽,我一定美滋滋地答應下來,可是昨天我才因為成績被家長談話……倒數第一不配擁有這種快樂。

  我喪著臉說道:「我要學習。」

  赤司征十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就這樣讓開了路。

  我:「……」

  回去的路上,小九照例躲在書包裡,而我抱著書包,低頭嘆道:「九啊,我覺得我被鄙視了。」

  小九探出頭:「玲子是最厲害的人,如果有人鄙視玲子,我幫玲子教訓。」

  「還是小九好。」我伸手揉了揉小九的腦袋,去七辻屋買了一袋饅頭,然後繞路去了一趟八原,我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只有學問的妖怪。

  我首先去找了斑,斑聽了我的話,高傲地揚起大腦袋,睥睨著我:「本大爺就是這裡學問最高的妖怪。」

  我從書包裡拿出數學書,翻開後指著其中一道題,讓斑翻譯。

  斑低頭掃了一眼,說:「嗯……我突然想起今天約了三筱喝酒,下次再幫你看,再見!」

  說完整只大白狐狸騰空而起,嗖的一下飛走了。

  我對著天空喊道:「把饅頭還回來!」

  大白狐狸甩了一下尾巴,遠遠地落到下方的森林裡,不見了。

  「豈可修!」我握著拳頭,決定下次見面一定好好教訓這只貪吃的大白狐狸。

  接下來我又去見了兩只中級妖怪——牛顏和一目,這兩只是整個八原裡,除了斑和三筱和我最熟的。

  聽了我的話,兩只反問道:「怎麼才算有學問?」

  我再次拿出數學書,兩只妖怪眼睛都轉成了蚊香,暈暈乎乎地告訴我:「俺們妖怪不用上學。」

  妖怪不用上學……這扎心的話告訴我,整個八原可能都找不到一只有學問的,最終我無功而返,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我不曾想到,在外面找不到的,家裡卻有找上門的。

  一進門我就看到家裡來了客人,第一眼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客人異於常人的黑色皮膚,有點眼熟,第二眼再看,我記起了,上次這人穿的是一身黑,還帶著一個黑色鴨舌帽。此時換成一身淺咖色的衣服,斯斯文文的,我差點沒認出來。

  上次這個黑皮膚好像說他叫安室透,而且還說是那個銀發男和黑發男的同事,而銀發男和黑發男……自從上次見面後,我基本上可以斷定,兩人不是什麼正經人,做的事情八成也不符合基本法,不然為什麼被我撞見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掏槍呢?

  基於以上這些,我覺得眼前這個名叫安室透的家伙可疑極了,我悄悄敲了一下書包,書包裡小九理解了我的意思,用妖力隱身後,跳到了我的肩上。

  夏油阿姨端著茶從廚房出來,見到我回來,立刻幫我介紹:「玲子,快來打招呼,這是安室老師,是負責輔導你功課的家教。」

  聽了小九翻譯的我:「……」

  也許是我一直沒有開口,夏油阿姨把茶水遞給安室透,歉意地說道:「抱歉,安室老師,玲子有些內向,她平時一直都很乖的。」

  安室透接過茶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沒關系,其實我和玲子曾經見過一次。」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怕玲子不能適應呢。」夏油阿姨很欣慰。

  小九幫我翻譯了對話,我全部聽完後,開口打斷寒暄:「夏油阿姨,我要做功課了。」

  「那讓安室老師幫你輔導。」夏油阿姨又轉向安室透,「玲子就拜托您了,安室老師。」

  回到房間,我放下書包,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開口問道:「你……目的、什麼?」

  「你剛才沒有聽嗎?我過來是為了給你輔導功課。」安室透說話的時候還在打量我的房間,看起來很敷衍。

  「你們不是……好人。」我直接戳破對方的身份。

  聽了我的話,安室透笑了:「說話要講證據,我上次只是和你開玩笑,我和那兩人並不熟。」

  小九幫我翻譯完,順便問我:「玲子,用不用我幫你嚇跑他?」

  我微微搖了一下頭。安室透說的話我自然不相信,我覺得這人過來很可能是因為我上次撞見的事情,至於目的,應該是調查試探我,如果是滅口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被奇奇怪怪的人盯上,好麻煩啊,我垂著頭,開始思考怎麼才能擺脫這個家教,並且不給夏油家惹麻煩。

  「不是要做功課嗎?」安室透又開口了。

  我看了對方一眼,覺得可以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水平,我今天第三次掏出數學書,隨便指了上面一道題。

  黑皮的家教老師只掃了一眼,拿起筆,刷刷就在稿紙上寫出了答案。

  我:「……」

  「懂了嗎?」家教老師問道。

  無法審題的我自然看不懂答案,不過我不想暴露這一點,又指了下一題。

  家教老師很快又解了出來,我又指了第三題,第四題,一直到第五題,家教老師放下筆,直視我的眼睛:「你……不識字?」


第25章 你是臥底

  「你……不識字?」

  聽了小九的翻譯,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不明白哪裡暴露了。

  我看著眼前的黑皮青年,覺得對方可能是在試探,所以我不能承認,我搜刮著腦中能用的詞彙,開口說道:「我在上學。」

  上學的人怎麼會不識字呢。

  這次對方直接用了肯定的語氣:「你不會日語。」

  我:「……」

  安室透摸著下巴分析:「據我了解,你以前一直生活在日本,而且現在是國中二年級,那麼是什麼導致你對日語如此陌生,甚至到了文盲的程度?」

  「不過,你好像能聽懂……是心裡障礙嗎?」

  被人說中,我除了驚訝,也升起了一股危機感,眼前的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會如此敏銳?難道是偵探嗎?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道:「So?」

  安室透挑了一下眉毛,跟著說了一句英語:「It seems that you know English。」

  我:「……Slowly。」

  安室透愣了一下,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英文。

  我:「emmmm……」

  好苦惱啊!真想用中文告訴對方我說得最溜的是中文。但是我得忍住,對方已經起疑了,我要是再說出第三種語言,估計就沒法擺脫這人了。

  話說,眼前這個明顯目的不純的家教老師,以及那兩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我只是路過一下,至於盯上我嗎?

  我在心中想著其中的關聯,想著對方既然要調查我,那我為什麼不能反調查一下?我手中可掌握著其他人都沒有的優勢——人類看不見的妖怪。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今天糊弄過去,我收起數學書,拿出英語書,翻開,對著家教老師說道:「讀。」

  對方來這裡一定收了夏油阿姨的錢,不能讓人白占便宜,我就先練習一下英語聽力吧。

  安室透:「……」

  功課輔導一直持續到夏油叔叔加班回來,夏油阿姨邀請安室透留下吃飯,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清了清有些干啞的嗓子說道:「多謝夏油太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了。」

  等人離開後,夏油阿姨詢問我:「玲子,覺得安室老師怎麼樣?」

  安室透這個目的不純的家教絕對不合格,但是我不能讓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擔心,所以我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聲音好聽。」

  吃完晚飯,我回到房間等待,沒一會兒小九就從外面回來了,我抱著小九,坐到床上,問道:「怎麼樣?那個家伙去了哪裡?」

  安室透離開的時候,我就讓隱身的小九跟了上去,我要弄明白對方的底細。

  「進了一棟大樓,點餐吃飯,然後洗澡睡覺了。」小九說道。

  我:「……」

  小九蹭了蹭我的手,又問:「玲子,用不用我回去繼續看著?」

  我搖頭,整個晚上都隱身,對小九來說負擔太大。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匆忙吃完早飯,背起裝著小九的書包就去了八原,我決定讓斑幫忙,跟一般妖怪比起來,斑沒有那麼單純好騙,而且還會飛,用來監視人最合適了。

  然而等我到了斑經常呆的草坪,居然沒有看到那只大白狐狸,這還真是少見,我想起上次的事情,覺得對方可能是因為心虛躲了起來。

  我還要趕去學校,沒有多余的時間尋找,所以我拿出了友人帳,想要召喚幾只小妖過來幫忙,只是還不等我翻開,一抹藍色的身影突然閃現在我面前。

  我詫異地看著眼前畫著濃妝的女人,如果此地不是八原,我可能會把對方當正常人類看。

  「你有什麼事?」我開口問道。

  「我看你在尋找東西,所以想過來幫忙。」女妖開口說道,視線落到我手中的友人帳上,又說,「不過,看樣子不需要我幫忙了。」

  「我確實在找東西。」有現成的妖,我決定先打聽一下,「你知道平時在這裡的那只白色的狐狸……或者狼狗去了哪裡嗎?」

  「狐狸狼狗?」女妖愣了一下,隨後用袖子掩著嘴,哈哈笑了起來,「你說的是斑吧?」

  聽到斑的名字,我立刻點頭:「你看到它了嗎?」

  「我來的路上看到了,用我領你過去嗎?」

  女妖看起來很熱心,我笑著道謝:「那謝謝你啦。」

  女妖又掩著嘴笑了笑,帶著我向森林深處走去,我好奇地詢問:「你以前也在八原嗎?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我不常在,這裡的臭男人太多了。」女妖嫌棄地說道,看向我時又露出笑來,「我這次回來,聽說八原來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據說很厲害,八原的小妖們都躲著走。」

  我:「……是嗎?」

  可愛小姑娘?我覺得不一定是我。

  「小姑娘的名字叫夏目玲子,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

  「那你叫什麼名字呢,小姑娘?」女妖突然問我。

  我靈光一現,說道:「夏油玲子。」

  女妖突然大聲笑起來:「玲子還真是可愛呢~」

  我停下看著女妖,面無表情地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已經走了半天,連斑的影子都沒看到。

  「玲子很著急嗎?難道就不想和姐姐多呆一會兒?」

  我把拳頭拿給女妖看,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五分鐘,我要是見不到斑,就幫你換一個眼妝。」

  「啊——」女妖突然像是五條悟附體,手舞足蹈起來,「如此可愛的小惡魔,我怎麼才遇到!」

  我:「……」

  看著女妖蕩漾的模樣,我無語地提醒道:「你還有四分鐘。」

  「啊——真是可愛死了~」女妖突然撲過來,抱著我蹭蹭。

  我:「…………」

  小九從書包裡爬出來,站到我的肩膀上,對著女妖伸出小爪子:「你不要欺負玲子!」

  看到小九,女妖嫌棄地退開了點:「我說怎麼有股怪味,原來是狐狸精。」

  「小玲子不要養狐狸了,跟著姐姐,姐姐什麼都能給你。」

  聽了女妖的話,小九毛都炸起了,我把小九抱到懷裡安撫,冷漠無情提醒道:「你還有一分鐘。」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小玲子了~」女妖咯咯笑了兩聲,然後在我反應過來前,突然上前攬住我的腰,直到耳邊響起呼嘯的風聲,樹影在視野內飛速後退,我才反應過來——我在飛。

  等到再落地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毫無形像露著肚皮呼呼大睡的斑。

  女妖攏了攏頭發,對著我問:「小玲子,姐姐沒有超時吧?」

  我點頭,神色復雜,不過還是向對方道了一聲謝。

  我還要上學,時間緊迫,所以我上前,直接抓住了斑毛茸茸的耳朵,大聲道:「起床啦。」

  斑耳朵一抖,瞬間清醒,大腦袋左搖右晃,看到女妖時說道:「丙,你這家伙來找本大爺做什麼?」

  「這邊,是我找你。」我出聲提醒。

  斑看到我,立刻站了起來,我開口說道:「別跑,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你幫我做一件事,我不追究你上次搶饅頭的事情。」

  斑伸了一個懶腰又趴下了,懶懶地開口:「誰說本大爺要跑了。」

  我:「……幫我監視一個人,查明對方是做什麼的,我給你買兩袋饅頭。」

  「小玲子也可以讓我幫忙。」一旁被斑稱作丙的女妖開口了。

  我瞥了對方一眼,又移開了目光,繼續盯著斑。

  「我不要饅頭,要酒,上次那種酒。」斑開口談條件。

  「你不要太過分,你知道未成年買酒多困難嗎?」

  「去人類社會監視人類也很麻煩啊!」

  我看向女妖丙,對方立刻燦爛地笑起來,我:「……」

  看到女妖的笑,我總有種請對方幫忙就要犧牲色相的錯覺,所以我又看向斑:「我答應了,不過……要等你幫我查到後再給你買。」

  大白狐狸瞪眼看著我,我伸出拳頭:「你要是再拒絕,我會讓你把上次搶走的饅頭一起吐出來!」

  斑甩了一下大尾巴,沒有再反駁,算是默認了我的話。接下來我把小九昨晚跟蹤到的地址告訴了斑,囑咐對方一定盡快幫我查明,如果只有我一人被奇怪的組織盯上我是不怕的,我就怕會給夏油叔叔和阿姨,以及傑哥帶去麻煩,所以,我要盡快把這件事解決。

  我魂不守舍地在學校度過了一天,放學先去了八原,斑已經回來,我立刻詢問情況。

  「你確實被人盯上了。」斑說道。

  我:「……那些人打算怎麼處理我?」

  「我的酒呢?」斑反問道。

  「下次給你帶,你先告訴我結果。」我催促著說道。

  斑揚著大腦袋哼了一聲,還是先說了結果:「那個黑人今天去見了一個銀頭發的人,銀頭發的說你可疑,黑人說接觸過後,覺得你只是一個普通國中生,說他們幾次被你碰到可能只是巧合。」

  「黑……皮那個人真這麼說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對方面對我的時候,明明一副等著抓我小辮子的模樣。

  「本大爺怎麼會聽錯,而且我覺得那個黑人可能跟那個銀頭發不是一伙兒的,從銀頭發那裡離開後,那個黑人做了喬裝,去了警察公墓祭拜……」

  我:「……」

  所以,我這是卷入了現實版的警匪片嗎?

  在經過震驚,不敢置信,認清現實等一系列反應後,我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如果安室透真如斑所說,那對方的真實身份很可能是警察,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對方談合作?

  我先和小九練習了一下一會兒可能會用到的對話,然後才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家,我自信滿滿地推開家門,不出預料又看到了敬業的家教老師。

  我和夏油阿姨打過招呼,然後帶著家教老師回房間補習。

  我關上房門,先用復雜的目光把還算英俊的黑皮青年打量了一遍,然後直接切入正題:「你……是臥底。」


第26章 玲妹暴露?

  「你……是臥底。」

  安室透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句話,饒是他心理素質再好,聽到的瞬間也不免驚訝,他很快收拾好了表情,打量眼前古怪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很好看,是剔透的琥珀色,配合篤定的神情,就像是要把人心看透一樣。

  他放松神情,自然地開口說道:「這樣說自己的家教老師可不禮貌哦。」

  小姑娘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思考,過了片刻又說:「警察公墓。」

  安室透再次神情一愣,他沒想到自己是在這個地方暴露的,今天他做了偽裝,並且再三確認了沒有人跟蹤,才臨時起意去了一趟公墓看望好友,沒想到還是錯算了。

  有關夏目玲子的情報,早在他來做家教前就已經調查清楚,一開始他以為小姑娘只是因為家人的去世,所以性格有些古怪罷了,可是昨天他進一步接觸,發現了許多疑點。

  從小在日本長大的夏目玲子日語很不好,這很不合常理,就算勉強用精神受了刺激解釋,可是現在對方叫破他的身份,絕對不是一般正常小姑娘能做到的,看樣子琴酒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安室透收起了偽裝,嚴肅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他才說完就見小姑娘伸出了兩根手指,用不怎麼流利的日語說道:「一、幫我…買酒,要…Rye Whisky。二、教我日語。」

  「我幫你…保密。」小姑娘說完還認真地點了點頭。

  安室透:「……」

  安室透決定再試探一下:「你的日語水平為什麼這麼差?還有你總向左偏頭在看什麼?肩上有東西嗎?」

  「我記得你上次抱著一只小狐狸,我問過夏油太太,說是你養的寵物,可是昨天和今天我都沒有見到。」

  說話的同時他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在他說完後,小姑娘突然垂下眼,好像很低落,伸手指著自己的頭說道:「失憶……」

  安室透皺眉,他總覺得這像是一個借口:「那你為什麼不和家人說?」

  「會擔心……剛來,不熟悉。」

  安室透沉默思考了一瞬,問了最後一個,也是他最在意的一個問題:「為什麼是Rye Whisky?」

  「啊?」小姑娘有些呆,遲疑了一下才說:「好看……」

  安室透:「……」

  這小姑娘難道喜歡黑麥威士忌那家伙?所以才接觸組織,然後意外發現了他的身份嗎?

  ...

  我沒想到安室透會問道小九的事情,對方的觀察力真的很敏銳,也只有警察臥底的身份能解釋了吧?

  關於對方可能會有的質疑,我早就做好了准備,至於沒准備的那部分,我只能選擇性忽略了。

  「失憶」可是穿越黨萬年通用的借口,我拿出來後,對方果然不再過多追問。

  只不過對方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麼是Rye Whisky?」

  「啊?」這有什麼關系嗎?我有些茫然,沒想到對方會關注酒的名字,這個問題我明顯沒准備,在腦中搜尋了一下詞彙,才說:「好看……」

  我記得上次那個酒瓶挺好看的。

  安室透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我疑惑地問:「怎麼?」

  「你知道黑麥威士忌是什麼嗎?」對方又問。

  「酒。」我看著黑皮青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在意這瓶酒。

  「你不知道嗎?」安室透詫異地看著我,「那你聽過琴酒嗎?」

  我:「……」

  為什麼要和我討論酒水啊?難道這個警察臥底也跟斑一樣是個酒鬼嗎?

  「我……不喝酒。」我說道,考慮對方臥底的身份,還好心勸解了一句,「你也……少喝。」

  安室透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琴酒和黑麥威士忌就是你上次見到的那兩人的代稱。」說完對方突然傾身,湊到我面前,「你既然不知道這些,那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調查我?」

  藍色的瞳孔突然在眼前放大,我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聽完小九的翻譯,我很詫異,那兩個人為什麼要用酒的名字做代稱?難道是做假酒買賣的?因為賣假酒就被警察臥底盯上,這生意得做多大呀?

  想不出結果,我暫時拋到了腦後,先回答了後面的問題,關於最後的問題,我早有准備:「你……突然來,我以為壞人……跟蹤,發現了……」

  黑皮青年突然笑了,看著我說:「我還是先教你日語吧,你這樣,我總感覺自己在和三歲小朋友對話。」

  我:「……」

  有了日語老師就是不一樣,才一個晚上我就學會了各種酒水的發音以及日文書寫,雖然我更想學習其它實用的日語吧,但考慮到這可能是對方的職業病,我就勉強接受了。

  在經過第一天的酒水學習後,第二天對方按照約定幫我帶來了一瓶酒,只不過並不是我要的那一瓶。

  「Bourbon Whiskey?」我讀著酒瓶上的文字,問道,「為什麼是波本?」

  「這個更好。」安室透說完,並沒有把酒給我,而是開口說道,「我得先確認你不是自己喝,否則是不能給你的。」

  我看向書桌,自從昨天對方指出我總偏頭後,我就讓小九呆在了書桌上,等到安室透開始教學的時候,可以和我一起學習認字。

  現在我可以通過辨認關鍵詞,理解別人話語中的意思,看向小九只是為了確認,聽了小九的翻譯後,我對安室透點了點頭,說道:「送人。」

  對方盯著我的眼睛看了看,仿佛是想要確認我有沒有說謊,最後才把酒遞給我。

  我把酒收到了櫃子裡,決定周末再給斑送去,讓那可惡的家伙多等兩天。

  我把酒收好,家教老師開始了今天的日語教學,在我按照教學內容寫了幾個詞語後,對方突然開口:「你的漢字書寫比假名要流暢許多啊。」

  我:「…………」

  我放下筆,看著對方,說道:「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安室透真的很敏銳,我都有些懷疑請對方當日語老師是不是正確了,不過,在經過上次的談話後,對方大部分只是調侃我,好像並沒有什麼惡意,我也就暫時忍耐了,畢竟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

  周末,按照約定,我把酒給斑送去,大白狐狸又變成了我的模樣,拿過酒瓶後,打開瓶蓋,豪邁地喝了起來。

  我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想起什麼回頭問了一句:「酒怎麼樣?」

  這次我說的是日語,這幾天安室透針對性地和我進行了一些對話練習,我有了很多進步,為了更快適應,我決定以後盡量用日語交流。

  斑拿下酒瓶看了一眼,眯著眼睛說道:「不是上次的?我說味道怎麼沒有上次的辣。」

  「不過這個味道也可以,本大爺就不追究你了。」

  我:「……」

  我怕再呆下去會忍不住打妖,所以直接離開了斑的地盤,正好我的友人帳好久沒擴列了,今天難得有空閑,我想再交幾個朋友。

  然而小妖怪遠遠看到我就跑,而大妖怪一般深居簡出,沒那麼容易碰到,我轉了大半圈,只在路上遇到一只快要渴死的河童,我把對方提到不遠處的小河邊,對方醒過來看到我,連比試都不用,直接送上了名字答謝救命之恩。

  達成好友列表+1的成就,我就打道回府了,因為今天美術館有展覽,夏油阿姨不在家,而夏油叔叔又加班,午飯我要自己解決,說實話我沒有自己做過飯,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決定從最簡單的番茄蛋炒飯開始做起,剛好家裡材料是齊全的。

  我把番茄、雞蛋和米飯分成三份准備好,然後放好鍋,打火,倒油,放雞蛋,放番茄,放米飯,攪拌,加調料……感覺差不多熟了,出鍋,分成兩份,我和小九一人一份。

  第一次做飯,我不追求味道,只求能入口。炒飯冒著熱氣,我先深呼吸聞了一下,感覺味道應該還可以,我舀起一勺,放到嘴裡——噗咳咳……怎麼會這麼鹹?我明明沒放多少鹽啊!

  旁邊小九已經吃下一口,還在努力安慰我:「玲子,其實還可以……」

  我把小九面前的盤子端走,說道:「這個不能吃,我再做一份。」

  我用剩下的材料按照剛才的順序又做了一遍,這次我特別留意,只放了一點點鹽,出鍋後我再次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噗呸呸……這次好甜!我根本沒有放糖,怎麼會是甜的!

  如果第一次是我發生了失誤,那這第二次明顯不正常,我的視線從眼前的蛋炒飯,移到廚房的鍋鏟上,鍋鏟是家裡常用的,應該沒問題,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玲子。」小九伸著小爪子指向天花板,讓我看。

  我抬頭看到了一只渾身青灰,額頭上有一條縫合線的大頭妖怪。大妖怪被我看到,從天花板上飄下,落到我面前:「你這個人類居然可以看到我?」

  我指著蛋炒飯問大妖怪:「是你動的手腳?」

  大妖怪突然怪笑了幾聲:「我就喜歡看弱小的人類在無助中痛苦掙扎,每次看都覺得很有趣,不過你能看——」

  我沒等妖怪把話說完,一拳打在了妖怪的臉上:「你知道我做飯有多不容易嗎?」

  妖怪一邊的眼睛上多了一個黑眼圈,我又一拳使出:「你不知道浪費糧食可恥嗎?」

  妖怪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呆呆地看著我。我攥著拳頭又問:「知道錯了嗎?」

  「啊啊啊——你這個可惡的人類,我要吃了你!」妖怪憤怒地咆哮著,我拿起一旁的糖炒飯直接倒進了大頭妖怪的嘴裡,並且在對方想要吐出來的時候一拳打在了對方的下巴上,迫使對方咽了下去。

  「飯喂不飽你怎麼?還想吃人?」我又拿起之前的鹹炒飯,一手扒開妖怪的嘴巴,一手往裡面倒。

  妖怪不停掙扎,炒飯糊了一臉,還掉到了地上,我不高興了,弄髒了地板誰打掃啊!

  「你你……給我等著!」妖怪從我手中掙脫,留下一句狠話向廚房外面逃。

  我追到客廳,蹲下,猛地拽了一下地毯,地毯上的妖怪立刻摔了一個狗吃屎,我趁機上前,踩在妖怪背上:「我讓你走了嗎?」

  「給你兩個選擇,一、留下名字,改邪歸正。二、我打爆你的狗頭。」

  留下名字等於任人差遣,大妖怪不願屈服,我只能用拳頭勸說對方從良。

  「別打了,別打了,我簽我簽……」大妖怪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剛想讓小九幫忙把友人帳拿來,一陣涼颼颼的風忽然吹了過來,我扭頭看向窗戶的方向,發現客廳的窗戶是關著的,我再扭頭看向另一邊,家裡的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而傑哥就站在門口,狹長的狐狸眼都快瞪圓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看腳下的妖怪,再看傑哥,確定對方看的是被我揍的鼻青臉腫的,屬於妖怪的大腦袋,而不是地板,或者我踩在妖怪背上的腳之類的……

  我:「……」

  我低頭凝視腳下面目全非的大妖,現在這種情況,傑哥能看見妖怪好像不是重點,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一下,我不是暴力狂這件事……

  首先大妖是受虐癖合理嗎?合理。脅迫我合理嗎?合理。那我現在喊一聲「救命」尋求傑哥幫助合理嗎?非常合理!

  我一點點把腳從大妖的背上挪下,順便醞釀了一下情緒,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的表演還沒有開始,某個陰險狡詐、厚顏無恥的大妖卻搶先了一步。

  大妖顫顫巍巍地向傑哥伸出手,聲淚俱下地說道:「救命……」

  被搶了台詞的我:「…………」


第27章 互相掉馬

  高專要舉辦咒術交流會,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全部要參加,夏油傑接到夜蛾老師的通知,不得不趕回去。

  只是最近家裡出現咒靈的頻率有些高,而且還出現了疑似有智慧的人形咒靈,雖然那只咒靈又自己離開了,他還是放心不下,所以離開前在家裡留下了三只咒靈,如果家裡再出現咒靈,或者家人有危險,咒靈就會通知他。

  出門後,他剛和好友會合,玲子就打來了電話,他以為家中有危險,轉身就要折回,電話裡玲子卻說:「尼桑,加油。」

  他:「……」

  為什麼突然給他加油?玲子難道知道他要參加交流會?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玲子又說:「尼桑,再見。」

  電話掛斷,他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去高專,因為留在家中的咒靈並沒有傳來消息,玲子可能只是……病情反復?

  有夏油傑和五條悟在,兩個咒術學校的交流會獲勝方無疑是東京的高專。交流會結束,夏油傑和高專的同學一起聚餐,哪知飯才吃到一半,家裡的咒靈突然傳來消息——有危險!

  他顧不上被人察覺,直接操縱咒靈飛了回去,匆匆忙忙上樓,還沒有進門,他就聽到家裡傳出了動靜,玲子有危險——他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他急切地掏出鑰匙開門,只是等門推開後,他發現他的眼睛好像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在他眼中,玲子腳上穿著可愛的粉色居家拖鞋,而那小小的拖鞋下面正踩著一只體型巨大的咒靈,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只咒靈在玲子的拳頭下顯得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到底是誰有危險?他急匆匆趕回來又是為了什麼?他有一瞬間的迷茫。

  玲子發現了他的存在,表情先是有些呆,然後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被家長發現,垂著頭默默不語。

  他看見玲子悄悄松了腳,得到喘息的咒靈對他伸出了手,凄慘地向他求救。

  這是他成為咒術師以來,第一次收到咒靈的求救,看著那只鼻青臉腫、涕淚橫流、臉上還沾著米粒的咒靈,他的心情復雜極了……

  ...

  救命?聽聽這是一個吃人妖怪能說的話嗎?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妖怪,不但搶了我的台詞,還對著我的傑哥喊救命,氣憤的我又把腳踩了回去,止住了妖怪的話。

  我眨了眨眼,先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一點,然後指著地上的大妖,對傑哥說道:「尼桑,它搶我的飯。」

  沒辦法,前面的台詞已經被搶,我只能找新的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

  傑哥關上門,走進來,表情很復雜,我心裡敲起了小鼓……

  傑哥上上下下把我看了一遍,問:「沒……受傷吧?」

  受傷?我小聲重復了一遍,才反應過來傑哥在關心我,這個認知,讓我七上八下的小心髒平穩了不少,我連忙點頭,又指著妖怪說:「踩地毯……滑倒……摔傷……」

  我試圖挽回一點形像。

  傑哥看著地上的妖怪,默然片刻,才緩緩點了一下頭。

  五分鐘後,我和傑哥一起坐到了沙發上,而大妖還趴在原地哼唧,我覺得這聲音是一種污蔑,便一眼掃了過去,大妖立刻安靜了。

  我收回視線,發現傑哥正盯著我,我又開始忐忑了,忍不住掰手指……

  傑哥突然起身,拿來了醫藥箱,我有些懵,傑哥難道要給妖怪包扎嗎?

  傑哥拿出一瓶藥膏,拉過我的手,我才注意到我的指關節位置有些泛紅,應該是打妖怪的時候弄的。之前太憤怒了,我都沒留意,現在冷靜下來回想,打妖怪的時候我體內好像湧出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應該是妖力吧?雖然現在又感知不到了,但是之前有妖力保護,我的手一點也不疼,不過我沒有解釋,乖乖地讓傑哥幫我上藥。

  「什麼時候能看見這些東西的?」傑哥開口了。

  我提取了幾個關鍵詞,理解了句子的含義,小聲說:「剛來那天。」說完我又小聲反問,「尼桑,怎麼看見的?」

  傑哥沉默沒有立刻回答,我想起剛來那天,因為看到妖怪而被胖女人嫌惡,我覺得傑哥可能也有一段不開心的往事,我便開口安慰道:「妖怪不吃人……可以收……收下聽話……」

  我想說收服,但不知怎麼表達,希望這麼說傑哥能理解吧。

  「妖怪?」傑哥問我。

  我點頭肯定:「妖怪。」

  「咒靈。」傑哥又說,

  我重復說:「妖怪。」

  傑哥:「咒靈。」

  我:「妖怪。」

  傑哥:「咒靈。」

  我:「……妖怪不認咒靈。」

  傑哥:「……」

  接下來大概用了半個小時,我和傑哥才交流明白,原來傑哥會一種叫咒術的東西,是專門用來對付咒靈的,而傑哥所在的學校則是專門教咒術的……原來這世上特殊的並不是只有我一人,這個認知讓我心情愉悅。

  我掃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妖怪,回到房間,拿出友人帳,讓妖怪留下了名字,本來我還想命令妖怪把廚房收拾干淨,但是考慮傑哥在看,我就大發善心,讓妖怪離開了。

  傑哥皺眉看著我手中的友人帳:「這是什麼?」

  「妖怪名字……可以命令妖怪。」我說道。

  傑哥拿過看了看又問:「這些都是你收集的?」

  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承認,畢竟今天的收妖過程被傑哥看到了,我如果承認了,傑哥會不會認為我都是這樣收妖的?我明明很文明,都是和妖怪公平比試……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糾結,傑哥沒有再問,而是說道:「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出去?」我看著傑哥,摸了摸肚子,說,「餓。」

  之前的炒飯都喂了妖怪,我不但一口沒吃,還消耗了一波體力,此時只覺前胸都快貼後背了。

  傑哥站起來,走向廚房,看到廚房地上的狼藉時,頓了一下,然後默默拿起了抹布。

  我覺得不好意思,想要過去幫忙,然而傑哥卻讓我等在門口。

  傑哥一人迅速又認真地把廚房清潔了一遍,然後走到冰箱前,打開了冰箱門。

  我用敬佩又期待的目光注視著傑哥,看傑哥收拾廚房的樣子,我覺得我一會兒可以吃到大餐了……

  傑哥在冰箱前面站了一會兒,然後關上了冰箱門,兩手依舊空空。

  我:「?」

  傑哥回頭,對著廚房門口的我說道:「沒有食材了,我帶你出去吃。」

  我:「……」

  我之前只是把米飯用光了,其它食材都還有吧?

  不過看著傑哥認真的樣子,我沒有說話,乖乖地跟著傑哥出門,傑哥帶我去了一家壽司店,點了兩份壽司,和我一起吃了起來。

  吃完離開的時候,我伸手拉住傑哥:「小九。」

  「小九?」

  「狐狸。」我說。

  傑哥明白了,又打包了一份壽司。

  回到家,我把壽司給小九,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傑哥小九也是妖怪的事情,主要是這關系著翻譯,以及我不會說日語的事情,傑哥如果詳細追問的話,我可能不好解釋……

  「現在跟我去一個地方。」傑哥再次開口,打斷了我的糾結。

  「去哪?」我下意識問。

  「高專。」傑哥說。

  我:「下午家教上課。」

  傑哥皺眉思考,似乎是在衡量,最後問我要了家教老師安室透的號碼,幫我請了假。

  除了請假,我還聽傑哥詢問了我的學習情況。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掛斷電話後,傑哥突然問我:「對酒水感興趣?」

  我:「……」

  明明是安室透那家伙非要教我認酒,怎麼成了我對酒水感興趣了?

  「有事情可以和我說。」傑哥頓了一下,又說,「不要喝酒。」

  我:「……」

  所以,我在傑哥眼中已經變成不良了嗎?

  接下來,傑哥帶我去了咒術高專,到達目的地後,我發現我想錯了,這學校一點也不野雞啊!學校內全是古樸大氣的建築,而且還有一片不小的森林,說是旅游景區也可以啊!

  我一邊走一邊看,越來越心動,忍不住問傑哥:「高專分數線是多少?」

  ...

  剛來高專的時候,夏油傑曾聽夜蛾老師說過一些妖怪的事情,妖怪多出現在鄉村,很少出現在大城市,所以至今為止,他們處理的任務都是咒靈,至於妖怪和咒靈具體有什麼區別老師沒有詳細解釋,只說遇到了對人類有危害的妖怪,像咒靈一樣祓除就可以。

  夏油傑能感知到,玲子收服的妖怪身上有很重的詛咒氣息,但是玲子卻說那是妖怪,而且還很肯定。

  他沒有在玲子身上感受到咒力的流動,關於玲子能分辨妖怪和咒靈這一點,他也心存疑慮,更讓他擔心的是玲子似乎一直在用名字和妖怪結束縛,他進入高專還不到一年,大部分時候又在執行任務,許多理論知識了解得並不深入,他不確定玲子這麼做對自身有沒有危害,所以他決定帶玲子去見夜蛾老師。

  只是他才說出口,某個凶巴巴對妖怪大打出手的小姑娘,卻可憐兮兮地跟他說:「餓。」

  他去廚房,看到了一地狼藉,想到妖怪的慘狀,他也沒問,只默默收拾了。

  說實話,他沒怎麼做過飯,父母不在家的時候,他自己煮過幾次面,成品在生和糊之間搖擺,他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小姑娘,最終決定把人帶出去吃……

  飯後他本想立刻帶玲子去高專,沒想到玲子又說起了家教的事情,想到那張慘不忍睹的成績單,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眼下的事情更緊急。

  所以他打電話幫玲子請了假,還順便問了一下玲子的學習情況。

  「玲子很好學,尤其喜歡鑽研酒水……」玲子的家教老師如此說。

  他想起曾經撞見玲子喝酒的事情,覺得玲子需要好好引導,只是他不善言語,他想等有時間,他應該帶玲子去看一下心理醫生了。

  接下來,玲子跟他去了高專,他沒想到玲子會對高專感興趣,詢問他分數線。

  嚴格來說,高專招生是不看文化課成績的,這對玲子目前的情況來說倒是很合適,只是私心裡他不願意玲子和他一樣,因為咒術師承受著常人無法想像的壓力。

  夜蛾老師聽說玲子的情況,也沒有建議她入學,因為玲子與咒術師不同,雖然可以通過與妖怪結束縛,把妖怪當做式神召喚,可是不會使用咒力,就意味著無法用咒力保護自己,也無法學習領域,在面對高級咒靈時會很危險。

  玲子似乎有些失望,還在詢問高專的入學條件。

  夜蛾老師只能說:「其實你的情況更適合加入除妖師協會。」

  話說到此,夜蛾老師又看向夏油傑:「咒術高層和除妖師有些聯系,如果你的妹妹對這方面感興趣,我可以幫忙聯系看看。」

  「除妖師……除妖嗎?」玲子突然問。

  「基本上是的。」夜蛾老師回答道。

  「不要除妖師。」玲子拒絕了。

  夏油傑還在想怎麼勸說玲子,聽到對方拒絕松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又詢問夜蛾老師有關玲子和妖怪結束縛的事情。

  「束縛的條件是什麼?」夜蛾老師問。

  他看向玲子,玲子有些迷茫地問他:「束縛?」

  「就是拿到妖怪名字的條件。」他幫忙解釋。

  玲子低著頭,似乎在思考,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說:「比試贏了。」

  「你是說你和妖怪比試,贏了妖怪,所以拿到了名字?」夜蛾老師確認道。

  「公平比試。」玲子重點強調了一遍。

  「……」夜蛾老師看向夏油傑,「如果條件是這個的話,那對你的妹妹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

  ...

  能看到妖怪就注定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所以我想像傑哥一樣加入高專,只是不管是傑哥,還是傑哥的老師,好像都不太贊同我。傑哥的老師還向我推薦了除妖師協會,如果除妖師只是為了除妖而存在的話,那我不喜歡,因為在我眼中妖怪不是需要祛除的存在。

  接下來傑哥的老師又問了我一個問題,「束縛」是個陌生的詞,我聽了傑哥的解釋才理解,原來是指我和妖怪用名字定下契約的事情。

  我又想起之前被傑哥撞見的事情,我不想給傑哥,以及傑哥的老師留下不好的印像,所以回答完,我重點強調了和妖怪比試的公平性。

  所幸,兩人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

  離開高專前,我們又碰到了傑哥的兩名同學,一個是五條悟,另一個是在精神病院遇到,和五條悟要照片的那名女生。

  自從知道傑哥也能看到妖怪後,我理解了傑哥的一些行為,比如上次和我搶衛生間,至於不能解釋的那部分,比如偷拿我的胖次,我覺得很可能是被兩個不靠譜的同學傳染的。

  「傑,你怎麼把卡哇伊妹妹帶來了?」五條悟嘴上說著詫異的話,臉上卻是一副太好了的表情,湊到我面前。

  我退了一步,躲到傑哥身後,傑哥攔住五條悟,開口說道:「來問夜蛾老師一些事情。」

  「是關於卡哇伊妹妹身負妖力的事情嗎?」五條悟說道。

  「你知道?」傑哥很詫異,我探出頭,也好奇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五條悟微微低頭,墨鏡滑到鼻梁上,露出碧藍的眼睛,笑嘻嘻地看著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傑難道不知道嗎?」

  高專很大,步行到大門口需要一段時間,傑哥一路領著我,全程無視了跟在後面的五條悟。

  得不到回應,五條悟又把目標放到我身上,我自然是和傑哥同仇敵愾,把某個惡趣味的白毛當空氣。

  高專的位置有些偏僻,我和傑哥是打車過來的,回去的時候附近沒有出租車,傑哥看了看我,抬手放出了一塊「飛毯」,然後把我抱了上去。

  我:「……」

  其實我可以自己爬上去的。

  傑哥跟著坐上來,伸出手臂把我半圈在懷裡,「飛毯」瞬間啟動,像六十邁的汽車一樣,載著我和傑哥一路沿著偏僻的馬路飛行。

  「咒嗚——靈……」我想開口說話,結果灌了一嘴風,又郁悶地閉上了。

  傑哥看了我一眼,我盯著對方的嘴角,我懷疑傑哥在笑。

  我不高興了,伸手戳了戳傑哥的手臂,又指身下的「飛毯」,意思是讓傑哥解釋。

  傑哥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我之前的話。

  我:「……」

  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邪惡的小人,小人告訴我要讓傑哥開口說話才行,我聽從了小人的意見,扶著傑哥的肩膀,湊到對方的耳邊,用手攏住嘴問:「尼桑怎麼有咒靈?」

  我才問完,身下的咒靈像是過減速帶沒減速的汽車,劇烈抖了一下,為了夠到傑哥的耳朵,我是半跪起身的,重心本來就不穩,這一抖直接讓我向後摔去,我扶著傑哥肩膀的手下意識收緊,抓住了傑哥的衣領,把人一起拽倒了……

  所幸「飛毯」夠大,我和傑哥摔倒後躺在了上面。就是傑哥大概被我嚇到了,驚魂未定地看著我,半晌無奈地開口:「別亂動。」

  「哦。」我看著天上的雲,才發現這樣躺著說話,嘴裡不會灌風。

  「咒靈是我收服的。」傑哥向我解釋,卻不是我想聽的,我想看傑哥嘴裡灌風的樣子。

  「怎麼收的?」我又問,傑哥剛要開口,我卻手快地捂住了對方的嘴,我坐了起來,也拉著傑哥坐起,然後正襟危坐,像極了虛心請教問題後,等待老師回答的乖學生。

  傑哥笑了,問我:「這麼想知道?」

  我:「……」

  誰能告訴我「飛毯」為什麼停下了?

  傑哥跳到地上,又把我抱下,然後伸出手,毯子一樣的咒靈被傑哥吸到了手中。

  「這樣收的。」傑哥說道。

  我悶悶的,不想說話,我一直以為除去某些病態的部分,傑哥是個正直的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前面快到街區了,人會多起來,也能打到車了,咱們得步行過去。」傑哥對著我解釋。

  我仰頭看著傑哥上挑的狐狸眼,總覺得這句不是主要理由……

  「走吧。」傑哥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向前,「你還要趕回去補習。」

  「補習?」我不解地看傑哥。

  「之前我和家教老師說晚點過來。」傑哥說道。

  我:「……」

  如傑哥所說,等我們趕回去的時候,安室透已經到了。

  「抱歉,我們回來晚了。」傑哥上前和安室透打招呼。

  安室透擺了擺手:「還沒到約定時間,是我來早了。」說到此,黑皮青年突然看向我,笑著說,「我很期待給玲子上課,所以就提前過來了。」

  我在傑哥看不到的地方對著安室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

  夏油傑離開後,咒術高專。

  夜蛾正道接到消息,前不久一場拍賣會上出現了疑似特級咒物的東西,目前已經被人拍走,現在高專要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

  五條悟接到夜蛾老師下發的新任務,立刻湊到家入硝子身邊:「硝子,把手機接我用用。」

  「你自己不是有?」

  「嗯,可是我的手機無法聯系傑。」五條悟把手機拿出來,點開通訊錄,在家入硝子面前播出電話,結果是無法接聽,「傑把我拉黑了。」

  家入硝子點了點頭,掏出自己的手機撥給了夏油傑,接通後說道:「有任務,具體的你詢問悟。」說完就掛斷電話,看向五條悟,「還有事嗎?」

  「硝子這麼不信任我,難道……難道在手機裡悄悄存了我的照片?」

  「有存,壓力大的時候可以對著發泄一下,是不錯的工具。」

  「硝子這麼熱情,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這次任務回來給你帶伴手禮,硝子想要什麼?」

  家入硝子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你這個自大的家伙還是先確保自己活著回來吧。」

  她的術式不適合戰鬥,平時最多是留在高專給受傷的學員治療,為此也是見到犧牲最多的,她知道自己的兩個隊友很強,可是她也明白咒術師這個職業的本質,她努力修煉,然而最不想治療的卻是兩個隊友。

  「嗨~」五條悟在身後揮手,算是答應。

  ...

  我看著剛回來又要離開的傑哥,忍不住問了一句:「任務?」

  傑哥點了一下頭。

  自從知道傑哥在做什麼,我就隱隱有些擔心,畢竟小九說過咒靈大部分不好交流,而我遇到的那兩只攻擊性也都很強,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危險嗎?」

  「不會。」傑哥說,伸手按在我的頭上,「你好好學習。」

  我:「……」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你的哥哥在這所學校上學。」傑哥剛離開,某個家教就開始不務正業。

  「你是家教。」不是戶口調查員,我開口提醒對方,可惜後半句的日語我不會。

  傑哥說得對,我要好好學習,快些學會日語,不然懟人都不能痛快。

  「家教只是我的兼職。」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的本職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拿出課本,說:「扣錢。」

  兼職也是工作,不認真對待,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嗎?

  「工資——工作所得的錢。」某位家教瞬間進入教學模式,「你應該說——扣工資。」

  我:「……」

  ...

  因為某位家教「盡職盡責」,我的日語水平不說一日千裡,也到達了一日百裡,在經過一個多月的學習後,日常交流中,我基本上可以脫離小九的翻譯了。

  寒假前的考試,我也憑借自己的實力答了各科卷子,最後一科考完,我覺得我可以把平均分提到40了……

  成績單學校會寄回家,40分仍然拿不出手,所以,我決定提前盯著家裡的信箱,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拿到成績單……

  我邊收拾書包邊想,如果沒有成績的事情,眼前的寒假我應該能再開心一點。

  「後天我家有宴會,請你參加。」赤司征十郎突然對我說道。

  什麼東西?我下意識偏頭,想要看肩膀,才想起最近都沒有讓小九跟來。

  小九還在成長期,整天浪費妖力陪我上學太辛苦了,為此我提前給小九放了寒假。

  「你說什麼?」我只能再跟赤司征十郎確認一遍。

  「後天我家有宴會,請你參加。」赤司征十郎重復道。

  我:「???」

  赤司家的宴會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們沒好到這種地步吧?

  「你能看到吧,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赤司征十郎繼續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請你確認。」

  我有些詫異,沒想到赤司征十郎會猜到,現在我已經知道這世界有咒術師、除妖師的存在,我不是最特殊的那個,所以我沒有否認,而是問道:「什麼事情?」

  「宴會你來,我告訴你。」赤司征十郎說完又問,「用派司機去接你嗎?」

  我:「……」

  我好像還沒答應吧?而且派司機接是什麼梗?現實又不是言情小說,這想想就很尷尬啊。

  我搖頭拒絕司機接送,順便問:「地址。」

  赤司征十郎點頭說了一個地址,又補充道:「你到了可以聯系我,外面車輛無法進入,我會讓管家去接你。」

  我:「……還是讓司機接我吧。」

  後面的話我不想吐槽,前面的地址居然不是市區裡,太遠了,打車很貴的。

  赤司征十郎答應,我又問了一句:「帶狐狸可以嗎?」

  如果對方請我解決的是靈異事件,那我帶著小九也許會有幫助。

  赤司征十郎眉頭微皺,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因為要參加宴會,我和夏油阿姨說了,補習請一天假,哪知夏油阿姨卻說:「如果是後天的話,安室老師剛好也有事不能過來。」

  那很巧,然而等到宴會那天我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麼巧合,因為某位兼職了家教的安室老師還兼職了赤司家的侍應生……

  宴會當天,起床後,我先看了看天氣,雖然是一個晴天,但是窗戶上的凝霜說明了外面的溫度並不友好。

  洗漱准備好,我穿上了厚外套,把友人帳裝進外套的口袋,然後把小九裹進衣服裡,這才出門坐上赤司家的專車。

  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坐豪車,第一次是傑哥的飛毯,雖然飛毯的性能有些讓人堪憂,但是會飛這一點,就把所有四輪汽車比了下去。

  豪車載著我,一路向著郊區的方向而去,最後停在了一個氣派的大門前,大門打開,車開了進去,又行駛了幾分鐘才停下。

  短短幾分鐘,讓我見識了什麼叫豪,原來對於有錢人來說,進門不等於回家,大門和家之間是要通車的。

  一個五十多歲管家模樣的人上前對著我問道:「是夏目小姐嗎?赤司少爺已經在等您了。」

  我點頭,抱著小九,跟在管家後面進了一道門,來到一個大廳,正式的宴會應該還沒有開始,大廳裡沒有多少人,多數是在做准備工作的侍應生,我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皮膚比正常人要黑,今天有事不能來給我上課的家教老師。

  對方看到我也很詫異,上前對著老管家明知故問道:「這位小姐是?」

  「是赤司少爺的客人。」老管家說完就繼續帶著我向前,我的視線和安室透的交錯而過,沒有拆穿對方。

  最終我被管家帶到了籃球場,見識了進門的那一幕,此時再看到籃球場我也一點不覺得驚訝。

  赤司征十郎並沒有運動,而是坐在球場邊,手拿一把剪刀對著自己的劉海比劃。

  「少爺,夏目小姐過來了。」老管家提醒了一句。

  赤司征十郎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向我看來,視線落到了我的頭發上。

  我:「……」

  我開始懷疑對方請我過來的目的……

  赤司征十郎走過來,對著老管家問了一句:「父親呢?」

  「老爺在書房。」老管家恭敬地回道。

  「你先去忙吧,我這裡暫時沒什麼事。」赤司征十郎打發走老管家,視線又落到我身上。

  我看著對方手中還沒有放下的剪刀,不禁後退了一步。

  赤司征十郎注意到我的視線,這才看向自己的手:「抱歉,之前想事情太出神,忘了。」

  說完,赤司征十郎把剪刀揣進了兜裡,對我說:「你跟我來。」

  手拿剪刀對自己的頭發想事情?這是什麼操作?而且為什麼要把剪刀揣進兜裡,難道是為了防身嗎?豪門生活這麼不容易嗎?

  空蕩蕩的大宅子裡,除了僕人,幾乎見不到家人,小赤司孤零零一個人長大,還要面對常人無法想像的,來自敵對勢力的暗殺……我腦中播放著以上畫面,再看赤司征十郎,我總覺得他的背影很落寞。

  我這麼想並不是毫無依據,因為某個兼職家教,還兼職臥底,實際上是警察的家伙,總不會是閑得沒事做,才在這裡兼職侍應生的吧?

  赤司征十郎一路帶著我走出籃球場,穿過一間古樸的宅邸,進入了一棟現代化的別墅,期間遇到的僕人全部恭敬地對他行禮,赤司征十郎打發走所有人,最終打開了一扇需要三道密碼才能開啟的大門。

  門內是一個大寶庫,裡面堆放著瓷器、字畫和不知裝著什麼的禮盒,通過開門方式來判斷,我覺得眼前的東西應該都價值不菲,可是此時更吸引我的是房間內的咒靈。

  「這裡一直是恆溫的,可是最近溫感系統總是發生異常波動。前不久兩位負責打掃這裡的僕人都生病了。」赤司征十郎淡漠地陳述著事實,「最主要的是——」

  話說到一半,赤司征十郎突然掏出口袋中的剪刀,對著身旁的一個禮盒刺了下去:「我總感覺這些盒子上面有一層東西阻隔,就像是在籃球場和你比籃球那次很像。」

  「這裡有其它東西存在,對嗎?」赤司征十郎問我。

  我看著被赤司征十郎刺穿的禮盒,那上面有三條蠕動的肉蟲樣咒靈,旁邊的盒子上也趴著一些像魚又像蜥蜴的畸形咒靈,加起來有十幾只之多。

  「有……點多。」我說道。

  赤司征十郎看著身邊的禮盒堆,又問:「是在這邊嗎?」

  我點頭,驚訝對方的敏銳。

  赤司征十郎冷笑一聲:「前不久是我的生日,這些都是那時收到的禮物,果然有人不安好心。」

  「需要我幫忙打掃嗎?」我問道。

  我想和傑哥一起上高專,傑哥的老師覺得我不合適,而傑哥也不同意。我覺得眼前是一個好機會,如果我把赤司家的事情處理好,是不是就能證明我有能力了?

  「幫我找出不干淨的東西就可以了,打掃的事情我會親自去做。」

  我本想提醒對方,看不到沒辦法打掃,但是看到赤司征十郎嗜血的眸光時,我又住嘴了,對方想打掃的,和我想打掃的應該不是一種東西吧?

  我把小九放到肩膀上,拿起被赤司征十郎刺穿的禮盒,上面的咒靈掉落,又依附到下面的禮盒上,我把手中的禮盒放到一邊,又拿起下面的……咒靈被我的動作驚擾,有些混亂,不過並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就好像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們,讓它們無視了我。

  我一層層向下翻找,拿起一個長方形的小禮盒時,咒靈全部依附到了我的手上和盒子上。

  我:「……」

  好惡心啊!我用力甩了一下手臂,把咒靈甩到地上,對著赤司征十郎說:「應該是這個。」

  赤司征十郎伸手想要接過,我卻向後退了一步,躲開腳下想要攀爬的咒靈以及赤司征十郎的手。

  「我幫你開。」我說,萬一裡面有什麼東西,赤司征十郎看不到也沒辦法應對。

  見對方沒有反駁,我拆開禮盒的包裝,打開禮盒的蓋子,露出了裡面一塊純金色鑲著鑽石的手表。

  我腦中瞬間冒出一個想法:戴著這樣的手表打籃球,會閃瞎對面的狗眼吧?

  赤司征十郎伸手拿出手表,皺眉打量著,而我則注意到咒靈並沒有被手表吸引,而是仍然蠕動著想要靠近我手中的盒子。

  我又後退了兩步,躲避腳下追上來的咒靈,肩上的小九突然叫了起來,我扭頭,小九正仰頭向上看,我跟著抬頭,天花板上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五只咒靈,向著我的所在墜落了下來。

  我下意識邁步躲避,卻忘了腳下還有一堆,這一動直接絆倒了,幸運的是我沒有摔到地板上,因為站在我前面不遠的赤司征十郎給我當了肉墊,不幸的是咒靈砸了下來,壓到了我的後背上,而且周圍還不斷有咒靈爬過來……

  「起來。」

  赤司征十郎的聲音傳來,我卻被咒靈壓得喘不上氣:「不不……不行……」

  旁邊小九用嘴幫忙甩開咒靈,然而咒靈太多了,一時半會解決不完,情急之下,我用力把手中的盒子扔了出去,壓在我身上的咒靈蠕動著退開了,追著盒子的方向而去。

  我趴在赤司征十郎身上,先喘了兩口氣,這才撐著地板坐起……

  嗯……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兒,我猛地扭頭,發現眼前這間需要三道密碼才能打開的大寶庫,不知什麼時候敞開了大門,門口站著目瞪口呆的老管家,以及穿著侍應生衣服的安室透。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此時除非我把眼睛扣出來,給門口的兩人一人一只按上,否則,我是解釋不清楚了。我看向赤司征十郎,希望對方能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這凝滯的氣氛。

  「少、少爺!」老管家先反應過來,兩步就衝了進來,仿佛他家少爺是剛剛失去了貞潔的小姐一樣,臉上滿是痛惜的神色,「您您……還好吧……」

  赤司征十郎站了起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才說:「沒事。」

  「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老管家先上上下下把人檢查了一遍,確認真的沒事才松了一口氣,說道:「老爺找您。」

  「我知道了。」赤司征十郎看著仍然留在原地的老管家,又問,「還有事嗎?」

  「宴會廳那邊有個瓷器壞了,我帶人過來拿一個新的。」老管家說完,給身後的安室透使了一個眼色,路過我身邊時看了我一眼,那視線充滿了戒備。緊隨其後的安室透也看了我一眼,那視線像是在看失足少女。

  我:「……」

  「少爺,您盡快過去。」離開前,老管家又提醒了一遍。

  「知道了。」看著遲遲不肯離開的老管家,赤司征十郎又說,「你們先過去吧。」

  老管家戀戀不舍地走了,臨走連寶庫的大門都沒關,催促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我捂著臉嘆氣。

  赤司征十郎轉身走向寶庫的角落,那裡是我剛剛扔出的禮盒,此時已經被各種畸形的咒靈淹沒。

  「別過去。」我提醒了一句。

  赤司征十郎停了一下,然後彎腰從咒靈堆裡撿起了一個條形物品。

  「很重。」赤司征十郎皺眉看著我,「這上面有東西嗎?」

  赤司征十郎的手臂上掛滿了咒靈,我走過去,想要幫忙驅趕咒靈,然而咒靈前僕後繼地湧過來。

  「給我。」我伸手要拿赤司手中的東西,赤司征十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東西交到了我手上,我和對方拉開距離,咒靈全部追著我過來。

  赤司征十郎盯著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撿起地上的盒子,盒子裡的絨布掉了出來,露出的底部有一個凹槽,應該是放條形物品的地方。

  我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遛著腳下源源不斷追過來的咒靈,抬眼看著還留在原地的人,忍不住問道:「有沒有開闊的……場地?」

  咒靈越來越多,如果不處理估計會把人淹沒,而眼前這個大寶庫顯然不是動手的好地方。

  赤司征十郎把那塊金閃閃的手表重新放入禮盒,這才對我說:「跟我來。」

  「小九。」我喊了一聲,小九跳到了我的肩上。

  我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出了寶庫,對方按了一個按鈕,寶庫十釐米厚的大門緩緩關上了。

  有幾只咒靈逃了出來,其它咒靈像液體一樣,從門縫底下向外擠。

  赤司征十郎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空空的地板,問:「追了出來?」

  我點頭,赤司皺眉,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先帶著我去了舉辦宴會的那棟別墅,我們從後門進入,沒有驚動其他人,赤司打開了一間客房,問我:「那些東西追來了嗎?」

  我搖頭,咒靈的速度不快,暫時被甩在了後面。

  「你先在這裡等一下。」赤司征十郎說道,他手中還拿著那個裝著手表的禮盒,「我先去見父親。」

  赤司征十郎離開了,我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客房,然後坐到桌前的椅子上,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我開始打量手中的東西,圓滾滾的一小條,上面包裹著一層畫著奇怪圖案的紙,用力捏的話,裡面有些硬,還有一點彈性,手感有點類似我以前吃的牛肉干。我問小九:「小九,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為什麼會吸引咒靈?還有剛剛那些都是咒靈吧?」

  小九跳到桌上,鼻子湊過來聞了聞:「是詛咒的味道。」

  「詛咒嗎?」我用手指把外層的紙揭開了一角,想要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才撕開一點,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我轉頭,看到了一個眼戴單片圓眼鏡,頭戴白色高禮帽,身穿白色禮服的黑發少年。

  少年似乎沒料到房間裡會有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自然地關上房門,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我身邊:「美麗的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說到此,少年伸手入懷,掏出一朵紅色的玫瑰花,遞到我面前,我下意識伸手接過。

  「那麼再見了,美麗的小姐。」少年摘下禮帽,彎腰對我行了一禮,然後走到窗邊,推開窗,跳了出去。

  我:「……」

  我眨了眨眼,問小九:「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

  「送了一朵花。」小九說。

  我看了看手中的花,放到桌上,心想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客房服務嗎?很別致……

  我繼續拆手中的東西,哪知我才撕開一半,門又被人推開了。

  我轉頭,這次進來的人和剛才那位完全相反,戴的是黑色高禮帽,穿的是黑色大風衣,披的是一頭銀白色長發……

  我:「…………」

  銀發男,安室透好像說過叫琴酒吧,一個賣酒的來赤司家參加宴會難道是想推銷產品擴展業務嗎?可是跑到我的房間是什麼意思啊?

  琴酒皺眉看著我,那冷臉的樣子,仿佛我才是那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我掃了一眼對方揣在兜裡的右手,伸手指著窗戶說道:「應急出口。」


第28章 風衣和DK

  大概因為剛從外面進來,代號為琴酒的銀發男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氣息,我和對方對視了一眼,覺得房間裡的空氣都凝滯了,最讓我頭疼的是那些原本關在寶庫的咒靈好像追來了,我看著那些緩慢從門縫滲入的咒靈,不知要不要提醒對方躲一下。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琴酒好像察覺了什麼,猛地回頭向後看去,對方一直盯著身後的門,如果不是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幾乎都以為對方也能看見咒靈了。

  琴酒又轉了回來,掃了我一眼,最終選擇從我指的應急出口——窗戶離開,只不過跳窗離開前,把我夾在了腋下。

  我:「……」

  逃就逃,為什麼帶著我啊!我可是赤司家正經的客人,沒必要和犯了事的假酒商一起逃跑吧?

  隨著對方的奔跑,我跟著一搖一擺,冬日的小冷風吹來,我的心情和頭發一樣凌亂……

  小九追在我們後面,而追在小九後面的是一群咒靈,有……上百只之多?!

  咒靈怎麼又變多了?而且前僕後繼的樣子比在寶庫時瘋狂多了。

  我把攥在手中的條形物品拿到眼前,被我揭開的半邊紙不知什麼時候脫落了,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居然是一截手指?!

  我差點就扔了出去,想到這東西的詭異之處我又忍住了,扔在這裡說不定會引發混亂,我得帶出去,給傑哥看看,傑哥說不定會知道是什麼。

  咒靈越聚越多,而且不知從哪裡鑽出了一些體型巨大的家伙,我本來還想掙扎讓琴酒放開我,看到新出現的大家伙,我瞬間老實了。

  後面,小九快被咒靈追上了,我開口讓小九不要追了,先躲到旁邊。

  琴酒聽到我說話,腳上停了一下,垂眸看我,我催促道:「別停,快跑。」

  眼看人還愣在原地,我掙扎了一下說:「不跑,就放下我。」

  琴酒又跑了起來,而且一路向著赤司家的後山而去,赤司家後面有山,比我常去的小公園後面的小山坡還要高。

  這個季節,山上的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杈,山風沒什麼阻擋地吹下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而琴酒還大敞著風衣,我看著隨風飄揚的衣擺,伸手抓過,把自己裹了起來。

  不管對方一開始挾持我的目的是什麼,此時裹著暖和的大衣,還不用自己奔跑躲避瘋狂的咒靈,我開始發自真心地感謝對方……

  我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發覺了不對,那種奔跑時有規律的一上一下的顛簸怎麼停止了?我把頭從風衣中露出,發現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空地,而琴酒正冷冰冰地看著我,對方一松手,我落到了地上,對方又抖了一下衣服,我的保暖大衣沒了。

  我:「……」

  現在這個位置是半山腰,視野很好,我抬眼向下看去,在山腳下看到了一片黑影,我轉身,邁開腿繼續往山上跑,哪知我的後衣領突然被人捉住,腳下直接變成了原地踏步……

  我回頭提醒身後的人:「跑啊。」

  黑色帽檐下注視我的是一張冰山臉,我愣了一下,想起對方跑了一路可能沒力氣了……我伸出手,說道:「我帶你。」

  對方剛才幫了我,現在輪到我了,就是塊頭兒有點大,不知道我能不能帶動,總之不管怎樣先跑再說。

  然而聽了我的話,冰山上又籠罩了一層烏雲,琴酒的臉色更臭了。

  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天空突然傳來了奇怪的噪音,我抬頭,遠遠看到了一架直升飛機,直升飛機很快就到了我們的頭頂,一截梯子放了下來,我又被琴酒夾到了腋下,一起帶上了直升飛機……

  賣假酒的都這麼有錢嗎?出門都是乘坐直升飛機嗎?

  「怎麼回事?」開飛機的是安室透嘴中代號為黑麥威士忌的那位黑色長發,對方看到我,皺眉問琴酒。

  「可疑,帶回去審問。」琴酒的回答很簡單。

  我:「……」

  可疑是什麼??我之前幾次都是路過啊,而且這次我在房間裡呆得好好的,是對方闖進來的吧?壞人就可以不講理了嗎?

  黑麥酒沉默了一瞬,又問:「東西拿到了嗎?」

  琴酒拿出一個盒子,看到那盒子我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手指,因為那盒子不是別的,正是被赤司征十郎拿走的,原本裝著手指的禮盒。

  我很想告訴自己這是巧合,可是那盒子的邊角還有被我扔出去時磕出來的痕跡,明顯就是同一個……

  那麼眼前這兩人開著直升飛機,如此大費周章,不會只是為了偷一塊金表吧?

  我突然覺得手中的手指燙手……

  我向直升飛機下面掃了一眼,想跳機……本來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現在,我心慌……

  正在我思考怎麼脫離困境的時候,直升飛機突然抖了一下,我抬頭看到飛機外有一只會飛的咒靈,咒靈長著四個爪子,外形像龍一樣,繞著飛機飛行。

  「怎麼回事?」琴酒問道。

  「飛機失靈了。」黑麥酒手上變幻著不同操作,然而飛機的抖動還是越來越厲害。

  飛機忽高忽低,抖動著向下墜,黑麥酒又開口了:「一會兒,准備跳機吧。」

  聽對方淡定的語氣,我很想問一句:有降落傘嗎?

  琴酒打開了機艙的門,探頭觀察下方的地形,似乎是真的准備跳機……

  我看著外面的龍形咒靈,覺得飛機失靈很可能和咒靈有關,我猶豫了一下,走到打開的門邊,在兩人反應過來前,一躍跳了下去。

  「唉。」我默默嘆了一聲,拿出友人帳,念出了召喚咒語,「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三筱。」

  一陣煙霧驟然升起,我隱約聽到了鈴鐺的聲音,再之後三筱巨大的身形出現在了我面前,接住了下落的我。

  我趴在三筱的背上,這才徹底放松下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跳飛機,也是第一次召喚妖怪,所幸都成功了。

  我仰頭看上面的直升飛機,我跳下後天上的龍形咒靈也追了過來,飛機又恢復了控制,只是琴酒依然站在機艙門口,一手拉著門框,大半個身體和另一手向外探出,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

  「你怎麼招惹了咒靈?」三筱開口了。

  我拍了拍馬背說道:「先下去。」

  一直飄在空中,會被當妖怪的啊。

  三筱降落到下面的山坡上,我拿著那根古怪的手指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咒靈好像都是被這個東西吸引過來的。」

  三筱的大馬臉湊過來,仔細看過後說道:「這個好像是咒物,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咒物是什麼?」我問道,「還有,現在怎麼才能制止那群發瘋的咒靈啊?」

  「用符紙把手指封印起來,阻止詛咒外泄,咒靈感知不到就不會過來了。」三筱說道。

  我:「……哪裡有符紙?」

  「你這根手指上不是有一半,另一半呢?」三筱問。

  我:「……」

  我被琴酒帶著跑了一路,另一半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裡……天上會飛的龍形咒靈追了過來,我問三筱:「你能解決嗎?」

  三筱抬頭看了一眼:「一只沒有問題,不過……咒物不封印,過來的恐怕不會只有一只……」

  說著三筱就飛上半空,與天上的龍形咒靈纏鬥了起來。而飛走的直升飛機又繞了回來,只是在靠近三筱與咒靈的戰場時又顫動起來,盤旋了兩圈最終還是飛遠了。

  我靠在樹上看著手中的手指,思考對策,三筱帶我降落的地方是山的背面,另一邊的咒靈大部隊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追來,一對一我是不怕的,一對三,一對十我勉強也能接受,但是一對百的話,恐怕我還沒消滅幾只,就會先被活埋吧……

  我掏出手機,拿在手中猶豫了一下,最終又放了回去,這時候還是用友人帳召喚吧。

  「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甘菜、鏡泣。」

  ...

  另一邊,夏油傑和五條悟接到高專的任務後,查出特級咒物和幾家財團有關,而財團之間,利益牽扯,互相袒護,兩人的調查進度陷入停滯,直到最近他們處理了一起和財團有關的咒靈事件,才間接得知拍賣會上出現的咒物被富澤財團買走了。

  而等他們過去詢問的時候,富澤財團卻拒不承認,兩人也沒有在富澤財團感知到咒物的信息,調查無果,夏油傑和夜蛾老師彙報了一下這邊的情況,電話掛斷後,發現五條悟一直在點手機。

  「在查什麼?」他問。

  「查到了。」五條悟對著夏油傑晃了晃手機,「最近一家賣喜久福的距離這裡就兩條街。」

  夏油傑:「……現在最要緊的是任務,特級咒物如果處理不好,會出大麻煩。」

  「嗯,你說得有道理,所以咱們先去吃飯吧。」

  夏油傑捏了捏眉心,剛要再勸說一下,天空突然傳來了飛機螺旋槳的聲音,兩人同時抬頭。

  「看樣子今天吃不到喜久福了……」五條悟遺憾地說道。

  雖然很微弱,但天空的直升飛機上確實殘留著詛咒的氣息,而且其中一道氣息很不一般。兩人對視了一眼,追著直升機的方向而去,最終追到了一棟大廈的頂層。

  直升飛機上下來了兩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兩個黑風衣和兩個DK,四個人面對面,尷尬是有,但不至於冷場,畢竟有五條悟在。

  「我們只是想問個路。」五條悟臉上的墨鏡滑到鼻梁上,笑看對面的兩個黑風衣,「拿槍是不是太熱情了點?」


第29章 詛咒之王

  「好濃的詛咒之氣。」甘菜剛被召喚出,就湊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嗅聞著,「你身上有什麼東西?」

  「這味道……是詛咒之王。」鏡泣緊跟著說道,「人類,你把東西給我,我就原諒你上次的冒犯。」

  「你們是不是忘了名字還在我手中?」我晃著友人帳提醒兩只。

  甘菜是那只找上門,想要友人帳,被我打掉一臉粉兒後,留下名字的綠臉怪。而鏡泣是額頭上長著縫合線,上次被我暴打,還被傑哥撞見的大妖。兩只都有些不靠譜,不過現在我也沒有其它選擇,因為友人帳上的大妖,除了三筱,就是這兩只了。

  唉,我在心裡嘆了一聲。早知會有今日,我應該按著斑簽了賣身契才是,那只大白狐狸整天除了吃就是喝,偶爾也應該出來運動一下。

  此時,接連召喚了三只大妖,我有些疲憊,但我還不能讓眼前兩個不省心的家伙看出來,我攥著拳頭對兩只問道:「你們是選擇自己配合,還是想等我命令?」

  「我們為什麼要配合你?」鏡泣說著,後退了一段距離,打不過,它可以躲,主動配合太丟妖臉了。

  「不為什麼。」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兩只,「今天你們要是不想配合,等我有空閑了,就天天命令你們清理城市下水道……」

  兩只:「……」

  「你……你太過分了……」甘菜滿臉怨念,「上次害我一個月不能抹粉,都被其它妖怪嘲笑了!」

  「你們配合……我請你們吃大餐。」我對兩只說道,眼前兩只妖怪給我的感覺很陰冷,和咒靈很像,估計就是小九說的,是以詛咒為食的妖怪,等咒靈追過來,可以讓兩只吃到撐。

  我正想著,樹林裡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立刻警覺地看向四周,看到了一個橘色的小身影遠遠地跑了過來。

  「小九。」我詫異道,「你怎麼沒躲起來?」

  小九跑到我腳邊,吐著舌頭,哈著氣說道:「咒、咒靈來了,有很多……」

  我抱起小九,看著還在猶豫的兩只妖怪:「你們想好沒?」

  天空中,三筱暫時將龍形咒靈擊退,落下來提醒道:「有大批咒靈過來了。」

  看到三筱,兩只妖怪終於做出了回答:「我們不是幫你,只是恰好餓了……」

  之前傑哥也說過,除了極少數高級咒靈以外,大部分咒靈都無法正常交流,而且智慧普遍不高,所以雖然我方是少數,我也沒有太慌亂,體型大的咒靈交給三只大妖,我和小九對付那些數量占多數,但是沒什麼殺傷力的小咒靈。

  我在心裡做好了計劃A,可是當我看到四面八方黑壓壓像潮水一樣湧來的咒靈時,立刻選擇了計劃B——我抱著小九爬上了三筱的背。

  「起飛吧。」我說道。

  「你這個可惡的人類,之前沒說有這麼多咒靈啊!」

  鏡泣怒瞪馬背上的我,我朝對方揮了揮手:「用完餐你們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了。」

  三筱載著我飛到了空中,我看著下方像毯子一樣把地面鋪滿的咒靈忍不住皺眉:「怎麼會來這麼多?」

  下面的咒靈估計有上千只之多,這下要怎麼收場才好?

  我正想著對策,三筱突然來了一個急轉,我險些掉下去,坐穩後,我才看清原來是先前那只龍形咒靈追了過來。

  龍形咒靈緊追不舍,三筱顧及我,只能不斷飛行閃避,沒辦法痛快反擊,最後不得不停在一棵樹頂,把我和小九放下了。

  我看著飛走的坐騎,伸出了爾康手:「別把我放這裡啊,我不會爬樹……那些咒靈會啊!」

  我一手抱著小九,另一手抱著樹干,探頭向下掃了一眼,樹下的咒靈果然已經聚了過來,正沿著樹干往上爬。

  我:「……」

  懷裡的小九用尾巴掃了一下我的手臂:「玲子,把那個手指給我,我帶下去,咒靈就不會上來了。」

  「不行,太危險了。」我說道,咒靈都是追著手指跑的,放到小九身上,小九就會變成咒靈的目標,如果沒有其它辦法,我寧願把手指扔出去,也不能讓小九涉險。

  「快!把你身上的東西給我!」甘菜狼狽地甩脫咒靈,追到樹上,「有了那東西,我就可以把下面的東西擊退。」

  「別給它,給我。」鏡泣也跟了上來。

  「你憑什麼跟我搶?是我先來的。」甘菜不滿道。

  「你一爛菜成精能有多大能力,詛咒之王的力量給你就是浪費,而我天生就是吸食怨氣而成,只有我才能發揮出詛咒之王的力量。」鏡泣開口嘲諷道。

  看兩只爭吵的樣子,我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現在我已經充分見識到了手中這根手指的威力,如果給了兩只不懷好意的妖,我怕解決了眼前的危機,日後會有更大的麻煩,所以眼前的情況雖然危急,我還是得先考察一下。

  「你們得到這根手指後會做什麼?」我問道。

  「當然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鏡泣狂妄地說道,「不過看在你獻出手指的份上,我會幫你把下面的雜碎解決了。」

  我無語地白了鏡泣一眼,又看向甘菜。

  「我會把那些嘲笑過我的妖怪暴揍一頓,然後,」甘菜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露出了羞澀的笑,「然後綁一個如意郎君過日子。」

  我:「……」

  雖然都挺不靠譜的,但是甘菜還算有點底線,我在心中同情了某位「如意郎君」兩秒,最終決定把手指給甘菜。

  樹下的咒靈已經快爬上來了,我伸出手,想把手指遞給甘菜,甘菜也伸出手,只是還不等我們交接,一個黑影突然衝了過來,我下意識收緊手指,整個人卻被黑影衝擊得站立不穩,向著樹下方的咒靈堆跌去。

  下落中,我才看清撞我的是龍形咒靈,三筱從後方衝過來,想要接住我,但是來不及,因為樹下的咒靈已經堆得很高了,很快我就落入了咒靈的包圍中。

  身周大大小小各種畸形的咒靈擠壓著我,似乎是想要把我和手指一起吞吃入腹,我攥著手指的手高舉在半空,想要把手指扔出去,可是我的手臂已經被咒靈緊緊纏住,無法做出大的動作,這樣扔的話很可能只是掉在我的身邊,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眼下的解決方法似乎只剩下一個,那就是在咒靈之前吞掉手指,想像成鳳爪的話,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入口……

  總之絕對不能讓咒靈得逞。

  我想在咒靈的包圍中收回自己的手,然而咒靈纏得太緊了,我根本使不出力氣,我咬緊牙齒,努力回想打鏡泣時,體內湧現妖力的感覺,然而不知是剛才召喚妖怪消耗了太多,還是我太急切了,我一點妖力的影子都沒捕捉到……

  就在我和咒靈拉鋸的時候,我攥著手指的手突然被咬了一下,我下意識一松,然後就感覺手中的東西被叼走了……

  原本緊緊簇擁在我周圍的咒靈瞬間坍塌,我跟著落到地上,漲潮而來的咒靈又像退潮似的向遠離我的方向奔流而去,我扶著樹干站起,遠遠看到了一個橘色的影子奔跑在咒靈的前方——是小九。

  小九的體型嬌小,閃躲起來很靈活,咒靈幾次攻擊都躲過了,但是咒靈的數目太多了,前後左右都是,小九很快就無處可躲,視線中那抹亮麗的橘色最終還是被吞沒了,咒靈一層層湧過去,我的眼前只剩下一座黑壓壓咒靈堆積而成的山……

  「小九!」我大聲喊著,不管不顧地向前奔去,視線中咒靈山忽然震顫了起來,緊接著像是被人從內部爆破了一樣,無數咒靈殘肢被炸到了空中,周圍的樹也被掀翻了一片。

  血雨腥風撲面而來,我被氣流吹倒在地,直到耳邊恢復安靜,我才重新站起,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我睜圓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前仍然有一座咒靈山,只不過是一座死寂的咒靈殘骸山。

  在無數屍骨堆積而成的山頂上,站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小九?

  「小九?」我不確定地開口。

  屍山上的小狐狸,皮毛上長出了許多黑色的紋路,原本金色的瞳孔也變成了血紅色,最主要的是那自上而下散發的傲世氣勢讓我有些不敢認。

  「女人?」小九開口了,是陌生的成熟男音。

  「……」小九好像被奇怪的東西占據了身體,想到剛才那一幕,我不免擔心,開口問道:「你是誰?我家小九哪兒去了?」

  「女人你的頭抬得太高了。」

  「你站在高處,我不仰頭看,難道低頭看?」我皺眉看著皮毛上長著花紋的狐狸,為對方的常識匱乏而感到擔憂,小九不會受到影響吧?

  「還有,你叫女人不合適,我推薦你用『女生』這個詞。」不稱職的家教老師說過,用詞要嚴謹。

  「哈。」上面的狐狸嘲諷了一聲,抬起前爪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走下來,但不知是被屍骨絆了一下,還是沒站穩,整只狐狸歪向了一邊,差點跌倒……

  長著花紋的小狐狸重新站直身體,低頭凝視自己的兩個前爪,許久又試探著邁了一步,看起來仍然有些頭重腳輕,就像是剛出生不久的動物幼崽,還沒有熟悉自己的四肢一樣。

  小狐狸一跌一撞地在屍山上走了兩步,然後靜默在了原地,原本睥睨天下的氣勢蕩然無存,變成了一只弱小又無助的小可憐。


第30章 熠熠生輝

  另一邊,停著直升飛機的大廈樓頂,兩個黑風衣青年與兩名DK少年,雙方雖然陷入了僵持,卻沒有人動手。

  琴酒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帶,多次與危險擦肩而過,每次都是憑著強大的直覺,此時他沒有因為眼前的兩人看起來像高中生就有所輕視,因為他從兩人身上感知到了危險。

  「你們要去哪?」琴酒平靜地問道,手中的槍卻沒有絲毫松懈,一直對准眼前的兩名DK。

  「我們想知道你們是從哪裡飛過來的?」五條悟好似沒有看到對面的槍一樣,他神色輕松,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直升飛機,「還有剛才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琴酒面無表情地回道。

  五條悟笑了一下:「那架直升飛機告訴我,你們剛才的飛行似乎並不順利。」

  「悟,別問其它了。」夏油傑插話道,又問了一遍,「你們從哪裡過來的?」

  「赤司財團。」臥底成黑麥酒的赤井秀一做了回答。

  兩名DK離開後,琴酒才緩緩放下手中的槍,他和黑麥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開口,沉默著走入大廈,進入了一間房間,房間裡有一名長相很中性,留著雪色短發的少年人。

  「東西拿到了?」少年人問。

  琴酒從大衣口袋掏出那個禮盒,遞給少年人:「富澤財團送到赤司財團的東西。」

  少年人看到盒子就微皺起了眉,接過後打開,只掃了一眼就把裡面的金表拿出丟掉,掀開底層看到了一個空空的凹槽:「這不是我想要的。」

  琴酒和黑麥酒顯然也看到了盒子裡的情況。

  「我們只負責禮品。」琴酒的視線從被丟掉的金表上掠過,淡漠地開口說道,「沒有事先說明的東西,不在我們的負責範圍。」

  少年人緊緊抿著唇,最後把手中的盒子也丟掉了,TA本想再說些什麼,卻驀地怔在了原地,回神後瞬間從房間內消失了。

  「看樣子咱們這次遇到的東西不簡單。」黑麥酒不知什麼時候點燃了一支煙,煙霧在他周身環繞,他看著琴酒問,「那位先生是否知道這些?」

  琴酒把帽檐拉低了一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打開門離開了。

  黑麥酒靠在窗邊,直到整支煙抽完,他才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掏出兜裡的手機發出了一條消息:組織和咒術界可能有聯系。

  ...

  搶占了小九身體的家伙不但腦子有問題,腿腳好像也不太好,我怕對方摔壞小九的身體,糾結了一下,最終忍著不適爬上了屍山,把不會走路的小狐狸抱了起來。

  小狐狸的眉心、臉頰、四肢還有尾巴上都長出了黑色的花紋,其中最明顯的是尾巴,整個尾巴的尖端都變黑了,形狀像是火焰一樣。我翻看著小狐狸的皮毛,很好奇這些花紋是怎麼長出來的。

  「找死!」

  我剛提起尾巴,呆愣的小狐狸突然回神,伸出爪子對著我的手抓了過來,只是那毛茸茸長著尖指甲的爪子在碰到我手之前就停住了。

  「玲……子……」小狐狸又開口了,是小九的聲音。

  我把小狐狸抱到眼前,喚道:「小九?」

  「該死!」聲音又變成了磁性的男聲,「居然敢妨礙本大爺。」

  我:「……」

  正當我不知該怎麼處理的時候,三筱飛了過來,我把小狐狸抱給三筱看。

  「這是被詛咒受肉了。」三筱說道。

  「受肉?怎麼會變成這樣?」

  「應該是吞了之前的咒物導致的。」

  「吞了?那根手指?」我立刻把小九抱到眼前問道,「整根吞的嗎?那個肉質雖然老了點也不能整根吞啊,骨頭卡到嗓子怎麼辦?還有那個指甲也很尖,扎到胃部怎麼辦?小九你還能吐出來嗎?」

  「…………」小狐狸再次揮起爪子,「你把本大爺的手指當成了什麼?」

  「難吃的鳳爪。」我下意識說道,說完才反應過來,「你說那是你的爪子?」

  小狐狸的爪子顫抖著,停在了半空,許久忽然松弛了下去,隨後狐狸毛上的黑色紋路也退了下去。

  「不准傷害玲子。」

  屬於小九的清澈嗓音開口了,我愣了一下,連忙說道:「九啊,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張開嘴讓我看看,那根手指沒卡到嗓子吧?」

  小九:「……」

  小九很乖,聽了我的話,把嘴巴張開了,我盯著小九的嗓子眼兒仔細看了看,沒有看到什麼異物,但我仍然不放心:「手指裡的骨頭能消化嗎?」

  「女人,你——」小九的額頭上突然張開了一張嘴,只是才開口就啃了一嘴狐狸毛,最後又悻悻閉上了。

  我扒開小九額頭上的毛查看,對著某個還潛在小九體內的家伙說道:「你怎麼能隨便在別人腦袋上開洞呢!漏風進水了怎麼辦!」

  「有沒有辦法把小九體內的東西弄出去啊?」我對著三筱問道。

  「我對詛咒不是很熟悉,這方面你可以問丙。」三筱說道。

  「丙?」想起上次那個熱情的藍發女妖,我瞬間糾結了。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兜裡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赤司征十郎。

  我想起那個被琴酒帶走的禮盒,接通了電話,問道:「你沒事吧?」

  「你在哪裡?」赤司征十郎的聲音幾乎同時傳過來。

  我愣了一下,看著周圍一圈被掀翻的樹,陷入了沉默。

  「宴會有陌生人混入,你現在在哪?」赤司征十郎又開口了。

  「我……被一個男人帶上了山……」我決定把鍋甩給琴酒,畢竟我確實是被對方帶出來的。

  「後山?赤司家已經派人去搜查了,你先等在原地。」

  「不不,我被帶上了直升飛機……不過我現在沒事,帶我離開的人把我丟在了半路。」說著,我掃了小九一眼,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那根手指被他們搶了……」

  應付完赤司,我掛斷電話,抱著小九爬上了三筱的背:「快帶我離開這裡。」

  我們現在所在,是山的背面,赤司家看不到這裡的亂像,可是等搜查的人找過來就藏不住了,眼前的情況我可沒法解釋。

  「別飛太高,避開人。」三筱騰空而起,我又提醒了一句。

  三筱哼了一聲算是答應,只是我們才離開山的範圍,三筱就突然來了一個九十度急轉直向天空飛去,緊接著又一個側轉變成平直飛行。

  我緊緊抓住三筱的長發,剛要詢問怎麼了,視線裡就有七八道銀光擦著三筱的身體閃過。

  「有人偷襲。」三筱匆忙提醒了一句,然後帶著我在空中表演了一套比花滑還復雜的動作……

  我:「…………」

  我左手抱著小九,整個身體幾乎都是靠右手固定的,三筱一套動作下來,我的手都麻了:「慢點……我快抓不——」

  三道銀光突然擦著我的鼻尖而過,絲絲涼氣激得我背脊發涼,我才看清原來那些銀光都是冰錐。

  我探頭想要尋找攻擊的人,卻看到側面又有七八根冰錐急速射了過來:「快躲!」

  說完我就伏在了三筱的背上,三筱幾乎是瞬間又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體向上,然而攻擊的人好像掌握了三筱的動作習慣,三筱才剛轉體完,正前方又有十幾根冰錐迎接我們,而且大部分是對准我的……

  我有些想罵娘了,到底是誰在針對我?這手段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類所為,難道是妖怪?

  想要完全避開已經來不及,三筱調整了飛行角度,替我擋下了攻擊,肩膀的位置被三根冰錐刺中,妖血瞬間染紅了衣服。

  看著那刺目的顏色,我瞬間呼吸一窒。

  一開始來到這裡,周圍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語言,我雖然極力維持著鎮定,可是內心還是不免彷徨,而與妖怪的結識,或多或少安撫了我的情緒。因為妖怪很純粹,喜歡和討厭都表現在臉上,因為妖怪能和我無障礙交流,還能幫我做翻譯。

  我收集名字,哪怕不命令妖怪做什麼,看著逐漸充實的友人帳,內心也會覺得安寧。

  我開始習慣在妖怪身上尋求安撫,從來沒想過獻出名字對於妖怪來說意味著什麼,一個承諾對妖怪來說又有多重的分量……

  由於受傷,三筱的高度降低了一截,通過剛才的攻擊來看,高度越低,敵人的攻擊越密集,這樣對我們來說明顯是不利的,我探身向下看了一眼,下方剛好有一條河流,我把小九放到三筱的背上,開口對著兩只說道:「敵人的目標好像是我,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我下去引開攻擊。」

  「玲子!」

  「夏目大人!」

  小九和三筱同時開口,我卻沒有回答,而是松開了手,放任自己向下墜去,河水可以緩衝,我沒那麼容易死掉,而且就算有風險,我也必須這麼做,因為我無法眼睜睜看著第二只「閃閃」因為我而染紅皮毛。

  面對未知的命運,我的心境比想像的要平和,我閉上眼睛,靜聽耳邊的風聲,體內那些怎麼也感知不到的妖力突然就被我捕捉到了,我睜開眼睛,陽光下有三道閃著寒芒的冰錐向我急射而來,我握緊拳頭,用力向前擊出……

  清脆的炸裂聲響起,無數冰渣在空氣中散落,被陽光一照,閃著細碎的光,我看著自己的手,笑容還未來得及綻放,人就撞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我仰頭看到了熟悉的狐狸眼,也許是被旁邊的光點綴著,我突然覺得眼前這人熠熠生輝。


第31章 區區特級

  夏油傑和五條悟趕到赤司家的時候,看到了一片亂像,宅子裡的人好像在搜查什麼,這種情況,兩人想要拜訪主人,只能是被無情拒絕。

  光明正大的路走不通,兩人決定暗中調查,因為他們在赤司家感知到了很強的詛咒,只是還沒等他們展開行動,不遠處就傳來了咒力的波動,似乎有人在戰鬥,兩人當下決定先過去看看。

  趕到現場,夏油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墜落的人影,想都沒想,他瞬間召喚出飛行咒靈,飛了上去。

  至於那些攻擊,以他和好友共同執行任務的默契,他相信好友一定會擋下。

  只是半空中的小姑娘突然出手,似乎是要對抗攻擊,那些冰錐都是咒力凝結而成,玲子如果對上一定會受傷,所幸好友出手及時,冰錐被擊散,而他也成功接到了人。

  懷裡的小姑娘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他,大概被嚇到了吧?他沒有著急帶人下去,而是先安撫地拍了拍玲子的後背。

  下方五條悟有些驚愕,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冰錐就被擊散了,他玩味地笑了一下,收回視線,沿著冰錐過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名雪發的少年:「詛咒師嗎?」

  看到五條悟,少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隱藏了自己的情緒,抬頭掃了一眼天上的三筱,更確切來說是三筱背上的小狐狸,最終選擇了戰略性撤退。

  五條悟抬手彈出了一發攻擊,攻擊被一堵厚厚的冰牆擋下,冰牆碎裂後,少年早已不見了人影。

  「跑了嗎?」五條悟摸著下巴,看著殘留的碎冰,又小聲說了一句,「罕見的術式啊。」

  夏油傑帶著玲子落到五條悟的旁邊,皺眉問道:「是什麼人?」

  「大概是詛咒師吧。」五條悟抬頭,指向天空,「也許是為了這個而來,被受肉的妖怪還是第一次見。」

  三筱在空中繞了兩圈,最終帶著小九落了下來。

  「玲子。」小九跳到玲子身上,不安地蹭了蹭。

  玲子抱著小九,歉意地看向三筱:「抱歉,這次讓你受傷了。」

  「夏目大人不必在意,這些傷對於妖怪來說不算什麼。」三筱說道,比起身上的傷勢,它更在意眼前這兩個人,咒術師雖然不是除妖師,但對妖怪來說同樣是討厭的一類人,更何況眼前這兩人給它的感覺很危險。

  五條悟兩指捏著眼鏡,拉到鼻梁上,露出眼睛觀察玲子懷裡的小狐狸:「我很好奇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

  我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可以用一個標題來概括:

  #一根手指引發的慘案#

  我沒想到一根手指會惹出這麼多事情,也沒想到咒靈會像沒有理智的野獸一樣,如此瘋狂,還有後來突然出現的那個人,居然能操控冰雪……傑哥平時處理的都是這樣的事情嗎?我有些明白傑哥為什麼不想我去高專了,這個世界的能人很多,而我目前除了召喚妖怪,對妖力的使用很生疏……我蜷起手指,一點點握緊了拳頭……

  「詛咒之王居然被妖怪壓制,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五條悟又開口了。

  詛咒之王?之前鏡泣也提到了這個名字,我抬起頭問五條悟:「詛咒之王是什麼?」

  「詛咒之王就是兩面宿儺,千年前他死後留下的手指成了特級咒物,而這個小不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吞下了特級咒物。」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嘴角勾起,「咒物一般有很高的毒性,吃下後能存活的是少數,存活下來,還能壓制咒物的更是罕見,大概是和妖怪的體質有關……如果被上面的老家伙們知道了,這個小不點說不定會被處死哦。」

  我抱著小九的手緊了緊,看向傑哥,想要確認五條悟有沒有亂說騙我,傑哥一臉嚴肅,皺著眉,看樣子事實確實如五條悟所說。

  「去八原。」我對著三筱說道,我要見丙,解決小九的問題,還有斑,那只大白狐狸雖然平時看起來不成樣子,但是在妖怪中卻是一霸,我要學會使用妖力。

  「八原是什麼地方?」五條悟又湊了過來,「卡哇伊妹妹身上有許多秘密呢。」

  「請妖怪幫忙。」我解釋了一句。

  「我們一起去。」傑哥說道。

  我看向三筱,三筱看著兩個DK開口說道:「八原有結界,外人無法進入。」

  「結界啊,那更要去看看了。」五條悟期待地說道。

  三筱對八原的結界很有信心,對於執意要跟的DK沒有多加阻攔。

  考慮到三筱身上有傷,去八原的時候我沒有再麻煩對方,而是和傑哥一起乘坐了出租車,車上,五條悟坐在前面,我抱著小九和傑哥坐在後面。

  「有危險為什麼不告訴我?」傑哥問道。

  我:「……」

  我低著頭,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一只大手突然按在我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傑哥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以後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說,我是玲子的尼桑對嗎?」

  我愣了一下,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我努力眨了眨眼,把酸澀眨去,這才抬頭看傑哥,小聲說:「我想上高專……」

  「……」傑哥怔了一下,無奈說,「高專不適合你。」

  我:「……」

  「卡哇伊妹妹想去高專的話,我可以推薦你入學哦~」坐在前面的五條悟突然轉過頭。

  我眼前一亮,還沒來得及答應就被傑哥打斷:「悟,你是不是想和我切磋了?」

  「傑,作為尼桑你要開明一點。」五條悟難得一次講理,「卡哇伊妹妹剛才的表現,可不比咒術師弱。」

  「而且,」五條悟看向我懷裡的小九,又說,「如果這個小不點式神能使用詛咒之王的力量,卡哇伊妹妹的實力可以堪比特級了。」

  「式神都是外力。」傑哥說道。

  「那你收的咒靈算外力嗎?」五條悟問。

  「不一樣。」傑哥的態度很明確。

  小九突然用尾巴掃了我的手臂一下,我低頭,看到橘色的狐狸毛上又長出了黑色的花紋,有些暴躁的成熟男音從小九嘴中發出:「別把本大爺和區區特級相提並論。」

  狐狸一開口,出租車突然一歪,差點撞上路邊的欄杆,一個急剎猛地停在了路邊。我連忙堵住狐狸嘴,後視鏡裡,司機正驚恐地看著後面。

  我:「……」

  我還在想該怎麼和司機師傅解釋,旁邊傑哥突然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區區特級比不上本大爺一根手指……」

  我:「…………」

  「司機師傅,您開車把,我們在玩口技……」傑哥對著司機師傅說道。

  司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通過後視鏡看著我懷裡的小九:「原來是口技啊……」

  出租車重新啟動,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五條悟突然大笑了起來:「我覺得傑的戰力可以超過二十根手指,特級確實差遠了。」

  小九身上的花紋本來已經退了下去,聽到五條悟的話,額頭上又裂開了一張嘴,也不管會不會啃一嘴毛,張嘴就懟五條悟:「小鬼,你在挑釁嗎?」

  我連忙捂住小九的額頭,然而已經晚了,出租車又走了一個S形,晃晃悠悠,顫顫巍巍最終開到了我常去的那個小公園。

  我們三人一狐剛下車,出租車就嗖的一下沒影兒了……

  我看著車子留下的尾氣,開口問道:「不會有事吧?」

  「沒事,走吧。」傑哥也很無奈,不過還是安慰了我一句。

  我帶路走在前面,上了小山坡,路遇祠堂時和露神打了一個招呼。

  「卡哇伊妹妹和妖怪很熟悉啊。」五條悟突然感慨了一句,然後問傑哥,「一起生活,我以為傑很快就會發現妹妹的異常,所以才沒有提醒,沒想到你過了那麼久才知道……說起來真的很奇怪,傑不是說過家裡進了幾次咒靈嗎?難道你們兩人都裝作看不見的嗎?」

  我:「……」

  本來我還不覺得有什麼,突然被五條惡點出來,再回想曾經……

  露神找我的那次,我說是小九敲窗戶,傑哥還配合著承認了。還有搶衛生間那次,以及第一次見面,傑哥明明看到了飄窗上的粽子怪,卻裝成一臉淡定,事後又坐在我的飄窗上查看我的房間,現在想起這些……我突然想笑……

  「卡哇伊妹妹在笑什麼?」五條悟又湊過來問我。

  我牽起傑哥的手,對著八卦的五條惡說道:「這是我和尼桑的秘密,不告訴你。」

  「什麼秘密?你告訴我的話,我告訴你另一個關於傑的秘密。」五條悟誘導道,「咱們交換怎麼樣?」

  我看了看傑哥,又看五條悟,搖頭拒絕白毛DK的誘惑:「不要,尼桑的秘密不用你說。」

  「尼桑如果有秘密會告訴我的吧?」我仰頭問傑哥。

  傑哥笑著點了點頭,答應道:「嗯。」

  我得意地看向五條悟,五條悟突然掏出手機,對著我和傑哥拍了一張照片,拍完拿給我們兩人看:「你們兩人雙胞胎嗎?」

  我瞄了一眼手機屏幕,照片裡我和傑哥的嘴角同時向上彎著,眼睛都是斜著瞟向五條悟的方向,表情動作幾乎完全一致。

  我掏出兜裡的手機,對著五條悟說道:「我要照片。」

  五條悟笑了,沒有拒絕,直接把照片發了過來,我點開一看,發現不止一張,後面十幾張全是我和傑哥在精神病院,穿著病號服的照片……

  我:「……」

  果然是五條惡啊!


第32章 用手走路

  「原來是帳。」五條悟伸手摸在八原的結界上,「應該是禁止所有非妖類進入的。」

  「帳是什麼?」我問傑哥。

  「帳可以看成結界,一般用於隱匿咒術師和咒靈的戰鬥,防止被非術師察覺,有時候也可以增加附加條件,比如禁止某類人通行之類的。」傑哥解釋道。

  我伸手探入八原的結界,問傑哥:「尼桑無法進入嗎?」

  傑哥向我一樣伸出手,卻被阻攔在外,稍微用力就被一股反彈力彈開了。

  我進入結界又出來,沒有感覺到絲毫阻力。

  「看樣子只要身懷妖力就可以通行。」五條悟摸著下巴打量我,「不過,我總覺得卡哇伊妹妹能夠通行是因為本身含有妖族血脈。」

  「這麼卡哇伊,怎麼可能是單純的人類呢……」

  我:「……」

  ...

  我無視了五條悟,和傑哥告別,進入八原尋找丙,解決小九的問題。

  想起上次丙說她不常在八原,我還有些擔心會找不到,沒想到才進入八原,兩只中級妖怪就找到我說:「夏目大人,丙大人聽說了您的事情,讓我們過來迎接您。」

  我:「……」

  突然有點不想去了,我低頭看著懷裡的小九,最終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兩只中級妖怪帶我去了斑的地盤,除了大白狐狸和丙,三筱也已經回來,三只聚在一起似乎在開會,丙見到我,瞬間就撲了過來,挨著我蹭了蹭:「玲子……我的小玲子以後要多來八原玩啊……」

  我:「……」

  我伸手推開,禮貌道:「請保持距離,謝謝。」

  「啊,玲子不要這麼冷淡嘛,人家可是特意等你過來的。」

  丙又要撲過來,我把懷裡的小九往前一遞,開口說道:「我過來是想請你看看小九,有辦法把體內的怪東西除去嗎?」

  丙停住動作,盯著小九打量:「我已經聽三筱說了,這是被詛咒寄生了。許多妖怪為了強大會以詛咒為食,如果本身力量夠強,那麼就可以驅使詛咒當做自己的力量使用,如果力量不夠,那麼就會被詛咒吞噬心智,像是這種共生,我也曾見過。只要本身妖力勝過詛咒,那麼就有可能把詛咒祛除體外。」

  我看了一眼小九,想起五條悟說兩面宿儺是詛咒之王,既然稱為王那力量一定不弱,要勝過詛咒之王的話,那小九豈不是要成為妖族之王?

  「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嗎?」我問丙。

  「詛咒自願離開。」丙干脆地說道。

  我把小九抱到眼前,嘗試和它體內的兩面宿儺交流:「那個……你看你又用不好四條腿,不如離開,換個地方住?」

  「……」

  ...

  兩面宿儺看不上弱小的人類,也不屑和咒靈為伍,在他眼中只有弱者才需要抱團,而他是獨立於兩者存在的詛咒之王。千年前,他的死去不是真的死去,沉眠不過是為了新生。

  以前他兩面四手,不同於一般人類,而醒來後他變成了四條腿,徹底沒了人形……四條腿意味著,走路的時候不能只邁一條腿,要兩條兩條的協調好,宿儺大爺以前做過不少事,唯獨沒有做過調解員,什麼東西要是敢吵到他面前,惱了他直接解了就是,可是現在不肯好好配合的是自己的四條腿……

  繼失去了人形之後,宿儺大爺又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更讓他惱怒的是,居然有女人趁機對他動手動腳,這人不捌了做菜,難道留著過年嗎?

  兩面宿儺出手,不對,是出爪了,又讓他沒想到的是,一直小小狐妖居然能壓制他,強制奪走了他的主導權。

  被迫下線的宿儺大爺心裡自然不甘,他要多找回幾根手指,拿回主導權,然後——領域展開,讓世界清靜。

  讓他意外的還有自己曾經的部下裡梅居然循著他的氣息找了過來,很好,有了部下驅使,更方便他行事,但在那之前他得先熟悉四條腿的身體,最起碼先學會走路,這樣才能在人前維持最起碼的逼格,所以他沒有著急盜號,和部下相認,而是選擇靜觀其變。

  他發現膽大包天的女人還認識咒術師,只是兩個還沒長成的小鬼,不足為慮,就是那傲慢的態度讓他有些不滿,可是接下來的發展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本以為女人驅使的妖怪是收服的式神,卻不想女人居然能以人類之軀進入八原的結界。

  千年之前咒靈還被人類稱作妖怪,而人類不管是修煉法術還是咒術統稱為術師,那時的術師並不像現在這樣有組織,成規模,大部分都是一師傳一徒的游俠模式。

  一次連年的天災產生了大量的咒靈,無心智的低級咒靈們到處作亂,讓人類雪上加霜,散亂的術師們開始團結起來討伐妖怪。

  那時的妖怪和術師都比如今的要強大,雙方一直維持著平衡的狀態,但術師聯手後,習慣獨來獨往的大妖們一下子就處在了劣勢,不少大妖死在了術師手中。

  這也促使了妖怪的團結,但是妖怪畢竟和人類不一樣,每只妖怪都有自己的地盤,碰到的時候它們可以聯合對抗人類術師,但平時不可能長時間離開自己的領地和其它妖怪呆在一起,專門等待人類術師上門打團。

  但是眼前的窘境又不得不解決,不能再讓人類無差別地獵殺下去,為此以純妖力修煉的,當時最強的八只大妖聯手設立了一個結界,結界範圍內稱為八原,是妖怪的棲息地,和人類的地盤劃分了開來,並且從那時候開始,妖怪把純從詛咒中誕生的一類開除了妖怪集,後來被開除的部分就成了咒靈。

  而他作為詛咒之王誕生的時候,正是妖怪隱居八原,詛咒盛行的年代。

  詛咒之王並不是從出生開始就是詛咒之王,但卻注定會成為詛咒之王,宿儺因為兩面四手的畸形遭受了人類的詛咒。人類畏懼他、恐懼他、詛咒他,從這些情緒中誕生的詛咒彙聚在他身上,他有人類之軀,卻也是這些詛咒彙聚而成的咒靈。

  在人類和咒靈對立的年代他是不被雙方接受的,就像半妖一樣。

  他曾遇到過一只半妖,是個女人,半人半妖遇到他這個非人非咒靈,說的第一句話是:

  「咱們做朋友吧。」

  「哈?」

  他嗤之以鼻,因為他完全看不上半妖的行為。

  人類和咒靈不容他,他又何嘗把兩者看在眼中,天地廣袤,不過是他的食材場,伏魔御廚子,一開始就是為了取悅自己而生的領域。

  而半妖女人卻選擇對人類和善,雖然每每被發現半妖的身份後都會遭到驅趕和唾棄,她還是不放棄,一次次接近人類,一次次重復被驅趕的過程。對妖怪也是如此,那時的八原才存在不過百年,妖怪和人類之間的矛盾比如今要尖銳許多,半妖想要靠近妖怪,得到最多的是戲弄。

  這樣的半妖湊到他身邊,他沒有動手殺了,不過是一時興起,給自己找點樂趣,他想看看如此愚蠢的半妖什麼時候會對人類和妖怪失望,最終又會有怎樣的結局。

  他跟在半妖後面,看著半妖一次次承受人類和妖怪的惡意,而半妖卻不曾有一點改變,時間久了他都覺得無聊了,半妖大概天生就是如此低賤吧,就在他無趣地准備離開的時候,半妖突然對他說:「如果我成功進入八原的結界,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怎樣?」

  八原是只對純妖開放的地方,結界就是篩選的門,半妖想要進入八原,難度不亞於把自己變成純妖,他笑了,這是半妖第一次愉悅到他。

  他答應了這個條件,跟半妖一起去了八原,然後他眼睜睜看著半妖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八原的結界,他很驚訝,甚至以為結界失效了,親自出手試探後,確定結界仍然存在。

  半妖的要求是要吃他親手做的一頓飯,之前的條件已經形成束縛,他無法拒絕,懷著異常復雜的心情,他給半妖做了一頓飯。

  「這個湯太甜了,如果再酸一點就更好了。」半妖吃完只做了一句評價。

  如果不是他還有疑問,真想一刀把半妖解了。

  半妖好像知道他的所想,笑著問他:「你是在好奇我為什麼能進入八原嗎?」

  「其實很簡單,我用惡意換的,有些術師會犧牲身體的強度去換取強大的咒力,也有人天生沒有咒力換來的是身體無比強悍,而我不過是用承受惡意為代價去換取罷了,惡意是這世上最廉價,也最易得的東西,你看短短兩年,我就攢夠了。」

  「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進入八原,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被神愚弄了,束縛必須遵守,否則就會付出代價,這足以說明在咱們這些生物之上存在這一個掌管規則的神,神掌管著人類、妖怪和咒靈,我想知道神是有感情,會無聊得創造半妖這種東西娛樂自己的家伙,還是僅僅只是一個機械的死物?」

  「所以,你的結果呢?」兩面宿儺被半妖勾起了興趣。

  「是個死物,像你或者我,不過是規則允許的情況下,出現的巧合罷了。」

  「你如何斷定?」

  「我用承受惡意為代價換取進入八原,這已經是一個等價的平衡,可是我又以此為條件,多騙了你一頓飯。——只有死物才會被鑽空子。」

  兩面宿儺無法形容自己聽到最後的心情,他以為半妖愚蠢,半妖不過是在做實驗,他在半妖身上找樂趣,半妖卻騙了他一頓飯,他從未如此心塞過。

  「多謝你的款待了。」半妖最後對他說,「這兩年相比其他人或者妖,你給我提供的惡意是最少的,所以多要你一頓飯……」

  ...

  我抱著小九半天等不到回答,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怎樣才願意離開小九的身體。」

  還是沒有回應,我跟小九交流:「小九,你能讓那根手指出來談話嗎?」

  小九愣了一下,然後點頭,不久後,橘色的狐狸毛上就長出了花紋,我剛想把剛才的問題重復一遍,小狐狸卻猛地張開嘴,咬在了我的手腕上,我下意識就要把狐狸丟出去,想到這是小九的身體又忍住了。

  血液滲了出來,小狐狸伸出舌頭把血珠舔去,我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腕,被狐狸舔過的地方居然愈合了。

  「你幫我收集二十根手指,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狐狸突然開口了,我愣了一下,想起對方常識匱乏的事情,小心提醒道:「……你是不是數錯了?手指應該是十根。」

  狐狸額頭上突然蹦出十字,暴躁地開口:「本大爺有四條手臂,四只手,懂嗎?」

  我盯著狐狸打量,把四條狐狸腿想像成人的手,最終開口確認道:「所以……你以前都是用手走路的嗎?」


第33章 心理咨詢

  原來兩面宿儺的四條手臂都長在了肩膀,多出的兩只並沒有長到胯部,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我看著炸毛的狐狸,開口道:「那你有四個胳肢窩嗎?」

  狐狸:「……」

  狐狸毛上的黑色花紋突然退了下去,小九重新接管了身體,我和小九四目相對,才想起還有正經事沒問:「你的手指去哪裡找還沒有告訴我呢。」

  「我感知到自然會告訴你,在那之前你……」狐狸額頭上的嘴一張一合,我不等對方把話說完,伸手捂住,擔心地問小九:「小九,你有沒有覺得腦子裡涼涼的?」

  小九想了想說道:「聲音大,有點吵。」

  「你下次說話小點聲。」我松開手,最後向兩面宿儺確認道,「我提的條件你真的會答應嗎?我幫你找齊手指後,你不會反悔吧?」

  對方突然不回應了,我更加懷疑了:「你不會是想騙我給你做白工吧?」

  「你難道不知道束縛嗎?女……小鬼!」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我無奈嘆了一聲,好心替對方科普:「現在不時興女小鬼這種稱呼,我的名字是夏目玲子。」

  「……」

  人們都說十年一代溝,而兩面宿儺是一千年以前的存在,我們之間可能隔著一個馬裡亞納海溝,交流起來可真困難。

  小九的問題暫時解決,我看向大白狐狸,大白狐狸揚著腦袋,爪子向前,把一張紙推了過來。

  我拿起那張紙,認出上面是斑的名字:「你終於肯交伙食費了?」

  「哼,本大爺罩著的人怎麼能讓低級的咒靈欺負。」

  斑傲嬌地開口,我抿唇笑了一下,拿出友人帳,把斑的名字放了進去,再抬頭時,我看著斑認真請求道:「你能教我使用妖力嗎?」

  以前我生活在普通人中,以為能抓住一兩只大妖,就很厲害了,可是這次我遭遇的是成百上千只咒靈,能力莫測的咒術師,以及傳說中的詛咒之王,離開普通人的圈子,置身於各種能力者中間,無法自主使用妖力的我太被動了。

  斑垂下腦袋,狐狸臉上難得正經,跟我說起了妖怪的修煉方法:「妖怪修煉時,妖力會盤踞在丹田,時間久了就會形成妖丹,妖丹可以存儲龐大的妖力,這樣戰鬥時就不怕妖力不夠用了……」

  「那個……」我舉手提問:「怎麼才能感知到妖力?」

  斑:「……」

  「你平時都感知不到妖力嗎?」

  我想了想說道:「用友人帳召喚時可以感知到。」

  「那是因為契約的關系。」斑解釋了一句,又問,「其它時候呢?」

  我看著大白狐狸的腦袋,伸出拳頭:「打妖怪的時候偶爾也能感知到一點,都是在我無意識間湧出來的。」

  斑退了一步,瞪著我,我看著自己的拳頭,繼續說:「被咒靈包圍時,我想主動調用,卻什麼都感知不到。」

  至於後來擊散冰錐,更像一閃而逝的頓悟,脫離了那個環境和心境,我又失去了對妖力的感知。

  聽了我的話,斑轉頭問三筱和丙:「你們怎麼看?」

  「妖怪從出生開始就使用妖力,而玲子很少使用,妖力蟄伏在體內,時間久了,失去了活性吧。」丙說道。

  我滿頭問號:「什麼意思?」

  丙笑了笑說道:「小玲子可以把妖力看成小孩子,時不時開門放孩子出去玩兒,等使用的時候開門,孩子自然知道要出去,而小玲子很少開門,孩子一直呆在家裡,不願意出門了。」

  我:「……」

  也就是說我體內的妖力自閉了嗎?

  「那怎樣讓自閉的妖力出門呢?」我問。

  「這個簡單,找個小伙伴。」丙說完,看向三筱和斑,「你們兩個誰提供一塊妖晶?」

  斑額頭上的花紋突然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塊紅色的彎鉤樣的晶石掉落了下來。

  「小玲子握在手中看看。」丙又開口了。

  我拿起紅色晶石問道:「妖晶是什麼?」

  「妖晶,是妖力凝結而成的。」斑開口解釋,說完還不忘自誇,「只有妖力純粹的大妖才能做到。」

  「那你很厲害。」我順著大白狐狸的話誇獎了一句,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用心感知,明明應該什麼都看不見的,可是黑色的視野中卻突然出現了一簇小火苗,是我握在手中的妖晶,妖晶源源不斷地散發著能量,我體內的力量仿佛也被勾起了……我睜開眼,驚喜道:「感知到了。」

  「你放下妖晶再感知一下。」斑說道。

  我聽斑的話放下妖晶,又失去了對妖力的感知……

  「總之,小玲子還是先讓體內的妖力習慣出來玩耍吧……」丙突然湊過來,貼著我蹭蹭,「小玲子如果想學詛咒的話,姐姐也可以教你。」

  我:「……不用了。」

  一下子學太多我也消化不了。

  「小玲子想學可以隨時找我。」丙說著遞出一張紙。

  看到紙上的名字,我推拒道:「無功不受祿,你的名字我不能收。」

  我才第二次和丙見面,怎麼能收名字呢,最主要的是丙的熱情我真的適應不了……

  丙又一次貼上來:「可以收的……」

  ...

  結界外,夏油傑突然皺眉,對著五條悟說道:「我派去追蹤的咒靈被發現了。」

  之前攻擊玲子的詛咒師要逃,他就提前放出了追蹤咒靈,本想這邊的事情解決就去找對方清算,沒想到他派去的咒靈先被發現了。

  「有什麼發現嗎?」五條悟問。

  「最後消失的地點是除妖師協會。」夏油傑說道,因為玲子,他特意調查了除妖師的事情,自然知道除妖師協會的地址。他沒想到這次的事情還和除妖師有關聯。

  「說不定對方是為了轉移視線。」五條悟說完,看向結界的方向,玲子走了出來,看到人,他先愣了一下,然後瞬間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

  我無語地看著拍照的五條悟,很想聯系上次的精神病院,把人送進去。

  傑哥走到我面前,眸光下垂,手臂抬起,手掌貼在了我的臉頰上。

  我詫異地抬頭,傑哥拇指動了一下,在我額頭上輕輕擦過。

  「有妖怪欺負你?」傑哥問。

  「應該不算欺負,是喜歡吧?」五條悟湊過來,把手機屏幕送到我眼前,照片裡,我的額頭上有一個清晰的紅唇印。

  我:「……」

  我沒有請丙吃過東西,也沒有和丙比試過,這樣拿到的名字無法達成契約條件,所以最後丙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如果提前知道我一定會拒絕,可是現在我只能告訴自己,大家都是女性,我這應該不算吃虧……

  傑哥一直看著我,似乎是在等我解釋,我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和妖怪交換名字的條件。」

  傑哥皺眉,領著我下山:「以後不要隨便答應妖怪的要求。」

  我覺得傑哥可能誤會了什麼,但是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乖乖點頭。

  這次小九吞下的手指,是傑哥他們要找的任務物品,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我只能抱著小九和傑哥一起回高專。

  上次和我見過,名叫夜蛾正道的老師一臉嚴肅:「絕對不能讓兩面宿儺這樣的存在復活。」

  我抱著小九的手臂緊了緊,想到在八原時,我走出結界之前,兩面宿儺對我的提醒:「之前你和我定下的束縛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兩面宿儺卻嗤笑了一聲,繼續道:「當然是因為我很強,那群咒術師畏懼我。你不說,手中狐狸活命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說了,百分之一都沒有。」

  「夜蛾老師不用太緊張,現在的兩面宿儺完全被壓制了,沒有什麼威脅。」五條悟站出來說道。

  「這件事情不能兒戲。」夜蛾老師說道,「受肉//體先關押,至於處理結果,要等上層決定。」

  「不行。」我開口拒絕。

  「夜蛾老師……」傑哥也開口了。

  最終傑哥和五條悟一起做了擔保,兩人負責看守小九,在結果出來前我抱著小九和傑哥一起去了高專宿舍等待……

  我不是很了解咒術界的事情,我以為等結果要很久,不想還不到半天時間,我們就被叫了過去,見我們的除了夜蛾老師還多了三個陌生人,一個是眉毛超長的老頭,一個是右眼被奇怪符紙封住的黑發青年,還有一個是褐色短發的青年。

  兩個青年見到我有一些驚訝,黑發那個上前對著我說道:「夏目小姐你好,我是除妖師協會的場家族的族長,此次過來是想邀請你加入除妖師協會。」說到此,黑發青年停了一下,看向我懷裡的小九,笑著道,「當然,也包括你懷裡這只式神。」

  「哼!」長眉毛老頭冷哼了一聲,「兩面宿儺是咒術界的事情,輪不到你們除妖師管。」

  「夏目小姐是我們除妖師協會招攬的人才,她的式神自然也在我們的管轄範圍。」褐發的青年表情溫和,說出的話卻很強硬。

  「兩位不要搞錯了,現在這個小姑娘還沒有同意加入你們除妖師協會。」長眉毛老頭開口反駁。

  老頭說完,兩名青年同時看向我,我:「……」

  我低頭看著懷裡的小九,心情有些復雜,之前兩面宿儺就給我分析過,說很可能有除妖師參與進來,沒想到成真了,我看著現場爭論的人,咒術界好像對小九或者說小九體內的兩面宿儺很忌憚,如果想要保護小九,是不是只能加入除妖師協會了?

  見我拿不定主意,黑發青年又開口了:「你們咒術師難道能教導除妖師?」

  「這個不勞二位擔心。」長眉毛老頭說完也看向我,「不管人是否加入除妖師協會,兩面宿儺我們都不可能交給你們。」

  我皺眉,有些不喜長眉毛老頭說的話。

  「老頭,不要擅自替別人做決定啊。」五條悟突然插話。

  「咳。」夜蛾老師清了清嗓子,也站了出來,「高層已經決定,如果夏目玲子加入高專,那麼同意你暫時將兩面宿儺作為式神管束起來,不過……如果發生意外,那就要由你全權負責了。」

  所有人同時看向我,我:「……」

  後面又被兩面宿儺說中了,咒術方果然讓步了。

  既然這樣……我看向傑哥,說出了我的想法:「我想加入高專。」

  ...

  事情才發生不到一天,除妖師就找了過來,夏油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逃走的詛咒師,不管對方的目標是玲子還是兩面宿儺,這種情況下都不能讓玲子去除妖師協會,而玲子又和咒術界扯上了關系,如今似乎只能先讓玲子加入高專了,留在身邊,他才能更好的保護。

  他點頭同意了玲子的話。

  只是後面轉學的事情有點復雜,首先要告知玲子的後見人,玲子在他家待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後見人一次都沒有詢問過玲子的情況,這樣的態度真是讓他反感,不過這也說明了對方很大可能不會拒絕。

  剩下就是和父親和母親說,想到父親和母親的態度,夏油傑覺得有些難辦……所幸現在已經是年底,玲子正式入學要等新年後,和下一年級的新生一起。

  夏油傑領著人坐上回家的出租車,想著該找什麼借口和父親母親解釋。

  首先,學習成績優異,提前錄取這個理由不能用……那麼就要找一個特長,他看著玲子,問:

  「你喜歡唱歌嗎?」

  「不喜歡。」

  「跳舞呢?」

  「不喜歡。」

  「繪畫?」

  「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

  玲子看著他,似乎很糾結,半晌小聲問:「吃飯,睡覺,收妖算嗎?」

  夏油傑:「……」

  夏油傑突然想起有一個地方,他一直想帶玲子去,卻一直沒有機會,今天似乎是個很好的時機,他臨時改了目的地,讓司機先送他們去了——心理咨詢室。

  下車後,夏油傑看著心理咨詢室的牌子,想著不能給玲子壓力,便開口解釋了一句:「陪尼桑進去看看可以嗎?」

  玲子看著他,表情似乎很……欣慰?

  夏油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不過既然玲子沒有抗拒,應該就是好的結果了吧……

  ...

  之前傑哥一直不同意我加入高專,我有些擔心這次傑哥也會拒絕……不過幸好,傑哥改變了主意。

  我心裡突然輕松了許多,終於不用為成績和倒數第一苦惱了。

  回家的路上,傑哥突然問了我奇怪的問題:唱歌、跳舞、繪畫?我為什麼要喜歡這些啊?看著傑哥認真的樣子,我雖然糾結,還是說出了真相:吃飯、睡覺、收妖才是我的真愛。

  說實話,我有些跟不上傑哥的思想,不過當對方帶著我下車,來到心理咨詢室門前時,我是欣慰的,傑哥終於決定直面自己的內心了嗎?


第34章 診斷結果

  心理醫生是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叔叔,人很和藹親切,似乎和傑哥認識,兩人打招呼的樣子很熟稔,難道傑哥之前就來這裡看過病?

  我這麼想著,跟傑哥一起坐到了心理醫生對面的沙發上。

  「你叫玲子是吧?」心理醫生突然看向我,「我聽你哥哥提起過你。」

  我:「……」

  傑哥的病症難道和我有關嗎?我立刻正襟危坐,對著醫生點了點頭:「是我。」

  「你不用緊張,咱們就是普通聊聊天。」心理醫生起身,問我,「玲子想要喝點什麼?」

  我下意識看向傑哥,問:「可以點嗎?」

  傑哥點頭,我想了想說:「山楂汁。」

  在高專宿舍吃的飯太膩了,我現在都沒有好好消化,喝點山楂汁下下飯,不然晚上回去該吃不下夏油阿姨准備的美食了。

  心理醫生笑了笑說:「這裡沒有山楂汁,玲子想喝的話,讓哥哥出去買一瓶回來可以嗎?」

  我:「……」

  沒有還讓我點?而且讓病人出去買東西是什麼操作?我覺得眼前這個心理醫生看起來有些不太靠譜。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玲子留在這裡可以嗎?」傑哥也問我,我覺得這時候尊重傑哥的意見比較好,所以我點頭答應了。

  「把小……九給我帶著吧。」離開前,傑哥又說。

  小九抱著我的手臂,似乎不想跟傑哥走,我有些為難。

  傑哥的目光掃過來,平靜無波地盯著小九,小九突然松開了我的手臂,跳到了地上,跟到了傑哥身邊。

  「要好好相處。」我有些不放心,提醒了一句。

  「玲子喜歡和哥哥相處嗎?」傑哥走後,心理醫生突然問我。

  我點頭,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只是醫生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難道是想調查傑哥的私下生活?特意讓傑哥出去,是因為不好當著傑哥的面問嗎?

  明白了醫生的想法,我開始主動配合說起了傑哥的事情。

  「尼桑的學校有些特殊,平時……『學習壓力』很大。」

  「尼桑的同學很奔放,尼桑可能為此困擾。」

  「尼桑的癖好稍微……稍微有點另類,大概類似於……收集女生胖次之類的……」

  心理醫生的表情很驚訝,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很委婉了,難道傑哥做的事情很讓人難以接受嗎?

  「當然,尼桑大部分時候還是正常的……」我又解釋了一句,問醫生,「尼桑這樣,我平時要注意些什麼?」

  心理醫生:「…………」

  ...

  夏油傑帶著小九出門,買完玲子需要的山楂汁後,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遛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他垂眸看著跟在腳邊的小狐狸,開口問道:「能說話?」

  小九瑟瑟發抖,點了點小腦袋。

  「什麼時候,怎麼跟玲子認識的?」夏油傑問。

  小九:「……在八原,玲子打跑了欺負我的妖怪。」

  「哦。」夏油傑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玲子平時經常接觸妖怪嗎?」

  小九有些為難,因為它就是妖怪,而玲子天天和它在一起算嗎?橘色的小腦袋悄悄向上打量,對上大魔王的視線後,瞬間爆發了求生欲:「沒……沒有。」

  「那些名字都是怎麼來的?」夏油傑繼續追問。

  「……」小九先嘗試蒙混,「和妖怪比試。」

  夏油傑:「具體怎麼比試的?」

  「…………」小九不想出賣玲子,可是大魔王的眼神好闊怕啊……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地甩來甩去,小九小小聲說:「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夏油傑懷疑狐狸在耍滑。

  小九都快哭了:「和三筱比的石頭剪刀布。」

  夏油傑:「三筱是什麼妖怪?」

  小九:「就是上次幫助玲子的大馬……」

  「……」夏油傑回想起那只馬分成兩叉的蹄子,表情很復雜,「其它的呢?」他又問道。

  小九:

  「和一目比誰的眼睛多……」

  「和牛顏比誰的皮膚白……」

  ……

  「甘菜想要比身高,玲子不同意,打了一拳……」

  聽到這裡,夏油傑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小九還在說:「玲子做飯,鏡泣搗亂,就……就打了兩拳……」

  全部聽完,夏油傑沉默良久,最終問:「玲子額頭上的吻痕怎麼來的?」

  小九:「……丙把名字給了玲子,所以親了玲子一下……」

  夏油傑蹙眉:「玲子同意的?」

  小九:「還沒來得及同意,就……」

  「以後玲子如果有困難,尤其是有關妖怪的,你都要告訴我知道嗎?」夏油傑覺得玲子太單純了,把妖怪都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碰到不好相處的大妖說不定會吃虧,留個小家伙在玲子身邊也有點用途。

  小九:「……」

  「其它方面的困難也要說。」夏油傑又補充了一句,把自己想知道的問出來,才帶著小九往回走。

  回到心理咨詢室的時候,發現玲子和醫生聊得還不錯,只是在他進門的時候,突然終止了談話……他不會妨礙醫生的治療了吧?

  ...

  「玲子,接下來讓我和你的哥哥談談可以嗎?」心理醫生對著我問道。

  醫生這是了解完情況打算開始給傑哥治療了吧?我很配合地點了點頭,走到傑哥身邊,想了想鼓勵了一句:「尼桑,加油。」

  傑哥愣了一下,把手中的山楂汁給我:「在外面等一下,尼桑很快就出來。」

  我:「不用急的。」

  「……」

  我離開房間,坐到外面的待客區等待。小九蔫頭耷腦地窩在我身邊,我疑惑地問:「怎麼了?」

  「嗚嗚嗚……」小九蹭了蹭我的手臂,「玲子的尼桑好可怕。」

  我:「……傑哥打你了?」

  小九:「沒有。」

  我:「尼桑只是看起來凶,其實很溫柔的……」

  小九:「問了我許多關於玲子和妖怪的事情……」

  我:「……所以你是怎麼回答的?」

  小九:「……」

  我用手捂住了臉……

  ...

  醫生辦公室。

  「我妹妹的病情怎麼樣?」夏油傑問道。

  「你先坐下,有些事情我還需要了解一下。」醫生說道。

  夏油傑皺眉,心想難道玲子的情況不好?

  「你平常都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妹妹的?」醫生問。

  夏油傑:「……就是妹妹。」

  「只是妹妹?」醫生確認道。

  夏油傑:「……對。」

  「那你會不會感覺自己對妹妹的關注有點多?」醫生又問。

  夏油傑又蹙起了眉毛,難道是他給了玲子壓力嗎?

  「我以後會注意的。」

  醫生贊賞地點了一下頭:「你能意識到是好的。」

  「我的行為很嚴重嗎?」夏油傑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玲子的相處,除了最開始的誤會,他好像沒做過其它不利於玲子病情的事情吧?

  「不嚴重,你不用太緊張,青春期的男生對女生的關注總會多一些,你平時已經在努力克制了,這已經很好了……」

  夏油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那玲子以後還需要來咨詢嗎?」夏油傑問道。

  醫生愣了一下,才說:「據我了解,玲子現在的情況很穩定,沒什麼問題。」

  「你如果有時間可以再來咨詢,這是我的名片……」

  夏油傑拿著心理醫生的名片,一臉沉思地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玲子沒問題?那給他名片,讓他咨詢什麼?

  「尼桑?」玲子的聲音讓夏油傑回神,他看著小姑娘又聽對方小心地問,「尼桑,還好吧?」

  這是在擔心自己的病情嗎?他把名片收起,安慰小姑娘:「沒事,可以回家了。」

  走出心理咨詢室,夏油傑發現玲子時不時就會看他兩眼,他覺得奇怪,問道:「有事?」

  玲子似乎很糾結,捏著衣角,問他,「尼桑,怎麼看待我的?」

  心理醫生也問了這個問題,難道玲子很在乎這一點嗎?那他要想好了再回答,雖然醫生說玲子現在沒有問題,但他還是要注意不要說什麼讓對方有壓力的話。

  「玲子是妹妹。」他說,想到醫生說他對妹妹的關注有點多,他又補充道,「以後我會盡量保持距離……」

  ...

  傑哥知道了我的事情,會怎樣看我呢?會覺得我頑劣嗎?其實我對妖怪真的沒有壞心啊!不管是傑哥,夏油叔叔還是阿姨,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家人,我希望能維持一個好形像,最起碼不希望看到他們對我失望的樣子……

  感覺有些無法面對傑哥了怎麼辦?醫生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我突然有了轉身逃走的衝動……啊啊,我內心掙扎一片,抬眼悄咪咪瞥了傑哥一眼?

  嗯?傑哥在看什麼東西?怎麼表情看起來那麼嚴肅?難道是病情不樂觀?

  我猶豫了一下,上前,試探說了一句:「尼桑?」

  「嗯?」傑哥視線落到我身上,表情還帶著疑惑。

  「尼桑,還好吧?」我小心地問。

  傑哥點了一下頭,說道:「沒事,可以回家了。」

  出了心理咨詢室,我跟在傑哥後面,而小九,因為沒能頂住傑哥的壓力,把我的事情告訴了傑哥,陷入了自責又愧疚的情緒,蔫蔫地跟在我腳邊。

  我每走兩步,就觀察一下傑哥的神情,一方面想著傑哥對我的看法,另一方面,想著傑哥的病情,離開前我應該再問一下醫生才對,不過地址我已經知道了,下次我可以單獨過來詢問傑哥的病情……

  「有事?」傑哥突然轉頭問我,

  「……」我捏著衣角,猶豫了又猶豫,小聲問,「尼桑,怎麼看待我的?」

  傑哥沉默的時間有些久,我的心情七上八下的,終於聽傑哥說:「玲子是妹妹。」

  還好,我稍微松了一口氣。

  「以後我會盡量保持距離……」

  我:「?……」

  所以我還是被討厭了嗎?

  我和小九一樣,耷拉著腦袋,陷入了自閉狀態。


第35章 新年伊始

  由於快到新年了,街上比往常要熱鬧,一些放了寒假的學生三三兩兩結伴出來,為蕭條的冬日增添了不少青春和朝氣。

  幾名女生說說笑笑地擦肩而過,夏油傑掃了一眼,再看旁邊的小姑娘——蔫頭耷腦的?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明明剛才還好好的,難道是想起了不開心的往事?

  「等一下。」夏油傑開口說了一句,然後進了旁邊一家便利店,再出來時手上拿著一盒草莓冰淇淋。

  他記得小姑娘很喜歡吃草莓冰淇淋,因為上次肚子疼的事情,被母親教育了,平時都很少吃,現在偶爾吃一點應該沒關系吧?

  夏油傑想著,把手中的冰淇淋遞給玲子,小姑娘看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中亮起了光,開心地接過了。

  小姑娘也太好哄了,夏油傑搖頭笑了笑,不得不提醒一句:「只能吃一半。」

  玲子已經挖了一勺放到嘴中,眼睛彎起,點了一下腦袋,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看著這樣的玲子,夏油傑突然想起自己在高專做的那些任務,玲子的能力或許足夠在高專上學,可是心性如此簡單,怎麼能面對那些咒靈,以及在咒靈下慘死的人呢?

  之前除妖師突然過來,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而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如果玲子勉強的話……

  「咒術師是很辛苦的職業,玲子如果不想去高專可以不去,我替你想辦法。」

  玲子舔去嘴角的冰淇淋,轉頭看他,笑著說:「我會變強,而且尼桑在高專,和尼桑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

  夏油傑愣住了,他沒想到玲子會這麼信任他,一直以來,他努力變強不就是為了保護弱者嗎?而玲子作為妹妹,不管是不是咒術師,都是他的保護對像。他跟著笑了,伸手揉了揉玲子的頭發,然後拿過了對方手中已經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玲子呆了一下,伸手又要拿回冰淇淋:「尼桑……」

  「不行。」夏油傑把冰淇淋舉高,再走過一條街就到家了,回家前他得把冰淇淋解決,不能讓母親發現。

  ...

  我忘了傑哥還是一個病人,和我保持距離可能是醫生的囑咐,大概有助於病情恢復,一定是這樣,替我買草莓冰淇淋的傑哥怎麼會討厭我呢?

  我開心地吃著冰淇淋。

  「咒術師是很辛苦的職業,玲子如果不想去高專可以不去,我替你想辦法。」看看,傑哥還在替我著想。

  我當然要去高專,不去高專,難道我要去其它野雞高中嗎……誒?我的冰淇淋怎麼沒了?

  我眼巴巴看著那盒才吃一半的草莓冰淇淋,想要拿回來,沒想到傑哥舉到了空中,我跳了一下,發現夠不到……

  可惡啊,這萬惡的身高差,我明明很努力吃飯了,為什麼感覺差距沒有絲毫縮短……

  我不高興了。

  傑哥突然戳了我的額頭一下,笑著說:「吃多了會肚子疼,下次再給你買。」

  我捂住額頭,仍然氣鼓鼓的。

  「傑、玲子你們怎麼在這裡?」

  夏油阿姨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我轉頭看到夏油阿姨手裡提著一袋東西,正向這邊走來,我立刻忘了生氣,並且心虛了起來。

  旁邊的傑哥似乎比我還慌,手中舉著的冰淇淋瞬間就背到了身後。

  「玲子不是去了同學家?怎麼和傑在一起?」

  「已經回來了。」我回道,夏油阿姨越走越近,我上前,想要攔住夏油阿姨,同時給傑哥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對方趕快把罪證冰淇淋銷毀。

  「玩得開心嗎?」夏油阿姨又問。

  我點頭答應,說:「夏油阿姨,咱們回家吧。」

  「玲子是餓了嗎?」夏油阿姨笑著問,「還有傑,是放假了嗎?」

  「唔……嗯……」

  傑哥支支吾吾,我轉頭,看到對方嘴角粘了一塊冰淇淋……

  「傑,你在吃什麼?」夏油阿姨發現了,湊過去一看,「冰淇淋?」

  夏油阿姨臉上已經沒了笑,看了看傑哥,又看我。

  我輕輕搖頭,想說我沒吃,對上夏油阿姨了然的表情時又張不開嘴。

  「你們兩個,跟我回家!」夏油阿姨臉色堪比冰淇淋,超冷,我和傑哥乖乖跟在後面,不敢說話。

  回到家,傑哥嘗試解釋:「同學送的,我剛好在路上遇到玲子,沒有給她吃……」

  夏油阿姨的視線落到我身上,我點頭附和傑哥的話:「沒吃。」

  哪知夏油阿姨的神色更嚴厲了:「還敢聯合說謊?玲子嘴邊還留著甜漬呢,你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我下意識舔了一下嘴,是甜的……

  接下來我和傑哥一起,接受了夏油阿姨愛的教育,最後一人捧了一碗姜茶。

  我苦著臉喝下一小口,看傑哥,發現傑哥已經一口喝完,我又喝了一小口,把碗放到茶幾上,往傑哥那邊推了一下:「尼桑……」

  「要喝完。」傑哥又把碗推了回來。

  我:「……」

  「傑,喝完把碗送過來。」夏油阿姨從廚房探出頭。

  傑哥盯著我,我磨磨唧唧地端起自己的碗,嘗試說了一句:「歐尼醬……」

  「一碗不夠嗎?我再幫你泡一碗?」傑哥說道。

  我:「……夠了。」

  我屏住呼吸,把碗端到嘴邊,然後一咬牙灌了下去……嗆人的味道熏得我有些暈,我苦著臉把碗遞給傑哥,傑哥送去了廚房,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小方塊遞到我嘴邊,我垂眸掃了一眼,發現是巧克力,立刻張嘴吞下。

  怪異的姜味被壓下,只剩下一股暖流順著胃部發散,還帶著點甜。

  ...

  傑哥只在家中待了一天就回了高專,而我那位兼職頗多的家教老師不知遇到什麼麻煩,打電話請了長假,說年前沒有時間給我補習,對此我沒什麼意見,畢竟我要去高專上學了,日語水平能交流就可以了,不用應付考試。

  沒了學習壓力,我也沒有閑著,空閑的時候,我就拿著斑給我的妖晶鍛煉妖力,在充實的修煉中,我迎來了這裡的第一個新年。

  日本的新年是一月一日,異國他鄉的新年並沒有因為少了鞭炮聲而變得冷清,也可說是我印像中最熱鬧的新年了。

  夏油阿姨一早就開始忙碌,准備新年料理,夏油叔叔,傑哥和我也一起幫忙。

  料理完成,我收到了三份壓歲錢,分別來自夏油叔叔、夏油阿姨,以及傑哥,薄薄的紙幣裝在信封裡,拿在手中卻是沉甸甸的。我沒有收壓歲錢的記憶,這是長這麼大第一次,陌生又欣喜。

  之後傑哥帶我出門,去離家最近的一座寺廟祈福求簽,寺廟的名字居然是八原。

  「這座寺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相傳是一位商人所建。」傑哥替我講解。

  「商人為什麼要建廟?而且還叫八原?」我很疑惑,八原是妖怪的聚集地,一般人類應該不知道吧?

  「據傳那位商人有一位恩愛的妻子,商人在外走商,妻子等在家中,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有傳言說商人的妻子背叛了商人,因為商人不在家的時候,家中僕人總聽到商人妻子在房間內和陌生人說話。」

  「有僕人把這事和商人說了,商人一開始不在意,可是次數多了難免起疑,直到有一次商人親耳聽到,推開門後,房間內卻只有妻子一人,而房間的窗戶又開著。」

  「商人和妻子爭吵,妻子無奈之下說出自己可以看到妖怪。商人不相信世上有妖怪,只覺得妻子背叛了自己,在找借口掩飾。」

  「最終,妻子離開了商人,離開前她與商人說,她要去八原和妖怪生活。」

  「商人更加憤怒了,覺得妻子是和別人私奔了,在妻子離開後,燒掉了所有和妻子有關的東西。」

  「那之後不久,商人在一次走商的時候遇到了暴風雨和山體滑坡,商隊和貨物差點就被埋了,可是奇怪的是山上滑下的泥石好像被什麼東西攔了下來,直到商隊通過,才轟的一下把後路掩埋。」

  「商人回頭,隱約看到了一個被雨水勾勒出來的大馬形像,而那馬上有一個女子的身影,馬和女子一閃而逝,消失在了深山中,商人從呆愣中回神,才驚覺那女子的身影像極了她的妻子……」

  「那之後商人便開始打聽妖怪和八原的事情,想要尋回妻子,可是一般人類根本無法進入八原,商人便修了一座寺廟,廟裡建了一口食井,專門給妖怪供奉,想要和妖怪換回自己的妻子……」

  「那商人的妻子回去了嗎?」我問道。

  傑哥搖頭:「沒有明確的結果,不過這座寺廟卻一直保留至今,還有傳言中給妖怪供奉的食井,至今也還有人供奉,所以就有人猜測,商人的妻子一定沒有回去,不然食井也不會供奉到今天了,當然也有人反駁,說一定是回去了,商人為了感謝妖怪才一直供奉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起一個問題,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如果尼桑看不到妖怪,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傑哥垂眼看著我,沉思了一瞬,反問道:「如果玲子看不到咒靈,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在腦中腦補了一下那情況,最終得出結論:我很可能會認為是傑哥病情加重了,大概會帶傑哥去精神科看病吧……

  突然有點心虛,我怎麼能不相信傑哥呢。

  「尼桑,咱們去食井看看吧。」我拉起傑哥的手,轉移了話題。


第36章 逢凶化吉

  八原寺的食井建在一個單獨的小庭院中,食井也可以叫做石井,因為井裡並沒有水,只是用石頭砌成了井的樣子。

  我和傑哥順著路標找到了食井院,讓我意外的是院外有不少人在排隊,一個僧人守在門外,向排隊的人說明情況。

  「客人們如果想要供奉食物,一定要用井邊特質的籃子送到井底,不要隨意投擲,以免驚擾了妖怪大人,還有供奉完請不要窺視井底,這也是不敬的行為,如果觸怒了妖怪大人,會走霉運……」

  「真的有妖怪嗎?那麼多食物送下去不會腐壞嗎?」一個男生好奇地發問。

  「新一,不要這樣說,不禮貌。」旁邊一個女生拉了拉男生的袖子小聲提醒。

  「本寺從來沒清理過食井,不曾有腐敗的味道傳出。」僧人回答道,打開了食井院的門,排隊的人開始按照順序向內走。

  「看樣子真有妖怪來這裡吃飯。」我小聲跟傑哥說,有些後悔這次出門沒帶友人帳,不然還能擴充一下好友列表。

  傑哥輕輕答應了一聲,伸出手臂護在我旁邊,把擁擠的人格擋在外。

  我仰頭看著傑哥,傑哥也垂眸看著我,我忽地問道:「尼桑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嗎?」

  傑哥愣了一下,伸手戳在我的額頭:「我只有一個妹妹。」

  「……」我看著腳下,心滿意足地勾起嘴角。

  我和傑哥跟著隊伍走進了食井院,院內想要供奉的游客需要購買寺院的齋飯,然後用井邊特制的食籃送到井下,有不少游客出於好奇買了齋飯,供奉前還會說一些祈願的話,類似於:

  「妖怪大人保佑我家人健康。」

  「妖怪大人保佑我今年加薪升職。」

  「妖怪大人保佑我找到女朋友。」

  ……

  也許是怕驚擾了妖怪,游客們都很有秩序,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在我眼中食井院卻是嘈雜混亂一片,井邊圍了一群小妖:

  游客:

  「妖怪大人保佑我家人健康。」

  小妖們:

  「這個人很大方啊,居然買的最高等齋飯,我要了,這份我要了……」

  「別搶,你一鼠妖又不能幫人應願,排到後面去,這份歸我……」

  「你這個瓶子怪也沒資格吧,論驅邪治病,沒有妖怪比得上我們艾草……」

  游客:

  「妖怪大人保佑我今年加薪升職。」

  小妖們:

  「跟剛才比有點寒酸……」

  「嫌棄的別來這裡討飯啊……」

  「就是,這份讓我,我還一份沒吃到呢……」

  游客:

  「妖怪大人保佑我找到女朋友。」

  小妖們:

  「…………」

  「不是我嫌棄最差等的齋飯,這人的相貌就是妖怪也難看上……」

  「散了散了,等下一份……」

  「你們不吃我吃,大不了我給這人當女朋友去……」

  「噗——」看到這裡我沒忍住笑了,因為說給人當女朋友的是一個長著人類四肢的茶壺怪。

  我掏出壓歲錢,也打算買一份齋飯。齋飯分三等:豪華套餐2000円,高級套餐1000円,實惠套餐500円,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給小妖們選了最好的豪華套餐。

  傑哥在我之前,替我付了錢,我看了看傑哥沒有拒絕。

  我假裝看不見妖怪,拿著豪華套餐走向食井,一群妖怪緊盯我手中的料理,發出了感嘆:

  「是豪華套餐!」

  「又來了一個大方的人類。」

  「小姑娘有什麼願望啊?」

  「咦,你們有沒有覺得眼熟?」

  「唔……很像最近八原來的那個……」

  「大魔王!」

  「大魔王來了!」

  「大魔王來了,快跑啊!」

  小妖們瞬間一哄而散。

  我:「…………」

  井邊,我手捧豪華套餐,冷冷清清,旁邊突然傳來了低沉的笑聲,我僵硬地轉頭,看到傑哥用手掩著嘴,眉眼間都是笑意。

  我把豪華套餐塞到傑哥手中,又氣又惱地跑出了食井院。

  食井院的位置有些偏,我跑了一段才走到寺廟正殿人多的地方,正殿可以祈福抽簽,預知來年運勢,我又看到了在食井院的那對男女。

  女生拿著簽似乎有些愁:「怎麼會是凶?」

  「這些都是不可信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小蘭。」男生安慰道。

  「萬一呢,新一你總是接觸一些案件,真的很讓人擔心誒。」女生說著又拉著男生走入殿中,「不行,我要再抽一次。」

  我對抽簽也產生了一點好奇,便跟在兩人後面一起進了殿。

  抽簽的地方有十幾處,我選了一個人少的隊伍排隊,排在後面,兩只小蝌蚪咒靈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圍繞在我身周,和我在學校和家中窗外看到的一樣。

  兩只小家伙傻乎乎地游蕩著,看起來沒有絲毫攻擊性,我伸出手,想要把兩只攔住,一只大手突然出現,一個粉色的御守落到了我掌心。

  我仰頭發現傑哥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旁邊。

  收回視線,我看著前方的隊伍不說話,掌心卻收緊,把御守握在了手中。

  「御守是保平安的。」傑哥開口了,我還在氣頭上,不想搭話,可是看到傑哥把兩只小蝌蚪收了,便忍不住好奇了……

  我挪動了一下腳步,讓傑哥也站到隊伍中,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若無其事地問:「尼桑的咒靈?」

  「嗯。」傑哥答應了一聲。

  我想起之前種種,又問:「給尼桑通風報信?」

  我還覺得小蝌蚪很可愛呢,原來就是這東西給傑哥通風報信,讓我暴露的啊?

  「它們只能執行簡單的命令。」傑哥解釋道,「監測危險或者尋人。」

  「怎麼又是凶。」剛才在殿外說要重抽的女生又抽到了相同的簽。

  「都說了是不可信的,咱們回去吧,小蘭。」男生倒是一直不在意。

  我看了兩人一眼,前方的隊伍剛好也輪到我了,我拿起簽桶問傑哥:「尼桑相信嗎?」

  傑哥略思考了一下,說道:「不是特別相信。」

  我晃著簽桶,一根簽掉了出來——12號,我眼前有上百個小抽屜,上面標著數字,我找到12號,從裡面拿出寫著吉凶的結果。

  「是什麼?」傑哥湊過來看了。

  我字認得不全,有些看不懂,因為我的簽紙上不但有「吉」字,還有「凶」字,這是什麼意思?

  「逢凶化吉。」

  傑哥念了出來,我才明白,這應該是好簽了吧。

  我把簽桶遞給傑哥,讓傑哥也抽一個。

  傑哥拿在手中,隨便晃了晃,一根簽掉了出來——23號,我找到抽屜,替傑哥拿出簽紙,看到上面的「大凶」兩字,我就皺眉。

  我是逢凶化吉,傑哥怎麼會是大凶,將來我們要一起在高專上學的,我把簽放回去,對著傑哥說:「這個不算,再來一次。」

  傑哥不在意地笑了笑,按照我的要求又來了一次,結果還是23號。

  我:「……」

  這次我把23號簽拿在手中,把簽桶遞給傑哥,執著地讓傑哥再來一次:「再來。」

  傑哥無奈接過簽桶,搖了兩下,出來的是26號,我拿出簽紙,仔細辨認上面的文字——在、劫、難、逃……

  我:「…………」

  我把簽紙攥在手中對著傑哥說:「這個不准。」

  我拉著傑哥出了抽簽的大殿,傑哥安慰我:「都說不准了,怎麼還生氣?」

  「不全准。」我說著把手中的「逢凶化吉」遞給傑哥,「尼桑的不准,我的准。」

  「那你留著吧。」傑哥說道。

  我拿出兜裡的御守:「我有這個就夠了,逢凶化吉給尼桑。」

  ...

  回去的路上突然開始飄雪,出來的時候穿著大衣,我倒是不覺得冷,反而覺得下雪的街景很美,我伸出手想要接住雪花,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有一片落到手中,我好奇地抬頭,傑哥不知什麼時候把飛毯召喚了出來,正飛在頭頂,替我們擋雪。

  我:「……」

  我抬頭看傑哥,想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傑哥臉上看不出什麼,發現我的視線,也看了過來:「天冷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哦。」我答應了一聲,然後向前跑了出去,張開雙臂感受新的一年,新的初雪。

  我回頭發現傑哥還停在原地,笑著問:「尼桑不是要快些回去嗎?」

  傑哥無奈笑了一下,跟著跑了過來,而飛毯則被我們甩在了後面……

  快要進家的時候,傑哥的手機突然響了,我見傑哥接聽了電話,神色立刻變得嚴肅了。

  電話掛斷,我問道:「任務?」

  「嗯。」傑哥把手機放到兜裡,仰頭看了一眼樓上,「你先回去吧,就說我遇到了同學,晚點回。」

  我搖頭,說:「我要一起去。」

  「任務的事情很復雜……」

  「我要上高專,提前熟悉一下。」我說道。

  我很好奇傑哥平時都是怎麼做任務的,所以很想跟過去看看。

  傑哥最終同意了我的說法:「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嗯。」我乖巧點頭。

  「根據窗的監測,這次出現問題的是米花町三丁目的一家兒童福利院,初步判定咒靈等級為一級。」傑哥邊走邊向我科普,「窗就是專門負責監察咒靈的一波人,而咒靈一般分為五個等級:從四級到一級,能力逐漸增強,在這四個等級之上是最強的特級,咒術師和咒靈一樣,也是劃分成這樣的五個等級,同級咒術師對上咒靈,一般是咒術師更強。」

  「所以,你以後要是遇到咒靈,要先評估自己的能力,尤其是你現在的情況特殊,沒有自己的術式對上咒靈會很吃虧。」

  「術式?」是招式嗎?我對這個概念有點模糊。

  「術式基本上是咒術師與生俱來的能力,每個咒術師的術式都不同。」

  我想起之前五條悟說傑哥收服咒靈,便忍不住問:「尼桑的術式是什麼?」

  「咒靈操術。」傑哥說,「可以操縱收服的咒靈。」

  和我收服妖怪有些類似啊,為什麼輪到我就會吃虧了?我有一點點不滿,忍不住撇嘴。

  傑哥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手搭在我的頭上,笑著說:「我現在能操控的咒靈有上千只之多,其中不乏特級,而且我的近戰格鬥能力也很強。」

  我的友人帳連一百頁的一半都不到,上千只得有多少啊?我忍不住贊嘆:「厲害!」

  我和傑哥並肩向前,腳下的雪被我們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在腦中想像著上千只咒靈開路的壯觀畫面,轉頭問傑哥:「那我跟在尼桑身邊,是不是可以橫著走?」

  低沉的笑聲傳入我耳中,傑哥突然停下,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

  「米花町距離這裡有一段距離,今天新年不一定能打到車,我帶著你,這樣可以快一點。」


第37章 假想怨靈

  眼前的兒童福利院是一個三層高的樓房,牆體上有許多斑駁的痕跡,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

  由於是新年,我和傑哥一路過來,不管是街道,還是人家,都透著熱鬧的歡慶氣息,可是此時的福利院裡卻是一片靜悄悄,站在外面,只能聽到簌簌的落雪聲。

  「傑……還有卡哇伊妹妹也來了嗎?」

  一道輕佻的聲音傳來,突然打破了安靜,我轉頭,看到了踏雪而來的白毛DK。

  「一級咒靈,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夜蛾老師非要讓我一起來,說兩人更保險。」白毛嘴上抱怨著,湊過來,一起擠在飛毯下躲雪,「那麼現在傑和妹妹組隊,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傑哥抬手,收起頭頂充當雨傘的飛毯,轉頭對著我說道:「一會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嗯。」我點頭,同時靠近傑哥,遠離某個白毛。

  「你們兩個難道沒注意到這裡多了一個大帥哥嗎?」五條悟伸手在我和傑哥眼前晃。

  我瞟了對方一眼,開口建議道:「大帥哥,我建議你去看看精神科。」

  「哈?」

  五條悟呆在原地,我和傑哥一起走向了福利院,福利院的門沒鎖,一推就開了,剛剛進門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比外面還要冷,我摸了摸樓道裡的暖氣,有溫度。

  「看樣子,情報有誤。」不知什麼時候跟進來的五條悟說道,「能使用領域,裡面的咒靈恐怕是特級。」

  「領域是什麼?」我問道。

  「領域可以看成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在領域內,施術者相當於上帝,攻擊會百分百命中。」五條悟向我解釋,說完手搭到我的頭上,「不過卡哇伊妹妹不用擔心,眼前這個領域展開得並不完全,更何況有我和傑在……」

  我揮開五條悟的手,繞到傑哥的另一邊。

  傑哥抬手召喚出了一個長得很像貞子的咒靈。

  「跟在玲子身邊,保護她。」傑哥對著貞子咒靈說道。

  我:「……」

  比起未知的危險,我覺得眼前這個保鏢給我的壓力更大——不要跟太近啊喂,發絲都掃到我的脖子了,我欲哭無淚,走到傑哥前面,試圖遠離貞子咒靈。

  對於從記事開始就自己睡的我來說,為了避免出現因為怕黑而睡不著的情況,我很少主動看恐怖片,偶爾想要尋刺激,最多也就看看懸疑推理片。而我對貞子的認識,來自一個誤會,不知哪個惡趣味的博主在網上安利了《午夜凶鈴》這部電影,打的標題是——超好看的懸疑推理片。

  單純的我信了,然後看了,看的過程一直等著電影裡的人用科學破解靈異事件,最後等到了從電視機裡爬出的貞子……

  毫無防備的我嚇得失眠了一個星期,自那之後,我對其它恐怖靈異事件都產生了免疫力,唯獨保留了對黑長直披頭散發的小姐姐的恐懼。

  「假想怨靈很強,會保護你。」傑哥對我解釋。

  我:「…………」

  我知道傑哥正在執行任務,我不能給傑哥增加負擔,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能不能讓她把頭發扎起來?」

  傑哥:「……」

  最終貞子咒靈小姐姐拿到了傑哥給的發繩X1,把自己的頭發扎成了丸子頭。

  順眼多了……

  接下來我跟在傑哥旁邊,幫忙把福利院的一層檢查了一遍,在最大的一間房間裡,看到了許多散落的玩具,還有慶祝用的橫幅彩帶,只是人卻不知去了哪裡。

  二樓是宿舍,房間內只有疊放整齊的被褥,也是不見人影,檢查完後傑哥帶著我到樓梯處和五條悟彙合,看到樓梯後,我愣在了原地,因為樓梯只有通往三樓的部分,而我們剛才上來,走的那一部分憑空消失了,就好像此地就是一樓一樣。

  「看樣子是想讓咱們上去呢。」五條悟期待地說道,抬腳就走上了台階。

  「不要離太遠。」傑哥囑咐了一句,也邁上了台階,我點頭跟在後面,而我身後是丸子頭咒靈。

  我邊走邊數台階,一二三、四五六……二十九、三十……眼前的台階是不是長了點?我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眼前只剩下最後一級台階,而傑哥不知去了哪裡,原本跟在我身後的丸子頭咒靈也消失了。

  我向前邁了一步,踏上最後一級台階,而台階像是滾動的電梯一樣,在我邁上後,前方又多出一級……

  我:「……」

  我停在原地,踢了一下前面的台階,觸感很真實,不像是幻術之類的,又或者我的感知已經被迷惑,我理智的沒有再繼續向前邁步,而是開始摸索旁邊的牆壁,觸感一樣很真實。

  我拿出掛在脖子上的妖晶握在手中,用心感受,凝聚了一部分妖力在手上,這是我這段時間修煉的結果,我松開妖晶,出拳擊在牆壁上,牆面震蕩了一下,產生了三道裂痕。

  我再次握住了妖晶,第二次出拳,牆面像是崩碎的鏡面一樣四分五裂,我還沒來得及欣喜,腳下的地面突然震顫了起來,很快轟的一聲,地板破了一個大洞,煙塵中一個人影躍了上來,把我護在了懷裡。

  煙塵散盡,雪花突然落了下來,我才發現我站的地方並不是樓梯,而是樓頂,而且距離邊緣只有不到三步的距離。

  「已經沒事了。」傑哥安慰我。

  我懵懵地點了點頭,傑哥帶著我從樓頂的破洞跳回了三樓,我想起什麼忽地問道:「福利院裡的人呢?」

  傑哥頓了一下,說:「孩子們都沒事。」

  我們落地的不遠處,一間房間敞著門,五條悟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好奇想要過去看看,傑哥伸手攔了我一下,我疑惑地看向傑哥,擋在我前面的手又放下了。

  我走向了那間房間,走到房間門口,我就停下了腳步,房間內二三十個孩子縮在牆角,他們臉上的表情麻木又呆滯,像是驚恐到極致失去了反應。

  五條悟難得正經,站在孩子們面前出言安慰,而在五條悟的身後,是兩個像麻花一樣被絞在一起的……人,可以通過衣服和長度來判斷是成年人,其它的因為太扭曲,都無法分辨了……

  我的眼睛把畫面傳入大腦,在我理解的瞬間,一股胃酸便順著食道往上湧,我捂住了嘴……

  ...

  回去的路上雪已經停了,我和傑哥沉默地走著,我盯著腳下的路,路面的積雪仿佛也變成了紅色。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來到這裡後能看到妖怪大概是我經歷的最不普通的事情,除了這一點,我的生活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我決心去高專,我努力修煉,當然也做好了面對困難的准備。我以為困難是強敵,現實卻告訴我,我要面對的是直擊心靈的血腥……

  「咒術師就是如此。」傑哥突然開口了,「你如果不想去高專了,我替你想辦法。」

  我沒有立刻回答,今天的兒童福利院讓我想起了曾經,由於發生了被監護人謀害的事情,我沒有再寄宿任何一個親戚家,而是住進了孤兒院。

  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都是木的,機械地吃飯,機械地睡覺,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這樣的我,在孤兒院裡並不顯眼,因為孤兒院裡的孩子有許多,各種各樣,心裡缺失也許都稱得上幸運,不幸的是那些擁有先天疾病,被家人遺棄後,被孤兒院收養的,這樣的孩子分去院長和護工大部分注意力。

  我平靜又麻木地在孤兒院度過了半個月,一天晚上我睡不著,趁著上廁所,站在窗邊看月亮,五十多歲的老院長路過看到了我。

  孤兒院有要求,要按時吃飯和睡覺,我以為老院長會斥責我,可是沒有,老院長站到了我的旁邊,問我:「你是半個月前來的那個孩子吧?叫什麼來著?」

  那天是滿月,明亮的月光刺得我眼睛酸澀,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立刻回答。

  老院長跟著看向窗外,似乎是在對我解釋:「你剛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找你談話,可是最近有一個兩歲的孩子要做手術,是先天心髒病,手術不是特別成功,今天早上人沒了……」

  我看了老院長一眼,低頭沉默不語。

  「這裡的孩子都渴望被愛和被救贖,哪怕將來離開這裡,也仍然會保留這種渴望,甚至變本加厲。」

  「缺失的人執意想要找補,便會忘記世上還有另外一種東西叫做給予和付出。有些時候被愛和被救贖,不一定會比去愛和去救贖快樂。」

  「看你的年齡不小了,有想好將來離開這裡做什麼嗎?」

  「怎樣讓『被』變成『去』?」我問道。

  「當你看到有人比你弱小的時候,當你覺得自己是個強者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老院長說完拍了拍我的肩,「回去睡吧。」

  老院長的話有些深奧,那時的我並不能理解,可是回到床上後,我卻沒有再失眠,而是久違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我偏頭看著旁邊的傑哥問:「尼桑為什麼要當咒術師?」

  「只是覺得強者應該保護弱者。」傑哥說道。

  我怔了一下,跟著開口說道:「我也能保護弱者。」

  我回頭看向身後,身後已經看不見兒童福利院的影子,只雪地上有一串腳印,是我和傑哥留下的。現在走出孤兒院的我終於理解了,那天的我之所以能睡一個安穩覺,是因為老院長的話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一些事情是我能做到的。

  重新轉回頭,我想告訴傑哥我要上高專,卻猛地僵住了,之前消失的貞子咒靈又出現了,而且恢復成了披頭散發的模樣,此時天色已晚,昏暗的光線中,乍然看到這樣一個陰森恐怖的東西出現在身後……我閉上眼睛,把拳頭送了出去……

  啪的一聲,手上的觸感很怪,我睜開眼,發現是傑哥接住了我的拳頭,傑哥另一手拿著發繩遞到我眼前:「別怕,假想怨靈是來還東西的。」

  我收回手,瞄了一眼傑哥身邊探頭觀察我的貞子咒靈,又立刻收回視線:「沒怕,剛剛只是沒准備……」

  「嗯。」傑哥抬手收了貞子咒靈,低低的笑聲忽然傳來,我瞪眼看過去,傑哥用手掩嘴,輕咳了一聲:「走吧,該回去了。」

  道路兩旁亮起了燈,我和傑哥踏雪而歸,行至樓下,旁邊的狐狸眼DK忽地開口:「怕也沒關系,玲子保護弱者,我保護玲子。」


第38章 一個條件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和傑哥剛進家門,夏油阿姨就關心地詢問。

  「遇到同學,就多待了一會。」傑哥解釋。

  「那也應該讓玲子先回來,外面那麼冷。」夏油阿姨抱怨傑哥。

  我忍不住替傑哥解釋:「是我想要留在外面。」

  夏油阿姨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之前我還擔心傑不能和妹妹好好相處,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傑以後也要多照顧妹妹一些。」

  「嗯。」傑哥答應了一聲。

  我看了傑哥一眼,跑回自己的房間看小九去了。

  之前,傑哥不放心小九體內的兩面宿儺,出門的時候想帶著小九一起,可是到了冬季,小九的活動量降低,不怎麼愛運動,再加上最近到了成長期,變得有些嗜睡,我便提議把小九留在家裡,為了說服傑哥,我說了和兩面宿儺定下束縛的事情。

  有束縛在,我和兩面宿儺也算合作關系,對方應該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更何況,小九還能壓制對方。

  ...

  夏油傑和母親簡單說了一下出去玩的事情,便走到了玲子的房門前,抬手敲了兩下。

  玲子探出頭看著他,似乎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他掃了一眼在客廳的父母,小聲道:「進去說。」

  「噢。」玲子讓開了身體。

  進去後,他出於習慣先把玲子的房間掃視了一遍,檢查完他才想起玲子也是能看到的,如果有咒靈應該會說。

  「尼桑有什麼事嗎?」玲子疑惑地看著他。

  「是這個。」夏油傑把掌心展開給玲子看。

  這次任務他和五條悟聯手解決了一個特級咒靈,咒靈被祓除後,他們發現了一根宿儺的手指。結合之前除妖師協會的異常舉動,夏油傑總覺得這次的任務不像是巧合。

  宿儺的手指被他帶了回來,五條悟仿佛猜到了他的目的一般,對他說:「五條家裡好像也有兩根,我回去找找,下次給傑和卡哇伊妹妹帶過來。」

  五條悟是他少有能信賴的同伴,所以他沒有拒絕。

  此時,他拿著宿儺手指,原本在飄窗上睡覺的小狐狸似乎有所感應,醒了過來。

  他走過去嘗試和宿儺交流:「你能感知到這根手指的來源嗎?」

  小九的額頭上張開了一張嘴:「小鬼,我沒有義務幫你們。」

  「我們是在幫你收集手指,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玲子跟著說道。

  「按照束縛條件,那是你應該做的。」兩面宿儺咧著嘴說道,他能感知到手指上屬於裡梅的咒力,應該是想給他傳遞消息,只是此時,感受著嘴邊濕乎乎的狐狸毛,他覺得短時間內沒有必要和屬下見面了。

  收集手指的事情,交給免費勞力就好。

  兩面宿儺能感覺出來夏目玲子很在意他附身的狐狸,對方提出的條件八成是讓他離開狐狸身體,而集齊了二十根手指,恢復全勝的他剛好順勢離開,所以在他眼中玲子就是免費勞力。

  聽兩面宿儺提到束縛,夏油傑想起今天出門之前和玲子的談話,表情瞬間變得復雜。

  他怕玲子被騙,所以再三確認了束縛的內容。

  「我幫宿儺收集手指,對方答應我一個條件。」玲子說道,「就是宿儺不讓我跟其他人提,說其他人會忌憚他。尼桑,宿儺很厲害嗎?」

  「有關兩面宿儺的能力大部分都是傳說,不過,兩面宿儺死後留下的手指變成了無法銷毀的特級咒物,從這一點可以判斷,很強。」夏油傑還是有些顧慮,又問玲子,「你打算提什麼條件?」

  玲子似乎有些猶豫,先跑過去關上自己房間的門,把小狐狸關在裡面,才回到沙發旁,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首先要讓宿儺離開小九的身體,其次就是讓他不要做壞事。一個條件有些不夠用,所以我想要轉換一下,把一個條件轉化為三件事——讓兩面宿儺為我做三件事……第三件事暫時留著備用……」

  小姑娘用正經又嚴肅的態度,向他訴說了極為坑人的話。

  「就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得通……」

  「你們定束縛的時候,有限制其它條件嗎?」他問。

  玲子想了想,搖頭:「兩面宿儺只說我幫他找到二十根手指,他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樣的話,你提出的條件價值上限是二十根手指,理論上只要不超出這個上限,兩面宿儺必須遵守約定。」

  說到這裡,夏油傑沉默了,二十根手指的價值不就等於兩面宿儺本身嗎?那玲子只提三件事,完全在上限之內……

  詛咒之王大概覺得小姑娘單純,所以疏忽之下,給自己挖了一個無底的漏洞。

  總之聽完玲子的敘述後,兩面宿儺在夏油傑心裡的危險等級直線下落,甚至每次看到,他還會忍不住升起同情的情緒。

  ...

  傑哥好像對我的房間很感興趣,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先觀察,這能算在病情裡面嗎?我有些糾結,決定以後有機會再詢問一下醫生。

  為了照顧傑哥的情緒,我貼心地沒有揭穿對方的怪異行為,而是詢問對方過來的目的。

  我沒想到傑哥這麼快就帶回了一根手指,就是和兩面宿儺的交涉有些不太愉快,我看著拒不配合的那張嘴,心想等到全部手指集齊,我要讓對方穿女裝跳舞。

  我拿出指甲剪,想要修剪一下手指上的指甲,再喂給小九,結果哢嚓一下,指甲剪壞了……

  「哈哈。」小九額頭上的嘴突然嘲笑了兩聲,順便自誇,「小鬼,我的手指是無法毀壞的。」

  「你以前都不剪指甲嗎?豈不是很不講衛生?」我質疑道。

  「手指是死後才變成咒物的,生前沒有這樣的特性。」傑哥替我解惑。

  「嘁。」兩面宿儺又嘲了一聲,我看著小九的額頭,不滿道,「你能不能少開口,毛都快被你啃光了!」

  我心疼地看著小九,找來了一條布巾,系在了小九的額頭上,物理禁了兩面宿儺的言。

  「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小鬼廢話嗎?」小九的臉頰上又張開了一張嘴。

  我:「……」

  「把本大爺的手指拿來。」兩面宿儺命令道。

  「你干嘛?」

  「當然是吃了,你的問題太多了小鬼,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你這張嘴還能吃東西?」我很詫異,「你早說啊,不用小九吃,那我還剪指甲做什麼,浪費我一個指甲剪。」

  「……」

  我把手指遞到小九的臉頰,喂給兩面宿儺,我說:「你以後除了吃還是少說話吧,每次和你交流我都覺得很累。」

  「嘶——」我看著手指上的牙印,怒瞪兩面宿儺的嘴,「吃你自己的手指,不是我的!」

  ...

  我來這裡的第一個新年,就這樣在吵鬧中度過了。

  新年的第二天,我睡了一個懶覺,醒來後,我抱著被子蹭了半天,才戀戀不舍地下床,等我洗漱好,已經過了早飯時間,夏油叔叔和阿姨,還有傑哥卻在等著我。

  我看著滿滿一桌子豐盛的早餐,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叔叔、阿姨下次不用特意等我。」

  夏油阿姨笑了笑:「今天特殊,玲子快坐下吧。」

  今天特殊?昨天不是新年嗎?我疑惑地坐下,發現今天的早飯似乎比昨天的還要豐盛,夏油阿姨把炸蝦球和醬汁放到我面前:「玲子嘗嘗這個,我今天調的新醬料。」

  「嗯,我開動啦。」我說完夾起一個蝦球蘸了醬料,放到嘴中,不等咽下我就開口,「好吃!」

  酸酸甜甜還帶著檸檬的清香,這個醬料深得我心。

  開心地吃完早飯,我想要幫夏油阿姨一起收拾餐桌,又被推到了一邊:「傑,帶玲子去玩吧。」

  傑哥答應了一聲,遞給我一張紙巾,笑著說:「小花貓,玩之前先擦擦臉吧。」

  我:「……」

  我走到鏡子前,發現臉頰上沾上了醬汁,除了炸蝦球,我剛剛還吃了許多蔬菜做的天婦羅,天婦羅又脆又香,醬汁又甜又爽,我就吃得稍微豪邁了點……

  我擦了擦臉,透過鏡子看身後的傑哥,還在笑……我不想和傑哥玩了,我要回房間和小九玩。

  傑哥拉住我,說:「想不想打電動?」

  我:「……」

  除了手機上的簡單游戲,我以前從來沒有玩過游戲機,有些心動,但我得維持自己的傲嬌:「不想。」

  「嗯。」傑哥沒有松手,而是拉著我回了他的房間,「那就看我玩。」

  我:「尼桑這樣對女孩子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怎樣對女孩子了?」傑哥笑著反問。

  我噎住了,扭頭不再理會傑哥。

  傑哥的房間和我的差不多大,就是沒有飄窗,大概因為不長回來住,一眼看去,整齊又空曠,沒有多少生活氣息。

  傑哥從抽屜裡找出游戲機,安裝好後,打開游戲,把一個游戲手柄遞過來:「一起玩?」

  我看著游戲手柄,沒有動作,傑哥拉著我坐下,把手柄送到我手中,又說:「這款是雙人游戲,玲子能幫我玩一個嗎?」

  我瞥了傑哥一眼,勉為其難地開口:「我玩得不是特別好。」

  「沒關系。」傑哥說,「這款游戲很簡單。」

  開始之前傑哥和我說了游戲規則,這是一款雙人冒險游戲,游戲中,小人只需要做兩件事,一是跳過地形中的陷阱,二是躲避地圖中的小怪。

  「注意上面兩點就可以了,很簡單。」傑哥又說了一遍,點了開始。

  傑哥操控的小人是藍色,而我操控的小人是紅色,我盯著屏幕,點了一下手柄,不到十秒中,屏幕上彈出「GAME OVER」。

  我:「……」

  「再來。」傑哥又點了開始。

  第二局不到十秒鐘「GAME OVER」。

  第三局不到十秒鐘「GAME OVER」。

  由於是組隊,兩個小人只要有一人陣亡,游戲就會結束,連續三局「GAME OVER」,我不想玩了……

  「沒關系,再來一次。」傑哥說。

  我偏頭看傑哥,發現傑哥雖然努力抿著嘴,但是嘴角還是翹著的……

  我丟掉手柄說:「不玩。」

  第四局還是開始了,傑哥操控自己的小人跳過地面上的陷阱,又拿起我的手柄,幫我的小人跳了過去。

  傑哥又把手柄遞給我:「可以了,接下來一段沒有陷阱。」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不到十秒鐘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大字「GAME OVER」。

  我的紅色小人被突然出現的小怪碰死了……

  我看著傑哥眉眼間掩飾不住的笑意,直接丟掉了手柄,站起來就要離開。

  傑哥伸手拉住我:「我幫你過關。」

  接下來,傑哥先操控自己的藍色小人走一段,再拿起我的手柄,操控紅色小人走一段,就這樣,一直走到了終點。

  所以,這和我直接看著傑哥玩有什麼區別嗎?

  ...

  我總覺得今天有些奇怪,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還有傑哥都很奇怪。

  上午傑哥拉著我打游戲,中午又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下午傑哥帶著我去了大商場。

  我看著眼前一排排的游戲碟片,震驚得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傑哥拿起一款碟片遞給我:「你是不是喜歡玩這樣的游戲?」

  我看著碟片包裝上靚麗的少男少女,不禁想起了剛來夏油家時傑哥送我的那本漫畫書。所以,傑哥以為我喜歡這樣的東西,才送我的嗎?

  我接過碟片,分析了一下上面的文字,最終得出結論,這是一款乙女游戲。

  我眼睛一轉,對著傑哥點頭:「喜歡……」

  眼前貨架上擺放著許多同類型的乙女戀愛游戲,有古風的,現代風的,還有未來科幻風的,我問傑哥:「尼桑覺得哪款好看?」

  傑哥看過去,大手一揮,每款都拿了一個……

  回到家,傑哥把新買的碟片放到游戲機裡,把手柄遞給我,說:「玩吧。」

  我接過手柄,又還給傑哥,說:「尼桑玩。」

  「……」傑哥神色微愣,「不是你喜歡的嗎?」

  我點頭,微笑:「喜歡看尼桑玩。」

  傑哥:「……」


第39章 生日快樂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傑哥點了開始,開始攻略游戲中的角色。

  然後:

  「子爵大人愛你愛得深沉,無法接受你的離開……恭喜你解鎖結局——殉情。」

  「由於你答應了子爵大人的請求,拒絕了男爵大人,男爵大人開啟黑化模式……恭喜你解鎖結局——毀滅。」

  「伯爵大人無法接受三心二意的女人……恭喜你解鎖結局——海王。」

  「由於你連續三次拒絕公爵大人,觸發雷點,接下來將開啟小黑屋劇情......」

  整整兩個小時,傑哥用自己的鋼鐵直男思路解鎖了游戲中的所有BE結局。

  玩到最後,傑哥問我:「這類游戲是不能通關的嗎?」

  我抱著肚子,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在玩什麼這麼開心?」夏油阿姨進來,好奇地看向游戲機。

  傑哥迅速點了退出,關了游戲,對著夏油阿姨說道:「戰略游戲。」

  「傑很喜歡思考,像小時候一樣呢。」夏油阿姨笑著說,「小時候你還問過我為什麼只有女生才可以穿裙子,女生才能留長頭發,男生為什麼不能,還記得嗎?」

  「我記得後來你好像還——」

  「媽。」傑哥打斷夏油阿姨的話,順便轉移話題,「太久了,我早就忘記了。——是不是要吃晚飯了?」

  「啊……對,晚飯准備好了。」夏油阿姨又看向我,「玲子今天要多吃一點……」

  我笑著點頭,跟在夏油阿姨後面,出了傑哥的房間,我才發現外面沒有開燈,客廳和餐廳都很昏暗,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光線,傑哥先一步走到餐桌前,啪的一聲,一簇小火苗亮起,小火苗向前移動,點燃了第二簇,第三簇……一直到第十五簇點亮,最開始亮起的小火苗才熄滅。

  餐桌中央擺著一個生日蛋糕,蛋糕上十五根蠟燭散發著柔和的光,照亮了旁邊的傑哥。

  傑哥說:「生日快樂。」

  我的生日嗎?太久不過生日我都忘記了每年中還有這樣一個日子。

  仔細回想,記憶中好像留下了一些痕跡,只是不怎麼美好,所以被我刻意遺忘了。

  「元旦第二天,大家都在慶祝元旦,誰還會記得過生日,在這樣的日子出生真是不幸……」好像有人曾經這麼說過。

  原來在這裡我的生日也是元旦第二天嗎?

  「玲子出生在了一個好日子啊,可以和新年一起過生日,真是太棒了,感覺新年都比以往要熱鬧了許多……」坐在餐桌前的夏油叔叔開口說道。

  「是啊,雖然昨天是新年,今天還能再慶祝一次,感覺就像是過了兩個新年一樣……」夏油阿姨拍了拍我的肩,「玲子快吹蠟燭許願。」

  我上前,視線中的燭光突然變得模糊,我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胸前,許下了一個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餐廳又被黑暗籠罩,腳步聲想起,傑哥走向了燈的開關,我在這段時間努力眨了眨眼,啪的一聲,整個房間都清晰明亮起來。

  「要先吃蛋糕嗎?」夏油叔叔問。

  夏油阿姨拿著刀,在蛋糕上劃了一下:「先吃蛋糕,不然吃飽飯就要吃不下了,這可是玲子的生日蛋糕,當然要多吃一些。」

  「哈哈哈。」夏油叔叔爽朗地笑了,低頭看著腳邊說,「狐狸九也出來了,是要一起吃蛋糕嗎?」

  夏油阿姨切下五塊蛋糕,也有小九一份,我被傑哥拉著坐下,傑哥突然小聲問我:「許了什麼願望?」

  我看著餐桌上歡聲笑語,挖了一口蛋糕放到嘴中,絲絲甜味在嘴中蔓延,我其實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我不祈求更好,只希望能留住現在就足夠了。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對傑哥說。

  「啊嘞,狐狸九的頭上怎麼都是蛋糕。」夏油阿姨突然詫異地開口,「是自己蹭到的嗎?還真是可愛啊。」

  我低頭看向餐桌旁吃蛋糕的小九,小九無辜地看著我,我盯著狐狸毛上的蛋糕,突然站了起來:「我先帶小九清理一下。」

  「吃完蛋糕再清理也可以。」夏油阿姨說道。

  「這樣會弄髒地板。」我說著抱起小九離開了座位。

  回房間,我把小狐狸抱到眼前,狐狸嘴是尖的,再怎麼吃,蛋糕也不會蹭到頭上,一定是兩面宿儺那家伙,想到那張時不時就出來刷存在感的嘴,我忍不住說道:「在外人面前你能不能注意影響?」

  看到狐狸頭上的蛋糕,我又無語地補充了一句:「還有你怎麼能搶孩子的東西吃?」

  「呵。」兩面宿儺一開口就是嘲諷,「本大爺吃你們的食物,是你們的榮幸。」

  宿儺一張嘴,嘴邊一圈都是奶油,我十分懷疑:「你不會沒吃過奶油蛋糕,所以饞了吧?」

  一千年以前應該沒有蛋糕吧?這麼想著我越發肯定了。

  狐狸頭上的嘴閉上了,我沒忍住笑了,原來詛咒之王是個吃貨啊!

  我拿來紙巾,幫小九清理了一下毛發,然後出去把小九的蛋糕拿了回來,手上還有一份新的,是給兩面宿儺的,我說:「你的手指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齊,咱們可能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你坦誠一些,咱們做朋友不好嗎?」

  「你很能說大話,小鬼。」兩面宿儺又開口了。

  「做朋友就是大話了?」想到對方的惡略性格,我不禁猜想,「你以前不會從來都沒有朋友吧?」

  兩面宿儺頓了一下,嘲諷道:「你覺得詛咒之王會需要那種東西?」

  「和詛咒之王沒有關系吧?」我說,「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都會需要吧?不然一個人也太孤獨了……」

  「覺得孤獨,不過是因為你弱小罷了。」

  我和兩面宿儺之間的馬裡亞納海溝又出現了,跨著物種和千年時間真不好交流啊,我沒有再搭話,而是用食指粘了一點奶油,在宿儺嘴的兩邊各畫了三道胡子。

  畫完我掏出手機,哢嚓拍了下來。我看著手機中的照片,好像突然Get了五條悟拍照的快樂……

  我拿著手機回到餐廳,悄悄把照片給傑哥看,傑哥說:「發給我一份。」

  「啊?」我沒想到傑哥居然有這種愛好,果然是被女同學傳染了嗎?

  「想什麼呢?」傑哥說,「我只是想發到高專群裡,現在許多人對兩面宿儺心懷忌憚,讓他們多了解一些,等你帶著小九上高專的時候,壓力會小一些……」

  「原來是這樣。」我點著手機,把照片發給傑哥。

  「你們在看什麼?」夏油阿姨突然問。

  我下意識收起手機,說:「昨天拍的照片。」

  「昨天玲子和傑拍照了嗎?」夏油阿姨說,「飯後要發給我一份,有時間我去打印成照片,放到家中的相冊裡。」

  我點頭答應,十分慶幸昨天在八原寺拍了照,不然就應付不過去了。

  吃完晚飯,我回房間,小九和兩面宿儺的蛋糕也吃完了,我看著狐狸頭上粘的奶油,開口說道:「宿儺,出來說話了。」

  「有事,小鬼?」

  哢嚓一聲,我又把宿儺嘴邊粘著奶油的照片拍下,說道:「沒事了。」

  傑哥既然要分享給高專的人,那我就多收集一些兩面宿儺的生活照,是時候讓我未來的同學們了解一下真正的詛咒之王了。

  兩面宿儺:「……」

  我拿著手機,剛要去找傑哥分享照片,敲門聲就響了,我跑過去開門,看到是傑哥立刻把人請了進來。

  「尼桑,看。」

  傑哥掃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笑著說:「一會兒發給我。」說完把一個小盒子遞到我手中,「這個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禮物?」我開心地接過,這可是我記憶中第一次收生日禮物,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雙銀色的手套,手套上面鏤刻著許多花紋,看起來漂亮又精致。

  我把手套拿出來,戴到手上試了試,很合適,就是觸感冰冰涼涼的,好像並不保暖……

  「這雙手套是咒具,可以保護雙手,對咒靈的攻擊也有增幅。」傑哥解釋道。

  「原來是咒具。」我好奇地握了握拳頭,對著傑哥甜甜一笑,「謝謝尼桑。」

  「傑、玲子。」夏油阿姨的聲音傳來,我和傑哥對視了一眼,走了出去。

  「咱們拍一張合照吧,過幾天我一起把照片打印出來。」夏油阿姨說道,而夏油叔叔在旁邊擺弄相機。

  「好。」我開心地答應,把小九也一起抱了出去。

  我抱著小九和傑哥站在中間,夏油叔叔和阿姨站在兩邊,哢嚓一聲,相機幫我記錄了這個特別的新年,特別的生日。

  「說起來,傑好像很久沒有拍照了,上次拍照好像還是玲子這麼大的時候。」夏油阿姨找出家裡的相冊翻看起來,我好奇過去,想要看看傑哥小時候的照片是什麼樣的。

  「這張是國中的時候。」夏油阿姨指著一張照片對我說。

  我看著照片中的丸子頭,心想傑哥從那麼早就開始扎頭發了嗎?

  夏油阿姨又往前翻了兩頁,傑哥的年齡在照片中逐漸變小,唯一不變的就是頭上那個個性的丸子頭,直到後來,我看到了一個七八歲,扎著丸子頭,穿著小裙子的……女孩?

  我想起夏油阿姨之前說的話,所以……傑哥一直穿闊腿褲是因為……


第40章 高專錄取

  新年過後,我和傑哥一起坐上了去新宿的列車,一開始我不知道原因,路上和傑哥談話才知道,我們要去見我的後見人,也就是我的監護人。

  我想起剛來時,把我帶到夏油家的那個胖女人,難道那個胖女人是我的監護人嗎?有監護人也就說明我現在的身份是沒有父母的,那我為什麼不在監護人家裡,而是在夏油家呢?現在傑哥是要送我回去嗎?應該不是吧?我們沒有帶行李……

  就在我各種胡思亂想的時候,傑哥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考:「高專是寄宿學校,入學後你會住進學生宿舍。」

  「啊?」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以後都要住校的話,那我還能回夏油家嗎?我很舍不得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他們真的像家人一樣。

  「可以不住校嗎?」我問道。

  「為什麼不想住校?」傑哥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我現在還不清楚我和夏油家到底是什麼關系,如果只是因為一些原因短暫居住在夏油家,那我表現得不願離開,會不會顯得很不懂事?畢竟家裡多一個人,就會多出許多麻煩。

  我又想起了那兩個假酒商,能開直升飛機,一定很有錢有勢,上次在赤司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那兩個人也許會繼續懷疑我,到時候連累夏油家就不好了。

  雖然以後不能常回夏油家,但是在高專可以經常看到傑哥,如果傑哥回家的話,我是不是也能跟回去看看?這麼想著我又沒那麼難受了,看著還在等我回答的傑哥,我開口說道:「沒什麼,就是怕會不習慣。」

  「高專的同學都很友好,玲子不用擔心。」傑哥說道。

  我本來沒有擔心住宿的事情,可是傑哥的話讓我想到了五條惡,還有那個看起來很正常,實際很不正常的小姐姐,我突然就有些擔心未來的生活了……

  新年這段時間,傑哥陸陸續續和我說了一些高專和咒術師的事情,比如咒力的來源是負面情緒,和普通人相比,咒術師體內的咒力並不會外泄,而是會在體內流轉,這不就意味著把負面情緒都留在體內嗎?長此以往下去心理和精神很容易出問題吧?

  我又想起精神病院那次,小九說傑哥和院長聊天提到了任務,任務內容難道是所有高專學生都要定期去精神病院體檢嗎?

  我將來要和什麼樣一群人相處啊?我看著旁邊,傑哥雖然勸我不用擔心,自己的表情卻很憂慮……我不能再給傑哥增加心理負擔了,我勉強笑了下,反安慰傑哥:「尼桑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一定要堅守自己的本心,不受高專這個大染缸的影響。

  ...

  夏油傑垂眸看著身邊的人,自從他說去見後見人,小姑娘就一直低著頭,淺金色的柔軟發絲垂下,遮住了所有表情,只頭頂孤零零一個小發旋看起來很落寞,大概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吧。

  心理醫生也曾說過,換個環境,遠離傷心地,也有助於玲子恢復,雖然上次醫生說玲子沒問題了,可是再回去難免觸景生情,所幸高專是寄宿學校,他把這一點告訴了小姑娘,然而小姑娘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

  「可以不住校嗎?」

  為什麼不想住校?當初帶玲子過來的後見人只拜托他們照顧玲子半年,過完新年還有不到三個月,就到半年的期限了,難道玲子想回後見人家裡嗎?夏油傑想起那個女人對玲子的態度,便忍不住皺眉,並且詢問玲子原因。

  玲子沉默了許久,明顯是有心事,可是最後卻只說:「沒什麼,就是怕會不習慣。」

  難道又自閉了?他想起醫生留給他的名片,有時間他也許可以打電話咨詢一下。

  「高專的同學都很友好,玲子不用擔心。」他安慰道。

  玲子又陷入了沉默,然後很勉強地笑了:「尼桑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看玲子這樣,夏油傑決定盡快安排玲子去高專,到了高專,多和大家相處,說不定小姑娘會變得開朗起來……

  ...

  到了目的地,事實果然如我猜想,我的後見人就是當初帶我去夏油家的那個胖女人。

  胖女人見到我回來,臉上先是驚訝,然後極不自然地笑了笑,委婉地問傑哥,現在還不到半年怎麼就把人送回來了?

  「玲子提前被高專錄取了,我們過來只是通知這件事,順便想聽聽您的意見。」傑哥的態度很冷淡。

  聽到傑哥的話,胖女人的態度緩了一下,試探道:「我們沒什麼意見,只是家裡最近有些忙,玲子升學前還要再拜托夏油家照顧一段時間。」

  「這個不用您擔心,還有就是高專是寄宿學校,玲子之後要住校。」

  「那真是太好了。」胖女人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臉上喜色收了點,解釋道,「我是怕玲子來回上學辛苦……」

  「既然您沒什麼意見,那我們就告辭了。」

  看到傑哥如此倉促提出告辭,胖女人大概也察覺了不妥,出口挽留了兩句。

  傑哥並沒有回應,直接帶著我向外走,我沒有絲毫猶豫跟了出去。

  女人家的房子還算寬敞,出門有一個不大的小花園,花園裡種植了一些花草盆栽,看起來挺賞心悅目的,就是花園裡的長著翅膀和大眼的咒靈有些辣眼睛,進門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此時再見我忍不住拉了拉傑哥的袖子,傑哥反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出了胖女人家。

  回去的路上我問傑哥:「那個咒靈沒關系嗎?」

  「只是很低級的蠅頭咒靈,不管也沒關系。」傑哥說道。

  「嗯。」聽到傑哥的回答,我心裡莫名覺得開心。

  而且弄明白了傑哥帶我過來的原因,只是為了通知胖女人我升學的事情,這更讓我安心了不少。

  只是傑哥接下來的話,讓我有些樂不出來了,胖女人不關心我,甚至巴不得我走得遠遠的,所以我們很容易就過關了,可是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那裡好像不好解釋啊……

  「我已經和夜蛾老師說明了情況,到時候老師會親自過來一趟。」傑哥說道。

  「能行嗎?」我仍然不放心,畢竟我的成績實在拿不出手,突然被高中錄取什麼的,怎麼看都很玄幻啊。

  傑哥沉默了一瞬,才說:「應該沒問題。」

  我:「……」

  重新回到夏油家,傑哥只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趕回了高專,再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那位名叫夜蛾正道的老師。

  時間剛好是周末,但是夏油叔叔臨時去了一個工程場地考察,不在家,夏油阿姨很重視,便給夏油叔叔打了電話,讓夏油叔叔回來一起招待。

  我和夏油阿姨一起准備茶水,看夏油阿姨如此鄭重的樣子,忍不住心裡發虛。

  掛斷電話,夏油阿姨憂心地問我:「也不知道傑的老師過來是為了什麼?我總覺得不安。」

  知道真相的我:「……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傑從小就懂事,從來沒給我們惹過麻煩,所以我這次才有些擔心。」夏油阿姨說著,把准備好的茶水端出去,遞給夜蛾老師後問道:「夜蛾老師,您親自過來是傑在學校有什麼事情嗎?」

  夜蛾老師清了清嗓子,視線從我身上掃過:「傑的表現很優異,我這次拜訪是為了寄住在夏油家的夏目玲子。」

  「玲子?」夏油阿姨很詫異,「玲子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玲子很……有天賦,所以高專打算提前錄取她。」夜蛾老師說道,說完整個客廳就陷入了死寂。

  好半晌夏油阿姨才反應過來,開口道:「您是不是弄錯了,玲子的成績並……不太理想,最近還在接受家教老師的補習……」

  夜蛾老師:「我是指其它方面的天賦……」

  夏油阿姨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驚喜:「那真是太好了,我還在替玲子擔心,能和傑上同一所學校我放心多了……」

  夏油阿姨說著又看向我:「我平時只看到玲子做功課,都沒有留意到玲子還有其它天賦,是我疏忽了,如果早知道,我應該幫忙請一個專業的老師。」

  我很心虛地回應:「只是業余愛好……」

  「能讓高專提前錄取,玲子一定很突出。」夏油阿姨看著我滿臉都是欣慰,「玲子的愛好到底是什麼?阿姨都沒有留意到呢……」

  我:「……」

  我轉向某位夜蛾老師,是這位開的頭啊,我真不知道除了吃飯、睡覺、收妖以外,我還有什麼天賦……

  「夏油太太應該清楚,高專是一所宗教性質的學校,玲子她……很虔誠……比一般人都要虔誠……」夜蛾老師幫忙解釋。

  夏油阿姨更疑惑了:「是這樣嗎?我都沒有見玲子做過祈禱,玲子信奉的是什麼教?」

  「呃……」夜蛾老師編不下去了。

  我被夏油阿姨盯得不好意思,無奈開口接過話題:「睡……覺……」

  客廳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傑哥清了清嗓子,幫忙糾正:「睡教……」


第41章 參悟睡教

  「睡教?」夏油阿姨很遲疑地問,「……這是什麼新興的教派嗎?」

  我仿佛在夏油阿姨的頭上看到了一排空氣劉海,那是猜疑的問號在列隊,我實在編不下去了,求助地看向傑哥和夜蛾老師。

  好在夜蛾老師給力,重新接過了劇本:「啊……是……睡教是高專這兩年新興的教派,很受當代年輕人追捧……」

  「那這個教派的教義是什麼?」夏油阿姨繼續追問,順便幫額頭冒汗的夜蛾老師添了一杯茶,「老師您不要介意,我只是有些擔心玲子這孩子,所以想要多了解一下。」

  夜蛾老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睡教的教義是……是健□□活,規律作息……主要是針對當代青少年經常熬夜通宵的現像設立的……」

  聽夜蛾老師解釋完,我仿佛真看到了有這樣一個教派存在,不由得對糙漢大叔投去敬佩的目光,老師的功底,我等學生比不了啊!

  「原來是這樣。」夏油阿姨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您請說……」

  「高專錄取學生真的只要虔誠就可以嗎?對文化課成績沒有要求嗎?我記得當初傑入學的時候,您好像有過問……」

  夜蛾老師:「……高專不同於一般學校,對文化課成績要求很低。」

  「那最低要求是多少?」夏油阿姨皺著眉,看起來好像很憂心。

  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因為我突然想起我和傑哥曾經拉過勾,傑哥答應替我保密成績,那向夜蛾老師說明情況的時候會不會有所保留?

  夜蛾老師的視線從我和傑哥身上掃過,咬牙報了一個比所有學校都低的錄取分數:「50,平均分只要50分就夠了……」

  我:「……」

  傑哥:「……」

  夏油阿姨:「玲子之前的成績和50分有一點差距,但是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補習,期末的成績肯定會有進步,等成績出來,我會再聯系夜蛾老師。」

  夜蛾老師大概沒想到我的平均成績50分都不到,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夏油阿姨說完後,客廳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我雖然補習了一段時間,但成績這種事情得循序漸進,我上次平均分20多,這次要是50那就是翻倍了,對我來說有點困難……

  「夜蛾老師,真是怠慢了,早知道您會過來,我今天就留在家中了。」夏油叔叔恰好在這時趕了回來,打破了客廳的沉寂。

  「您太客氣了,我這次是為了招生而來,玲子很有天賦……所以高專決定提前錄取……」夜蛾老師站起來和夏油叔叔握手。

  夏油叔叔有些呆愣,下意識看向夏油阿姨,夏油阿姨把我、傑哥和夜蛾老師剛剛編排的劇本跟夏油叔叔重復了一遍,末了說:「只要玲子這次期末成績合格就可以了。」

  聽了夏油阿姨的解釋,夏油叔叔爽朗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回來時剛好碰到了郵差,有咱家的信,是玲子的學校寄來的,應該是年前的期末成績。」

  說完夏油叔叔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

  我:「…………」

  雖然老師很可能還是會打電話回家,關照我這個差生,但是從別人嘴裡聽說,和親眼看到成績單的衝擊力是不一樣的。所以這段時間,我天天盯著家裡的信箱,就怕錯過學校寄回的成績單,沒想到這麼不巧被夏油叔叔拿到了。

  我想要拿回自己的成績單,然而夏油叔叔已經拆開了信封,夏油阿姨和夜蛾老師在旁圍觀,我捂住臉,想人間蒸發……

  我雖然沒有看成績單上的成績,但是從客廳比之前還要凝滯的氣氛來看,我能猜到,平均分絕對不夠50分。

  「咳……」夜蛾老師突然咳了一聲,「那個……玲子天賦異稟,高專願意破格錄取,成績方面我們也願意再降低要求……」

  為了錄取我,更確切來說是以式神身份待在我身邊的兩面宿儺,夜蛾老師再一次突破了下限。

  我去高專的事情,就在這種尷尬、詭異、無下限的氛圍中定下了……

  雖然我上高專的事情不愁了,但是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還是堅持讓家教老師給我補課,所以在夜蛾老師離開後的第二天,我的家教老師又上崗了。

  新年第一次補習,家教老師就不務正業,我有合理理由懷疑我的成績進步不多都是因為老師不夠敬業的原因。

  「沒想到你也是特殊能力者,之前你猜到我的身份,也是利用了某種能力吧?」

  聽著家教老師的話,我不得不提醒對方:「你現在的身份是老師,不是警察啊。」

  黑皮綠眼睛的青年笑了笑:「抱歉,我就是有些驚訝。」

  「所以你調查了我?」我問。

  「之前我跟你提起咒術高專,你的表現就有些奇怪,所以我就多關注了一下。」安室透說道,「還有,上次赤司財團的事情……」

  說到這裡某個家教老師詭異地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雖然你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但……也要注意影響,你還未成年……」

  我:「…………」

  既然安室透知道咒術的事情,我直接說明了上次去赤司家的目的,並且解釋了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最後順便反問對方:「你是怎麼知道咒術界的?這些靈異的事件有很多人知道嗎?」

  「你忘了我的真實身份嗎?」安室透向我解釋,「咒術高專這種特殊的存在,當然都有記錄在案,而且為了不引起民眾恐慌,許多事情都是警察出面幫忙遮掩解釋的。所以普通民眾中除非親身經歷過,否則一般不會知道。」

  原來是這樣,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問:「那你恐慌嗎?」

  明知道有咒靈或者妖怪這種東西存在,自己卻看不到,無法感知,在不知什麼情況下也許就被攻擊了,如果是我一定無法安心。

  金發黑皮的青年垂下眼笑了:「這世上每分鐘都有超過一百人在經歷死亡,死於靈異事件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比起未知的事情,已知卻無能為力的事情,才是更讓人難以接受的……」

  聽了安室透的話,我突然想起小九第一次跟蹤,對方去的是警察公墓,再聯系對方現在的工作,我突然覺得有些沉重,也很敬佩,還有一點點疑惑——假酒商人很難對付嗎?

  「抱歉,我不應該和你說起這些。」家教老師終於決定步入正題了,「你最近說話水平進步了許多。」

  我:「……」

  雖然但是,在熟悉所有日文書寫前,我的成績還是很差啊……

  家教老師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來之前聽說了你的成績,即使提前被高專錄取了,還是要繼續學習,不識字,將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我:「…………」

  ...

  日本的新生報到一般是在四月初,正是櫻花盛放的季節,新年過後的一月中旬到三月,是每學年的第三個學期,而我情況特殊,要提前去高專報到,去之前,我回了一趟之前的國中,按照夏油阿姨的說法,和以前的同學告個別。

  我沒什麼要告別的人,如果硬說的話,大概也就是學校籃球隊那幾個彩虹頭了,所以我沒有去班級,而是直接去了籃球訓練場。

  「我因為天賦高,提前被高中錄取了。」我對赤司征十郎說道,我可還記得這家伙暗戳戳鄙視我的成績來著。

  赤司征十郎:「……恭喜。」

  「你說恭喜話的時候,能不能有個恭喜表情?」我看著高冷的紅發少年,也做出了認真的樣子,「你這樣,我會懷疑你是妒忌我所以才板著臉的。」

  「噗嗤。」旁邊的黃瀨涼太突然笑了,其他幾個彩虹頭,也都憋著笑。

  赤司征十郎:「…………」

  沒看到赤司征十郎笑,看到對方無語的模樣我也挺滿足的,我揮了揮手,正式和幾個彩虹少年告別:「有緣再見啦。」

  赤司征十郎跟我一起出了訓練場,一直把我送到了體育館的出口,我停下看著一直沉默的紅發少年,等著對方開口,因為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太明顯了,我想要忽略都難。

  「上次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似乎在尋找措辭,我善解人意地接話道:「是咒靈,嗯……一般人看不到,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因為會有咒術師專門祓除咒靈,保護大家。」

  「你轉學和這個有關?」赤司又問。

  赤司征十郎還真是敏銳,我看著對方妖冶的紅瞳,沒有否認:「我要去做咒術師了,赤司同學如果遇到上次那樣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隨時找我。」

  「嗯。」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瞬,忽地說,「那你多保重。」

  「啊。」我沒想到赤司征十郎還會關心人,笑著與對方揮手,「我會的,再見啦!」

  少女的金發在眼前一閃而過,赤司征十郎看著那毫不留戀離開的身影,眉頭一點點蹙了起來,赤司家後山的情況他親自去看過了,那絕對不是一般武器能弄出來的。

  「咒術師麼……」赤司征十郎嘴上低語,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他轉頭看到身後五個彩色腦袋正在探頭探腦。

  被發現了五個人也沒有心虛,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赤司什麼時候和夏目同學這麼熟悉的?」黃瀨涼太好奇地問。

  赤司征十郎的視線依次從八卦的五人臉上掃過,冷冷說了兩個字:「訓練。」

  ...

  我還沒有走出校門,兩只小蝌蚪咒靈不知從哪裡游了過來,環繞在我旁邊,我伸手戳了一下,問:「是尼桑讓你們過來的嗎?」

  嬰兒拳頭大小的蝌蚪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沒有絲毫反應,我又戳了一下,觸感軟軟彈彈,冰冰涼涼,就像是果凍一樣,我沒忍住,又伸出了手指……然後一路戳到了校門口……

  校外的路上有兩排櫻花樹,此時這個季節,樹枝還是光禿禿一片,除了在動漫裡,我還沒有親眼看過櫻花,本以為這個春天可以欣賞到粉嫩嫩的櫻花,親自感受一下動漫中才有的浪漫,沒想到我會在花開前離開。

  不過,日本的櫻花樹有許多,離開了這裡也總有看到的機會。我收回戳小蝌蚪的手,看向樹下站立的人影,邁步跑了過去,今天是傑哥跟我一起過來的,只是現在是上學期間,傑哥不方便進校,便等在了校門口。

  走進了我才發現傑哥在打電話,我大概聽到了兩句:

  「好,如果有其它問題我會再聯系。」

  「謝謝您了,醫生。」

  電話掛斷,我疑惑地問:「有人生病了嗎?」

  傑哥沒有回答,錯開和我對視的目光,看向我身邊的小蝌蚪。

  我有些糾結,難道……傑哥又失控了?我是不是應該選修一門心理學啊,話說高專有文化課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傑哥把小蝌蚪回收了,突然對著我問:「和同學告別了?」

  「嗯。」我點頭,「我剛來沒多久,和大家都不是很熟,只和社團認識的幾個人待了會兒。」

  「什麼社團?」傑哥又問。

  「呃……籃球社。」當初我要是能看懂日語,說什麼也不會選籃球。

  「籃球?」傑哥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蹙眉,「隊長是赤司?」

  「啊。」我有些詫異,之前去赤司家參加宴會,以及在後山發生的事情我都和傑哥說了,可是我好像沒有提到赤司是籃球隊隊長吧?傑哥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小蝌蚪向傑哥彙報的?可是傑哥說過小蝌蚪只是低級咒靈,只能做簡單預警……

  想不明白,我干脆問了出來:「尼桑怎麼知道?」

  傑哥怔了一下,反問我:「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難道我之前不小心說漏嘴了嗎?

  接下來,我看著傑哥的表情每隔幾秒就變換一下,最後對著我說:「沒什麼,是我記錯了……」

  我:「???」

  記錯了和知道赤司是隊長有什麼關系嗎?

  ...

  因為籃球隊的赤司,玲子曾經被三名女同學找麻煩,那天他幫忙教訓了三名女生,玲子也在場,此時卻表現得如此陌生……

  夏油傑想起最近翻閱的心理學書籍,好像有提到,當人承受了過量刺激後,可能會導致失憶……既然小姑娘選擇忘記不開心的事情,那他還是不要貿然提起了吧?或許他應該帶玲子復診一次……

  不過,今天要帶玲子去高專報到,去之前還要准備行李,再加上高專路遠,時間上恐怕來不及,只能等下次有時間了。

  ...

  夏油阿姨今天特意等在家中,看到我們回來,上前抱住我,不舍地說道:「還不到半年,玲子就要離開了,以後要經常回來看看。」

  「嗯。」我答應,也抱住夏油阿姨,「夏油阿姨我會想你的。」

  「阿姨也會想玲子。」夏油阿姨松開我,對著傑哥說,「以後傑如果回來一定要帶著玲子。」

  「知道了。」傑哥有些無奈,「我們還要去高專,先讓玲子收拾行李吧。」

  夏油阿姨輕嘆了一聲:「男孩子長大了總是會和母親疏遠,我也想有一個玲子這樣的女兒,真羨慕珍……」

  「媽。」傑哥突然插話打斷,提醒道,「時間不早了。」

  夏油阿姨怔了一下,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小心地看著我說:「看我,光顧著自己說了,玲子快去收拾行李吧。」

  我看了看夏油阿姨,又看了看傑哥,感覺兩人好像在回避什麼?是和我有關的嗎?我沒有以前的記憶,或許我應該單獨去一次胖女人家,多了解一些過去的事情……

  回到房間,小九跑到我的腳邊,我把小家伙抱起來,摸著柔軟順滑的狐狸毛說:「九啊,咱們今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我好舍不得。」

  小九用尾巴掃了掃我的手,說道:「不可以留下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說,相聚的人終有分離的一天。」

  「不會。」小九突然揚起小腦袋看我,「我不會離開玲子。」

  我低頭看著年齡是我兩倍,卻依然沒有成年的小狐狸,又想起了一句話:人妖殊途。

  和妖怪漫長的生命相比,人類的一生太短暫了,小九也許不會離開我,可是我壽命有限。我突然有些後悔,也許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小家伙帶在身邊……

  真是的一定是因為今天要離開夏油家的原因,我怎麼總想到這些問題?

  「小九想回八原嗎?」我問。兩面宿儺的話,讓我知道咒術界和除妖師協會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而八原對妖怪來說是一塊淨土,也許回八原對小九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

  小九突然用兩只小爪子抱住我的手臂,用清亮的奶音說道,「我不想,八原只有我一個人,我不要離開玲子。」

  我安撫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在心中嘆了一聲:「那就不回去。」

  「小鬼,你想永生嗎?」

  宿儺的聲音突然出現,嚇得我差點把小九扔出去,我看著狐狸額頭上的嘴,不滿地說道:「你下次出現,能不能提前打招呼?這樣很嚇人啊!」

  而且永生是什麼?詛咒之王還搞傳銷嗎?聽起來就很不靠譜好吧。

  「如果我不出現,怎麼打招呼?」兩面宿儺提出了一個堪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哲學問題。

  我:「…………」

  被兩面宿儺一打岔,我剛才的情緒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我把小九放下,拿出我當初帶來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衣物。

  我看著滿滿的行李箱,又開始不舍了,行李箱帶來的時候才半滿,現在收拾完卻是全滿,這段時間夏油阿姨給我買了好多衣服啊。想起夏油阿姨之前說的話,其實我也很想有一個像夏油阿姨這樣的母親。

  我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傑哥已經等在門口,接過了我手中的行李箱,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房間整齊又空蕩,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在飄窗上留下了一片朦朧的光影,一如我剛來那天,只是少了一只粽子怪……

  「走吧。」傑哥伸手,替我關上了房門,「以後可以隨時回來。」

  夏油阿姨也已經穿戴整齊,跟著說道:「我一起送玲子過去。」

  我:「……」

  傑哥:「……」

  高專地廣人稀,一年級只有三個學生,夏油阿姨要是去了肯定會起疑,到時候夜蛾老師總不能說:學生們都在參悟睡教,所以都在宿舍睡覺吧?


第42章 學長學姐

  我和傑哥再三勸解,終於打消了夏油阿姨一起跟去的想法,夏油阿姨不放心地囑咐:「傑,在學校要多照顧妹妹一些。」

  「知道了。」傑哥答應著,拉著我的行李箱率先走出家門,我抱著小九跟在後面,走出門後揮手和夏油阿姨告別。

  夏油阿姨看著我懷裡的小九,忽地問:「寄宿學校可以養寵物嗎?」

  我:「……」

  傑哥:「……」

  我求助地看向傑哥,剛才的勸解已經浪費我大量腦細胞,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好借口了。

  「嗯。」傑哥先答應下來,然後沉思了一下,說道,「高專注重培養學生的愛心,所以不禁止養寵物的行為……」

  十分鐘後,我和傑哥終於坐上了去往高專的出租車,直到上車,我才徹底放松下來,之前真是好險啊。

  我看著坐在旁邊的傑哥,想著傑哥剛才一本正經說謊話的樣子,突然很想笑。

  「怎麼了?」傑哥看向我。

  因為憋笑,我的肩膀有些抖,傑哥一問,我瞬間忍不住,直接哈哈笑了起來:「尼桑說謊的樣子好正經,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估計也會被騙到……」

  傑哥:「……」

  傑哥無語了片刻也跟著低笑起來,出租車司機時不時掃向後視鏡,無語地看我們兩個。

  直到高專門前,我們兩人下車,司機師傅語重心長地對傑哥說道:「年輕人,做人要誠實。」

  我又忍不住笑了……

  「卡哇伊妹妹在笑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插入,我看過去,發現高專門前等著兩個人,是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雖然我們之前已經認識了,但是作為新來的學妹,我覺得我應該正式打一個招呼:「學長好,學姐好,以後請多多指教。」

  「低年級能來一個小學妹真是太好了。」家入硝子上前挽住我的手臂,對著傑哥說道,「傑,卡哇伊妹妹我帶走了,你和悟回男寢吧。」

  「硝子也太心急了,應該先帶卡哇伊妹妹去見夜蛾老師。」五條悟挽住我另一邊的手臂。

  被夾在中間的我:「…………」

  傑哥抬手放出了一個體型巨大的咒靈,咒靈在空中繞了一圈對著我旁邊的兩人衝擊而去,原本拉著我不放的兩人瞬間松開了手。

  我看著飛在空中長著四個爪子的龍,詫異地問:「尼桑怎麼會有這個咒靈?」

  「卡哇伊妹妹不是說過被一只龍形咒靈攻擊了嗎?傑一直在追查,唔……有好幾次聽到消息,把任務推給我一人就跑了,真是一個不合格的隊友……」五條悟抱怨道,「還有——」

  「悟。」傑哥開口打斷,「再不進去又要遲到了。」

  「夜蛾老師正在做玩偶,多等一會兒也沒關系。」

  「就是卡哇伊妹妹不如先和我回寢室看看,我已經替你選好了房間,就在我隔壁……」家入硝子又湊了過來,「卡哇伊妹妹覺得學姐的決定怎樣?」

  我:「……夏目玲子,我的名字。」

  這兩人一口一個卡哇伊妹妹,都不嫌繞口嗎?

  「嗯嗯,我們早就聽傑介紹過了,卡哇伊妹妹的名字也很卡哇伊呢~」五條悟說道。

  我:「……」

  傑哥上前,擠開自己的兩名同學,帶著我向高專內走去。

  「進了高專,卡哇伊妹妹就不是傑一個人的了,傑不能這樣獨占啊!」

  「附議。」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兩人又一起湊了過來。

  「你們兩個別讓我在高專內召喚咒靈。」傑哥涼涼地開口。

  「嗨,我們不介意。」五條悟絲毫不嫌事大。

  「附議。」家入硝子跟著贊同。

  這才剛剛入學,我就深深感受到了傑哥的心累,經常和這樣的同學相處,也難怪傑哥會往不正常的方向發展了……

  我被帶著,進了一間古風的大房子,房子內很空曠,除了幾根立柱,看不到任何家具,直到走到最裡面,才看到一張榻榻米,榻榻米上坐著一個糙漢大叔,大叔正在專注地玩戳戳樂……

  我好像找到高專同學普遍不正常的源頭了……

  「遲到了兩分鐘。」戳戳樂大叔——夜蛾老師說道。

  「夜蛾老師,能不能把卡哇伊妹妹分到男寢?」五條悟無視了指責的話,開口就提要求,「反正高專宿舍都是獨間,住在哪邊區別都不大。」

  「駁回!」家入硝子瞬間轉變了立場,「傑,你也幫忙說兩句啊。」

  傑哥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

  這種事情根本不用爭議啊,我又不是女扮男裝上學的祝英台,怎麼可能會去男寢居住!

  夜蛾老師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玩偶,看著兩個DK說道:「你們胡鬧也要有個限度,也不反過來想想,讓你們住女寢你們會願意嗎?」

  「太好了。」五條悟拍手鼓掌,「我現在回去收拾行李。」

  我眼睜睜看著夜蛾老師頭上冒出一個大十字,然後手中的狐狸玩偶活了過來,一個跳躍彈起,對著五條悟的臉捶了過去,我還等著大快人心的一幕,沒想到玩偶停在了五條悟臉前一釐米。

  五條悟伸手抓住狐狸的尾巴,狐狸還在不停攻擊五條悟,只是每一道攻擊都沒有打中。

  「這麼肥的狐狸,可惜了,不能吃。」五條悟盯著狐狸玩偶,遺憾地說道。

  我:「……」

  這才入學不到半小時,我就開始覺得和高專格格不入了……

  夜蛾老師清了清嗓子,視線落到我懷裡的小九身上,嚴肅問道:「你真的考慮好了,要加入高專?」

  「雖然高層有留住你的意思,但是我作為老師,希望你能出於自己的意願做選擇,因為咒術師不存在毫無悔意的死亡,你真的做好准備了嗎?」

  聽了夜蛾老師一席話,我下意識看向傑哥,因為我沒聽懂……夜蛾老師剛才用的是雙重否定句嗎?到底是後悔死亡,還是不後悔死亡?漢語的雙重否定我都要理解一會兒,更別說我的日語才勉強入門……

  「不管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傑哥說。

  我看著腳邊的行李,都已經來了,我當然不會再回去,而且我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不會改變:「我要留下。」

  「既然這樣,先測試一下你的基礎能力吧。」夜蛾老師說完本來被五條悟抓在手中的狐狸玩偶突然掙脫了,向我撲了過來,被我抱在懷裡的小九立刻炸毛,伸出小爪子,就拍向狐狸玩偶……

  兩只狐狸打了起來……

  小九發出威脅的叫聲,禁止某個想要和它爭寵的假狐狸靠近我,兩只狐狸都很靈活,幾乎不分上下,但是真狐狸比假狐狸還是多了一點優勢,小九的爪子幾次抓過去,假狐狸身上的毛被扯出來不少,看起來就像一個破舊的玩具。

  假狐狸又一個甩尾,小九伸出尖利的爪子,羊毛氈做的尾巴瞬間被小九按在了地上,而假狐狸還在用力,撕扯間,尾巴直接和身體分離了,沒了尾巴,假狐狸也沒有倒下,而是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向我衝了過來,我正聚精會神地觀戰,沒想到會有偷襲,一時來不及反應,一只大手伸出,攔在我的臉前,擋住了假狐狸的攻擊。

  「夜蛾老師。」傑哥無奈地開口。

  夜蛾老師動了動手,假狐狸回到了他的身邊,還包括那截斷掉的尾巴。糙漢大叔重新拿起了針,開始修補狐狸:「知道自己的弱點了嗎?」

  我:「……」

  如果給我時間凝練妖力,絕對能一拳打飛玩偶……不過夜蛾老師說得也有道理,我現在對妖力的使用還不夠熟練,而且沒經歷過什麼戰鬥的我,身體反應完全跟不上,而傑哥就能在第一時間擋住狐狸。

  「知道了。」我虛心地承認。

  「夜蛾老師,這段時間我會教玲子一些格鬥術。」傑哥說道。

  「我們也可以幫卡哇伊妹妹訓練。」五條悟跟著說道。

  「你們兩個真是的,其實可以讓卡哇伊妹妹留在我身邊,咒靈還不夠你們兩人祓除的嗎?」家入硝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我看著三人,默默站到了傑哥身邊,我要變強。

  夜蛾老師看了我一眼,說道:「既然這樣就先去宿舍安頓吧。」

  說完看著兩個隱隱把我夾在中間的DK又補充了一句:「女寢。」

  我:「……」

  家入硝子湊過來,挽住的手臂,擠開兩名DK:「學姐帶你回宿舍。」

  我被熱心的學姐帶著向外走,夜蛾老師突然出聲:「等一下。」

  我回頭,夜蛾老師把手中修理好的狐狸玩偶送了過來:「這個送你。」

  狐狸玩偶很可愛,就像小九的公仔一樣,我很心動,不過接過來前,我問了一句:「不會突然暴起打人吧?」

  「術式我已經解開,現在就是普通玩偶。」

  「哦哦。」我開心地接過,一手抱著小九,一手抱著小九公仔。

  小九炸毛,開口道:「不要其它狐狸。」

  我給小九順了順毛:「不是其它狐狸,是小九。」

  小九看著自己旁邊的假狐狸,一臉糾結:「不是小九。」

  我:「是小九公仔。」

  小九:「……」

  「卡哇伊妹妹身邊有許多狐狸啊。」五條悟突然湊過來,手依次指過小九,小九公仔,以及旁邊幫忙拿行李的傑哥……

  我順著五條悟的手指,視線最終落到傑哥身上,看到傑哥的狐狸眼時,贊同地點了下頭。確實如此。

  ...

  我正式在高專安頓了下來——女寢。

  宿舍都是單人單間,家具有床,衣櫃,桌子和椅子,很簡單,但是環境很好,窗外是大片的樹林。

  「這邊的幾個房間位置是最好的,窗外都是櫻花樹。」家入硝子跟我解釋。

  本來我還因為對方的過分熱情,想換一個宿舍,聽到窗外是櫻花樹,立刻就決定是這裡了,住在學姐隔壁,也能互相照應不是……

  「另外兩名新生,四月份才會過來,這段時間,你先跟我學習體術。」傑哥看著腳邊的行李箱說道,「你先收拾行李吧,今天先熟悉環境,正式訓練明天開始。」

  說完傑哥就拉著五條悟出了女生宿舍,留下我和家入硝子兩個女生。

  家入硝子盯著我的行李箱問:「用學姐幫你收拾嗎?」

  「不用了……」收拾行李,我自己完全可以啊,話說學姐這麼熱情真的沒問題嗎?我又想起了對方和五條悟要照片的事情,我覺得我可能需要買幾本心理學書籍自學……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我把小九放到書包裡,背起書包,找到傑哥,提出了想要下山買東西的請求。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突然冒了出來,表示要一起去,而且還說要聚餐慶祝我入學……

  我惦記著要買的東西,沒什麼心情,不過傑哥好像也有這個想法,我這個主角只能少數服從多數了。

  傑哥放出飛毯,坐四個人有點擠,所以我和傑哥先下山,留下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搭輔助監督的順風車,我們在餐廳集合。

  下山後,傑哥問我要買什麼。

  我委婉地說道:「去書店。」

  「想要買什麼書嗎?」傑哥又問。

  我:「……隨便看看。」

  到達書店後,我先看了一下圖書分類,轉了兩圈,才裝作不經意走到賣心理書籍的地方。

  「你要買這些書?」傑哥似乎很詫異。

  我買書也是為了傑哥,但是說出來也許會給傑哥增添心裡負擔,所以我找了一個理由:「想學點東西,充實一下業余生活。」

  傑哥欣慰地點了點頭,在我拿起一本書翻看的時候說道:「如果你喜歡這類型的書籍,那不用買了,我那裡有許多。」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傑哥也在看書,是了,傑哥都主動去看醫生了,看一些相關書籍也是正常的吧?

  我欣慰地看著傑哥,開口道:「那我就借尼桑的書看了。」

  醫者不自醫,傑哥自己看書應該效果不大,我也要努力學習,爭取早日幫傑哥克服心理障礙……

  省略了買書的過程,我和傑哥一起去了約定聚餐的火鍋店,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已經等在門口了。

  「怎麼這麼慢?」五條悟微微低頭,讓墨鏡滑到鼻梁上,用他那外掛大眼睛掃描我和傑哥,「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傑哥沒有解釋,推開火鍋店的門,我們依次進入,走到空位旁,但是沒有坐下,因為……

  「卡哇伊妹妹和學姐一起坐吧。」家入硝子攬住我右邊手臂。

  「按照發色深淺來分,卡哇伊妹妹應該和我坐在一起。」五條悟抱住我左邊手臂。

  我:「…………」


第43章 針鋒相對

  傑哥出手把兩個黏人精從我身上撕下,帶著我坐到座位上。

  服務生拿來菜單,我們點餐後,火鍋端了上來,對面座位,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透過蒸騰的熱氣向我和傑哥看了過來:「傑,我們覺得應該投骰子來決定誰來帶妹妹……」

  我額頭上忍不住蹦出十字,帶妹妹?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傑哥把調好的醬料放到我面前,這才回復對面兩人:「你們隨意,但別惦記我家的妹妹。」

  「卡哇伊妹妹怎麼是你家的?卡哇伊妹妹明明是高專大家的。」五條悟說道。

  「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吃完飯回去切磋吧。」

  我突然腦殼疼,如果這就是以後高專生活縮影的話,那我想回家……

  傑哥和五條悟最終也沒打起來,或者說,飯都沒有吃完,因為兩人臨時接到了任務,不得不馬上離開……

  我看著對面笑盈盈的學姐,默默把裝著小九的書包放到了傑哥的位置。

  「誒……」硝子學姐看著座位上的背包,「卡哇伊妹妹是把狐狸當成傑的替身了嗎?」

  我:「……」

  我撈起兩個魚丸,放到學姐的碗裡:「硝子學姐,請吃。」

  吃飯,別說話啊。

  我心累地吃完一頓飯,又幫小九打包了一些食物,然後和某位過分熱情的學姐坐上了回高專的出租車。出租車上,我抱著小九,學姐抱著我,我已經放棄抵抗了……

  ...

  等我們到達高專的時候,傑哥和五條悟也回來了,直接來了女生宿舍,兩人才進我的房間,樓下就響起了夜蛾老師的大嗓門:「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我的視線在房間內轉了一圈,最終落到了傑哥和五條悟身上,夜蛾老師喊的應該不是我和硝子學姐吧?

  「啊嘞,你們聽到什麼了嗎?」五條悟坐到椅子上,悠哉地翹起一條腿,「任務剛回來,我現在需要休息。」

  「尼桑?」我看向傑哥,為夜蛾老師說的「兩個」而擔憂。

  「沒事。」傑哥安慰我。

  「不會是哪個地方的煤氣管道又年久失修了吧?」硝子學姐懷疑地看著兩名DK。

  煤氣管道年久失修?這是高專獨有的梗嗎?為什麼我聽不懂……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一個長相酷似河童的玩偶衝了上來,直奔傑哥和五條悟,一看就知道是夜蛾老師的手筆。

  十五分鐘後,夜蛾老師辦公室。

  「帳的事情我拜托給輔助監督了。」傑哥說。

  「那為什麼還是被人看到了?」夜蛾老師已經握緊了拳頭,看樣子如果聽不到合理的解釋就要打人了……

  趕過來的輔助監督開口道:「帳還沒完全放下,咒靈就被祓除了……」

  夜蛾老師抽了一下嘴角:「誰先動的手?」

  「是傑說速戰速決。」五條悟解釋。

  「等帳放下的時間都沒有?」夜蛾老師的鐵拳落到了五條悟的頭上……

  晚間新聞,我被硝子學姐拉到電視機前,傑哥和五條悟執行任務的地點發生了爆炸,新聞記者做出了解釋:「……原因很可能是因為煤氣管道年久失修……」

  我:「……」

  「普通人又看不到,有沒有帳,有什麼區別?」五條悟和傑哥過來,看到新聞後,開口抱怨。

  「為了抑制咒靈的產生,應該讓普通人保持平穩的心態。更何況強者有保護弱者的責任。」傑哥說道。

  「我最討厭這種正論的說法了。」

  「你們兩個確定要在卡哇伊妹妹面前爭吵嗎?」硝子學姐突然插了一句話。

  兩名正在辯論的DK同時看向我,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的大腦已經有些消化不良了,兩人看過來,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們繼續吧。」

  我要回去睡覺了。

  傑哥拉住我,把一個紙袋遞到我手上,我低頭看著紙袋裡的東西——是一身暗藍色的校服,以及幾本書籍。

  傑哥說:「明天早上七點,我在樓下等你。」

  ...

  我和傑哥學習體術,先從晨練開始。

  早上六點多,鬧鐘響了後,我發現晨練前還有一個步驟——和暖暖的被窩告別……

  我不舍地抱著被子蹭了蹭,又蹭了蹭……

  「玲子,六點四十五了。」小九叼住被子的一角向後拽,嘗試幫助我起床。

  沒了被子,我又抱住暖暖的小九,臉埋在小九的頭頂吸狐狸:「九啊,我覺得我不行,我做不到……」

  一個濕滑的東西突然從我的臉頰上掃過,我懵了一下,然後瞬間驚醒,把小九抱開一段距離,我發現兩面宿儺的嘴又張開了:「小鬼,這塊是我的地盤。」

  「什麼你的地盤?」我伸手抹了一下臉,怒瞪那張嘴,「你住在小九體內都沒有交房租,還好意思劃地盤?」

  我攥著拳頭,如果不是兩面宿儺躲在小九體內,我真想打人。

  「玲子,還有十分鐘。」小九又提醒了一句。

  我立刻翻身下床,穿上高專獨有的奇怪校服,然後飛速洗漱,一想到臉被奇奇怪怪的東西舔了,我就忍不住多洗了一遍,結果下樓的時候超時了。

  我抱著小九,邊下樓梯邊對著它體內的兩面宿儺抱怨:「都怪你,害我遲到。」

  「哈?」兩面宿儺又張開了嘴,「你遲到和我有什麼關系?是你自己懶惰吧?」

  我:「我多洗了一遍臉。」

  兩面宿儺沉默了,我繼續說:「本來洗一遍就可以的。」

  狐狸毛上突然長出了黑色的紋理,我連忙伸直雙臂,把小九抱遠。

  長著花紋的狐狸在我手中張牙舞爪:「小鬼,我今天就要把你切了做菜。」

  「那你口味夠重的。」我說,盯著四只小爪子,「你現在這四只手能握住菜刀嗎?」

  「怎麼了?」出了宿舍樓,傑哥看到我立刻上前,皺眉盯著異樣的小狐狸問道,「失控了嗎?」

  傑哥才說完,兩面宿儺就被小九頂了號,我看著恢復正常的小九,對著傑哥解釋:「沒事,大概……更年期到了。」

  暴躁易怒不是更年期的症狀嗎?

  傑哥沒有再問,而是盯著我的頭發看,我伸手捋了一下,出門太急,我根本沒來得及梳頭發。

  「你就打算這麼運動?」傑哥問。

  我疑惑,歪頭看傑哥。傑哥走到我身後,雙手攏起我的頭發,幫我梳到了腦後,用發繩扎了起來,然後繞了一個丸子頭。

  傑哥退開後,我伸手摸著頭上的丸子,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發繩……不會是貞子用過的那個吧?

  我越想越覺得可疑,頭皮忍不住開始發麻……

  「扎得不舒服嗎?」傑哥問。

  我欲哭無淚:「尼桑,發繩是新的嗎?」

  沒給奇奇怪怪的小姐姐用過吧?

  傑哥愣了一下,認真思考後,告訴我:「我也不清楚,因為我都是隨便放的,拿出來的很可能是以前用過的……」

  聽了傑哥的話,我抬手就要拆了丸子頭,手腕卻被傑哥握住了,傑哥把我的手拉下,狐狸眼裡滿是狡黠:「剛剛是騙你的,發繩都是新的。」

  我:「…………」

  接下來整個晨練過程我都在追著傑哥打,直到我累成狗……

  「先去食堂吃飯,休息會,上午再開始其它訓練。」傑哥說道。

  「我走不動了。」我說,「一步都走不動了。」

  小九過來蹭了蹭我的腿,我說:「九啊,你快點長大,這樣就能馱著我走了。」

  傑哥突然屈膝半蹲在我身前,偏頭對我說:「上來。」

  我眼前一亮,直接向前一傾,趴到傑哥的背上,傑哥把我背了起來,我的頭歪在傑哥肩膀,聽著傑哥絲毫不亂的呼吸,有些羨慕。

  經過修煉,我能調用的妖力越來越多,身體素質也比以前好了,可是和傑哥一比,我還是差了很多。

  早晨柔和的陽光照下來,高專內還沒有發芽的樹枝交錯印在地面上,我看著那些雜亂的影子,又想起傑哥故意嚇我的事情,我動了一下,垂在前面的手臂收緊,把傑哥的脖子緊緊禁錮住:「尼桑現在在我手裡。」

  「嗯。」傑哥淡定地答應了一聲。

  我繼續說:「要道歉。」

  ...

  早上,夏油傑提前過來,在女生宿舍樓下等了二十分鐘,小姑娘才風風火火地從宿舍樓內衝出來,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被兩面宿儺搶占了身體的小狐狸,所幸兩面宿儺很快就被壓制了,而小姑娘話,讓他知道吃癟的是某個詛咒之王……他就沒再多問,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姑娘身上,小姑娘身上的校服還算整齊,就是頭發毛毛躁躁的,頭頂還翹著兩撮呆毛。

  他經常在外出任務,偶爾還涉及劇烈的戰鬥,有時候頭發會散下來,所以他一般會在口袋裡放幾個備用發繩,反正不占地方。

  看著玲子迷迷糊糊的樣子,他直接上前,幫對方把頭發束了起來,順便在頭頂繞了一個小丸子,看起來清爽多了。

  只是玲子不知想到了什麼,摸著自己的丸子頭,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問他:「尼桑,發繩是新的嗎?」

  他只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早在福利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看到妖怪面不改色的小姑娘居然怕鬼,他收服的那只假想怨靈,誕生於人類對某類女鬼的恐懼,外形自然和女鬼很像。

  回想那時小姑娘明明害怕,卻強裝鎮定的樣子,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夏油傑無視被勒住的要害,明知故問道:「道歉什麼?」

  玲子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不滿道:「尼桑都和五條惡學壞了……」

  「五條惡?」五條悟拖著早起還沒有睡醒的步伐,和家入硝子一起來了食堂這邊,沒想到剛來,就聽到了有意思的東西,「這是卡哇伊妹妹給我起的愛稱嗎?」


第44章 櫻花流星

  我松開手,從傑哥的背上跳下,有某個白毛做對比,我突然覺得傑哥已經很正直了……

  由於人不多,高專的食堂也沒有多少飯菜,更何況是早上,我拿了兩份飯團,抱起小九,坐到了空曠的食堂飯廳,某個白毛追在我的身邊,一會兒戳一下我頭上的丸子,仿佛能把自己戳飽似的。

  我看著手中白白的飯團,對著五條惡說:「你要是羨慕,可以頂一個飯團在頭上……和你的發色挺搭的。」

  我發現,對於五條悟,我總是會低估,我拿飯團比做白毛,純粹只是調侃,而某個白毛卻眼前一亮,火速拿了三個飯團回來,在頭上頂了一串,讓我們看……

  「硝子,快幫我拍照。」

  我:「……」

  是我輸了……

  食堂阿姨看到五條悟的行為,拿著勺子就追了過來:「你們兩個,不准浪費食物!」

  五條悟低頭,三個飯團依次掉下,他用手接住,還丟了一個給硝子學姐,笑嘻嘻地對著食堂阿姨說道:「我們這是飯前熱身運動。」

  說完就把兩個飯團丟入了嘴中。

  我看了一眼那頭白毛,干干淨淨,一粒米也沒粘上,我有些泛酸,作為穿越人士,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用的外掛……

  吃完早飯,我回宿舍休息了三十分鐘,只是身體休息,至於大腦……我拿出了傑哥給我的書籍開始學習心理學……

  拿出書我才發現,三本書都是講自閉的?傑哥難道自閉嗎?我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傑哥應該是戀物癖和異裝癖吧?

  那傑哥身邊有人自閉嗎?我腦中閃過住在隔壁過分熱情的學姐,又閃過某個惡趣味的白毛……最終得出結論:傑哥可能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病,所以偶爾會自閉……

  傑哥的病症越來越復雜了,唉。

  因為心情沉重,我都沒有看多少書,三十分鐘後,傑哥來敲門,我和傑哥一起去了高專的訓練室。

  第一天教學我以為傑哥會教我一些類似於擒拿,鎖喉之類的招式,沒想到會從基本出拳開始……

  「出拳的時候不要直來直去,拳頭送出的時候,手臂要有一個旋轉……」傑哥邊解釋,邊給我做示範。

  我點頭表示懂了,傑哥手上拿著一個墊子當靶子,對著我說:「你試幾遍。」

  聽了傑哥的話,我出拳打在墊子上,幾遍之後,傑哥說:「繼續……」

  然後又幾遍……幾遍又幾遍,直到我手臂發酸,傑哥終於放下了墊子說:「接下來,我教你出腿方法……」

  我:「……」

  一天的訓練結束,我躺在訓練室的地板上,我才發現傑哥還有周扒皮的屬性,我的潛能都被榨光了,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傑哥屈膝蹲在我面前:「還能走嗎?」

  我感覺脖子都是酸的,只微微搖了搖頭說:「癱了。」

  傑哥輕笑了一聲,雙手伸出把我抱了起來,路上,我看著傑哥,想請假,我覺得以我現在的情況,明天都不一定能下床。

  但是,我又有些糾結,我現在已經身處高專,也更加了解了咒術師這個職業,大家都很努力,包括某個看起來很不著調的白毛,也會為了自己的術式努力鑽研物理和數學,而我怎麼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難就退縮呢……

  我一路糾結,再回神時才發現,傑哥並沒有帶我回宿舍,眼前的房間看起來像是實驗室,實驗室內硝子學姐穿著白大褂,聽到動靜轉身看了過來,這讓我看清了對方身前的實驗台,實驗台上血淋淋的,有幾塊看不出原型的組織……

  我:「……」

  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啊,傑哥帶我來實驗室干嘛?難道想讓我在實驗台上休息嗎?這是高專的傳統嗎?不怪我多想,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貧窮限制想像,但對於我來說就是正常限制腦洞,因為在人均都不正常的高專,一切皆有可能……

  ...

  夏油傑找硝子,是想讓對方用反轉術式幫玲子緩解運動過量造成的肌肉損傷和酸痛,硝子自然願意幫忙,只是如果不那麼熱情,他或許會更滿意些……

  兩個好友能接受並且喜歡玲子,他很欣慰,但過分熱情卻讓他很頭痛,玲子情況特殊,目前還在自學心理學,尋求自愈,他真怕兩個好友做出什麼不恰當舉動,導致玲子病情反復。

  所以治療一結束,他就帶玲子離開了實驗室,跟他訓練的時候還很正常的玲子,出了實驗室卻一直沉默,而且表情也比往常要凝重,看起來心事重重,不知在思考什麼?

  難道是被硝子嚇到了?

  把人送到宿舍樓下,他停下,對著玲子說:「硝子和悟,他們都沒有惡意,只是……只是表達喜愛的方式有些特殊……」

  玲子看著他,表情似乎更糾結了。

  果然還是因為兩個好友嗎?夏油傑想了想又說:「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和我說,我會讓他們收斂一些……」

  玲子的細眉蹙在一起,不知想了什麼,突然鄭重地點了點頭:「我都理解,尼桑不用為難,我會包容你們的。」

  包容你們?難道他也做了什麼讓玲子反感的事情?是今天的訓練太嚴苛了嗎?

  新生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過來,到時候玲子也要出任務,在那之前他希望玲子能有更多的自保能力,所以才急切了一些……他或許應該詢問一下玲子的意見。

  「玲子如果覺得負擔重,明天可以減少一些訓練。」

  玲子搖了搖頭,頭上松散地小丸子也跟著晃了晃:「今天很好,我要變強。」

  看著玲子堅毅的目光,他突然覺得很欣慰,他把手搭在玲子的頭上鼓勵道:「早點回去休息,有時間可以多看看書。」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到那個淺金色的小丸子上,想起玲子曾叫他「丸子尼桑」的事情,最後又說了一句:「明天早上同一時間,我還在這裡等你,丸子妹妹。」

  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圓了,玲子驚訝地瞪著他。他沒忍住笑了,想起小姑娘的性格,他立刻用手掩住嘴,咳了兩聲掩飾:「快回去吧。」

  ...

  傑哥和我說過,硝子學姐可以用反轉術式給人治療,我沒想到治療還包括緩解肌肉酸痛。

  我又活了過來,傑哥送我回宿舍,這次是我們兩人一起步行,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傑哥帶我去實驗室,只是想拜托硝子學姐給我治療,而我都腦補了什麼?

  高專的咒術師都臥薪嘗膽,訓練結束都是在冰冷血腥的實驗台上休息……說實話這還是我遏制後產生的想法,如果不是信任傑哥,那種情況下,我甚至會想,我是被送到實驗室解剖的……

  我為什麼會產生如此不正常的想法,果然是被高專同化了嗎?

  「硝子和悟,他們都沒有惡意,只是……只是表達喜愛的方式有些特殊……」傑哥突然跟我說道。

  特殊……不就是不正常嗎?看樣子高專的大家心裡都明白。

  明知道自己另類,卻依然樂觀開朗地生活……我要學會接納和包容,以及多看書。

  我看書不光是為傑哥,也為了自己不被同化,我一定要把持住,我要引領高專走上正常的道路……

  「早點回去休息,有時間可以多看看書。」看看傑哥又和我想到一起了。

  「明天早上同一時間,我還在這裡等你,丸子妹妹。」

  我:「…………」

  丸子妹妹是個什麼鬼東西,傑哥和我有默契,我很高興,但是默契不要體現在奇怪的稱呼上啊!

  我看著狐狸眼上挑,嘴角明顯帶笑的傑哥,不滿地鼓起嘴,轉身回宿舍前回了一句:「再見,丸子尼桑。」

  ...

  我在高專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每天都充實而有規律,早上晨練,上午下午和傑哥學習格鬥技巧,晚上看書以及修煉妖力。

  傑哥出任務不在的時候,我自己也會完成訓練,偶爾硝子學姐會幫我……

  我在重復的日子裡成長變強,和我一同成長的還有宿舍外的櫻花樹,樹上長出了許多嫩芽和花苞,我很期待,期待櫻花,期待即將到來的新同學,期待出任務大展身手……

  四月第一天,一大早我的房門就被敲響,硝子學姐的聲音透過門傳了進來:「卡哇伊妹妹,起床啦,外面的櫻花開了……」

  我把臉埋在被子裡蹭了蹭,待到反應過來硝子學姐說的是什麼,我立刻把頭從被子中抬起,看向窗外。

  窗外一簇簇櫻花連成片,艷麗奪目,像是一朵朵粉色的雲霞。我掀開被子,跳到床下,兩步跑到窗邊,我在的這間宿舍是二樓,許多櫻花幾乎都快貼到窗玻璃上,我伸手推開窗,想要夠外面的花,冷不丁一股寒氣飄進來,我先打了一個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

  「阿啾阿啾……」噴嚏一打起來就沒完,我唰的一下又把窗戶關上了。

  我揉著鼻子走到門邊開門,門外不只有硝子學姐,還有五條悟和傑哥。

  「卡哇伊妹妹不是一直在期待櫻花開嗎?咱們今天去外面野餐吧。」五條悟把兩條手臂舞成蛇形。

  看著對方手舞足蹈的樣子,我又想到了一個名字:五條舞。

  五條惡,五條巫,還有五條污,不管哪個名字對方都能完美帶入人設,通過我這段時間自學的心理學知識,我懷疑五條悟的症狀應該是:多重人格……

  「怎麼了?」傑哥看著我問。

  我吸了一下鼻子說:「可能有點著涼。」

  「怎麼會著涼?」硝子學姐圍著我上上下下地觀察,「用不用我幫你看看?」

  我猛地搖頭,硝子學姐的反轉術式很厲害,但是醫術真的令人堪憂,我想起那些被解剖後看不出原型的組織,想建議硝子學姐先考取醫師執照再行醫救人,最起碼不要拿我當小白鼠啊!

  「先去吃早飯,如果還是不舒服,我帶你去外面看看。」傑哥說。

  我點頭,捏了一下有些發癢的鼻子,回房間換衣服洗漱,等我准備好,就抱著小九,去隔壁敲了敲硝子學姐的門。

  硝子學姐打開門,五條悟和傑哥一起走出來,我們四人一起向外走,剛出宿舍樓,我又忍不住開始打噴嚏,一連打了十幾個,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傑哥皺眉看著我:「回去換一件厚衣服。」

  「不——阿啾……」我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繼續說,「不冷。」

  就是鼻子很癢。

  「你是不是過敏了?」硝子學姐突然說。

  「過敏?」我有些迷茫,因為我以前從來沒對什麼東西過敏過。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打噴嚏的?」硝子學姐又問。

  我想了一下,好像是從早上開窗看櫻花開始的,我仰頭看向宿舍後面粉嫩嫩的櫻花林,陷入了沉默……

  傑哥,硝子學姐以及五條悟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五條悟的墨鏡都掉到了鼻梁上,驚訝地看著我說:「卡哇伊妹妹不會對櫻花過敏吧?」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花粉過敏也就算了,為什麼是櫻花花粉過敏?那我以後豈不是都不能看好看的櫻花了?

  「我這裡有口罩,卡哇伊妹妹先用著吧。」硝子學姐拿出一個醫用口罩遞給我,我戴上後果然覺得好多了。

  「哈哈哈……」五條悟突然大笑起來,「真是太好笑了。」

  早上還是五條舞,這會兒又變成了五條惡,人格轉換不要太頻繁。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某個捧腹大笑的白毛,把對方帶入病人的角色,我會心平氣和許多。

  我拉了拉傑哥的袖子,率先向食堂走去,五條悟不死心跟在後面:「每年的櫻花季,食堂都會特別供應櫻花壽司,卡哇伊妹妹是不是沒辦法吃了?」

  「我記得去年的食堂好像做了五種櫻花壽司,今年也不知道有多少種……」

  我嘴角不受控制抽搐了一下,對著像巫婆一樣誘惑我的五條巫說道:「我、不、喜、歡、吃、壽、司。」

  傑哥出手,把五條悟隔開,順便拆穿某個可惡的白毛:「去年的五種壽司你一種也沒吃吧?說食堂手藝不行的是誰?」

  「今年不一樣,今年我要替卡哇伊妹妹吃~」

  可惡的家伙,就算是病人也不能這麼討厭啊!我決定一天不搭理五條悟這個家伙。

  早飯我和傑哥坐在一起,以對櫻花過敏為理由,拒絕某個吃了櫻花壽司的家伙靠近。

  外面都是櫻花,這種情況也不適合運動,飯後我直接回了宿舍,打算看書學習,畢竟高專病人多,我任重道遠。

  我抱著小九坐在書桌上看書,門突然被敲響了,外面傳來某個白毛的聲音:「卡哇伊妹妹~」

  我掃了門一眼,裝作聽不見,然而某個白毛鍥而不舍,每隔幾秒就敲兩下門:「卡哇伊妹妹乖乖,把門開開~」

  我無動於衷,外面繼續敲:「快來開門,有好東西給你看~」

  我捏了捏眉心,推開椅子,走過去開門,門剛打開,某個白毛DK就擠了進來。

  「你要干什麼?」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兩手空空五條悟,不明白對方又要耍什麼花招。

  五條悟走到窗邊,對我招手:「來,請你看櫻花。」

  我掃了一眼窗外,一看到櫻花,鼻子就忍不住發癢,傑哥出去幫我買藥和口罩了,在那之前,我不想再接觸花粉了。

  「沒關系,你站到我身邊,就不會有花粉靠近。」五條悟蠱惑道。

  我想起五條悟那外掛似的能力,將信將疑地走過去。

  「這樣不行,還要再近一些。」五條悟說著,伸手把我攬入了懷裡。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唰的一聲,窗戶被打開了……我下意識想要用手捂住鼻子,五條悟卻先一步按住我的頭,我整張臉都埋入了白毛DK的衣服裡,白毛身上有股若有似無的甜香味,我懷疑是粘了花粉,不然我的鼻子怎麼會發癢……

  「要抱緊哦。」白毛DK提醒了一句,帶著我跳到窗台上,又從窗戶跳到了外面。

  宿舍在二樓,我們很輕松就落地了,我伸手推開莫名其妙的五條悟,五條悟卻笑著指向宿舍後面的櫻花樹:「要看仔細了。」

  說著,我就見白毛DK伸出雙手,念出咒語:「術式順轉——蒼。」

  櫻花樹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剎那我感覺身周的空氣都被攪動了,我的發絲隨著氣流飄向前方。而樹上的櫻花全部顫動起來,無數粉色花瓣離開枝椏,在空中紛飛起舞,盤旋漂流,最終全部被小黑點捕獲。

  花瓣一層層包裹,小黑點最終變成了一個粉色的花球……

  櫻花樹全部變成了光杆司令,瓷實的花球落到地上,五條悟走過去,踩在腳底滾了兩下,然後用力發射,花球化成一道流星,遠遠飛了出去。

  白毛DK轉身,對我伸出大拇指,臉上滿是燦爛的笑:「搞定!」


第45章 七海灰原

  「誰允許你隨便在高專內發動術式的?」夜蛾老師一臉嚴肅,端坐在上方。

  「嗨,夜蛾老師。」五條悟散漫地跪坐在我旁邊,舉起手,對著夜蛾老師說道,「我只是怕術式不用會生疏,所以偶爾拿出來熟悉一下,我沒想到花球會砸壞您的房間,更沒想到您會剛好在房間裡上廁所……」

  我本來有些忐忑,聽了五條悟的話,抬頭瞄了一眼黑著臉的夜蛾老師,突然很想笑。

  夜蛾老師重重拍了一下身下的榻榻米,再次發出質問:「你知道你的行為多嚴重嗎?萬一砸到人怎麼辦?」

  「不會,我是計算好方向發射的~」五條悟絲毫沒有自覺,還在拱火。

  我看著夜蛾老師額頭上冒出的青筋,不得不開口解釋,再讓五條悟說下去,恐怕那家伙就要挨打了:「夜蛾老師,其實是我對櫻花過敏,五條……學長是為了幫我,所以才把櫻花做成球的……」

  「是這樣嗎?」夜蛾老師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嗯……」五條悟摸著下巴思索,「我主要是覺得您住的那間校舍太舊了,我想贊助學校幾棟新校舍……」

  「咚」——夜蛾老師的鐵拳最終還是敲到了五條悟的頭上。

  出了夜蛾老師的辦公室,五條悟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小學妹,能不能再說一遍剛才的稱呼?」

  我腳下一頓,瞥向五條悟:「什麼?」

  「就是剛才的,」五條悟捏著嗓子學了一遍,「五條學長~」

  我:「……」

  我收回視線,繼續向前,五條悟一路跟在後面:「你看我的頭都腫了,我都是為了你才挨打的啊!」

  我:「……」

  剛才夜蛾老師都不打算追究了,是某個惡趣味的家伙非要說學校的校舍該翻新了,這不是故意討打嗎?

  我不為所動,五條悟繞到前面,面向我倒著走:「卡哇伊小學妹~」

  「你後面有坑。」我指著前方不遠處,提醒對方看路。

  五條悟頭也不回,繼續倒著走,像是後面長眼了似的繞過了坑。

  我忘了,這是有掛的人,既然不用我擔心,我繼續裝聾作啞。

  五條悟突然張開雙臂,攔住我說:「明年還請你看櫻花~」

  我腳下一停,看著五條悟陷入了糾結……

  「卡哇伊妹妹覺得怎麼樣?」五條悟開始在我面前左右搖擺。

  不是我要動搖,也不是因為櫻花好看,而是因為我對櫻花過敏,所以……我清了清嗓子:「五條…學長……」

  「太生硬啦,要再親昵一點~」

  我:「……」

  我稍微醞釀了一下:「五條學長……」

  「還要再親昵一點~」

  我:「……」

  為了明年還能看櫻花……我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抬眼看到五條悟欠揍的笑時,還是覺得勉強,所以我低下頭,避開那張臉,才開口說道:「五條學長~」

  我再抬頭時,發現面前站了兩個人,一個是白毛,一個是傑哥,傑哥已經回來了……可是為什麼板著臉?

  「你們在做什麼?」傑哥皺眉問。

  「那個……」

  事情有點復雜,我還在想該怎麼解釋,五條悟笑嘻嘻地說道:「在商量明年一起看櫻花的事情~」

  話從五條悟嘴裡說出來怪怪的,不過事實好像確實如此,我糾結了一下,默認了這個說法。

  傑哥把手中的袋子給我,說道:「在外面先戴上口罩。」

  「那個……」

  我的話還沒說完,又被五條悟搶先了:「傑晚了一步,已經用不到了,櫻花都被我們看光了~」

  ...

  夏油傑知道玲子一直都很期待看櫻花,市區裡許多櫻花都開了,他本來想帶對方去看,玲子卻專注修煉,說等高專的花開,看高專的花,高專的海拔比較高,花開的晚,這也就導致小姑娘念了很長一段時間。

  高專含苞待放的櫻花,終於趕在愚人節這天開了,一早夏油傑就被兩個好友拉著,聽兩人如何計劃給玲子准備驚喜。他知道,以兩個好友的性格想要阻止並不容易,所以他不可置否地聽著,如果兩人做過分了,他自然會阻止。

  只是他們誰都不曾料想到,玲子會對櫻花過敏,所有計劃擱淺。

  陪小姑娘吃完早飯,把人送回宿舍,他便出去買口罩,以及一些抗過敏的藥,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會看到小姑娘羞澀地低著頭,對著悟說:「五條學長~」

  悟的長相很有欺騙性,作為好友他曾經見過不少女孩子為那張臉著迷,有些女孩子會在了解了悟的性格後退卻,但更多的是願意為了那張臉忍耐的人,他沒想到玲子也會被那張臉欺騙……

  明明他離開前小姑娘還很反感好友的惡趣味,再回來卻變了一個模樣,他十分懷疑是好友做了什麼事情引誘小姑娘……

  隔開不安分的五條悟,夏油傑把玲子送回宿舍,看到女生宿舍後十幾棵光禿禿的櫻花樹時,他大概猜到好友都做了什麼,他突然覺得很頭疼。

  玲子伸手接過他買的口罩和藥,對著他甜甜一笑,說道:「謝謝,尼桑。」

  說完停了一下,又補充道:「尼桑最好了。」

  他愣了一下,跟著笑了,手搭在小姑娘的頭上揉了一下:「回去吧。」

  目送小姑娘走回宿舍,他嚴肅地對著好友開口:「你以後離玲子遠一點。」

  「傑,你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五條悟撇嘴說道。

  「你欺騙玲子的感情就不過分?」

  五條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話,他先愣了一下,隨後大笑起來:「傑,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對卡哇伊妹妹都是真心的。」

  「你會有真心?」夏油傑的目光十分懷疑,在他眼中五條悟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對什麼事情都不會過分上心,就算真心也不是一個會長久的人。

  「當然,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五條悟把墨鏡拿在手中把玩,抬頭看到玲子正透過窗戶向下看,他揮手打了一個招呼,這才繼續對旁邊的好友說道,「還有,傑是不是太不講理了?同樣是對妹妹好,怎麼到我這裡就是欺騙感情了?」

  ...

  我能感覺到,傑哥不高興,我仔細想了一下,大概猜到了原因:特意跑出去給我買口罩和藥,回來後卻發現用不到了。傑哥一定很失落……

  等新同學來了以後,我也要去外面執行任務,說不定就會碰到櫻花,所以口罩和藥還是有用的,我接過,向傑哥道謝,並且附加了一句真心話:「尼桑最好了。」

  傑哥果然露出笑來,我放心地上樓了,回到宿舍,我本想看看傑哥離開沒有,沒想到會看到五條悟對我揮手,那家伙的視力還真是好啊。

  五條悟雖然看起來很不著調,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給力的,對我來說,也是一位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抬起手回應了對方。傑哥似乎也看到了我,我又對著傑哥揮了揮,然後坐到桌邊,開始學習心理學……

  ...

  兩名新生來高專報到,已經是愚人節後的一個星期,傑哥和五條悟有任務外出了,所以是我和硝子學姐到車站接的人。

  兩名新同學,一個是活潑可愛的黑發男生,另一個是金發看起來像是混血兒的高個男生。

  「學姐好,我是灰原雄。」開朗的黑發男生見面就禮貌打招呼。

  「你叫我學姐可以,我旁邊這位是和你們同一年級的卡哇伊妹妹——夏目玲子。」硝子學姐笑著接話。

  我不滿地鼓了一下嘴,我還想提前過一把當學姐的癮呢,沒想到剛見面就被拆穿了……

  「啊。」名叫灰原雄的男生看起來有些驚訝,「是和我們同級的學生嗎?我還以為是學姐家裡的妹妹,看起來年齡好小……」

  「確實比你們小一歲,你們叫妹妹也是可以的。」硝子學姐說道。

  我:「……」

  當不了學姐就算了,我可不想被同級叫妹妹,我連忙轉移話題:「硝子學姐咱們還是先把新同學帶回高專吧。」

  「急什麼?這兒還有一位沒做自我介紹呢。」硝子學姐看向金發男生,我跟著看過去。

  「七海建人。」金發男生言簡意賅地報了自己的姓名,視線落到我懷裡的小九身上時停了一下。

  灰原雄也湊了過來:「好可愛,身上似乎有咒力,它是你的式神嗎?」

  「這是小九,是我的伙伴。」我給兩人介紹道。

  這次來的兩名新同學,一個穩重,一個活潑,總之沒有出現像五條悟那樣的,我很滿意,只是我滿意的心情並沒有維持到高專。

  回高專的出租車上,七海建人一人坐在副駕駛,我、硝子學姐,還有灰原雄坐在後面,灰原雄好奇地看著我:「卡哇伊妹妹是什麼時候入學的?」

  我:「……」

  卡哇伊妹妹是病毒嗎?還會傳染不成?

  「灰原同學,你可以叫我夏目,或者玲子。」我提醒到。

  「可是剛才硝子學姐說,你比我們小。」

  「沒有可是,咱們現在是同學,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噢噢。」灰原雄點頭答應,「我明白了,夏目同學。」

  我滿意地點頭:「以後請多多指教灰原同學,還有七海同學。」

  坐在前面的七海建人回頭看來,禮貌地點了一下頭:「請多多指教,卡哇伊妹妹。」

  我:「……」

  看起來穩重的家伙,原來是個悶騷嗎?

  ...

  兩名新同學來了之後,我們三個一年級的新生聽夜蛾老師講了一個星期的理論課,主要是關於咒術界的事情,以及平時執行任務的流程,大部分我都聽傑哥說過。

  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坐了三名學生,算上小九最多四個,夜蛾老師照本宣科地講著有關帳的知識,小九搖頭晃腦,最終趴到了課桌上,而我為了防止自己睡著,拿出手機,悄悄在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小群裡發消息。

  む我:高專的老師有教師證嗎?夜蛾老師講課比國中的數學老師還讓人發困……め

  高專的學生入學條件都很低,基本上會使用咒力,能看到咒靈就可以被招募,所以我對高專老師的教學能力也很懷疑。

  む傑哥:一般學生畢業後可以選擇留校成為老師,至於教師證,高層會聯系教育部門,直接下發。め

  む我:尼桑畢業會當老師嗎?め

  む污惡舞巫:不會,帶孩子太麻煩了,不過如果是卡哇伊妹妹這樣的學生,我說不定會願意~め

  む傑哥:會吧。め

  兩條回復幾乎同時跳出來,我盯著手機屏幕陷入沉思,五條悟的手速到底有多快?打一串字的速度比傑哥打兩個字還快?

  む灰原:夏油學長畢業後要當老師嗎?め

  む傑哥:嗯。め

  我用手撐著額頭,掃了一眼旁邊座位,看起來像乖學生一樣的灰原雄同學也在點手機。

  講台上,夜蛾老師還在講帳的作用,我的思維開始發散,把夜蛾老師想像成傑哥的樣子……突然想笑,夜蛾老師雖然講課有些呆板,但是樣子卻很正派,是讓人一看就能信服的類型。而傑哥那種奇怪的造型和打扮,如果是在普通的國中,學生家長們估計都會有意見……

  我又拿起了手機……

  む我:尼桑要不要嘗試換一種穿衣風格和打扮?め

  む傑哥:?め

  む我:尼桑現在這樣會帶壞學生的。め

  む污惡舞巫:哈哈哈……め

  む傑哥:……め

  む我:哈哈哈那位學長,你這樣也很不合格啊,像夜蛾老師這樣正經的,才是為人師表應該有的樣子。め

  む污惡舞巫:哈哈哈哈……夜蛾老師正經?卡哇伊妹妹你說話真是太好笑了~め

  む我:?め

  む傑哥:玩戳戳樂嗎?め

  む我:……め

  む污惡舞巫:你們想知道夜蛾老師年輕時候的事情嗎?め

  む我立刻舉手表態:想!め

  む灰原:+1め

  む硝子學姐:你們不是在上課嗎?め

  む娜娜明:網課。め

  群裡突然安靜了...

  我扭頭看向另一邊,七海建人同學正襟危坐,聽課的樣子認真極了,如果不是群裡有一條發言,我怎麼也猜不到這位會是一個一心二用,一邊聽講台上的老師講課,一邊聽群裡學長上網課的人……

  む污惡舞巫:我這裡有一張珍藏版夜蛾老師出道照片~め

  む五條悟:彩色莫西干.jpgめ

  「噗。」這是我。

  「哈哈唔……」這是隔壁灰原雄。

  「咳。」這是另一邊七海建人。

  「你們在做什麼?」這是講台上夜蛾老師。

  我抬頭看了一眼,腦中滿是五條悟發的照片——夜蛾老師頭頂彩色雞冠的發型實在太好笑了……我用力攥著拳頭,努力不讓自己笑場。

  夜蛾老師從講台上走下來,我連忙把手機藏到裙子底下,夜蛾老師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七海同學,視線最後停在灰原同學身上。

  「灰原,你把我剛才說的重復一遍。」夜蛾老師說道。

  灰原雄站起來,無辜地抓了抓頭。

  夜蛾老師冷著臉哼了一聲,又點了七海同學的名字。

  七海建人站了起來,神情嚴肅,眉宇微皺,似乎在思考,就在我以為對方也答不出來的時候,七海同學開口了:「你們在做什麼。」

  教室安靜了一瞬,等我反應過來後,立刻捂住了嘴巴,我怕忍不住笑場,自從對方面不改色對我叫出卡哇伊妹妹時,我就知道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沒聽講,還敢偷奸耍滑?」夜蛾老師的臉黑如鍋底,最後點了我的名字。

  我打算用傑哥教我的有關帳的知識糊弄過去,哪知我才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啪嗒」一聲,被我遺忘在裙子下的手機掉到了地上……

  夜蛾老師撿起我的手機,我伸出爾康手,想要阻止,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自己曾經的黑歷史……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夜蛾老師點亮了我的手機屏幕,屏幕上是我點開後還沒來得及退出的,屬於夜蛾老師的大頭莫西干照片……

  「污惡舞巫?」夜蛾老師念著我給五條悟的備注,「是悟吧。」

  我:「……」

  我沒有回答,夜蛾老師也沒有再問,而是拿著我的手機不知點了什麼,然後,不過五分鐘,五條悟和硝子學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緊接著傑哥也過來了……

  夜蛾老師守在教室門口,每來一個人,就在一人頭上敲一下:「你們三個很閑嗎?還有時間帶壞學弟學妹?」

  「你來說說,這張照片哪裡來的?」夜蛾老師拿著我的手機對五條悟發問。

  五條悟捂著頭,毫不猶豫就出賣了自己的輔助監督:「是幸村輔助。」

  十分鐘後,輔助監督被叫了過來,聽了夜蛾老師的詢問一臉迷茫:「什麼照片?」

  「幸村輔助難道您忘了,是您說夜蛾老師年輕時候和樂岩寺校長一起玩過音樂。」五條悟提醒道。

  「啊……這和照片有什麼關系嗎?」輔助監督仍然不解。

  「當然有關系,您說過夜蛾老師是鼓手,那麼一個玩搖滾的鼓手難道不應該有一個炫酷的發型嗎?」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說得頭頭是道,「我們幾人一致覺得彩色莫西干最適合夜蛾老師,所以我特意投資了1000円找人再現了夜蛾老師當年的雄姿……」

  「咚咚咚。」鼓手夜蛾老師在三名不省心的學生頭上各敲了一下。

  原來照片是五條悟找人PS出來的,不過依然很好笑,尤其是我第一次看到傑哥被老師教訓……

  教訓完三名二年級的學生,夜蛾老師又把目光放到我們三個一年級身上,我立刻低頭裝乖……

  「我講課很無聊嗎?無聊到你們要分神在群裡聽學長上網課?」

  「老師,您講課的樣子太正經了……」灰原同學說了一句實話。

  「我看你們就是太閑了,這個季度殯儀館的祓除任務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三個二年級的負責帶新人。」夜蛾老師給我們發布了一個集體任務。

  下課後,我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我很好奇夜蛾老師用我的手機做了什麼,才讓傑哥三人飛速趕了過來,所以我第一時間就點進了群聊天記錄,結果發現聊天記錄已經被清空……

  「尼桑怎麼突然來教室了?」我直接問傑哥。

  「咳。」夜蛾老師突然咳了一聲,打斷我的談話,「幸村老師,他們六個就交給您了,任務完成之前,別讓他們回來。」

  輔助監督領著我們六個人向外走,路上和我們說了這次任務的主要內容——祓除市區範圍內四家殯儀館的所有咒靈,一年級的負責動手,二年級的負責引導。

  「殯儀館環境特殊,你們祓除咒靈的時候注意不要毀壞裡面的物品。」輔助監督最後補充了一句。

  物品?不會是我想的東西吧?

  「這個新手任務不錯,比去精神病院好多了。」硝子學姐在一旁說道,「最起碼是我喜歡的……」

  我:「……」

  輔助監督開了一輛車過來,停在我們六人面前:「你們分成兩組,一組跟我過去,另一組按照我剛才說的地址自己打車過去。」

  輔助監督說完,我們六個人互相看了看,我和硝子學姐兩個女生先坐上了車,剩下傑哥和五條悟爭執誰和我們坐一起,誰帶兩個新生……

  「傑以後不是要做老師嗎?那這次就由你來帶兩個新生好了。」五條悟拉住想要上車的傑哥不松手。

  「那是以後,我現在能力有限,還是交給你更穩妥。」傑哥謙虛回擊。

  「你用咒靈下山打車更方便吧?」

  「我可以把咒靈給你們留下。」

  ……

  車子旁,兩人還在辯論,副駕駛的車門突然被人拉開,金發的男生坐進來,對著輔助監督說:「開車吧。」

  我看著傻愣在原地的兩人,伸出手揮了揮:「尼桑,再見。」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我抱著小九坐好,想起之前的事情問旁邊的硝子學姐:「學姐,你們剛才為什麼來教室啊?夜蛾老師在群裡發了什麼消息嗎?」

  「等我看一下手機,之前悟在我那裡問反轉術式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看最新消息,就被那家伙拉出來了,說是有好事看。」硝子學姐伸手摸向衣兜,摸了一個空,「手機落在實驗室了……」

  我和硝子學姐同時把目光放到坐在前排的七海建人身上。

  「娜娜明,你的聊天記錄還在吧?」我開口問道。

  「嗯。」前排的七海建人同學很淡定。

  「小學弟,你剛才沒聽到我們聊天嗎?」硝子學姐也開口了,「把聊天記錄給我們看看。」

  「我覺得這屬於個人隱私。」七海同學不為所動。

  「小學弟,你家的群聊天記錄是隱私啊?更何況,是給我們兩個群員看。」硝子學姐說著,突然伸出雙臂,把七海建人固定在了座位上,「卡哇伊妹妹,快,拿出他的手機。」

  我向前探出身體,手伸進七海同學的兜裡,掏出了手機。

  我迅速打開手機,七海同學的手機界面還停留在群聊裡,我一眼就看到了最後一條消息,是夜蛾老師用我的手機發出的:

  む小卡哇伊:快來,夜蛾老師要在講台上跳霹靂舞!め

  我:「…………」


第46章 糖衣咒靈

  我們乘坐輔助監督的車到達殯儀館的時候,傑哥,五條悟,還有灰原已經先一步到達。

  下車後,輔助監督讓我們按照夜蛾老師說的分成三組,一個二年級帶一個一年級。

  我直接走到傑哥身邊,硝子學姐和一同下車的七海建人一組,剩下的五條悟和灰原雄一組。

  我們分好組後,輔助監督和殯儀館的負責人交涉,看兩人談話的樣子應該是認識的,負責人客氣地請我們去會客室等待,大概二十分鐘後才請我們出去,殯儀館內的員工已經被遣了出去。

  輔助監督拿出一根大釘子,說道:「任何時候都不能疏忽,咒術師要養成隨手放帳的好習慣。」

  「知道了,幸村輔助放帳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們先去祓除咒靈了。」五條悟說完,看向我們,「咱們三組要不要比一比哪組祓除的咒靈最多?」

  「不比。」硝子學姐直接開口拒絕,「除非贏的人願意請客吃飯。」

  「那就這麼定了,贏的請客吃飯。」五條悟直接答應了。

  我本來還有些躍躍欲試,聽到贏的請客,便改口對傑哥說:「尼桑,咱們讓著他們點。」

  「嗯。」傑哥笑著答應。

  我們三組分別選了三個方向在殯儀館內搜尋,殯儀館不大,地上有兩層,地下有一層,而咒靈多集中在地下的冷藏室,我覺得比起祓除任務,殯儀館的環境給我的壓力更大……

  不管是妖怪還是咒靈,都屬於非人生物,而殯儀館內暫存的是同類的遺體,只要一想到,我不可避免就會產生一些敬畏心理,除了敬畏還有一些毛毛的感覺……

  慘白的燈光照著地下室又長又空的樓道,我和傑哥走在其中,腳步聲發出低顫似的回響,我忍不住問:「尼桑見過鬼嗎?」

  這個世間有妖怪,有咒靈,應該也有鬼吧?

  「世界上沒有鬼。」傑哥說。

  「真的?」

  「真的。」

  我放心了不少,開始打量殯儀館的環境,傑哥突然問我:「手套帶了嗎?」

  「帶了。」我從兜裡掏出傑哥送我的手套,手套不大,隨身攜帶很方便,自從傑哥送我,我就一直帶著,就等什麼時候遇到咒靈,實驗一下威力。

  「現在戴上吧,不然一會兒遇到咒靈可能來不及。」傑哥提醒道,這次任務主要是為了鍛煉一年級,二年級學生不會出手,只作為前輩,在一旁輔助。我聽了傑哥的話,把小九放到肩上,把手套戴好。

  傑哥拉開了一扇門,冷氣從門內冒出來,我向裡面看了一眼,房間裡有兩排大櫃子,櫃子上一格一格全是大抽屜,抽屜裡用來放什麼自然不必說,我有些邁不動腳步……

  「走吧。」傑哥率先走了進去,我緊跟在後面,房間內的溫度很低,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眼前的東西一目了然,除了一個個緊閉的大抽屜,並沒有什麼咒靈,我大概掃了兩遍,轉頭想要再跟傑哥確認一遍,旁邊卻突然「嘩啦」一聲,某個抽屜自己推了出來!

  我整個人都懵掉了,不是說沒有鬼嗎?詐屍算什麼?

  「是咒靈。」傑哥出聲提醒。

  我這才僵硬地轉頭,看向推開的抽屜,一只圓滾滾,頭上頂著冰霜的地鼠咒靈探頭冒了出來。

  我松了一口氣,同時握緊拳頭,拿出這段時間和傑哥學習的拳法,直擊地鼠的頭部。

  「嘩啦」一聲,在我出拳的瞬間抽屜又關上了,我打了一個空……緊接著身後又傳來聲響,另一個抽屜被打開了……

  我頓了一下,轉身,又看到了一只地鼠,模樣和剛才的一樣,我沒有猶豫,立刻出拳,這次擦到了地鼠的頭部,然而還是稍慢了一步,抽屜重新關上,地鼠咒靈逃了……

  「小九。」我對肩上的小九說了一句,讓小九一起幫我。

  小九叫了一聲突然轉向後面,我跟著轉身,剛好看到一個抽屜被推開,我瞬間出擊,這次正中紅心,地鼠咒靈被我打散了。

  我看著手上的手套,剛才感覺很神奇,就像手上包裹著一層妖力一樣,這就是咒具嗎?

  「還有。」傑哥出聲提醒,我身側兩邊,兩個抽屜同時被推開,兩只地鼠一起探出頭來……

  我瞄准一只攻擊,另一只逃掉了,接下來我開始專心應對,和小九配合,很快把另一只也解決了,解決完兩只,我沒有放松,依然警惕著,果然又有新的抽屜被推開了,這次是三個……

  我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拳頭不停揮出,大概擊散了二十幾只地鼠咒靈,停屍房終於安靜了,沒有新的咒靈再冒出來。只是咒靈祓除後,那些被打開的抽屜全部保持著開啟的狀態,專心打咒靈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結束了,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我微抬著頭,視線向上,注視等在門邊的傑哥。

  傑哥皺著眉,神情看起來很嚴肅,我邁著僵硬的步伐,穿過抽屜走過去:「尼桑,這裡還有其它咒靈嗎?」

  傑哥的視線偏移,突然看向我身後某個地方,我下意識想要回頭看,傑哥卻上前一步,把我攬入懷裡,手按住我的頭:「先別看,是咒靈,你先做好准備。」

  我:「……長得很恐怖嗎?」

  「嗯……一般吧。」傑哥說著,松開了手,我一點點回頭,看到某個打開的抽屜裡做起了一個渾身青灰的「人」。

  我的小心髒猛跳了一下,這咒靈長得也太像人了,像死人……

  傑哥把我拉到身後:「這個目前不是你能對付的,你在後面不要出來。」

  「哦。」我點頭,說實話,就算能對付,我也有些心裡障礙……我甩了一下腦袋,努力讓自己適應咒靈的別致長相……

  「在做什麼?」一股熱氣突然噴在我的後脖頸,嚇得我一激靈,轉身就使出一拳,結果拳頭被人握在手中,「卡哇伊妹妹是想和我切磋嗎?」

  看到熟悉的白毛我松了一口氣,不過也惱對方突然出現在身後嚇人,我另一拳也使出,直擊五條悟那張欠揍的臉,結果我的拳頭停在五條悟鼻尖前面,怎麼也無法再前進分毫……

  五條悟的嘴角高高挑起,握著我拳頭的手突然收力一拉,我被拉到了某個可惡DK的懷裡,我氣不過踩在五條悟腳上,五條悟抬腳,托著我的腳一起向後退了一步,躲開後面抓來的一只手。

  「悟,你要是很閑的話,裡面那個就交給你了。」傑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五條悟向裡面掃了一眼,眉毛挑起:「我說你們怎麼這麼慢,原來是遇到了特級……」

  「特、特級嗎?」灰原雄的聲音從五條悟的身後傳來,「要不要通知輔助監督?」

  「不用。」五條悟的下巴支在我的頭頂,對著傑哥說,「如果我處理的話,傑可能就沒法吸收了。」

  白毛DK不知是不是吃蜜長大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味,雖然很好聞,但總讓我聯想到櫻花,然後鼻子就忍不住發癢……我的一只手還被抓在手中,另一手垂在下面也不方便拿上來,我干脆貼著白毛胸前的衣服蹭了蹭鼻子。

  「卡哇伊妹妹在跟五條學長撒嬌嗎?」五條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我在擦鼻涕。」

  「誒?」

  身前的人明顯僵了一下,我忍不住笑了,白毛也不是無敵的嘛。

  傑哥突然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把我往後一帶,我脫離了白毛的懷抱,白毛抬起手,我聽到身後轟的一聲,轉頭去看時,發現那個長得很像屍體的咒靈四肢都被絞斷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軀干,貼在牆上……

  「你們這邊的動靜也太大了吧?」硝子學姐帶著七海建人過來,「只是一些三四級的小家伙,你們難道想幫殯儀館換新樓嗎?」

  「學姐,有特級出現了。」灰原雄幫忙解釋。

  「特級?」硝子學姐看向停屍房裡面,「已經解決了啊。」

  硝子學姐話音才落,某個貼在牆上的特級咒靈又再生出了四肢,憤怒地向我們衝了過來,只是還不等它靠近,五條悟又抬起手,再次幫咒靈做了一個截肢手術……咒靈再生,五條悟再截,連續重復了好幾次,我不忍再看移開了目光……

  「卡哇伊妹妹要不要嘗試和咒靈簽契約?」五條悟突然問我,「這只特級還算耐打,應該有點本事。」

  我轉回,看著被五條悟虐得徹底沒脾氣了的咒靈:「它有名字嗎?」

  五條悟用腳尖踢了踢在地上躺屍的咒靈:「喂,你有名字嗎?」

  咒靈青灰的嘴一開一合,發出無意義的振動。

  「看樣子是剛誕生不久,還沒來得及成長,連交流都做不到。」硝子學姐說道。

  傑哥上前按在咒靈身上,咒靈像漩渦一樣被卷成了一個黑乎乎的球,而在咒靈原本躺的地方,留下了一根手指……

  五條悟腳尖一挑,手指被他握在了手中:「我就說怎麼隨便一個任務都能碰到特級,原來是有人給卡哇伊妹妹送禮來了。」

  傑哥從五條悟手中接過手指,認真地對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說道:「有關這根手指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幫忙保密。」

  兩人同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視線不經意從我肩上的小九身上略過,先後鄭重點頭答應了。

  宿儺作為詛咒之王,是整個咒術界都關注的事情,七海和灰原來到高專後,我沒有刻意隱瞞,兩人應該都猜到了小九的身份。

  不管是活潑開朗的灰原,還是看起來正經實際悶騷的七海,給我的感覺都很親切,我們以後會經常一起執行任務,我已經把兩人視作重要的同伴了,只是我和宿儺定下束縛的事情牽扯太多,讓兩人知道未必是好事,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對兩人做出解釋……

  傑哥暫時把手指保管起來,然後把之前那個特級咒靈收縮成的小球拿到了嘴邊,似乎是要吃下?我連忙拉住傑哥的手,傑哥停下動作看著我,我說:「不能吃。」

  「卡哇伊妹妹不知道傑的術式嗎?」五條悟詫異地問。

  我看著五條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問,傑哥的術式不是咒靈操術嗎?操控咒靈,很強的……

  「吞下只是收服的過程。」傑哥向我解釋。

  我仍然固執地拉著傑哥的手,小九說過,詛咒很難吃,而我只要一想到傑哥手中黑乎乎的咒靈球,剛才還是屍體一樣的咒靈模樣,就覺得反胃,傑哥怎麼能吃下?

  「沒關系。」傑哥說。

  「有關系。」我說,「難吃。」

  傑哥愣了一下,我趁機用力,把傑哥的手拉下,奪過了傑哥手中的咒靈球,然後躲到了一邊。

  「你別跑了,我不和你搶。」傑哥無奈說道。

  「真的?」

  「真的。」

  我打量著手中冰冰涼涼的咒靈球,只要一想到這東西本來的樣子我就想丟掉,但是為了傑哥,我得收好,我忍著不適感把咒靈球裝進了衣服口袋,這才重新走回傑哥身邊。

  「卡哇伊妹妹這樣,傑以後都無法變強了。」五條悟笑著調侃了一句。

  我掃了對方一眼,把頭扭向一邊,拒絕和帶掛出生的人搭話。

  第一站雖然遇到了特級咒靈,但是我們並沒有終止任務,離開眼前的殯儀館,我們又去了接下來的三家,這次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都是一些三四級的小咒靈,從最後一家殯儀館出來,五條悟掰著手指報了一個數:「我們五雄組合一共祓除了三十九只咒靈,你們呢?」

  「三十一。」硝子學姐也報了一個數。

  眾人又看向我,而我看向傑哥,之前發生的意外讓我完全忘了比賽的事情,所以後面祓除的咒靈我都沒數。

  「三十七。」傑哥說。

  原來我祓除了這麼多嗎?

  「那麼接下來就讓咱們一起去慶祝吧!」五條悟把兩條手臂舞成蛇,「一年級的小卡哇伊們,你們想吃什麼?」

  「吃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食。」灰原雄笑著說,「就是有些餓了,如果能快些吃上就好了。」

  「隨便。」七海建人的要求更簡單。

  眾人的視線落到我身上,我想起路上看到的中華料理店,突然想吃餃子了,我看了一圈問:「中華料理?」

  傑哥點頭,硝子學姐跟著點頭,五條悟直接拍手決定:「那就中華料理。」

  接下來還是分成兩組,一組坐輔助監督的車,另一組自己打車,我看了一眼左邊的傑哥,又看右邊緊貼著我的五條悟,最終甩開兩人奔向硝子學姐:「學姐,還有娜娜明,咱們走吧。」

  怎麼來的,當然就要怎麼回去。

  料理店並不是很遠,傑哥三人晚一步打車,也在十分鐘內趕到了,店內不禁止小型寵物進入,但是卻禁止給寵物喂食,對此我表示理解,只摸了摸小九的小腦袋說:「我先嘗味道,好吃的話給你打包一大份。」

  進店後我們入座,服務員送來菜單,我對菜單上的餃子套餐趕到疑惑?餃子套餐為什麼要配米飯?

  「可以不要米飯嗎?」我指著菜單問。

  「套餐都是固定搭配。」服務員禮貌回復。

  「吃不下可以給我。」傑哥說。

  「噢。」我點頭,點了一份餃子套餐。

  傑哥跟著點了餃子套餐,剩下幾人互相看了看,都選了餃子套餐,只不過根據自己的口味選擇了不同的餡料,五條悟的要求最古怪,居然要求服務員多上一碟蜂蜜,他要當蘸料……

  餃子配蜂蜜是比餃子配米飯還要奇怪的組合啊!

  套餐中有十二個煎餃,一碗湯,一碟醬菜,以及一份米飯,我拿起勺子,先把米飯給了傑哥,餃子就夠吃了,米飯完全就是多余。

  傑哥收了米飯,又夾了兩個餃子到我的餐盤中:「多吃點。」

  「卡哇伊妹妹如果不夠吃的話,我這裡還有哦~」五條悟修長的手指敲在桌子上,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對面的白毛把蜂蜜當成醬汁淋在了餃子上……不說我的餃子已經夠吃了,就算不夠吃,我寧願配米飯,也不會選擇蜂蜜這種奇奇怪怪的組合啊!

  餃子套餐的搭配雖然有些怪異,但是味道還可以,我吃了兩個後,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對面的白毛,對面的盤子裡餃子已經沒了一半,而某個白毛嘴裡一鼓一鼓地咀嚼,唇上不知是不是粘了蜂蜜,看起來油潤水亮,咽下後,白毛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說:「好吃。」

  我再看自己盤子裡的煎餃,突然就覺得有些干……

  「卡哇伊妹妹要嘗嘗嗎?」五條巫又開始誘惑我了。

  可惡,我怎麼會被誘惑……

  坐在五條悟旁邊的硝子學姐突然動了,伸出筷子夾了一個粘著蜂蜜的餃子,我盯著硝子學姐,硝子學姐把餃子放到嘴中,先是皺眉然後又松開,最後點評道:「還可以。」

  我:「……」

  我的手因為好奇有些不受控制向前伸了過去……粘了蜂蜜的餃子味道會像蜜汁的菜一樣嗎?我看著被我夾回的蜜汁餃子忍不住好奇咬了一口……

  嗯……沒有想像中那麼怪,主要是蜂蜜並不膩人,有股清淡的甜香味……

  「怎麼樣?」五條悟問我。

  「還可以。」我給出了和硝子學姐一樣的點評,嘗鮮還可以,多了可能會膩。

  我喝了一口湯,衝淡嘴裡的甜味,然後繼續吃自己的煎餃。不知是不是被蜂蜜甜到了,後面吃飯的時候我總覺得喉嚨癢,吃一個餃子就要喝兩口湯,最後湯喝完了,餃子還剩下一半,傑哥又把自己的湯端給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說道:「不用了,我這些夠了。」

  我飛速吃完剩下的餃子,把湯還給傑哥,傑哥皺眉看著我,我疑惑問:「怎麼了尼桑?」

  「卡哇伊妹妹你好像起疹子了。」對面硝子學姐說。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確實有點發癢,起疹子了嗎?

  「有什麼不舒服嗎?」傑哥問。

  我又清了清嗓子,說:「喉嚨也有些癢。」

  「之前明明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起疹子?」硝子學姐盯著我打量,許久低頭看向桌上的餐盤,「不會是吃了過敏的食物吧?」

  過敏?長這麼大,我除了對櫻花,好像沒有對什麼食物過敏。

  傑哥叫來服務員詢問,服務員大概說明了一下食物用料,都是我平常吃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啊。

  「那個……」五條悟突然舉起了手,「剛才的蜂蜜是什麼做的?」

  「是本店特色之一,櫻花蜜……」

  我:「……」

  出了中華料理店,我們直接去了醫院,所幸我吃的不多,症狀不嚴重,醫生看過後,給我開了一點藥,有口服的,也有外塗的。

  五條悟追在我身邊,嘴上不停說著抱歉。餃子是我自己要嘗的,和對方無關,我還不至於遷怒,只是如果某個家伙道歉時,臉上的表情再真誠一點,我或許會願意回一句「沒關系」。

  「不然我幫卡哇伊妹妹上藥吧,我看你脖子下面都是紅疹,自己應該不好操作吧?」

  五條悟這是切換了五條污性格嗎?看著眼前的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我深深覺得讓我過敏的不是櫻花,而是白毛……

  ...

  除了赤司家那根手指,福利院任務中傑哥也帶回了一根,我到高專後,五條悟又悄悄給了我兩根,所以算上這次殯儀館得到的,我一共收集五根手指了。

  殯儀館任務結束,回到高專,見過夜蛾老師,簡單說明任務情況後,我拿著新得到的手指回宿舍。兩面宿儺似乎早有感知,直接在小九額頭上張開了嘴,我並沒有立刻投喂,而是開始談條件:「我聽說你是一個廚子?」

  「有話直說,小鬼。」

  兩面宿儺很直接,我也不想繞彎子,直接說道:「我想讓你教我做飯。」

  「哈?」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我卻聽出了嘲諷的意味,我撇了一下嘴,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是你的廚藝不行?還是覺得自己很笨,教不會我?」

  「小鬼,激將法對我沒用。」

  「哦。」我沉默了一瞬,看著小九頭上的嘴,又換了一種方式,「拜托了,英明神武的詛咒之王大人,我需要您的廚藝指導,只要您答應,小女子願意用零食供奉……」

  兩面宿儺無語了片刻,開口說道:「我不教笨蛋。」

  我迅速在腦中換算了一下,「我聰明」等於「宿儺教我」,我立刻開心地道謝,把這件事情定下:「答應了,可不准反悔。」

  兩面宿儺:「……小鬼你——」

  「我知道,我很聰明。」我打斷兩面宿儺的話,恭敬地遞上手指,「詛咒之王大人,這是我替您找到的手指,請您笑納。」

  兩面宿儺叼走了手指,趁我不備,在我手指上咬了一下。

  看著手指上的牙印,我收起笑,忍不住問:「大人,您屬狗的嗎?怎麼每次都咬人?」

  「看到你就牙癢。」

  我看你還手癢呢!我很想這麼還一句,但是想到還要拜托宿儺教我做飯,我磨了磨牙忍下了,決定先記賬,以後再清算。

  晚上,我拿出從傑哥手中奪來的咒靈球,打量了片刻,問身邊的小九:「小九,如果我在這外面包上一層糖衣,能隔絕詛咒的味道嗎?」

  我沒想到傑哥會用吞服的方式收服咒靈,作為咒術師,我知道,我無法阻止傑哥變強。變強要付出代價沒錯,良藥苦口也沒錯,但是我可以給藥包上一層糖衣啊。


第47章 詢問過去

  任務回來,見過夜蛾老師,其他人離開後,夏油傑單獨留下,關於這次任務,他有一些事情要和夜蛾老師說。

  「你是說有人針對玲子?」夜蛾老師皺眉問道。

  夏油傑點頭,繼續說道:「而且我還懷疑這次的任務情報泄露了。」

  妖怪的身體可以壓制兩面宿儺,如果進一步實驗,是不是可以做到掌控?詛咒之王的力量誘惑太大,如果能掌控沒人不心動。之前除妖師協會對玲子的招攬,以及咒術高層為了留下玲子而做出的讓步,也許就有這方面的考慮,兩方利益爭奪,玲子才有了選擇的機會,可是接連出現的宿儺的手指,讓他察覺了第三方勢力的存在,如果說兩方可以維持平衡,那麼三方就太混亂了,尤其是那人還躲在暗處。

  關於玲子和兩面宿儺的束縛,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兩個好友大概都猜到了,以他們三人之間的信任,他自然不必多說,可是夜蛾老師不同,如果夜蛾老師知道,那麼必然會陷入兩難的境地,向上彙報,會辜負學生的信任,不彙報,將來咒術高層知道,又會追究夜蛾老師的責任,所以最好的處理的方法就是不讓夜蛾老師知道。

  基於以上考慮,他現在不能明說宿儺手指的事情,只說特級咒靈的出現太巧合,不像是偶然事件。

  「這件事情我會留意,沒有證據之前,你先不要對外說。」夜蛾老師考慮過後說道。

  「我知道。」夏油傑停了一下,又說,「有關玲子接下來的任務,我希望能讓二年級,或者我繼續帶一段時間,我怕再出現這次這樣的意外。」

  夜蛾老師有些有些為難,畢竟咒術師一直人手緊缺,以夏油傑的實力,不出意外,今年就能晉升特級,讓特級帶著新人做任務就是浪費資源。

  「其它任務我不會耽誤,我會用休息時間帶新人。」夏油傑又補充道。

  「你這樣……」夜蛾老師有些擔心,畢竟咒術師平時壓力就挺大的,如果不休息,身體可能吃不消。

  「我可以操控咒靈,能兼顧兩邊。」

  ...

  夜蛾老師也擔心學生的安危,所以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夏油傑的請求。

  接下來的一個月,夏油傑除了做一些高級任務外,還帶著玲子三個一年級完成了一些低級任務,兩次任務下來,他們倒是沒有再遇到意外情況,只是偶爾遇到高級點的咒靈他想要收為己用,玲子都會從他手中搶走咒靈球,不讓他吃……對此他很無奈,所幸,他還會在外面執行其它任務,可以補充咒靈,哪知玲子卻提出要求,讓他不要在外面偷吃,要把所有的咒靈球上交……

  他表面答應了小姑娘,想著其它任務小姑娘也看不到,到時候他就說沒遇到合適的咒靈,他的計劃很好,卻不想小姑娘收買了和他一同執行任務的五條悟……

  他剛要吞下咒靈球,五條悟就拿出手機拍照,還說:「我會發給卡哇伊妹妹。」

  他忍不住頭疼:「悟,你就不要和玲子一起胡鬧了。」

  「怎麼能說胡鬧呢,我可是正式接受了卡哇伊妹妹的委托——看好你,不讓你偷吃~」

  夏油傑:「……」

  夏油傑無奈把咒靈球帶了回去,玲子認真看著他問:「尼桑偷吃?」

  「沒有。」他下意識回道,說完不禁捏了捏眉心,他覺得他得和小姑娘好好談談了,「玲子,那些咒靈——」

  「尼桑,等我處理好了,會把咒靈球還給你。」玲子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尼桑不要在外面偷吃。」

  他:「……」

  他不知道小姑娘要做什麼,直到半個月後,他收到了一籃子包著糖衣的咒靈球時才明白……

  他的術式沒有上限,仿佛只要一直吸收咒靈就可以一直變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吞食咒靈時,他心裡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如果不是有保護弱者的信念支撐,他恐怕無法堅持到今天,因為咒靈的味道是無法想像的惡心……他沒對任何人說過,但是小姑娘不知怎麼察覺了,第一次看到他吞食咒靈的時候就阻止了他,並且告訴他:「難吃。」

  他心裡很觸動,並且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會繼續變強用他的能力保護他在乎的每一個人。只是他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也會被人用特殊的方式保護……

  「尼桑好笨,那麼難吃的咒靈怎麼能直接吃呢。」玲子仰著頭,剔透的琥珀色眸子裡倒映著他的身影,「以後尼桑把咒靈球帶回來,我給尼桑包糖衣。」

  「嗯。」除了答應,他已經沒有更多的話想說,他伸手按在小姑娘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以後都交給玲子了。」

  小姑娘似乎終於滿意了,認真的表情轉為了甜甜的笑,就像籃子裡的咒靈球一樣,散發著甜膩的氣息。

  以前他並不嗜甜,嚴格意義來說是一個鹹黨,可是此時他對甜多了一種別樣的喜好。

  ...

  為了給傑哥驚喜,我沒有提前告訴傑哥,而是在高專的食堂偷偷練習烹飪咒靈球。

  兩面宿儺這個脾氣又拽又暴躁的家伙實在算不上一個好老師,最起碼跟某個不稱職的家教比差遠了,害我耗費了半個月才做出完美的糖衣咒靈球,這期間傑哥等不及居然想在外面偷吃,幸虧我提前收買了五條悟……

  此時看著傑哥開心收下的樣子,我心裡也很滿足,除了自學心理學,我也能幫到傑哥了。

  這段時間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夜蛾老師要接任校長了,我們幾個人在小群裡商量,要給夜蛾老師慶祝,讓夜蛾老師請客吃大餐,聽了我們的要求,夜蛾老師板起臉:「想要讓我請客,你們先把這次的任務完成。」

  「又有任務了啊?」五條悟托著下巴,懶懶地說道,「那我和傑一起去,今天晚上之前回來,是不是就能聚餐了?」

  「這次的任務是天元大人的委托,你們要認真對待。」夜蛾老師嚴肅說道,「你們兩個負責護送星漿體……」

  「天元大人是誰?」我小聲問傑哥。

  「是負責強化高專結界的一位大人。」傑哥解釋道。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夜蛾老師又做了一些說明,大概就是天元大人擁有不死之身,每隔五百年就要與星漿體同化,防止術式過度進化導致失控……總之就是這次的任務很重要,也很耗時間,一天完不成。

  「那就等我們回來再聚餐。」五條悟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到時候夜蛾老師可不要找理由推脫啊~」

  傑哥看了我一眼,又轉向夜蛾老師,夜蛾老師說:「你放心,前段時間你們出任務很勤,最近沒有什麼緊急的任務。」

  我歪著頭,總感覺夜蛾老師和傑哥說的和我有關,但又找不到證據……

  這段時間我每次出任務,傑哥都會跟隨,導致我想單獨做些什麼都不方便,現在我覺得機會來了……傑哥離開的第二天,我悄悄找夜蛾老師請假。

  「你要外出?」夜蛾老師有些詫異。

  「嗯。」我點頭,「我想處理一點私事。」

  「傑知道嗎?」夜蛾老師問。

  呃……都說是私事了,怎麼能讓傑哥知道呢,我看著夜蛾老師再次問道:「不能請假嗎?」

  夜蛾老師:「你現在情況特殊,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要獨自外出。」

  我:「是緊急的事情。」

  夜蛾老師:「那我打電話通知傑……」

  我:「……也不是特別緊急……」

  豈可修,夜蛾老師怎麼能不給我批假呢!好不容易傑哥不在,我想回後見人那裡打聽一些以前的事情……

  回到宿舍,我悶悶不樂。

  「玲子怎麼了?」小九湊過來,我順手抱起一個狐狸,發現觸感有些不對,低頭一看發現是小九公仔,而小九蹲在旁邊,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晚上睡覺時,抱著小九會被被子擠到,所以我都是抱著不怕擠的小九公仔睡,剛才只是拿順手了,我丟掉小九公仔,抱起小九安撫...

  我一邊梳理狐狸毛,一邊嘆氣:「九啊,我想出去,可是夜蛾老師不給我批假。」

  「為什麼要批假?玲子自己不可以出去嗎?」小九問。

  小九的話讓我打開了新思路,老師不允許,我可以逃學啊……只是如果我不告而別的話,夜蛾老師還有在外面執行任務的傑哥會擔心的吧……

  我摸著下巴思考,突然靈光一現,掏出友人帳:「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斑。」

  我念完咒語,一團煙霧驟然升起,然後嘭的一聲,某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大白狐狸被我召喚了過來。

  斑迷迷糊糊地抬起大腦袋,左搖右晃,看到我時,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召喚的。」我獻出一個完美笑容,對著大白狐狸誇贊道,「英明神武的斑大人,在下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斑把腦袋枕在爪子上,懶洋洋地開口:「是有關妖力修煉的事情嗎?說吧。」

  最近我已經能脫離妖晶凝練妖力了,但這次我請斑過來是為了其它事情:「不是修煉的事情,是只有實力強大的大妖才能辦到的事情。」

  斑狐疑地眯起眼睛,我伸出兩根手指,大方地說道:「兩瓶酒。」

  最近做任務,我賺了不少任務金,請斑喝兩瓶完全沒問題。

  聽到有酒喝,大白狐狸立刻動搖了:「成交。」

  「那個……」我繼續開口,「你也知道未成年買酒困難,所以,我把錢給你,你使用變身術自己去買。」

  斑不滿地甩了一下尾巴,不過到底沒有反悔,而是問道:「說吧你要讓本大爺做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變成我,替我在高專上學。」

  斑:「哈?」

  ...

  上學的事情太為難妖怪,為此我把籌碼加到了三瓶酒,大白狐狸才勉強同意代替我留在高專。

  向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我便悄悄溜下了山,由於位置偏僻不好打車,我又把三筱召喚了出來,讓三筱送了我一段。

  和斑比,三筱就是一個大天使,分別前我揮手道別:「謝謝你三筱,處理完事情,我去八原看望你。」

  「夏目大人太客氣了。」三筱抖了一下耳朵,掛在耳朵上的鈴鐺叮咚作響,「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又笑著揮了揮手。

  告別三筱,我直接打車去了車站,按照上次的記憶坐上了去胖女人家的列車,我想回去了解一些過去的事情。

  我沒想到會在列車上碰到熟人。我看著身穿相同隊服的幾人,好奇問道:「你們是要參加比賽嗎?」

  「是啊,小玲子不是被高專特招了嗎?怎麼出現在這裡?」黃瀨涼太好奇地問。

  呃,我是逃學出來的,這個不太好解釋,我戰略性轉移話題:「你們要去哪裡比賽?」

  「新宿。」赤司征十郎說道。

  「和我的目的地相同。」我想起之前赤司邀請我觀看籃球賽,我因為學習沒能去,這次我也許可以捧場了,畢竟難得出來一次。

  「比賽什麼時候開始?」我又問了一句,如果時間合適的話,我想去觀賽。

  「上午十點、下午兩點。」赤司征十郎回道。

  我點了點頭:「那我下午過去觀賽你們不介意吧?」上午可能來不及。

  「小玲子能來我們自然高興,也許能讓無聊的比賽多點樂趣。」黃瀨涼太突然湊過來,話題一轉,又提起了一開始的問題:「只是小玲子還沒有說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請假探親。」

  「小玲子來帝光上學也是寄住在親戚家裡吧?」紫原敦突然開口,周圍的空氣突然凝滯了一下。

  「阿敦,你問得太直接了。」青峰大輝開口提醒,我感覺氛圍更奇怪了。

  「誒?這樣問有什麼問題嗎?」紫色頭發的大個子苦惱地抓了抓後腦勺,把一袋薯片遞到我面前,「抱歉啊,我只是這樣聽說,所以好奇。」

  我愣了一下,接過薯片,笑著說:「沒關系。」

  我沒有之前的記憶,就算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影響不到我。

  接下來的路程,赤司征十郎坐到我旁邊,和我提起了年前的事情,赤司家雖然沒有涉足咒術界,但是財力深厚,多方位調查後,還是查出了一些內容。

  「開直升飛機那波人,我們已經查出,那波人來自一個神秘組織,組織裡的人都穿著黑衣,和多家財閥都有接觸,之前也接觸過赤司家,目的似乎是研究可以讓人永生的藥品……」

  我很驚訝:「不是賣假酒的嗎?」

  赤司征十郎:「……那個組織裡的人確實都以酒的名字做代稱,不過他們好像不賣酒……」

  「他們勾結財閥,以及接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斂財。」

  「原來是這樣嗎?」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和他們接觸過,要小心,那些人都不是善類。」赤司征十郎又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我轉頭看著身邊的紅發少年,湊過去,小聲說,「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如果他們敢對我動手,我就讓妖怪嚇他們……」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籃球社那次,是你主動讓妖怪妨礙我們進球的?」

  「呃……我只是想應付社團活動,所以才讓妖怪幫了一個小忙,不過後來那次可不是我做的。」我說著打開紫原敦送的薯片,遞到赤司面前問,「你要吃嗎?番茄味的,和你很搭配。」

  都是紅紅的顏色。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青峰大輝的聲音突然插入,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有人回復道:「好像再說赤司像番茄。」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了藍頭發的黑子哲也,對方什麼時候站過來的,我完全沒有察覺,這真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人啊,我盯著對方看了看,藍色的瞳孔溫柔沉靜,並沒有什麼異樣,看樣子應該沒聽到我和赤司談論妖怪的事情……

  「赤司和番茄嗎?」黃瀨涼太愣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笑了,「是很像呢。」

  其他幾個彩虹少年聽到黃瀨涼太的話也都掩嘴笑了,赤司征十郎的視線依次從黃瀨涼太、青峰大輝、綠間真太郎、紫原敦身上掃過,冷冷地開口說道:「檸檬,藍莓,西瓜,紫薯……」

  最後落到黑子哲也身上時說:「炭。」

  「噗。」我沒忍住笑了。

  「赤司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黃瀨涼太提醒道,「小玲子是什麼?」

  眾人的視線都聚焦到我身上,我瞪眼看著赤司征十郎,如果對方敢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就……我就放妖嚇人……

  「鏡子。」赤司最終說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詞。

  「我和鏡子有什麼關系?」

  「就是啊,小玲子和鏡子一點也不像啊。」黃瀨涼太跟著說道。

  赤司沒有解釋,我本來想繼續追問,但是看到赤司的左眼時,便忍不住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戴美瞳打比賽不會受影響嗎?」

  而且還只戴了一邊,赤司征十郎的右眼是本來的紅色,而左眼變成了偏橙的紅色。

  赤司征十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說道:「不是美瞳。」

  「啊?」不是美瞳難道是病變嗎?想到之前赤司家發生的事情,我覺得赤司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便關心道,「有看醫生嗎?」

  赤司征十郎:「……沒有生病,只是覺醒。」

  我:「……」

  好高深的樣子,我有些聽不懂,不過我觀察了一下另外幾名彩虹少年,發現大家都對赤司的樣子習以為常,列車剛好到站,我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下車後,我和彩虹少年揮手告別,約好下午去體育館看他們比賽。

  胖女人的家距離車站不遠,我不需要再打車,我邊走邊吃,等到達目的時候,一袋薯片剛好吃完。

  我站在大門邊,稍微猶豫了一下,才抬起手,門就從內被人打開了。

  門內站著一名高挑的少年,少年身穿一身運動衣,手上還拿著一個包,似乎是准備出門,看到我,少年很驚訝,然而更驚訝的是我,因為少年肩上趴著一只咒靈,看樣子像是我上次來,在院子裡游蕩的那只。

  「你有什麼事嗎?」少年問。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少年皺了一下眉,側開身體說:「先進來吧。」

  「打擾了……」我後知後覺地回了一句,跟在少年身後進了門,進門後我首先看向院子裡的花園,上次那個咒靈果然不見了。

  我的視線又落到少年的肩上,不知要不要出手,現在我已經知道少年肩上的咒靈種類是蠅頭,很低級,放著不管,過段時間很可能就自己離開了,所以不處理影響也不大……

  「你在看什麼?」大概是我看得有些久,少年突然發問。

  「沒……什麼。」我把視線從少年身上移開,想起胖女人的態度,最終還是忍耐住了沒動手。

  少年把我帶到客廳,引著我坐下後,說道:「喝點什麼嗎?」

  「水就可以了,謝謝……」路上吃的薯片,讓我有些口渴,少年轉身去倒水,我又忍不住看向那只蠅頭咒靈,之前對方請我進門時,沒有詢問我的姓名,通過這一點來判斷,應該是認識我的,只是看態度,我們應該不熟悉,這種情況下我要是貿然出手,果然還是很可疑吧?

  少年把水遞給我後,不經意地抬起手臂活動了一下,我一直留意著對方的動作,猶豫了一下,最終試探著開口:「那個你……」

  「母親臨時有事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少年的話打斷了我。

  我:「……哦。」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我抿了一口水,手在水杯上繞了幾圈,決定先向少年打聽一下:「我想問一些以前的事情。」

  少年神情微愣:「以前的事情?」

  我輕輕點了點頭:「我之前……頭受傷,忘了許多事情,所以才回來,你能告訴我嗎?」

  少年的唇繃緊,眉頭也皺了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

  少年猶豫了一下,問我:「那你還記得為什麼來我家嗎?」

  「大概知道。」除了真正的家人去世,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還能因為什麼住到親戚家裡呢?

  少年點了一下頭,表情放松了一些:「其實你只在我家住了一個星期,我了解的也不多,就是你……」

  「怎麼?」我疑惑地看著少年。

  「你撕毀了哥哥的實習作業,還把房間弄得很亂。」

  「啊?」也難怪胖女人會厭惡我了,只是做那些事情的真的是「我」嗎?背後會不會有隱情?

  我又掃了一眼那只蠅頭咒靈,最終選擇繞過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我以前的家在哪裡,你知道嗎?」

  少年沉默了一瞬,說:「母親幫忙租出去了……」

  這個答案我倒是沒有意外,接下來我又打聽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最後問道:「夏油家是親戚嗎?」

  少年聽到這個問題,嘴巴微張,似乎很驚訝:「看樣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點頭,看著少年,等待對方回答。

  「是長輩的朋友。」

  原來不是親戚……

  「阿幸。」胖女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房門被拉開。

  我從沙發上站起,了解了之前的事情,我對胖女人的態度,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改觀。作為晚輩,我理應主動問好,只是還沒等我開口,胖女人的眉心就蹙了起來,嘴角的法令紋也加深了:「你不是住校了嗎?」

  我:「……」

  偏見這種東西,果然不是單方面能化解的,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拿出我以前練習過的笑容,開口說道:「這次只是剛好路過,所以回來看望一下,您如果覺得不方便,我這就告辭了。」

  胖女人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最近家裡確實不太方便。」

  說完,胖女人拿出錢包,掏出幾張紙幣塞給我:「這些你拿去。」

  我掃了一眼手中的紙幣,又還了回去:「謝謝您,這些我不需要。」

  離開夏油家的時候,夏油阿姨給了我一張卡,說是胖女人留在夏油家的撫養費,看胖女人的態度,我覺得那些撫養費很可能是父母留下的。

  人有遠近親疏,我不怪胖女人的冷淡,彼此沒有緣分,保持距離就好。

  胖女人有些不自在,我也不想再待下去,直接提出告辭,離開前我忍不住又看向少年的肩膀,少年跟在胖女人身後,而胖女人看到我要離開,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了,我握了一下拳頭又松開,最終轉過了身。

  離開胖女人家,我獨自在街上閑逛,路過一家銀行時,我走了進去,拿出夏油阿姨還給我的卡。

  進入高專後,每次執行任務都能得到任務金,所以我一直沒有用過卡裡的錢,此時查詢過後,我才發現,原來近半年來卡裡的錢都沒有被動過……

  從銀行出來,我進了一家壽司店,解決了午飯問題。

  自從去了夏油家,自從認識小九和傑哥,自從去了高專,我很久沒有一個人了,我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如果不是答應了去看籃球比賽,我很想立刻返程……不過說到就要坐到,我最終還是去了舉辦籃球賽的體育館。

  讓我詫異的是,我居然在體育館碰到了胖女人家那個名叫阿幸的少年,少年身邊站著幾個身穿相同運動裝的人,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來參加比賽的。

  我的視線從阿幸的肩上掃過,想起之前相處時對方幾次不經意地抬臂或者揉肩,我不禁問道:「你也要參加比賽嗎?」

  「你認識阿幸?」旁邊一個棕色短發的男生好奇地看著我,「阿幸前段時間訓練傷了手臂,所以今天不能上場。」

  「這樣嗎?」我瞥了一眼阿幸的肩膀,抬起手,想裝作拍肩抓住那只咒靈,哪知棕發的男生突然攬住阿幸的肩膀,笑著對我說,「不過我今天會上場,小學妹可以看我比賽。」

  我:「……」

  「阿成、阿幸,去休息室准備,一會兒要比賽了。」旁邊另一個男生催促道。

  「是,隊長!」棕發男生答應了一聲,又轉向我,「小學妹,再見啦。」

  阿幸也對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兩人一起跟著隊伍離開了……

  兩個人一直勾肩搭背,我就算追上去也不好動手,不然等比賽結束,我再見阿幸一面,到時候把那只咒靈解決了吧。

  接下來,我直接進場去了觀眾席,第一場比賽赤司就要帶著彩虹戰隊上場,我在觀眾席揮手和他們打招呼,經理人桃井五月直接跑到觀眾席把我拉到了選手席:「我聽阿大他們說路上遇到了你,沒想到你真的過來了。」

  「我坐在這裡會不會不合適?」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選手席是供教練和替補球員休息用的。

  桃井同學直接拉著我坐下:「玲子以前也在籃球部呆過,留在選手席,就當是陪我了。」

  「小玲子可以把自己看成替補隊員。」上場前黃瀨涼太調侃道。

  我:「你們要是讓我這個替補上場,今天的比賽必輸無疑。」

  「哈哈,不會,對面都太弱了,球場上少一個人也不會影響戰局。」青峰大輝自信地說道。

  在國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赤司和彩虹戰隊的傳言,但是卻從來沒親眼看過他們比賽,能自信地說出四打五,我倒是好奇能有多厲害了。

  哨聲一響,比賽開始,彩虹戰隊很順利就拿下了第一球,接下來的戰局更是一邊倒,毫無懸念,我拍手鼓掌都沒什麼興奮的感覺了,只麻木地數著進球數。

  我以為這場比賽帝光會輕松地贏得勝利,卻不料中途發生了意外,黑子哲也被對面的球員撞到了頭,不得不下場,我和桃井一起去休息室看望黑子。

  黑子哲也頭上包著紗布,一直在閉目休息,我和桃井待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啊,是你!」先前和阿幸一起的那名棕發男生突然出現,詫異地看著我。

  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對方安靜,同時解釋道:「有人在裡面休息,你能不能小點聲。」

  「抱歉抱歉。」棕發男生向我們身後的房間掃了一眼,「我聽說阿哲受傷了,所以想過來看看他。」

  「你也認識黑子?」我問道。

  棕發男生點頭:「我和黑子很早就認識了……」

  棕發男生十分開朗,向我和桃井介紹了他和黑子的相識相交過程,最後遺憾地說道:「我們也進了決賽,本以為能和黑子比一場,沒想到黑子會因為受傷不能上場。」

  「你們要和帝光隊比賽?」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巧合。

  我又想到了阿幸,雖然胖女人的態度很差,但是阿幸給我的觀感很好,我覺得對方應該不是因為訓練受傷,不能上場很可能是因為那只咒靈。想著這些,我問棕發男生:「我能跟你過去看看阿幸嗎?」

  「當然可以。」棕發男生對著我擠了擠眼睛,湊過來八卦道,「你和阿幸是什麼關系啊?」

  我:「……親戚。」

  「原來是親戚啊。」棕發男生表情變得遺憾,仿佛錯過了什麼驚天大瓜。

  我:「……」

  我看了桃井一眼,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幫我和赤司他們說一下,我這邊有些事情,不能過去了。」

  我跟著棕發男生一起回了球場,上一場比賽已經結束,現在是休息時間,下一場是帝光VS明洸,而明洸就是棕發男生以及阿幸所在的球隊,我從帝光的選手席轉到了明洸的選手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渣,明明上一場還在給對面加油,這場就換到了這邊,不過看了上場比賽,我覺得以赤司他們的實力完全不用我加油……

  阿幸看到我驚訝了一下,不過沒有多問什麼,看對方的樣子似乎有些低落,不知是不是因為不能上場的原因,我的視線落到那只蠅頭咒靈上,阿幸身邊有幾名隊員好奇地打量我,棕發男生替我們做了介紹。

  「你在帝光上學嗎?我剛才看你在那邊的隊伍加油。」有一位隊員直接問了出來。

  「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我解釋道。

  「大家不要這麼嚴肅,阿幸的妹妹過來是給咱麼加油的。」棕發男生開口活躍氣氛。

  我看向阿幸,對方也剛好看過來,我們又同時移開目光,之前我已經問出來,知道胖女人是我的姑姑,那麼我和阿幸應該是表兄妹關系,雖然如此,但我們並不熟悉,被棕發男生這麼熱絡地指出來,總覺得有些尷尬。

  比賽要開始了,參賽的隊員到場上准備,休息區一下子空曠了,我猶豫了一下,坐到了阿幸的旁邊,手有些蠢蠢欲動……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阿幸突然轉頭,我剛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對方的視線落到我的手上,疑惑地問,「是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嗯……」比賽開始的哨聲突然響起,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球場上,雙方開始跳球,明洸搶到了,而且很順利就進了第一球,我拍手鼓掌,忍不住說了一句:「你的隊友也很厲害。」

  阿幸卻抿著唇沒說什麼,我想起剛才的話題,開口道:「你……是不是想上場參賽?」

  阿幸怔了一下,輕輕搖頭,手搭在肩膀上說道:「我的水平還不夠,阿成那麼說只是為了安慰我。」

  這樣嗎?我又看向賽場,這會兒的功夫,赤司帶領的帝光已經得了5分,而明洸還是最開始的1分。

  就在我忍不住為這差距擔心地時候,明洸又得了1分,但是緊接著,彩虹戰隊連續進球,比分變成了2:10。

  接下來的戰局仿佛陷入了循環,明洸得1分,帝光得5分,這5分還十分有規律,是按照彩虹顏色順序進球,赤司征十郎1分,黃瀨涼太1分,綠間真太郎1分,青峰大輝1分,紫原敦1分。最後紫原敦進球後,明洸總能得1分,然後就會輪到彩虹這邊循環,就算不怎麼懂籃球的我也看出了問題,這比賽怎麼像游戲一樣?

  旁邊阿幸雙拳緊握,眉頭緊皺盯著球場,球場上明洸的球員拼勁全力,卻始終無法打破命運一般的循環,中場休息的時候,明洸這邊氣氛很低迷,阿成突然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比賽才到一半,咱們不能認輸,正是因為對面強,咱們才要拼勁全力不是嗎?下半場一定……一定要把差距縮小……」

  我忍不住為阿成的話鼓掌,哪怕明知贏不了,也不放棄,而是努力縮小彼此之間的差距。比起勝利,我覺得這種不放棄的精神更讓人敬佩。

  我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休息區,彩虹少年剛好也看向這邊,赤司表情淡漠,黃瀨抬起手對著我揮了揮……我收回視線,沒有回應。

  手中握著同一個籃球,站在同一賽場上,那最起碼要尊重對手和對手的努力吧,此刻我無法贊同彩虹少年的做法。

  下半場比賽很快開始了,我從隨意觀賽,變得緊張局勢發展,明洸的隊友在阿成的鼓舞下找回了一點士氣,有一次差點從綠間真太郎手中奪走籃球打破1比5的循環,球場邊跑過的青峰大輝忍不住抱怨:「綠間,你也稍微認真點,大家好不容易想出的新玩法,你不要破壞游戲規則……」

  比賽繼續,明洸雖然盡力了,卻始終沒能打破彩虹戰隊的魔咒,最後十幾秒,比分到了25:124,彩虹戰隊的幾人互相傳球,直到最後一刻,紫原敦接到球,准備投籃,把比分變成25:125給他們的游戲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的手拍在阿幸的肩膀,抓起那只蠅頭咒靈甩了出去……

  阿幸驚訝地看著我,我活動了一下手臂說道:「肩膀不太舒服,活動一下。」

  ...

  比賽結束,最終比分25:124,帝光榮獲了總決賽冠軍,離開前,我被赤司攔住了去路:「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看著眼前的紅發少年,以及少年身後漫不經心抱怨游戲失敗的幾人,開口反問道:「你們為什麼打籃球呢?」

  「當然是為了贏。」青峰大輝接話道。

  「你們已經贏了。」我說,「為什麼要在賽場上戲弄對手?球員之間不應該互相尊重嗎?」

  「比賽太無聊,我們只是想找點樂趣。」黃瀨涼太說道。

  「你們第一次手握籃球的時候覺得無聊嗎?」我看著眼前幾個決賽冠軍,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麻木的理所應當,沒有絲毫欣喜,我忍不住又問,「你們堅持打籃球至今,難道不是因為發自真心地喜歡這項運動嗎?」

  幾名彩虹少年同時一怔,我轉頭看向明洸那邊,這次雖然慘敗,但是他們還沒有放棄,他們還能明年再戰。

  「沒有人能一直贏,卻有人自始至終都喜歡,哪怕是輸了比賽。你們覺得無聊,也許是因為你們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打籃球。」

  我不想多說,擺了擺手,轉身走出了體育館。

  我站在體育館門前的馬路邊,伸手揉了揉臉,才出來一天,卻感覺過了好久,真想快些回去,也不知傑哥他們的任務完成了不?回去是不是就能聚餐了?

  我正想著叮叮當當的電話鈴聲響起,我疑惑地拿出手機,居然是硝子學姐打來的……


第48章 甚爾後爸

  「學姐?」我疑惑地開口。

  「卡哇伊妹妹你在哪裡?」硝子學姐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這裡有個冒充你的酒鬼,快把高專掀了……」

  我:「…………」

  酒鬼?快把高專掀了?掛斷電話,我坐上最近一輛返程的列車,路上我想著硝子學姐說的,全程忐忑不安,並且懊悔……

  等我趕回高專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血紅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讓我本來就飄忽的情緒更加不安起來,路上我已經做了各種猜想,可是當我看清眼前被砸毀的建築,以及被掀翻的大片青磚地面時,我那顆本來只涼了一半的心,瞬間全凍住了……

  斑那家伙到底做了什麼?我可不是土豪五條悟,能眼都不眨地幫高專翻新校舍啊!我難道要把自己的一輩子賣給高專還債嗎?

  我腳步發飄地向裡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裡面向外衝,撞上我之前,一躍擦著我的頭頂飛上了天空,我仰頭去看,才發現是斑,而且斑的背上還趴著一個女生??

  我的太陽穴瞬間突突跳了起來,然而不等我抓住斑詢問,前方又衝出一個男人,男人身上纏著一只禿毛蟲一樣的咒靈,看到我腳下絲毫沒停,從咒靈嘴裡抽出一把刀就對著我揮舞了過來……

  跟傑哥學了幾個月體術,從基礎動作到對打,我的反應能力早就鍛煉出來了,察覺男人的動作,我直接向後挺身,躲避斬過來的刀,同時雙手撐地,腿旋轉著踢向男人因為攻擊而露出的側腹要害。

  男人神情一愣,停在了原地,不閃不避地承受了我的攻擊,我擊中了男人,但是……腿疼,這男人是鋼鐵做的嗎?

  我還沒來得及收腿,眼前的男人卻先一步收手,把我的腿夾住了,然後用力一拉,我的上身被拉起,整個人坐在了男人的手彎上,這個姿勢讓我比男人高出了半個頭,我垂眸看了男人一眼,雖然嘴角有一道疤,但仍然是一張帥臉,我惋惜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揮出了我的拳頭。

  拳頭擊中臉頰的悶聲響起,這次的攻擊我可是用上了妖力,男人的臉被打得甩向一邊,再回過頭時,嘴角帶上了一絲血跡,眼神卻是興味和戲謔。

  我有些發愣,我用妖力攻擊時連牆都能打裂,而眼前這個男人只受了一點輕傷,這是哪裡來的變態?

  「有點眼熟……」男人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眯眼打量我,「啊……我記起了,是一億円……」

  我:「……」

  一億円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這個變態男不是好人,所以我再次揮出了拳頭,這次男人伸手接住了我的拳頭,緊緊握在手中。

  「能力不錯,不過還是太嫩了。」男人說完用力一甩,把我扛到了肩上,鐵一樣的手臂禁錮住我的腰,開口威脅道,「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一不小心,你這小腰可能就斷成兩截了。」

  聽了男人的話,我忍不住磨牙,拳頭在男人的後腰比來比去,始終無法下手,我怕一擊打不斷男人的腰,我的腰就斷了……

  天空中,斑又衝了回來,看到我被男人抓住,直接一個飛撲,而男人又從咒靈嘴裡抽出一個三節棍,拿在手中揮舞起來,斑一時無法靠近。

  「這兩個小丫頭你們總得給我留一個吧?」男人又開口了,對著斑問,「還是說你打算把兩個都給我?」

  「你放開那個女生,我跟你走。」斑背上的女生開口說道。

  「勇氣可嘉,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兩個我都要,畢竟你只要留下性命就夠了。」男人說著腳下發力,向前一個猛撲。

  斑一個跳躍閃開了,男人又一個飛撲,一手扛著我,另一手揮動三節棍,居然絲毫不顯吃力,我趴在男人的肩上分析現狀,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通過男人的話來判斷,斑背上的女生應該也是他的目標,而且是要取性命那種,而男人挾持我卻沒有動手,明顯是另有目的。

  想通這些,我對著斑說道:「先不用管我,帶人離開。」

  男人的實力明顯很強,而斑……身上還能聞到酒氣,並且腳步有些發飄,我懷疑這家伙還沒醒酒,更何況背上載著一個女生根本沒法專心戰鬥,搞不好就被男人偷襲成功了。

  「呵。」男生突然停下,收起了三節棍,又掏出了一把槍。

  啪的一聲槍響,我立刻扭頭去看,斑載著女生飛上天躲開了,而男人抬起手臂,又接連對著天空射擊了好幾下,逼得斑退出很遠。

  「算了。」男人突然停下,側著耳朵似乎是在聽什麼動靜,「抓到一個也勉強夠用。」

  男人收了槍,扛著我,三兩下就把我帶離了高專,我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我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賺錢。」男人說著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我抬頭看了一眼,後面已經看不到高專的影子。

  我想起男人之前說的一億円,忍不住猜想,男人是想拿我換錢,我眼睛一轉,繼續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覺得我值一億円?如果有人肯花這麼多錢買我,我早就自己送上門了。」

  「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值不值不清楚,之前對方要活的,我覺得麻煩,沒答應,不過現在你主動撞上來,我就順便收了。」

  「嗯……一會兒說不定還能再談談價……」男人當著我的面打起了小算盤。

  我:「……」

  我平復了一下情緒,選擇繼續套話:「什麼人要買我?」

  「你的問題太多了,小丫頭。」

  「你把我賣了一個億,還不能回答我兩個問題麼?」我在男人身後悄悄握緊拳頭,既然男人要抓活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然而男人不知是否有所察覺,突然把我扔到了地上,我迅速調整姿勢,用手撐地,同時用腳掃向男人的下盤。

  男人輕輕一躍躲過,而我則趁機站直身體,拳頭幾乎瞬間向前揮出,然而我還是打空了,眼前的男人突然消失,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我猛地轉身,卻晚了一步。

  我的後頸被一只大手鉗住了……

  「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睡一會兒。」男人威脅道。

  我:「……」

  接下來,男人把我的兩只手對在一起,同時握住我兩個手腕,一路把我拉到了市區。

  「你能不能放開我,我自己能走,你這樣帶著我很可疑啊。」我嘗試和男人交流。

  「有什麼可疑的?」男人上下把我掃視了一遍,「大人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不是很正常?」

  我:「…………」

  我還在想該怎麼反駁男人,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突然從旁邊的宅子裡跑出來,用天真地語氣問道:「叔叔,你為什麼拉著這個姐姐啊?」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給小男孩使眼色,挾持我的男人手中有刀,還有槍,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不能讓小孩子卷進來。

  小男孩似乎沒看到我的暗示,還在繼續追問男人:「叔叔,你和這個姐姐是什麼關系?」

  「嗯……」男人思考了一下說,「這是我家的孩子,她不聽話,非要跑出去玩,所以我要把她抓回去。」

  我:「……」

  「可是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誒,而且叔叔你回答前在猶豫什麼?」小男孩一下子就戳破了男人的謊言。

  我再次給小男孩使眼色,想要讓對方離開,小男孩卻看著我問:「姐姐你真的認識這個叔叔嗎?」

  我瞥了一眼抓住我的男人,男人也戲謔地看著我,我磨了磨牙,說道:「認識,這是我……後爸。」

  戴著眼鏡的小男孩表情一愣,似乎沒料到我的回答,我繼續說:「天晚了,你快些回家,別讓家人擔心。」

  我才說完,一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大叔走了過來,一把提起小男孩的後領,抱怨道:「你這個小鬼,就知道亂跑!」

  緊接著一個女生又跑了過來:「柯南,你怎麼跑到這裡了?」

  我看著眼前的女生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還不等我想起,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警官也從旁邊宅子內走了出來:「毛利老弟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這兩位是?」大肚子警官注意到了我和男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我們。

  抓著我的男人伸出手,指向前面的小胡子叔叔說道:「和他一樣,是出來抓孩子的。」

  「可是叔叔和姐姐一點也不像一家人。」小男孩又開口了。

  「小鬼,你不要亂說話啊。」小胡子叔叔不好意思地看向我們,「抱歉,這個小鬼有些淘氣。」

  「我才沒有亂說話。」小男孩爭辯道,「姐姐和叔叔看起來就像陌生人。」

  「小朋友,剛剛這位姐姐不是告訴你了,我是她的後爸——」男人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我仰頭看了男人一眼,發現男人正驚訝地盯著前方,我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留著海膽頭的小男孩。

  海膽頭小男孩背著一個書包,向這邊走了過來,走到男人面前時停下,用復雜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盯著男人:「所以,你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是因為在外面再婚了?」


第49章 心理咨詢

  「你認錯人了。」男人開口否認了小男孩的話。

  我盯著海膽頭小男孩仔細打量,除了發型,五官和男人有許多相似之處,所以……這兩人是真父子?

  一個父親不認自己的孩子,除了不愛,那就是心虛,覺得沒臉面對,而我回想了一下男人的種種表現,覺得男人應該是後者……

  海膽頭緊緊抿著嘴,小眉頭也皺了起來,看起來很不高興,我在手上凝聚妖力,趁男人失神的時候,掙脫了出來。

  我走到海膽頭旁邊,抱住小男孩,控訴地看向男人:「你要賣了我還賭債就算了,怎麼能不認弟弟呢!」

  在場眾人:「……」

  「叔叔,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戴眼鏡的小男孩又開口了。

  男人目光復雜,盯著我和海膽頭,就在我們僵持的時候,大肚子警官的手機響了,一通電話過後,警官對著我們說:「附近有天然氣管道泄露,要進行檢修,為了大家的安全,請配合警官撤離……」

  在高專執行了那麼多次任務,聽著這熟悉的套路,我立刻看向四周,看到了疏散群眾的警察,高專的輔助監督,以及傑哥和五條悟,兩人身上都有血跡,看起來很狼狽,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無關人員都被疏散了,戴眼鏡的小男孩被小胡子叔叔提著,還在轉頭問我:「姐姐,你們不離開嗎?」

  我的心神全在傑哥和五條悟身上,聽到小男孩問話,胡亂回了一句:「我是檢修天然氣的。」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男人看過去,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訝。

  「當然是來和你打招呼。」五條悟臉上的笑有些瘋,對著男人的方向伸出手。

  男人垂眸瞥了海膽頭小男孩一眼,一躍跳上旁邊的屋頂,我看到五條悟的動作,伸手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術式反轉——赫。」隨著一聲話落,一道強氣流對著男人衝擊而去,男人被擊飛,而五條悟仿佛漫步雲端,踏空而行,追了過去……

  「有沒有受傷?」傑哥過來問我。

  「尼桑沒事吧?」我看著傑哥衣服上的血跡,同時開口問道。

  「我沒事,硝子已經幫我治療過了。」

  我點了點頭,想起高專內的亂像,又問:「那個男人是誰?尼桑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人是為了星漿體而來,追到了高專內,實力很強……」傑哥大概和我說明了一下情況,原來在我返回高專前,傑哥和五條悟先一步帶著星漿體回去了,只是遇到了偷襲,傑哥帶著星漿體先走,五條悟獨自留下迎敵,後來敵人又追上傑哥,如果不是斑突然出現,任務目標可能已經被殺。

  聽完傑哥的敘述,我擔心地看向五條悟離開的方向:「那五條悟沒事吧?」

  傑哥跟著看過去:「不會,現在的悟很強,」

  如傑哥所說,五條悟很快就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怎麼樣?」傑哥問。

  「打破帳,逃了。」五條悟說完,視線落到我身上,又轉到我旁邊的海膽頭身上,「這小孩兒是誰?」

  「呃……好像是剛剛那個男人的孩子。」我說道,看著小男孩問,「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姐姐。」小男孩說。

  我:「……那個,其實我不是你姐姐。」

  小男孩:「……我家裡還有姐姐。」

  「啊。」我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說你家裡還有一個姐姐?」

  小男孩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我又問,「剛才那個人真的是你的父親嗎?」

  「伏黑惠。」小男孩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抿著嘴不再開口,半天才說出後半句,「算是吧。」

  小男孩的爹明顯不靠譜,不說丟下人自己跑路,就說之前小男孩質問的時候,直接裝成陌生人,明顯是個渣爹啊。

  輔助監督走過來,詳細問過之後,我們才得知小男孩和姐姐兩人相依為命,而家裡的長輩都離家出走了……

  「這孩子身上有咒力。」五條悟突然開口說道,「就是年齡太小,還不夠加入高專。」

  現在這種情況,放小男孩一人離開明顯不合適,而有咒力,最好找個咒術師撫養,可是高專的大家平時要出任務,都沒有空閑。

  我和傑哥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傑哥看著五條悟問:「你家裡是不是有僕人?先暫時照顧一下。」

  「你願意讓這個哥哥照顧你嗎?」我問小男孩。

  小男孩問:「可以帶姐姐一起嗎?」

  「當然可以。」我說。

  「喂……」五條悟瞪眼看著小男孩,小男孩也瞪著大眼看五條悟,兩人僵持了片刻,五條悟突然伸手按在小男孩的頭上,「你們是想讓我把這小家伙教導成五條悟第二嗎?」

  「……不會讓你一人帶。」我說,「有時間,我們會經常過去看望。」

  暫時定下小男孩的事情,我想起之前被男人攻擊的女生又詢問了一句。

  「星漿體沒事,一起跟來的朋友受傷了,所以去醫院看望了。」傑哥解釋道。

  「星漿體不是要和天元大人同化嗎?」帶回高專後,怎麼又離開了?我有些疑惑。

  「這是星漿體自己的選擇。」傑哥說。

  我點了點頭,想起逃走的男人又問:「會不會有危險?」

  「七海和灰原在那邊。」傑哥停了一下繼續說,「而且我們已經查清這次的幕後主使。」

  幕後主使?我仰頭看著傑哥和五條悟,傑哥手搭在我頭上,說:「我先送你回高專。」

  接下來,我們兵分兩路,五條悟帶著小男孩回家,我和傑哥回高專,留下輔助監督處理剩下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傑哥又開口了:「你今天去哪了?」

  我:「……」

  剛回來就碰到意外,我都忘了斑已經暴露……我思來想去,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看籃球比賽去了。」

  「籃球比賽?」

  「以前國中的籃球隊。」

  傑哥沒有再說話,直到把我送回高專,才問:「你喜歡籃球隊的隊長?」

  「啊?」籃球隊的隊長,赤司嗎?我們只是同學關系,傑哥怎麼會誤會我和赤司?

  「你現在年齡還小,那個赤司並不適合你。」

  我:「……不是,尼桑誤會了,我和赤司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嗯。」傑哥答應了一聲,返回去前又說,「下次出去前和我說,不要偷偷摸摸了。」

  我:「……」

  傑哥回去處理剩下的事情,而我回到高專,得知高專的建築不是被斑弄毀的,放心了一大半,不過當我從硝子學姐口中得知斑具體做了什麼,我想原地消失……

  我離開高專後,斑那家伙一刻也沒等,直接使喚小妖拿著我給的錢去買酒,買的方式也很粗暴,酒拿走,錢留下,拿到酒後,斑就開始喝……

  大白狐狸雖然醉了,但還有基本原則,上廁所的時候堅持去男廁,去男廁沒什麼問題,關鍵是斑披的是我的皮啊!

  「就告訴我男廁裡有誰吧……」如果廁所裡沒人,硝子學姐也不會特意和我提了。

  硝子學姐想了想說道:「首先,是娜娜明。」

  「首先?」我的嘴有些顫抖。

  「嗯。」硝子學姐抿著嘴笑了一下,「我正在做實驗,娜娜明過來說你在男廁所,好像喝醉了,讓我過去看看。我問具體怎麼回事娜娜明沒說,不過他的臉色很難看……」

  我:「……」

  「我把實驗素材處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過去,灰原又過來了,說你在男廁所,讓我把你拉出去。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灰原支支吾吾神色糾結……」

  我:「…………」

  「我過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夜蛾老師,夜蛾老師一邊捏著眉心,一邊讓我處理男廁所裡的你……」

  我用手捂住了臉,平復了一會兒才繼續問:「然後呢?」

  「然後我過去了,你滿身酒氣,靠在男廁所門口……我拉你,你不走,我察覺了不對,以為是混進來的壞人,便動起手來,動手的過程中,你變成了大白狐狸,跑了出去,在高專內亂竄……」

  全部聽硝子學姐說完,我徹底失去了言語,直到娜娜明和灰原從醫院回來,我過去解釋。

  「娜娜明,之前的不是我,是我留下幫忙的式神。」我說道。

  娜娜明神色復雜地點頭:「知道了。」

  知道就好,想起硝子學姐說娜娜明當時臉色很難看,我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的式神沒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娜娜明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很差:「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在意。」

  我:「……真的沒事嗎?」

  娜娜明:「沒有!」

  我一臉糾結地離開娜娜明的房間,去找灰原:「灰原,之前在男廁的不是我,是我的式神。」

  灰原的表情本來比我還糾結,聽到我的解釋,釋然了:「原來不是夏目同學本人啊,我說,夏目同學怎麼會說出那種話。」

  「什麼話?」我立刻追問。

  灰原愣了一下,臉色有些泛紅,搖頭道:「沒、沒什麼……」

  我:「……」

  最後我又去見了夜蛾老師,向夜蛾老師承認錯誤,夜蛾老師倒是沒有斥責我,只語重心長地開口:「要合理使用式神,不然影響不好。」

  我:「…………」

  ...

  本來我還想問斑到底做了什麼,但是看到娜娜明、灰原和夜蛾老師的態度後,我覺得我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然我恐怕會忍不住打妖。

  我在樹林裡找到睡的不省人事的大白狐狸,雖然這次我被斑坑了,但對方誤打誤撞也救了一個女生,所以心累的我,還是認真道謝了。

  想到之前挾持我那個男人說我太嫩了,我再次向斑請教妖力的修煉,現在我已經能自主提煉出妖力,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聽了我的話,斑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領悟出自己的招式就可以了。」

  「怎麼領悟?」我問道。

  斑瞪眼看著我,我也瞪眼看著斑。我又換了一種問法:「你的招式是什麼?」

  斑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威風凜凜地躍到空中,額頭上的斑紋發出刺目的閃光……重新落到地上,斑揚著腦袋對我說:「這是本大爺最常用的招式,一般小妖小怪碰到,會直接消散。」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問:「你腦袋上的花紋是天生的嗎?」

  斑:「……當然,這是本大爺的妖紋。」

  「哦。」我頭上又沒有花,怎麼領悟技能?紋一個會管用嗎?

  「你平常都怎麼使用妖力?」斑又開口了。

  我伸出拳頭給斑看……

  ...

  夏油傑把玲子送回高專,和安置了伏黑惠的五條悟會合,兩人直接去了盤星教,把負責人暴揍了一頓,之後以買凶//殺人的罪名送去了警察局,剩下無關緊要的教會成員,夏油傑在盤星教內留下了幾百只咒靈,徹底把盤星教變成了一個陰森的鬧鬼場地,如果教會成員不願解散,還想聚眾搞事,那咒靈會教他們做人。

  「傑的做法還真是溫和。」五條悟說道。

  「殺了,也不過是讓他們在愚昧中死去,沒有任何意義。」夏油傑回道,「走吧,過段時間再來回收咒靈。」

  五條悟伸了一個懶腰,摸著肚子說:「夜蛾老師是不是要請客吃飯了?」

  「嗯。」夏油傑有些心不在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所謂的普通人,所謂的被保護的弱者,也是所謂的愚昧的買凶殺手們,收回視線,他的拳頭因為緊握而顫抖。

  不能動搖,夏油傑不停在內心告訴自己,他不能動搖,他還有要保護的人,夏油傑想到了玲子,想到玲子被人抓走,如果敵人的目的是暗殺,那玲子或許已經……

  現在掌握了反轉術式的好友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最強,而他還在原地踏步,他還不夠強,他要變得更強,他沒時間動搖,夏油傑一點點松開了拳頭……

  回到高專,五條悟立刻找到夜蛾老師,要求請客吃飯。

  夜蛾老師也知道大家這次任務辛苦,當即答應下來,請大家吃宵夜。

  ...

  飯桌上,大家的氣氛很活躍,但是我卻察覺傑哥比平時要沉默,我湊過去悄悄詢問,傑哥說:「任務完成,有些疲乏罷了。」

  我點了點頭,相信了傑哥的話。

  只是,星漿體任務後,我發現傑哥明顯變忙了,具體表現在,帶回來的咒靈球變多了,明明說疲乏,卻不肯好好休息,我有些擔心傑哥的身體,更擔心的是小九曾說過詛咒吃多了會影響心智,而傑哥收服咒靈的方式偏偏是用吃。

  我曾經以為這是術式的一部分,所以不會有副作用,但是傑哥最近的改變總讓我隱隱不安……

  「卡哇伊妹妹~」五條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

  我抬頭,下意識拿出微笑來應對。之前我請五條悟幫忙看著傑哥,不讓傑哥在外面偷吃咒靈球,而五條悟提出的條件就是讓我單獨請他吃飯,今天傑哥剛好單獨出去執行任務,所以我就約白毛DK出來吃飯。

  「卡哇伊妹妹,似乎很喜歡笑呢。」五條悟摘下墨鏡,放到桌上,用他那蒼藍透徹的眼睛注視我,「但,不想笑就別笑了。」

  白色眼睫下一片斑斕,就像萬花筒裡的世界,在我面前眨了眨,對面的DK繼續說:「雖然很完美,但是也很假。」

  我怔住了,因為一開始不會說日語,所以特意練習了微笑,經過練習,我可以讓自己在不想笑的時候也可以笑得自然,沒想到,還是被六眼看透了。

  我垂下眼,看著桌上吃了一半的草莓小蛋糕,白毛最愛甜食,所以我們來的是一家甜品店,可是甜甜的蛋糕吃到嘴裡,就像不真心的笑一樣,沒什麼滋味。

  「卡哇伊妹妹是在擔心傑嗎?」五條悟撐著下巴看我,「這樣真讓人苦惱,明明答應陪人家吃飯,心裡卻想著別人~」

  白毛DK忽然舉起手,對著服務生招了招:「你們這裡的蛋糕是不是放醋了,我吃了好酸。」

  我沒忍住笑了,拉下五條悟的手,對著趕過來的服務生道歉:「抱歉,我朋友開玩笑的。」

  五條悟突然拿出手機,在我反應過來前「哢嚓」一聲,然後把屏幕遞到我面前:「以後都要這樣笑才是。」

  我掃了一眼屏幕,屏幕裡的女生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真的很開心,我想起最近讀的心理學書籍,有一篇裡面好像說過,人眼部的眼輪匝肌不受意識控制,真笑的時候眼睛會自然眯起,而假笑的時候眼睛部位則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看樣子是真的。

  我低頭挖了一勺蛋糕,還沒送到嘴裡,對面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就湊了過來,一口吞掉了我的蛋糕,我看著空空的勺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對面的白毛卻再次開口了:「不想吃,就別吃了。」說完就把我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糕拿到自己那邊,三兩口解決了……

  而我的手中還舉著空空的勺子……

  五條悟抿了一下嘴,笑著說:「服務生小姐姐果然偏心,我覺得卡哇伊妹妹的蛋糕更甜~」

  我又彎起眼睛笑了一下,對面的DK卻突然收斂神色,正經起來,手按在我頭上,安慰道:「不用擔心,傑也很強。」

  五條悟正經起來,藍的眼睛仿佛變成了深遠的蒼穹,讓人一眼望不到底。我抬手拿起被五條悟放在桌上的墨鏡,戴到他的眼睛上:「你還是不要這麼正經了,我……不習慣。」

  「哈?」白毛一愣,反應過來,手又伸到我頭頂,胡亂揉了起來,「卡哇伊妹妹難道習慣這樣?」

  我拍桌而起,也對著那頭白毛摸了過去,然而卻被無限擋住了……

  「豈可修!」

  ...

  自從學會了反轉術式,五條悟最近一直在修煉無下限術式的自動化,而我也在想辦法領悟自己招式,回到高專後,我對白毛DK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修煉?

  主要是我需要一個陪我練手的,別人我怕打壞了,而五條悟有無下限可以免疫攻擊,我可以放心地捶打了。

  雖然傑哥一直沒說,但是我已經察覺了,傑哥在擔心我,明明自己的任務已經很忙了,卻還是會在我有任務的時候趕回來,陪我們三個一年級執行低級任務。

  傑哥是一個一旦認准就很固執的人,我無法說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變強……

  「好呀。」五條悟笑著答應,「其實我一直對卡哇伊妹妹的攻擊很感興趣。」

  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和陪練對像商量:「你能不能換一個稱呼?卡哇伊妹妹你就不覺得拗口嗎?」

  最主要的是有五條悟帶頭,現在整個高專都流行起了這個稱呼,上次夜蛾老師給我們發布任務,面對我的時候脫口而出一個「卡」字……雖然後來又改口叫了我的名字,但是每天都要把「卡哇伊妹妹」聽上幾遍的我怎麼能聽不出來,夜蛾老師都被傳染了啊……

  「不會啊。」聽了我的話,五條悟突然像是念咒似的開始重復,「卡哇伊妹妹卡哇伊妹妹卡哇伊妹妹……很順口呢~」

  我:「……」

  「算了,你隨便吧。」我無力地擺了擺手,打算周末去五條家看望伏黑小朋友,看現在的情況,伏黑惠將來很可能也會成為高專的學生,算起來就是我的學弟了,我可以提前體驗當學姐的感覺。

  等到周末,傑哥也難得空閑了一天,我們一起去了五條家拜訪,然而,伏黑小朋友看到我:「卡哇伊姐姐。」

  我:「…………」

  我看著旁邊笑得一臉燦爛的白毛,十分懷疑是這個家伙教的……

  我湊到伏黑惠面前,糾正道:「你要叫姐姐。」

  伏黑惠小小的眉頭蹙了一下,似乎有些糾結:「津美紀是姐姐。」

  「那你可以叫我學姐。」我又說道,總之不要是什麼卡哇伊姐姐啊。

  伏黑惠點了點頭:「卡哇伊學姐。」

  「哈哈哈哈。」五條悟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卡哇伊……學姐?可以預見,如果讓這個稱呼傳出去,那以後的高專裡,除了叫我卡哇伊妹妹,就是叫我卡哇伊學姐的了……我立刻扶住伏黑小朋友的肩膀,嚴肅認真道:「男孩子不能隨便對女孩子說這個詞,會被當成不正經的壞人,所以惠直接叫我學姐就可以了……」

  伏黑惠瞥了五條悟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卡……學姐。」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傑哥:「把惠放在五條家,不會被教壞吧?」

  那個男人跑掉之後就不知去了哪裡,高專這邊一直沒有找到蹤跡,伏黑小朋友留在五條家,我真擔心被五條悟帶壞……

  「不會。」傑哥說,「其實,我覺得卡哇伊挺好的。」

  我:「……」

  我轉頭看著傑哥難得露出的笑容,突然有些懷念,好像很久沒看傑哥笑過了。

  收回視線,我抬頭看了一眼路邊繁茂的樹,轉眼已經是盛夏,突然想吃夏油阿姨做的涼面了,我說:「今天回去看望夏油阿姨吧?」

  除了看望夏油阿姨,還有一件事,心理學書籍裡面提到的方法,我都對傑哥用過了,不知是我學得不精,還是傑哥心理症結太重,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所以,路過心理咨詢室的時候,我帶著傑哥停下,上次是傑哥主動過來,這次我要帶傑哥去看,就算再忙也不能忽視心理問題啊。

  傑哥默然看著眼前心理咨詢室的牌子,忽地轉頭問我:「玲子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第50章 心理醫生

  玲子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傑哥為什麼這麼問?我最近沒什麼不開心,但也談不上開心,因為傑哥的狀態很讓人擔心,我說:「只是有些擔心尼桑。」

  傑哥:「……」

  ...

  玲子擔心他,所以帶他來心理咨詢室?夏油傑抬手捏了捏眉心,總覺得有什麼真相要浮出水面……

  「我沒事,只是最近有些苦夏。」夏油傑開口解釋,「不是要回家嗎,走吧。」

  他想拉小姑娘離開,然而小姑娘卻固執地拉著他的手停在原地。

  「尼桑不能逃避問題。」玲子一臉嚴肅,伸手推開了心理咨詢室的門。

  他:「……」

  這次來得不巧,咨詢室裡有人在咨詢,玲子帶著他坐到待客區,他忍不住問道:「玲子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小姑娘想了想說:「尼桑吃的咒靈太多了。」

  他:「……」

  「不是有你的糖衣嗎?吃多少都沒有關系。」

  「有關系,吃下去糖衣會化掉,那麼多咒靈留在體內,尼桑的壓力一定很大。」玲子說,「尼桑最近都不怎麼笑了……」

  他愣了一下,看著醫生辦公室的門,陷入沉默。

  如今盤星教已經解散,而原本的星漿體也按照自己的意願恢復了正常生活,玲子也還鮮活地留在他身邊,一切似乎如常,一切又似乎都不一樣了,因為他以前無比堅定地東西動搖了,對於前路,他產生了迷茫...

  裡面咨詢的人出來,玲子忽然拉著他起身,把他推到醫生辦公室門前,然後鼓勵地看著他,他無奈看著眼前的房門,猶豫了片刻,走了進去,或許他應該嘗試一下......

  咒術界的事情一般無法對普通人說,所以夏油傑和醫生談話時做了一些遮掩,讓他沒想到的是,醫生居然知道,雖然知道的並不完全……

  「我經常接觸各種病人,或多或少能從他們身上察覺一些東西。」醫生說,「而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上次接觸你後,我就查閱了許多資料,最終查到了『詛咒』這種東西,網上有人聲稱自己看到過詛咒,還有人說被咒術師救過,雖然大部分民眾不相信,把那些言論當成博人眼球的無稽之談,但我分析了網上那些人的話語,覺得他們大概率沒有說謊,他們陳述的是他們經歷過的事實。」

  「後來,我試圖聯系了幾名在網上說看到過靈異事件的人,進行了深入調查,我覺得比起『詛咒』,那些一般人看不到,卻能傷人的怪物稱作『負情緒』也許更合適。」

  「相似相通,我覺得能看到負情緒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因為長久被負情緒浸染,所以才產生了某種和負情緒溝通的能力。我說的溝通,包括看到,以及利用負情緒做一些事情。」

  「而人的心理疾病,大多都是因為負面情緒,所以我對這方面挺感興趣的,想成立一個專門的課題,我想從這方面入手或許能有新的突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多聽你說一些,不收咨詢費。」

  夏油傑一時怔然,這是他第一次聽人用科學的方法解釋咒術,他也很樂意給這名醫生提供一些資料,只是:「咒術界的事情許多都要求保密,我大概只能和你說一些我的經歷……」

  半是咨詢,半是給醫生提供研究資料,夏油傑和醫生交談了一個多小時,他逐漸看開了一些,想起玲子還等在外面,他暫時終止了這次交談。

  「有時間,我希望你能再來一次,你的問題如果不徹底解決,也許會導致嚴重的後果。」心理醫生說道。

  他點了下頭,起身走向門邊,在他離開前,心理醫生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這次的配合,關於其它方面的心理問題,你如果想要咨詢,我也可以免費替你解惑。」

  夏油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醫生,其它方面是指什麼?

  夏油傑走出醫生辦公室的時候,玲子已經在待客區的沙發上睡著了,他走過去,小姑娘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細眉微微蹙著。

  他知道玲子這段時間都在和五條悟修煉,有時候看起來比他還要忙,所以他沒有把人叫醒,而是坐到旁邊,安靜地等待。

  玲子睡得不踏實,很快就醒了,看到他時先揉了揉眼:「尼桑?」

  「嗯。」他答應了一聲,說道,「可以回去了。」

  路上,他看著似乎還有些迷糊的小姑娘,又想起心理醫生說的話,一時心緒復雜,無奈又有點想笑。

  「上次你和我來這裡是為了替我看病?」他問。

  玲子看著他,頭上仿佛都冒出了問號,點頭後,反問他:「尼桑這次嚴重嗎?」

  他:「……」

  他不得不再確認一下:「為什麼想要替我看病?」

  「尼桑這段時間太壓抑了,所以我覺得還是看看醫生好。」玲子說。

  「我是說上次的時候。」

  玲子似乎有些糾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後,說道:「尼桑的癖好雖然特殊,但是尼桑的人很好,所以,我一點也不介意……」

  他:「……所以,你覺得我的癖好是什麼?」

  「就是,那個……收集……嗯,女生的內衣……」玲子頓了一下,又補充,「尼桑要是實在控制不住,也不要從外面拿別人的,那樣不好,我的……我的……或許可以借給尼桑……」

  他:「…………」

  夏油傑用手捂住臉,好半天才消化他在玲子眼中一直是變態這個事實……想起最初見面時的遭遇,他開口解釋:「那次是意外,我不是故意拿你的衣服,是那只闖進房間的咒靈鑽進了你的行李箱……」

  ...

  我很震驚,沒想到當初的事情是意外,原來傑哥一直都很正常的嗎?可是……我看著傑哥問:「那尼桑上次帶我來心理咨詢室是為了什麼?」

  傑哥:「……」

  傑哥沉默了許久,才委婉地開口:「你剛來的時候,不怎麼和大家交流,所以我才想找醫生開導你。」

  我:「……」

  所以我在傑哥眼中也是病人?

  我仰頭看向傑哥,傑哥也垂眸看我,我忽地笑了,傑哥沒忍住也跟著笑了……

  自從看過心理醫生,傑哥狀態有所好轉,只是依然很忙碌,除了執行自己的任務,還要陪護我們幾個一年級,中途我勸說了好幾次,傑哥依然固執地堅持,為此我加快了修煉進度,只要有時間就拉著五條悟練習。

  其它復雜的攻擊招式我不會,我用的最多就是拳頭,所以,我主要練拳,針對性的反復練習,終於在夏天過去的時候取得了一點突破。

  「准備好,我要攻擊了。」我提醒了五條悟一句。

  「沒關系,盡管來吧。」五條悟對自己的無限十分自信,尤其是學會反轉術式後,這家伙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我握緊拳頭,在手中凝聚妖力,然後直接對著那張笑得得意的臉揮了過去。

  五條悟不閃不避,站在原地,而我拳頭停在對方鼻尖前端,無法再前進分毫,我和無下限屏障陷入了僵持,之前許多次,我和五條悟練習都是如此,我收回手,看著自己的拳頭,總感覺還差了一點什麼。

  我閉上眼睛,回想斑給我做示範的畫面,光從斑的額頭上散發出去……散發出去……想到這裡我睜開眼睛,之前攻擊時我都是單純地把妖力凝聚在手上,或許我應該嘗試讓妖力發散出去……我握了握拳頭,看向五條悟說:「再來。」

  五條悟張開雙臂,做迎接狀:「來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直接用拳頭懟了過去,這次和之前一樣,我的手被無下限術式阻擋在外,但是又和之前不同,因為我聽到了「哢嚓」一聲,不知什麼東西碎裂了……

  原本輕松站立的五條悟突然向後仰躺了過去,見狀我連忙收手,想要把人拉住,然而卻被帶著一起向前……

  五條悟躺倒在地,我趴在五條悟身上,我們兩人一時都忘了反應。

  而五條悟臉上的墨鏡從中梁處斷成了兩截,從兩側滑到了地上。

  沒了墨鏡的遮擋,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對上傳說中的六眼,此時湛藍璀璨的眼眸中,滿是驚訝,似乎是沒料到眼下的情況。

  我眨了眨眼,先反應過來,瞥了一眼旁邊的墨鏡問:「你沒受傷吧?」

  「受傷了。」五條悟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如果不是我治療快,卡哇伊妹妹說不定就要看到我流鼻血的畫面了。」

  我:「……」

  看著還能自我調侃的白毛,我知道對方肯定沒事,我用手撐住地面,打算站起來,哪知白毛突然用手抱住我的腰,把我固定住了。

  「卡哇伊妹妹不打算賠償嗎?」白毛DK又開口了。

  「你的傷不是好了?」我無語地說,並且懷疑對方之前說受傷可能也是在騙我。

  五條悟:「我是說墨鏡。」

  我:「我給你買一個新的。」

  五條悟:「買不到哦,那可是我特別定制的。」

  我:「……那我賠錢。」

  五條悟:「一億円。」

  我:「……你看把我賣了夠嗎?」

  「不用賣。」五條悟嘴角高高翹起,伸手指著自己臉頰說,「親一下就夠了。」

  我:「那我親十下,你是不是要倒貼我九億円?」

  「嗯……」白毛認真思考了一下,說,「你可以再多親幾下,我把五條家都倒貼你。」

  我:「…………」

  如果不是知道五條悟在開玩笑,我真想把這個惡趣味的家伙親到傾家蕩產。

  「你們在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還來不及反應,某個惡趣味的白毛DK搶先一步回答:「在討論卡哇伊妹妹親幾下可以得到五條家。」


第51章 二級任務

  傑哥的面色有些沉,雙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像是不高興。

  我動了一下想要起來,然而五條悟卻不松手,我瞪眼看過去,某個白毛才笑嘻嘻地帶著我一起站起來。

  「我們剛才在修煉。」我向傑哥解釋,想到修煉的結果,我立刻開心地和傑哥分享,「我的攻擊可以穿透無下限術式了。」

  傑哥很詫異,看向五條悟,似乎是想要確認。

  五條悟撿起斷裂的墨鏡,分析道:「應該是妖力穿透了我的術式。」

  「卡哇伊妹妹對妖力的使用越來越熟練了,傑你可以放心了,既然妖力可以穿透術式,那麼應該也可以打穿領域,就算對上高級咒靈,也有自保能力了。」

  「嗯。」我點頭應和五條悟的話,「尼桑以後不用跟我出任務了。」

  傑哥默然片刻,抬手從我頭發上摘下一個草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還不累。」我說,今天還沒修煉多久,還不到疲憊的程度。

  傑哥頓了一下又說:「我剛從硝子那裡過來,關於小九的體檢好像有結果了。」

  「真的?」自從被兩面宿儺寄生,小九就開始變得嗜睡,一般妖怪只有在成長期才會出現這種狀況,可是小九睡了這麼長時間,卻沒有成長的跡像。而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見到小九的人會莫名對小九產生喜愛之情,雖然用咒力可以對抗這種情緒,但是每次見到小九都要用咒力防御太麻煩了……

  五條悟說小九身上有咒力波動,人見人愛這種魅惑屬性,可能是覺醒了術式,並且在不自覺間發動了。

  小九是第一個和詛咒合體的妖怪,情況特殊,我只能讓硝子學姐幫忙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和解決辦法,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尼桑不一起過去嗎?」我問。

  「你先去吧,我還有事情和悟商量。」傑哥說。

  「那我先過去了。」我想快點知道結果,和傑哥揮了揮手,就向硝子學姐的實驗室而去。

  「傑不要替我做決定啊,我也想知道硝子的實驗怎樣了。」身後傳來五條悟的聲音,我轉頭,看到傑哥攔在五條悟面前,兩人的氣氛似乎有些劍拔弩張?

  正當我疑惑地時候,兩人察覺我的視線,同時看過來,五條悟笑著揮了揮手,傑哥笑著點了一下頭,看起來又似乎沒事。

  我收回視線,放心地離開了。

  到了實驗室,硝子學姐正抱著小九順毛,看到我過來,直接開口說道:「我已經研究過了,妖力和咒力雖然是不同的力量,但運行原理類似,只是小家伙習慣了妖力,對咒力基本上是放任發散的狀態,所以才會出現術式外泄的情況。不過剛剛我們已經實驗過,小家伙已經可以控制一部分咒力的流動了,想要完全控制住估計還要一段時——」

  硝子學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轟的一聲巨響,我和硝子學姐對視一眼,同時向外面跑去。

  難道是有人攻擊高專?我想起上次那個嘴角有一道疤的男人,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然而等我們跑到外面,看到的是坐在飛毯上的傑哥,以及飄在半空的五條悟,兩人周圍還有好幾只咒靈,看樣子都是傑哥放出來的……

  這是什麼情況?夜蛾老師也被驚動了,看到空中的兩人時,一道衝天怒吼響徹高專:「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十分鐘後,夜蛾老師辦公室,五條悟舉起手解釋:「報告老師,我們只是在切磋。」

  「切磋?」夜蛾老師臉上余怒未消,明顯是不相信。

  「實驗一下新收咒靈的能力。」傑哥跟著開口解釋。

  「實驗?」夜蛾老師冷著臉,「你們兩個難道不知道高專的規定?」

  「不能怪我們,太強難道也有錯了……」五條悟辯解道。

  回應他的是夜蛾老師的鐵拳,當然傑哥也沒能幸免於難:「這個月高專內的甬道全部交給你們打掃!」

  現在已經入秋,正是樹掉葉子的時候,打掃甬道並不是一個輕松的工作,但兩個DK理虧在先,只能默默領罰。

  從夜蛾老師辦公室出來,我忍不住問傑哥:「尼桑和五條悟怎麼了?」

  「沒事,只是好久沒切磋了,手癢。」

  我:「……」

  之後我觀察了幾天,傑哥和五條悟好像真的只是切磋,兩人平時相處也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就是傑哥安排了兩只小蝌蚪跟在我身邊,每次五條悟靠近我,傑哥都會趕過來。

  我問傑哥,傑哥說:「無下限術式有些燒腦,我怕他燒壞腦子失控,所以派兩個咒靈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

  「哦。」我似懂非懂地接受了傑哥的說法,事後我才發現違和的地方,五條悟有燒壞腦子的風險,不應該派咒靈跟著五條悟嗎?讓咒靈跟著我有什麼用?

  我本來想找傑哥細說,不想在這時候接到了任務,是一個二級任務,要交給我們三個一年級處理,我們在高專歷練了大半年,足以勝任二級任務。

  而已經答應不再跟隨的傑哥卻不放心,聽說後想要一起跟去,可是在另一處出現了疑似特級咒靈,需要傑哥和五條悟去調查,任務緊急,兩邊都不能耽誤,我們只能分頭行動。

  離開高專前,傑哥放出了飛毯,貞子咒靈,大頭咒靈,假面咒靈等十幾個咒靈,讓咒靈跟在我身邊。

  我:「……尼桑還是把咒靈收回去吧。」

  只是對付一個二級咒靈,真不需要這麼大陣仗……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傑哥終於把咒靈收了回去,只留下最開始放在我身邊的小蝌蚪,有了對比,我突然覺得身邊跟兩個小家伙完全可以接受了……

  兩個任務地點不在一處,我抱著小九和娜娜明還有灰原坐輔助監督的車先走了一步,路上,灰原雄感慨道:「夏油前輩,真是一個可靠的兄長啊!」

  我:「……」

  太可靠了,也會有困擾的。

  接下來,我們三人分析了一下窗發來的消息,順便制定作戰計劃,娜娜明每次和我視線對上,總會古怪地移開,自從斑變成我大鬧男廁之後,對方就變成了這樣,幾次過後,我忍不住說道:「娜娜明,上次闖入男廁的不是我,如果斑那家伙做了過分的事情,我替它道歉,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家伙喝醉了喜歡戲弄人,但是沒有壞心……」

  娜娜明:「……我知道。」

  知道就不要再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了啊,我都快忍不住神經質了……

  任務地點不是很遠,在一家食品廠的冷庫,我們很快就到了,輔助監督和負責人交涉,我們三人找好地點,先把帳放下,等另一邊交涉完成,拿到冷庫鑰匙,我們便直接開門進去。

  冷庫裡面很涼,剛進入我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這讓我想起了殯儀館的停屍間……

  與停屍間不同,冷庫裡面堆放了不少存放貨物的紙箱,一眼看過去十分雜亂,我們一時分辨不出咒靈的位置。

  我們三人對視了一眼,決定分頭尋找,我把小九放到肩上,帶上手套,選了一個方向,除了大大小小的紙箱,整個冷庫裡似乎沒有其它活物,我想起藏在抽屜裡的地鼠,把目光放到了紙箱上,我打開了一個檢查,裡面只是一些普通的冷藏肉類。看樣子是我想多了。

  我剛准備折回和另外兩人會合,身後突然傳來響動,我回頭看到娜娜明撞到了紙箱上,我立刻趕過去,扶起娜娜明:「沒事吧?」

  娜娜明胸前的衣服上結了一層冰,不知是被什麼攻擊的。

  「咳,小心地面,是可以化成水的雪人咒靈。」娜娜明開口提醒。

  我立刻警惕觀察四周,肩上的小九突然開口:「那邊。」

  我看過去,看到左前方一個紙箱底下有水漫出來,有娜娜明的提醒,我瞬間握緊拳頭警戒,另一邊的灰原雄也趕了過來,背上還背著一個凍傷昏迷的人,我提醒了一句:「小心腳下。」

  看到灰原背上的人,我又說:「你先把人送出去,這裡交給我和娜娜明。」

  灰原雄沒有推辭:「我很快回來。」

  娜娜明也緩了過來,手上拿著短刀站在我身邊,咒靈似乎知道我們有准備,並沒有變成雪人的樣子,而是呲溜一下從我們腳下滑過,速度很快,又很滑,我和娜娜明站立不穩,伸手扶住旁邊的紙箱,然而紙箱也變得很滑,眼看就要摔倒,娜娜明當機立斷把短刀插在地面上做支撐,另一手拉住我。

  在我們行動的短暫時間,原本貼地游動的水突然開始結霜,然後迅速拱出兩個圓球,就像是雪人的形狀,對著我撞擊而來,我一直在戒備,看到雪人立刻揮出拳頭,雪人上方充當頭部的雪球瞬間就被打飛了出去,只剩下一個圓滾滾的身體,我當機立斷在手上凝聚妖力又補了一拳,整個大雪球在腳下炸成了花。

  解決完,我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到娜娜明舉著刀,一臉目瞪口呆。

  我:「二級挺脆弱的。」

  娜娜明收刀,有些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我掃了一眼整個冷庫,又說:「咱們再檢查一遍吧。」

  剛才的咒靈雖然只是二級,但是善於隱匿,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有必要再檢查一遍,這次我和娜娜明一起行動,在角落又找到了一個凍傷昏迷的人。

  「先把人送出去吧。」娜娜明說。

  我點頭,說:「你背出去,我再檢查一下角落。」

  「你一個人?」娜娜明有些遲疑。

  我笑著摸了摸肩上的小九:「不是一個人。」

  這段時間小九也練習了咒力的控制,雖然偶爾還是會有咒力泄露,但是已經能把強度控制在不對他人產生影響的地步。

  娜娜明把人背了出去,我又仔細檢查了各個死角,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轉身打算出去,同時有些疑惑,娜娜明和灰原離開後怎麼就沒回來?等我走到門邊的時候才發現出口不知什麼時候被厚冰凍住了,這明顯的異常讓我立刻止住了腳步。

  門上的冰還在不停向牆壁,天花板,以及地面擴散,我把小九放到一旁的紙箱上,活動了一下手臂,捏著拳頭就對著結了冰的大門捶了過去,整個牆面都振動了,門上的冰開始寸寸皸裂,掉落到地上,我看著地面,才發現地表的冰層下有著奇怪的紋路。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探究,那些紋路突然發出了淡淡的熒光,我察覺了不對,想要後退,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被傳送走前我只來得及後頭看了一眼,小九不知什麼時候被一個雪發少年抱到了懷裡……


第52章 宿儺算計

  「夏目小姐,久違了。」右眼被奇怪符紙封住的黑發青年十分自然地和我打招呼,「我是的場青御,我旁邊這位是名取竹彥,想來你對我們應該還有印像。」

  此時我所在的是一間古樸的日式和室,而眼前這兩人,就是一起到高專招攬我的除妖師,我的視線依次從兩人,以及兩人身後的四只式神身上掃過,冷著臉開口問道:「是你們搞的鬼?」

  「夏目小姐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褐發青年名取竹彥溫和地開口解釋,「請你過來,只是覺得你留在高專屈才了,與咒術師為伍,不如加入除妖師協會,在這裡,你會遇到許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我不覺得你們的行為稱得上同伴,而且之前我已經拒絕過,我無意加入除妖師協會。」說話的同時,我的手探入口袋,把友人帳拿在手中。

  「夏目小姐先不要急著拒絕,不妨聽聽我們的條件。」黑發青年的場青御又開口了,「如果我們能給你的式神提供詛咒之王的手指呢?」

  聽到兩人開出的條件,我不免驚訝,我收集手指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而且知道的人也不會背叛我,眼前這兩人提供手指八成是對小九或者小九體內的兩面宿儺有企圖,既然是如此,我更不可能答應:「我拒絕。」

  「夏目小姐的式神特殊,千百年來也難遇一只,如果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可以成為最強式神。」的場青御又換了一種方式說服我,「除妖師和咒術師之間雖然有合作,但也存在競爭關系,這些年來,因為妖怪活動地區的邊緣化,除妖師也逐漸被邊緣化,而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生存壓力也在增大,負面情緒激增,咒靈的產出越來越頻繁,相應的咒術師的地位也在逐年增高。」

  「所以呢?」我問。

  「想要扭轉除妖師的劣勢,我們需要夏目小姐這樣的人才加入。」的場青御走到我身側,傾身貼在我耳畔,「加入除妖師協會,夏目小姐就會成為中心人物,不用像低級咒術師一樣到處奔波。」

  「哦。」我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偏頭瞥向旁邊的青年,黑發的青年穿著一身黑色羽織,寬松的衣服讓他看起來很隨性,可是獨露出來的左眼卻很凌厲,給人很強的攻擊侵略性。

  「我還是更想做咒術師。」我說。

  「像夏目小姐這樣的女孩子就應該被呵護起來,怎麼能在外奔波呢?」名取竹彥是一個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很溫和的人,雖然笑得如沐春風,卻少了人情味,聽到對方的話,我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你們剛剛不是說了,咒術師的地位在逐漸增高,那我為什麼放著咒術師不做,做除妖師?」我用兩人話,反駁他們。

  「因為咒術師更辛苦,不適合女孩子。」名取竹彥說道。

  「我不覺得辛苦,祓除咒靈使我快樂。」我說道。

  兩人:「……」

  「如果你們沒有其它事情,我要離開了,我的同伴還在等我。」我轉向門的方向,邁開腳,然而沒等我走出兩步,黑發青年又攔到我面前。

  我抬眼注視青年凌厲的眉眼:「還有事?」

  「想請夏目小姐留下做客。」的場青御順了一下寬松的衣袖,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

  「陪練嗎?」我問。

  「什麼?」沒理解我意思的黑發青年表情怔了一瞬。

  而我趁機拿出友人帳:「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斑、三筱。」

  雲霧乍起,隨著飄渺的鈴聲傳來,兩個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和室內,而我重新收起友人帳,活動了一下手關節,對著兩位青年問道:「現在,是讓我走出去,還是讓我打出去?」

  「我真是對夏目小姐越來越感興趣了。」的場青御仿佛沒有察覺氣氛的凝滯,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露出一個禮貌的假笑:「很不巧,我對你越來越不耐煩了。」

  「我們無意與夏目小姐為敵,這次邀請也是出自真心。」名取竹彥站出來解釋。

  我:「我的拒絕也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這次就不留夏目小姐做客了。」的場青御讓開了路。

  我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什麼叫這次?難道還有下次?

  「咱們走。」我對著斑和三筱說了一句,率先邁步向外,兩名青年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了房間,來到院落。

  「等一下。」就在我推門離開前,獨眼的黑發青年又開口了。

  我轉頭看去,黑發青年伸出手,手掌中央躺著一根被符紙封印的手指:「這個就當是對夏目小姐的賠禮了。」

  「嗯。」我毫不客氣地拿過,畢竟對方這次確實過分,想起我離開時看到的那名雪發少年,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冷庫裡那個也是你們的人?」

  的場青御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搖頭道:「不是,如果認真來說,應該算咒術界的人。」

  想到小九落到了那人手中,我立即問道:「那人有什麼目的?」

  我知道咒術界並不團結,高層對小九的態度也不統一,如果是對小九有惡意的人,那……

  「具體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我們只是合作關系。」的場青御瞥了一眼我的口袋,「夏目小姐如果擔心,可以把式神召喚過來。」

  我:「……」

  小九一直跟在我身邊,所以一直沒在友人帳中留下名字,根本沒辦法召喚。

  我匆匆和兩人告別,顧不上被人發現,讓斑載著我從高空飛了回去。

  重新回到食品廠,之前放下的帳還在,輔助監督守在外面,看到我似乎很驚訝:「夏目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

  「發生了一點意外,裡面怎麼樣了?」我問。

  「這個……你還是進去看看吧,大家都在找你。」

  我點了一下頭,直接進了帳,帳內冷庫的大門已經被破壞,看樣子應該是用暴力從外面打開的,然而破損更嚴重的是冷庫本身,整個冷庫的屋頂都炸開了,無數冰霜向外延展出來,遠遠看去就像是綻放的蓮花。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匆匆掃了一眼,便立刻從破損的門洞進入,門內一片狼藉,許多紙箱也被損毀,冷藏的食物散落了一地,在中間的一塊空地上,站著娜娜明、灰原雄,還有傑哥和五條悟?

  我眨了眨眼,確定沒有看錯,走過去,發現四人對面站立的是小九的小身影。

  看到小九沒事,我瞬間放松了,開口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四人同時看來,傑哥兩步上前,在我面前站定,仔細把我看了一遍,神色才放松下來。

  「卡哇伊妹妹之前去了哪裡?」五條悟開口問道。

  「我被傳送到了除妖師協會。」我說。

  「除妖師?」傑哥的眉又蹙了起來。

  「他們只是想招攬我。」我仰頭看傑哥,問,「尼桑怎麼在這裡?」

  傑哥還沒有回答,兩只小蝌蚪咒靈游到我身邊,我瞬間明白了,之前我被傳送走,這兩個小家伙沒有一起傳送,傑哥得知我有危險,所以才和五條悟一起趕過來的吧……想到這些,我又對傑哥說:「我沒事,那兩個除妖師沒有惡意。」

  看到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小九,我又問:「之前對小九出手的人去哪裡了?」

  聽到我說話,四人又同時看向小九,小九委屈巴巴地走到我腳邊,開口說道:「小九不是故意的……」

  「怎麼了?」我抱起小九問道。

  「玲子消失後,那根手指說把身體交給他,他就幫忙找回玲子,結果卻和壞人一起攻擊玲子的尼桑……」

  「本大爺只是活動活動筋骨,你這個小妖不要亂說。」兩面宿儺又在小九頭上開了窗,「如果動真格你以為那兩個小鬼還能完好無損嗎?」

  「喂喂,我們安然無恙可不是因為你放水。」五條悟上前一步,修長的身體向前探出,看著小九頭上的嘴巴,「是現在的你太菜,根本無法奈何我們。」

  「小妖,把身體交給本大爺,本大爺今天就要切了這個小鬼做菜。」兩面宿儺又暴躁起來,「還有你這個小鬼把手指給本大爺。」

  我低頭看兩面宿儺,無語地開口:「小鬼小鬼,誰知道你說的是誰?你記不住人名嗎?用不用我幫你買點補腦的補品?」

  「哈哈哈。」五條悟大笑了起來,「確實該補補了。」

  兩面宿儺下線了,娜娜明和灰原留下幫輔助監督處理剩下的事情,我和傑哥,還有五條悟先一步回高專彙報情況。

  「尼桑那邊的任務沒問題嗎?」我問道。

  「已經解決了。」傑哥說,又詳細詢問了我和除妖師的事情,我拿出的場青御給我的手指大概說了一遍,順便說了雪發少年和除妖師合作的事情。

  想起冷庫的慘樣,我又問了一句:「那名少年離開了嗎?」

  「和兩面宿儺聯手,打破冷庫走了。」

  由於是在出租車上,我們也不好多談,直到半路下車,我才拿著手指問兩面宿儺:「你和那個少年什麼關系?」

  「是我以前的屬下。」兩面宿儺倒是沒有隱瞞,說完便張嘴吞了我帶回的手指。

  我沒有阻攔,本來也打算在進入高專前就把手指給宿儺,因為特級咒物的詛咒太強,如果被高專的人察覺我也不好解釋。

  「你的屬下有什麼目的?」傑哥皺眉問道。

  兩面宿儺勾起嘴角笑了,卻沒有回答。

  ...

  裡梅一直想見兩面宿儺,可是夏目玲子身邊經常跟著夏油傑,讓他有些顧慮,所以他耐心潛伏了一段時間,費心算計,並且和除妖師合作,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冷庫中礙眼的少女被傳送走,裡梅恭敬地對著他心心念念的詛咒之王大人問安。

  身為詛咒之王,在屬下面前現身自然要有逼格,所以宿儺沒有急著在小九頭上開口,而是和小九談條件,征用了小九的身體,得到身體使用權後,才淡淡答應了一句。

  之前裡梅以為宿儺大人是出於無奈,才用的妖怪身體,可是當他看著狐狸身體上長出的花紋時,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原來這都是宿儺大人計劃好的,妖怪完全壓制不住大人……

  他拿出這些年收集的手指想要獻給大人。

  「手指你先帶回去。」宿儺開口拒絕,裡梅不解。

  「我留在這裡還有計劃,手指你按照上次那樣,一點點放給那個金發小鬼。」兩面宿儺高深地開口。

  「大人是為了打入咒術師內部嗎?」裡梅問。

  「那群烏合之眾還不夠格,我只是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兩面宿儺動了一下,一躍跳到了裡梅的肩上。

  「所有手指都要送出去嗎?」裡梅皺眉問道,顯然是有些擔心他家大人。

  「不。」兩面宿儺說道,「留下最後一根。」

  他和玲子的束縛條件是找齊二十根手指,如果其中有一根是他通過其它渠道獲得,那束縛就無法成立,只要一想到那個小鬼找齊十九根手指後,得不到最後一根,兩面宿儺心裡就很暢快。到時候他可以利用最後一根手指提出附加條件,就像半妖利用束縛規則騙他的飯一樣,死板的規則才更好利用。從一開始兩面宿儺就計劃如此了。

  雖然不知宿儺大人在計劃什麼,但這並不影響裡梅的崇拜,接下來他簡單地向宿儺訴說了近千年來發生的事件,一直到冷庫的門被人暴力破開……

  接下來就是與兩名DK的戰鬥,對面實力很強,而兩面宿儺如今才拿回五根手指,打得有些憋屈,所以掩護裡梅離開後,他就收手了。

  ...

  關於除妖師邀請我做客的事情,咒術高層似乎和除妖師協會做了交涉,具體談了什麼我並不清楚,就結果而言對我沒什麼影響,只是傑哥……傑哥似乎又陷入了焦慮的狀態,總是不放心我單獨執行任務,在之後的一個月又開啟了跟隨狀態。

  直到我、娜娜明和灰原接到一個二級任務,這個任務情報有誤,出現了特級咒靈,娜娜明和灰原沒有防備,進入了咒靈的領域,而我在傑哥出手前,徒手打碎領域,找到咒靈後,又當著傑哥的面把咒靈祓除了。

  「尼桑不用擔心,現在特級咒靈也傷不到我。」我說。

  傑哥看著咒靈祓除後留下的手指陷入沉思,我撿起手指,直接交給喂給兩面宿儺,繼續安慰傑哥:「更何況我還有友人帳,斑和三筱它們也能幫我。」

  宿儺手指的出現太巧合,我知道傑哥的顧慮,但不管背後之人有什麼目的,在不能奈何我的情況下,無非是給我送手指罷了。

  傑哥做出了讓步,不再跟著我做任務,不過除了小蝌蚪咒靈,還在我身邊留了兩個能使用簡易領域的特級咒靈,對此我只能接受。

  日子在繁忙的祓除任務中快速翻頁,眨眼就到了十二月,五條悟說今年他要大辦生日,在高專舉辦生日宴,為此提前給我們每個人發了邀請函。

  兩個三年級的學姐剛拿到邀請函,轉眼就接到了外地任務,生日當天都不一定能趕回來。

  五條悟遺憾地送別兩人:「歌姬和冥冥把禮物寄回來也是一樣的。」

  兩位學姐一人送了五條悟一個白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從夏天開始咒靈就開始變多,我怕有任務忘了,便提前給五條悟訂了生日禮物。

  五條悟生日當天,我們三個一年級接到了兩個任務,級別不高,但是橫跨東京兩地,我們完成回到高專的時候已經很晚,而傑哥和五條悟更不巧去了橫濱,回來的比我們還晚。

  距離一天結束不到三十分鐘,所幸硝子學姐提前訂了蛋糕,雖然沒有Party,但是有蛋糕有蠟燭,有祝福有禮物,在接連不斷的任務中,也讓我們有了一絲放松的機會。

  我把提前准備好的禮盒遞了出去,說:「生日快樂。」

  五條悟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愣住了,硝子學姐湊過去看了一眼,笑了:「卡哇伊妹妹送的很合適,悟快穿上看看。」

  「這是什麼衣服?看起來有些奇怪。」灰原好奇地問。

  「像是病號服。」娜娜明說道。

  「我特意從上次的精神病院訂做的,新的,加長了。」我解釋道,感謝上次那個院長給我留了名片,不然沒時間過去的我說不定就無法准備這麼合適的禮物了。

  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就開始解自己的校服,明顯是要換裝,傑哥看到五條悟沒節操的行為直接把人拉了出去,等換好衣服,才把人放回來。

  「我裡面又不是沒穿衣服,就在房間裡換也沒關系啊!」五條悟抱怨道。

  「我不介意。」硝子學姐說,「不過卡哇伊妹妹還在,你多少注意一下影響吧。」

  被點名,我想說我也不介意,但當我發現眾人都看著我時,我掏出手機給五條悟拍照,說:「我不介意給你多拍幾張照片。」

  五條悟看到我拍照立刻開始擺pose,還拉著傑哥,硝子,娜娜明和灰原一起合影,最後搶過我的手機,和我頭貼頭來了一個自拍……

  大家忙裡偷閑給五條悟過生日仿佛是一個開始,那之後不管是新年,還是我和傑哥的生日,我們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為此夏油阿姨抱怨了好久,說學校的寒假活動太多,還給夜蛾老師打了電話,夜蛾老師不知怎麼編排的,夏油阿姨沒有再催著我和傑哥回家。

  我本以為過了新年這段時間,咒靈會減少,卻不想隨著春天的到來,咒靈也復蘇了一樣冒出來。

  傑哥說可能是因為之前一年災害頻發,所以這一年的咒靈比平常都要多。

  和咒靈相比今年的新生少得可憐,據說只有一人,新生來報到那天升為二級的我、娜娜明和灰原,約好了一起去接人。

  為了接人,我特意早起,只是才睜開眼,我的鼻子就開始發癢,我眯著眼掃了一眼窗外,櫻花又開了……

  我揉了揉鼻子,拿出手機,打開群聊。

  む我:花開了。め

  む傑哥:什麼花?め

  む我:櫻花。め

  む傑哥:還有口罩嗎?め

  む我:有,前段時間任務碰到櫻花,就買了一些。め

  む灰原:高專有櫻花嗎?去年來的時候沒有看到。め

  む我:有,在我們宿舍外。め

  む灰原:那今天接了新生,咱們一起賞花吧。め

  む我:……め

  む灰原:怎麼了?め

  む硝子學姐:卡哇伊妹妹櫻花過敏。め

  む灰原:……め

  我放下手機,起床翻找前段時間買的口罩。

  「咚咚」外面的窗戶突然被敲了兩下,我扭頭,看到某個白毛飄在外面,視線和我對上時,兩只手同時揮舞和我打招呼:「卡哇伊妹妹乖乖,把窗開開~」

  我戴上找出的口罩,走到窗邊。

  五條悟又伸手敲了兩下窗,「開窗,這塊地方已經被我打掃過了。」

  我試探著把窗開了一個小縫,果然沒有打噴嚏的跡像,五條悟順勢把窗戶全部打開,雙手伸進來,直接把我抱了出去……

  「要抱緊哦。」白毛DK提醒了一句,我下意識收緊手臂,由於靠得太近,我隱約又聞到了白毛身上的甜香味,鼻子莫名開始發癢,我拉開了一點距離。

  「怎麼了?」五條悟低頭看我。

  我:「我可能對你過敏。」

  「哈?」五條悟帶著我飛上了宿舍樓頂,落地後,先摘掉墨鏡,把整張臉對到我面前,問,「你確定是對我這張臉過敏嗎?」

  我:「……我是說你身上的味道。」

  五條悟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恍然道:「我用的沐浴露好像是櫻花香氣的……」

  我後退了兩步,遠離白毛DK。

  五條悟重新戴上墨鏡,抓了抓頭發:「卡哇伊妹妹用的什麼味道,推薦一下?」

  我:「榴蓮味。」

  「卡哇伊妹妹很不誠實啊。」五條悟突然湊過來,毛茸茸的大腦袋扎在我的頸窩吸了一下,「是草莓味。」

  我伸手推開,無語道:「請保持距離。」

  五條悟嘴角勾起招牌似的欠揍笑容:「五條學長可是特意過來請你看櫻花的,小學妹不要這麼冷淡。」

  我也拿出招牌微笑:「謝謝,五條學長。」

  五條悟的手伸到我頭上揉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然後拉著我站到樓頂的邊緣:「要看仔細了,這次和上次不一樣。」

  我垂眼看著樓下,從高處看下去,宿舍後面的櫻花樹就像是一團團的粉色大棉花糖,眼看五條悟已經伸出雙手,我說:「等一下。」

  「怎麼了?」

  「先拍張照片,灰原說想看。」說完,我又補充,「用你的手機,我的在宿舍,沒有帶出來。」

  五條悟直接把手機扔給我:「多拍幾張,一會兒也要把我帥氣的英姿拍進去。」

  我:「……」

  我打開五條悟的手機,又是一陣無語,因為這家伙的壁紙居然是生日那天穿著病號服和我的自拍照,說到生日不得不再提一句,五條悟送給我的禮物是一條櫻花手鏈,也是滿滿地惡趣味。

  我打開相機先拍了幾張樓下的大棉花糖,然後對著五條悟說:「可以開始了。」

  五條悟做出手勢:「術式反轉——赫。」

  和上次的蒼不同,五條悟的赫是很強的排斥力,術式發動瞬間一股強氣流陡然升起,我的發絲被吹拂向前,而樓下,樹頂,氣流所過之處,櫻花紛紛被吹落,無數粉色花瓣如起舞的蝴蝶,隨著風一忽一閃飄向了遠方……

  我看著下方光禿禿的枝杈,心裡只剩下一句話:櫻花變成蝴蝶飛走了……


第53章 誰的妹妹

  「怎麼樣,有沒有把我拍下來。」五條悟轉身問我。

  我:「……」櫻花太美,我忘了拍。

  五條悟湊過來掃了一眼屏幕,拿過手機湊到我身邊,又和我拍了一張自拍,然後我眼睜睜看著某個家伙把新拍的照片設置成了壁紙……

  我:「…………」

  把手機放進口袋,五條悟張開雙臂,對著我說:「到學長懷裡來,咱們要下去了。」

  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樹上的櫻花雖然都被吹飛了,可是白毛DK身上的味道還在啊,就在我糾結的時候,傑哥乘著飛毯過來了,幫我解決了困擾,我坐上傑哥的飛毯,對著五條悟揮手:「謝謝你的櫻花,五條學長。」

  重新回到宿舍,我看了一眼時間,連忙開始收拾,准備出去迎接新生。

  傑哥問了一句:「用不用我送你們?」

  「不用了,尼桑今天不是有任務?」

  和傑哥告別,我,灰原還有娜娜明一起去了車站,今年的新生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拘謹的男生,見到我們立刻躬身打招呼:「學長好,學長好……」

  輪到我的時候,頓了一下,忽然轉成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伊地知潔高,今年17歲。」

  我:「學弟,高專不按照年齡排輩,你應該叫我學姐。」

  「好的,前輩。」

  我:「……」

  前輩就前輩,我決定回去就去五條家看伏黑惠,又不是沒人叫我學姐。

  回到高專,夜蛾老師先見了伊地知潔高,這位新同學不是戰鬥類型,所以沒有像我們一樣接任務,而是跟在輔助監督身邊學習。

  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隨著氣溫升高,咒靈的出現也越發頻繁,尤其是出現了許多不嚴重,但是又影響到普通人的低級咒靈,為了效率我們三個二年級開始分開執行任務,本以為新生過來,會有人分擔一些,沒想到分擔的是輔助監督的工作。

  這一年我執行的祓除任務加起來林林總總超過了上百件,其中有好幾次,窗提供的信息是一級或者二級咒靈,等到了現場才發現是特級,等咒靈祓除後,總會留下一根宿儺手指。

  傑哥因為擔心派出了許多咒靈調查此事,追蹤線索的咒靈無一例外全部被祓除,而通過手法來看,居然是咒靈所為。我和傑哥便推測有咒靈想要復活詛咒之王,所以才設計給我送手指。

  如果真是如此,我倒不是特別擔心,因為我和宿儺之間有束縛,我就怕背後之人有其它陰謀,傑哥已經快草木皆兵了,除了小蝌蚪咒靈還在我身邊安排了四只特級咒靈,為了不增加傑哥的負擔,我沒有說出自己的憂慮。

  忙碌一直持續到九月份,任務數量終於降了下來,而我恰好在這時候接到了赤司征十郎的邀請,原來的彩虹戰隊也升入了高中,並且每個人都選擇了不同的學校,現在他們幾人要打比賽,所以想邀請我觀賽。

  整天看灰撲撲的咒靈我早就審美疲勞了,是時候看一些有色彩的東西了,所以我決定過去看看,離開前,我把傑哥這半個月帶回的咒靈球包上糖衣,滿滿一籃子,做好之後給傑哥送了過去。

  傑哥像是吞藥片一樣把咒靈球吞下,看了很多次,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在傑哥又一次吞下的時候,把手放到傑哥的肚子上,很平,一點也不像剛剛吃過東西:「咒靈都去了哪裡?」

  執行任務時,我一直在留意那些能交流的咒靈,我很想知道,能不能像收妖怪一樣,收下咒靈當小弟,然而,咒靈中能正常交流的是少數,有名字的更是少數中的少數,至今我也沒遇到一只。我看著籃子裡咒靈球,也拿起了一個,如果我吞下的話,會不會也能像傑哥一樣操控咒靈?

  傑哥伸手奪過我手中的咒靈球,無奈開口:「咒靈和咒物一樣含有一定毒性,不能隨便吃。」

  「那尼桑吃那麼多不會中毒嗎?」我問。

  「不會,那些咒靈並沒有存在我的軀體內。」傑哥看著自己手,解釋道,「在一個類似領域的獨立空間。」

  我點了點頭,最近五條悟在學習領域展開,交談的時候,偶爾會提到一些相關知識,所以我對領域也有了不少了解,大概就是說咒術師都有一個潛在的生得領域,想要展開領域首先要感知到生得領域,再用咒力把領域具現化出來。

  「尼桑的領域可以展開嗎?」我又問。

  「對於我的術式來說沒有必要,因為放出咒靈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展開領域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露出我的小白牙,對傑哥笑著道:「那尼桑很厲害,比五條悟厲害。」

  自從看過心理醫生,傑哥的狀態有所改善,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偶爾還是能從傑哥身上感覺到莫名地壓抑,這一年來,傑哥幾乎沒有停歇,我默默數過,被傑哥帶回,被我包上糖衣的咒靈球有近千只。

  我想也許是因為五條悟太變態了,所以給了傑哥壓力吧?但是不管五條悟能力如何,在我眼中傑哥才是最厲害的。

  傑哥愣了一下,狐狸眼帶上笑意,手按在我頭上揉了揉:「嗯。」

  我拉下傑哥的手,不滿地開口:「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是二年級的學姐了,你們能不能不要總摸頭啊,我在學弟面前會很沒有威嚴。」

  傑哥眯起眼睛:「你們?」

  「嗯。」我點頭,五條悟比傑哥更可惡,按頭更像是捉弄,每次我想反擊的時候,那家伙都會開無下限作弊,就像是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現在想起來我都忍不住牙癢。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找悟談談。」傑哥說。

  我想起之前傑哥和五條悟在高專「切磋」的事情,立刻開口:「不用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在意……」

  傑哥的手又搭到我的頭上:「知道了,玲子不用擔心。」

  我:「……」

  算了,傑哥又不是外人。

  我想起要看籃球比賽的事情,離開前和傑哥說了一句,現在我的實力單獨外出不成問題,夜蛾老師那裡通知一下就可以,唯一要擔心大概就是半路有任務會把我叫回去。

  「籃球比賽?」

  「就是國中那些同學,現在他們都升了高中。」我解釋道。

  「比賽什麼時間?」傑哥問。

  「今天。」我說。

  傑哥:「我和你一起去。」

  我:「??」

  「走吧,去和夜蛾老師說一下。」傑哥把剩下的咒靈球解決掉,就帶著我去找夜蛾老師。

  「尼桑喜歡看籃球?」我問。

  傑哥頓了一下說:「還可以。」

  夜蛾老師看到我們,立刻開口:「你們過來的正好,這裡有一個特級調查任務。」

  傑哥:「什麼任務?」

  「郊區一座公園出現了許多火燒的痕跡,通過監控來看,起火的時候並沒有人經過,事後警方調查,也沒有在案發地點發現可疑的易燃物,初步判斷可能是咒靈所為,而且等級不低。」夜蛾老師大概說明了一下情況,看著傑哥說,「這次派你一人去調查沒問題吧?」

  傑哥看向我,我說:「尼桑如果喜歡看籃球賽,下次比賽,再一起去。」

  傑哥最終還是接了任務,因為順路,我剛好和傑哥一起做輔助監督的車下山。

  等待輔助監督的時候,一個性感的陌生女人突然過來搭訕:「你是夏油同學吧?」

  我警惕著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傑哥開口反問:「你是什麼人?」

  女人繼續問:「夏油同學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我:「……」

  這個性感的小姐姐難道喜歡傑哥?

  我瞟了傑哥一眼,傑哥薄唇緊抿,眉頭微皺,看起來似乎並不高興,又重復了一邊剛才的問題:「你是什麼人。」

  「我嗎?」女人嘴角含笑,撩了一下頭發,「特級術師,九十九由基。」

  我驚訝地打量女人,前不久傑哥和五條悟也升級成了特級,女人如果也是特級的話,那實力一定也很強吧?可是近一年高專任務這麼多,卻從來沒見女人出現?現在回來是為了什麼,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傑哥,難道是傑哥的桃花債?

  「怎麼樣,認識我嗎?」名叫九十九由基的女人又開口了。

  傑哥面無表情,給出評價:「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特級術師。」

  九十九由基愣了一下,無趣地開口:「我只是和高專的理念不合。」

  說完女人的視線落到我和小九身上:「小妹妹,還有小狐狸,你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我:「……」

  我的視線從女人傲人的身材上掃過,又低頭看自己,不得不承認,我們不是同類人,所以:「我喜歡和自己類似的人。」

  不同頻道無法交流,不同size也無法交友,我怕我會忍不住妒忌。

  「哈哈哈哈。」女人看著我笑了。

  傑哥上前一步,擋住女人,再次問:「你過來有什麼目的?」

  「只是順路,所以回來看看。」九十九由基的目光又聚焦到傑哥身上,「夏油同學聽說過咒靈的原因療法嗎……」

  接下來,女人向傑哥傳授了自己理念,大概是說:咒靈祓除不完的,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要想辦法避免咒靈產生……

  女人離開後,我和傑哥坐上輔助監督的車,我看著身邊一直沉默的傑哥,忍不住詢問:「沒有咒靈的世界,真的可以實現嗎?」

  傑哥有些遲鈍地轉頭看我,似乎是剛回神。

  「尼桑?」我疑惑看著傑哥。

  「沒事……」傑哥的視線落到我懷裡的小九身上,開口問道:「多少根了?」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傑哥說的是宿儺手指,我算了一下說道:「十一根。」

  傑哥捏了一下眉心說:「咒術高層那裡也存了幾根。」

  聽到傑哥的話,我也忍不住蹙眉,咒術高層給我的觀感很不好,用五條悟的說法來形容就是一群腐朽的爛橘子,想要從高層手中拿到手指肯定不容易。

  我低頭看小九,一開始和宿儺定下束縛,我只是想讓宿儺離開小九的身體,可是了解了兩面宿儺是怎樣的存在後,我覺得自己又多了一層責任,像兩面宿儺這樣道德感低,做事全憑個人喜好,實力又強大的家伙如果放出去,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

  如果一個條件換三件事的投機取巧方法行不通的話,在集齊手指之前我還要找到辦法牽制詛咒之王。

  「先把其余的找齊,高層那裡我和悟會想辦法。」傑哥說。

  「嗯。」看到傑哥我又安心了一些,因為不管是傑哥還是五條悟都很強,如果兩面宿儺想要搞事,到時候我們就三打一,教詛咒之王做人好了,現在要擔心的應該是收集手指的問題,仔細算算給我送手指的特級咒靈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了,難道對方手中也沒有了嗎?

  上次除妖師協會大方地拿出一根送我,手裡應該還有其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交涉把手指換過來……

  這次舉辦籃球賽的體育館並不遠,很快我就到了目的地,我剛一下車就看到了兩個熟人,一個是胖女人家的阿幸,另一個是和阿幸同一籃球隊的阿成。

  「阿幸的妹妹,你也來看比賽嗎?」阿成一看到我就熱情地打招呼,「這是你養的小狐狸嗎?真可愛。」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身後傳來一道突兀的質疑:「阿幸的妹妹?」

  我轉頭看到傑哥也從車上下來了。


第54章 真人兒子

  「阿幸的妹妹?」

  「是啊。」阿成十分自然地接了傑哥的話,說完看著我和傑哥身上相似的校服猜測道,「你是阿幸妹妹的同學嗎?也是打籃球的嗎?身材好高啊!」

  傑哥站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少年:「我是玲子的哥哥。」

  「啊?」阿成看了看傑哥,又看阿幸:「阿幸,這就是你家裡的哥哥嗎?」

  「不是。」

  「不是。」

  我和阿幸同時開口,我們對視了一眼,又同時沉默,氣氛突然有點尷尬,我先對著傑哥解釋:「阿幸是後見人家裡的哥哥。」

  說完,我又看向兩名男生,想要介紹傑哥,卻突然詞窮了,因為按照我上次打聽的,傑哥只是長輩朋友家的哥哥,這個介紹明顯生疏……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省去不必要的形容直接介紹道:「這是我哥哥。」

  聽完我的介紹,阿幸掃了一眼傑哥,似乎是有些疑惑,不過幸好對方不是話多的人,沒有多問什麼。

  「尼桑不是還有任務?」我提醒了一句,希望傑哥快些離開,因為眼下的氣氛讓我有種微妙的不自在感。

  傑哥點頭,離開前說道:「任務完成我來接你。」

  我:「尼桑任務要緊,我自己也能回去。」

  傑哥:「我盡快。」

  我:「……行吧。」

  傑哥離開後,我和阿幸還有阿成一起進了體育館,聽阿成說我才知道,今天是最後的決賽,而且赤司的對手是黑子的學校。

  「阿幸妹妹也是來給阿哲加油的嗎?」阿成問我。

  這個……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旁邊傳來黃瀨涼太的聲音:「小玲子是來看赤司比賽的嗎?」

  阿成驚訝地看著我,我:「……」

  彩虹少年裡和我最熟的就是同班的赤司,上次分別的時候我們有一些分歧,這次對方特意邀請我過來,估計是為了緩和關系,可是黑子是個很溫和的人,我們相處也不錯,所以……

  「我是來給比賽加油的。」

  黃瀨涼太笑了兩聲,附和道:「我們也是來給比賽加油的,畢竟和赤司對手的是小黑子。」

  「我要給小黑子加油,小赤司完全不用人擔心。」紫原敦也過來了。

  「比賽沒結束前,勝負都不一定。」青峰大輝和桃井五月緊跟其後。

  「我的勝利可不會輕易讓人。」赤司征十郎跟著隊伍走了過來。

  「我們也不會輸。」另一邊黑子哲也的隊伍也到了,說話的是一個紅頭發的高個子的男生。

  兩個即將比賽的隊伍撞在一起,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眾人的視線集中到我身上。

  我:「……你們繼續,我接個電話。」

  說完我就拿出手機,看到是夜蛾老師的電話時,我退到了一邊。

  「七海和灰原接了一個二級任務,目前已經出發。」電話裡夜蛾老師說道,「你那邊要是有時間就過去看看,任務地點有些遠,我怕出現意外情況來不及支援。」

  「好的,夜蛾老師。」我答應了下來,「您把地址發給我。」

  電話掛斷,我看向赤司征十郎:「抱歉,我這邊臨時有事,可能看不了一會兒的比賽了。」

  赤司征十郎怔了一下,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比賽加油。」說完我看向黑子,也送上祝福,「黑子同學也是,希望你們……打個平局吧。」

  「平局會有加時賽。」黑子旁邊的紅發男生說道。

  我:「……加時賽也平局。」

  紅發男生:「平局加時賽後還有加時賽。」

  我:「……加時賽後的加時賽也平局。」

  紅發男生:「平局加時賽後的加時賽後還有加時賽。」

  我:「…………」

  我為什麼要和一個陌生男生進行這麼無聊的對話啊,去執行任務不好嗎?我對自己感到無語,伸手和眾人揮了揮告別,走到體育館門口,又忍不住停下,回頭對紅發男生說了一句:「所有加時賽都平局。」

  這次不等對方回答,我一個閃身直接離開了。

  離開前還不忘給自己比了一個V。

  夜蛾老師發來的地址確實有些遠,我先搭成了列車,一個小時後到達了一個偏僻的小鎮,出了車站,我看著陌生的街道,拿出手機剛要詢問灰原和娜娜明具體地點,手機卻先響了,是娜娜明打來的。

  「到了嗎?情報有誤,咒靈可能是特級。」娜娜明急促的聲音傳來。

  我立刻詢問:「告訴我具體地點,我已經到車站了。」

  現在的娜娜明和灰原是二級術師,對上特級太危險了,而我因為使用的是妖力和式神,體系不同,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評級,不過傑哥和五條悟給我做過分析,說我的能力大概是准特級。准特級術師對上一般特級咒靈勝算還是很大的,更何況我之前有過幾次處理經驗。

  我站在路邊想要攔一輛出租車,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小鎮太偏僻,街上居然看不到出租車,我焦急地在路邊東張西望,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緩緩停在了路邊的商店門口,我思量了一下,走了過去,輕輕敲了下車窗。

  黑色的車窗緩緩降下,首先露出了一頂黑色禮帽,緊接著是禮帽下發靚麗的銀發……

  我:「…………」

  一句「打擾了」停在嘴邊,被我咬牙吞了回去,娜娜明和灰原那邊不知怎樣了,我必須盡快趕過去。

  銀發男琴酒的目光冷冷地看來,我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能不能讓我搭個順風車,我有急事,很急……」

  現在的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凝聚出妖力,就算琴酒掏槍我也有能力自保,嗯……如果對方不肯配合,說不定我還能武力威脅下,畢竟這位不是什麼好人,我出手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琴酒一瞬不瞬盯著我,似乎在考量,就在我忍不住要使用武力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上車。」

  我松了一口氣,拉開後面的車門,迅速上了車,報出要去的地址後,順便道謝,壞人做好事,更應該得到鼓勵,說不定對方因此就改邪歸正了。

  「大哥?」坐在駕駛位的黑發男突然開口,似乎是在詢問銀發男的意見。

  我看過去,然後忍不住揉了揉眼……一段時間不見,代號黑麥酒的黑發男腫麼了?腫了麼?胖的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琴酒的視線通過後視鏡看來,我閉上因為驚訝而大張的嘴,忍不住問:「你的朋友……整容了嗎?」

  從帥氣英俊的青年變成方臉大叔,除了整容那只能是魔法了,是為了躲避警察追捕嗎?壞人也不容易啊……

  琴酒表情微愣,然後他……笑了?!這是比黑麥酒大變活人還讓人驚悚的事情啊,琴酒居然笑了,不是冷笑,是那種忍俊不禁的破冰一笑……

  我驚呆了……

  「大哥。」黑發男又開口了,「要把這個小丫頭解決了嗎?」

  我:「……」

  琴酒又恢復了冷臉,回了黑發男兩個字:「開車。」

  黑發男重新啟動車子,又問了一句:「去哪裡?」

  「她說的地址。」說完,琴酒拉下帽檐,靠到了座位上。

  黑發男通過後視鏡掃了我一眼,視線對上時,我才發現我認錯人了,一個人外貌不管怎麼變,眼神卻很難掩飾,現在這個開車的黑發男不是黑麥酒……

  我:「…………」

  有點尷尬……

  車子行駛到路上,我忍不住催了一句:「能不能再快點?」

  黑發男掃了琴酒一眼,琴酒沒有回話,我開口說道:「新的黑發叔叔,拜托快一點,我趕時間。」

  黑發男又通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加快了車速,到達目的地後,我立刻開門下車,匆匆對琴酒道謝,拿出我提前准備好的搭車錢遞過去:「這次真的感謝你。」

  琴酒沒有接,視線落到我戴的手套上。

  妖力和咒力可以疊加,增加攻擊威力,所以為了接下來的戰鬥,我提前戴上了傑哥送我的手套。

  對方一直沒反應,我跺了一下腳,直接把錢夾在了車窗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我就轉身離開,現在這個地點應該是小鎮的郊區,已經看不到什麼民居,只有幾棟看起來已經廢棄的廠房和倉庫。小九動了動鼻子,幫我指路,我一路快跑,來到一個牆已經倒了半面的倉庫前。

  聽到裡面的打鬥聲,我立刻上前,用拳頭摧毀了倉庫的門。

  門倒下後,我立刻看向裡面,和娜娜明戰鬥的是一個藍發,臉上有縫線的人形咒靈,聽到動靜,兩人停止攻擊,同時看向我,我注意到咒靈的目光很靈動,看起來智慧不低……

  我又迅速掃了一眼倉庫,在角落看到了昏迷的灰原雄。

  我當機立斷掏出友人帳:「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斑。」

  「幫我把灰原帶離這裡。」我對著斑說道。說完我走向娜娜明,「娜娜明你和斑一起,先帶灰原去療傷,這裡交給我。」

  娜娜明警惕著眼前的咒靈對手:「這只咒靈很強。」

  「喂喂,你們不如一起上。」藍發咒靈開口說話了。

  「你能交流?」我驚訝地看著咒靈問,「那你有名字嗎?」

  找了這麼久,終於遇到一只能正常交流的咒靈了,終於可以實驗一下,友人帳能不能收咒靈了……

  我十指交叉活動了一下關節,對娜娜明說道:「我會小心。」

  小心別把咒靈打死……

  「這只咒靈身體可以變形,而且能力可能和觸摸有關,小心別被他的手碰到。」娜娜明離開前提醒了一句。

  用手攻擊嗎?那不是和我很像?

  「小九。」我說了一句,小九退到後方角落。我在腳底凝聚了一些妖力,用力一點,整個人輕巧地落到咒靈面前,同時准備好的拳頭對著那張縫合過後,依然算清麗的臉砸過去。

  藍發咒靈仿佛變成了一條靈活的泥鰍,臉和身體像波浪一樣扭動,避開了我的第一擊。我收回手順應向前的衝力繼續向前,腳尖踏在咒靈身後的牆面上,借力旋轉身體,在半空中橫掃咒靈側身。

  藍發咒靈把手臂豎在身側,手臂外側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利刃的形狀,我想要收腿已經來不及,只能加大妖力輸出,選擇硬碰硬。

  哢嚓一聲,藍發咒靈手臂上的刀刃產生了裂痕,我重新落到地上,出拳對著還在發懵的咒靈擊了過去。拳頭擊中□□的悶聲傳來,我收回手,咒靈鼻子留下了兩管鼻血……

  一套連貫的動作完成,我暫時停下,對著咒靈說道:「留下你的名字,我可以留你一命。」

  「你居然能傷到我?」咒靈似乎很不可思議,伸手抹了一下鼻血,然後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笑,「我要把你做成我的玩具。」

  話落,藍發咒靈向前一撲,對著我抓了過來,我想起娜娜明說的話,抬腳旋身,對著咒靈的腹部踹了過去,想要把咒靈擊退,哪知咒靈又變成了一條軟蛇,身體一扭就躲過了我的攻擊,我連忙屈膝,咒靈的手從我的肩上擦過,我站直身體,用手肘擊向咒靈的下巴,咒靈被我擊中,後退了好幾步。

  我乘勝追擊,決定先把咒靈打服再說,咒靈身上冒出許多尖刺做防御,手臂也幻化成一個巨大的狼牙棒對著我砸了下來。我腳下一停,當機立斷把妖力凝聚在右手,和咒靈對了一拳。

  狼牙棒上的尖刺被我打斷了好幾根,我也被震的後退了兩步。咒靈的手臂變回原樣,手關節的位置擦破出血,應該是我剛才傷到的。

  會變形的能力好難對付,我皺眉看著咒靈,把妖力凝聚在腳底,決定用速度取勝。

  然而咒靈看了一眼自己的傷,突然對我伸出舌頭:「不跟你玩了。」

  說完手臂變成兩個大翅膀,竟是要飛走,我連忙拿出友人帳:「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三筱。」

  「追上那個藍頭發。」我對三筱說道。

  三筱載著我騰空而起,藍發咒靈回頭看了一眼,加快了速度,三筱跟著提速,很快就追上了咒靈,並且攔在了前方,然而咒靈一個急轉,又掉頭向後飛去。

  三筱再次追上,我站在三筱的背上,說道:「靠過去。」

  「太危險了,夏目大人。」三筱說道。

  「沒關系,我要是掉下去,你可以接住我。」我說。

  三筱哼了一聲,到底是按照我說的靠近了藍發咒靈,我腳下用力,直接撲了過去,我趴在咒靈的背上,手臂扼住咒靈的脖子:「下去。」

  咒靈咯咯怪笑了兩聲,降低了高度,但是沒有落地的意思,而是帶著我一起撞向一棟舊廠房的牆壁。

  察覺咒靈的意圖我立刻松手,側身一個翻滾落到地上卸了力道,而藍發咒靈速度太快,來不及收力,直接撞到了牆面上,不過在撞牆之前對方的腹部突然鼓起也減緩了傷害。

  我迅速調整狀態,追了上去,在咒靈逃走前抓住了咒靈的腳腕,用力一甩把咒靈摔倒了地上,我走過去一腳踏住想要起身的咒靈,干脆地坐到咒靈的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教咒靈做人……

  咒靈被我打到臉部變形卻仍然在笑,我直覺不對,余光中有個影子閃過,我連忙一個後空翻閃避,拉開了一段距離才看清,原來是咒靈把手臂伸長了,想要用手觸摸我。

  咒靈的手臂像游蛇一樣不停追蹤我,我閃躲了兩下,停在原地,抓住了對方變長的手臂,我剛要發力,手臂卻開始迅速收縮,原本放出去的手也拉了回來,剛好卡到我握住手臂的手上。

  「摸到了。」藍發咒靈說著,與我來了一個親密地握手。

  我想要甩脫已經來不及,只能拿出妖力來防御,我等了一會兒,咒靈仍然握著我的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我表情古怪地看著眼前的咒靈,這家伙到底為什麼要摸我的手?難道是想占便宜嗎?

  我正想著,咒靈握住我的手動了動,還帶著我的手晃了兩下,然後一臉懵地看著我:「為什麼不管用?」

  我比咒靈還懵:「你想干什麼?」

  藍發咒靈嘴上又說了一句:「無為轉變。」

  「無為轉變?」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和我相握的手,有了一些猜想,無為轉變應該是眼前這個咒靈的能力,而我的手有妖力做防護,所以對方的能力沒能發揮作用,而對方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想到這些我開口說道:「不用嘗試了,你的能力對我沒用,因為我的能力是——以不變應萬變。剛好克制你。」

  藍發咒靈:「……」

  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手臂開始發力,藍發咒靈被我拉起甩到一邊的牆壁上。

  ...

  另一邊停在倉庫的小九,在玲子追出去後也跑到了外面,為了不給玲子填麻煩,一直遠遠地觀戰,看到玲子勝利後,開心地甩起了尾巴。

  「喂,狐狸。」兩面宿儺突然開口了,「你想不想變強?」

  「你要做什麼?」小九很警惕,它知道寄住在體內的家伙不是好人。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弱了嗎?」兩面宿儺開口蠱惑道,「你這樣早晚會被那個小鬼拋棄。」

  「不會的,玲子不會拋棄我。」小九反駁道。

  「就算不會拋棄你,你這樣留在她身邊又有什麼用?」兩面宿儺露出一個邪魅的笑,「那個小鬼可是越來越強了。」

  「我不會放你出去。」小九的態度堅決。

  「嘁,你以為我看得上你現在的身體?」兩面宿儺繼續賣安利,「你如果聽我的,我可以幫你化形,這樣你就有能力幫助那個小鬼了。」

  「怎麼才能化形?」小九心動了,一般狐妖百歲成年時便可完全化形,而它距離成年還有很久。

  「吸收詛咒的力量。」兩面宿儺說,「你們妖怪中不是也有許多修煉詛咒的嗎?而你因為我的原因,也掌握了咒力的使用,那麼只要吸收足夠多的詛咒,化為自身力量就可以。」

  「怎麼吸收?」小九問。

  「那邊和小鬼對戰的咒靈是個特級,勉強夠看,一會兒你找准機會過去,咬住那個咒靈……」兩面宿儺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他的手指集齊還需要一段時間,那之前他可不希望一直憋屈地做狐狸,幫這小妖一把也是為了自己,更何況,他不會白幫忙,「當然,我幫你是有條件的,在我需要的時候,你要把身體借給我。」

  「不行,你會欺負玲子。」小九開口拒絕。雖然化形的誘惑很大,它也能分得清輕重,如果讓體內的家伙掌管身體,玲子就會有危險。

  「我和那個小鬼有束縛,在那個小鬼幫我找齊手指之前不會對她做什麼。」兩面宿儺嘆了一聲,「這些可以加進束縛的條件裡。」

  小九猶豫了一下說道:「每次借用不能超過三十分鐘,每個星期最多一次。」多了就妨礙它和玲子相處了。

  小九想了想又說:「不能做壞事。」

  兩面宿儺:「……我只能答應你不對無辜的人出手,如果在我使用身體期間有人主動找麻煩,我不會手軟。」

  「如果是玲子找麻煩呢?」小九問。

  兩面宿儺:「饒她一死。」

  小九:「……不行,」

  兩面宿儺:「……」

  一妖一詛咒在玲子如果主動找麻煩的問題上陷入了僵持,兩面宿儺沉默半晌,最終咬牙開口:「不對她出手行了吧。」

  小九:「說好了,幫我化形不能反悔。」

  兩面宿儺:「…………」

  ...

  「咳,咳……」藍發咒靈張嘴咳出兩口血,是被我之前的拳頭打傷的。

  之前的交手中我就發現了,普通攻擊對藍發咒靈沒有效果,只有包裹妖力的攻擊才能傷到咒靈,所以剛才撞到牆上那一下雖然重,卻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邁步上前,打算再用妖力好好教育一下這個狡猾的咒靈,小九卻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一下子咬在了藍發咒靈的手腕上……

  「小九?」我詫異地看著,反應過來立刻上前,「不要吃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小九無視了我的話,咬著藍發咒靈不松嘴,而藍發咒靈開始一圈圈縮水……直到變成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模樣,小九終於松開了嘴……

  「九你在做什麼?」我擔心地抱起小九查看,「你沒事吧?」

  「嗝……」小九張嘴打了一個飽嗝。

  我:「……」

  「沒、沒事。」小九說,「我也要變強,幫助玲子。」

  「那也不能亂吃東西啊。」我掃了一眼縮水後的咒靈,又說,「還能吐出來嗎?」

  聽了我的話,小九立刻閉緊嘴巴不再開口。

  我:「…………」

  小家伙不肯配合,我只能暫時放下,現在要緊的是先把眼前的咒靈解決。

  藍發咒靈大概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一臉懷疑人生地呆滯在原地,察覺我的視線,異色的瞳孔轉動了一下:「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嗎?」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我看著自己戴著咒具手套的手,開口說道,「大概是咒妖師吧。」

  「哈?咳咳……」因為激動,咒靈捂住嘴咳了起來。

  「你是什麼咒靈?」我反問道,我對藍發咒靈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詛咒才會誕生能力如此奇怪的咒靈?而且智慧還這麼高?

  提到自己的來處,藍發咒靈又興奮了,雖然被我打到重傷,又被小九吸成小孩子,仍然堅強地扶著牆站了起來:「我是從人類對人類的憎恨和恐懼中誕生的詛咒。」

  「啊……」我摸著下巴陷入沉思。對人類憎恨和恐懼我好像也有過,如此說的話……我看著眼前站起來後,仍然比我矮了一頭的小孩咒靈,「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母親大人?畢竟你的誕生我也有出力。」

  藍發咒靈:「…………」


第55章 真人式神

  藍發咒靈被我的妖力壓制,又被小九吸到咒力枯竭,暫時失去了戰鬥力,我拿出友人帳,決定跟對方好好談判,這可是一只能像正常人類一樣交流的咒靈,絕對不能錯過。

  「你有名字嗎?」我問,「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給你取一個。」

  畢竟這孩子的誕生,我也出力了。

  藍發咒靈:「……真人。」

  「真人?什麼真人?」我有些不解,「我是真人,你是假人。」

  藍發咒靈:「………我的名字是真人。」

  「啊……」我看著藍發咒靈,尤其是對方身上明顯的縫合痕跡,「你叫這個名字合適嗎?你現在的樣子很像縫縫補補拼湊出的假人啊。」

  藍發咒靈真人:「……負面情緒,憎恨,恐懼,殺意這些不是你們人類真實的內心嗎?而從這些中誕生的我們才稱得上最真實的人類。」

  「原來你是這樣理解的。」我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抬頭看著廣闊的藍天,緩緩地開口,「你說的負面情緒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正面情緒和它相對。沒有喜愛,憎恨如何存在?沒有無畏,恐懼還有什麼意義?而殺意的產生,有時候恰恰是為了救贖。」

  「那些不過是你們人類用來掩飾的虛偽的假像罷了。」真人有些不屑。

  「你太偏激了,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這個世界早就沒有秩序了。」我看著眼前的咒靈,幽幽嘆了一聲,「你想要成為真的人,還需要修行啊。」

  真人:「……」

  「對了,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如果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認字。」我善解人意地開口,「如果你不想叫我母親大人,叫我老師也可以。」

  真人:「…………」

  我手拿友人帳,開始進行關鍵的談判:「接下來,你是想留下名字,還是被我祓除?」

  真人掃了一眼我手中的小冊子,疑惑地開口:「你要名字做什麼?」

  「嗯……」我認真想了一下說道,「證明我很強啊,你想,我每打敗一個咒靈,就讓咒靈留下名字,這樣我以後只要把花名冊拿出去,別人一看,就知道我不好惹了……」

  真人無語地抽了一下嘴角:「我給你名字,你會放我離開?」

  我點頭:「讓你走。」

  就算咒靈的名字不能契約用,放走後,我還可以再追回來啊。

  真人伸出手,我遞上紙和筆。

  留下名字後,真人貼著牆邊開始後退,我沒有阻攔,等對方走出十步,開始撒丫子狂奔的時候,我拿著手中的紙,試探著命令道:「真人,回來。」

  剛說完,我就感覺體內的妖力下降了,我忍不住翹起嘴角,看樣子名字只是契約工具,至於契約對像是妖怪還是咒靈並沒有影響……

  真人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又站回我面前:「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慈愛地看著小真人,語重心長地開口,決定先給孩子上一課:「剛才你說到憎恨,恐懼,殺意,怎麼就想不到欺騙呢?」

  我把真人的名字夾到友人帳中,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這上面確實都是被我打敗的,但是名字不是為了威懾其他人。」

  小真人:「你你……」

  我:「我我……怎麼了?」

  「陰險。」小真人說道,「你們人類果然都是最偽善的。」

  「你錯了。」我繼續教育孩子,「對壞人的陰險,不叫陰險,叫積善行德。」

  小真人:「…………」

  我晃了晃友人帳,對著小真人說道:「你走遠點,我試試能不能召喚。」

  小真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口道:「你祓除我吧,我不會聽從人類的命令。」

  我:「我又不會讓你做壞事,你至於嗎?」

  小真人:「老子就想做壞事!」

  「不,你不想。」我看著小真人,認真說道,「讓你從憎恨中誕生我很抱歉,所以我會對你負責的。」

  一定要讓孩子改邪歸正才行。

  天空中,斑載著娜娜明回來了,娜娜明落地後看到小了一號的咒靈開口問道:「這是?」

  我:「孩子鬧別扭了。」

  娜娜明:「……」

  「灰原怎麼樣了?」我又問。

  「已經沒事了,只是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暫時留在醫院觀察。」娜娜明說,又看向小真人問,「這……沒問題了嗎?」

  我把友人帳給娜娜明看:「已經收下名字了,是自己人。」

  娜娜明夢幻地點了一下頭。

  我看著混亂的現場,問:「你們來的時候沒放帳嗎?」

  「沒來得及就遭受了攻擊。」娜娜明說,「不過這地方偏僻沒有人來,所以影響不大。」

  我點了點頭,跟斑和三筱道了謝,讓兩只先回去。之後我又看向真人:「你跟我們回高專。」

  真人:「……」

  輔助監督趕過來後,我抱著小九和娜娜明一起坐上了返程的車,當然還有真人。

  只不過我、小九、娜娜明坐車內,真人鬧別扭坐在了車頂,反正有名字在,對方跑不了,願意在車頂吹風就吹吧,之前一系列戰鬥我的消耗也不小,上了車我就靠到座椅上休息。

  「你沒事吧?」旁邊娜娜明看著我問。

  「沒事。」我說,「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娜娜明收回視線,沒一會兒又看過來,「你要是想睡可以靠著我。」

  「嗯?」我轉頭看娜娜明。

  對我來說,高專的同學中,最難懂的就是娜娜明了,明明總是嚴肅臉,卻悄悄給我備注「小卡哇伊」,上次似乎被斑留下了什麼陰影,總用怪異的目光看我,我們單獨談過一次後,又恢復正常。這是一個大部分時候很佛系,加班的時候,又會把工作和勞動當狗屎的怪男生。

  聲音好聽的怪男生,我在心中暗想,點頭答應:「那謝謝你了。」

  我頭一歪就靠到了娜娜明的肩上,小鎮的路不太平整,車子一搖一晃倒是很催眠,我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我猛地驚醒,左右看了看,大腦一時反應不過來。

  「電話。」娜娜明指著我的衣兜提醒道。

  「哦哦。」我點了點頭,先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點,這才拿出手機,電話已經掛斷,我看了一眼屏幕,發現是傑哥打來的……我突然想起傑哥好像說任務完成去體育館接我,而我半路跑到這邊執行任務,忘了和傑哥說……我連忙按了回撥鍵。

  電話幾乎瞬間就接通了,傑哥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

  「呃……」我掃了一眼車窗外,問輔助監督,「還有多久能回去。」

  「大概一個小時。」輔助監督說,「要先去這邊的醫院接灰原同學。」

  「我剛剛執行了一個任務,大概一個小時能回。」我說。

  傑哥:「你接任務了?」

  我:「……是娜娜明和灰原接的,我不放心就一起來了。」

  明明沒做錯什麼,可是面對傑哥的盤問我為什麼會產生心虛感啊?現在的我完全可以獨立出任務,傑哥真的不用每次都派咒靈跟隨,這次我不就處理的很好嗎?

  電話另一端忽然沉默了,我聽到雜亂的聲音傳來,忍不住問了一句:「尼桑在哪?」

  「體育館。」傑哥說。

  我:「……是在看比賽嗎?」

  傑哥:「比賽終止了。」

  「怎麼會終止?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詫異地問。

  「是夜蛾老師說的那只咒靈,體育場發生了火災。」傑哥解釋道。

  「那裡面的人沒事吧?」

  「觀眾都已經疏散了出去,受傷的選手也送到醫院治療了。」

  「有人受傷?是誰?」我關心道,畢竟這次上場的都是我認識的人。

  「你認識的那位赤司同學。」

  赤司受傷了?

  「嚴重嗎?」我連忙問。

  「賽場上籃球突然起火,赤司為了救人用手把籃球打了出去,手燒傷了,現在已經送去醫院治療了。」傑哥說道。

  「哪個醫院?」我又問,另一端久久沒有回答,我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還在通話中,「尼桑?」

  傑哥說了醫院地址,我暗暗記下。之前答應看比賽沒看成,現在赤司受傷,我應該去看看。

  我在腦中做著計劃,掃了一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拿到耳邊問:「咒靈抓到了嗎?」

  傑哥:「……幫忙疏散人群的時候趁機跑了。」

  我:「嗯。」

  通話進行到這裡,我和傑哥同時安靜下來,似乎可以掛斷了,我這麼想著,剛准備開口,手機裡又傳來了傑哥的聲音:「你沒有問我受沒受傷。」

  我:「……」

  傑哥那麼強,肯定不會受傷啊,這是我的想法。可是我分辨了一下傑哥說話的語氣,似乎是有些低落,難道傑哥這次不小心受傷了?想到這裡我連忙關心地問:「尼桑受傷了嗎?」

  傑哥:「沒有。」

  我:「…………」

  ...

  在小鎮的醫院接上灰原雄之後,輔助監督又載著我們去了東京市區的醫院,灰原要回去讓硝子學姐治療,再加上醫院也不方便帶小九和咒靈,我便獨自下車,讓輔助監督先把大家送回高專。

  問過前台的護士之後,我直接去了赤司的病房,走到病房前,我先敲了一下門,讓我意外的是過來開門的居然是黑子的隊友——之前和我辯論加時賽那位紅頭發男生。

  男生看到我也有些發愣,我探頭向裡面看了一眼說:「我是來看赤司的。」

  男生側開身體,把門拉開,我才看清裡面五顏六色,彩虹少年們都在,而赤司靠坐在病床上,看起來還算精神,只是我的目光下移看到赤司被紗布包裹嚴實的右手時又忍不住皺眉。

  「怎麼樣?」我關心地問。

  赤司掃了一眼自己的手,神色還算淡然:「看恢復情況,可能對打球有些影響。」

  有些影響是什麼意思,對於籃球隊員來說,哪怕微小的影響也會改變比賽戰局吧,更何況赤司的勝負心那麼重……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赤司卻突然笑了,對我說:「之前的比賽是平局。」

  「啊?」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赤司的時候才發現,他橙色的那只眼睛又恢復成了紅色,這樣比以前看起來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一些鮮活。

  「之前的比賽因為意外終止,終止的時候,兩邊分數是一樣的。」黃瀨涼太幫忙解釋。

  「這次是我欠你人情,但是比賽的勝利我不會拱手相讓。」之前幫我開門的紅發男生對著赤司說道,「等你恢復了,咱們的比賽繼續。」

  赤司看了紅發男生一眼:「勝利對我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你上次說的是對的。」赤司又看向我,赤色的瞳孔像鏡面一樣,反射著淡淡的柔光,這個少年看起來真的不一樣了。

  我釋然地笑了,想起對方把我比做鏡子的事情,我忍不住問:「你上次說我是鏡子什麼意思?」

  赤司愣了一下,似乎才記起,古怪地說道:「三棱鏡。」

  我:「三棱鏡?」

  赤司:「陽光要變成七彩的顏色,旁邊要放一個三棱鏡。」

  我:「……」原來是把我當工具人了。

  病人需要休息,彩虹少年們看望過赤司,逐一提出告別,而我留在最後,對著赤司說:「你的手會好的。」

  「嗯。」赤司答應了一聲,「你說的話挺准的。」

  我笑了笑沒有解釋,離開醫院,我想直接回高專,不想在醫院門口看到了傑哥。

  我頓了一下,立刻跑過去:「尼桑還沒有回去嗎?」

  「在等你。」傑哥說。

  我:「……」

  回高專的路上,我看著嚴肅臉的傑哥有些欲言又止,最終試探著問:「尼桑不高興?」

  傑哥:「沒有。」

  我:「那……笑一個?」

  傑哥:「……」

  傑哥牽起嘴角無奈笑了一下。

  我讓出租車司機在高專前的山路上把我們放下,我拉著傑哥下車步行,高專的方向正好在西方,傍晚的艷麗夕陽從我們的前方斜照過來,腳下柏油路像是鋪上了一層紅毯,歡迎著歸來的我們。

  我看著山上被夕陽鍍上色彩的景物,突然覺得流逝的時間緩了下來。

  「好久沒有安靜地散步了。」我說,這一年來,任務不斷,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似乎很久都沒有歇腳了。

  「嗯。」傑哥只簡單答應了一聲。

  「這次任務我遇到了一只會說話的咒靈。」我又說,「那只咒靈很厲害,身體可以變換各種形狀,還可以用特殊的術式攻擊人,不過,最後還是被我抓住了,而且留下了名字,現在成了我的……式神……」

  傑哥瞥了我一眼,我繼續說:「所以尼桑完全不用擔心,我現在連特級咒靈都不怕,幫手也越來越多,自己完成任務完全沒問題。」

  「敵人不只是咒靈。」傑哥說,「你表現得越出眾,越被某些人忌憚。」

  我沉默了一下,仍然笑著安慰傑哥:「那也沒關系。」我比出拳頭給傑哥看,「誰要是對我出手,我就打爆誰的頭。」

  傑哥終於笑了。

  回到高專,傑哥要向夜蛾老師彙報這次的任務發現,而我想要見硝子學姐,我們暫時分開了。

  硝子學姐專用實驗室,灰原和娜娜明都在,看著恢復如初的灰原,我上前來了一個擁抱:「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最開始看到灰原昏迷我真的嚇到了,除了執行任務,夜蛾老師,也是現在的夜蛾校長時不時就會和我們講一些往年的任務案例,在講述的過程中說道了一個數據統計,那就是高專每屆的學生,沒有傷亡畢業的不到四分之一。

  也就是說有四分之三的高專學生在畢業的時候,或多或少失去過重要的伙伴……

  我希望我們是幸運的四分之一,畢業的時候娜娜明和灰原雄都要在。

  灰原爽朗地笑了笑:「這次多虧了夏目同學。」

  「我聽說卡哇伊妹妹抓了一只會說話的咒靈,在哪裡,拿出來,讓我們玩玩。」五條悟人沒到,聲先至。

  等到人進來,我看著五條悟躍躍欲試想要搞事的表情,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之前有沒有對其他人產生過憎恨或恐懼?」

  「恐懼的話沒有,憎恨的話也許有。」五條悟想了想說道,「卡哇伊妹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那只咒靈也許有你的一份『血脈』,所以你還是不要說玩玩這種話了。」

  「那只咒靈是從對人的憎恨中產生的嗎?」五條悟似乎更有興趣了,「不過和我沒關系啊,咒術師的咒力不會外泄。」

  我:「那你天生就會使用咒力嗎?在你還穿著尿不濕在床上打滾的時期,總會泄露一些吧?」

  「不會哦,那麼小的孩子,能有什麼負面情緒。」五條悟繼續反駁。

  如果是別人的話我就信了,五條悟的話,我還要再打一個問號,只是沒等我開口爭辯,惡趣味的白毛DK自己先改口了。

  「唔……卡哇伊妹妹說得也有道理。」五條悟摸著下巴思索,「所以那只咒靈是咱們共同的孩子?」

  我:「…………」

  論無下限,果然沒有人能比得過五條惡啊!

  「咱們快點去看孩子吧~」五條悟又開口了。

  「什麼孩子?」傑哥出手外面進來,視線在房間內轉了一圈,最終落到我身上,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某個白毛搶先一步,「是我和卡哇伊妹妹的孩子~」

  我:「…………」

  我真想撬開五條悟的頭蓋骨,看看是不是被六眼燒壞了腦子。

  傑哥開口,只說了三個字:「去外面。」

  「不去。」五條悟直接拒絕,拉住我的手臂說,「我們要去看孩子。」

  我拉開五條悟的手,說:「你沒有探視權。」

  「卡哇伊妹妹怎麼能這麼絕情呢~」五條悟突然戲精附體,「我好歹是孩子的父親呢~」

  我額頭上忍不住蹦出大大的十字,這會兒別說傑哥了,就是我也想動手打人。打五條悟一頓,再打自己一頓,我當初為什麼要多嘴一問?

  傑哥上前隔開五條悟,我趁機轉向娜娜明,問真人和小九去了哪裡。

  「狐狸回了宿舍,咒靈,夜蛾校長說在你回來之前先關押。」娜娜明解釋道,雖然收做了式神,但畢竟是一個情況不明的特級,不能隨便放任在高專內行走。

  聽了娜娜明的話,我們一行人一起去找了夜蛾老師,雖然已經升做校長,但是我還是習慣稱呼老師,畢竟一開始就叫習慣了,最主要的是用戳戳樂做玩偶的夜蛾老師一點也沒有校長的架子……

  夜蛾老師見到我過來,直接帶我們去了關押咒靈的地方。

  「這只特級估計新生不久,對於能力還不太熟練。」路上夜蛾老師對我們說,「這次幸虧發現及時,如果任其成長下去,也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還有傑,這次調查的咒靈,基本上可以確定也是特級,而且從手段來看,估計也有一定智慧。」說道這裡夜蛾老師看向我們幾人,「那只咒靈行為惡劣,必須盡快找到並且祓除,悟這次你和傑一起去。」

  「嗨。」五條悟答應下來,看著我說道,「讓卡哇伊妹妹一起去吧,如果跟咱們要看的這只一樣,是個能交流的咒靈,可以讓卡哇伊妹妹收做式神。」

  「傑,你沒意見吧?你收下的咒靈都好幾千只了,讓給妹妹幾只。」

  傑哥瞥了五條悟一眼,對我說:「一起去吧。」

  我點頭,多收一些厲害的咒靈在手下,也能讓傑哥安心,不用總惦記我。

  說話間,我們到了關押咒靈的房間,夜蛾老師打開門,房間就像是暗室一樣,沒有窗,而且裡面的牆壁上貼滿了符紙,藍發的小真人縮在牆角,看起來柔弱無助又可憐……

  五條悟第一個進去,圍著小真人左看右看,還上手戳了戳,原本垂著頭的小真人突然抬起頭,臉上帶著惡劣的笑,一把抓向五條悟,然後懵住了……

  五條悟看著伸向自己的小爪子,臉上是更惡劣的笑:「孩子,爸爸的無下限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小真人:「…………」


第56章 尋找特級

  我忍不住頭疼,一是為真人的不老實,二是為五條悟的惡趣味。

  看樣子想要把真人當做式神,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這次任務要對付未知的特級咒靈,為了避免麻煩,我決定先把真人留在高專,然而,某個白毛卻站出來說:「帶著孩子吧,我會看好他的。」

  我:「……」

  既然五條悟願意教真人做人,那就帶著吧。

  為了避免再發生傷亡,這次我們要連夜出任務,離開前我對著硝子學姐說:「學姐,能不能拜托你幫我的一位同學治療,他之前為了救人傷了手。」

  「什麼同學?」硝子學姐問。

  「是以前國中時的同學。」我說,「因為是籃球運動員,所以手很重要,如果恢復不好可能會影響打球。」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硝子學姐說。

  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四個人下山了,輔助監督的車倒是剛好坐下,最後出發前我回了一趟宿舍,因為要帶上小九。

  這麼半天沒見小家伙,我還有些不習慣,一路跑回宿舍,推開門後,我腳下一頓,停在了門邊。我先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抱歉,打擾了,我走錯了……」

  我順手把門關上,站在門外看著熟悉的門牌號,陷入了迷茫……眼前這是我的宿舍沒錯啊?可是我的宿舍裡面怎麼有一個狐狸眼的紅發美人?

  就在我糾結猶豫的時候,門又從裡面打開了,門內的美人大概十七八歲,看起來有些雌雄莫辯,火紅色的長發分外妖嬈,當然最媚人的還是金色的狐狸眼,我第一次體會到眼睛會說話是什麼意思,這也太誘人了……

  「玲子。」美人眨了眨水光瀲灩的狐狸眼,開口說話時語氣有些熟悉。

  我上上下下把美人看了一遍,眼睛逐漸瞪大:「你你你……你是小九?!」

  美人點了點頭就往我懷裡扎,就像是做狐狸時那樣,可是現在已經不是狐狸了啊喂!

  我的手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放到了美人小九的頭上摸了摸,變成人形,毛發比狐狸時手感還要好……

  「小九也能保護玲子了。」小九抬起腦袋,對著我說道,聲音沒有以前清亮,變得低沉婉轉,像是好聽的琴音。

  我:「九啊,你再說兩句話我聽聽。」

  小九:「保護玲子,小九保護玲子。」

  「唉。」我嘆了一聲。

  「玲子怎麼了?」小九問。

  「你的聲音好聽,回來幫我錄點手機鈴聲吧。」我說。

  小九:「……好。」

  我抱著欣賞的目的,又把小九看了一遍,才想起過來的目的,我們要下山抓咒靈,小九這樣有些不方便。

  「小九,你還能變回去嗎?」我問道,人太多,輔助監督的車坐不下了。

  小九低頭,及腰的長發垂到身前,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了看問:「這樣不好嗎?」

  我:「好看是好看,可是,我抱不住你了……」

  小九苦惱得皺眉,似乎是在嘗試,最後挫敗地說:「不行,現在變不回去。」

  許久等不到我,傑哥和五條悟找了上來,兩人看到小九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是小九。」不等兩人問,我就開口解釋。

  五條悟圍著小九轉了兩圈,最後又看傑哥,說:「傑,你的眼睛還真是按照狐狸的長得啊。」

  聽五條悟說,我也對比了一下,傑哥的狐狸眼確實挺標准的,和小九的眼形很像,不過也只是形似,神卻不同,傑哥的更沉穩內斂,而小九的是純澈媚人。

  傑哥也多看了小九幾眼,不過沒有做任何評價,而是對著我說:「先下去吧,硝子還在等著。」

  我們三人一狐,一起下樓,樓下等著硝子學姐,輔助監督,還有真人,一輛車明顯裝不下,我提議分批下山,山下集合。

  五條悟卻開口說:「來的時候這孩子不是坐車頂嗎?」

  「所以?」我看向五條悟。

  「狐狸這個樣子,普通人也看不到,可以讓他們一起坐在車頂上……」

  會不會危險?我詢問小九的意見,小九說自己化形後能力都增強了,坐在車頂完全沒問題。

  就這樣,輔助監督開車,我坐在副駕駛,傑哥、五條悟和硝子學姐坐在後面。車頂還在坐著一只狐狸精,一只咒靈,我們這支奇怪的隊伍出發了。

  第一站先去了醫院,硝子學姐的術式不適合戰鬥,所以不參與這次任務,幫赤司治療後,就返回高專。

  我和硝子學姐一起去了赤司的病房,聽說了我的來意,赤司征十郎少見的露出了驚訝地表情,不過很快就恢復成了平時的淡然,直到硝子學姐幫忙治療完,他看著自己恢復如初的手出神許久,最終對著我說:「謝謝。」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沒出什麼力,都是硝子學姐的功勞。」

  赤司又向硝子學姐道謝,硝子學姐不在意地擺擺手:「還是謝卡哇伊妹妹吧。」

  「卡哇伊妹妹?」赤司看向我。

  我連忙拉著硝子學姐離開:「赤司同學,我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硝子學姐你能不能換個稱呼?」離開病房後,我對硝子學姐說,「我現在已經二年級了,過年就三年級了。」

  「可是還是比我低一年級啊。」硝子學姐說。

  我:「……高專能跳級嗎?」

  如果可以我想直接跳到四年級。

  硝子學姐笑著說:「高專沒有跳級制度。」

  「算了。」我無力地擺擺手,放棄抵抗了。

  出了醫院,傑哥和五條悟在車旁圍觀,我好奇過去,才發現是真人和小九吵了起來,吵架內容大概如下:

  真人:「把咒力還給我。」

  小九:「你是壞人,不給。」

  真人:「狐狸精。」

  小九:「縫合怪。」

  真人伸出手:「我要把你變成醜八怪。」

  小九露出尖利的小虎牙:「把你拆成碎片。」

  眼看兩只就要打起來,我連忙出口:「真人,你老實會兒。」

  有名字做契約確實可以命令妖怪或者咒靈,但是也有限制,如果僅僅是放下手臂這種小要求,很容易做到,但如果是一輩子都做個好人,這種永久要求,需要消耗龐大的妖力,我現在的實力還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階段性約束真人。

  接下來,輔助監督先送硝子學姐回去,我和傑哥,還有五條悟三人開始搜尋那只逃走的特級咒靈。

  我們先去了發生事故的體育場,小九的嗅覺異於常人,記住體育館內屬於咒靈的味道後,就開始給我們帶路。

  繞了幾個彎子後,我們終於在八原附近找到了咒靈出沒的痕跡。不是我經常去的小公園那邊的入口,而是在另一處遠郊的小樹林裡。

  咒靈來八原很可疑啊,我思考了一下,用友人帳把兩只中級妖怪召喚了過來。

  「夏目大人。」一目和牛顏向我打招呼,看到旁邊的傑哥和五條悟時立刻跳腳躲到我身後,「夏目大人這裡怎麼有人類術師?」

  「他們是我的同伴,你們不用害怕。」我說,「你們最近看見到過咒靈嗎?」

  「咒靈?」一目獨有的大眼眨了眨,突然恍然的啊了一聲,只是不等它把話說出,牛顏嘴快地搶答道,「來了一個奇怪的家伙,我最近聽到大妖們討論了。」

  「討論什麼?」我問。

  「那個咒靈好像想和妖怪聯手,顛覆人類地位什麼的……」牛顏說。

  這還是一只有志向的咒靈啊?我繼續追問:「那你們妖怪怎麼想的?」

  「當然是不理會。」牛顏有些氣憤,「千年前就是那群咒靈搞事,連累我們妖怪,現在還來,我們才不要參與。」

  「喂喂,什麼叫連累?你們妖怪也太沒有骨氣了,就知道龜縮。」旁邊真人忍不住開口了。

  「我們妖怪的想法,你們低級的咒靈怎麼懂。」牛顏開口反駁。

  真人:「你說誰低級?」

  牛顏:「咒靈低級。」

  真人:「我要收了你做藏品。」

  牛顏:「你來呀,我才不怕低級咒靈。」

  我:「別吵了,真人你安靜會兒。」

  我捏了捏眉心,又問牛顏:「那只咒靈現在在哪裡你們知道嗎?」

  「離開了。」牛顏想了想說,「應該還沒有走遠,夏目大人用我們幫忙尋找嗎?」

  「拜托你們了,如果碰到立刻通知我。」

  接下來,我和傑哥幾人也開始在附近的樹林裡尋找,發現了好幾處被火焰灼傷的草木,五條悟盯著那些痕跡觀察,最終開口說道:「估計也是新生不久的咒靈,這些痕跡不像是攻擊留下的,倒像是在實驗自己的能力。」

  「今年出現的特級咒靈很多啊。」說完五條悟感慨。我們幾人同時看向真人。

  「只准你們人類變強,就不准我們咒靈崛起了?」真人陰陽怪氣地開口,配上他小孩子的外表,妥妥一個欠揍的熊孩子。

  「你說得有道理,咒靈太弱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五條悟贊同地開口。

  真人:「…………」

  「安靜一下。」傑哥突然出聲提醒,我們立刻噤聲,此時已經入夜,能看到的範圍有限,我們只能側耳聽周圍的動靜,樹林裡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奇怪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八原外活動的妖怪,還是其它動物?亦或者是我們尋找的咒靈?我在內心猜測著,樹林裡的動靜越來越近,似乎是向這邊來的,我們幾人交換了神色,做好攻擊的准備,盯著聲響傳來的方向。

  黑暗中突然走來了兩個黑影,看樣子是人形,人影越來越近,直到與我們面對面。


第57章 壺寶誤入

  「是你們。」我看著眼前兩名青年,有些驚訝會在這裡看到對方。

  「夏目小姐,又見面了。」名取竹彥眉眼間帶著溫和的笑意,「看樣子咱們很有緣分,夏目小姐不考慮加入除妖師協會嗎?」

  我:「……不了,謝謝。」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傑哥警惕地看著兩人。

  「這裡是八原,我們除妖師出現在這裡不是很正常?」的場青御開口,「倒是兩位咒術師,出現在這裡很可疑啊。」

  「我們是來抓咒靈的。」我說道。

  「咒靈嗎?」名取竹彥的視線看向我身邊的小九,最後又落到真人身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只咒靈也是夏目小姐的式神吧?」

  我不可置否。

  「夏目小姐很有天賦,真的不考慮做除妖師嗎?」

  名取竹彥再次發出邀請,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傑哥出聲打斷:「兩位請注意言辭,玲子目前是咒術高專的學生。」

  「沒人規定咒術界的學生不能加入除妖師協會吧?」的場青御站出來,看著我,「我們除妖師協會隨時歡迎夏目小姐加入。」

  傑哥也上前一步,站到我旁邊:「兩位還是盡快離開吧,不要干擾我們的任務。」

  「很巧,我們也在執行任務。」名取竹彥用手理了一下頭發,仿佛眼前有鏡頭似的,臉上掛著營業般的笑容,「我們也想實驗一下用咒靈當式神有什麼不同。」

  「確實很巧。」五條悟說,「所以我建議你們早些回去,因為和我撞上,你們的任務注定會失敗。」

  「五條家的人,你不要太自信了。」的場青御開口,「我們的場家的傳承可比咒術師久遠。」

  五條悟笑著接話:「可惜就是沒落了。」

  的場青御的臉色微微下沉,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就在我們雙方僵持的時候,樹林裡又傳來了聲響,我們同時看去,這次的來人似乎舉著火把,幽幽的火光像是鬼火一樣在樹林裡漂移,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我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安靜等待,直到火光靠近……我才看清來的不是舉火把的人,而是一個長得像火把的人……

  頭上頂著小火山,這造型是咒靈無疑了,考慮到我們追蹤的火焰痕跡,可以確定,眼前這只就是我們尋找的特級咒靈。

  火山人似乎沒料到會撞見這麼多人,一時停在了原地。

  「那個……」五條悟突然開口了,對著火山人說道,「你先等會兒,讓我們先確定一下你的歸屬。」

  火山人:「……」

  「這個小東西挺合我眼緣的,兩位不考慮離開嗎?」五條悟又轉向兩名除妖師。

  「很久之前,咒靈和妖怪劃分並不明確,包括現在也是,我們除妖偶爾看到咒靈也會順手解決,相信你們咒術師也處理過妖怪,眼前這個獵物歸誰,我看不如各憑本事。」的場青御說道。

  「你們……」被爭搶的獵物——火山人開口,大概因為激動,頭頂的火焰都竄高了一截,「我要把你們都燒成灰!」

  「燒我們可以。」我給火山人提建議,「你能不能收斂點,別傷到花花草草。畢竟愛護環境,人人有責,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火山人更激動了,耳朵都冒火了,泛藍的雙手伸出來,一道熾熱的火柱突然向我們衝擊過來,我立刻外放妖力進行防御,小九上前一步護在我前方,傑哥放出了咒靈,兩名除妖師也召喚了式神,而五條悟……五條悟直接衝進了火光中……

  我收回了妖力,打算看戲,每次任務有五條悟在,其他人都沒有出手的機會,都不夠他一人玩的。

  火山人怪笑著說道:「先解決一個。」

  「你指的是我嗎?」火焰退去,五條悟已經走到火山人面前,伸手扇了扇周圍的飛灰,抱怨道,「你這家伙真的很不環保啊。」

  火山人有些懵:「你……怎麼會?」

  「怎麼不會?」五條悟反問,手拍在火山人的肩上,「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的能力。嗯……如果只是剛才那種程度就算了,畢竟太弱了,我會提不起興致。」

  火山人被五條悟說愣了,反應過來,暴怒一拳就捶向五條悟腹部,五條悟游刃有余,輕松閃避,並且在火山人臉中央打了一拳。

  火山人被徹底激怒,頭頂,以及兩只耳朵裡噴出了大量火焰,周圍的溫度瞬間升高了不少:「我要把你燒的渣都不剩!領域展開——蓋棺鐵圍山!」

  不透光的黑幕以火山人為中心,突然向我們包圍過來,周圍的樹林頃刻間就變成了火山熔岩,像是要把人融化了般。

  這只特級咒靈比我以前遇到的都要強,最起碼領域的威力很強。我把妖力凝聚在腳底,用力踏向地面,哢的一聲,地面只產生了幾道裂痕,看樣子想要打破這個領域還要再來兩次。

  傑哥出手放出了一個像木偶一樣的咒靈,木偶咒靈雙手相抵比出一個三角形,我們周圍的火山環境立刻被一間玩具屋取代。

  我好奇地看著房間內各類恐怖風格的玩具,木偶咒靈突然用詭異的顫音發問道:「這裡有你的玩具嗎?」

  我:「…………」

  「這裡的不是敵人。」傑哥開口提醒。

  木偶咒靈僵了一下,然後轉動自己的關節,走向房間角落堆放玩具的地方,把自己藏了進去……

  「問題的答案是什麼?」我好奇問傑哥。

  「回答有,屋子裡的玩具會發狂攻擊敵人。回答沒有,木偶咒靈會發狂,操控玩具攻擊敵人。」傑哥說道。

  這似乎沒有區別吧?領域的攻擊必中效果真是不講理啊。

  玩具屋外岩漿突然噴發起來,窗邊映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窗戶被咚咚敲了兩下,我瞬間轉移了注意力,五條悟把臉貼在玻璃上向內看,看到我時立刻招手。

  我好奇走過去,五條悟指了一下窗戶,我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五條悟摘下墨鏡遞進來:「卡哇伊妹妹先幫我保管。」

  我接過墨鏡,五條悟燦爛笑了下:「接下來,讓你們看看我的領域。」

  說完白毛DK就轉過身,像做操似的先伸展了一下身體,才把手放到身前:「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窗外白光延展,光線所到之處,火山岩漿眨眼就被吞噬了……

  窗戶再次被敲響,外面已經恢復成了黑夜的樹林,五條悟站在窗外揮手:「已經搞定了哦。」

  傑哥讓木偶咒靈收起領域,玩具屋消失,我才看清五條悟手中提著小半個火山人。

  五條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一不小心,打重了,不過我有留下它的雙手,應該不影響寫名字。」

  我:「……」

  「你應該也有名字吧?」五條悟用手戳著身下半截火山人。

  「你問我名字做什麼?」火山人問道,雖然身體只剩下一半,看起來卻仍然很有活力,咒靈真是生命力頑強的生物啊。

  「當然是想讓你寫下來。」五條悟說。

  「不要給他們。」旁邊的真人突然開口。

  火山人的目光落到真人身上,目光帶著狐疑:「你為什麼要跟人類在一起。」

  「你們先等會兒再談。」我出聲打斷,拉著想要礙事的真人走到遠處的樹林裡。

  「你要干什麼?」真人小朋友警惕地看著我。

  我露出標准微笑,開口道:「真人,我命令你配合我們讓那個火山人寫下名字。」

  真人的眼睛瞪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我勾了勾手指,說:「走了,回去了。」

  重新回到另一邊,五條悟正在蠱惑火山人:「寫下名字就可以像你的同伴一樣,重新恢復自由。」

  「你們會有那麼好心?」火山人很戒備。

  「當然,我們也不一定要對所有咒靈趕盡殺絕,你配合我們登記一下吧。」

  火山人又看向真人,真人迫於我的命令,咬牙切齒地開口:「留下名字就可以恢復自由。」

  「你的同伴都如此說了,還是說你更想被我們祓除,你才出生不久吧?還沒有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這樣消散,真的太可惜了……」五條悟惋惜道。

  不知哪句話戳中了火山人的內心,火山人終於松口了:「你們真的會放了我。」

  「當然,這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開口說道,同時拿出紙筆。

  看著這熟悉的套路,真人表情都扭曲了,卻礙於我之前的命令無法出口提醒。

  「他怎麼了?」火山人注意到了真人的異常。

  「他這是在替你開心。」我說道,「是吧,真人?」

  真人極其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我把紙筆遞到火山人面前,說道:「快點寫吧,天都晚了,我們也要收工了。」

  火山人的目光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咬牙拿起了筆。

  我看著紙上鬼畫符似的兩個字,問:「你寫的是什麼?」

  「名字,不是你們要名字的嗎?」火山人火氣很衝。

  「你這寫得太抽像了,誰認得出來。」我說,「你告訴我這兩字念什麼?」

  傑哥和五條悟也湊過來看了看,五條悟閃著藍光的眼睛眨了眨,試探著念道:「漏...瑚...」

  根據五條悟念的,我又仔細辨認了一下,這紙上的字就像醫生字體,完全自成一派,無法分辨的我佩服地看向五條悟,六眼就是強大啊。

  「名字我已經留下,你們是不是要放我離開了。」名字叫漏瑚的火山人開口問道。

  五條悟松開手,只剩下手臂以及腦袋的火山人落到地上,用手臂支著自己向樹林深處走去,看起來凄涼又無助,我不忍心看對方走遠,拿著寫有漏瑚名字的紙命令道:「漏瑚回來吧。」

  漏瑚僅剩的半截身體一僵,不敢置信地轉身瞪著我:「你們不是要放我離開嗎?」

  「已經放了啊。」我說,「放了再叫回來,不可以嗎?」

  漏瑚:「…………」


第58章 再遇甚爾

  成功收下一個特級咒靈X1,我們這次的任務也完成了,回去之前,我看向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卻沒有機會出手的兩名除妖師。

  「夏目小姐的能力很特殊,我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的場青御笑著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們是幫夏目小姐收式神,我們之前也沒有必要針鋒相對。」

  「不要把卡哇伊妹妹說得像你們除妖師的人啊。」五條悟走到前方,修長的身形把我擋在身後,「我們咒術師之間都不夠分,你們就不要參與了,去找其它妹妹吧。」

  我:「…………」

  「是誰的人,要由夏目小姐自己說了算。」的場青御看向我,「夏目小姐手下有妖怪也有咒靈,那為什麼不能同時屬於咒術界和除妖師協會?」

  「如果夏目小姐想加入除妖師協會,可以隨時來找我,地址就是上次請你做客的地方。」的場青御又看向我身邊的小九,「到時候夏目小姐想要的東西,我們會無償奉上。」

  留下以上一段話,兩名除妖師青年先一步離開,剩下的我們也收拾收拾准備回去了,只是在我們離開之前,兩只說要幫忙的中級妖怪跑了回來,對著我說:「夏目大人,我們沒有找到那只咒靈。」

  「沒關系。」我說,「咒靈自己找上門了。」

  聽了我的話,一目和牛顏的視線在我身邊轉了一圈,最終說道:「在哪裡?」

  我指著漏瑚說:「這裡。」

  「不是這個。」一目說。

  牛顏也跟著說道:「來八原的不是這個。」

  「你們說什麼?」我向兩只確認道,「你們是說,來八原找妖怪談合作的不是眼前這個火山人?」

  一目和牛顏同時點頭:「我聽大妖說,是一個長得很像樹精的咒靈,總之不是這個火爐子。」

  我和傑哥還有五條悟互相對視了一眼,我問:「那只咒靈厲害嗎?能像人一樣正常交流嗎?」

  「和這兩個差不多。」牛顏指著真人和漏瑚說。

  「看樣子也是特級咒靈。」五條悟說,「這下子有趣了。」

  ...

  重新回到高專,我們向夜蛾老師彙報了這次調查的結果,也提到了那只未知的咒靈。

  「我會讓窗的人多留心觀察。」夜蛾老師說,「你們幾人先回去休息吧。」

  聽夜蛾老師說休息,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折騰到現在已經凌晨,我確實很困了。

  「至於抓回來的兩只咒靈,在保證他們徹底安全之前還是先關押。」夜蛾老師又補充了一句,看著我,似乎是在詢問意見。

  我自然沒意見,那兩個家伙確實不好掌控,先關押也好。

  我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宿舍,直接撲到床上,拿過床頭的小九公仔抱到懷裡,又伸手摸向枕邊,想給小九順順毛,這一摸,摸了個空,我睜開困倦的眼睛,看到小九正蹲在床邊,一臉無辜地看我。

  我忘了,小九現在不是狐狸……

  我看了看小九,再看我的床,然後又看小九,最後我拿起手機:「尼桑,男生宿舍還有位置嗎?」

  十分鐘後,傑哥過來接走了小九,又過了十分鐘,我被爆炸聲驚醒,我一臉懵的從床上坐起,外面時不時有動靜傳來,我套上衣服出門,碰到硝子學姐一起下樓,循著動靜,我們來到了男生宿舍。

  宿舍的屋頂已經壞了,而半空中有兩個正在對戰的人是五條悟和小九?

  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紅發那個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有許多黑色紋路,樣子像極了小九被宿儺附身時長的花紋……

  「怎麼回事?」我問在一旁淡定觀戰的傑哥。

  「他們兩個想比試。」傑哥說。

  我:「……」

  兩人不知是打夠了,還是分出了勝負,從半空中落了下來,我看著姿態孤高的紅發少年,冷著臉問:「小九呢?」

  少年勾起唇角,狐狸眼下方,另外又睜開了兩只眼睛,笑起來十分邪魅:「這是我們之間的束縛。」

  「你哄騙小九?」我第一直覺就是小九被騙了。

  「你有意見嗎?」宿儺欠揍地反問。

  「有。」我說話的同時揮出拳頭,「我要把你打到下線。」

  宿儺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反擊,不過卻半路僵在了原地,而我的手停在宿儺臉前,只要一想到這是小九的臉,我就下不去手。

  宿儺從僵硬中回神,掃興地耷拉下眼皮:「我和狐狸公平交換,三十分鐘就換回來,這段時間別打擾我。」

  話落宿儺飛向一旁的樹梢,仰頭看起了月亮……

  我不放心,雖然困倦,還是在堅持等在樹下,傑哥說:「你先回去睡吧,我等在這裡。」

  「卡哇伊妹妹不用擔心,有我們在兩面宿儺也沒關系。」五條悟自信地說道。

  看樣子剛才是打贏了。

  我把頭靠在傑哥身上,打了一個哈欠說:「我再等一會兒……」

  第二天早上,我從自己的床上醒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猛地驚醒——我怎麼回來了?

  「玲子。」枕邊小狐狸看著我。

  「小九?」我揉了揉眼睛,「我沒做夢吧?你變回來了?」

  小九點了點小腦袋。

  「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

  「是……是兩面宿儺說可以幫我化形,條件就是讓他使用身體……」小九頭和尾巴都垂下了,「嗚嗚嗚他答應小九不做壞事的……小九只是想幫玲子……」

  我伸手按在小家伙的頭上,安慰道:「小九不用自責,那家伙昨天沒有做壞事,只是和五條悟切磋而已。」

  「真的嗎?」小九用水靈靈的狐狸眼注視我。

  我點頭:「真的,你們不是有束縛?那家伙就算再強也得遵守束縛條件。」

  昨晚宿儺明明想要和我動手,最後卻僵在了原地,一定是束縛起了作用。

  不能做壞事,偶爾放那家伙出來也沒什麼。只是回想起男生宿舍的慘況,我沉默了……近期夜蛾老師可能需要隨身備點降壓藥……

  ...

  因為八原附近又出現了疑似特級的咒靈,而且該咒靈還想和妖怪聯手搞事,這件事夜蛾老師已經和咒術高層彙報了,目前除了分散在普通人中的窗,其它咒術師有閑暇的也都被派了出去。

  而我被委派在八原附近調查,畢竟那只咒靈上次出現是在八原,這次我堅決拒絕傑哥派咒靈跟隨,我才知道原來傑哥放出的咒靈會持續消耗咒力,而且放出的咒靈越強大,消耗咒力越多。

  傑哥在外執行任務,還要負擔放在我身邊的咒靈消耗,這樣我怎麼能放心。

  為此我讓傑哥放出了上次的木偶咒靈,當這傑哥的面,暴力拆散了玩具屋裡的所有玩具。

  傑哥:「……」

  成功說服傑哥,我獨自一人出發去了八原。

  小九剛剛學會化形,人形和狐狸形態還不穩定,所以被我留在了高專修煉。

  我在八原外圍搜查了一圈,還進到八原裡面和斑、三筱敘了敘舊,順便打探消息,半天下來一無所獲,我決定先回到人類城市吃午飯。

  斑懶洋洋地枕著前爪,對著我說:「下次再來給本大爺買點酒。」

  我直接遞上錢:「你自己去買。」

  應付完斑,我問三筱有什麼需要的嗎?

  「烤玉米。」三筱說。

  「我下午過來給你帶。」我說。

  「喂,為什麼你給三筱帶,就不能給我帶。」斑有些不滿。

  「我未成年啊,你讓我怎麼買酒?」

  「那你之前幾次怎麼給本大爺帶的酒?」

  「之前我都是拜托別人買的。」

  「那你再拜托別人買。」

  總之大白狐狸控訴我區別對待,我無奈答應去碰碰運氣,如果實在買不到不能怪我,畢竟也不是每次都能碰到熟人,或者好心人幫忙啊。

  到了市區,我吃了一份鰻魚飯,想著斑說的酒,便去酒吧外面碰碰運氣,想要看看能不能碰到好心的哥哥或者叔叔幫我買酒。

  這次我來的酒吧,是第一次遇到琴酒的那家,我在門口來回轉了兩圈,也沒碰到合適的人選,倒是惹得服務生警惕地盯著我……

  在我第五次路過的時候,掃了一眼酒吧旁的小巷子,看到一個人影剛好穿過來,看步伐十分懶散,似乎是來酒吧消遣的,我猶豫了一下,走進小巷子,想要和對方談談,哪怕是有償幫忙也行啊,這一年來任務不斷,我攢了不少家底,總之是不差錢。

  由於巷子比較窄,裡面的光線不是很好,所以直到走進了我才看清,對面來的是個熟人……是那個嘴角有一道疤,曾經挾持我的男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男人大概也沒想到會撞見我,一時愣在原地,而我迅速反應過來,熟練地凝練出妖力,手撐牆借力抬腿,對著男人側身掃了過去。

  男人速度很快,身形一閃就避過了我的攻擊,看向我時目露贊賞:「不錯,比上次進步多了。」

  我:「……」

  男人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不過技巧上還有些欠缺,掃腿雖然威力更大,但是攻擊路線長,更費時,對於強者來說,哪怕零點幾秒,都夠你失去先機了,剛才你用膝蓋擊我腹部更合適。」

  我:「…………」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再次蓄力,一個直拳擊向男人面門,男人一個偏頭躲過,然而這次我增加了外放的妖力,男人躲過了我的拳頭,卻被我的妖力掃到,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再回頭時嘴角已經出血。

  男人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臉上仍然是玩世不恭的笑:「我有防備的情況下,你不應該選擇直來直去的方式,應該聲東擊西,比如,先假裝擒拿我的肩膀,然後趁機攻擊我的側頸,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躺下。」

  我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接連出招,因為剛才那一下,男人有了防備,閃躲幅度變大,每次都是堪堪躲過我的攻擊……

  幾次之後,我停下瞪著男人,男人舔了一下受傷的嘴角,對我說:「小丫頭,我就喜歡你這野蠻勁兒,你要不要考慮拜我為師?」

  我愣了一下,看著男人的身後,驚訝道:「伏黑惠。」

  男人一怔,轉身向後看去,而我趁機一躍,整個人跳到男人背上,雙腿夾住男人的腰,雙臂鎖住男人的喉嚨。

  男人發現自己被騙後,依然淡定:「小丫頭,學得夠快,這麼快就會用聲東擊西了。」

  「我這是兵不厭詐。」我默默翻了一個白眼,開口威脅道,「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用力了。」

  「上次是誰出錢要買我?」


第59章 又遇酒廠

  「這個呀。」男人絲毫沒有危機意識,還有心情調侃我,「可惜對方撤銷了懸賞,不然我現在還能拿你去換錢。」

  我的手臂收緊了一些,又問了一遍:「到底是誰?」

  「除妖師。」男人這次沒有再隱瞞。

  我有些詫異,想到上次除妖師協會大費周章,用傳送陣請我過去的事情,又理解了。

  男人偏頭瞥我,開口提醒道:「對戰中走神可是大忌啊。」

  我:「……在對戰中教對手更是奇葩。」

  「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喉嚨震得我手臂發麻,「不是對手,你上次不是說我是你後爸嗎?」

  我:「…………」

  「你上次不肯認惠,這次聽了一個名字就上當,明明在乎,為什麼不管?」

  男人沉默了一瞬,才說:「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懂。」

  「你們這是?」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男人轉身,而我因為還在男人背上跟著一起轉了過去,然後我看到了熟悉的家教老師安室透。

  安室透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們。

  我想起安室透的身份,又想起男人做的事情,開口說道:「這個人是壞人,我在抓壞人。」

  「你這個小丫頭很沒良心啊。」男人開口,「需要的時候叫我後爸,用不到了就是壞人?」

  我:「…………」

  安室透身後又走來兩人,很巧又是熟人——琴酒,而琴酒身邊的是那個胖胖的黑短發男人。

  「怎麼回事?」琴酒開口問道。

  「遇到熟人了。」安室透說。

  琴酒抬眼向我們看來:「是你。」

  我剛要點頭回答,被我抓住的男人卻先開口了:「琴酒先生,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這下換成我詫異了。

  「以前合作過的老板。」男人替我解釋。

  琴酒的視線在我和男人之間來回打量,男人十分體貼地幫忙解惑:「我是這小丫頭的後爸。」

  「誰認識你啊!」我松開手,從男人身上跳下。

  「不認識我?」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趴在我背上,讓我背?」

  我:「…………」

  如此厚顏無恥的男人到底哪裡來的?

  男人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發出了哢哢的聲響,漫不經心地對著琴酒說道:「我今天是來放松的,琴酒先生要不要一起喝兩杯?如果以後有好生意別忘了聯系我。」

  琴酒點頭,轉身走向酒吧,安室透和那個胖男人跟了過去,而我身邊的男人緊隨其後,我想起來酒吧的目的,也跟了上去。

  走到酒吧門口,服務生不出預料攔下了我,我指著前面四個人說:「我是和他們一起的。」

  服務生看向前面,四個人同時回頭看我,最終是嘴角帶著疤的可惡男人開口了:「嗯,這是我家閨女。」

  我瞪了占便宜的男人一眼,沒有反駁。

  服務生終於肯放行,我打算買了酒就離開,至於伏黑的爸爸,看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就知道有底牌,現在知道對方認識琴酒,離開後,我可以再聯系安室透詢問情況,先查出底細,再決定如何處理。

  「我要一瓶琴酒。」我對著吧台的服務員說道。

  「喂,小丫頭不能喝酒啊。」男人過來阻攔,把我拉到他旁邊坐下……

  我:「…………」

  今天大概是我最無語的一天,眼前四個男人喝著酒,而我面前放著一杯牛奶……

  我無聊地敲著眼前的牛奶杯,看到端著酒水路過的服務生,招了一下手:「給我們一瓶琴酒。」

  服務生瞥了我一眼,又看和我同桌的四個男人,最終點頭:「請您稍等。」

  「小丫頭,牛奶不好喝嗎?」我旁邊的男人開口,通過剛才幾人的閑談,我知道了男人的名字——伏黑甚爾。

  「你們大人不要總用自己的思想揣測小孩子,買酒就一定要喝嗎?」我用男人之前的話反駁他,「小孩子的事情,你們大人不懂。」

  甚爾的大手按在我的頭頂,使勁揉了兩下:「孺子可教。」

  我拍開對方的手:「大叔,我和你不熟,不要動手動腳。」

  服務生把琴酒送來,問我們需要現在開瓶嗎?

  我連忙搖頭,抱過酒瓶,開瓶了還怎麼帶回去。

  「你給誰買的酒?」安室透突然問我。

  我想了一下,直接說實話:「妖怪。」

  在場的四個男人同時看向我,我坦然地和他們對視:「不信嗎?」

  四人都不是一般人,他們要是不信,我就讓斑來現場喝酒。

  聽了我的話,四人各自移開目光,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我也拿起牛奶喝了起來,喝完我揉了一下肚子,把琴酒放到桌上,提醒幾人:「我要去衛生間,你們不准偷喝我的酒。」

  「事兒真多。」甚爾敲了我的頭一下,「你去吧,離開我就開瓶。」

  我瞪圓眼睛,抱起琴酒送到琴酒面前:「他要喝你,你應該不願意吧?幫我看一會兒,今天的酒我請客。」

  正好答謝上次搭順風車的事情。

  琴酒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瓶,不可置否。

  我不放心,又對安室透囑咐了一句:「拜托了,看好那個壞人。」

  離開座位,我飛快跑去衛生間,解決完又立刻出來,結果因為著急差點撞上一個人,我連忙開口:「抱歉。」

  說完我就要離開,哪知手臂被人抓住,我仰頭又看到了熟人,是代號為黑麥威士忌的黑發男人。

  「你怎麼在這裡?」黑麥酒問我。

  「跟你的同伴一起來的。」我說。

  黑麥酒皺眉:「不是同伴,那幾人很危險,你快離開。」

  「你和琴酒不是同伴嗎?」我有些詫異,想起這兩次都沒有看到兩人一起,難道是吵架了?

  為了說服我,黑麥酒掏出警官證:「我是FBI探員,赤井秀一。」

  我:「…………」

  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微妙,不知要不要同情琴酒。

  「你接觸的那幾人都很危險,趁他們發現之前,快點離開這裡。」FBI探員赤井秀一又提醒了一遍。

  如果高專有工作證,我也想掏出來給眼前這位探員看看……無法自證的我內心糾結,回去是不是應該和夜蛾校長提個建議,搞個證明什麼的……

  我正想著,赤井秀一突然一手抱起我,另一手從兜裡掏出槍指向我身後。

  我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看到同樣舉著槍的琴酒。

  不知道誰先開的槍,我聽到砰砰兩聲槍響,赤井秀一帶著我躲到了一張桌子後,按著我的頭,又回頭開了一槍,然後掀起桌子掩護,帶著我從後門撤離。

  我:「……我的琴酒!」

  赤井秀一腳步頓了一下,垂眼看我,我說:「我的琴酒還沒帶出來,你放下我,自己離開吧。」

  赤井秀一並沒有放下我,抱著我拐進了巷子,幾乎同時巷子轉角有一顆子彈擦過。

  「你離開吧。」赤井秀一放下我,然後警惕地向外瞄了一眼,似乎是准備開槍。

  「那個……還是謝謝你。」雖然對方幫了倒忙,但也是好心。

  我准備走出巷子,一只手攔到我面前。

  「從另一邊走。」

  我:「……我要回去拿酒。」

  赤井秀一微愣了一下,我趁機走出去,然後我聽到了哢哢兩聲槍支上膛的聲音,琴酒和赤井秀一隔著不到十米用槍指著對方,而我被夾在了中間。

  我就是想拿個酒啊,這兩人……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我無奈嘆了一聲,妖力凝聚在眼睛上,子彈的痕跡被我清晰捕捉,然後一手一個抓在手中,我扔掉手中的子彈:「你們能不能等我離開再繼續?萬一誤傷我怎麼辦?」

  因為之前有人開槍,酒吧內混亂一片,許多人都跑了出來,包括同樣拿槍指著赤井秀一的安室透,以及看戲的甚爾。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同行了吧?用槍指著是做戲嗎?還是真把赤井秀一當叛徒了?我對著安室透眨了眨眼,意思是讓對方放下槍,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明白。

  我走到看戲的甚爾旁,看著對方手中的琴酒,開口道:「謝謝你幫我把酒帶出來。」

  甚爾這次沒有再戲弄我,把酒遞了過來,離開前我看著高大的男人,神色復雜地開口:「惠在五條家,你要去看看嗎?」

  男人似乎早就知道,沒有絲毫意外,一只手按在我頭上:「不了,畢竟有仇。」

  我:「…………」

  「不管怎樣,比留在我身邊好就可以。」男人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另一邊的警察,臥底和壞人,大概被我驚到了,沒有人再動手,我掃了幾人一眼,揮了揮手說道:「再見。」

  離開後,我又買了一袋烤玉米,重新回到八原,我把酒和玉米交給斑和三筱,對著斑說:「這是最後一次,你知道我買一瓶酒遇到了多少事嗎?」

  大白狐狸按照慣例變成我的模樣,打開酒瓶就開始喝,完全不聽我說什麼……

  我無奈嘆了一聲。

  「夏目大人,那只咒靈我們會讓小妖留意,如果有消息會通知你。」三筱開口說道。

  我點了頭,又在八原附近轉了兩圈,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打算先回高專,離開前我打電話給傑哥,之前傑哥說在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執行任務,我們剛好可以一起回去。

  電話鈴聲響了一遍,無人接聽。

  我看著手機,這還是第一次傑哥不接電話,難道任務有危險?


第60章 真人妙用

  我不放心傑哥,所以打算過去看看,所幸傑哥之前把地址告訴了我,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經常接觸詛咒,現在的我對詛咒的氣息感知也很敏銳,小村莊裡詛咒氣息很強。

  我加快腳上的步伐跑了進去,在小村莊中央的上方盤踞著幾只咒靈,看清的第一時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因為我認出那幾只咒靈都是傑哥的,我把妖力凝聚在腳底,幾乎要飛了起來。

  「殺了他們。」我聽傑哥下達了命令。

  要殺了誰?現場除了傑哥的咒靈就是村民了。

  「尼桑。」我喊了一句。

  傑哥轉頭,雙目赤紅,樣子看起來有些嚇人,我走過去,又問了一句:「尼桑怎麼了?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眼看空中的咒靈要襲擊村民,我拉住傑哥的手用力晃了一下:「尼桑,快讓那些咒靈停下。」

  傑哥看著我,我不知道傑哥怎麼了,只能懇切地開口,就算那些村民有錯,也不應該讓傑哥動手……

  襲擊村民的咒靈最終還是停下了,只是傑哥一直怔在原地沒有反應,我輕輕抱住傑哥,無聲地安慰。

  許久傑哥啞著嗓子問:「我是不是錯了?」

  「為什麼這麼說?」我反問。

  傑哥看向周圍對一切還一無所知的村民:「一直以來我保護的就是這樣一群垃圾。他們愚昧無知,甚至迫害保護了他們的咒術師……」

  斷斷續續聽傑哥說完,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再看眼前的村民時我也沒了好感,法不責眾,他們傷天害理,分擔到每個人身上,或許只是不痛不癢的小懲罰,可是這世上終究還是有正義的,因為世上除了以德報怨,還有以惡治惡。

  我拿出友人帳:「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真人。」

  我把暫時關押在高專的真人召喚了出來,真人還有些迷茫不解,我知道對方八成不願好好配合,所以直接下達了命令:「人渣就應該有人渣的樣子,真人幫這些村民改造一下,把他們醜陋的內心表現到容貌上。」

  真人笑了:「這可是你說的。」

  一百多名村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同伴莫名其妙就五官扭曲畸形,紛紛發出驚恐的尖叫。

  我拉起呆愣的傑哥,說道:「尼桑,咱們走吧。」

  我和傑哥把兩名被虐待的小女孩送到了醫院,等待醫生檢查的時候我又碰到了赤司征十郎,我下意識看向對方的手,發現沒問題後,才問:「你怎麼在這裡?」

  「這家醫院是赤司家的產業。」赤司淡然地開口,看著自己的手,又解釋了一句,「只是過來檢查一下。」

  「你呢?」赤司又問我。

  「救了兩個小女孩。」我簡單地回答道,說完我看了一眼旁邊狀態不好的傑哥,拜托赤司道,「你能不能先幫忙照顧一下裡面的孩子?」

  既然醫院是赤司家開的,赤司又在這裡,交給對方應該沒問題。

  赤司沒有猶豫,點頭答應了,我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兩個孩子有些特殊,你多幫忙留意一些。」

  赤司有些詫異,不過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我覺得傑哥有些不正常,所以直接把傑哥帶去了心理醫生那裡,心理醫生一眼就看出了傑哥的問題,問我:「這是怎麼了。」

  我看了一眼沉默的傑哥,簡明扼要地和心理醫生說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然後對傑哥說:「尼桑和醫生聊聊吧,這樣真的很讓人擔心……」

  傑哥和心理醫生談話的時候,我給夜蛾老師打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

  夜蛾老師聽我說完,問我:「你讓咒靈對村民出手了?」

  「他們罪有應得。」我說。

  電話另一端,夜蛾老師重重嘆了一聲:「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對其他人說,我會盡量幫你遮掩。」

  我不覺得自己有錯,所以也不覺得有遮掩的必要,可是在之後的任務中我才明白,夜蛾老師為什麼會如此說。

  和心理醫生交談完,傑哥的狀態好了些,不過還是請了一段時間假,在高專修養。而那兩名小女孩,等我再去看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和我說赤司家想要收養那兩個孩子。

  赤司家表示會好好培養兩個孩子,如果兩人長大後想上高專,赤司家也會全力支持。

  赤司家想收養兩個孩子,讓我有些意外,考慮過後,我覺得赤司可以信任,但最終結果還是要看兩個孩子的意見。

  我離開這段時間,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怎麼刷的好感,兩個小女孩一聽可以去赤司哥哥家,立刻高興地點頭,表示自己願意……

  兩個小女孩就這樣有了歸宿,兩人本質上也算咒術師,所以離開前,我囑咐赤司,如果有什麼解決的不了的問題,可以隨時聯系我。

  回去後,我和傑哥說了這件事情,傑哥沒發表什麼看法。之後在傑哥修養的這段時間,我接到了一個特殊任務,任務內容不是對付咒靈,而是對付詛咒師。

  情報中說只有一名詛咒師,等級二級,然而等我到了任務地點才發現這是一個埋伏,根本沒有什麼詛咒師,只有五名咒術師,五名咒術師以咒術高層的名義討伐我。

  「夏目玲子,你在之前的任務中對普通人出手,嚴重違背了咒術界的規矩。」

  「所以呢?」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把我包圍的咒術師,而我肩上的小九也警惕地站了起來。

  「交出你的式神,高層會對你從輕處理。」為首的一名咒術師開口說道。

  「哦。」我看著說話的人,「如果我說不呢?」

  「殺無赦。」

  我笑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我處置了幾個壞人就要給我定罪,那我鏟除咒術界的毒瘤,你們要怎麼做?」

  「你最好識相,否則今天有來無回。」對面的咒術師再次開口威脅。

  小九從我的肩上跳到地上,很快拔高成了紅發的少年美人。通過這段時間練習,小九已經可以自己切換兩種形態了。

  而小九的咒力自帶魅惑屬性,尤其是人形的時候,把自己的咒力發散出去,在小九咒力場中的人,都會不自覺對小九產生好感,實力越低,對小九的抗性越低,像是傑哥或者五條悟幾乎瞬間就可以擺脫影響,而眼前這幾個至多一級的咒術師顯然無法同傑哥和五條悟相比。

  生死對戰,敵人恍惚哪怕幾秒,也夠我取得優勢了。小九散發咒力的瞬間,我也暗暗在腳底凝聚了妖力,然後直接向前突破,對著為首說話的那名咒術師而去,一個手刀擊在對方後頸。

  對方來不及反應就被我打暈,緊接著是第二人,輪到第三人的時候敵人已經從小九的咒力影響中掙脫,並且開始用咒力抵抗,我早有預料,步伐絲毫不亂,正面直擊敵人的面門,敵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疏忽間,被身後變回原型的小九咬了脖子。

  一連解決三個人,剩下兩個就輕松了。

  「你你你要造反嗎?」一名咒術師色厲內荏地開口質問。

  「你們要置我於死地,卻不准我反擊,這是什麼道理?」我冷笑著反問,「現在只給你們兩個選擇,舉手投降,或者像那三人一樣。」

  說話的咒術師從懷裡掏出一個木頭人,對著僅剩的隊友說道:「你掩護我。」

  我感知到木頭人上的咒力,猜想可能是咒具,看樣子高層為了抓捕我做了不少准備,我不敢大意,打算先解決手拿木頭人的咒術師,另一名咒術師跳出來阻攔,紅色的液體突然在我眼前炸開,形成了一張大網,網線又一點點斷開,回縮成水滴飄在空中,然後像是子彈般對我急速射了過來。

  我一個挺身向後翻轉,迅速位移,液體子彈擦著我射擊,我聞到了血腥味,這些液體難道都是血液嗎?

  我邊閃避邊凝練妖力,之前我使用妖力都是集中在局部範圍,而想要對付眼前咒術師的大面積攻擊,我必須嘗試讓妖力包裹全身,這需要專心以及更強的控制力。

  小九從後方突襲使用血液的咒術師,咒術師的攻擊暫緩,得到喘息的我快速凝練妖力,短時間內做到包裹全身還是有些困難,所以我只護住了要害部位,就向咒術師衝了過去。

  咒術師先操控少部分血液逼退小九,然後再次集中火力攻擊我,大部分攻擊被我的妖力擋下,少部分我靠走位閃避。

  我一路衝到咒術師面前,剛要揮出拳頭,視野中突然有東西劃過,落到了我腳邊,我下意識低頭去看,那個木頭人直挺挺立在地面上。木頭人的影子向外發散成了一個圓,圓形擴散到我腳下,我感覺身體瞬間僵硬了。

  「快殺了她。」一旁的咒術師提醒。

  而我眼前操控血液的咒術師,突然把血液化成一把利箭,直刺我心口,血液在我胸前炸開……

  我動了一下手指,感覺身體僵硬的狀態在緩解,只要再堅持幾秒估計就能恢復,所以我先裝出痛苦的模樣,想以此麻痹眼前的敵人,然而機智的小九跑過來,叼走了木頭人,我瞬間恢復行動。

  我抬眼看著眼前的咒術師,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毫不猶豫使出拳頭。

  又解決一人,我看向最後一名咒術師。

  「你……你怎麼會沒事?」咒術師驚恐地問。

  咒術師對妖力感知不敏感,所以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但是在我行動的時候,我身上的血液開始順著我身前的妖力屏障滴落,露出我干淨整潔的衣服。

  「妖女!」咒術師驚叫了一聲,掉頭就跑。


第61章 處理橘子

  咒術高專,夜蛾正道突然接到高層下發的通知——夏目玲子殺害了五名咒術師,行為惡劣,即日起,將其視為詛咒師處刑,高專內任何人見到都有義務將其抓捕……

  「怎麼可能,夏目同學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灰原雄第一個質疑。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娜娜明跟著說道。

  「不會又是那群老家伙想搞事吧?」家入硝子看向夏油傑和五條悟,「傑、悟,你們怎麼看?」

  夏油傑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就一言不發,此時聽到硝子詢問,他直接拿出手機,播出電話。

  電話另一端玲子和他說明了所有情況,聽完後他只說了一句話:「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去接你。」

  「玲子沒有殺人。」夏油傑說,他轉頭看向五條悟,只說:「我要去見高層的人。」

  「傑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五條悟嘴角帶著笑,「雖說沒了這批爛橘子,還會有下一批,但是總會新鮮一段時間吧。」

  「你們……」夜蛾正道看著兩名得意弟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放心啦,夜蛾老師我們不會有事的。」五條悟臉上是肆意又張揚的笑,「畢竟我們是最強的。」

  咒術高層有相當一部分是御三家的人,而五條為御三家之一,五條悟也絲毫沒有客氣,和夏油傑兩人一起,直接闖入了正在開會的高層議事廳。

  兩人站在會議桌上,開門見山地問是誰下的命令,又是誰出主意誣陷高專的好學生夏目玲子。

  「你們兩人難道想質疑高層的判斷?」有人斥責道。

  「不是質疑哦。」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你們這群爛橘子。」

  「你們兩個難道也想反叛?」

  「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復,這是個不錯的選項。」五條悟坐在桌子邊,翹起一條長腿,拉了一下旁邊老頭的胡子說,「這麼大年紀,你們還要操勞,我看了有些於心不忍,早點送你們退休,我們是在做善事呢。」

  「接下來咱們來談談你們的退休問題吧。」五條悟活動著手指,視線略過在場每一個人,「你們是選擇體面的方式,還是不那麼體面的方式?」

  在場的人臉色無不黑如鍋底,有人站出來,試圖站在道德的高點指責兩人:「咒術界培養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回報的?」

  「噗哈哈哈……」五條悟沒忍住笑了,「老頭兒,你說咒術界培養我們?」

  他摘下墨鏡在手中把玩,剔透的六眼閃著琉璃一樣的光:「我覺得是我天生麗質呢,如果沒有生在咒術界,說不定比現在過得自在多了。」

  「傑,你說呢?」

  夏油傑自始至終都沉默著,但是沒人忽略他,因為他身邊跟隨的幾只特級咒靈,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危險。

  「談判太麻煩了,還是直接動手吧。」夏油傑終於開口了。

  ...

  第五名咒術師跑掉了,主要是我不想追,說到底這五人也不過是聽咒術高層的命令行事,我最後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四人,抱著小九轉身離開。

  大概是為了設計我,這次的任務地點很偏僻,我抱著小九走在並不是很寬敞的小路上,看到一個小公園時走了進去。

  眼前這個小公園比夏油家附近那個還要小,許多設施也很陳舊,大概不經常有人來,座椅上有一層薄薄的灰,我也沒介意,直接坐了上去。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我到此時還覺得荒謬,雖然曾聽五條悟說過爛橘子,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沒想到咒術高層會腐朽至此,甚至顛倒黑白。

  我又想起了高專的大家,每一個都是我重要的伙伴,我現在這樣回去會連累大家吧?

  我靠在椅背上,悠悠嘆了一聲,思考接下來的對策,直到我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

  我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是傑哥。

  傑哥詢問我任務情況,短暫的猶豫過後,我沒有隱瞞,把剛才的事情復述了一遍,傑哥聽後,只說了一句話。

  「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去接你。」

  所以,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嗎?我仰起頭,藍色的天幕上幾朵白雲悠閑地飄過,看起來與世無爭,地上的世界如果也能這麼太平就好了……爛橘子的嘴臉真是比咒靈還可憎。

  嗯?天上的雲怎麼有朵黑色的?難道要下雨了嗎?

  我眨了一下眼,再看,發現那朵烏雲降低了一截,再眨眼又低了,最後化作一道拋物線落到了我身後的樹林,烏雲後面緊跟著兩道影子,一起飛落到了後方。

  我從座椅上站起,轉身看著身後的樹林,只猶豫了一下就追了過去。

  大概跑了十幾分鐘,我聽到樹林裡有打鬥聲,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繼續向前,最終看到「黑雲」和兩只妖怪纏鬥,那兩只妖怪很眼熟,是跟在的場青御和名取竹彥身邊的式神。

  我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兩人,那兩個式神似乎不敵「黑雲」,眼看就要敗下陣來,我放下小九,決定上前幫忙。

  「你們先退下。」我對兩個式神提醒了一句,腳下一躍就到了「黑雲」的面前,妖力凝聚在我的手上,我重重擊了出去。

  「黑雲」大概沒料到我會突然出現,來不及閃避,結結實實挨了我一拳,直接向後倒飛了出去,撞到了七八棵樹才停下。

  我看著自己的拳頭,長長出了一口氣,發泄一下舒服多了。

  我轉頭看向兩只式神,還沒來得及詢問,兩只式神齊齊後退,驚恐地看著我。

  「……我不是壞人,我是來幫你們的。」我先解釋了一句,才問,「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兩只式神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我們是來追捕那只妖怪的。」

  「這樣啊。」我剛想再問什麼,樹林裡突然傳來響動,我看過去,是的場青御和名取竹彥,兩人帶著另外兩只式神過來,看到我時似乎有些驚訝。

  「的場大人。」先前回我話的式神走到的場青御身邊,大概說明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的場青御聽完看向我:「這次多謝夏目小姐出手,那只烏鴉怪我們追捕了好幾天,總算抓到了。」

  「沒什麼,路過,舉手之勞罷了。」我說。

  名取竹彥輕笑了兩聲:「夏目小姐舉手之勞,卻幫了我們大忙,那只烏鴉怪吸食了不少詛咒,力量很強,我們已經損失了好幾只式神。」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說:「那你們辛苦了。」

  那只烏鴉怪看起來確實不像好妖怪,除妖師除妖看樣子也是做好事。

  「確實很辛苦,所以夏目小姐願意加入除妖師協會幫忙嗎?」的場青御再次對我發出邀請。

  這次我沒有立刻拒絕,而是沉思起來。最近這兩次接觸,我對除妖師已經有些改觀,而且對方給出的條件真的很有誘惑力,宿儺的手指是我必須要收集的東西……

  「夏目小姐似乎有些困擾?」名取竹彥觀察著我的神色,開口問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和咒術高層有些不愉快。」我沒有隱瞞。

  聽到我的話,兩人愣了一下,的場青御笑了:「沒關系,或者說,我很高興那群咒術師眼拙。」

  我:「…………」

  「我在高專還有許多同伴,我不可能斷了和他們的聯系。」我想提前說明,免得將來會有不愉快。

  「夏目小姐忘了嗎?我們上次招攬時也沒有強迫你放棄咒術師的身份啊。」名取竹彥提醒道。

  「為什麼?」我不覺得我有那麼大價值,值得除妖師協會如此招攬。

  「除妖師的現狀和前景並不樂觀,包括除妖師協會也是說起來好聽,其實不過是一盤散沙。」的場青御神色突然變得嚴肅,「甚至不如腐朽的咒術界,咒術界起碼還有兩所學校培養新生力量,而除妖師卻一代比一代人少。」

  「我們需要一個人來打開除妖師協會的局面。」

  「為什麼非要是我呢?」我還是有些不解。

  「除妖師協會中,有一個會占蔔的人。」的場青御簡單解釋了一下,順著傾倒的樹木,看向那只被我打暈的烏鴉怪,「最主要的是通過我們的觀察,我覺得夏目小姐有這個能力。」

  我:「…………」

  行吧,工具人就工具人,畢竟我頂多算個兼職工。

  等待傑哥過來之前,我和兩名除妖師一起去了除妖師協會,拿到了三根宿儺手指,我看著手中的手指問:「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需要夏目小姐參加除妖師的集會,集會不會很頻繁,一般一月到幾月一次。還有就是,如果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妖怪,希望夏目小姐能夠出手。」說道這裡,的場青御伸手摸向自己被符紙封住的右眼,「最後,我想請你幫忙,在八原內尋找一只妖怪。」

  「什麼妖怪?」我問。

  「先祖曾經用右眼和妖怪做交易,因為一些原因,先祖得到了好處,卻沒有付出眼睛,因此被妖怪嫉恨上,那只妖怪會來奪取每任的場家族族長的右眼,這個恩怨存在了許多年,我想化解。」的場青御說道。

  這不算什麼難事,所以我答應了下來。

  ...

  夏油傑和五條悟幫咒術高層換了一波血液,新上任的一批管理者態度很好,直接撤銷了之前對夏目玲子的處分。

  「撤銷處分?」夏油傑眯起眼睛。

  「呃……不不。」對上夏油傑的視線,說話的人反應過來,連忙彌補,「之前都是誤會,誤會,夏目玲子只是執行了一個清理詛咒師的任務……」

  得到滿意的答復,兩名DK這才離開。

  夏油傑再次打電話給玲子,打算去接人,當聽說玲子在除妖師協會的時候,真想折回,再把那群老東西教訓一遍……


第62章 四只特級

  「之前說好的事情夏目小姐別忘記。」的場青御笑吟吟地提醒。

  我點頭答應,看了一眼板著臉的傑哥,提出告辭。

  「怎麼想加入除妖師協會?」回去的路上傑哥問我。

  「就是覺得除妖師和咒術師沒有那麼大區別吧。」我說,想起之前的事情,我有些擔心地問,「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都是誤會。」傑哥說,「我和悟過去了一趟,誤會已經澄清。高層為了表示歉意還送上了賠禮。」

  傑哥拿出了五根宿儺手指。

  我驚訝地看著,加上這五根,宿儺手指我已經收集十九根,只差一根就夠了。

  回到高專,硝子學姐、娜娜明和灰原,還有夜蛾老師都關心地詢問我情況,還有在外執行任務的兩位學姐,也打電話回來慰問我。

  五條悟站出來提議道:「好久沒聚餐了,讓夜蛾老師請客,咱們慶祝一下吧。」

  硝子學姐立刻跟著附和,大家都看向夜蛾老師,夜蛾老師嘴上說我們沒規矩,卻帶頭向外走去……

  我在人群中,看著笑鬧的大家,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高專也成了像家一樣的地方。

  這一頓飯吃了很久,飯後在路邊等車的時候,我有些感慨,掰著手指算了一下,來這個世界有多少時日了。

  「在想什麼?」傑哥看著我的手指問。

  我收起手,說:「在算還有多久畢業。」

  「一共四年,還用數啊。」五條悟過來插話。

  「咒術師是個危險的職業,當然要數著過日子。」我說。

  「卡哇伊妹妹畢業後,不想做咒術師了?」五條悟又問。

  我點了點頭說:「做咒妖師。」

  眾人:「…………」

  我看著沉默的眾人反問了一句:「你們呢?畢業後都想做什麼?」

  「沒想過以後的事情。」五條悟說。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灰原說。

  「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娜娜明說。

  「只想做個普通的醫生,然而並不能。」硝子學姐嘆氣。

  眾人都說完,我看向還沉默的傑哥,五條悟說道:「傑以前說過要留在高專做老師吧?」

  「比起在高專當老師,我現在更想做一名教普通人的老師。」傑哥說,「教會普通人控制咒力,這世上就不會有咒靈產生,所以我可能會學心理學。」

  「哈?這是什麼邏輯?」硝子學姐看著傑哥問,「傑你不會是糊塗了吧?」

  「我認識一名心理醫生,他在研究人類情緒的課題。」傑哥解釋了一句。

  我想起以前看的動漫,忽然開口說道:「咱們買一個時間膠囊,把現在的願望放進去,十年後再拿出來看看有沒有實現吧。」

  灰原第一個贊同,其他人也都沒意見,只有五條悟說道:「沒有願望怎麼寫?」

  「那你就寫希望十年後的自己找到了願望。」我說。

  定下之後,我們立刻行動起來,買了一個超結實的鐵盒,寫下願望後,封好,埋到了高專大門前的牌子下面。

  ...

  晚上回到宿舍,我把最新得到的八根手指拿出來,問兩面宿儺:「你能感知最後一根手指在哪裡嗎?」

  算上這八跟,我就差最後一根就集齊了,沒想到這麼快。

  「在我的人手中。」兩面宿儺說道。

  我:「??」

  這是什麼意思?

  兩面宿儺的嘴角惡意地勾起:「最後一根手指如果不是你找回的,之前的束縛就無法成立。」

  我:「…………」

  原來兩面宿儺這家伙還留了一手。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可以找到你的手下把手指搶過來。」我說。

  「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兩面宿儺說,「最後一根手指沒有我的指引,你無法找到。」

  我:「……那你想怎樣?」

  「狐狸讓我出去談話。」兩面宿儺對小九提要求。

  眼前的狐狸瞬間化為人形,臉頰上還有像征宿儺附身的黑色紋路。

  兩面宿儺傾身,手捏住我的下巴:「做我的追隨者,我告訴你手指的位置,並且答應你的條件,離開狐狸身體。」

  我:「…………」

  我拍開兩面宿儺的手說:「別鬧,你這樣我會忍不住打人,不對,是打詛咒。」

  「哈。」兩面宿儺的語氣十分嘲諷,「你?」

  我:「我。」

  「小鬼,你的妖力確實不錯,但,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兩面宿儺很張狂。

  「你現在根本無法對我動手吧?不然小九也不會答應讓你出來。」我冷漠地說,「如果你現在用的不是小九的身體,你現在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所以,告訴我最後一根手指的位置,你離開小九的身體,到時候,我和你比試,輸了我追隨你,贏了你留下名字當我的式神。」

  大概是友人帳用多了,再加上最近命令真人做事,我對契約規則隱隱有了一些明悟。讓兩面宿儺離開小九的身體,除了這一條,我確實可以投機取巧偷換概念,再讓兩面宿儺為我做其它事情,比如給我做飯,比如女裝跳舞,這樣的小事提上幾十件估計都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我說讓兩面宿儺一輩子不准做壞事,這種買斷一生的條件,估計會判定為等價二十根手指,提出之後就不可能再同時提其它條件。

  也就是說,我無法讓兩面宿儺做個好人的同時,再讓他離開小九身體。

  所以和宿儺比試,並且贏了比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兩面宿儺笑了:「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我也笑了:「不要反悔。」

  「現在告訴我最後一根手指在哪吧。」

  「八原。」

  「你怎麼放到八原的?」我有些詫異。

  「只要實力足夠強,只要活得足夠久,沒什麼做不到。」兩面宿儺說。

  接下來的一天,我帶著小九去八原尋找最後一根手指,最後見到了丙。

  丙拿出手指給我:「抱歉啊小玲子,很久之前欠過這家伙人情,所以之前不能和你明說。」

  我很詫異,不過並沒有怨怪丙,畢竟丙只是遵守了自己的原則。

  終於找齊了所有手指,我看著小九,對兩面宿儺提出我的條件:「為我做三件事。」

  兩面宿儺:「…………」

  「第一,離開小九的身體。第二,之後的比試內容讓我來定。第三,我想好再告訴你。」我看著小九額頭上失去言語的嘴巴,勾起嘴角繼續道,「二十根手指換一個條件,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廉價了?」

  當然是要利益最大化。

  兩面宿儺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了:「先離開八原,否則我無法出來。」

  我又帶著小九回了高專,聽聞我已經找齊手指,傑哥和五條悟都過來了。

  離開小九後,兩面宿儺變成了一個短發,兩面四手的男人,乍看之下有點怪。

  「看夠了嗎,小鬼?」兩面宿儺開口了,雖然是同樣的音色,但是脫離了小九的皮相再開口,給人的感覺就很不一樣,怎麼說呢,有點君臨天下那氣勢。

  我點了點頭說:「差不多了。」

  兩面宿儺:「……說吧,你想比什麼?」

  「等我去拿——」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高專的結界就發出了警報,有外人闖入。

  我們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行動起來,然而沒等我們走出多遠,一個雪發的少年就自己送上門了。

  少年對著兩面宿儺行禮:「大人。」

  「喂喂,你們很囂張啊!」五條悟開口說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和卡哇伊妹妹之間有約定,我們早就動手了,現在這樣過分了哦。」

  「我不介意在那之前先和你們比試。」兩面宿儺開口,臉上帶著嗜血的笑。

  傑哥和五條悟站一邊,宿儺和雪發少年站一邊。

  為了夜蛾老師的血壓著想,我開口提了一個建議:「你們要不要去高專外面打?」

  ...

  不知是不是打過癮了,四人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心平氣和,只不過看到我,宿儺的表情又一言難盡起來:「比試內容是什麼?」

  「這個。」我遞上一套試卷,這套試卷是我特意從網上搜的——中文語文高考模擬卷。

  兩面宿儺:「…………」

  我笑吟吟看著兩面宿儺,用他之前的話堵他:「只要實力足夠強,只要活得足夠久,沒什麼做不到。」

  既然這樣就把眼前這套卷子答出來。

  兩面宿儺拿起筆,直接寫下自己的名字遞給我:「小鬼,你不用太得意,收了諸多式神的你應該明白,式神實力越強,驅使越困難,你想要命令我,自己也會被反噬。」

  「是嗎?」我看著手中的名字,一開始不了解兩面宿儺,我最多把對方看成普通大妖級別,在高專這麼久,經歷這麼多,我明白詛咒之王的王並不是白叫的,但是,我還是想嘗試一下,「宿儺幫我摘朵花來。」

  兩面宿儺僵了一下,瞪著我,我露出八顆牙齒完美微笑。

  「大人?」雪發少年擔心地看著兩面宿儺,兩面宿儺沒有回應,身影消失在原地,回來時手中握著一朵被捏爛的櫻花。

  我瞥了那花一眼說:「你很強,但是我還是收到了一朵花。」

  我把寫著兩面宿儺名字的紙抿在嘴中,輕輕一吹,又把名字還了回去。

  兩面宿儺確實不是我能掌控的式神,捏著對方的名字就像捏住一個氣球,抓得越緊,對方爆得越快,避免氣球爆炸最好的辦法是松手。

  最主要的是,我已經證明,詛咒之王再強,還是被我用兩個束縛拿到了名字,所以做人不能太猖狂,再加上之前和傑哥還有五條悟的對戰,相信對方應該明白,如果做過火了,會有什麼後果。

  兩面宿儺深深看了我一眼,帶著裡梅離開了。而我晃了一下,扶住傑哥,命令兩面宿儺摘一朵花的消耗,都夠命令真人種一片花田了……

  ...

  詛咒之王現世,咒術界緊張了一段時間,但是一段時間之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眾人的神經又逐漸放松下來。

  高專內,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

  那只出現在八原的特級咒靈非常善於隱匿蹤跡,我們追查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線索,最終還是我在一次任務中帶著真人幫忙,對方突然現身,似乎是想從我手中搶走真人。

  我一個電話叫來了傑哥和五條悟,不是我不想和咒靈打,而是這只咒靈會開花,而我對花粉過敏……

  長得像樹,還會開花的咒靈名字叫花御,而花御還有一個特級咒靈朋友叫陀艮,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花御被抓住後,陀艮為了救朋友,居然闖入了高專,結果當然是一起被我收了名字。

  至此我們已經抓到了四只擁有智慧,還能交流的特級咒靈,剛好夠湊一桌麻將了,我怕關押久了,它們會無聊,就好心贊助了一套麻將,送進了關押的房間。

  「其實,你們要是不搞事,我很願意放你們出去走走。」我說。

  「我們不會妥協。」火山人漏瑚說道。

  我:「哦,那這個星期不給你送煙了。」

  漏瑚:「…………」

  「大家都是有智慧的生物,為什麼不能放下成見,好好談談呢?咒術師和咒靈也不一定你死我活對吧,你看,你們四個雖然在高專,不是也過得很滋潤嗎?」我說道。

  「放屁。」漏瑚一激動頭頂就開始冒煙,「你們人類最虛偽了,不對,我們這些從真實情緒中誕生的詛咒才應該稱為新人類,就算你抓住我們,還會有其它詛咒源源不斷地產生,我們咒靈總有一天會顛覆你們的地位。」

  「如果你說其它我還不敢肯定,但你說的這個我敢肯定,不會。」

  「你憑什麼斷定你們人類會一直占據主導地位?」

  「我不是肯定人類一直占據主導地位,我是肯定你們咒靈不會占據主導地位。」我看著眼前四只咒靈,繼續說,「因為這個世界的法則是秩序,知道束縛是什麼的你們應該明白,而咒靈絕大多數都是沒有智慧,只憑本能行事的家伙,占據絕大多數的主體如果都是這樣的,那你們如何建立秩序?」

  「所以除非你們像人類一樣建立有秩序的社會體系,否則永遠不會成為主導方,而建立了社會體系的你們又和現在的人類有什麼區別呢?」

  聽了我的話,四只咒靈一時怔在了原地。

  我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四只,笑了一下又說:「你們想看電影嗎?我下次幫你們帶一些碟片來。」

  真人不滿地撇嘴:「無聊,我們想去陀艮的領域裡度假。」

  我看向長得憨憨的陀艮,上次對方闖入高專時開了一次領域,領域裡沙灘海浪,確實是個度假的好地方……我摸著下巴思索,最終對陀艮問:「你介意營業嗎?」

  咒術師整天忙碌,都沒時間出去度假,如果把陀艮的領域利用起來,那在高專內部,就能享受度假待遇了。

  「你什麼意思?」漏瑚警惕問。

  「你們現在是被關押的身份,想要度假難度有點高。所以,不如讓陀艮把領域對高專的咒術師開放,到時候我可以向夜蛾老師申請,也讓你們進去玩玩。」

  四只互相看了看,沒有立刻答復,我笑了笑說:「你們可以先考慮。」

  離開前,我又拿出一本書遞給真人:「你要的書我沒找到,我覺得這本可能更適合你,你有時間看看吧。」

  真人掃了一眼我手上的書,嘴角不受控制抽搐了兩下。

  我把書塞過去,囑咐道:「記得看,你們三個也可以一起看。」

  做人首先得遵紀守法,所以我給真人買的是法典。

  「夏目同學。」

  外面突然傳來灰原的聲音,我答應了一聲,走出去。

  灰原小跑過來,我問:「又有任務了嗎?」

  「是今年的新生要來啦,夜蛾老師問咱們有沒有時間去接一下。」灰原興奮地說著。

  我眼前一亮:「那咱們快去吧。」

  這次我應該可以做學姐了吧……


第63章 教主傑哥

  我先眨了眨眼睛,眼前是被繁密樹枝劃分成幾格的藍天,風吹過,樹枝顫動,帶來些許泥土的腥氣,我又動了一下手指,發現身下是柔軟的樹葉……

  近一年以來,任務閑暇,我一直在幫的場青御尋找那只和的場先祖做交易的妖怪。

  那只妖怪很狡猾,直到最近我才順著線索在八原深處找到了,妖怪聽說我的來意,二話不說就發飆,打鬥過程中,我不小心掉進了一個陷阱,再之後就出現在了這裡。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站起來,拍掉身上的枯葉,把周圍查看了一遍。

  這裡應該是八原,可又似乎不是,我在樹林裡穿行,沒有看到任何妖怪。

  懷著疑慮,我一路走出樹林,最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公園,我腳下一頓,轉身看向身後,小公園在這裡,那我剛才走出的地方應該是八原才對,可是我一路走來,沒有遇見一只妖怪不說,小山坡上屬於露神的小祠堂也空空的……

  我伸手摸向衣兜,拿出手機,想要給傑哥打電話,然而我的手機居然沒信號……

  難道……我在做夢?

  收起手機,我伸手拍了拍臉,想讓自己清醒些,然而沒什麼效果,我盯著自己的大腿,有些下不去手,算了,還是先出去看看,如果是夢早晚會醒來。

  我站在街道上,觀察路上的行人,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不像是在夢中,沒有什麼荒誕的事情發生。話說就算是發生荒誕的事情,夢裡的我應該也會合理化吧?

  這裡距離夏油家不遠,我決定回去看望夏油阿姨,我沿著熟悉的街道穿行,走到熟悉的民居,然後上樓,站到熟悉又陌生的門前。

  我看著門上薄薄的浮灰,一時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我又看了一眼門牌確定沒錯,那門上的浮灰是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像許久沒人居住的荒宅?

  我抬手敲門,裡面很安靜,無人應答,我又抬手敲了兩下,隔壁的房門打開了。

  「你要找誰?」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盯著我打量。

  我看過去,居然是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夏油家隔壁換新住戶了嗎?我暫時放下復雜的想法,指著眼前的門問:「這家人呢?」

  男人似乎有些忌諱,把眼前的門縫關小了一些說:「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麼意思?」我連忙追問。

  「據說好多年前就死了。」說完這句男人就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我怔在原地,腦中回想著男人的話——好多年前就死了?

  我果然是在做夢吧……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噩夢……

  離開夏油家,我站在街上發呆,許久我突然想起高專,對了,我可以去高專看看……

  我站在街邊准備攔車,視線不經意瞥到路邊的廣告牌時又愣住了,因為廣告牌上的日期居然是17年。

  我拿出沒有信號的手機對比了一下,確認不是一個時間。

  好多年前就死了……我腦中又想起男人的話,一個荒謬的想法從我腦海冒出——我又穿越了,這次是穿越到了未來,而夏油家的人不知為什麼……

  我猛地甩了一下腦袋,不會,怎麼會!

  我茫然地站在街邊,人流在我面前穿行,忽地一個有些熟悉的丸子頭從我視野閃過,我眨了眨眼回神,視線在街邊搜尋起來,最終看到了一個穿著袈裟的青年男人,看身形和傑哥很像,只是丸子頭只扎了一半……

  認錯人了吧……我正這麼想著,青年突然側身露出半張臉——

  是傑哥!

  眼看人就要消失在街角,我連忙追過去,差點撞上一輛汽車,我連道歉都來不及說,直奔那個人影,在人走掉之前,抓住了那人的袖子。

  「尼桑。」我說。

  青年男人轉身,看過來的視線冷漠不含一絲溫度,幾乎讓我以為我又認錯人了,可是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耳釘,都在明明白白告訴我,眼前這人是傑哥……

  「尼桑怎麼了?」我問。

  青年傑哥視線下移,落到我的手上:「松開,猴子。」

  我:「…………」

  我的手又攥緊了一些,仰頭打量眼前的人:「我是玲子,尼桑不記得了嗎?」

  「我對猴子不敢興趣,松手,或者留下你的手。」

  青年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心情直墜冰窟。

  看著青年眉眼間的厭煩,我說:「想要我的手,你就拿去吧。」

  青年輕嗤了一聲,抓向我捏著袖子的手,我沒有松手,而是用另一手探向青年的脖子,青年立刻收手回防,而我抓著袖子的手已經松開攻向青年的心口。

  青年的狐狸眼挑了一下,側身躲過我的攻擊,同時用手肘撞擊我的頭部,我瞬間下彎倒立,手撐地,腳踹向青年的胸膛,青年後退了兩步,詫異地看著我。

  我重新站直身體,和青年相對而立,倏地青年伸手向前探來,我側身閃避,同時向前突進,借力在牆上一踏,翻身站到青年身後,手探向青年後頸。

  青年似有察覺向前躬身,同時旋轉身體,腳掃向我的下盤。

  我伸出的手按在青年肩上,借力在青年背上一翻,又落到了另一邊。

  青年停下,眯眼打量我:「你對我的招式很熟悉?」

  「你教我的,我當然熟悉。」我仔細觀察眼前的青年,想要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然而沒有,聯想到我現在的特殊情況,我不確定地問,「你……曾經失憶過嗎?」

  青年皺眉,似乎是在思索:「我的記憶從來沒出現過問題,我也能確定從來沒見過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原來是這樣嗎……」,我喃喃地說道,看著青年眉宇間的疑慮,解釋道,「我認識的可能是另一個你。」

  想到之前聽說的夏油家情況,我忍不住又擔心地問了一句:「尼桑還好嗎?」

  「是嗎。」眼前這個青年傑哥審視著我,許久又問,「你是咒術師嗎?」

  「應該算是,我在高專上學。」我說,想到高專又問了一句,「高專的大家還好嗎?」

  傑哥的表情似乎恍惚了一剎,很快又恢復成了漫不經心,「誰知道呢。」

  「為什麼不知道?」我詫異地問,「尼桑難道沒有……不,尼桑畢業後沒有留在高專做老師嗎?」

  青年傑哥勾起嘴角,笑了,我突然想起五條悟對我說的那句「不想笑就別笑」,因為會很假。

  「我沒有畢業。」

  「沒有畢業是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高專並不適合我。」

  想起曾經傑哥和我的交談,再看眼前這人,我艱澀地開口:「創造一個全是咒術師的世界嗎?」

  「看樣子,你真的認識我。」青年傑哥突然上前一步,托起我的下巴打量,「不過,你似乎並不認同這個觀點?」

  「我認同。」我握住傑哥的手腕,「但是我無法認同殺光普通人的做法,告訴我,尼桑,你一定沒有選擇這條路對吧?」

  「呵。」青年傑哥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做不到嗎?」

  「不是做不做的到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做的問題。尼桑明明,明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能,怎麼能……」我無法再說下去,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讓傑哥變成如此冷漠的樣子。

  傑哥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擦去我眼角溢出的淚水,再開口時,聲音溫和了許多:「我做的是大義的事情,你在傷心什麼?」

  「大義?……」我垂下眼,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開口道,「既然這樣,讓我留在你身邊,幫你吧。」

  「不要對我產生錯覺,我可不是你認識的夏油傑,更何況我的身邊從不會收留猴子。」傑哥突然湊近,輕聲問,「明白嗎?」

  「猴子是什麼?」我問。

  「沒有咒力的猴子。」

  「哦。」我答應了一聲,手上開始凝聚妖力,握住傑哥的手也開始發力。

  傑哥看著我的手,表情詫異:「你的咒力似乎有些特殊,很難感知到……」

  我動了一下嘴,最終沒有解釋,而是問:「這樣夠了嗎?」

  傑哥又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跟我來。」

  接下來,傑哥帶我去了曾經的盤星教地盤,把我介紹給了幾位詛咒師。

  我才知道現在的傑哥也是詛咒師,聽到這個稱呼我有些窒息,但是我沒表現出來,我努力牽起嘴角笑了笑。

  我很慶幸,因為一開始不懂日語,讓我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微笑,除了五條悟那個長了六眼的家伙,一般人很難看出我假笑,足夠我應付眼前的局面了。

  晚上傑哥給我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離開前在房間裡放了一只咒靈,是監視用的吧,不是我認識的小蝌蚪,而是一只長了四只眼的青蛙……

  我沒有在意,監視就監視吧。我把身上現有的東西拿出來,數了一遍。

  首先是手機,裡面的卡沒有信號,有時間我要從這裡辦理一張新卡。其次是錢包,銀行卡估計也沒法用了,而現金,我數了一下,不到五百,有點少。

  最後就是友人帳,我翻開看了看,我能感覺到裡面屬於妖怪的名字都和我斷開了聯系,回想這邊八原的異常,以及傑哥把我的妖力當成咒力的情況,我猜想這個世界可能沒有妖怪。

  我一頁一頁翻著友人帳,翻到最後兩張時停下了。

  那日我把兩面宿儺的名字還了回去,五條悟卻突然來了興趣,拿起我准備的語文試卷要比試,說輸了也把名字給我,還拉著傑哥一起。最後當然是我的成績最好,為此我不得不把安室透這個家教老師拿出解釋我中文水平的問題。

  因為五條悟的惡搞,我拿到了五條悟和傑哥的名字,此時我看著兩個名字出神……

  敲門聲突然響起,我回神,把東西收好,走過去開門,首先看到的是一身袈裟,再往上是傑哥淡漠的臉。

  「明天你跟我出去抓捕咒靈。」傑哥說。

  「哦。」我答應了一聲,對著眼前的人伸出手,「我要錢。」

  傑哥愣了一下,說:「你想買什麼?」

  我晃了晃手機說道:「手機沒法用了,我還需要換洗的衣服,還有生活用品……」

  我把能想到的東西都說了一遍,最後補充:「再加一盒草莓冰淇淋。」

  傑哥的狐狸眼半眯,眉毛輕輕挑起:「小……丫頭,你是在故意找茬嗎?」

  「我不叫小丫頭。」我說,「尼桑以前都叫我小寶貝的。」

  青年傑哥:「…………」


第64章 沒錢吃飯

  夏油傑曾經把保護弱者視為自己的信仰,後來信仰崩塌,幸或不幸,在那之前有人給他指引了另一條路,所以他破而後立,他孤注一擲,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所有行動都以實現心中大義為目標,除此之外,不需要其它了……

  他把盤星教收為己用,開始為日後的行動收攏資金和重要戰力資源——咒靈。

  幾年的忙碌,他的教會總算穩定了下來,他也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詛咒師,但是還不夠,因為他了解高專,了解曾經的好友五條悟,所以他需要儲備更多咒靈。

  為此有空閑的時候,他會四處游走,盡量在高專祓除之前把能收的咒靈收了。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在容易產生咒靈的地方逛了一圈,運氣不錯,收了一只一級咒靈。

  就在他准備回去的時候,一個小姑娘突然出現,攔住了他。

  「尼桑。」小姑娘抓著他的衣袖,目光殷切,似乎是認錯人了。

  他沒有從小姑娘身上感受到咒力的波動,所以他不打算浪費感情。

  「尼桑怎麼了?」小姑娘沒有意識到自己認錯人。

  他冷漠地開口:「松開,猴子。」

  然而小姑娘的手卻收得更緊了,仰頭不解地看著他:「我是玲子,尼桑不記得了嗎?」

  「我對猴子不敢興趣,松手,或者留下你的手。」他有些不耐煩。

  「想要我的手,你就拿去吧。」小姑娘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從小姑娘身上察覺了異常,這人或許是敵人派來試探他的,近些年他行事雖然盡量低調,卻也得罪了不少勢力。

  他打算給小姑娘一點教訓,他出手探向小姑娘的手,哪知小姑娘不閃不避,直接攻擊他的要害,出手之果斷,明顯不是一般人。

  他更加確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所以也不再客氣,直接攻擊小姑娘的頭部,然而小姑娘似乎能預判他的動作……因為驚訝,也因為小姑娘搶占了一點先機,他被小姑娘踹了一腳。

  小姑娘沒有洋洋得意,而是用他看不懂的復雜目光看著他。他再次出手試探,小姑娘好似知道他想做什麼,總能恰到好處的閃避,並且反擊,熟悉的好像和他曾經對練過千百遍。

  「你對我的招式很熟悉?」最終他問了出來。

  「你教我的,我當然熟悉。」小姑娘的回答依然出乎他的預料,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若有所思,「你……曾經失憶過嗎?」

  他能肯定,他從來沒有失憶過,而小姑娘的表現又確實詭異。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問。

  「我認識的可能是另一個你。」

  小姑娘如此說,一開始他並沒有完全相信,但除此之外,他暫時也想不到其它能解釋小姑娘身上的異常。

  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嗎?

  他看著目露擔憂的小姑娘,想起小姑娘對他的稱呼,他的心情一時復雜起來,尼桑嗎?看樣子另一個他有著完全不同的經歷。

  只是不管小姑娘和另一個他有怎樣親密的關系,於他來說都沒有意義,值得他關心的,大概只有……

  「你是咒術師嗎?」

  「應該算是,我在高專上學。」小姑娘說,並且問他,「高專的大家還好嗎?」

  高專啊,對他來說是一個久遠的詞,遠得像上輩子的事。

  「誰知道呢。」他說。

  「為什麼不知道?」小姑娘繼續追問,「尼桑難道沒有……不,尼桑畢業後沒有留在高專做老師嗎?」

  留在高專做老師?他大概有過這樣的想法吧,只是在他叛逃高專那一刻起,他和高專就站在了兩個立場,和高專再產生交集,也一定是敵對關系。

  看著小姑娘執著的目光,本不想回答的他還是說了一句:「我沒有畢業。」

  「沒有畢業是什麼意思?」小姑娘又問。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高專並不適合我。」

  「創造一個全是咒術師的世界嗎?」

  聽到這句他開始重新審視小姑娘,他的目的只有少部分特殊的人知道,那些都不是會向外說的人,而小姑娘能說出來,看樣子是真的對他很熟悉,只是小姑娘眼中的痛惜是什麼意思?

  他不禁伸手托起小姑娘消瘦的下巴:「你似乎並不認同這個觀點?」

  「我認同。」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腕,「但是我無法認同殺光普通人的做法,告訴我,尼桑,你一定沒有選擇這條路對吧?」

  「呵。」他忍不住自嘲,「你覺得我做不到嗎?」

  「不是做不做的到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做的問題。尼桑明明,明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能,怎麼能……」

  小姑娘眼角浸出了淚,是在為他的選擇傷心嗎?真的沒有必要啊,他抬手替小姑娘拭去淚珠:「我做的是大義的事情,你在傷心什麼?」

  「大義?」小姑娘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再抬頭時卻說想留在他身邊。

  轉變如此突兀,是怕他看不出來在偽裝嗎?他突然失了興致,沒有咒力,在他眼中就等於猴子,他需要讓眼前的小姑娘明白,他是他。

  「猴子是什麼?」

  小姑娘再次發問,他開口解釋了一句,也想讓小姑娘死心,然而小姑娘再次做出了出乎他預料的事情。

  「這樣夠了嗎?」小姑娘放出自己的咒力,剔透的琥珀色眼睛望著他,眼圈有點紅,不過目光卻意外的堅定,似乎還有點……惱火?

  眼前的小姑娘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且還知道他的事情,放任不管也許會成為隱患,不如利用起來……

  想通這些,他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地盤,他們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沒有絲毫遮掩派出了監視的咒靈,小姑娘既然選擇留在他身邊想來會接受這些。

  把人安頓好,他處理了一些教中事物,想起小姑娘,他過去通知了一聲:「明天你跟我出去抓捕咒靈。」

  「哦。」小姑娘答應了,然後毫不客氣對他伸出手,「我要錢。」

  通過小姑娘叫他哥哥來看,他們關系應該很親密,但他是他,不會無條件縱容任何人:「你想買什麼?」

  小姑娘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說了一長串東西,其中還包括女生用品,不僅如此最後還加了一個冰淇淋。

  是覺得他會縱容她,還是故意找茬?

  他有些不悅:「小……丫頭,你是在故意找茬嗎?」

  「我不叫小丫頭。」小姑娘糾正他,「尼桑以前都叫我小寶貝的。」

  他:「…………」

  看著小姑娘嘴角挑起的笑意,他知道他被騙了,他直接出手敲在小姑娘頭上。

  小姑娘琥珀色的眸子睜大,控訴地看著他。

  「這是懲罰。」他說。

  「知道了。」前一秒還生氣的小姑娘,突然低落起來,也不再提之前的要求,直接開口送客,「你要是沒有其它事情,我休息了。」

  這次沒有再叫他尼桑。

  沒等他應答,小姑娘直接關上了門。

  小姑娘的出現是個意外,他不確定會不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影響,也許是想著這些,他整個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他找來一個手下,讓人把小姑娘需要的東西買來,順便送過去。

  ...

  一大早我的房門就被敲響,根本沒睡好的我瞬間就驚醒了。我答應了一聲,過去開門,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是你需要的東西。」男人面無表情,遞出一大袋東西。

  「謝謝。」我伸手接過,然後就關上了門。

  我翻找了一下,從裡面找到了一個新手機。

  我拿著新手機查看,發現裡面已經放了手機卡,我打開撥號頁面,腦中想著五條悟的號碼,這個世界的五條悟不知用的是不是同一個號碼?也不知道和傑哥關系怎樣?

  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打給對方……

  現在,我最應該做的是找到回去的辦法,可是見過這裡的傑哥後,我怎麼也無法放心離開,如果是五條悟的話,應該可以阻止這裡的傑哥,要交給五條悟嗎?

  本來趴在窗台的青蛙咒靈突然一躍,跳到了我旁邊的桌子上,我下意識關掉屏幕。

  或許我應該等等看,萬一我說服了傑哥呢,萬一傑哥改變了心意呢……

  我收拾了一下,換上一身新買的運動衣,把頭發扎成丸子,最後拿出已經有些融化的冰淇淋當早飯吃,隨著妖力使用的純熟,我的身體素質越來越好,吃個冰淇淋完全沒問題,只是大概心裡不是滋味,這盒冰淇淋讓我吃得難受……

  房門又被敲響,我過去開門,看到了傑哥。

  傑哥的視線在我頭頂的丸子上停了兩秒,又看我手中的冰淇淋:「你就吃這個?」

  「不然呢?」我賭氣說道,「我又沒有錢吃早飯。」


第65章 計劃算計

  傑哥奪過我手中的冰淇淋,扔進垃圾桶,然後轉身向外:「跟我來。」

  我愣了一下,跟上去,轉頭看著旁邊的人,青年傑哥比我認識的傑哥要高一些,也瘦一些,從側面看下巴幾乎是一個小尖。

  「看什麼?」傑哥瞥過來。

  「你瘦了。」我說。

  傑哥又收回視線,淡漠的聲音傳來:「我不是你認識的人,你不要弄混。」

  「你說的是,我的傑哥比你大方多了。」長大的傑哥真小氣,指使人干活,還不發工資。

  傑哥沒有再回話,只是走到快餐店門前時,突然停住腳步:「看你有力氣貧嘴,也不用吃飯了。」

  傑哥進去,只給自己買了一個漢堡……

  「不但小氣,還小心眼兒。」我又補了一句,然後用我少得可憐的五百元也給自己買了一個漢堡。

  傑哥斜睨過來,我惡狠狠咬了漢堡一口。

  接下來,傑哥帶著我四處抓咒靈,期間讓我出手,試探我的實力,我毫不客氣,直接把遇到的咒靈都祓除了,一個咒靈球都沒給傑哥留下。

  兩次之後,傑哥便不再讓我出手,自己動手收服,我看著傑哥手中的咒靈球,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了傑哥寬大的僧衣袖子。

  「別直接吃。」我說。

  傑哥垂眸看來,狹長的狐狸眼中有一絲疑惑,我解釋道:「一會兒回去買點食材,我幫你加工一下。」

  傑哥停下,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咒靈球,扔到了我懷裡:「拿著。」

  一天下來,傑哥抓了四個二級和三級的咒靈,我拿著四個咒靈球回去,借用了廚房。

  傑哥倚在廚房門口,看我:「你經常給他做嗎?」

  「嗯。」我一邊攪拌鍋裡的糖漿,一邊說道,「尼桑平時會心細地照顧他人,卻常常忽略自己的需求,咒靈球明明那麼難吃,卻不肯開口說一句,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默默承受,我很擔心尼桑……」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你為什麼叫他尼桑?」身後青年傑哥問我。

  「我曾經在夏油家住過一段時間。」我說,想起這個世界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已經不在了,我又忍不住傷心,傑哥說不定也是因為叔叔和阿姨去世才性情大變的吧。

  想到這些,我向後看了一眼,傑哥低著頭,眉眼全部籠罩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神情,我壓下心中升起的傷心情緒,轉移話題道:「我不知道這裡的我為什麼沒有出現。」

  又或者說我出現在另一個世界只是意外,我看著眼前這個傑哥,又說:「不過能在這裡遇見你,咱們還是有緣分的吧。」

  所以,不能放著傑哥不管……

  我把做好的咒靈球拿給傑哥,傑哥看著盤子裡色澤光亮的糖衣咒靈球,始終沒有動作,我忍不住問:「怕我下毒嗎?」

  傑哥突然輕笑了一聲,拿起一個咒靈球放到嘴邊輕嗅,說:「我不喜歡吃甜食。」

  我噎住了,好半天才找到語言:「既然這樣,那你還給我,我幫你把糖衣洗下去。」

  傑哥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說著不喜歡吃甜食,卻還是把糖衣咒靈球放到了嘴裡。

  「口是心非。」我又忍不住腹誹。

  ...

  這裡的青年傑哥很忙,每天要處理許多事務,我隱隱有種感覺,傑哥似乎在計劃什麼大事,但是傑哥明顯在防備我,除了帶我收集咒靈,從不讓我參與其它事情,每次帶著咒靈球回來,忙碌的傑哥總會花上一點時間,倚在廚房門邊看我給咒靈球包糖衣。

  「我不會下毒,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多派幾只咒靈監視我。」我說。

  傑哥伸手戳了一下我頭上的小丸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瞥了一下嘴,遞上今日份的糖衣咒靈球。

  傑哥接過盤子,我趁機伸手戳在傑哥頭頂的丸子上。

  傑哥愣了一下,狹長的狐狸眼下瞥,看向我。

  我露出一口小白牙,對著傑哥甜甜一笑:「有問題嗎?」

  「睚眥必報。」傑哥說完,又伸手戳在我頭上,然後在我試圖戳回去的時候,抬手解開了自己頭頂的丸子……

  伸出手卻無處可戳的我最終點在了傑哥的眉心,這裡的傑哥總會無意識皺眉,眉心都有皺紋了……

  我看著傑哥眉宇間的愁,心又揪了起來,一只大手突然握住我的手拉下。

  我回神望著眼前的傑哥,下意識說:「尼桑收手吧。」

  傑哥握著我的手突然收緊,神色也變得冰冷:「你管太多了。」

  說完甩開我的手離開了。

  我掃了一眼手上的紅痕,默默嘆了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

  傑哥一離開,那只青蛙咒靈就會隨時跟著我,除了在我去衛生間的時候,所以,我利用晚上洗澡的時間,從衛生間的窗戶跳了出去。

  我一路避著人,開始搜查傑哥創立的這個組織。組織裡也有普通人,通過我這段時間觀察,知道這些普通人的作用是替傑哥收集資金。

  錢和咒靈,傑哥大肆收集這兩樣,絕對在謀劃什麼,我必須要弄明白。

  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小心搜查,在走到一間房門外時,聽到裡面有說話聲。我把耳朵貼近,隱約聽到了兩句:

  新宿?百鬼夜行?這是什麼?正當我還想細聽的時候,突然察覺了不對,門內似乎有詛咒靠近。

  我剛後退出幾步,眼前的門突然被撞破,一條蛇一樣的咒靈衝了出來。我掉頭就跑,直到跑過轉角,看著追上來的咒靈我抬手就要攻擊,又瞬間止住,我的妖力不同咒力,如果使用傑哥一定能看出來……

  就在我猶豫的兩秒,咒靈咬在了我的小腿外側,我忍不住嘶了一聲,聽著傳來的腳步聲,抓住蛇尾巴一扯,把咒靈蛇甩出去,然後迅速竄回衛生間,脫掉衣服打開花灑……

  很快,我聽到外面的房門被敲響,我沒有立刻答應,膝蓋下方,小腿外側被咒靈咬傷的地方還在流血,我看著地上的血跡,又拿起花灑衝了兩下,這才拿起浴巾裹上,所幸浴巾夠長,可以遮住傷口。

  我出去開門,外面站的是傑哥。

  「有事?」我問。

  傑哥上下把我掃視了一遍,問:「你剛才在做什麼?」

  「洗澡,看不出來嗎?」我反問。

  傑哥走進門內,伸手關上房門,湊到我身前,視線下移,我跟著低頭看了一眼,有血液蜿蜒從我的腿上流下,浴巾的下擺也被染紅了……

  「剛剛不小心滑倒,摔傷了。」我說。

  傑哥沒有聽我的話,伸手捏住浴巾,我握住傑哥的手:「你要耍流氓嗎?」

  傑哥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就你?」

  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手捂著浴巾,另一手直接對著傑哥的面門出擊,傑哥偏頭躲避,同時用腳掃向我的腿,我穿著浴巾本來就行動不變,再加上腿上有傷,無法靈活應變,只能向後閃避,然而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我突然一陣頭暈,向後栽了過去……

  一只大手攬住我的腰,托住了我,我伸手推了一下,想要躲開,卻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傑哥抱著我走到床邊,然後把我扔到了床上,我不滿地瞪過去,傑哥看都沒看我,一手按住我,另一手掀開腿上的浴巾,露出被蛇牙咬傷的兩道長而深的口子,滲出的血液,以及傷口附近的皮膚都變成了不正常的深紫色。

  咒靈蛇也有毒嗎?

  我又開始頭暈了,恍惚中,聽到傑哥問:「摔傷?」

  我用力甩了一下頭,咬牙死撐道:「摔傷。」

  「呵。」傑哥輕笑了一聲,手握住我的小腿,用力擠壓傷口,血流的更多了,然而我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頭腦反而更加昏沉了……

  「摔傷能摔出中毒效果,你也是個人才。」傑哥嘲諷道。

  我死死咬住下唇,想讓自己清醒些,伸手甩開傑哥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是你張手和我要錢的時候了?」傑哥又抓住了我的小腿,「還是說你打算死在這裡?」

  「死了也和你沒關系。」

  「沒關系你費盡心機跟在我身邊做什麼?沒關系你跑出去偷聽我們談話?」

  「我樂意……」我的眼皮突然變得很重,真的很想睡,迷茫的視線中傑哥靠了過來。

  「我不同意的事情,誰樂意都不管用。」傑哥又靠近了一些,嘴貼在我的傷口上,開始吸毒血。

  我想把人踢開,又實在沒力氣,最後干脆自暴自棄,閉上眼睛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

  我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房間內外都很安靜,沒有一點人聲,我按了按太陽穴,撐著床坐起來,我先看了一眼腿,傷口已經被包扎好,而且也有了痛的知覺,大概已經解毒了。

  我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視線落到窗台上時,頓了一下,那只監視我的青蛙咒靈不見了……

  我下床把房間檢查了一遍,整個房間都沒有,我打開門出去,外面空空的沒有一個人影。

  我想起偷聽到的內容,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我立刻跑回房間,找到手機,撥打了五條悟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循環響起,我忐忑地等待著,希望這個世界的五條悟沒有換手機號。

  「你哪位?」


第66章 阻止阻止

  「你哪位?」

  白毛獨有的輕挑聲音傳來,我先松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有人想在新宿發動恐怖事件。」

  「哦。」對面淡漠地答應了一聲,「你打錯了,這裡不是警察局。」

  我:「……沒錯,我找的就是你——五條悟。」

  「你認識我?」對面追問道,「讓我想想啊,難道這是追求我的新花樣嗎?」

  「五條悟,你能不能認真點,我現在說的和咒術界有關,和……夏油傑有關……」

  電話另一端,是一段很長的沉默,再開口,語氣正經了許多:「你是誰?」

  「事情有點復雜,你方便過來一下嗎?」我說。

  「地址。」五條悟很干脆。

  我說了地址,然後出門等人,不到一分鐘,就看到了某個白毛的身影,我詫異了一瞬,開口問道:「你學會了瞬移?」

  白毛走近,我看著對方的新裝扮,又問:「你戴眼罩是為了讓頭發豎起來,顯得更高嗎?」

  「你認識我?」五條悟掀起眼罩,仔細觀察我。

  我點頭又搖頭:「我認識五條悟,但不是你這個五條悟。」

  五條悟突然伸手摸在我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我拿出友人帳,開口道:「五條悟,把你的手拿下。」

  五條悟僵了一下,貼在我額頭的手也有些抖,似乎是在抗爭,而我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

  我只是想實驗一下,另外一個五條悟留下的名字,這裡的五條悟會不會受影響,沒想到真的有用,不過最強沒有那麼容易命令就是了。

  我們僵持了片刻,五條悟終於放下了手,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有趣,你也是咒言師嗎?」

  我搖頭,翻開友人帳,給五條悟看他的名字:「你用名字和我定下了契約,所以我能命令你。」

  五條悟把整個眼罩擼到脖子上,用兩只六眼掃描友人帳上的名字,最後看著我:「現在你需要和我解釋一下你的來歷。」

  我沒有隱瞞,把我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事情說了,不然我也解釋不清傑哥的事情。

  五條悟聽了若有所思:「所以……你已經見過傑了?」

  我點頭,問:「傑哥為什麼會離開高專?」

  五條悟坐到旁邊的台階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支著腦袋,歪頭看我:「大概因為少了一個你吧。」

  我:「……你能不能嚴肅點?」

  「我說的是實話啊。」五條悟突然有些感慨,「如你剛才所說,你那邊的傑一直留在高專,而這邊只是少了一個你,傑就離開了,不是和你有關,和誰有關?」

  我回想了一下曾經的事,問道:「是因為那個村莊任務嗎?」

  五條悟翹起的嘴角抿直:「傑殺光了村民。」

  果然是如此嗎?

  「那夏油叔叔和夏油阿姨是怎麼去世的?」我又問。

  五條悟抬眼看我,卻沒有言語,我眨了眨眼,又問:「為什麼不回答?」

  「是傑……」

  我耳中突然一片嗡鳴,有些失聰,不確定剛才聽到了什麼,只重復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是傑做的。」五條悟說,「傑叛逃後,為了大義,所以……」

  我的心髒像是踩空了一樣,直直往下墜……

  一只手突然搭到我的肩上,我抬頭,五條悟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旁邊,露出了青年該有的沉穩:「那些都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傑。」

  我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內心一片混亂,原來傑哥他已經斬斷了自己的後路……

  「你還好吧?」五條悟躬身,整個人湊到我面前,「能具體和我說說你在電話中提到的事情嗎?」

  「我也不清楚……」我說,「我只聽到了部分內容,傑哥收集了許多咒靈,還有許多詛咒師在身邊,他們,他們……」

  我說不下去了……

  「你現在跟我回高專。」五條悟說,「這件事情,我要和夜蛾校長彙報。」

  我點頭,五條悟垂眸掃了我一眼,伸手攬住我的肩膀,直接帶著我進行了瞬移。

  一眨眼我們就到了高專,看著熟悉的高專景色,我心裡又忍不住難受。

  五條悟帶著我向裡走,把我帶到了硝子學姐處,我疑惑地轉頭,白毛說:「你的腿有傷吧,先讓硝子幫你治療。」

  「悟,這是誰?」硝子學姐好奇地打量我。

  「你可以看成高專的同學。」五條悟解釋道。

  「是新生嗎?」硝子學姐讓我坐到床上,查看我的傷勢。

  「不是,我已經四年級了。」我說。

  「四年級,看起來還沒有真希他們大。」硝子學姐說。

  「真希?」是新生嗎?我這麼想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和娜娜明、灰原是同學,他們現在還在高專嗎?」

  空氣突然安靜,我的表情僵住,沒有再問的勇氣,倒是五條悟主動開口解釋:「娜娜明現在不在高專,他出去執行任務了。」

  「我知道了……」剩下的不用告訴我,我想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抬頭看著五條悟。

  「灰原沒有畢業。」五條悟繼續說,「在任務中犧牲了。」

  我抿著唇不再開口。

  靜默中,硝子學姐幫我治好了傷,我和五條悟一起,去見了夜蛾校長。

  聽我們說完,夜蛾校長皺眉打量我:「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只點了一下頭,已經無力解釋第二遍。

  「夜蛾老師,讓我過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是傑,我會出手阻止。」五條悟站出來說道。

  「如果情況屬實,對方的准備充足,你一人恐怕雙拳難敵四手。」夜蛾校長沉思了片刻,又說,「我看看現在能掉出多少人手吧。」

  夜蛾校長聯系了京都校,兩個學校湊了一些人手,一起到新宿搜查傑哥等人,我和五條悟也一起趕了過去。

  找人的過程中,五條悟問我:「你和傑是什麼關系?」

  「是傑哥。」我說,一想到這個世界夏油叔叔和阿姨不在了,我又忍不住難受。

  「那和我呢?」五條悟又問。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高個青年,說道:「學長。」

  「這也太生疏了吧?」五條悟說,「我能把名字給你,一定很信任你,而你居然只把我當學長?」

  「不然呢?」我反問。

  「最起碼叫一聲悟尼桑吧。」五條悟說。

  「現在的你叫叔叔更合適吧?」我說,「五條叔叔。」

  五條悟:「……」

  五條悟的大手突然按到我的頭上:「傑哥,五條叔叔,你這心偏的也太明顯了吧?」

  「我對你難道沒有傑對你好嗎?」

  我怔了一下,仔細回想,五條悟也很好,只是對方平時太不正經,很容易就讓人想歪。

  我拿下五條悟的手,說:「很好,如果再正經一點就更好了。」

  「喂,那你說說我哪裡不正經?」

  五條悟湊到我眼前,我看著對方臉上的眼罩,反問:「戴著眼罩出來,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嗎?」

  「我本來就不是一般人。」白毛的嘴角高高地挑起,「我是最強。」

  我:「……」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我看著旁邊得意的人說,「還是一樣的讓人手癢。」

  五條悟張開雙臂:「那你來吧。」

  我友情提示:「我的妖力可以穿透無下限術式。」

  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更加熱情地邀請:「能穿透無下限術式的招式我還沒見過,真的很好奇,快來,咱們實驗一下。」

  我:「…………」

  「來,試一下嘛~」五條悟催促道。

  「那你站好。」我說道。

  五條悟立定在原地,我握緊拳頭,對著對方的下巴揮了過去。

  五條悟輕松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向後退了兩步捂住下巴:「如果不是我治療及時,現在下巴估計已經粉碎性骨折。」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我說,「受傷概不負責。」

  「連心理安慰都沒有嗎?」五條悟說,「你這個妹妹還真是鐵石心腸。」

  我轉頭看著旁邊漫不經心地白毛,無力地垂下眼說道:「謝謝。」

  傑哥叛逃五條悟一定也很擔心,但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才做出現在的樣子吧,仔細想想,最強的人,卻拯救不了自己的朋友,五條悟的心裡一定也不好受。

  「怎麼突然這麼說?」五條悟臉上還帶著笑。

  我跟著勾起嘴角,說:「謝謝你信任我,謝謝你還沒有放棄傑哥。」

  五條悟沒有再開口,我們沉默走了一段。

  「所以,你喜歡我,還是傑?」

  「什麼?」我不解地看著旁邊的白毛,怎麼突然說到喜歡了?

  「我的心思我自己也不好猜,不過把名字交給你,應該不是單純覺得好玩吧。」五條悟突然說,「而傑,雖然有時候也會胡鬧,但在大事上從來都很認真,更不像是會隨便交出名字的人,所以我覺得傑應該喜歡你。」

  「……」我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說的喜歡,是我理解的那個喜歡嗎?」

  「你理解的喜歡是什麼喜歡?」五條悟問。

  「就是異性之間那種。」我說。

  「不然你以為呢?」

  我回想和傑哥認識以來的相處,又想起之前腿受傷,某個毫不顧及就要扯我浴巾的家伙,還有那極具嘲諷的「就你」兩字,我覺得傑哥從來都沒把我當異性看,充其量是個妹妹,還是沒長大那種……

  至於五條悟,那家伙和誰都開玩笑,毫無顧忌,真的看不出喜歡誰。

  「你想多了。」我說。

  ...

  我和五條悟在新宿轉了兩圈,發現了幾名鬼鬼祟祟的詛咒師,很輕易就被我們解決了,而傑哥始終不見人影。

  如此反常我忍不住擔心:「難道他們不是今天行動。」我猜想道。

  五條悟的神色也很嚴肅,顯然也是察覺了不對,就在我們思考的時候,五條悟的手機響了,從接電話到掛斷不過一分鐘,五條悟看著我說:「傑去了高專。」

  「什麼?」我不敢相信,傑哥帶人去高專做什麼?難道要攻占高專嗎?

  「咱們現在回去。」五條悟說完,就攬住我,發動了瞬移。

  再回到高專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片亂像,而亂像的中心是傑哥。

  傑哥身前無數咒靈彙聚成漩渦,看起來極度危險,而站在傑哥面前的是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咒術師。

  我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阻止傑哥。

  我跑向前,同時喊道:「住手,夏油傑!」

  傑哥的動作頓住,而我也趕到了傑哥面前,毫不客氣揮出了一拳,傑哥向後仰倒,摔到了地上。

  我上前壓在傑哥身上,再次握緊拳頭:「尼桑,有病要看醫生。」


第67章 新的開始

  傑哥看著頭頂的天,神色很平靜,像是話家常一樣說道:「你們回來得很快。」

  我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始終無法揮出第二拳:「路有很多條,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偏激的一條?」

  傑哥垂眸看我:「剛好在眼前罷了。」

  看著這樣的傑哥,我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我只痛恨自己沒有來早一些,如果我在傑哥離開高專前過來,是不是就能阻止一切……

  得到消息的咒術師逐漸趕了回來,還有一些咒術高層派來的人,眾人把傑哥圍了起來,說著要處刑的話。

  五條悟站出來,和眾人周旋:「你們不要打擾別人敘舊啊。」

  「夏油傑罪無可恕!」

  聽到周圍的討伐聲,我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傑哥突然出手抱住我,帶著我一起站了起來,他無視了周圍的人,而是看向那個一開始和他對戰的年輕咒術師,開口說道:「咱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我死死抓住傑哥身上的袈裟,剛要開口質問,傑哥卻先一步開口:「走上這條路,我就沒想過回頭,我唯一的使命就是走完它。」

  說完傑哥把我推向五條悟的方向,自己操控咒靈攻向前方,而前方那個年輕的咒術師面前也有一只長相怪異,咒力卻很強大的咒靈。

  兩方同時發動了攻擊,攻擊的瞬間我看到傑哥轉頭看了過來,而傑哥操控的咒靈也頓了一下,就那麼短短的瞬間,傑哥就被對面的攻擊淹沒。

  我揮開五條悟拉著我的手,向前踉蹌了一下,身後五條悟又扶住了我。

  攻擊的余波散去,我上前看到傑哥倒在血泊之中。

  我伸出手,想要替傑哥止血,可是傑哥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該按哪裡。

  我的眼淚止不住湧出來,傑哥伸出手替我擦眼淚:「為我…值得嗎?」

  因為哽咽我無法發出聲音,只用力點頭。

  「有你在,那個夏油傑一定走了不同的路。」傑哥的目光變得飄忽,手也開始下滑,「別離開……他……」

  ...

  閉上眼的那一刻,夏油傑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他的人生像是被人規劃了軌跡,不管是保護弱者,還是大義,都如同枷鎖,一直禁錮著他,死後他或許可以坦然做自己了吧……

  「前輩,前輩?」身邊是有些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偏頭去看,看到了已經過世的灰原雄。

  他們這是在死後的世界相遇了嗎?

  「前輩怎麼走神了?」灰原雄看著他問,「這次我和娜娜明要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執行任務,回來給前輩帶伴手禮,前輩喜歡什麼?」

  「什麼任務?」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在這時一個高挑性感的美女走了過來,停在他和灰原面前。

  「九十九由基,你也死了嗎?」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在世的時候沒有聽說。

  九十九由基被問得一愣,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說我死了?」

  夏油傑抿著唇,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才覺得如此熟悉,他轉向旁邊,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問:「這裡是哪?現在是什麼時候?」

  「前輩怎麼了?這裡是高專啊。」灰原雄說道。

  夏油傑猛地站起來,走到外面,看到熟悉的高專景色,他茫然立在原地,所以……他這是回到了過去?

  「前輩你沒事吧?要不要讓硝子學姐看看?」灰原雄擔心地跟過來。

  他想起對方剛才的話,連忙問:「你剛才說要去執行任務?」

  灰原雄呆呆地點頭。

  「這次我和你們一起去。」夏油傑說。

  「你們兩個忽略我這個美女獨自聊天合適嗎?」身後傳來九十九由基的聲音,夏油傑看過去,神色復雜,開口說道:「你說的原因療法我已經試過,代價太大。」

  「或許我應該尋找新的路。」夏油傑喃喃說道。

  九十九由基:「???」

  這人到底怎麼了?

  不管九十九由基的疑惑,夏油傑堅持和灰原一起執行任務,任務情報果然有誤,所幸有他在,避免了灰原出現意外。

  把灰原和娜娜明安然無恙帶回來,夏油傑感覺心裡輕了一些,或許從一開始他的壓力就太大了,積攢著積攢著終於決堤了,他想起小姑娘給了他一拳後說的那句話:有病要看醫生。

  或許有時間,他應該去咨詢一下,夏油傑捏著眉心,想著之後的事情。

  「傑你怎麼突然跑去和灰原他們執行任務了?」五條悟從外面進來。

  看到此時的五條悟,夏油傑恍惚了一下,笑著道:「不想被人甩開,當然要多接任務變強。」

  「傑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嗎?」五條悟稀奇地看著好友。

  「嗯。」夏油傑依然笑著答應,不過沒有解釋,而是說,「我最近要請幾天假期,幫我和夜蛾老師說一下。」

  「喂,不是吧。」五條悟不滿地抱怨,「傑自己去說啊,最近任務那麼多,夜蛾老師知道了一定會抱怨,我可不想聽老年人發牢騷。」

  「謝了。」夏油傑直接開口道謝。

  五條悟的墨鏡滑到鼻梁上:「傑,我怎麼感覺你變了一個人。」

  夏油傑走到門邊打算離開,聽到好友的話,停在原地:「我確實想做一些改變。」

  離開高專,夏油傑走在街上,路過一家心理咨詢室時,停在了門前,腦中小姑娘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抬手推開了門。

  這天來咨詢的人似乎不少,待客區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體態偏胖的女人,女人旁邊坐著一個金發小姑娘,小姑娘呆坐著,聽到動靜轉頭看來,剔透的琥珀色眸子眨了眨,似乎很好奇。

  他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走過去時,臉上不自覺帶上了笑:「你好,我是夏油傑,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後微笑點頭……


第68章 再見回歸

  傑哥離開後,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我想回到八原森林,找到回去的辦法。

  五條悟聽說,直接帶著我瞬移到了最初過來的地方。

  「這裡似乎有能量波動。」五條悟摘下眼罩,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應該是你穿過來的原因,不過目前比較穩定,估計不足以讓你穿回去。」

  「那怎麼辦?」我問,「要等等嗎?」

  「不用。」五條悟伸出手,做出攻擊的手勢,「一發攻擊後應該就會混亂起來。」

  「你站到我身後。」五條悟說完,一道足以撕裂空氣的強攻擊彈射了出去,而我們眼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還在逐漸收縮變小,似乎快要消失了。

  我連忙走過去,邁入漩渦前,又停下回頭看了一眼,五條悟笑著與我揮手,我也笑了,伸出手揮了揮……

  一腳踏入漩渦,我感覺自己仿佛踩空了,身體在下墜,身周好像都變成了虛無,一時分辨不出時間,等我再次感知到時間的流動,人已經躺到了實處。

  我看著頭頂的藍天,想起傑哥最後也是這樣看著,傑哥最後應該自由了吧……

  我伸手向上夠去,一只大眼突然出現,遮住了我的視野,我一個打挺起身,拳頭直接揮了過去,之前就是這個家伙害我落入陷阱。

  獨眼妖怪向後一閃,躲過了我的拳頭,我繼續追擊,然而眼前這只妖怪似乎會預判,每次都能躲過我的攻擊。

  我停下看著妖怪問:「你有什麼目的?」

  「你要不要和我做交易?」獨眼妖怪說道,「我能預知未來,只要你把右眼給我,我可以告訴你未來的事情。」

  「能預知未來?那你豈不是無敵了?可我也沒見你在八原稱霸啊?」我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妖怪,「你的能力應該有很大的限制吧?」

  獨眼妖怪瞪眼看著我:「胡說,我很強,你剛才都打不到我!」

  我拿出友人帳,把斑和三筱召喚了過來:「這只妖怪說它能預測未來,很強,你們怎麼看?」

  「一次只能預測一個人,而且只是短期未來,想要預測長久的未來,需要付出很大代價。」斑只瞥了一眼,就拆穿了妖怪,「而且這家伙不能預測自己的未來。」

  我握著拳頭笑了:「既然這樣就留下名字吧。」

  我、斑和三筱一起動手,打得獨眼妖怪毫無還手之力,輕松拿到名字後,我確認道:「是你和的場家先祖做交易的嗎?」

  「是,那家人不守信,讓我預測未來後居然使用障眼法,用牛的眼睛替代,欺騙我。」想起陳年往事,獨眼妖怪很不滿,「我一定要奪回那家人的右眼!」

  「現在的的場家主想要見你,是非恩怨,你們面談吧。」我帶著妖怪,向八原外走去,走出之前,又提醒了一句,「不要一見面就動手,對方這次誠心化解恩怨,你也先聽聽對面的條件再說。」

  「人類沒有好東西。」獨眼妖怪說。

  「你再說一遍?」我睨向旁邊的妖怪,「哄騙人類和你做交易,你就是好妖怪了?」

  獨眼妖怪:「……最起碼我守信。」

  我:「守信是作妖基本准則,也值得你炫耀。」

  獨眼妖怪:「…………」

  出了八原,看到等在外面的的場青御,我先問了一句:「我進去了多長時間?」

  「不到半天,有什麼問題嗎?」的場青御問。

  「沒……」我搖頭,指著旁邊的獨眼妖怪說,「妖怪幫你帶出來了,你們談吧。」

  「本妖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冒犯。」獨眼妖怪先開口說道。

  「當年先祖也是出於無奈,那時的場家式微,先祖如果再失去一只眼睛實力更會被削弱,為了保住的場家,不得已而為之。」的場青御客氣地拱手道歉,「為了彌補您的損失,我們的場家願意供奉您百年。」

  本來殺氣騰騰的獨眼妖怪聽到這裡,轉變了臉色:「你們人類不會又是想耍詐吧?」

  「不會,這次有夏目小姐做擔保。」的場青御說道。

  我瞥了的場青御一眼,沒有否認。

  的場家和妖怪的恩怨化解,的場青御終於拿下了封住右眼的符紙,對著我道謝:「這次多謝夏目小姐幫忙了。」

  「公平交換,你不用謝我。」我說,「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先回去了。」

  此刻,我最想做的就是回高專見傑哥,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卻不想被告知傑哥離開做任務去了……


第69章 是真是假

  最近又到了夏季,高專的任務也多了起來,因為人手不夠用,高專的咒術師都開始單獨接任務。

  玲子現在是高專四年級,而夏油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雖然已經畢業,大部分時候還是留在高專。

  這次,夏油傑接到了一個緊急任務,市區內的一家科技館出現了咒靈,咒靈形態等級不明,所有進入科技館的人,都失去了聯系。

  接到任務, 第一時間他就趕了過去,之前有京都校的咒術師接了這裡的任務,所以科技館附近已經清場,並且放下了帳。

  「京都校先後派來了三名咒術師,進去後都失聯了。」輔助監督說道,「所以這次才請咱們東京校支援。」

  夏油傑皺眉打量眼前的科技館,沒有貿然進入,而是先放出了兩只咒靈試探。

  咒靈按照他的指示走進科技館,他和輔助監督等在外面,兩只咒靈進門的時候還沒有異常,但是再向內,突然就和他失去了聯系。

  得知問題棘手,他自然不敢大意,派出的兩只咒靈都能使用簡單領域,在這種情況下還失聯,那只能說明裡面的咒靈最起碼是特級,而且能熟練使用領域。

  「我親自進去看看。」夏油傑說。

  「會不會危險?」輔助監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不然等五條同學回來,你們一起也能互相照應。」

  「悟去了外地執行任務,等他回來,不知要多久,多耽誤一會兒,裡面的人可能就有危險。」夏油傑說道,「我有分寸。」

  這次他親自進入,邁上科技館的台階,剛一進門,他就感知到了屬於詛咒的獨有的陰冷氣息,他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咒靈的領域範圍。

  可是眼前的科技館居然一切如常,除了工作人員,還有不少四處走動參觀的游客,來之前他已經聽輔助監督說過,有工作人員和游客困在這裡,可是看眼前人的狀態,他們仿佛並沒有察覺自己被困。

  夏油傑凝眉分析眼前的情況,突然感知身側有詛咒靠近,他猛地轉頭,並且戒備,可身邊卻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只有他因為戒備擺到身前的手臂不知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

  夏油傑看著自己的手臂,沒有疼痛,也沒有任何不適,所以剛才的攻擊是什麼?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身後突然來傳來一聲清脆的喊聲:「尼桑。」

  他下意識回頭,看到了玲子。

  「你怎麼在這裡。」他皺眉問道。

  「夜蛾老師說這次的任務有些棘手,京都校的咒術師都失聯了,我不放心就跟了過來。」玲子說,看到科技館內的情況時,不禁問道,「這裡怎麼這麼多人?」

  他的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最終又落回突然出現的小姑娘身上。

  「尼桑有沒有覺得這裡不正常?」玲子又小聲問他。

  「哪裡不正常?」他反問。

  「之前進入這裡的人都失聯了,可是這些人看起來都很正常,他們不會都被咒靈操控了吧?」

  夏油傑不著痕跡地打量身邊的小姑娘,緊皺的眉稍微松開了一些:「你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玲子帶上咒具手套,把拳頭比給他看:「尼桑也是,不要亂走。」

  他微勾了一下嘴角,手搭到玲子頭上,揉了一下:「那這次尼桑就靠你保護了。」

  玲子眼睛笑得彎彎,點頭:「交給我。」

  接下來,他們找了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搭訕,玲子對著那個小男孩問:「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這麼小就來科技館參觀,長大了想當科學家嗎?」

  小男孩似乎有些羞怯,抓著母親的衣角,向後躲了起來,只探出一個小腦袋看玲子,也許是發現眼前的姐姐沒有惡意,小男孩伸出手掌說道:「五歲。」

  小男孩的父母有些警惕,尤其是看到旁邊嚴肅臉的夏油傑時,男孩的父親開口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夏油傑還沒想出怎麼解釋,玲子卻十分自然地接話:「我和我的男朋友都很喜歡小孩子,看到這麼可愛的小朋友就忍不住過來搭話,抱歉,給你們造成了困擾。」

  男孩的父親臉色稍霽,不過似乎仍然有疑慮,說了一句他們還有事,就帶著妻兒離開了。

  等到人走遠,夏油傑看著玲子,開口問道:「你剛才……」

  玲子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開口:「不那樣說,咱們就要被當成怪哥哥和怪姐姐了。」

  夏油傑沒有應聲,玲子又問:「尼桑覺得剛才那家人怎麼樣?」

  「很真實。」夏油傑說,他看著皺眉思索的小姑娘,問起曾經的事情,「玲子以前是不是就把我看成怪哥哥?」

  玲子頓了一下,打量他:「尼桑現在也很怪啊,這次任務結束,咱們去買衣服吧,尼桑已經畢業,也不用總穿著校服,可以換一身打扮。」

  「就算畢業,也沒有離開高專。」夏油傑說。

  玲子微微搖頭:「咱們在外執行任務的時間都比在高專多,而且尼桑不是還要去上野醫生那裡,在高專的時間更少吧?」

  「醫生那裡的研究短時間不會有結果。」夏油傑垂眸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玲子呢?畢業後做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大概和現在差不多。」

  「你在時間膠囊裡寫下的願望也是如此?」

  玲子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努嘴:「尼桑怎麼能套我話,咱們不是約好十年後挖出來再看嗎?」

  「只是好奇。」夏油傑收回視線,開口轉移話題,「現在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任務吧。」

  玲子點點頭,皺眉看著來往的人:「那只咒靈到底藏在哪裡?為什麼我感知不到詛咒的氣息?」

  說到詛咒,夏油傑才想起,自從他手臂被碰了一下,科技館內的詛咒氣息就消失了。還有他之前放進來的兩只咒靈也不知去了哪裡。

  他再次放出一只咒靈,這次咒靈沒有消失,也沒有和他失去聯系。

  「你去四處搜查看看。」夏油傑對著咒靈命令道。

  看著咒靈走遠,夏油傑的眉又蹙了起來。

  「尼桑怎麼了?」玲子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看著小姑娘:「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很違和?」

  「是咒靈用領域偽裝的場地嗎?」玲子觀察了一下周圍,「看樣子這次的咒靈很善於隱匿。」

  「嗯。」夏油傑輕輕答應了一聲,又問,「你的妖力還能用嗎?」

  玲子又比出拳頭:「當然可以,尼桑為什麼這麼問?」

  夏油傑的視線落到小姑娘戴的咒具手套上:「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

  玲子疑惑地歪頭打量他:「尼桑今天有些奇怪,是在擔心嗎?」

  「有一點。」夏油傑看向周圍來往的人,又說,「先找到藏起來的咒靈,否則領域內的人隨時都會有危險。」

  兩人開始在科技館內走動,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嘆。

  「好多星星啊!」

  聽到聲音,兩人看過去,大廳盡頭有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是宇宙星空的畫面,此時前面圍了許多人。

  剛才發出聲音的就是先前被他們搭話的小男孩,因為人多,小男孩的父親把小男孩抱了起來。

  小男孩伸出小手,指著屏幕:「爸爸快看,星星會眨眼。」

  「那是因為星星距離咱們很遠,光傳過來的時候受大氣層影響產生了折射,所以才會看起來明暗變化。」孩子的父親幫忙解釋。

  「可是星星在眨眼。」小男孩又說,指著讓父親看,「很大的眼睛。」

  男孩的父親看向屏幕,除了一顆顆星辰,根本沒看到什麼眼睛,他便只當是小孩子想像力豐富,沒有在意。

  人群外,夏油傑和玲子的神色卻十分凝重,因為在他們眼中占據整個屏幕的就是一只大眼睛,這只大眼睛是由一顆顆星辰排布而成,而每一顆小星辰又都是一只小眼睛,那些眼睛轉動著,盯著屏幕外的人,看起來十分詭異。

  「咒靈難道是想把這些人類當人質嗎?」玲子擔心地說。

  夏油傑放出了一只巨嘴咒靈,咒靈的嘴巴裂開想要吞下屏幕,干擾信號,然而卻在接觸到屏幕的瞬間被星空吞噬了,並且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這只咒靈真詭異。」玲子蹙著眉,「尼桑不如先攻擊這裡的建築,制造點小意外,驅散人群。」

  聽了玲子的建議,夏油傑又放出一只形似甲蟲的咒靈,咒靈揮舞著巨鉗一樣的前爪,撞擊旁邊的一根立柱,沒幾下立柱就產生了裂痕,也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到底怎麼回事?」

  「不會地震了吧?」

  人群產生了騷亂,開始有人往出口跑。工作人員過來維持秩序。

  夏油傑轉身看著出口方向,慌亂的人群跑到門邊,卻發現門無法打開。

  科技館的玻璃門是感應自動開關,如今出了問題,工作人員一邊安撫群眾,一邊檢查情況。

  「可能是裡面的部件老化了,大家不要慌亂,我們已經聯系技術人員,而且我們也沒有接到通知有地震,剛剛的立柱可能也是老化,所以表皮才脫落了……」

  「都有碎石掉下了?你們這裡的建築真的沒問題嗎?」

  「快點把門打開我們要出去!」

  人群圍堵在大門口,吵嚷著要出去,大屏幕這邊只剩下了夏油傑和玲子兩人。

  「要動手嗎?」玲子問,他們要是繼續動手,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恐慌,可是如果不動手,眼前的人估計都無法離開。

  最主要的是咒靈似乎把自己的領域和科技館同化了,他們要是出手破門,算不算損壞公務?這麼多人看著,到時候也不好解釋。

  夏油傑轉身掃了一眼身後詭異的大屏幕,開口道:「你用妖力把領域打開一個豁口,先疏散人群。」

  「嗯。」玲子點頭,走向門邊,「大家讓一讓,我會開門。」

  聽到玲子的聲音,眾人紛紛看過來,工作人員像是找到了救星,只是當他看清玲子的長相時,又懷疑起來,「小姑娘,你真的會修門?」

  「呃……」玲子摸了摸鼻子,「把門打開就算修好的話,那我會……」

  「……」工作人員說不清楚哪裡怪怪的,不過眼下人群正騷亂,他也只能讓小姑娘試一試。

  「你們先靠後一點。」玲子說。

  「有什麼問題嗎?」工作人員又問。

  「聽她的,大家先靠後一些。」夏油傑過來幫忙,以防出現意外。

  眾人雖然有疑慮,但目標都是盡快離開,所以還算配合。

  人群離開門一段距離後,玲子在手上凝聚妖力,重重擊在了玻璃門上。

  哢嚓哢嚓,玻璃門上產生了幾道裂痕,不過並沒有碎裂開來,玲子再次蓄力,一旁看傻的工作人員這時反應了過來:「快住手!科技館的大門是防彈玻璃,砸不開的。」

  不過小姑娘的力氣倒是真大,都把防彈玻璃打出了裂痕,這下他們要找誰賠償啊!

  夏油傑出手攔住工作人員,玲子的第二次攻擊落下,嘩啦一聲,整個玻璃門向外爆開了。

  工作人員:「…………」


第70章 真真假假

  把咒靈的領域打開一個豁口,人群疏散後,輔助監督過來和工作人員解釋情況,而夏油傑和玲子留在科技館內對付那個詭異的大屏幕。

  似乎是惱火眼前兩人放走了自己的獵物,屏幕中星辰組成的眼睛冒出了紅光,無邊的宇宙背景裡有流星劃過,那些流星向著屏幕外墜落。

  預感不好的夏油傑和玲子一起向後撤退。

  流星由遠及近,一點點放大,直到臨近屏幕變成了半人多高的巨石,從屏幕中砸了出來。

  一塊兩塊三塊……不斷有巨石從屏幕中墜落。

  夏油傑一連放出了十幾只體型巨大的咒靈,咒靈接住巨石,以防給科技館造成損失。

  而玲子閃避巨石的同時,也在尋找突破口,她觀察著眼前的屏幕,開口道:「這是什麼術式?咒靈不會躲在這個屏幕裡面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想要祓除咒靈就必須進去。

  夏油傑之前派出搜查的咒靈已經回來,除了眼前的大屏幕,科技館內沒有其它異常,玲子的猜測很可能就是事實,他又想到了那只被宇宙吞噬的咒靈,開口說道:「我進去,你守在外面。」

  「不行。」玲子開口拒絕,站到他的旁邊,「我都答應要保護尼桑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放出飛毯咒靈,讓玲子一起上來,兩人繞過飛出的巨石,直接向著屏幕內飛去。

  剛一進入,兩人就感覺身上一輕,飄在了虛空,而原本密集在一個屏幕中的星辰也都拉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們仿佛真的處在了茫茫的宇宙中。

  「這只咒靈不會誕生於人類對宇宙的恐懼吧?」玲子開口問道。

  夏油傑也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是這樣,那這只咒靈應該會很強。

  不過眼前這裡雖然像宇宙,卻並不真實,因為真正的宇宙真空裡沒有空氣,聲音也無法傳播,而他們現在除了失重感,並沒有其它不適。

  一定還有什麼破綻,那只咒靈也一定躲在什麼地方。

  夏油傑垂眸沉思,視線落到玲子身上,看到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睛時突然反應了過來:「眼睛。」

  「什麼眼睛?」玲子問。

  「咱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眼睛怎麼不見了?」夏油傑說,「那些應該不是幻像,或者說,長著眼睛的星球就是咒靈本體。」

  玲子看著周圍無數的星辰,皺眉開口:「這麼多,這麼遠,咱麼怎麼尋找?」

  「這些不全是真的。」夏油傑開口道,一只咒靈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大如宇宙,那樣的話世界早就完了,所以他們眼前大部分所見應該都是虛假的,現在他們只需在幻像中找到真實的部分。

  夏油傑放出了一條絲帶樣的咒靈,纏住自己和玲子的手腕,他閉上眼睛,對著玲子說:「如果有危險出現,你幫我預警。」

  在宇宙中想要辨別方向只能靠星辰,而這裡的星辰顯然是被咒靈操控的,他們如果把星辰當做坐標,肯定會迷失,所以這時候不如閉上眼睛,靠自己的直覺摸索。

  接下來,在玲子的眼中,閉著眼睛的夏油傑一直在圍繞一個點轉圈,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根本沒有走出多遠。她跟在旁邊,繞到第六圈的時候,左前方突然有幾顆隕石墜落過來。

  「小心。」玲子開口提醒。

  夏油傑沒有睜開眼,而是抬手召喚出了虹龍,載著他和玲子向隕石飛來的方向而去,期間虹龍時不時繞彎躲避隕石,在夏油傑的指引下,一直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隨著距離拉進,玲子也發現了異常,遠處那些看起來很近的星辰,其實一直都在很遠的地方,他們飛行了一段時間仍然沒有絲毫變大,除了隕石過來的方向,一顆原本只有一扇門大小的星辰逐漸變成了一棟樓大小,大概是在防備他們,砸過來的隕石越來越密集。

  「找到了。」玲子開口。

  夏油傑睜開了眼睛,兩人直奔目標。

  眼看已經暴露,咒靈也不在隱藏,如高樓般大小的球體轉動,坑坑窪窪的球體表面上有一顆滲人的大眼睛。那眼睛每眨一下,就有一顆隕石滾落,就像淚珠一樣砸向他們。

  「這是被自己醜哭了嗎?」玲子開口說道。

  夏油傑操控虹龍不停閃避,靠近到一定距離後,隕石突然停住了,咒靈也不再眨眼,圓滾滾的身體上,巨大的眼睛圓睜著,漆黑的瞳孔沒有一絲光亮,像是黑洞一般。

  夏油傑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讓虹龍停下,然而還是稍晚了一步,前面的咒靈突然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他們不可抗拒地被向前吸去。

  得益於和五條悟的對戰經驗,夏油傑對引力攻擊有一定了解,這種情況下想要破局,一是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爆發力逃離引力影響範圍,二是攻擊引力核心,只要打破核心,引力自然會消失。

  可是眼前的引力核心應該就是咒靈本體,在他們打破核心前,也有可能被咒靈吞噬。

  夏油傑當機立斷又放出了三只會飛行的咒靈,和虹龍一起,四只咒靈一起幫他們對抗引力,他解開和玲子纏繞的綁帶,開口說道:「一會兒你和咒靈離開,我過去對付前面的咒靈。」

  情況緊急,囑咐完他就從咒靈的背上躍下,順應引力向著咒靈而去,到咒靈身前時,他又放出了一蝙蝠咒靈替自己緩衝壓力。

  如他所想,眼前如黑洞般的眼睛並不是真的洞,而是堅硬的實體。

  即便如此,情況也有些難辦,因為越靠近咒靈本體引力越強,夏油傑整個人都貼在咒靈身上,每動一下好似都承受著幾十斤的重量,這種情況靈活度大大降低。

  就在他想著對策的時候,身後傳來動靜,他回頭,看到玲子也從虹龍的背上跳了下來,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向著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他來不及驚訝,身邊一聲重響,玲子拳頭著地,重重砸在了咒靈的眼睛上。

  他感覺身下的咒靈都顫動了,而玲子拳頭的落點更是產生了蛛網樣的裂痕……

  「說好了這次我保護尼桑。」玲子抱怨道。

  夏油傑:「…………」

  咒靈被剛剛那一擊刺激到,他們的上下兩方有兩塊巨大的岩石壓過來,是咒靈的眼皮,而他們還在被重力束縛。

  玲子看了一眼,對他說:「我解決上面,尼桑對付下面。」

  玲子說完就握緊拳頭蓄力,還主動迎了上去……

  夏油傑扶額默默嘆了一聲,這才把目標放到下方的岩石上。

  本來他打算跳到岩石上方,離開咒靈的眼睛,尋找其它弱點,既然玲子選擇硬上,那他就暫時配合一下吧。

  夏油傑招手,讓擁有堅硬鎧甲的虹龍過來,虹龍也利用咒靈制造的引力,急速衝擊,像一根巨刺一樣釘在了咒靈的眼皮上。

  同時,上方玲子的攻擊也打到了咒靈的身上,不少岩石碎屑崩落。

  咒靈抖了抖,開始轉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似乎是想把他們甩出去。

  夏油傑跑到上方,抱起玲子躍到虹龍的背上。

  看著把自己轉成陀螺的咒靈,玲子拿出了友人帳。

  「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漏瑚、陀艮。」

  漏瑚被召喚了過來,玲子指著咒靈開口:「漏瑚,燒它。」

  漏瑚不滿地瞪眼,礙於名字在對方手中不得不噴火。

  旋轉的咒靈瞬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速度也越來越慢,直到停下。

  「陀艮滅火。」玲子又開口了。

  陀艮放出了大量的水,火球熄滅,變成了黑乎乎一塊,因為熱脹和冷縮,表面還產生了許多裂痕,看起來像是要解體了一樣……

  玲子拍了拍身下的虹龍,虹龍抬起頭,靠了過去。

  「你有名字嗎?」玲子對著眼前的咒靈發問。

  咒靈顫了顫,發出風一樣的呼哨聲,讓人無法分辨。

  玲子撇嘴:「尼桑收了吧,這家伙不會說人話。」

  夏油傑覺得無奈又有些想笑,他抬手收了咒靈,眼前的空間崩壞,他們又回到了科技館的大廳。

  一同被吐出來的還有他之前放出的咒靈,以及三名京都校的咒術師。

  咒靈解決,任務完成,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輔助監督,夏油傑帶著玲子回高專。

  想起玲子這段時間忙碌的事情,他問了一句:「除妖師那邊解決了嗎?」

  「嗯。」玲子點頭,「那只妖怪很能藏,不過最後還是被我找到了。」

  「最近不用去那邊了?」

  「的場青御說要請吃飯,感謝我。」玲子說,「之前也有幾次邀請,這次我答應了。」

  「什麼時候?」夏油傑又問。

  「的場說只要我有時間,隨時都可以。」

  「那你怎麼沒吃了飯再回來?」

  「我擔心高專這邊的任務。」玲子轉頭看他,眼中還有笑意,「而且最近一直在執行任務,好久沒見到尼桑,我就想盡快回來。」


第71章 假假真真

  「夏油先生。」的場青御溫和地開口,「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有什麼事?」夏油傑看著送玲子回來的的場青御,下意識蹙了一下眉。

  的場青御看了玲子一眼,神色鄭重:「我知道你是玲子的哥哥,玲子平時也很尊重你,所以我想向你提親,迎娶夏目玲子小姐。」

  夏油傑:「……」

  「我覺得你並不適合玲子。」夏油傑冷著臉開口。

  「夏油先生是不是對除妖師有偏見?」的場青御問道。

  「你今年多大?」夏油傑問。

  「二十五。」的場青御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單身,沒有婚史。」

  「玲子十八歲。」

  「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相差七歲,再多一點你都可以做玲子叔叔了。」夏油傑指出問題所在。

  的場青御:「……」

  他把夏油傑當玲子長輩,為了表示鄭重才開口求親,沒想到會被嘲諷年齡。

  無語了好半天,的場青御轉向玲子:「合不合適,還是要看玲子怎麼看,夏油先生作為家長可不要太□□。」

  玲子有些呆,明顯還沒反應過來,被兩人同時看著,她抿了一下嘴,對著的場青御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咱們還沒有熟悉到能結婚吧?」

  「現在不是正在熟悉?」的場青御笑著反問。

  玲子:「……這不是重點,就算再熟悉,都沒有正式交往過,我不可能和你結婚。」

  「可以從現在開始交往。」

  「抱歉,我對你不感興趣。」

  「那我可以追求你嗎?」

  「……我拒絕。」

  送走的場青御,只剩下夏油傑和玲子兩人。夏油傑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開口說道:「下次再去除妖師協會提前告訴我。」

  「哦。」玲子答應了一聲,猶豫了下,小心地開口,「尼桑不用擔心,的場青御打不過我,不會拿我怎樣的。」

  「你不懂。」夏油傑說。

  「什麼?」

  「男人的心思。」

  「……」

  玲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小聲開口:「確實難懂。」

  ...

  夏油傑最近的苦惱有點多,玲子身邊的小狐狸學會化形之後,有一段時間是住在男生宿舍,可是當小狐狸熟悉了兩種形態變化,就回了玲子身邊,而玲子完全沒有意識到狐狸身份的轉變,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抱在懷裡。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有好幾次早上他去找玲子,看到那只狐狸都趴在玲子的床上,更有幾次直接化成人形,幫玲子收拾房間,整理衣物……

  「以後還是讓小九住男生宿舍吧。」考慮過後,夏油傑對著玲子說道。

  「那也太不方便了。」玲子說。

  「有什麼不方便,出任務的時候,你們還是可以一起。」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都習慣小九幫我收拾房間了,少了小九,我會不習慣……」玲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大概覺得不好意思。

  夏油傑無奈嘆了一聲:「有時間我幫你收拾。」

  「啊?」小姑娘似乎沒有料到他的回答,眨著琥珀色的眼睛看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第一次見面時,尼桑也說要幫我整理行李。」

  想起曾經的誤會,夏油傑也跟著笑了。

  解決完小狐狸的問題,夏油傑沒有放松的感覺,大概是身為哥哥的責任,他總覺得玲子身邊不懷好意的人有點多。

  比如赤司家那個紅發小子,赤司財團收養了會使用咒力的雙胞胎姐妹,那之後赤司征十郎就一直和玲子保持聯系,有時候玲子還會去赤司家裡看望雙胞胎,每次赤司家都會派司機送玲子回來。

  主人家禮數周到,派司機送客人回來沒什麼,關鍵是作為主人本人有必要跟來嗎?

  夏油傑好幾次看到送玲子回來的車裡坐著赤司征十郎,玲子都下車了,還拉著玲子說話,有必要那麼戀戀不舍嗎?

  天氣轉涼,過了任務繁忙期,夏油傑找了一個機會,和玲子談話。

  「那個赤司不適合你。」以前他就曾經說過,玲子生性活潑愛自由,進入大家族估計會被壓抑本性。

  玲子愣了一下看他:「尼桑不要誤會,我和赤司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作為赤司財團唯一繼承人,我不覺得他會閑到每次都有時間送你回來,除非別有用心。」夏油傑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但是事關玲子的幸福,他不得不多思量一些。

  「工作學習再忙,也要偶爾出來散心啊。」玲子替對方辯解,看到他嚴肅的神情,又改口補充道,「我下次會和赤司說,讓他不用特意送我……」

  ...

  又到一年春天,自從去年五條悟在女生宿舍後面使用了一次茈,高專的櫻花樹已經徹底絕跡。

  承受了夜蛾老師鐵拳的五條悟還當了一次植樹工,在高專內補種了許多小樹苗,品種換成了梧桐。

  小樹苗生長還不到兩年,看起來很稚嫩,到了玲子畢業的時候,也沒能形成遮陽的樹蔭。

  「五條家房子多,樹也多,卡哇伊妹妹不如搬到五條家住,反正已經畢業了。」五條悟開口邀請玲子。

  「悟,不要總拿玲子開玩笑。」夏油傑冷著臉出聲。

  「我沒有開玩笑,是很認真地邀請。」雖然如此說,五條悟臉上卻是欠揍的笑,「來高專前卡哇伊妹妹在夏油家住了很長時間吧?現在拒絕我的邀請,傑還真是不講理啊。」

  「卡哇伊妹妹你說是不是?」

  玲子面無表情:「我贊同尼桑的說法。」

  五條悟:「不要這麼說,卡哇伊妹妹早晚都要住進來,不如現在就搬。」

  玲子:「我什麼時候說過去五條家?」

  五條悟:「等我把你追到手,你不就是五條家的夫人了。」

  玲子:「……」

  夏油傑放出那只能使用引力的咒靈,讓五條悟和咒靈相互吸引去,自己則帶著玲子離開。

  好友的性格,如果要讓他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只能想到頑劣。但凡對方沉穩一點,態度再認真一點,讓他接受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現在這樣,作為玲子的哥哥,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玲子被對方蠱惑。

  「悟喜歡開玩笑,你不要當真。」夏油傑對著玲子說。

  玲子點頭:「我知道。」

  高專內的景色很不錯,雖然才初春,花草樹木還沒有郁郁蔥蔥,但隨處可見的新芽,讓人見之欣喜,總覺充滿朝氣。

  兩人沉默走了一段,夏油傑留意身邊的人,玲子雖然要從高專畢業了,但是以她的年齡來說,人生也許才剛剛開始。

  「想過將來嗎?」他問。

  玲子疑惑地看他:「尼桑怎麼又問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了?」

  「我是說婚姻方面。」

  玲子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尼桑不會被五條悟傳染了吧?」

  「沒有玩笑,是認真在問。」

  「啊……」玲子停下,看向他時眼中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如果有人追求你呢?」他又問,最近玲子身邊接二連三出現的人,不得不讓他考慮這些問題。

  玲子細眉微蹙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苦惱:「如果不是我喜歡的人,會拒絕吧。」

  「喜歡的人?」夏油傑抓住了重點。

  「不,不是,」玲子連忙開口補救,「我是說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玲子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對這個話題感到不好意思,把問題拋了回來:「尼桑怎麼總問我啊?不如先說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夏油傑愣了一下,他從來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此時看著小姑娘期待的表情,他鬼使神差地選擇隱瞞,而是提議道:「你先說,我和你交換。」

  玲子:「……」

  「我的答案寫在了時間膠囊裡,不能提前說,等到再過幾年挖出來,尼桑就知道了。」玲子說,「我說完了,現在該尼桑了。」

  「我的也寫在時間膠囊裡了。」

  玲子:「…………」

  ...

  「傑,我覺得咱們需要認真切磋一場。」

  夏油傑剛回到宿舍就收到了好友的戰書,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你有什麼目的?」

  「我和卡哇伊妹妹相處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總出現搗亂?」五條悟抱怨道,「傑這麼強的占有欲,是把卡哇伊妹妹當妹妹,還是女朋友?」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讓目的不純的人接近玲子。」

  「不是吧?」五條悟的墨鏡滑到鼻梁上,驚訝地看著好友,「你沒有反駁我?」

  「我剛才的拒絕不算?」夏油傑反問。

  「我剛才說你把卡哇伊妹妹當女朋友,你沒有反駁啊!」

  「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我有必要特意指出來嗎?」夏油傑瞥了好友一眼,把人推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大概是受白天影響,夜裡夏油傑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夢裡的場青御以的場家為聘,再次來高專向他提出想要迎娶玲子,他還沒來得及拒絕,赤司家那個紅頭發的小鬼也出現了,說只要玲子嫁給他,就是未來赤司財團夫人。

  兩人撞在一起,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偏偏五條悟又冒出來,說玲子是內定的五條家夫人……

  三方爭執不下,非要讓玲子選一個,玲子無法拿定主意,最後決定抽簽。

  三人把自己的姓氏寫好放到盒子裡,讓玲子抽取,他覺得婚姻大事不能如此草率,情急之下放出一個咒靈,摧毀了抽簽的盒子。

  三個來求娶的男人很憤怒,就連玲子也指責他過分。

  他想要解釋,玲子卻氣憤地跑開了……

  「夏油先生這次過分了。」

  「雖然你是玲子的兄長,但我無法認同你的做法。」

  「傑,被玲子討厭了……」

  同時被三個男人指責,夏油傑百口莫辯,一著急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坐在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氣。

  原來是夢……

  他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天色還很黑,他下床灌了一口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然而這次怎麼也無法入睡,他腦中不是白天玲子說的話,就是剛才的噩夢。

  一直到天天蒙蒙亮,夏油傑頂著兩個黑眼圈又坐了起來。

  他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最後干脆起床,趁著高專的人醒來之前跑到了高專的大門口。

  他要挖出時間膠囊,他要弄清楚玲子喜歡的類型,如果是夢裡那三個不靠譜的,他一定要在玲子深陷之前制止……

  想好這些,他放出兩只咒靈幫自己挖土,咒靈動作迅速,很快就挖到了當初他們一起埋下的盒子。

  他用手拂去潮濕的泥土,沒有多猶豫就打開了盒子。

  裡面有他們每個人寫下的願望,他記得玲子用的是粉色格子信紙。

  他很快就看到了目標,等他把粉色信紙拿在手中,又有些顧慮——玲子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再想到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夏油傑咬咬牙,最終還是打開了信紙。


第72章 看清真假

  「嫁給尼桑」

  短短四個字,夏油傑愣是看了十分鐘。

  他腦中冒出的第一想法是:尼桑是誰?

  等他反應過來尼桑就是哥哥後,又立刻想到玲子後見人家中有兩個哥哥……

  那兩個哥哥都是表哥,玲子應該不會想嫁給對方吧?除了那兩人,平時玲子還有其他尼桑嗎?

  夏油傑拿著信紙,糾結在原地,沒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尼桑,你在做什麼?」

  聽著這熟悉的呼喚,夏油傑腦中叮的一下有了答案——他也是玲子的尼桑啊……

  「尼桑?」

  聲音又近了,夏油傑轉頭,看到玲子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玲子盯著他手中的信紙,眼睛瞪大,臉頰也染上緋紅,一把奪過信紙,抱怨道:「尼桑怎麼能偷看!」

  說話的同時,她的目光還有些閃躲,因為白天的事情,她也失眠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決定打開那個盒子看一眼,因為如果不弄明白答案,她估計會一直放在心上。

  來的路上她還在抱怨尼桑不把話說明白,沒想到,到了目的地,已經有人先一步打開了那個盒子,而且手中還拿著她寫的信紙……

  「信上的尼桑是誰?」夏油傑問道,雖然他已經有了猜想,但是還是想聽小姑娘親口說一遍。

  玲子氣鼓鼓地把信紙折好,收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蹲下在他身前的盒子裡翻找:「尼桑看了我的,我也要看尼桑的。」

  夏油傑看著小姑娘的動作,沒有制止。

  玲子找出他寫的信紙,打開後,呆在了原地。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寫的內容,還沒來得及驚訝,小姑娘突然開口問他,臉上的表情很期待:「尼桑寫的是真的嗎?」

  「不……」夏油傑想說不對,他寫的明明不是,可是看著小姑娘低落下去的表情,他又止住了。

  「讓玲子幸福」——玲子手中的信紙上有這樣一句話,是被人調換了嗎?夏油傑第一個想到了惡趣味的好友,不管這句話是不是他寫下的,都是他真心希望的,所以最終點頭認了下來。

  玲子笑了,又拿出自己的信紙,把兩張信紙放在一起給他:「那尼桑是答應了嗎?」

  「什麼?」夏油傑有些反應不過來。

  「滿足我的願望,讓我幸福啊。」

  夏油傑:「……」

  「玲子,你先聽我說……」

  「尼桑想賴賬嗎?」玲子突然靠近,整個人都貼到了他身上。

  他渾身一僵,啞著嗓子勸道:「你……站好。」

  「我站得不好嗎?」玲子明知故問,還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子,「還是說尼桑不喜歡這樣?」

  夏油傑:「…………」

  玲子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低頭,小姑娘獨有的清甜呼吸撲到他臉上,讓他有些恍惚。

  小姑娘再次貼近,唇瓣幾乎貼上他的,他注視著那雙琥珀色如明鏡般的雙眸,眸光中倒映著他慌亂的身影。

  夏油傑閉上眼,猛地把人推開,再睜開時,目光變得凌厲:「你是誰?」

  夏油傑眉心緊蹙,仔細回想,從任務中見到玲子,他就開始覺得違和,那之後他多次試探,不管是曾經的記憶,還是能力,玲子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他便放下了一點戒心,再加上任務緊急,他本打算等任務結束再好好調查,可是任務中玲子的表現,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

  之後就是回高專,他的注意力接連被那幾個對玲子有想法的男人吸引,沒再懷疑過玲子,直到剛才,他又產生了違和感。

  玲子歪頭看他,似乎很不解:「尼桑怎麼了?我是玲子呀。」

  小姑娘眼中滿是疑惑,沒有絲毫被拆穿的慌亂或者其它。

  夏油傑錯開目光,看向手中的兩張信紙。

  那天他們一起寫的心願,一起埋下,如果五條悟惡作劇,他應該會察覺,可是沒有,但這張「讓玲子幸福」又確實不是他寫的。

  還有玲子寫的這張「嫁給尼桑」,一開始他被這上面的內容震撼,現在理智分析,玲子也不像是會寫下這種內容。

  所以這兩張紙是假的,又或者說……這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他應該是從進入科技館開始,就陷入了這個虛假的世界。所以他現在還在任務中,那只未知的咒靈還沒有解決。

  想著現實中的一切,夏油傑出手抓住了眼前的玲子:「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

  玲子蹙眉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尼桑,你弄痛我了。」

  夏油傑手松了一下,又收緊:「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會殺了你。」

  「尼桑你到底怎麼了?」玲子擔心地看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奇怪的話,離開什麼?要去哪裡?」

  「還有……為什麼要殺我?是因為不喜歡我嗎?」玲子失落地低下頭,「如果,如果是這樣,那尼桑動手吧。」

  看著毫無防備的小姑娘,夏油傑又遲疑起來。

  他又看向手中兩張信紙,開口對眼前人問了一個問題:「你……喜歡我?」

  玲子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小聲說:「尼桑不是都看到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只是覺得尼桑很可靠,是我喜歡的類型……」

  夏油傑捏了捏眉心,松開抓著小姑娘的手,目光復雜地打量眼前的玲子:「你能察覺自己的異常嗎?」

  「什麼?」玲子迷茫地看他。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虛假?」

  玲子驚訝地張著嘴,表情忽又變得悲傷:「尼桑就算不喜歡我,也不用說這樣的話吧?」

  夏油傑握了一下拳頭,雖然他已經斷定眼前這個世界和玲子都是虛假的,可是看到對方受傷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有些自責。

  只是一個幻像而已,夏油傑告訴自己,轉身准備離開,他要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尼桑。」

  他的衣服突然被人拉住,小姑娘紅著眼圈看他:「尼桑要去哪裡?」

  夏油傑腳步頓了一下,拂開小姑娘的手:「我不屬於這裡。」

  「什麼意思?」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尼桑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夏油傑:「…………」

  ...

  夏油傑開始觀察這個世界,他想要找到破綻,找到離開的方法,然而一圈觀察下來,他發現這個世界處處透著真實,唯一讓他感到違和的,就是跟在他身邊不肯離開的小姑娘……

  「尼桑還要去哪裡?」玲子問,「咱們已經在街上逛了一上午,能不能休息會兒?」

  「你要累了可以回去。」

  「我不放心尼桑。」玲子看著他,擔憂的目光像是在看病人。

  「……」

  不再理會身後的人,夏油傑找了一個公園,坐在長椅上觀察公園裡來來往往的人,同時在腦中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他就大致回想了一遍,這也讓他認識到,思想時間比現實時間流速要快得多。

  他雖然被困在這裡,現實也許才過去很短的時間,只不過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

  「尼桑在想什麼?」

  忽然被人貼近,夏油傑僵了一下,伸手把人推開:「你和我保持距離。」

  「……」玲子撇著嘴問,「尼桑討厭我?」

  夏油傑動了一下嘴,對上小姑娘琥珀色的眸子,最終沒能說出「討厭」兩字。

  而小姑娘進一步拉住他的手,看著越貼越近的人,他猛地從長椅上站起,放出飛毯咒靈,落荒而逃……

  夏油傑回了高專宿舍,把自己關在房間,誰也不見。

  期間五條悟過來敲門,被他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應付了過去,在知道這裡不是真實後,他就不想再和這裡的人有過多接觸。

  整晚夏油傑都在思考,天亮後,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從桌邊站起,活動了一下身體。

  通過他的分析來看,這個幻境無疑是想留住他,而留住他的前提是這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夏油傑想到玲子,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

  目前他能想到的打破幻境的方法有兩個,一個是在這裡自殺,死後也許就能從這裡出去,但是這個風險偏大,搞不好就真死了。第二個是殺了這裡的玲子,他剛一進入幻境,玲子就出現了,不管從哪方面看,玲子都是關鍵人物。

  兩個方法,和前一個方法比,後一個他承擔的風險明顯要小很多。

  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在幻境裡呆久了,他突然覺得很疲憊。

  他打開房門,在最終決定前,他想再出去走走。

  哪知他才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玲子,一個是五條悟。

  「傑,你到底在想什麼?」五條悟開口指責他,「卡哇伊妹妹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晚上,你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抱歉。」夏油傑避開兩人的視線,看向外面,「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傑,你——」

  「別說了。」玲子拉住了五條悟,看著他問,「尼桑什麼時候回來?」

  小姑娘目光殷切又哀傷,夏油傑輕嘆了一聲,開口道:「我希望玲子在危險面前無所畏懼,勇往直前,但我又希望能給她依靠,希望玲子在我面前,能有柔弱的一面,你完美符合了我的期待,所以你不是她。」

  話落,他不再看兩人,徑直離開了高專,去了一開始的科技館。

  他已經有了決定,雖然這裡的人都是幻覺,可是他還是無法出手,更何況那人是「玲子」。

  那次任務之後,科技館整修了一段時間,現在早已恢復營業,夏油傑走進去,站在大廳中,他無視旁人異樣的目光,放出虹龍,讓虹龍攻擊自己。

  虹龍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他的命令發動了攻擊,他沒有閃躲,也沒有反擊,在虹龍撞擊過來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血肉和骨骼因為震顫而產生了劇痛,很快他就意識恍惚,科技館內雜亂的聲音也消失了,察覺到這種變化,夏油傑猛地睜開眼……


第73章 不分真假

  現實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天色昏黃,科技館內安靜無聲,只有幾盞打光燈亮著,光線有些暗淡。

  夏油傑站在進門的位置,早在出來之前,他就分析了自己所處的情況,首先科技館無疑已經被咒靈領域覆蓋,否則他之前也不會大意被拉入幻境,其次那只咒靈使用的是精神類幻術攻擊,要小心不要被對方的咒力接觸,最後結合對方的攻擊方式,以及對方躲在暗處不敢現身的情況來看,基本可以斷定,咒靈本體不善於戰鬥。

  那麼接下來只要避開咒靈的咒力,找到咒靈的藏身地點就好辦了。

  夏油傑如此想著,感覺左後方又有無形的咒力靠近,他向前一躍離開了自己所站的位置,同時用咒力包裹住自己的手臂向後一斬,感覺揮散了什麼無形的東西。

  能把咒力化成無形的精神攻擊,還真是難對付,夏油傑皺眉看著自己剛才站的地方,抬手放出了一百只咒靈,他讓咒靈分散尋找躲在暗處的咒靈,很快去往東南方向的咒靈就逐漸和他失去了聯系。

  有了方位,夏油傑立刻追過去,又放出幾只咒靈,幫自己一起戒備無形的咒力攻擊。

  有了准備很快他就追查到了一間房間,他沒有猶豫,直接讓身前的一只咒靈暴力破門。

  門剛打開,他就感知到有無形的咒力觸手向他探了過來,他早有防備,讓等在旁邊的假想怨靈出手,用剪刀剪斷了攻擊。

  房間內是個像史萊姆一樣透明,渾身長滿眼睛的咒靈,大概沒料到自己的攻擊會被打斷,咒靈身上幾十只眼睛一起瞪圓了。

  為了防止再中幻術,夏油傑沒有自己動手,而是命令了一只蜘蛛咒靈,蜘蛛咒靈吐出蛛網,史萊姆咒靈眼看不妙,蠕動著躲避。

  同時又有無形的咒力觸手探向夏油傑,夏油傑站在原地沒動,攻擊被假想怨靈剪斷。

  「我給你的未來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史萊姆咒靈突然開口說話,「為什麼要逃出來?」

  夏油傑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理解了,通過攻擊方式就可以看出,這只咒靈的精神力很強,能交流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這只咒靈的種類,開口問道:「你是什麼咒靈。」

  「我是從人類對未來的恐懼中誕生的咒靈。」說話的同時史萊姆身上的幾十只眼睛同時轉動著,開口蠱惑道,「我能看到未來,只要你們臣服於我,我就給你們想要的未來。」

  「咒靈吸收的都是負面情緒,如你所說,你是從人類對未來的恐懼中誕生,那麼為了從人類身上吸收能量,你給的未來,最後只會讓人產生恐懼。」夏油傑一眼就看穿了咒靈的目的。

  眼見自己被質疑,史萊姆咒靈張嘴吐出了一個泡泡,泡泡裡播放著他和玲子結婚的畫面……

  夏油傑:「…………」

  夏油傑用咒力攻擊泡泡,泡泡啪的一聲破碎,眨眼間他周圍的場景就變了。

  他現在所處的,正是剛才泡泡中的婚禮現場,這次夏油傑清晰地知道自己處在幻境中,他停下腳步,拂開身邊挽著自己手臂的人。

  「尼桑怎麼了?」身穿潔白婚紗的小姑娘不解地看他。

  周圍賓客也開始議論紛紛,他沒有理會任何人,直接放出虹龍攻擊自己,離開幻境前,他最後看到的是小姑娘因為驚恐而睜大的雙眼。

  回到現實房間,夏油傑來不及多想,立刻鎖定那只史萊姆咒靈,咒靈也驚訝他這麼快就掙脫幻境,又吐出了一個泡泡。

  看著泡泡中的畫面,這次夏油傑真的惱火了,他抬手就放出了近千只咒靈。

  下達命令讓所有咒靈同時攻擊,就算眼前的史萊姆精神力再強也不可能同時擊中所有咒靈,用數量壓制,被祓除是早晚的事。

  沒錯是祓除,雖然這只咒靈能力不錯,還能交流,但是夏油傑不打算留下。

  千只咒靈同時進攻,咒靈無處可躲,夏油傑站在一旁安靜地等結果,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泡泡被他的咒靈擊碎也會算在他的頭上。

  眼前的場景再度變幻,這次夏油傑直接到了床上……

  小姑娘趴在他身上,眨著濕漉漉的大眼,柔軟的淺色長發垂在他脖頸,勾起陣陣癢意。

  夏油傑閉了一下眼,轉頭拉過一旁的被子把人裹住。

  「尼桑這是做什麼?」被裹成一卷壽司的小姑娘好奇地看他,「這是什麼新玩法嗎?」

  夏油傑只當自己是個聾子,他一言不發,抱著壽司卷,走到門邊,打開門,把壽司卷送到門外,然後毫不客氣地關門上鎖,放出虹龍攻擊,一氣呵成,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再次回到現實房間,那只史萊姆咒靈已經被他放出的上千只咒靈碾壓祓除,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四處檢查了一遍,最終確認除了他放出的咒靈,整個科技館再沒有其它詛咒。

  咒靈祓除,科技館內陷入幻境昏睡的人也逐漸醒了過來。

  夏油傑長長出了一口氣,走了出去,這次的任務太費心神,接下來的事情他打算交給輔助監督處理,然而他才剛邁下台階,一個嬌小的身影就衝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夏油傑僵硬地低頭,小姑娘在他胸前蹭了蹭,抬起頭時眼圈濕漉漉的,還有點紅:「尼桑。」

  難道那只咒靈還沒有解決?難道他還處在幻境裡?夏油傑首先想到了這種可能,他伸手把眼前的人推開。

  「尼桑怎麼了?」小姑娘不解地看他,表情和幻境裡如出一轍。

  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科技館,再看眼前的小姑娘,一時有些分不清幻境和現實。

  他捏了捏眉心,讓自己冷靜一點,看著眼前的人問:「你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我想尼桑所以就過來了。」

  「……」夏油傑覺得這個回答有些不正常,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喜歡我?」

  幻境中的玲子回答應該是肯定的,而現實中……現實中玲子把他當哥哥,回答應該是否定的。

  為了得到准確答案,他又加了一句:「以結婚為目的那種喜歡?」

  「…………」


第74章 好好交流

  以結婚為目的的喜歡?

  傑哥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啊?!

  我突然想起另一個世界五條悟說的話:傑哥在大事上很認真,不會胡鬧,可是卻把名字給了我,所以喜歡我?……

  那……這算是告白嗎?我要怎樣回答啊啊啊……

  我悄悄瞄了傑哥一眼, 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傑哥很帥氣,最起碼符合我的審美,就連怪異的打扮看久了,也多了一層濾鏡,覺得很潮。

  一直以來,傑哥很照顧我,像家人一樣,我不想失去家人,所以我一直叫傑哥「尼桑」,這樣就會感覺關系親密一點。

  現在要從尼桑變成戀人,臉紅心跳的同時,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會不會不太好?」我聽到自己小聲地問,畢竟大家都認同了我是傑哥妹妹的身份……

  「什麼?」傑哥似乎沒聽懂。

  「……」我下意識扯住衣角,用細如蚊蠅的聲音又說了一遍,「會不會不好向大家解釋?」

  「解釋什麼?」

  「……」我覺得傑哥是故意的,可是抬頭看時,傑哥又好似真的沒聽明白,「就……結婚的事情……」

  「……」

  「怎麼了?」我看著突然沉默的傑哥,有些不安

  傑哥閉眼捏了捏眉心,把我向後推了一下,然後抬手放出了虹龍??

  傑哥對虹龍下達了攻擊自己的命令,我傻在了原地……

  來不及想其它,眼看虹龍就要攻擊到傑哥,我立刻衝向前,一拳把虹龍打飛了出去。

  我看向毫無反應的傑哥,難道因為我剛才的顧慮,所以傑哥就想不開了嗎?

  我走過去,拉住傑哥的手,認真地說道:「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願意和……傑尼桑在一起。」

  傑哥垂眸看我,目光很復雜?……

  我繼續表決心:「尼桑不要想不開,我什麼都答應。」

  「就是……現在結婚是不是早了點?能不能先從交往開始……」我又小聲補充。

  傑哥蹙眉:「你不是想結婚?」

  「呃……」我小心觀察傑哥的神色,先點頭表示我願意,然後繼續解釋,「就是覺得進展有些太快,我還沒畢業呢……」

  傑哥愣了一下,又問我:「你在時間膠囊裡寫下的願望是什麼?」

  「啊?」今天的傑哥到底怎麼了?我有些擔心,伸手摸在傑哥額頭,沒病啊。

  「回答我。」傑哥抓住我的肩膀,似乎很急切。

  「就是希望高專的大家十年後還能聚在一起。」我說道,「尼桑你沒事吧?」

  傑哥放出飛毯,帶著我直接從高空飛回了高專。

  我看著站在高專大門前挖土的傑哥,一頭霧水???

  才一天不見,傑哥到底怎麼了啊?……

  傑哥挖出了我們一同埋下的時間膠囊,打開盒子,拿出了我寫的信紙。

  我看著傑哥將信紙展開,久久盯著上面的內容。我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沒問題啊,傑哥在看什麼?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五條悟從後面過來,看樣子是剛執行任務回來。

  「傑,你怎麼提前挖出了大家留的時間盒子?」看到傑哥手中的盒子,五條悟立刻不滿地抱怨,「是想偷看嗎?為什麼不帶我一起?」

  我:「……」

  傑哥看了看五條悟,最後又看我,我想起傑哥之前的異常反應,擔心地問:「尼桑今天到底怎麼了?」

  傑哥動了動嘴,說出了讓我更加迷惑的話:「我以為之前是幻境……」

  我:「???」

  接下來,我和五條悟帶著傑哥,一起去見了夜蛾老師,聽傑哥講述了這次的任務經歷。

  「如果眼前的世界是幻境,那我的眼睛早就看穿了。」聽傑哥說完,五條悟說道。

  「幻境裡的你又怎麼能看透幻境。」傑哥說。

  「那你之前是以什麼為判斷標准?」

  「……」傑哥突然看向我。

  我不解地眨眼,難道和我有關?

  「沒什麼。」傑哥結束了話題。

  夜蛾老師給傑哥放了幾天假,讓傑哥調整狀態。

  由於已經很晚,我關心地問了傑哥幾句,得到沒事的回復後,便先回了女生宿舍。

  晚上,我躺在床上思考一個問題,之前傑哥以為是在幻境裡,所以才對我說那些話的嗎?

  如果在現實裡呢?傑哥會怎麼選擇?

  可惡啊……明明已經對我問出來,我也認真做了回答,結果傑哥卻說是幻境,真的好難為情啊!

  我把臉埋到被子裡,決定明天一早就找夜蛾老師接任務,我要接外地任務,最好一段時間不能回來那種。

  先讓我緩解一下尷尬吧……

  ...

  玲子突然接到了一個去外地的任務,這讓還沒有徹底打消疑慮的夏油傑放松了些,然而很快,他發現玲子去外地執行任務不是偶然,因為一個任務完成後,玲子又接了其它外地任務,甚至都沒有回高專,直接輾轉去了新的任務地點,他詢問夜蛾老師,才得知是玲子主動要求的……

  所以,玲子在主動避開他?認知到這一點,夏油傑最後一點疑慮也打消了,看樣子他確實從幻境中出來了。

  只是……

  他突然想起之前對玲子說的那些話,還有玲子的回答……

  以前五條悟曾說過,作為哥哥他的占有欲過強,可是他卻不這麼認為,咒術界這麼復雜,作為哥哥他自然要把妹妹看護好。

  這次任務後,他改變了想法,或者說看清了自己的內心。那只咒靈說的沒錯,只是他想要的未來要在現實中實現才有意義……

  半個月後,玲子終於回來,夏油傑在女生宿舍下把人堵住。

  「你在躲我?」他問。

  「……沒有。」玲子只瞄了他一眼就低頭看腳尖,「最近任務多,大家都很忙碌……」

  夏油傑抿了一下唇,看著小姑娘的發頂:「關於上次的事情……」

  「我都知道,也沒有當真,尼桑也不要放在心上了。」玲子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之前果然是因為擔心才勉強回應他的嗎?夏油傑握了一下拳頭又松開,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盡量輕松自然。

  「你不在這段時間,那個除妖師來過,想要感謝你,請你吃飯,我幫你拒絕了。」

  「……」

  「還有赤司家那個紅頭發小鬼送來了一套裙子,說是你上次去赤司家和美美子她們討論似乎很喜歡。我覺得並不適合你,就幫你拒絕了。」

  「………」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縮在玲子懷裡的狐狸:「最近那四只特級咒靈表現不錯,也可以帶出去執行任務,這小家伙還是讓它留在高專修煉吧,得讓它習慣人形才好。」

  「…………」


第75章 正文完結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傑哥的語氣怪怪的,難道也在為上次的事情尷尬嗎?

  我默默嘆了一聲,點頭:「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宿舍了。」

  轉身離開前,傑哥突然拉住我的手臂:「還有其它事情。」

  我停下看著傑哥。

  「上次去游樂園做任務,那裡的負責人送了兩張門票,你要不要一起去?」

  「……」傑哥約我難道是想緩解尷尬?可是我只想自己靜靜。

  「我可能沒時間,尼桑問問硝子學姐他們吧。」我說。

  「問過了,他們都不想去。」傑哥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等你。」

  「??」我怎麼記得不久前還聽硝子學姐說想出去玩呢,難道是我記錯了?

  「最近任務比較多,我覺得還是任務要緊。」我又找了一個理由。

  「咒術高層出了新規定,成立了外派小組,專門負責外地任務。」

  我:「……那東京這邊。」

  「你不在這幾天東京範圍內的任務我都解決了。」

  我:「…………」

  「尼桑不用修養了嗎?」

  「已經恢復了。」

  「哦。」

  「現在可以告訴我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嗎?」傑哥問。

  「……那明天下午吧……」

  「嗯。」傑哥滿意地點頭,伸手抓過我懷裡的小九,「我順便帶回男生宿舍,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在樓下等你。」

  「…………」

  第二天,雖然約好的時間是下午,我卻墨跡到了傍晚,傑哥打電話問過兩次,最後直接上來敲門了……

  「玲子,准備好了嗎?」傑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抓了抓頭發,無奈過去開門,「好了。」

  「那現在走吧。」傑哥盯著我,我只能跟著出門。

  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以前不覺得,但是經歷過上次的事情,我總覺得和傑哥在一起會不自在……

  外地任務做不成了,也不能一直留在高專尷尬,不然找個真男朋友轉移一下注意力?

  「在想什麼?」傑哥突然出聲。

  「找男……」反應過來問話的是傑哥,我連忙住嘴,轉移話題,「游樂園在南邊嗎?」

  傑哥瞥了我一眼,開口道:「咱們現在是在向北走。」

  我:「……我可能有點路痴……」

  傑哥突然悶笑了一聲,我疑惑看過去。

  「還記得你迷路的事情嗎?」

  我:「……」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傑哥變討厭了?我不滿地撇嘴,裝聽不見,不再理會傑哥。

  傑哥忽然拉住我的手,我頓了一下,想要抽回,傑哥卻收緊手指:「看路,後面有車。」

  我回頭掃了一眼,後面確實有一輛車經過,不過我們走的是馬路兩旁的人行道,就算有車經過也沒關系吧?

  轉回頭,我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傑哥偏頭看我,我說:「游樂園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

  我順著傑哥說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高立的摩天輪,確實不遠了,接下來我們沒有再說話,專心走路,直到進了游樂園,傑哥又問我:「想玩什麼?」

  我環顧一圈,其實沒什麼玩的興致,我只想回去,不過既然已經出來,我隨便指了一個。

  我和傑哥上了過山車,體驗過在妖怪和咒靈背上飛行的感覺,再坐眼前的過山車,我內心毫無波瀾,看旁邊傑哥,也是面無表情,和前後激動的其它游客比,我們就是兩個異類。

  「不喜歡玩嗎?」從過山車上下來後傑哥問我。

  「嗯。」我點頭,看到傑哥皺眉,又補充了一句,「還沒尼桑的飛毯刺激。」

  「我知道了。」傑哥說著,看向旁邊賣冰淇淋的地方,帶著我走了過去。

  「兩位要幾盒?」賣貨的小商問。

  「一盒。」傑哥說。

  「我也要一盒。」我緊跟著說。

  傑哥把手中的給我:「這個就是給你買的。」

  我:「……」

  我和傑哥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今天大概是周末,游樂園裡有不少情侶過來,看著那些出雙入對的人,我突然就沒了胃口。

  一只手伸過來拿走了我手中冰淇淋,我轉頭,傑哥挖了一勺冰淇淋遞到我嘴邊。

  我愣了一下,臉不受控制開始發燙,我拿過傑哥手中的勺子說道:「我自己能吃。」

  「我以為你羨慕他們。」傑哥看向不遠處一對情侶說。

  我跟著看過去,那是一對互相喂零食的情侶……

  我惱怒瞪了傑哥一眼,真是可惡啊,為什麼這時候還開玩笑!

  之前提出那樣的問題,我的回答不只是下定決心,也是付出真心,而傑哥卻把那一切都當做幻境。

  害我還沒有交往,就有了一種失戀的感覺,而現在傑哥還拿我開玩笑,我垂眸看著勺子裡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淇淋,突然開始討厭傑哥了……傑哥什麼的最討厭了……

  我把冰淇淋丟給傑哥:「不吃了,我要回去。」

  我站起來就走,傑哥沒有阻攔,只默默跟在後面。

  出了游樂場,走到人少的街道上,傑哥突然拉住我。

  「干嘛?」我回頭,不友好地問。

  傑哥抬手放出飛毯咒靈:「用這個回去。」

  我瞥了一眼,說:「我要坐出租車。」

  「現在它就叫出租車。」傑哥眼都不眨地說道。

  我瞪圓眼睛,傑哥又上前一步,直接把我抱了起來,然後一起站到了飛毯上。

  「放下。」我掙扎了兩下說道,「會被人看到。」

  「那就飛高一些。」話落,飛毯就迅速升空。

  升到高空後,開始像過山車那樣高低起伏……

  我:「……」

  看著下方如螞蟻一般大小的人類,我下意識收緊手臂。

  傑哥垂眸看我,眼中似有笑意,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我又立刻松開手。

  「我要下去!」

  傑哥卻收緊手臂,溫聲提醒:「小心。」

  小心個鬼,倒是放我下去啊!

  傑哥又帶著我在空中繞了一圈,然後停在某個地方,指著下方讓我看。

  「夏日祭開始了。」

  我探頭向下,在高空還能看到整輪圓日掛在天邊,而地面上太陽已經隱沒地平線,所以許多地方亮起了燈。

  下方正在舉辦夏日祭,長街上,燈光蜿蜒亮起,雖然距離遠聽不到人聲,可是看燈光中穿行的人,就知道一定很熱鬧。

  傑哥拉著我坐到飛毯上,高空的夕陽逐漸墜落,下方的燈光卻愈加亮眼。

  夏日傍晚,晚風吹拂,我隱約聽到了歡呼聲傳來,一道光突然竄到空中,在我們不遠處炸開,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我和傑哥被綻放的煙花包圍……

  「還生氣嗎?」

  旁邊的人出聲,因為煙花太吵我沒聽清,所以偏頭看過去,光線昏暗,我有些辨不清傑哥的表情,只看到狐狸眼中有煙花璀璨的光。

  傑哥貼在我耳邊,輕聲問:「你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我答應什麼了?」

  「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事情。」

  「當然不算。」我說,「那都是為了安撫尼桑的情緒。」

  「那我重新問一遍。」傑哥看著我,神色鄭重又認真,「我能追求你嗎,玲子?」

  「…………」

  傑哥什麼意思?是因為懷有歉意,所以才這樣說的嗎?

  我觀察著傑哥的神色,想要分辨話語中的真意,狹長的狐狸眼專注地看著我,除了煙花的余暉,就只有我的身影。

  之前的誤會都是因為傑哥經歷的幻境而起,所以回答之前我想知道原因。

  「尼桑到底在幻境裡經歷了什麼?」

  傑哥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暗啞:「你想知道?」

  說話的同時傑哥又湊近了一些,我掃了一眼傑哥開合的薄唇,收回視線說道:「也沒有那麼想。」

  「都是有關你的事情。」傑哥繼續開口。

  我的目光又被傑哥吸引。

  「幻境裡,你在時間膠囊裡留下的願望是『嫁給尼桑』,幻境裡,你攬住我的脖子動作親昵,幻境裡,你和我走在教堂的紅毯上,幻境裡……」

  傑哥每說一個字,我臉頰的溫度就升高一分,聽到最後忍不住伸手堵住了傑哥的嘴。

  傑哥卻還在說:「從幻境出來,我心裡一直有落差感,如果你不能答應和我交往,心理醫生可能都治不好我這次的心傷。」

  「………」

  「所以,你願意和我把幻境裡的事情做一遍嗎?」

  「…………」

  「我又不知道幻境裡發生了什麼。」我說。

  「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傑哥拉起我的雙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像這樣,再靠近一些。」

  我的手收緊,攬住傑哥問:「多近?」

  「再近一些。」

  我又貼近一些:「這樣?」

  「還要再靠近一些。」

  我們鼻尖相抵,我問:「可以了?」

  「不夠……」

  我還想繼續確認,卻失去了張嘴的余地,因為最後的空間被傑哥掠奪……


第76章 教主番外

  我穿越到了一個有妖怪的世界, 因為不會日語,再加上能看到妖怪,被監護人認為心理有問題。

  體態偏胖的女監護人, 居然帶我來了心理咨詢室, 我覺得很無語, 卻苦於說不出日語,無法解釋,只能郁悶地等在心理咨詢室。

  也許是這個世界的生活壓力大,來心理咨詢室的人有不少, 等待的時候,我後面來了一個狐狸眼的少年。

  少年的打扮有些另類,不過人看起來還算溫和, 走到我旁邊的時候對我問了一句話, 我想對方應該是在詢問能否坐在旁邊,我沒有意見, 所以點頭答應。

  狐狸眼少年不知有什麼心理問題, 坐下後不斷和我說話,我除了點頭就是微笑,尷尬得都快把地板摳出一個窟窿了, 然而對方絲毫沒有察覺……

  我猜想對方可能是傾訴欲太重,所以才來心理咨詢室治療?

  狐狸眼少年和我聊完,又和我身邊的胖女人聊,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對我一直板著臉的女人居然露出笑來。

  沒等見到醫生,就帶著我回家收拾行李?

  身後還跟著那個狐狸眼少年??

  胖女人把我的行李交給狐狸眼少年, 順手還把我推了過去???

  所以……我這是被當場賣了嗎?

  我看了看兩人, 考慮跑出去報警的可能……

  ...

  夏油傑沒想到自己會穿越, 並且遇到了那位小姑娘。

  「你叫什麼名字?」

  「住在什麼地方?」

  「來這裡是陪人嗎?」

  「你怎麼一直點頭?」

  「你……不想和我聊天嗎?」

  看到小姑娘後,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然而小姑娘的反應很奇怪,除了點頭就是微笑……

  如果說厭惡他的話,應該不會對他笑吧?

  「這孩子一直都很古怪。」小姑娘旁邊的胖女人開口了,「所以我才帶她來這裡。」

  這樣嗎?夏油傑看著對他們談話毫無所覺的玲子,總覺得胖女人說得不對。

  來心理咨詢室的路上,他發現他不是單純回到了過去,這具身體殘留了一些他沒有的記憶,比如母親有一個姓夏目的閨蜜,他小時候也曾見過夏目阿姨。

  回想起穿越前遇到的小姑娘,曾說住在夏油家,他有了想法,開始和胖女人聊天。

  他有意把話題引到夏目家,說到夏油家和夏目家的淵源,胖女人的態度一開始還很敷衍,聽到後面態度開始轉變,隱晦地抱怨家裡多一個人很不方便,說到近期想找親戚幫忙照顧一段時間玲子……

  「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讓玲子住到我家,家母時常抱怨家中人少,太冷清。」他說道。

  胖女人立刻欣喜答應,甚至迫不及待就帶玲子回家收拾東西。

  最後把玲子的行李和玲子一起交到了他手中。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可是胖女人不求證,敷衍地把玲子推出去的行為讓他惱火。

  他的態度冷下來,甚至沒有說告辭,就要帶著小姑娘離開。

  然而小姑娘卻愣在原地,看著他和胖女人似乎在衡量什麼。

  「你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是好友,你跟我回家,母親一定很高興見到你。」他耐心向小姑娘解釋。

  小姑娘的表情有些茫然,他主動牽起對方的手,帶著人向外走。

  走到街上的時候,小姑娘掙扎著抽出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並且警惕地看他。

  他:「……」

  這是沒聽懂他的話嗎?他又耐心和小姑娘解釋了一遍,然而小姑娘的表情卻更加茫然了。

  從見面開始,小姑娘就有些不正常,此時看對方的反應,他突然有了一個猜想。

  「你聽不懂我說話嗎?」

  玲子歪頭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對方的耳朵,然後比了一個否定的手勢。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收斂了情緒,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麼,再抬頭時用英文問他:「Who are you?」

  果然是這樣,他有些哭笑不得,用英文以及手比劃著,又和小姑娘解釋了一遍他們的關系。

  小姑娘仍然將信將疑,在他放出咒靈,問小姑娘能否看到的時候,小姑娘才對他放下防備。

  確定這裡的小姑娘也有咒術師天賦後,他便決定把人帶去高專。

  利用業余時間,他開始教小姑娘說日語。

  ...

  我沒有從狐狸眼少年身上感知到惡意,對方也解釋了我們的關系,可是我仍然不能完全相信對方,畢竟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直到我看到對方放出妖怪,原來這人和我是同類嗎?

  我放下了戒備,在介紹中,我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夏油傑。

  我和對方一起回了夏油家,如對方所說他的父母很親切,但是我們並沒有在夏油家停留多久,因為名叫夏油傑的少年帶我去了一所特殊的學校。

  學校裡都是我這樣能看到妖怪的特殊人,至此我從穿越開始就一直緊繃的情緒才徹底放松下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夏油傑教了我許多東西,比如我以為是妖怪的東西其實叫咒靈,而在這所學校的都是咒術師,主要工作就是祓除咒靈,而我不出意外,將來也會成為一名咒術師。

  對此,我接受良好。

  關於我語言不通的事情,夏油傑自然追問了,我心虛地用受傷忘記了應付,對方不知信沒信,總之沒有再追問此事,只每天都抽出一些時間教我日語。

  「o-ya-su-mi,su-ki-de-su。」

  今天的日語教學完畢,夏油尼桑離開前對我說道。

  我紅著臉回了一句:「o-ya-su-mi。」

  高專的學生不多,每一個都很有個性,除了夏油尼桑,給我留下最深刻印像的,便是五條悟學長。

  在五條學長的幫助下,我得知我體內的力量不同於咒力,而妖力,後來又通過一只找上門的妖怪,讓我知道可以用名字做契約收妖怪做式神。

  找到屬於我的戰鬥方式後,夏油尼桑開始帶著我做任務,幫我收妖提升戰鬥力。

  我們找到了一個叫八原的地方,裡面都是妖怪,我進去逛了一圈,收了幾十個小弟。

  那之後,咒術界就多了兩個寶可夢大師。

  雖然我不認同這個說法,但我卻不討厭和夏油尼桑捆綁在一起。

  「日常用語你都學得差不多了,明天開始我教你一些專業詞彙。」夏油尼桑說,離開前按照慣例對我說了一句:「o-ya-su-mi,su-ki-de-su。」

  夏油尼桑第一次對我說的時候,告訴我這句話是:「晚安,做個好夢」的意思。

  我信了前半句,我確實不會說日語,但是看過不少動漫,那些印像深刻的告白畫面我總能記得一二。

  所以我知道「su-ki-de-su」和「做個好夢」沒有半點關系。

  而夏油尼桑對我說了一年,這次離開前,我拉住了對方的袖子,給了回應:「夏油尼桑,晚安,我也喜歡你。」

  夏油尼桑愣在原地。

  我彎起眼睛,笑了:「尼桑的告白我答應了。」


第77章 夢與現實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個狐狸眼的帥哥扒我衣服,我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反手就把帥哥按倒, 來了一場反客為主的妖精打架……

  夢中戰況激烈,以至於鬧鈴響過三次我才困頓地睜開眼。

  我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房間,迷茫了五分鐘,才想起我還要上學, 我掃了一眼時間,立刻跳下床,匆匆收拾了一下,背上書包就出門。

  不知是不是因為做夢沒睡好的原因, 我總覺得心裡發悶, 眼皮也時不時跳一下,我忍不住敲了自己頭一下, 我怎麼會做那樣的夢,難道該找男朋友了?

  來不及吃早飯,我直接去了學校。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今天路上的行人看起來都很匆忙。

  轉過一個十字路口, 我到達了直通學校的路上, 學校的大門近在眼前,我卻頓住了腳步,一道黑色的閃電無聲劃破長空,像是利刃一樣,把霧藍的天割開了一道口子,無數奇形怪狀的異形生物從裂口中探出頭, 有些甚至已經爬了出來。

  我呆呆看著這一幕, 感覺天空都變黑了, 一些人駐足觀察天空,隨後又繼續腳步匆匆趕路。

  「怎麼突然陰天了?」

  聽到有人這麼說,我詫異地看過去,他們看不到天上的怪物嗎?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對面的街上突然有人驚恐地大叫了一聲:「妖怪!」

  我看過去,其他行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位驚慌的男人。

  我開始意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天上的怪物,能看到的是少數,比如我。

  裂縫中不知有多少怪物,前面的被後面的擠著從空中墜落,我看著怪物掉到地面上,砸毀建築,吞噬人類,短短瞬間人間就亂了。

  看不到怪物的人慌不擇路地逃竄,甚至有些直接跑到了怪物的利爪下。

  我掉頭跑向不遠處一家超市,在徹底亂起來前買了一些食物和水。我把買的東西裝到書包裡,背起書包就往家裡趕,今年我已經成年,離開了孤兒院,住到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裡,房子距離學校不遠,我現在跑回去也用不了十分鐘。

  然而我才跑出不遠就停下了,一只像蝗蟲一樣巨大的怪物堵在了路上,交通癱瘓,許多人類不明原因就被怪物吞了……

  怪物的眼睛轉動著尋找目標,掃到我的方向時頓了一下。

  和怪物的視線對上的瞬間,我的心猛跳了一下,轉身就跑向旁邊的巷子。

  身後傳來拖地聲,似乎是蝗蟲怪物發出的,我沒時間回頭看,只用力奔跑。

  就在我將要拐進巷子的時候,腳下的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身後也傳來了風聲,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我體內突然產生了一股力量,我猛地向左一撲,躲過了後方揮過來的利爪。

  怪物似乎沒料到自己的攻擊會落空,一時愣在了原地,我趁機回頭看了一眼。

  第二次對上怪物的視線,我莫名產生了一種熟悉感,這東西怎麼那麼像我夢中出現的咒靈?

  夢裡的東西會出現在現實嗎?

  我沒有時間細想,怪物又爬了過來。因為剛才的一撲,我的書包掉到了地上,不少東西掉出來,我隨手撿起一瓶掉落的水對著怪物扔過去,怪物很輕松就用爪子彈開了……

  我觀察著四周,想要尋找能自保的武器,哪怕是一根木棍也行啊,當我的視線落到散落在地的書本時停了一下,這些書本無疑是我的,可是其中摻雜著一個奇怪的小冊子。

  我撿起小冊子,看著上面「友人帳」三個字,又想起了夢中的事情,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我翻開了小冊子,打開,果然看到裡面有許多名字。

  眼看怪物越來越近,我幾乎是本能念出了咒語:「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夏油傑。」

  狐狸眼的帥哥出現,和我夢中的人一樣,我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狐狸眼帥哥看向我:「你召喚我?」

  我還沒來得及點頭,那只蝗蟲怪就橫插一腳,打斷了我們,狐狸眼帥哥似乎很不悅,一腳對著蝗蟲怪掃了過去,幾個成人大小的怪物霎時就倒飛了出去,砸進不遠處的牆裡,一時半會兒摳不出來那種……

  我:「……」

  名叫夏油傑的狐狸眼帥哥又掃向我,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人不會有暴力傾向吧?

  我這麼想著,對方向我邁步,板著臉的樣子給人很大壓迫感。

  我咽了下口水,剛想交流,對方卻猛地出拳,我完全來不及反應,只感覺有風擦著我的耳邊過,身後一聲嘶吼,緊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像是有重物落地。

  後知後覺的我轉頭看去,看到了另一只倒地不起的怪物……

  「咒靈太多了。」夏油傑仰頭看著天上的裂縫,問我,「你還能召喚其它式神吧?」

  我盯著一直攥在手中的友人帳,不確定地開口:「應該可以?」

  在對方的注視下,我翻開小冊子,嘗試召喚。

  「吾之守護,現身吾處,汝之名——五條悟。」

  一個白毛DK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先是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視線落到我身上:「有趣,你這個小家伙居然能召喚我。」

  我看著眼前鮮活的兩人,心中也升起疑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能被我召喚?」

  「我們是咒術師,來自咒術界。」名叫五條悟的白毛DK開口說道,說話的同時還向前傾身,幾乎貼到我臉上,「至於為什麼能被你召喚,這就要問你手上的小冊子了。」

  「我不知道這個為什麼出現在我身邊。」我說。

  「大概是想派我們來做救世主吧。」五條悟站直身體,手指天空裂縫,「接下來讓我代表月亮消滅這群小可愛吧~」

  我:「……」

  這是什麼中二發言啊!

  「你們認識?」我對著夏油傑問。

  對方點頭承認,我又問:「那你同伴腦子正常嗎?」

  「我聽到了哦。」毛茸茸的腦袋又湊了過來。

  我看著眼前亮閃閃的白毛,忍不住上手擼了一把,這手感,我不得不問一句:「你屬貓的嗎?」

  「無下限才是我的屬性。」白毛嘴角翹起,抓住我的手說道,「我帶你體驗一下。」

  話落白毛就飄到了空中,而我還在地上,因為我的另一只手被狐狸眼少年抓住了。

  「有心情胡鬧,不如比一下,你負責天上,我負責地下,看看誰的速度快。」夏油傑對著白毛邀戰。

  「光比賽沒什麼新意,不如加點籌碼,誰贏了今天晚上就和這位小姐共進晚餐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來之前這位小姐已經答應和我約會了。」

  我:???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要說得這麼肯定,一會兒我贏了比賽,說不定這位小姐就改變主意了。」白毛說著飛上了天空,站在裂縫前,做出了奇怪的手勢。

  同時我旁邊的狐狸眼少年手伸向天空,源源不斷的咒靈從他手中冒出,一只兩只……數不清的咒靈像黑色的河流一樣從少年掌心流淌,然後四散飛向城市各處。

  那些搞破壞的咒靈開始被捕捉。

  天上忽然有風吹過,白毛也做出了攻擊,一道光炮對著裂縫碾壓了過去,瞬間無數咒靈隕落。

  我呆呆地看著兩名少年動作,直到最後一只咒靈被消滅……

  我感覺自己在做夢,因為接下來的發展很夢幻,咒靈雖然都消滅了,天上的裂縫卻還存在。

  一只通身雪白的大狐狸和一直黑色皮膚的大馬穿過裂縫落到我面前。

  「主人,我們是來迎接你回去的。」

  我左右看了看,不確定地問:「你們在和我說話嗎?」

  「是的大人,您本來就不屬於這裡,這次我們調動妖力打開時空裂縫,就是為了迎接您。」

  我:「…………」

  我這是拿了什麼龍傲天劇本?

  懷著對妖界的好奇,我決定跟過去看看,而兩名少年想要一起跟去,卻被兩只妖怪拒絕,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只有妖怪才能進入。

  白毛DK一甩那頭白毛,雙臂向前做出飛撲的動作,落地時已然變成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大貓。

  「誰說我們不是妖的?」大貓開口說道。

  而狐狸眼的少年頭上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狐狸耳朵,身後也鑽出了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你你們不是人類啊?」

  「當然,你和我們一樣都是同類。」狐狸少年摸在我頭頂,我感覺自己頭頂多了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摸到了兩個毛茸茸的耳朵……

  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我不是人了」,而是想找一個鏡子照照。

  「有鏡子嗎?」我開口問道,「我想看我現在的樣子。」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女王。」狐狸少年說著,抱起我穿過了天上的裂縫。

  裂縫另一端是茂密的山林,山林中有許多或是毛茸茸,或是奇形怪狀的妖怪,妖怪們敲鑼打鼓,嘴中齊齊喊著:

  「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我感覺自己有點飄,就連尾巴都翹了起來……等等,尾巴?!

  我向左偏頭,尾巴甩到了右邊,我又轉向右邊,尾巴又甩到了左邊。

  尾巴似乎有自己的思想,我一連嘗試了幾次都沒有看到,下方擂鼓震天,吵得我頭疼,我大呵了一聲:「安靜。」

  順手拉過被子捂住頭,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一定要抓住那條小尾巴,弄明白自己的物種。

  嗯……手下的觸感怎麼這麼奇怪,軟軟暖暖的,不像是尾巴,我迷茫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捂在被子裡,掀開被子後,外面天光大亮。

  「咚咚咚……」門被敲響,無奈的聲音傳了進來,「醒了嗎?」

  我揉了揉眼睛,原來剛才才是做夢啊。

  我跳下床去開門,看到傑哥的時候還恍惚了一下,我想起夢中那個長著狐狸耳朵的少年,下意識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後,沒有尾巴。

  「怎麼了?」傑哥問我。

  「沒,尼桑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我問道。

  「有一個任務。」傑哥說,「在八原附近,不確定是咒靈還是妖怪,你要一起去嗎?」

  我立刻點頭:「我馬上就好。」

  我跑回房間,迅速收拾了一下,然後和傑哥一起出門。

  「等一下。」傑哥伸手推開我的房門,拿過門後的圍巾繞到了我的脖子上,「昨天才下雪。」

  我拉下擋住嘴的圍巾:「我不冷,戴這麼多東西會影響活動。」

  「你在一旁看著,任務交給我。」。

  「……那我跟去還有什麼意義?」

  「有。」傑哥牽起我的手向外走,「你不去,接下來是任務,你一起去,接下來就是約會,順便做任務。」

  「……」我無言以對,只能贊同地回握住傑哥的手。

  任務地點在八原附近的一個滑雪場,輔助監督已經和負責人交涉過,我們到達後直接切入正題。

  「有工作人員看到地上出現了奇怪的腳印,但卻不見任何人影,初步斷定可能是咒靈所為。」輔助監督向我們提供情報。

  腳印一共有兩串,從滑雪場內部,一直延伸到外面,形狀酷似人腳,外面又有些鋸齒。

  我和傑哥沿著腳印追蹤,最終看到了一紅一綠兩個身影。

  火紅色的長發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越看越眼熟,這不是阿紅嗎?

  阿紅旁邊的是一身綠色裙裾的嬌俏少女,少女聽到動靜,轉頭看來,看到我時,湖綠的眼睛瞪得滾圓:「是你!」

  我盯著少女看了又看,好半天也驚訝道:「你是蘆葦小人?」

  當初粽子怪阿紅和蘆葦小人一起去旅游,沒想到過了這麼年還能再見。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我問道。

  「阿綠想要滑雪。」阿紅實話實說,沒有絲毫防備。

  被喚作阿綠的蘆葦小人卻不滿了:「阿紅,不要相信他們,這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壞人。」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只妖:「你這麼說,我要不做點壞事,豈不是被你冤枉了?」

  「你你……」綠衣少女結巴半天,最終只憋出兩字:「壞人!」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咦,這裡居然有人。」

  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我轉頭看到了一個憨憨的小胖子,小胖子身後又冒出了一個長著雀斑的小男孩,小男孩身後又緊跟著冒出了一個小女孩和另外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也是過來滑雪的嗎?」小胖子好奇地發問。

  我掃了一眼身前的阿紅和阿綠,點頭對幾個小朋友說:「這邊已經出了滑雪場範圍,你們快回去吧,不要讓家裡的大人擔心。」

  「我們才不怕呢!」小胖子說,「我們是少年偵探團。」

  我:「……」

  「我們聽說這裡出現了奇怪的腳印,所以才過來調查。」戴眼鏡的小男孩邊走邊查看,最後站到我們面前,盯著地上的腳印問,「這裡只有大哥哥和大姐姐兩個人,可是地上卻有四個人的腳印,好奇怪哦。」

  我:「……是啊,另外兩串說不定是妖怪留下的。」

  「呵呵……大姐姐真會開玩笑,世上是沒有妖怪的。」

  「你們看,另外兩串腳印很奇怪。」小女孩蹲在地上,用手指著,「有這麼奇怪的鞋子嗎?」

  「會不會是防滑的鞋?所以才有那麼多鋸齒。」長著雀斑的小男孩說道。

  「那樣的話鋸齒應該在鞋底,而不是鞋的四周。」戴眼鏡的小男孩說道。

  四個小朋友圍著阿紅和阿綠轉來轉去,分析地上的腳印到底怎麼來的。

  如果這幾人不是小孩子,我真想讓阿紅和阿綠走動幾步,證明一下這世上是有妖怪的。

  我拍了一下手,吸引幾人的注意力:「你們不用看了,這兩串腳印也是我們留下的。」

  「你們只有兩個人,怎麼留下四串腳印?」小胖子問道。

  「因為這兩串腳印是我們昨天留下的。」我說道。

  「那你們是怎麼回去的?這裡只有來的腳印,沒有回去的腳印。」戴眼鏡的小男孩繼續追問。

  「嗯……」我抬頭看了一眼天,說,「坐直升飛機,從上面離開的。」

  眼鏡小男孩:「……那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丟了東西,所以回來找。」我看著若有所思的小男孩問,「還有問題嗎,小朋友?」

  小男孩仰頭看我:「大姐姐,這次你怎麼沒有和後爸在一起?」

  我:「……」

  「後爸?」傑哥納悶看我。

  我輕咳了兩聲,說道:「我有了新家,所以就和後爸分開了。」

  「大姐姐和大哥哥結婚了嗎?」小男孩又問。

  我瞥了傑哥一眼,打發幾個好奇心過剩的小孩子:「你們快回去吧,出來久了,帶你們出來的大人該擔心了。」

  送走幾個小孩子,我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麼難纏嗎?

  「你們兩個也離開吧,下次不要再讓人類看到了。」我對著阿紅和阿綠說道,「如果遇到真的『壞人』,說不定會把你們抓去包粽子。」

  阿紅:「……」

  阿綠:「……」

  送走兩只妖,林中只剩下我和傑哥兩人。

  我看了一眼來時的路,想說回去吧,卻突然感覺臉上一涼,仰頭看到一只小松鼠從頭頂的樹上竄過。

  枝上的積雪落下,被陽光一照,閃著瑩瑩的光。

  「你答應了?」旁邊傑哥忽然開口。

  我伸手遮了一下光:「什麼?」

  「結婚。」

  傑哥認真篤定的神色透過指縫落到我眼中,我笑了,手擊在旁邊的樹干上,率先跑了出去:「尼桑追上我再說吧……」

  ...

  偵探直覺告訴柯南,那兩人在隱瞞什麼,身邊跟著幾個小鬼不方便調查,所以他先把人帶回了滑雪場,又悄悄溜了出來,躲在暗處觀察。

  林間雪地上,黑發少年追著金發少女,少女眼看要被追上,嘴中念了一句咒語,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竟然直衝天際……

  而黑發少年抬起手,不知做了什麼,緊跟著飛了起來……

  天空中,兩個小黑點互相追逐,最後合二為一,落了下去,看那方位,應該落到了市役所附近……

  柯南懷疑博士給他的眼鏡出現了問題,他摘下檢查了一遍,眼鏡很正常。

  小偵探傻在原地,許久拍了一下腦門,得出結論:

  「我一定是在夢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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