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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咒迴)想要避開最強的我翻車了》作者：洛水伴伊人【完結+番外】

悠于

版主

Rank: 8Rank: 8

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471 / 11471

EXP(經驗值): 43 %

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12-11 10:43  只看該作者

《(咒迴)想要避開最強的我翻車了》作者：洛水伴伊人【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055個瀏覽者
文案：

因為在14歲那年穿越過時空，得知自己未來會姓五條這件事的柒，在充分體會到未來的丈夫究竟有多麼不靠譜後，回到原來世界的她決定了要遠遠地避開對方生活。
然而命運這種東西就是坨狗○，就跟勞動一樣，不管你怎麼避開都沒用，所以柒放棄掙扎了。
某個戴眼罩的一見面就衝上來逼婚的不知名白髮男子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興致勃勃地喊道：「這不正是說明我們注定會相遇嗎？所以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已經被糾纏得一臉生無可戀，只想暴打某個最強狗頭的柒：「呵呵。」

****************

這本是《別問，問就是因為有車有房還有顏》的if線。
女主曾經在14歲那年被另一個世界的腦花召喚過，具體的可以看《有車有房還有顏》。
※五條悟當年對女主是一見鍾情！其實追了她很多年！
如果無法接受這點的請禮貌退出，我不能保證人物一點都沒有ooc，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還原，當然我也很歡迎各位的友好討論。
最後就祝各位小可愛食用開心啦！

內容標籤： 綜漫 情有獨鍾 少年漫 咒回 輕鬆
搜索關鍵字：主角：柒 ┃ 配角：五條悟，乙骨憂太，硝子，琴子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逃避了多年終究還是被抓住了

立意：瘋批的愛情絕美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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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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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 8Rank: 8

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471 / 11471

EXP(經驗值): 43 %

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12-11 10:4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剛見面就求婚是不是太猛了點

　　叮鈴鈴。

　　伴隨著微風輕柔地拂過，柒推開大門，門口的鈴鐺開始響起了清脆的鈴音。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台上甩著尾巴休息的五條，聽見門口響起的鈴聲後，睜開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起身從收銀台上跳下，輕巧地落到了地板上，邁著小碎步跑到主人身邊，然後它熟練地躺下，露出柔軟的小肚皮撒嬌似的朝她「喵喵」叫了兩聲。

　　柒彎腰揉了揉它軟綿綿的小肚腩，順利完成今日份的陪玩任務後又摸摸腦袋，笑著讓它回到收銀台上。

　　「你可是我的鎮店之寶啊，趕緊去做好你招牌貓的工作。」

　　「咪∼」

　　像是在抗議主人對它的敷衍，五條又翻了個身爬起來，不滿地抬起肉墊推了推她的手，卻依舊被無情的主人給抱著回到了冷冰冰的收銀台上，連掃過去的毛茸茸尾巴都被揮開了。

　　「聽話，乖乖坐好。」她伸手點了一下它的鼻尖，不顧五條小貓咪的強烈挽留，轉身就去做開店的準備了。

　　握著掃帚掃掉地上的灰塵，又用抹布擦乾淨桌面，給放在窗台邊的鮮花澆澆水，最後掛上「營業中」的牌子，嶄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不過現在是早上八點鐘，不管是上班族還是學生黨都不可能挑這個時候來咖啡店，所以在第一位客人光顧之前，她還是有一些自由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走進廚房，將米黃色的圍裙穿上再綁好蝴蝶結，撩起兩邊衣袖，打開冰箱把冰凍的紅棗和蓮子等食材都拿出來洗乾淨，然後把蓮子泡進水裡直到發軟，在等水燒開的過程中用菜刀將紅棗去核切片。

　　鍋裡的水開始沸騰，把蓮子和粳米丟進鍋裡調至大火煮開，又放入紅棗片與冰糖，轉成小火煮四十多分鐘，熟了之後關火拿鍋蓋悶一小會，一鍋安神養胃的紅棗蓮子粥就做好了。

　　她打量著這份堪稱完美的早餐，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家入硝子總是第一個來光顧店裡的客人，今天也沒有例外。

　　她拎著兩袋新鮮的麵包推開玻璃門，剛走進屋子，坐在台上的五條已經伸長了上半身探頭去咬她拿著的袋子，大概是聞到了裡邊的香味，開始嘴饞地纏著對方給它餵食。

　　硝子頓覺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卻又堅定地推開貓咪急著湊過來的小臉，拒絕投餵：「你可吃不了人類的食物。」

　　聽見外邊的動靜，柒掀開廚房的門簾，端著小碗來到窗邊的位置，放下碗勺，微笑著朝對方招了招手：「硝子，你的早餐已經煮好了哦，今天還要不要加油條？」

　　「今天就算了吧，感覺最近有點發胖。」家入硝子告別了還在對麵包依依不捨的五條貓咪，拉開柒對面的椅子坐下，順便把手裡的袋子推給了她，「你喜歡的那家店最近新推出的口味，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所以就買過來帶給你了。」

　　「是巧克力麵包啊。」

　　柒打開袋子往裡頭瞅了一眼，那股濃郁香甜的味道頓時撲鼻而來，不遠處的五條都被誘惑得直接跳下了收銀台朝這邊飛速跑來，還伸爪子不停地扒拉褲腳，圍著她轉圈圈。

　　硝子看了有點想笑，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瞧著她：「雖然你說不認識我朋友，但每次看見你的貓我都會忍不住懷疑你其實跟我朋友認識，只是不想告訴我而已，對吧？」

　　「沒有這回事。」柒面不改色地回答，「不都說了給五條取這個名字純粹是因為我跟人打麻將的時候誕生的靈感嗎？」

　　「如果我想認真取名字的話肯定會問你意見的嘛，哪會這麼敷衍？」

　　「這倒是呢。」家入硝子歪了歪腦袋，仔細打量著對方，隨即笑著問，「你週末有空嗎？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你想看什麼電影？」

　　「不知道呢，要不看《蚯蚓人》？聽說備受好評。」

　　「我比較想看《奧特曼大戰宇宙怪獸》，不過你想看《蚯蚓人》也可以。」

　　「看奧特曼吧，當回味童年了，那就週六的早上九點？」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家入硝子比了個ok的手勢，又低頭看了眼手機，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離開：「記得週六電話聯繫，我現在得先去工作了，今晚再聊。」

　　「不喝粥嗎？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幫我打包起來吧，我在路上吃。」

　　柒點點頭，去櫃臺那裡找了個保溫盒將熱粥裝了起來，收進袋子裡扭頭遞給對方，硝子收下後向她揮手告別。

　　目送著朋友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才低頭收好麵包，還順手將圍在腳邊轉圈的五條貓貓抱起來放上桌面。

　　「你就給我老實待著吧，說了你不能吃麵包。」

　　「咪嗚∼」

　　五條表示抗議地張嘴小小地咬了主人一口。

　　柒搖搖頭，抽出手指往它背上擦了擦，擦掉口水後側臉望向門口，似乎隔著一扇玻璃門遠遠地望見了第二位客人的到來。

　　叮鈴叮鈴。

　　鈴聲再度響起，有位穿著學校制服的黑頭髮男生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探頭進店裡左右張望著，在發現柒的身影後才稍微鬆口氣，笑容有些靦腆地向她打了聲招呼：「店長早上好。」

　　她的臉色變得有點奇怪，「乙骨，你不去上學跑來我這裡做什麼？現在可還沒到你的工作時間哦。」

　　「其實是這樣的。」反手關門，乙骨憂太彷彿終於找到了可以商量事情的人，放鬆了下來，面露苦惱地對她說，「里香昨天又攻擊了那些欺負我的同學，我忍不住就……就說了她一句，讓她不要再做這種事了，然後里香她就很委屈地……」

　　「這樣嗎？難怪今天里香沒有貼你貼得那麼近。」柒抬頭看向跟在少年身後的巨大咒靈，「原來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啊。」

　　「……是的，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種事情找我處理就對了嘛。」她微笑著朝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招了招手，「過來，里香，姐姐幫你做主，要不要把乙骨塞進禮物盒裡給你做生日禮物？」

　　「這個……這個就算了吧，店長。」乙骨憂太不由得捏緊了書包肩帶，訥訥地說道，「里香不會同意的啦。」

　　「同不同意是要看女方的而不是看你們男方的。」

　　大概是這句話說動了女孩的心思，里香搖晃著身體迅速飛到柒身邊轉悠了兩圈，最後緊緊地貼在她背後，宛如找到了可以為自己撐腰的家長，委屈巴拉地向柒控訴著男友的行為：「里香是在保護憂太……可是憂太對我好兇……」

　　「不是的！」乙骨憂太頓時就慌了，他連忙擺手解釋，「我只是不希望里香傷害我的同學而已，我並沒有要兇里香的意思！」

　　柒「唔」了一聲，差不多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簡單來說，就是溝通不到位嘛。」她抬手指著少年，「那個時候你可能是太著急了，所以語氣有點兇嚇到了里香，你並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

　　「但對里香來說，就是她想保護你卻被你反罵回去，一片心意被糟蹋，自然會覺得委屈，你該站在里香的立場多為她想想。」

　　乙骨憂太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他看著對方身後委屈得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女友，最終還是安靜了下來，低垂著腦袋乖乖聽長輩的訓話。

　　「里香也是。」結果柒話鋒一轉，開始教育起了躲在自己後邊的女孩，「你也要為乙骨多想想，他今後是要進入社會養家糊口的，如果在中學時期就背上殺人犯的罪名，進了監獄，那以後誰來養你呢？說不準你們還會被迫分開，就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不要！里香不要！」女孩的情緒瞬間就激動了起來，她捧著自己的臉瘋狂擺動，「里香不要跟憂太分開！」

　　「那你就不要再殺人了。」柒微笑著豎起一根食指，「如果不是乙骨的命令，再碰到企圖對乙骨動手的人，你只要讓他們陷入昏迷就行，這也是為了乙骨的將來，所以你能做到嗎？」

　　「里香能做到……里香不殺人了……」不過三言兩語，原本憤怒的女孩又慢慢地平靜下來，聽話地答應了柒的要求，「以後里香都聽憂太的話，他不讓殺的人里香都不殺。」

　　柒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里香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女孩頓時又害羞地縮了回去：「里香很乖的。」

　　乙骨憂太終於鬆了口氣，抬手抹著額頭的冷汗，對於能夠如此輕易地搞定戀人的店長，是打從心底地佩服她。

　　「但乙骨你還是要跟里香道歉哦。」柒突然把矛頭指向他。

　　「是，我知道的。」少年略微停頓了一下，目光越過對方望向了他心愛的戀人，臉上的表情無比認真地向女孩道歉，「里香，對不起，是我不該用那麼粗暴的語氣對你講話的，是我的錯，我以後都不會再那樣兇你了，所以，可以請你原諒我嗎？」

　　「我們和好吧，里香。」

　　「嗯！」里香笑了，她又重新飛回到了她的少年身邊，非常高興地貼著對方，「憂太，我們和好！里香原諒你了！」

　　瞧著這對又親暱地靠在一起互相抱抱的情侶，柒感覺自己好像一個閃閃發亮的多餘的電燈泡，還有點酸。

　　她決定了，要更加地壓榨對方才行。

　　「那麼這週的採購就全部交給你了，乙骨同學。」

　　「咦？好、好的，我明白了……店長是要出門嗎？」

　　「是呢，要和硝子一起去看電影。」

　　「這樣啊……」少年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但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向她保證，「我一定會看好店的，所以請店長放心去玩吧。」

　　柒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直到對方被她看得開始感到不自在的時候才微微一笑，溫柔地詢問他：「週日我們也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如何？」

　　「哎？」乙骨憂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笑容非常燦爛地重重點了下頭，「嗯！」

　　不過在那之前，他伸手指向窗邊提醒了一句。

　　「店長，你的貓貓跑出去了哦。」

　　柒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家調皮的五條貓貓居然趁她不注意頂開窗戶，縮著身體從縫隙鑽出去撒腿跑了。

　　「……」

　　她感覺有些無語，難道凡是叫「五條」的都這麼難搞嗎？

　　雖然貓咪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無論內心有多想把家裡喜歡到處亂跑的貓咪抓起來打，但身為一名合格的鏟屎官，要她放著不管也不可能，萬一被偷走了怎麼辦？

　　沒辦法，柒只能跟那對情侶說一聲讓他們幫忙看店以後，就拋下營業中的店鋪出門去尋找她那總愛逃跑的貓貓了。

　　幸運的是，五條並沒有跑太遠，她在轉角處就發現了它。

　　然而與此同時，不幸的是，她碰見了某個人，某個她雖然沒有特意避開卻也躲了差不多有十年的人。

　　「嗯？這是誰家的貓？」那個抱著一袋甜品的白髮青年低頭看向突然出現並蹲在自己腳邊攔著他不讓走的白色布偶貓。

　　「你的主人去哪了？」

　　柒在這一刻真的很想蹲下身抱著頭哀嚎。

　　果真是親兒子，坑起媽來毫不手軟。

　　……不過也由此可見，命運這種東西就是坨狗○。

　　「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貓。」柒嘆著氣，無奈地離開了陰影處向對方走去，「它突然從店裡跑了出來，謝謝你撿到它。」

　　白髮青年聽見聲音揚起頭，在看見她的瞬間忽然怔住，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為此他還特意摘掉了眼罩仔細地觀察對方。

　　等到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之後，他笑了。

　　「感謝就不必了，反正也是它自己跑來我這邊的，倒不如說，該是我感謝它才對。」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朝她伸出了手，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瞳中滿含笑意，「畢竟是它讓我們重逢的嘛。」

　　命運啊，還真是一種奇妙的存在呢。

　　「所以……這位小姐，請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組建一個新的家庭呢？」

　　柒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啊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又補上一句，「我這裡不接受同意之外的選項哦。」

　　「……」那你他媽的還問個鬼啊？！

　　柒頓感頭疼地扶住額，「這位先生，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吧？你這樣是不是進展太快了點？」

　　……不認識？

　　男人下意識地眯起了眼，冰冷的目光近乎審視地打量著她。

　　有那麼一瞬間，他身上彷彿透出了一股說不清又道不明的危險氣息，宛如安靜地躲在草叢中緊盯著獵物的野獸，只讓人心生寒意。

　　但很快的，那股短暫爆發的可怕氣勢又被他自己收了回去。

　　柒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依舊淡定得很。

　　「誰說不認識的？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他笑眯眯地望著對方，聲音聽上去也很歡快，「如果你覺得進展太快的話那我就放緩一下腳步？婚禮不急，我們先從訂婚開始如何？」

　　「其實我這人還是挺好說話的，嫁給我絕對不吃虧哦∼」

　　柒：「……」

　　——完全不給人退路，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好商量？

　　「五條悟。」於是她面無表情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非常平靜地告訴他說，「果然，我最討厭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條線我稍微改動了一下，和原來的設想完全不同，非常的刺激！（大概）

　　女主14歲那年被另一個世界的腦花召喚過，所以知道腦花的存在。

　　她小時候的經歷，以及和五條悟的初遇可以去看我專欄裡的《別問，問就是因為有車有房還有顏》，這裡我就不詳細展開了。

　　不過我可以說，這章的5和7其實是第三次相遇，所以面對7故意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時5是有點生氣的。

　　至於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後面會寫的。

　　Ps.在我沒有多少的存稿用盡之前，我都是放在12點更新，考慮到審核，大家一點半之後再來看比較好。

　　Ps的Ps.可以的話希望大家不要窺屏，我也想要大家的鼓勵啊！兔子太寂寞是會死掉的！（理直氣壯.jpg）


第2章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

　　「什麼嘛，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柒只感覺眼前一閃，原先與她保持距離的白髮青年瞬間出現在了她身邊，懷裡不僅抱著一袋甜品，右手還拎著她家的主子。

　　從來沒有體驗過瞬移的五條貓貓心裡驟然一驚，反應過來後連忙甩動四肢，瘋狂地掙扎起來，甚至發出了悽慘的喵叫，希望自家的鏟屎官能來救它。

　　可惜，柒卻在這時候雙手環胸，一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它受苦，完全沒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誰讓你到處亂跑的？被抓了吧？活該。

　　「你的主人對你可真狠呢，一點都不關心你的死活。」捏著貓咪的後頸提起來與自己面對面地對視，五條悟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感慨，彷彿意有所指一般，咬字極重，「明明上一秒還在跟你恩恩愛愛，下一秒卻冷酷無情地拋棄了你，還故意裝作不認識你的樣子，是不是很過分呢？過分得讓你想狠狠撓她一爪子，看她會不會覺得痛。」

　　「喵喵喵喵！」貓貓掙扎，貓貓鬧騰，貓貓開始亮爪子了。

　　「我會不會覺得痛另說，但你再不鬆手被撓的人就變成你了。」柒看不下去了，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雙手就要從對方手裡接過貓咪，可是男人卻沒有如願地還給她。

　　也不知道五條悟是怎麼想的，他低垂著頭靜靜地打量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直到柒舉手舉得快酸了，他才輕飄飄地收回目光，鬆開手，讓人順利地把貓抱回去。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出醫藥費而已。」

　　「瞧你這話說的。」五條悟挑起了眉，彷彿兩人相識已久似的，理所當然的語氣裡透出了些許親暱，「我會捨得讓你出錢？」

　　「怎麼說也是我的貓撓傷了你，賠錢是應該的。」柒不為所動地摟緊了小貓，抬手撫摸著它的頭頂，溫柔又耐心地安撫它，這讓五條悟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所以？你現在住哪？」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堪稱行動派第一人的五條悟直接跳過那些虛偽的互相試探，「等我叫人做好禮服就可以送到你家裡去了。啊對了，差點忘了，你是喜歡神前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我們早點定下來比較好哦，不然到時候晚了布置起來會很麻煩的。」

　　十分自然的，將自己安排進了別人的人生，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接受，就這麼強硬地做出了決定。

　　「都說了我不打算和你在一起。」柒皺緊眉頭，可是對方一旦任性起來又沒人能勸得動，她乾脆放棄了，不再浪費口舌試圖糾正他，「住處我不可能會告訴你的，不過我現在工作的地點倒是可以跟你說。」

　　「是十字路口那家新開的咖啡館，歡迎你和你的同事過去品嘗，我保證味道醇厚，還是純手工製作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新老顧客一律打八折哦。」柒抱著貓貓，一邊趁機為自家打廣告拉攏顧客，一邊從口袋裡頭拿出名片遞給對方，表現坦蕩。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能夠長期發展的穩定客戶，傻子才會放人離開呢，真以為東京現在的物價很便宜？她都快養不活家裡那個只會好吃懶做的混蛋了。

　　五條悟「哎」了一聲，接過名片掃了眼上邊的內容，有些驚奇，隨即又抬起頭，用那種會讓人感到不爽的目光放肆地打量她，最後摸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居然變了呢……換作以前肯定會不耐煩地直接走掉吧？果然是因為被我的愛給感動到了嗎？」

　　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非常冷酷地打破了他的妄想：「麻煩你清醒一點，五條先生，現在還沒天黑呢。」

　　——自信過頭是種病，有病就去治。

　　「不要叫得這麼冷漠嘛，怪傷我心的。」五條悟抱著袋子笑眯眯地半彎下腰湊近了她，撒嬌似的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聲音也變得甜甜的，「改口叫我『悟』吧？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改口的話我就立刻辦會員，還會幫忙在line上宣傳你的店哦∼」

　　「好的，悟君。」柒光速改口，不見半點糾結。

　　為了生活，她可以忍，更何況只是個稱呼而已，又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儘管對方加了敬稱這一點讓五條悟不太滿意，但來日方長，只要人不再突然玩失蹤，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到她接受。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又重新愉快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就去你店裡吧？我還沒有喝過你泡的咖啡呢。」

　　等喝完咖啡就隨便找個藉口把人帶走一起去挑戒指，雖然柒現在看起來沒有逃跑的意思，可保險起見，還是先拿婚姻屆套牢她再說。

　　五條悟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確定好計劃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遺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估計連老天爺都看不慣他這副德行吧？所以才會特意挑在這個關鍵時刻讓某人的電話鈴響。

　　五條悟：「……」

　　五條悟：「稍等，我先關一下機再跟你過去。」

　　柒有點無語。

　　「你還是趕緊接電話吧。」萬一有急事呢？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既然心上人都這麼說了，不想給對方留下壞印象（其實從來就沒有過好印象）的五條悟也只能嘟嘟噥噥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不情不願地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還沒等對面的人張嘴說話，他就先一臉不爽地懟了過去，態度極其惡劣：「伊地知，如果你找我不是因為發生了日本沉島這種緊急事件的話，等我回去可是會全力給你一巴掌的哦。」

　　「哎——？！什麼？！」這個威脅相當到位，效果立竿見影，打電話的那個人立馬就慌了，「拜託您千萬不要這麼做！」

　　——要是全力他會死的，一定會死的！雖然就算不是全力他也一樣會死……

　　「那就給你三十秒時間說清楚突然打攪我的理由。」

　　「三十秒怎麼可能講得完……啊啊啊，我知道了，事情是這樣的……」

　　大概事情是真的很緊急吧？

　　柒見到對方「嘖」了一聲，似乎很煩躁的樣子，甚至還聽見了他在那裡嘀咕「一群老不死的爛橘子」……

　　五條悟掛斷電話，臉色有些糟糕，可是當他轉過身重新面向她時，臉上的表情又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

　　就好像他潛意識裡並不想嚇到她一樣。

　　「不用看我呀，這是你的工作吧？」柒表示理解，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倒不如她還有點小開心呢，「等你幹完活再去找我也不遲，反正我又不可能連夜扛著店跑路。」

　　五條悟沉默了片刻，指腹摩挲著手機的硬殼，安靜得不像往日的自己。

　　等到時間又過去了一會，柒面露疑惑地看向他時，他才終於開口，聲音卻放得極輕：「這次還會走嗎？」

　　「我從來就沒有走過吧？」柒看了他一眼，「只是你認為我走了而已。」

　　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何必糾結走或不走的問題呢？

　　不在意就好了，像平常對待那些不重要的人一樣無視一切，對你而言，這樣會比較輕鬆吧？

　　「……那我就最後信你一次。」

　　*****

　　「所以呢？你這算是自曝了？」戴著一頂貝雷帽，米色卷髮的嬌小少女聽完以上內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遞到嘴邊慢慢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她微笑著看向對面的女人，「然後呢？他居然真的沒有跟著你一起回來？這可是一位大客戶啊。」

　　「因為被一通電話叫走了，瞧著應該挺急的。」腿上窩著團成團睡覺的五條貓貓，柒也舉起咖啡杯，輕輕搖晃了一下，不以為然地答道，「怎麼說也是最強的咒術師嘛，忙點不是正常？我反而希望他能忙得騰不出時間來找我呢。」

　　「哎——明明是十年不見的單戀對象，好不容易相遇了竟然不懂得珍惜？」少女豎起手掌小幅度地揮了揮，完全沒有掩飾要看熱鬧的心情，故意在那挑撥離間，「這種男人不行哦，建議你還是不要答應他比較好。」

　　「我也沒說要答應啊。」隨手rua了把貓貓的腦袋，五條「咪嗚」一聲扭頭咬住了她的指尖，柒抽出手指在它背上擦了擦，抬眸瞥了她一眼，「倒是你，苦等兩年的一見鍾情的對象即將要和女朋友結婚，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受吧？啊，這麼說來你們倆就這件事上應該有共同話題可聊。」

　　「才不是！」對方有些不開心地鼓起了臉頰，本就精緻漂亮的臉蛋因為這個小動作顯得越發可愛，「我打聽到了哦，他已經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現在應該是我的機會來了！」

　　「……琴子。」柒看著她，露出十分複雜的眼神，是發自內心地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你到底圖什麼呀？」

　　「僅僅只是見過一面而已，既不了解他的為人處世，也不了解他的過往經歷，你明明有更多的選擇吧？就這麼簡單地喜歡上他了？而且還苦苦等了兩年……」跟那個笨蛋一樣。

　　所謂的一見鍾情，威力有那麼大嗎？

　　「嗯……不是有一句話這樣說嗎？」岩永琴子豎起一根食指，目光純潔地注視對方，只是說出來的話跟她的眼神特別不搭，「所謂的一見鍾情就是見色起意嘛。」

　　「當然是因為九郎他長得非常帥氣啦。」

　　「……你認真的嗎？」柒的臉色變得更加複雜了。

　　看臉是不是太膚淺了點？她又不是沒見過那個男人，五官雖然端正，但也不至於讓一位千金大小姐念念不忘兩年之久還每日盼著對方趕緊和女朋友分手吧？

　　「好吧，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她微微嘆了口氣，「本來愛情這種東西就沒有邏輯性吧？丘比特硬要往你心上射箭那除了接受還能怎麼辦？」

　　「丘比特之箭嗎？聽上去很浪漫的樣子。」柒抿了口開始變涼的咖啡，漫不經心的表情顯出了幾分冷淡，「可是深究下去我只會覺得可怕。」

　　「本質上不過是一種無視雙方意願的帶有強迫性質的惡劣行為罷了，當然，如果是一方拿弓向另一方射箭，硬要逼對方喜歡自己那就更加差勁了，是人渣的行為，根本就不是愛情。」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對方：「琴子，你可不要做人渣哦。」

　　「不，我只是打個比方，柒你太較真了，我也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啊，儘管中途等到絕望的時候有動過心，但那僅僅只是動過心而已。」少女看向朋友的眼神不禁透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妙感，「你在心裡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

　　「神明不都挺傲慢任性的嗎？想要就必須得到……之類的？」

　　「那是什麼？我姑且還是個人類好不好？」

　　「哦，既然如此我能問問你對那位可憐男性的初次印象是什麼嗎？稍微有點好奇。」

　　「給我等一下，為什麼要用可憐形容他？」

　　氣惱歸氣惱，岩永琴子依舊捏著下巴歪過了腦袋，努力地回想當初看見心上人時從心底劃過的第一個念頭：「九郎他呀，其實是山羊哦。」

　　「……哈？」山羊又是什麼鬼？

　　「明明身體纖細，只會呆呆地悶頭吃草，卻又能讓人莫名地感受到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她很認真地抬手比劃了一下，非常嚴肅地解釋道，「你可千萬不要小看山羊，它們不僅行動敏捷，還能在高地和荒野中輕易生存，甚至有些山羊還有兩隻惡魔般強韌的犄角！」

　　「有種不同尋常的銳利哦！九郎就給我這種感覺！」

　　「……不，我仍然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知道你特別特別喜歡他了。」柒忍住吐槽的欲望，實在沒法和朋友產生共鳴的話那就單純地支持朋友好了，所以到最後她也只是無奈地嘆氣，「需要我幫忙嗎？」

　　「比如劫持你製造一個機會讓他英雄救美？」

　　「不用了，我有其他的計劃。」有妖怪漂浮在玻璃窗外拚命向她打手勢，岩永琴子收回目光，拿過一旁的手杖起身，抬手扶正了頭頂的貝雷帽，對著面前也站了起來準備送她離開的朋友微微笑了一下，眼裡充滿自信，「九郎一定會答應我的。」

　　「……」

　　柒不由得沉默，瞧著對方這副堅定到絕不會動搖的閃閃發亮的樣子，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某個笨蛋格外欠揍的笑容。

　　難怪她會覺得有既視感，這兩個傢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分明是同類啊。

　　岩永琴子將雙手交疊著搭在手杖上，靜靜地凝視眼前正在思考如何解決問題的好友，直到對方後知後覺地朝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她才流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一個屬於「智慧之神」的，向世人答疑解惑的笑容。

　　「柒。」她輕聲地呼喚了女人的名字，面色平靜，「你不需要從我這裡尋找答案。」

　　「因為我的答案，未必是他的答案。」

　　「再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岩永琴子微微笑著，那隻沒有被妖怪拿走的眼睛裡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身影。

　　「你值得他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岩永琴子是《虛構推理》的女主角，妖怪的智慧之神，我推薦這部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琴子和五條老師挺像的，都具有神性，再加上琴子也是對九郎一見鍾情，柒就試圖從她那裡搞懂為什麼五條悟會喜歡她。

　　然而琴子卻告訴她，雖然理由不同，但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柒：我懂了，有錢人的腦子都有問題。

　　五條悟：？

　　Ps.如果劇情相關的評論超過三十條，或者寫一篇長評，我就加更，所以希望評論摩多摩多！


第3章 想太多容易變成小老頭子

　　結果等到關門打烊那人都沒來。

　　柒洗完最後一個杯子，拿抹布擦乾水之後將它放進了消毒櫃裡，摁下開關，直起身面露疲憊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

　　是不是該多招兩個店員呢？她撩開廚房的門簾，一邊往外走一邊心想，只靠乙骨一人還是太勉強了，而且他大半時間都在上課，放學了才能過來打工，果然人手不夠呀。

　　「啊，店長。」大廳內握著掃帚正在清理垃圾的乙骨憂太聽見動靜，抬頭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我還有一點就弄完了。」

　　「辛苦你啦。」柒笑著走到他身邊，日常詢問一句，「作業都做完了嗎？」

　　少年乖乖點頭：「嗯，都做完了。」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在這裡打工會耽誤你學習。」

　　她放鬆地笑了一下，扭頭掃視一圈，隨便找了個位置拉開椅子坐上去，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後靠著椅背很自然地翹起腿，悠悠晃動著。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經過里香的教訓，那群小鬼還敢來找你麻煩嗎？」

　　「……是，不敢了，可班裡的同學也不敢靠近我了。」說到這裡，乙骨憂太有些失落地低下腦袋，甚至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掃帚。

　　大概是本能地用上了咒力，細長的木棍在他的強大握力下隱隱發出一聲哀鳴，最後沒能堅持太久，棍子從中間斷開，等他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手時，掃帚已經被徹底毀壞了。

　　「……」他待了。

　　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見對方這副傻呆呆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哈乙骨你在搞什麼呀？！」

　　慢慢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究竟幹了什麼蠢事的少年小臉立馬就漲紅了，在手忙腳亂地試圖搶救卻無果後，他又捧著斷掉的掃帚一臉慌慌張張地看向旁邊正在哈哈大笑的店長，說話結結巴巴的，急得額頭上的冷汗都要冒了出來。

　　「怎、怎麼辦呀店長？！」

　　「掃帚而已，弄壞就弄壞唄。」柒單手托腮，笑眯眯地瞧著自家因為一點小事就慌到不行的小朋友，「反正又不是什麼值錢貨，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但是我已經弄壞過您很多擺設了，而且這麼久以來都是您幫我安撫住里香，還給我工作，就連現在住的房子也是您替我找的……」這份收留的恩情本就很難償還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不停地給人添麻煩……啊啊，乾脆以死謝罪算了。

　　他耷拉下肩膀，自暴自棄地想道。

　　「那些不都是里香不小心碰倒的嗎？意外罷了，你又何必糾結這麼多呢？」柒笑了笑，並沒有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反而玩鬧似的調侃了一句，「想太多容易變成老頭子哦。」

　　「……」乙骨憂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自己咽了回去，不說話了。

　　結果他也只能默默地在心底決定要少拿這個月的打工錢當作賠償。

　　柒定定地盯著他打量了許久，隨即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桌面，溫柔地喊了他一聲：「乙骨，先不管掃帚了，坐過來吧。」

　　乙骨憂太雖然面露不解，但還是收拾好掃帚，乖乖地走過去坐到了她對面。

　　「……有什麼事嗎，店長？」

　　「沒事就不能喊喊你嗎？」柒朝他攤開手心，示意他把手放上來，乙骨憂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很聽話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藏在兩人腳底下的陰影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可柒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依舊保持著淡定，握住少年的手腕翻過來仔細檢查他剛剛捏斷掃帚的掌心，直到確定沒有木屑扎進肉裡才放心地鬆開手讓他收回去。

　　與此同時，腳下原本蠢蠢欲動的陰影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乙骨憂太沉默地望著面前正在低頭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的店長，不禁回想起了他們的初遇。

　　十歲那年，里香出了車禍不幸去世，但死後又因為對他的愛而化為可怕的詛咒附身在他身上，並對周圍所有接近他的女性懷抱惡意，還不止一次地傷害了妹妹。

　　父母被害得差點喪命，家人看向他的驚恐目光，加上鄰居對他的指指點點，所有的痛苦積攢起來快要將他逼到窒息。

　　所以他逃跑了，帶著與里香結緣的戒指。

　　可是一個身無分文的，又沒有任何賺錢能力來養活自己的十歲小學生，在離家出走後該怎麼辦呢？

　　既沒有食物又沒有水，也沒有可以居住的地方，甚至被死後的青梅瘋狂糾纏，害怕她會傷害別人，害怕別人會傷害她。

　　而就在乙骨憂太要崩潰掉的時候，店長出現了。

　　「嗯？你這是被詛咒了嗎？」懷裡抱著一袋麵包，偶然經過大橋下那條偏僻小路的漂亮女人，奇怪地打量著趴在他背上的可怕咒靈，好心地為他提供了一個建議，「如果你想祓除它的話，可以去專門處理這類事務的機構尋找咒術師，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不過地址我倒是能告訴你。」

　　大概這是第一個能夠看見里香的人吧？那時年紀還小的乙骨憂太忍不住睜大了雙眼，激動得就想撲過去抓住對方，想要懇求她救救自己的愛人。

　　可是這個舉動卻激怒了里香，她憤怒地現出原形，揮舞著恐怖的雙臂要撕裂對方。

　　「里香不要——！！！」他下意識地朝女人伸長了胳膊，想讓她快逃，同時一臉著急地放聲阻止暴怒的青梅。

　　然而當失控的里香俯身衝過去時，原以為會出現的血腥畫面不僅沒有上演，反而是里香……被對方輕易壓制住了。

　　乙骨憂太當場就愣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里香敗北。

　　「哎，不要隨隨便便跑過來襲擊別人呀。」那位單手將里香甩在地上死死摁住的強大女性，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的，喜歡胡亂吃醋的女生很容易被男朋友嫌棄哦。」

　　不過短短一句話，就輕鬆平息了里香的怒火，並且還讓她害羞了起來。

　　「……里香和憂太……是戀人……」

　　太厲害了，總是苦惱於要如何跟里香好好溝通交流的乙骨憂太這下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你就是這孩子的男朋友對吧？」她鬆開手讓里香回到他身後，笑著對他說，「下次要多加注意才行，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的，哪怕是咒術師，非特級的根本贏不了她，你們倆最好互相商量一下，否則造成的損害會比現在更加嚴重。」

　　「……是。」這些道理他都明白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家裡受傷的父母和妹妹，他的眼神就愈發黯淡下來，心裡也越來越痛苦。

　　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阻止里香？

　　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答案。

　　但如今，有人回答了他。

　　「那麼我來幫你壓制住你的小女朋友如何？」乙骨憂太忽然怔住，呆呆地抬起頭，望著面前對自己露出了微笑的漂亮大姐姐，聽見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作為交換，你來為我工作吧。」

　　「正好我店裡人手不足，迫切需要一位店員幫忙端茶倒水呢。」

　　從回憶中逐漸清醒過來，乙骨憂太注視著柒的目光變得越發柔軟，內心就彷彿有股暖流淌過似的，溫暖得讓人很想擁抱她。

　　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他總覺得，店長和母親好像呀。

　　溫柔的，善良的，強大又美麗。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遭到了里香的攻擊，明明知道他的危險性，卻依然好心地收留了離家出走、身無分文的自己。

　　除了家人之外，她是唯一一個願意如此善待他的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里香動手一次兩次還好，太多次很容易引來咒術師哦。」柒拎起茶壺也倒了杯涼白開遞給對方，看少年道謝後接過杯子慢慢喝水，她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將手搭在膝蓋上，隨意地提醒，「回家和里香好好談談吧，不然有可能會被咒術師祓除的，那群人可不會聽你解釋。」

　　「……哎？」原本握著水杯的手突然頓住，乙骨憂太微微一愣，像是從來沒有想過里香會離開自己，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祓除？」他本能地跟著重複了一遍。

　　「嗯，是祓除哦。」柒肯定地點頭。

　　「……里香，會死嗎？」

　　「會死。」

　　……騙人的吧？

　　可是店長從來沒有對他撒過謊，所以這是真的……里香會死，又一次的，在他面前。

　　乙骨憂太忽然抱住了頭，面露痛苦。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陰魂不散地再次回到了他的腦中，死死占據著他的大腦。

　　「里香會被人祓除。」

　　許許多多的想法在腦內到處亂竄，攪得他頭疼，身上的咒力也因為這份疼痛有隱隱暴發的跡象。

　　可是當柒再次重複剛才說過的話時，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瞬間終止於這個念頭。

　　緊接著，他的腦海中又跳出來第二個念頭。

　　「不行。」「絕對不行。」

　　他決不能讓里香被別人祓除，誰都不行。

　　「店長。」少年突然出聲，放下手，抬起頭輕輕地呼喚對方，一直以來對外呈現出的懦弱和靦腆此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凝重。

　　「請教我控制咒力吧。」他說，「我想擁有強大的力量去保護里香，我不想再失去她了，同時，我也想更多地幫上您的忙，不僅僅是店裡的事情。」

　　「拜託了！」

　　柒看著這樣充滿決心的乙骨憂太，像是從中窺探到了什麼令人滿意的東西，於是她輕笑一聲，答應了。

　　「不過我是小時候多次遭到追殺，為了活命而本能運用咒力來保護自己的，對我來說這就跟呼吸一樣自然，並沒有經過系統化學習，但乙骨你不同。」既然對方都這麼請求了，她當然會多花心思耐心地向他解釋，「因為有里香在身邊，就算遭遇危險也會被她輕鬆解決，所以我的方法不適用於你。」

　　「而且以你那柔軟的性子，系統化的訓練才更合適，我能教的也只有體術了，如果你願意學的話。」

　　「我願意的！」乙骨憂太連忙答應，因為喊得太急都顯得他激動起來了。

　　「那就週日先看完電影吧。」柒單手托著臉頰，笑眯眯地定下了行程，「然後我們再去廢棄公園，剛好那裡沒人打擾，空間也足夠寬敞，等訓練完了我請你去銀座吃晚飯。」

　　「再者，如果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又碰見校園霸凌時你就可以自己動手不用麻煩里香了，這樣也不錯。」

　　「是，麻煩您了。」

　　「嗯……其實也算不上是麻煩。」柒撐著桌面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和，「我以前說過很多次吧？想要里香不再動手，那你自己就勇敢起來，該拒絕的拒絕，該打的打。」

　　「別讓喜歡的女孩子為你擔心啊，你是男人對吧？」

　　「……我知道。」乙骨憂太抿了抿嘴，心情似乎有些複雜，卻又因為柒的這一番話，眼中透出了明亮的光來。

　　「謝謝您，店長。」他再一次地，發自內心地感謝對方。

　　*****

　　晚上十點半。

　　終於打掃完全部的衛生，柒這次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將人護送到樓底下，反而在店鋪的門口與他告別。

　　乙骨憂太很是驚訝：「店長，你今天不回家嗎？」

　　居然要獨自留在店裡，為什麼？

　　「因為和人有約，我得在這裡等他過來。」柒笑著伸手揉亂了他的頭髮，「你先回去吧，路上要記得注意安全。」

　　……和人有約？

　　乙骨憂太更加驚訝了，除了硝子小姐和琴子小姐外，店長還有其他的朋友嗎？更何況是位男性。

　　不過他也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所以在最初的詫異過去以後，便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目送少年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人了，柒才轉身重新回到了大廳。

　　進廚房為自己煮了杯咖啡，從角落的木製書架上取下一本少女漫畫，關掉廳內大部分的燈光，又挑選了靠窗的特別顯眼的位置坐下。

　　她翻開書本，開始安靜地等待。

　　夜色漸深，時間流逝。

　　手中的漫畫都換了好幾本，那人卻始終沒來，類似放鴿子的行為讓苦苦等候的人看起來就像個傻瓜。

　　換作別人的話早就生氣地直接拎包走掉了，唯有她還在堅持做個笨蛋，繼續耐心地等著他到來。

　　倒也不是相信對方什麼的，她只是單純地不想違約而已。

　　直到短小的時針指向了凌晨兩點，外邊的天色濃得彷彿化不開的墨水，門口的鈴鐺才「叮鈴鈴」地發出一聲聲響。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緩步走進了店裡。

　　五條悟望著坐在窗邊的柒，臉上的表情格外平靜，一點也沒有因遲到而產生的羞愧，更沒有往日的理直氣壯，平靜得就像面對一個陌生人。

　　他站在那裡，沉默著，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像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又或者只過去短短的一瞬間。

　　總之最後……他收回了那副過於平靜的神情，緩緩地笑了出來。

　　「你這次竟然真的沒有騙我呢。」五條悟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到心上人所在的那一桌，拉開椅子坐在對面，支起手肘，兩手交疊著，向她展現愉悅的笑容，「我非常開心哦。」

　　……其實還是有點遺憾的啦，不過這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畢竟都約好了等你結束工作後再見面的。」柒合上手中的漫畫放到一旁，隨口問了句，「吃飯沒？」

　　「沒∼想你做給我吃嘛∼」五條悟似乎因為對方的這句關心確實地感到了高興，就連嘴邊的笑意都真切了不少。

　　他雙手托腮，甜甜地撒著嬌，明明現在已經是一個27歲的大男人了，可賣起萌來還跟小孩子似的。

　　「看在我那麼努力地工作，甚至忙得連晚飯都趕不及吃的份上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柒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拒絕：「冰箱裡沒有多少食材了，做個蛋炒飯還可以，你喜歡嗎？」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ok∼」五條悟笑了一下，繼續用那種甜到發膩的輕鬆自在的語調對她說話，「哪怕是毒.藥我也會面不改色地全部吃進肚子裡的。」

　　「……我為什麼要拿毒.藥給你吃？」這人有病啊？

　　「誰知道呢。」他輕飄飄地落下了一句，此刻被繃帶掩藏住的那雙蒼瞳裡倒映出的是什麼樣的景色，無人知曉。

　　柒沉默了片刻，不知該講些什麼，最終只能妥協一般地發出一聲嘆息。

　　「我既不會端出毒.藥，也不會趁機給你一刀，對我而言殺掉你沒有半分好處，反而會給我惹一身腥，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知道的吧？」

　　「吃飯就好好吃飯，吃完了就給我趕緊回家睡覺，你已經很累了吧？」她難得對他這麼認真地講話，「我真要殺你，哪會繞這麼大一個彎？」

　　「所以沒必要想太多，至少現在，我只是單純地想做頓飯給你吃，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柒很分得清，雖然她討厭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但不代表她也會討厭本世界的五條悟，反正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保持最基本的禮貌，只要他不會做出同樣的騷操作。

　　又因為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對她挺不錯的，還從爛橘子那裡保住了她，所以作為回禮，她對本世界的五條悟會更加寬容，但是不可能超過她的目標。

　　所以能夠理解五條棄貓的心情了吧？

　　拜託啦拜託啦，想要評論摩多摩多！

　　【網友：骨子哥我是里香啊  評論：

　　重新再看一遍，感覺有點理解大師兄對柒的感情了。

　　那個時候所有靠近骨子哥的人都會被里香傷害，包括最愛的家人，骨子哥肯定是很痛苦的，尤其他還愛著里香，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又正是里香，這種情況下他真的已經絕望了。

　　但是柒的出現不是單純地給予他一個幫助那麼簡單，對比一下原著就知道了，柒不僅修復並維持了他與家人之間的關係，還保護了他的愛人（得到控制的里香不像原著那麼出格，還與他更加相愛默契，那麼咒術界的人看見里香是可控的，就不會過於追究），同時收留他在東京，給他提供一份工作，甚至教導他讓他變強。

　　可以說柒就是骨子哥的心靈導師，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指路明燈，更是家人般的重要存在，沒看文裡骨子哥都是把柒當母親看的麼2333

　　所以骨子哥會願意聽從柒的命令，為她而戰，哪怕是被利用、與尊敬的五條老師對上都心甘情願，而且他加入高專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柒嘛，這點我覺得沒啥問題。

　　大概是因為我更喜歡純愛戰神，所以就忍不住深入分析了一下他們倆的關係（捂臉），至於五條悟嘛……我覺得太太已經將他們各自的心理都描寫得足夠清楚了，這點就不用分析了吧（其實我是想偷懶）。

　　總之，我很喜歡伊人的這篇文！抱住親親！

　　[1樓] 作者回復

　　！謝謝小可愛！！！

　　你的分析基本都對啦，畢竟整篇文我對骨子哥和柒之間的關係描寫比較分散，沒想到你居然都找了出來，嗚嗚嗚我太感動了！同樣也抱住你來一個親親！】


第4章 睡吧，你可以休息了

　　像是做夢一樣啊。

　　掛斷電話，五條悟安靜地跟上了前邊抱著貓咪頭也不回的那個人，沒有洩露出半分氣息，直到親眼目睹她走進一家咖啡店，他才停下腳步，隔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默默注視著她纖細的背影。

　　他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呢？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心想，大概有十年了吧？

　　在這十年裡，他既沒有刻意去追查對方的下落，也沒有叫人打探她的消息，而是選擇了把一切都交給命運來決定。

　　如果往後兩人不再相遇，那他就放棄，將曾經少年人最為純粹的戀慕之情重新埋進內心深處，潘多拉的魔盒永遠地合上。

　　她會如願以償地過上幸福而又美好的生活。

　　可是從來沒有如果，僅僅過了十年，他們就再度重逢了。

　　真可笑啊。

　　「要不要叫人把這條街買下來呢？」五條悟雙手環胸斜倚著牆面，指尖輕輕敲打著上臂，認真地思考。

　　然而電話鈴卻不合時宜地再度響起，不停地催促他趕緊去完成任務，沒辦法，他最後看一眼店裡正在跟店員講話的柒，只能轉身離開。

　　伊地知早已開車停在了路邊，五條悟上車後，沒等車主人開口向他問好，他就先笑起來得意洋洋地朝對方炫耀道：「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喲，伊地知，我準備結婚了！」

　　「什——？！」沒有一絲絲防備，伊地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極大震撼，甚至差點踩錯油門讓車子飛飈出去，好在他反應及時緊急踩住了剎車，這才阻止了一場悲劇發生。

　　他拍了拍前胸鬆一口氣，接著才意識到對方剛才究竟說了什麼驚人之語，頓時一臉驚恐地扭過頭去看後座那個嚇死人不償命的上司。

　　「——五條先生你竟然要結婚了？！」哪位女士這麼勇猛敢拿下這個禍害啊？！

　　五條悟翹起了腿，張開雙臂搭在椅背上，晃悠著小腿非常得意地「嗯哼」了一聲。

　　「騙人的吧……」伊地知的眼神逐漸放空，此時此刻他是真的很想躲進居酒屋裡一邊喝酒一邊放聲痛哭。

　　像是被打擊到了極點，他放空了思緒，無意識地呢喃道：「怎麼可能？五條先生這種人怎麼可能找得到老婆？」

　　這不公平！那位女性肯定是被五條先生那張臉給欺騙了！要不就是被他用花言巧語給蠱惑了！否則就他那個惡劣的性子怎麼可能找得到老婆？！他不信！

　　……嗚嗚嗚……他不信……

　　伊地知不禁單手捂嘴，哽咽著為即將成為大魔法師的自己痛苦哀悼。

　　偏偏坐在後座的那個狗上司一點都不懂得體諒下屬，還在那裡嘚啵嘚啵，把「欠揍」這兩個字發揮得是淋漓盡致。

　　「放心吧伊地知，看在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我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最靠前的位置。不過嘛，因為剛才出來得太急，我都沒有和柒商量好要舉辦什麼樣的婚禮。」五條悟捏著下巴陷入沉思，十分罕見地露出了為難糾結的表情，「真難抉擇呀，無論是神前式還是西式我都挺喜歡的。要不乾脆舉辦兩場婚禮吧？這樣就沒有遺憾了。」

　　「但目前最重要的果然還是結婚戒指！」他突然打了個響指，信心滿滿地笑了出來，「哼哼，只要先套上戒指，到時候不管我想舉辦多少場婚禮都沒問題！」

　　「先套上戒指？等一下，五條先生……」伊地知隱約發現了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太對，遲疑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請問，那位小姐知道您要跟她結婚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啦，我可是跟柒強調了無數遍呢。」

　　「那……那麼女方是什麼反應？對方也同意結婚嗎？」

　　「這個嘛，柒肯定會答應的！」他如此堅信。

　　伊地知：「……」

　　伊地知：「您……您這麼做不太好吧？」

　　——居然強迫女方結婚，這是人渣的行為呀五條先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像五條先生這種人是不可能會有女性喜歡上他的！

　　「有什麼不好的呢？」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將手搭在膝蓋上，帶著滿滿的嘲諷感，隨意反問，「如果她不能也不想給我一個答案，那我到底該怎麼做？」

　　「這……」伊地知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他也不期待對方的回答，在扔下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以後便安靜了下來。

　　手肘抵著車窗，五條悟單手托腮，望著窗外不斷飛速後退的景色，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冷淡下來，最終歸於一片平靜，彷彿剛才跟下屬談論得非常盡興的人不是他一般。

　　*****

　　祓除完詛咒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

　　五條悟抬頭看了眼漸濃的天色，如果現在坐新幹線回去的話，大概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但他沒有，反而選擇了步行，慢悠悠地走回東京。

　　結果這一走就走了四個多鐘頭，直到凌晨快三點才回到原來的約定地點。

　　穿過陰暗的小巷，拐過一個轉角，他看見了依舊亮著微光的咖啡店，以及正坐在窗邊看書，像是在等待著誰的女人。

　　這種感覺真是微妙啊。

　　五條悟雙手插兜，仍舊站在今早待的那個角落裡，隔著空蕩無人的街道，目光中帶了點審視意味地不停觀察對方。

　　視線落在她稍微有點圓潤的臉頰上，往下移，在柔軟脆弱的潔白鵝頸上逗留了一會，最後又落到她那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的腕骨上，原本還想看看腰和腿的，可惜卻被桌椅擋住了看不太清，不過肯定也是細得一隻手就能握住吧。

　　與記憶中身子格外纖弱的少女進行過一番比較後，他發覺對方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也高了不少，雖然依舊沒能突破一米六，跟他比起來還是個小矮子。

　　所以這十年她是白過了嗎？

　　五條悟倚著白牆突然「嘖」了一聲，感到非常不滿。

　　放棄做殺人的勾當，開了家不大不小的店鋪，選擇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那又如何呢？還不是沒有照顧好自己？

　　由此可見根本就不是環境的問題，而是人本身就有問題。

　　不爽，特別不爽，哪都不爽。

　　因此他進門後就故意找對方的茬，還拿話刺她，看她露出無語的表情心裡就感覺很舒暢。

　　「我只不過是單純地想給你做頓飯吃而已。」

　　可是她卻這麼說了，帶著一點點無奈和縱容，還有認真注視著他的眼神。

　　不知怎麼的，嗓子眼彷彿被異物給堵住了，五條悟怔怔地望著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想諷刺她的，結果到最後自己卻沉默了。

　　就連對方問他要番茄醬還是沙拉醬的時候，他都乖乖回答了，聽話得簡直不像平常的自己，甚至還很高興地被她指使著幹活。

　　「能麻煩你去廚房拿兩個勺子洗乾淨嗎，悟君？」

　　「沒問題！」

　　兩人都沒有食不語的習慣，就算出自大家族，五條悟也是屬於任性妄為那一掛的，根本沒人管得了他。

　　出身於貧民窟的柒就更不用講了，以前是沒有同伴陪著才被迫寡言的，現在不同了，對面的傢伙能說得很，完全不用擔心吃飯時會感到寂寞。

　　才一會功夫呢，她這十年來的經歷就被問得差不多了。

　　「哎——居然為了開店學過那麼多手藝麼？」

　　五條悟捏勺子舀了勺炒飯送進嘴裡，咀嚼著咽進去，看著柒那張格外淡定的臉，不知哪個點又被戳中了，他驀然抬手捧住臉頰，宛如一位害羞起來的懷春少女，故意用那種黏黏糊糊的甜膩語氣講話。

　　「所以柒你這算是提前學習了新娘課程嗎？其實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的，不管你習慣有多糟糕我都可以接受哦。」

　　「……為什麼你總能把話題拗到結婚上面來？」柒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嘆了口氣，「都說了我不打算跟你結婚了。」

　　「那柒你是喜歡鑽石還是寶石？」選擇性無視了對方的拒絕，五條悟繼續捧著臉，一臉認真地跟她商量，「婚禮差不多也該定下來了吧？我覺得兩個都挺不錯的，乾脆全部風格的都舉辦一遍吧，柒你認為呢？」

　　「我比較喜歡銀鑽，因為漂亮，如果真要結婚我大概會選擇西式，因為神前式太麻煩了。」柒依舊很淡定地回答，「還有，我再重複申明一遍，我不會跟你結婚的，放棄吧。」

　　他裝作聽不見，雙手一合，表情輕快地說道：「那就這麼決定啦，因為需要準備場地和戒指什麼的，雖然很想摁下快進鍵，但怎麼也得等兩個多星期，稍微忍耐一下吧，畢竟我可不打算敷衍了事呢。」

　　「啊對了，柒你需要我補上求婚這個環節嗎？」

　　「悟君，不要的耳朵可以捐給別人。」柒握著勺子兩三口把最後一點炒飯解決掉，「你想舉辦多少場婚禮都可以，但屬於新娘的那個位置我不會站上去。」

　　「當然，悟君硬是要逼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她從紙盒裡抽出一張紙巾擦乾淨嘴，然後丟進垃圾桶。

　　隨意地翹起了腿，背靠椅背，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柒十分冷靜地注視他：「所以悟君你要強迫我嗎？」

　　——你所謂的喜歡，僅此而已？

　　「……」五條悟不說話了。

　　又是這樣。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對面那個冷酷無情，總是能找到辦法死踩著底線，逼他讓步的人，眼神漠然。

　　完全沒有被拒絕後應有的傷心或者難過，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處於預料之中的平靜感。

　　軟的不行，硬的不行，溫水煮青蛙也不行，熱情似火更不行。

　　固執得像是山頂上歷經風吹雨打，不曾被削磨過的頑石。

　　真討厭啊，討厭得讓他真想……

　　緩緩地呼了口氣，五條悟收起那些在內心不斷翻湧著的，決不能展露給對方看的稍微有點糟糕的想法。

　　接著他便拍了下手掌，無所謂地笑了笑。

　　「好啦，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柒你不用緊張，放輕鬆放輕鬆∼」泰然自若地安慰對方，彷彿兩人剛才的針鋒相對並沒有發生過一樣，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將手搭在膝蓋上，「結婚什麼的放到以後再說，柒你不會因為這樣就要趕我走吧？」

　　他選擇了妥協，再一次的。

　　柒同樣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當然不會，我還是很歡迎悟君來店裡做客的。」

　　「只是我希望下一次你能挑正常的開店時間過來。」

　　「這不是工作忙嘛。」

　　五條悟伸長了兩條胳膊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側臉壓著桌面壓出一個圓乎乎的弧度，餘光瞥見對方站起來準備收拾碗勺的動作，又折合手臂，交疊著抬起下巴擱在上邊，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哪怕人走進廚房也沒有收回。

　　「每天都這樣嗎？」女性清脆乾淨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

　　「大部分，畢竟我是最強嘛，其他人又那麼沒用。」不過今天他是故意的。

　　「那還真是辛苦呀，做咒術師。」

　　「一般吧，你也會覺得累嗎？開店。」

　　「人多的時候肯定會啊，平常的工作日客人會少一點，就沒那麼累。」

　　「那算了，我以後還是挑休息時間來找你。」五條悟搖晃著小腿，悠然悠哉地開口，「這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我倒是無所謂，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柒洗完餐具後放進消毒櫃，拿過乾毛巾擦掉手上的水，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你該回家了吧？現在估計都五點鐘了。」

　　「不著急。」五條悟單手撐著臉頰，看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對面，「你幾點開店？」

　　「八點半。」她瞥了眼手機，「你現在回去估計還能再睡三四個鐘頭。」

　　「不——要——」耍賴似的在桌上滾了兩圈，他哼哼唧唧地表示拒絕，「反正回去也睡不了多久，乾脆在這裡待到上課算了。」

　　說完後他還歪過了腦袋，笑眯眯地瞧著她，語氣篤定：「你會收留我的，對吧，柒？」

　　她嘆了口氣：「行吧。」

　　既然對方明擺著要死賴在這裡，怎麼趕都趕不走，那除了答應還能怎麼辦？

　　這下反而輪到五條悟愣住了。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同意了他的任性請求，這讓五條悟準備的眾多藉口都派不上什麼用場，一時半會的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很快的，他又笑了。

　　「那我還想聽你講睡前故事，不然我睡不著。」沒有見好就收，他反倒得寸進尺地繼續向對方提條件。

　　「……你是小孩子嗎，悟君？」

　　「喜歡看童話故事的柒才沒資格說我呢。」他理不直氣也壯地昂起腦袋，連聲催促，「快點嘛。」

　　……真拿他沒辦法。

　　柒再度嘆氣，只好無奈地起身去書架那拿繪本。

　　「你喜歡《白雪公主》還是《海的女兒》？」

　　「都可以啦。」

　　五條悟放下手，重新趴回桌面，交疊著雙臂將半張臉埋了進去。

　　隔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他盯著眼前翻開書頁的女性，將她平和的表情收入眼中，聽著她緩慢響起的溫柔聲音。

　　很奇怪啊。

　　明明之前還在想著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對方剛剛也拒絕了自己，此刻的心情應該非常不高興才對。

　　可是為什麼呢？

　　「……公主害怕地逃進了森林，獵人拿著弓箭在背後追趕……」

　　輕柔的，舒緩的，彷彿一曲帶有魔力的安眠曲。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呢？

　　五條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暗算了他。

　　思來想去得不到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解釋，五條悟乾脆放棄深究，集中注意力，將專注的目光放到了對方身上。

　　可是漸漸的，他開始感覺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從上午一直忙活到現在都沒有得到過充分的休息，那股濃濃的睏意終於慢慢覆蓋了他緊繃的神經。

　　然後在心上人語調平緩的故事聲中，他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柒是屬於那種做不成戀人還能做朋友的類型，即使告白失敗也不會尷尬，之前怎麼對人家的現在還是怎麼對人家，她和五條老師就是很正常地在交流，把他當成一個普通朋友來對待。

　　如果不是五條老師喜歡上她還不肯放棄的話，他們倆是能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的，畢竟除了傑哥，柒是第二個不僅不會討厭他還能接上他話的人了。


第5章 都是爛人，誰都不比誰高貴

　　五條悟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色早就已經亮了。

　　因為睡姿不當，他坐起身時，腰部的肌肉有些酸痛，手臂也隱隱發麻，整個人行動起來身體還有點僵硬。

　　抬手扶住脖子隨便活動了一下，他看向面前似乎陪著自己坐了整整一夜的人，又注意到她手邊放著的幾本明顯翻動了許多次的故事書，以及少了大半咖啡的水杯，不由愣住。

　　「醒了？」和趴在桌子上睡了幾小時，因此領口衣袖都有些褶皺的男人不同，柒的衣衫還跟之前一樣乾淨整潔，一點摺痕都沒有，彷彿她一直安靜地守在這裡，不曾閉眼休息過。

　　「現在是八點十分，做早餐剛剛好。」她合上繪本，看了眼時間，態度很自然地詢問，「你喜歡吃小米粥還是番薯粥？」

　　五條悟定了定神，然後笑了起來，同樣隨意地回答：「小米粥吧。」

　　她點點頭，抱著幾本書起身，先去書架那裡把繪本放好了才走進廚房準備三人的早餐。

　　「悟君，麻煩你把五條放出來餵它貓糧。」

　　「……五條？」

　　「哦，就是我養的布偶貓。」

　　「居然拿我的姓給貓做名字啊。」五條悟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地挑起了眉，醇厚的嗓音裡滿是調侃的笑意，「所以我可以認為柒你對我圖謀不軌嗎？」

　　「你的國語老師聽到你這麼用成語會哭的吧。」柒在廚房裡打開櫥櫃舀了幾勺米，又開煤氣放瓦煲燒水，「會取這個名字純粹是因為我跟人打麻將時看見麻將牌後的靈機一動而已。」

　　「哎——確定不是因為日思夜想，想得連養貓都要特意找個跟我一模一樣外貌的嗎？實話實說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五條悟蹲在角落的貓籠前打開籠子，等五條貓貓迫不及待地從窩裡竄出來後又一把捏住了它的後頸提起來放到一旁的桌面上，無視了炸毛貓咪的爪爪攻擊，端出餐碗給它倒了半碗貓糧推到它面前。

　　「喏，你的早餐。」

　　「喵喵喵！」五條貓貓早就看這個兩腳獸不順眼了，當下彈起鋒利的尖爪就要給眼前這人一套貓貓組合拳。

　　「你好兇哦，跟你主人一個樣。」毫不費勁地捉住了五條貓咪的小拳拳，五條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不顧對方的淒厲慘叫，一臉驚奇地放肆揉捏著它的粉嫩肉墊，「好軟，難怪會有這麼多人喜歡貓貓呢，完全就是一個解壓神器啊你。」

　　「喵喵喵喵喵！」兩腳獸快放開朕的爪爪！

　　「你別太欺負它了。」柒端著兩碗小米粥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側頭瞥了眼正在逗弄自家貓貓的幼稚青年，感覺有些無奈，「悟君，差不多就行了你，快來吃早餐吧。」

　　「好∼」拋下憤怒得想要狠狠撓他一爪子的五條貓貓，五條悟直起身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一番，又自動自覺地進廚房幫忙拿勺子，但在看見櫥櫃上擺著的第三碗米粥時卻停頓了一下，隨即不露聲色地移開目光，回到了兩人的座位。

　　「怎麼廚房裡還有一碗？」他瞧著在收銀台前不停忙碌的纖細背影，明明心裡很在意，卻還是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假裝不經意地發問，「是給我準備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哦。」

　　「那不是給你的。」柒擦乾淨櫃臺，放好毛巾後什麼都沒想地回答了他，「是給我朋友的，算算時間她也快到了。」

　　「……你有朋友？」微妙地有點吃醋。

　　毫不掩飾自己就是在針對那誰的強烈敵意，五條悟皺著眉頭看她，表情很不愉快，語氣也非常尖銳地朝她持續發出三連擊：「那是誰呀？你們認識多久了？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柒，能夠被她稱為「朋友」的，肯定是她特別喜歡的人，也是能讓她甘願無償幫助的人。

　　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那麼錯綜複雜都沒有被柒歸入自己人行列，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竟然這麼簡單地就想搶走屬於他的位置？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五條悟酸溜溜地想道，然後將眼前的小米粥當作那個不知名的可惡情敵，拿勺子狠狠挖了一勺送進自己嘴裡用力嚼。

　　「認識了差不多有十年吧，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柒拉開椅子坐到對面，捏著勺子慢慢攪拌著粥面，態度依舊很隨意，「她也是在高專工作的呢，你應該認識。」

　　「……哈？」他認識的人？

　　「喏。」柒乾脆放下勺子，朝著門口抬了抬下巴，「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看吧。」

　　「……」五條悟也沉默地放下了勺子，扭過頭望向身後的大門，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微妙。

　　顯然他是清楚感知到了來人的氣息，同時明白了為什麼柒會說他們倆互相認識。

　　叮鈴叮鈴。

　　門口的風鈴被風吹起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穿著白大褂的棕髮女人隨之推開店門走了進來。

　　然後她抬起頭，還沒向好友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就先看到了在場的另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傢伙。

　　「……五條？」家入硝子驚訝地喊了他一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五條悟的神色此時看上去頗為複雜，就好像主人家端來一盤黑暗料理硬逼他吃下，他剛準備打翻這盤料理時卻突然發現味道很熟悉一樣，「你居然是柒的朋友？」

　　啊，不過這麼一想就能接受了呢。

　　因為他輸給的是反轉術式而不是硝子本人，就說嘛，哪有人會比他更有魅力！

　　信心滿滿的五條貓咪又重新支稜了起來。

　　但是……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不知想到了什麼，五條悟掛在嘴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被繃帶藏起來的眼睛裡也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

　　十年前，硝子和柒相識的契機。

　　「為什麼我和柒不能是朋友？」家入硝子反問一句，目光又在這兩人間來回游移，隨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抱起雙臂，衝着某人挑眉：「不認識？」

　　「咳。」柒握拳抵住嘴唇輕咳一聲，雖然被抓個現行，但還是努力地想為自己爭取一下緩刑，「你這不是，沒指名道姓問是不是五條悟嘛。」

　　「還敢跟我頂嘴。」家入硝子走過去直接伸手扯住她的臉。

　　而自知有錯的柒也不敢反抗，所以她只能乖乖地坐在那裡任由對方報復似的瘋狂蹂.躪自己的臉蛋。

　　兩人的互動很明顯地透出了她們對彼此的十足親賴，這讓對面的五條悟看了心裡更加不舒服，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再這樣下去，他的位置就要真的被硝子取代了！

　　不行，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五條悟果斷插入了這對閨蜜中間，強行將她們分開，面對心上人無語的表情，抬手指著自己義正言辭道：「拜託你們考慮一下這裡還有個人在好嗎？隨隨便便搞無視什麼的，柒你居然也學那些沒禮貌的傢伙玩起區別對待那一套了嗎？」

　　「……我看你最不講禮貌。」到底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家入硝子倒是從老同學的這個反應中隱約發現了什麼，微微眯起眼，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五條……你該不會是……」

　　「對。」五條悟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該被隱瞞的事，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在計劃讓柒答應我的求婚，目前已經成功了一半，連神社和司儀我都已經叫人去準備了！」

　　「所以硝子你別跟我搶哦，否則就算是你我也會生氣的。」

　　「都說不可能了。」柒淡定地擺手拒絕，「死心吧。」

　　五條悟自動屏蔽了他不想聽到的回答。

　　家入硝子倒是第一次聽說，立馬震驚地扭過頭向好友確認：「柒——？！」

　　原本她以為老同學對柒最多有點好感想追求人家而已，但是她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開口就提結婚呀！

　　結婚和交往首先在檔次上就不一樣好嗎？！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變得這麼沉重？！要說這兩人以前沒點啥她都不信！

　　柒有點無奈：「硝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以前是見過幾次面，但根本不熟，至於結婚，我不會答應他的。」

　　「這樣……」家入硝子頓時放下心來，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柒不會對她撒謊，所以他們倆真的沒有關係，就算有也是五條那邊的問題。

　　結果五條悟不爽了。

　　而他不爽，就要鬧起來讓別人也不愉快。

　　「所以我和硝子你要選誰？」白髮青年突然開口，將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盯著柒，臉上的表情盡量保持平靜：「如果遇見危險，不得不捨棄一個人的話，你會捨棄誰？」

　　家入硝子微微一愣，條件反射地看向了被提問的那個人。

　　柒也沒料到對方會問這種犀利的問題，沉默許久，最終她緩慢地張開了嘴：「我會保護硝子。」

　　「因為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約定。」

　　******

　　於是最後的談話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古怪氛圍中結束了。

　　因為還有工作要忙，不管再怎麼不情願，五條悟依舊帶著硝子一起離開了店鋪，留下柒一個人終於能夠放鬆地靠著椅背休息。

　　在她明確表示自己的選擇後，不知道為什麼，本以為會憤怒爆發的青年不僅沒有異動，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幾眼，這讓柒稍微感覺有些不安，總有種會超出計劃的無法再掌控全局的不詳預感。

　　……不太妙啊，如果六眼插手的話，事情會變得非常複雜，她可不想額外去處理那堆麻煩呢，得想個辦法才行。

　　柒思考著，捉住五條將它重新鎖進貓籠裡，又留下足夠的食物和清水，向正在上課的乙骨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今天不用來店裡打工，掛上「休息中」的牌子，拿鎖頭鎖上了大門，便轉身往現在住的地方出發，路上還順便買了袋青菜準備做今天的午餐。

　　穿過陰暗潮濕的巷道，油光滑亮的老鼠「吱吱」叫著從腳邊竄過，垃圾堆在牆角不停散發著腐爛的臭味，無視周圍那群總喜歡聚在一起朝她吹口哨的流浪漢，柒平靜地走入一棟牆壁都已經裂開好幾條縫的破舊公寓。

　　踏上三樓，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進生鏽的鎖孔裡，轉動，推門，一股極其微妙的味道頓時撲鼻而來，電視上的足球解說音量放到了最大，又混合了從隔壁傳來的屬於女人的尖叫，以及劣質的木板床被撞擊得瘋狂搖晃的咯吱聲，加起來簡直比菜市場還要吵鬧。

　　「你又亂丟垃圾。」腳下不小心踢到幾個塑料餐盒，柒皺著眉頭反手關門，彎腰撿起了垃圾扔進桶裡，又隨手把鑰匙丟櫃子裡放好，這才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占據了唯一的沙發，躺在上邊看足球比賽的黑髮男人即便聽見了動靜也沒有施捨給回來的人一個餘光，依舊懶懶散散的，提不起半點精神，只有當柒準備拿走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時才屈尊說了一句：「別動，我待會要穿它出門。」

　　「去賭馬？」

　　「最近有個厲害的新人，五連勝呢。」

　　「既然都五連勝了，那接下來估計就要輸掉了。」柒對這種套路熟悉得很，不過她見對方這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也不打算再繼續提醒了，反正輸掉的錢又不是她的。

　　「午餐就吃水煮白菜吧。」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眼，柒很快做出決定，「正好前天晚上的土豆燉肉還沒壞。」

　　男人嘖了一聲：「你就不能多買些肉嗎？那點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你不是剛搭上一個富婆？熱戀期她應該捨得給你花錢。」柒放好青菜，又把那盤土豆燉肉端出來嗅嗅是不是真沒壞，「還是說你做得不好被人趕出來了？」

　　「她老公發現了。」他一臉無所謂地回答，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被正主趕出門，「據說要為了我離婚？麻煩得要死。」

　　「所以你就這麼跑了？」

　　「不然呢？」

　　「人渣。」

　　「彼此彼此。」男人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說道，「你不也在玩弄五條家那個六眼的感情嗎？還玩弄得那麼開心。」

　　「看人家追著你，為你要死要活的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上嘴。」柒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話的口吻也很冷淡，「留著你的力氣去對付任務目標，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聽你在這裡故意諷刺我的。」

　　「伏黑甚爾。」

　　作者有話要說：

　　柒的合租對象，是甚爹！

　　嗚嗚嗚跟隔壁兩個柒比起來，這裡的柒過得非常慘烈啊，吃不飽穿不暖的。

　　以及，五條老師不是敏感的人，但因為是柒，所以他不得不多想。

　　他知道不能再相信柒，可是又學不會提防她，每次跟她待在一起都很放鬆，甚至放鬆得都無意識關閉無下限了，心理是既複雜又矛盾。


第6章 搬家前要記得跟別人說一聲哦

　　「生氣了？」伏黑甚爾輕笑一聲，「原來你也會在意這種小事嗎？可真是少見啊，還是說……」

　　「因為我提起五條悟了？」

　　「你嘴臭的毛病是永遠都治不好對吧？」柒重新將隔夜菜放回冰箱裡，然後合上冰箱門，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他，「需不需要我拿針幫你把嘴縫起來？」

　　伏黑甚爾不由嗤笑，隨即換了個姿勢側躺，單手支著腦袋，漫不經心地拿起遙控器對著電視節目轉台。

　　見客廳裡那個總是欠揍的老男人終於安靜地閉上了嘴，柒收回目光，盯著前任租客留在牆上的可愛貼紙看了一會，又垂下眼簾，靜靜思考著。

　　然而還沒等她理清思緒，便被某個討厭的傢伙出聲打斷了。

　　「對了，今早房東那老太婆來過一次，說這個月的房租要再漲兩千。」

　　「什麼？怎麼又漲了？」柒瞬間清醒過來，重新掉回到現實裡的柴米油鹽，面對房東不講理的要求，不禁皺起了眉頭，語氣很是不滿，「這才過多久而已？還真會坐地起價。」

　　「換地方吧。」她迅速做出決定，「正好這裡也要被發現了。」

　　「隨你。」伏黑甚爾一臉無所謂地回了兩個字，甚至無聊地打了聲哈欠，一點都不在意兩人又要搬到哪個陰暗潮濕的髒亂角落去住，反正對他來說不管是哪都沒區別。

　　柒向來是個行動派，既然決定了要搬，那就立馬動身開始收拾家具和行李。

　　好在東西不多，幾件衣服加上日用品連個行李箱都裝不滿，能帶的帶上，不能帶的捨棄，留下來當作給房東的補償。

　　最後清空冰箱，把所有食材一鍋燉了端去屋裡唯一的一張茶几上，又從男人手中強行搶過了遙控器關掉電視，臨走前她可不想多添一筆沒必要的電費。

　　「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你。」盤腿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掰開一次性竹筷，伏黑甚爾端起飯碗伸筷子夾了片菜葉，懶洋洋地說道，「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上死腦筋。」

　　「反正都要跑路了還管什麼水電費，而且我們跟那個老太婆又沒有簽合同協議，她都隨便漲價了你還想著酬謝。」

　　這話說的，他就差沒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寫在臉上了。

　　「像你這種不懂禮數的傢伙怎麼可能理解？」柒塞一口米飯進嘴裡嚼了嚼，等嚥下去後才開口，「人家不問身份來歷就冒著危險將房子租給我們，不表達一下謝意怎麼過得去？」

　　「這種爛地方，像我們這些過街老鼠多得是，你真當人家是搞慈善的？」他嗤了一聲，帶著滿滿的嘲意夾起一塊豆腐，配著白米飯一起吃進肚子，吃完了還不忘點評一句，「醬油放多了。」

　　「吃個飯廢話還這麼多，不滿意就下次你來做啊。」她毫不客氣地把話懟了回去，然後才冷淡地回答，「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看不順眼你就跟以前一樣閉嘴繼續做啞巴，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如何辦事。」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嘴真毒啊。」

　　「沒辦法，誰讓我最討厭的人是你呢。」你指望一個不得不經常面對討厭對象的人能有什麼好臉色？

　　柒十分平靜地捏著筷子戳中最後一塊土豆。

　　……

　　…………

　　這次的跑路非常順利，既沒有突然上門來查崗的房東，也沒有遭到哪個毫無眼力勁的傢伙阻攔，更沒有發生像上次一樣被某人的仇家埋伏襲擊的事件。

　　等交完最後一筆水電費，他們倆就拎著兩個行李箱，搭車迅速趕到了很早之前就物色好的地點。

　　遺憾的是，柒先前看好的房子已經被人租下了，不過解決起來也很簡單。

　　「……那就這麼定了。」房東先生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旁邊靠在門框上，睏得快要睜不開眼的黑髮青年，又將視線重新放到面前正對他微笑的漂亮女性上，兩三句話就敲定了租金，完全不在乎前任租客為什麼會憑空消失這件事。

　　生存於這種地方的人，當然明白哪些事情自己可以問，哪些不該問，如果日後這兩個人也被迫玩起了失蹤，他同樣不會在意對方的去向。

　　「好，非常感謝。」先付清了這個月的房租，柒將房東送到門口，對方也不打算跟他們多交談，確認收到錢後便毫不留戀地趿拉著拖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柒拎起腳邊的行李箱，轉身打量著屋內的結構設計，以及前任主人留下的一堆雜物，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伸手指向唯一的那間臥室告訴身後的男人：「老規矩，臥室歸我，沙發歸你，現在我們開始打掃吧。」

　　「為什麼又是我睡沙發？」

　　「少囉嗦，靠女人養的傢伙沒資格討價還價。」

　　伏黑甚爾抬手扶著脖子，頗為不爽地嘖了嘖嘴，要不是對方捏著他的經濟命脈，他早就溜出去賭馬了，怎麼可能還會留在這裡幫忙幹活。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這次會搬得那麼快？我最近可沒有招惹誰啊。」

　　「你也知道以前那堆找上門的麻煩都是衝你來的。」柒面露嫌棄地撩起衣袖，再把背後的長髮紮成一個馬尾，做好幹家務的準備後才扭過頭向他解釋，「我碰見五條悟了。」

　　短短一句話，伏黑甚爾就懂了。

　　他當下挑起眉梢，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著對方，饒有興趣地追問：「難怪你昨天一夜不歸還提早關店回來，原來是被纏上了。怎麼，五條家的小少主居然沒有狠狠地教訓你一頓麼？」

　　講到這裡，他眼中的興味越發濃厚，輕笑著繼續說下去：「看來那位絕世天才依舊對你念念不忘啊，真是個痴情種。」

　　「或者，我該誇你一句手段高明嗎？」

　　「我是沒想到都十年過去了他還在喜歡我，尤其以前發生過那種事情。」柒去廁所打了桶水出來，一邊把沙發上的臭衣服收攏扔進垃圾桶裡，一邊拿毛巾浸水重新擦乾淨矮桌。

　　在此過程中，那個白吃白住只會花錢賭博的無用混蛋就這麼靠著牆壁，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原本在我最差的預想中，他會派人調查我的行蹤，不眠不休地追殺我十年，結果他不僅沒有，再次相遇時連半點殺氣都看不見，除了我假裝不認識他那裡生氣了以外。」五條悟那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古怪行為都把她搞懵了。

　　柒把抹布扔進水桶，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困惑：「原來五條悟是那麼大方的一個人嗎？」不然不合常理呀，一開始她都做好會受重傷的準備了。

　　聽見她這番話，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地指著自己的腰腹，從臉上硬生生地扯出一個冷笑來：「呵，五條悟大方？有本事你看著我這裡的傷再重複一遍。」

　　——媽的，五條悟如果大方，他會差點被對方打死嗎？

　　要相信五條家那個六眼小鬼寬容大度不愛計較，還不如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呢。

　　他盯著眼前這個被某人過分偏愛卻不自知的臭丫頭，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聲。

　　*****

　　今天的任務地點距離東京不遠，五條悟花了三分鐘時間幹掉那個特級咒靈後，立刻坐車飛速趕回了東京，結果跑到咖啡店時卻看見門口掛著的「休息中」的牌子。

　　他相當不爽地嘖了一聲，接著又聯繫本家的人將調查到的地址發到手機上，順著這個地址找到了柒目前的住處。

　　然後看著擺在面前的這副景象，五條悟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堆滿垃圾的髒亂小巷臭得幾乎讓人窒息，排水口排出的汙水流滿一地，混合著嘔吐物引來不少的老鼠與蒼蠅，漆黑的烏鴉撲騰著翅膀落到地上，低頭在被誰翻開的垃圾堆中啄食米粒。

　　擠成一團互相取暖的流浪漢躺在幾張報紙上，失神的雙眼倒映出頭頂糾纏扭曲的電線，偶爾發出的兩聲呢喃沒有任何意義，有時甚至能夠聽見自不遠處傳來的毆打與怒罵聲。

　　這裡就是柒所在的世界，灰色的，陰暗的，混亂無序，貧窮落後。

　　時刻開啟的無下限將所有髒汙排斥在外，即使行走在這片陰冷潮濕、沒有陽光照耀的泥地上，五條悟依然乾淨得不染一絲塵土，本質上地與這裡糟糕的一切區別開來。

　　簡直糟透了。

　　稍微調整一下術式隔離掉這股腥臭味，一路走來五條悟就沒有鬆開過他那緊蹙的眉頭，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差勁。

　　柒居然一直住在這種陰森森的鬼地方？哈，那她還真能忍啊。

　　感覺非常生氣，卻又不知道該為什麼生氣，意識到這點的五條悟心裡更加煩躁起來，幾次抬起了手又強迫自己放下。

　　忍耐忍耐忍耐，他這麼告訴自己，記住你來這裡的目的。

　　可是腦子裡的那根弦慢慢地繃到了極限，尤其在他看見那群傢伙將一個孩子拖進角落的時候——

　　五條悟爆發了。

　　「真是下作啊。」連碰都不想碰，直接用咒力將這群廢物的四肢擰斷，在周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白髮青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是有你們這種垃圾在，東京的犯罪率才會那麼高。」

　　「真是的，你們就不能自覺一點嗎？總是給警察添麻煩很討人厭哦。」狀似隨意的語氣，下手卻越來越狠，直到再也聽不見刺耳的尖叫聲，他才停止了輸出，低頭看向身旁的女孩。

　　黑色的眼睛很漂亮，然而從中透出的一股麻木與呆滯卻反過來破壞了那份美感，不再清澈，變得渾濁，就像被人玩壞的木偶，傻傻的不懂做出反應。

　　瞧著這樣的女孩，五條悟逐漸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表情平靜地告訴對方：「你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趁這群人沒醒之前。」

　　丟下這句話後他就轉身走了，沒有理會小女孩接下來的反應。

　　他其實是知道的，多管閒事不能改變什麼，也知道自己不過是為了發洩掉心中的這股無名火而已，並不是出於保護弱小這種過於正義的理由，他是咒術師又不是人民警察。

　　雖然平時碰見了也會幫個小忙出手趕人走，但絕對不會像這次一樣，彷彿失去了理智，差點控制不住力量將人殺死。

　　這種感覺，就和當初抱著理子與那群愚蠢的教眾擦肩而過時自然流露出的情感有點類似，但是又有些細微的地方不一樣。

　　現在的他，遠比那時的他要更加、更加地……

　　五條悟抬手摁了摁額頭，難得露出疲憊的神色。

　　……算了，找到柒以後說服她搬家吧。

　　如果可以的話，能和自己一起住最好不過，就算不肯，退而求其次，做個鄰居也行吧？

　　這樣一想，他就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再接著想下去就徹底振作了起來，甚至列出了一張完美的計劃表，明確安排好兩人的婚後生活。

　　儘管是還沒影子的事，五條悟仍然為此愉快地輕笑出聲。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個微小的願望也沒能得到實現。

　　當五條悟察覺到不對勁時強行推開那扇緊閉的大門，屋裡早已人去樓空，沒有任何殘留的痕跡。

　　彷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居住在這裡似的。

　　——柒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柒的針對五條悟小雷達發動了！使用緊急搬家躲開對方的追蹤！

　　至於五條老師為啥心情這麼複雜，我估計大家都差不多明白吧。


第7章 換個頻道就對勁起來的初遇

　　家入硝子在實驗室做研究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

　　當她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後，挑起眉梢，拿起手機貼在耳邊接通了電話。

　　「找我什麼事？」

　　【「硝子。」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很平靜，「柒在不在你那裡？」】

　　「不在啊。」她脫掉了手套隨便丟在解剖台上，往後靠著桌沿，語調有些慵懶，「怎麼？你去找柒結果發現她不在？」

　　【「聽起來你並不覺得驚訝的樣子啊。」五條悟最後瞥了眼大門緊閉的咖啡館，轉身走向等在路邊許久的黑色轎車。】

　　「她有時候就是會心血來潮地關店休息嘛。」家入硝子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直起身子往藥櫃的方向走去，「你明天再去找她應該能見到，著什麼急？」

　　打開櫃門從裡邊拿出一瓶藥劑，反手合上門，她不以為意地說道：「你是不是盯人盯得太緊了點？明明今早才分別吧？好歹給對方一些自由的空間。」

　　「你這樣會讓我錯以為柒當初狠狠地甩了你啊。」

　　「……」對面非常詭異地陷入了一陣沉默。

　　原本家入硝子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但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麼一個奇妙的反應，頓時一驚：「喂，不是吧，五條？你真的被柒甩過？」這兩人以前居然真發生過一段故事嗎？

　　不過仔細想想對方那個差勁透頂的爛性格，如果分手了的話也很正常，畢竟哪有人能忍受得了他啊？

　　「當然不是啦。」在沉寂片刻後，五條悟終於開口了，卻用那種故作鎮定的語氣告訴她，「我跟柒才沒有分手呢，硝子你別亂說話，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得很。」

　　「甚至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能來參加我們倆的婚禮了！」

　　「醒醒。」家入硝子十分冷靜地拆掉了老同學的妄想，「現在還是大白天呢，你做什麼美夢？」

　　「真過分，居然說我在做夢……」五條悟小聲嘀咕一句，隨即擺正臉色，認真地詢問，「硝子，你去過柒的家嗎？」

　　「沒有，她從來不帶我去她家做客。」她意識到有哪裡出了問題，顯然對方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有正事要談，「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我查到她家地址跑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搬走了。」男人的聲音聽上去還挺輕快，完全沒有這是一種變態行為的自覺，「我們昨天才相遇今天就立刻搬走，反應也太迅速了點，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柒特意搬家不就是為了避免你去煩她這種情況發生嗎？」在外邊瘋狂糾纏柒就算了，還要跟蹤她回家繼續糾纏，柒不報警抓你都是因為她天性善良不跟你計較。

　　「哇，硝子你這就冤枉我了，我怎麼可能會給柒添麻煩呢？」五條悟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理直氣壯地繼續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再說了，現在這個世道對單身女性有多不友好你也知道，我這是想保護柒不受那些野男人的騷擾，是在做好事！」

　　「更何況搬來和我一起住有什麼不好的嘛！」

　　家入硝子冷冷地笑了一聲：「我看最危險的人就是你。」

　　——等明天她就提醒柒遠離這個可怕人物。

　　「最危險的人還真不一定是我呢。」他笑了笑，沒有在意昔日同窗的嘲諷，反而漫不經心地回了她一句，「我說呀，硝子，你真的沒有想過為什麼柒一直不肯帶你去她家嗎？」

　　「你們可是認識了十年的朋友，又不是什麼陌生人，總不至於連住的地方在哪裡都不告訴你吧？雖然你不去是對的。」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所以，」五條悟逐漸放輕了聲音，「柒肯定藏了什麼秘密在家裡不能讓人知道。」

　　「告訴我吧，硝子，十年前，你們到底是如何相識的？」

　　「……」

　　這回輪到家入硝子莫名地陷入沉默中，對面的人也不催促，而是靜靜地在電話裡等候她的回答。

　　她和柒的相遇嗎？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肯定會很奇怪，老實說，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硝子垂下眼簾，手裡捏著一瓶不知名的藥劑，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瓶蓋，明明在注視著，寫於瓶面上的細小說明卻沒有映入眼中。

　　她重新倚靠著桌沿，纖長白皙的雙腿交疊著，沒有聚焦的目光似乎有些走神。

　　明明一個是救死扶傷的咒術師，一個是奪取他人性命並為錢賣命的殺手，兩個從天然立場上來說就是相對立的存在，最後竟然會成為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會對她們之間的故事產生好奇也是正常的。

　　可她們友誼的開始，卻不像童話故事裡描繪得那般美麗，反而充滿了利益與交鋒的淡淡的鐵鏽味。

　　十年前，星漿體。

　　那是改變了一切的源頭，亦是她們相遇的契機。

　　從未嘗過敗北的兩位同學一個身受重傷瀕臨死亡，另一個不知所蹤，即便所有人找遍了校園依舊不見蹤影，但是大家都相信，只要是五條悟就絕對不會出事。

　　當時尚不知未來會發生何事的她，在治療完傑的傷勢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窗，疲憊地坐到椅子上，心裡還想著或許那兩個傢伙在遭遇這次嚴重的打擊後能夠變得成熟一點。

　　她甚至想好了等五條回來，夏油清醒後，自己要怎麼不著痕跡地安慰關心他們，畢竟那兩人的自尊心比天還高，讓他們承認失敗挺難的，尤其這次任務要保護的對象還當著他們的面被……

　　呼吸一窒，察覺到室內突然出現的另一道氣息，她迅速反應過來撲向桌子抓起台上的手術刀扭轉身，剛要刺進去的手卻被來人捏住，微施巧勁，刀柄就從手中滑落下去，摔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不是自己能應付的人，做出這個判斷，她果斷地舉起另一邊手向對方表示投降：「麻煩請善待俘虜，輕拿輕放。」

　　「我只是個三流咒術師而已，戰鬥力跟沒有一樣，也不是什麼大家族的寶貴繼承人，劫持我不僅沒有好處還浪費糧食。」

　　然後她就聽見了一聲輕笑聲。

　　好像是女孩子的聲音，她稍微走了下神，默默腦補這位不速之客的樣貌。

　　擁有這樣聲線的人應該很漂亮吧？宛如山間清澈的溪流，乾淨又剔透，如果不是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相見，也許她會忍不住主動上前去跟對方搭訕。

　　「可以的話，我不想傷害你，家入小姐。」忽然闖入房間的客人在說話時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歉意，「我來此的目的，是想請你幫忙救一個人，當然我會付給你相應的報酬。」

　　「除了我的命，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如果我拒絕呢？」

　　「我並不推薦這種做法，畢竟現在不管是咒靈操使還是六眼都不在這裡。」對方依然很有禮貌地回答，「雖然有反轉術式可以無限治癒自己的傷勢，但痛感仍會停留在身上一段時間。」

　　「要知道人類對疼痛的忍耐度是有限的，哪怕你很能忍，家入小姐。」

　　哈，完全不給人商量的餘地，真是個混蛋呢。

　　可事實也的確如此，孤立無援的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選項，所以她只能答應。

　　「失禮了。」

　　黑色的綢帶穿過髮間輕柔地蒙住雙眼，又繞到腦後打了個蝴蝶結，不鬆也不緊，既不會讓人看見外邊的景象，亦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

　　失去視力，黑暗之中其他的感官會比往日更敏銳。

　　於是她聽見了窸窸窣窣的彷彿在脫衣服的聲音，接著肩上一重，似乎有件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尚帶著人體的溫度，溫暖得像是冬天裡抱著的小暖爐。

　　「因為現在外邊風很大，會吹得你有點涼，而我並沒有要害你感冒的意思。」簡單解釋了一句，這位刺客小姐便彎下了腰，伸手穿過腿彎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突然間的動作還嚇了她一跳，令她下意識環住對方的脖頸。

　　「嚇到你了？抱歉，我該提前說一聲的。」

　　「……不，沒事，我們走吧。」

　　雖然是高專裡唯一的女生，但周圍的男性全都是一些粗枝大葉的類型，更別提那兩個不懂憐香惜玉的混蛋同窗了。

　　因此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享受到公主抱的待遇，儘管這個對象不太對。

　　目前處於少女時期的家入硝子，心情莫名變得複雜了起來。

　　目的地是哪，要去救誰，她一概不知，只是按照指示朝著某個方向使用反轉術式，接下來的事情便與她無關了。

　　所以對方就信守承諾地將她送回了高專的宿舍，果真沒有趁機拐走她，或是脅迫她再繼續為誰辦事。

　　是個誠實有原則的人呢，她在心裡如此判定。

　　「依照約定，」對方牽著手將她引到床邊，又扶住肩膀護著她安穩坐下，家入硝子聽見眼前之人那過於沉穩的聲音，「你想要什麼呢，家入小姐？」

　　「不管是金錢或是誰的性命都可以，只要你提出，我都會為你做到。」

　　「不管是什麼都可以？」沒有摘掉臉上的綢帶，硝子單手托腮，好整以暇地「望」著對方，似是覺得有趣。

　　「是。」她點頭肯定。

　　「那麼……」家入硝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舌尖不自覺地抵著上顎，將原本想隨意回答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提出了這個條件：「那就來保護我吧。」

　　「只要我需要你，你就要來到我身邊。」

　　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有些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連忙改口：「等等，我其實是在開玩……」

　　「好啊。」

　　結果沒能說完的話卡在喉嚨裡，家入硝子再一次怔住。

　　「我說，好。」以為她是沒有聽清，少女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如流水般清澈的聲線裡透露出一如既往的認真，「我會保護你。」

　　「只要你呼喚我，我就一定會趕到你身邊。」

　　「向家入硝子約定。」

　　……

　　緩緩地回過神，家入硝子偏頭看了眼電話那頭仍在等待回答的某個最強，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笑出了聲。

　　然後她就單手插進兜裡，難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拖長了音調，懶洋洋地拒絕對方：「為什麼我非要告訴你不可？五條，你還是放棄從我這裡打探情報吧，我不會說的。」

　　「因為這可是，獨屬於我跟柒之間的小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感覺頭頂有億點發綠.jpg）

　　家入硝子：醒醒，你連被綠的前提都達不到（√）

　　哈哈哈我怎麼感覺柒和硝子的這個初遇，只要換一下性別就變成標準的言情劇了呢，還是甜甜不會虐的那種。


第8章 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穿過花園，柒仰起腦袋望著眼前這幢華麗的別墅，因為陽光太過燦爛而不得不橫手擋在眉骨前，遮一遮那道格外刺眼的光線。

　　「歡迎您的到來，柒小姐。」早已收到了消息，提前領人等在門口的管家先生微笑著向她走來，禮儀完美地朝她微微鞠躬，「大小姐已經等候了您許久，請進吧。」

　　「謝謝。」將帶來的水果隨手遞給身旁的女僕，柒跟隨管家先生的腳步慢慢走進大廳，然後她就看見自己今天特意上門拜訪的對象正趴在柔軟的沙發上晃悠著小腿翻閱雜誌。

　　「你還真是悠閒吶。」柒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往後靠著綿軟的椅背，放鬆身體翹起了腿，「這麼開心的樣子，是成功追到人了？」

　　「哎呀，很明顯嗎？」岩永琴子合上雜誌，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拿過旁邊的抱枕摟入懷中，帶著一點得意地朝她炫耀道，「不過你說得確實沒錯，九郎現在已經是我的男朋友了！」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什麼驚喜？」她換了條腿繼續搭膝蓋，雙手展開擱在沙發扶手上，姑且不抱任何期待地聽著，「你是發現他有什麼超能力嗎？」

　　「算是吧。」岩永琴子扔開懷裡的抱枕隨便打了個手勢，身旁的女僕立刻拿著調整好的假肢上前，半跪著為她裝上，「九郎吃過人魚和件的肉，所以同時擁有[不死]與[預言]這兩種能力，妖怪們都很怕他呢。」

　　「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真正的能力其實不是預言而是抓取想要的未來吧？」柒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趣，「居然是上上籤，運氣還真好呀。」

　　「對吧？有這樣的戀人真是賺到了，既結實又不用擔心傷病保險，難道不是最合適的丈夫人選？」接過女僕遞給自己的手杖，少女戴上貝雷帽，嘆著氣，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雖然由我說這話怪怪的，但如此輕易就放棄掉九郎的紗季小姐心態不行呀。」

　　柒也跟著站起身走到她右邊，伸出的手虛虛扶住她後背，護著人慢慢走下階梯。

　　在等司機開車過來的期間，她開口詢問：「那麼，你還需要伏黑甚爾嗎？」

　　「出場費極其昂貴的伏黑先生麼？」岩永琴子歪了歪腦袋，有點糾結，「其實我不太想讓他和九郎見面呢，總覺得場面會變得很奇怪？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伏黑先生的實力確實非常厲害，若僅僅只是解決妖怪的疑惑有九郎陪著就足夠了，可惜……」

　　「那還是讓伏黑甚爾繼續留在你身邊吧，光是櫻川君一個人恐怕護不住你，我也放不下心。」柒偏頭看著她，「如果不想有個電燈泡擠在中間，讓他悄悄躲在後頭不出面就行了，反正你平常都習慣有妖怪跟在周圍，只要你戀人不介意的話多一個又不礙事。」

　　「畢竟，不管櫻川君的能力有多逆天，本質上他始終是個普通人，沒有辦法從兩面宿儺和其他人的手底下保護好你，別忘了你的前任是怎麼死的。」

　　「嗯……這點無法反駁呢，畢竟九郎的技能屬於影響因果律範疇的，並不具備殺傷性，和那群非人的傢伙沒法比。」沒辦法，她只好同意了。

　　「妖怪那邊依舊沒有消息麼？」

　　「沒有。」提到正事，岩永琴子的態度也變得認真起來，「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大人物，如果那麼容易就被妖怪掌握了行蹤，那我反而還要懷疑是不是他故意設下的陷阱呢。」

　　「除非他自己想出來，否則誰都沒辦法找到他。」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誘餌啊。」柒捏著下巴，低頭沉吟，「一個吸引力強到足以逼他冒險現身的誘餌。」

　　「關於人選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已經有思緒了。」司機駕駛著車輛緩緩停在跟前，柒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又體貼地伸出手掌將她的腦袋與門框頂隔開，「與其浪費那個時間從頭開始培養，還不如找個現成的。」

　　「要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夠了，兩面宿儺的封印也日漸微弱，天元的情況……」她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接著眼神平靜地繼續說下去，「總而言之，你不覺得夏油傑是目前最好的人選嗎？」

　　「百年難得一見的［咒靈操術］，特級詛咒師，又是六眼的摯友，多重因素加起來，他不可能不動心的。」尤其天元現在逐漸向咒靈的方向進化，哪怕要偷要搶，他也一定會把[咒靈操使]的身體弄到手。

　　——千年前遺留下來的麻煩，該在她這一代徹底解決掉了。

　　「既然如此就必須讓夏油傑犧牲吧？我記得他的理念是……建立一個只有咒術師存在的理想世界？為此他肯定需要一份強大得足以與五條悟相抗衡的助力。」柒認真思考著，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我明白了，計劃的這一部分就交給我來做吧。」

　　「不切實際的幻想啊。」將手杖放到一旁，少女的表情微微透著漠然，「這個社會可是由他看不起的普通人支撐運轉的，就算他真的成功了，之後的一系列問題怎麼辦？新的規則由誰制定？他嗎？那樣跟回到農耕時代從頭開始有什麼區別？」

　　「妄想打破平衡秩序，遲早有一天會自取滅亡的，嘛，不過就算沒有這些煩心事，我日後也是要挑時間處理他的。」

　　「別說得這麼嚴厲嘛，琴子，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也要持續堅持下去、永不放棄的這份信念，相當偉大不是嗎？」柒偏頭望向窗外，單手支著臉，平淡的目光讓人猜不透其心思，「我還是很羨慕的，擁有夢想這一點。」

　　「退休後開一家店養貓養老不就是你的夢想嘛。」

　　「……這倒也是。」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所以在真正達成我的目標之前，得先把這堆麻煩事處理掉才能安心啊。」

　　「話又說回來，我們這是要去哪？」

　　「嗯？我沒說過嗎？」

　　「沒有。」

　　「那你還能一句話都不問地就跟著我上車。」

　　「你總不能賣了我吧？」

　　「也是。」岩永琴子點了點頭，然後向她解釋，「我們去醫院見見九郎的表姐。」

　　「……你們才交往幾天啊就開始見家長了？」這速度可真驚人呀。

　　「不是啦，是因為六花小姐擁有跟他一樣的能力。」然而和她戀人完全不同，是一個超級大麻煩，「我可不想計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背後突然被人捅刀子。」

　　「……你男朋友真可憐，各種意義上的。」柒一臉微妙，這種女朋友不是正常人，唯一的親人也不正常的生活是人能過的嗎？

　　不過考慮到目前的狀況，她無可奈何地說出了一句有些細思極恐的話來：「不死之身還真麻煩啊。」

　　「誰說不是呢。」岩永琴子嘆著氣表示贊同。

　　*****

　　去醫院看望櫻川六花的途中，她們撞見了剛從醫院出來正準備回家的櫻川九郎。

　　「……是你啊。」對方表現得非常平靜，一點也沒有見到女朋友時該有的正面情緒，但是柒表示能夠理解他。

　　於是岩永琴子不爽了，頓時氣鼓鼓地走上前去，舉起手杖用力戳了戳他的小腿：「什麼嘛你這種表情，看見可愛的女朋友不該高高興興地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嗎？滿分一百你連及格線都達不到，所以你現在馬上要做的就是緊緊抱住我才對！」

　　「都說了我不打算跟你交往。」任由少女戳弄著自己，櫻川九郎的臉上幾乎寫滿了生無可戀，可見平時被折騰得有多慘。

　　……這對話，這表情，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不曉得怎麼回事，柒莫名其妙地對他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奇妙感。

　　「這位是……」櫻川九郎注意到身旁一直不講話，反而用某種奇怪複雜的眼神注視自己的漂亮女性。

　　「您好，我叫柒，是琴子的朋友。」稍稍整理了一下錯亂的思緒，她微微一笑，正視對方聲音溫和地說道，「今天只是陪著琴子一起來醫院檢查身體而已，沒想到會在半路碰見您。」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位的約會了。」

　　「……不……那個……」似乎沒想到戀人的好友居然表現得如此正常，這讓櫻川九郎感到些許不可思議，就連要反駁兩人不是那種關係這一點都忘記講了。

　　他還以為能跟琴子玩到一塊的都是性格扭曲的人呢，看來正常人類在這世上依舊占據著絕大部分，不正常的只有自家女友罷了。

　　岩永琴子偷偷地給柒豎了個大拇指，隨即開開心心地摟住男朋友的胳膊，笑眯眯地暗中使力推著他往前走：「好啦好啦，柒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原本她就是不放心我一個人才跟著過來，既然現在都有你在了她肯定會回去的嘛。」

　　「等等，你別推我。」抬手制止了女友略顯粗暴的舉動，櫻川九郎轉過身，十分有禮貌地向她點了一下頭以示告別，「抱歉，那麼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後會有期。」

　　「好的，下次再見。」柒保持著溫柔的笑容朝這對戀人揮手道別，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拐彎處，她才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不遠處正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走來的白髮青年。

　　等對方站定在自己跟前，柒才擺出一副困惑的樣子，打量著好似剛從任務現場回來的男人，奇怪地問：「這麼急色匆匆的，請問是有什麼事嗎，悟君？」

　　「嘛，實際上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過來問你一句而已。」五條悟露出了有些爽朗的笑容，緊接著，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柒，你要不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其實我家還蠻大的哦，多出一個女主人完——全不礙事！」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麼把老婆拐回家的男人。

　　本文的設定——千年前的大爺是被當時的智慧之神設計封印的，包括驅逐腦花，說服天元布下結界都是他幹的，現在就輪到琴子處理這些事情了。

　　琴子是維護非人與人之間的平衡，維護規則的神，所以我私設咒術界的事情她有很大的話語權，只是平時不插手，只有危害到社會的大事故發生時她才會出手，比如腦花、大爺。

　　所以夏油傑的事情她也會管，畢竟傑哥的夢想就是消滅全部普通人嘛，還開啟了百鬼夜行，嚴重觸犯了規則。

　　可以說，柒是她最堅定的同盟，兩人是本文最大的黑幕！

　　所以這次不是五條老師擔心翻車了，而是輪到柒擔心翻車的話該怎麼辦才好了哈哈哈

　　Ps.本文的柒騷操作完全不輸給隔壁哦！

　　兩個不同世界，卻被同一人玩弄的人類最強：？？？

　　【網友：狗十更新了嗎？ 評論：

　　其實我對夏油傑的感情很複雜，如果是高專，他是個好人，絕對是三人組裡第二個高人氣的（第一硝子小姐姐），五條悟排不上號_(:з」∠)_但為了大義殺死父母就……

　　他（原著）會是這樣的結局也不算意外。

　　[1樓] 作者回復

　　傑哥的性格就是比較容易鑽牛角尖】


第9章 意圖太明顯了大尾巴狼

　　「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這人又在搞什麼啊？

　　不僅沒有心動反而覺得突兀的柒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可依舊禮貌地向他道謝推辭：「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目前並沒有搬家的打算，女主人的位置還是留給其他女性比較好。」

　　「哎——但是除了你之外就沒人有資格了呀。」五條悟慢慢拖長了音調，即使被鄭重地拒絕了也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

　　他笑了笑，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優惠劵兩指夾著伸到她面前揮了揮：「搬家的事先不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午飯？昨天有同事送給我的優惠劵不用就可惜了哦，柒你也不喜歡浪費吧？」

　　「悟君可以邀請其他朋友嗎？我待會還要去店裡工作，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所以很抱歉。」她再一次禮貌地推辭，始終與對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表現得既不熱絡也不冷淡。

　　原以為這樣就足夠讓對方退卻了，哪知白髮青年在聽到這番話後竟莫名地陷入一陣沉默中，連手甩優惠券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圍繞在兩人間的氣氛忽然變得異常沉重。

　　……哎？不是吧？

　　柒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眼前的最強咒術師，可能人緣已經差到了連一個能夠一起出去吃飯的朋友都找不到。

　　啊這。

　　雖然她早就知道對方的性格非常惡劣，或許沒有太多朋友，但達到五條悟這種程度的，足以用「可憐」來形容了吧？

　　就算是她都有硝子和琴子陪著一起呢，所以她壓根沒想過這句無心之語會傷害到對方。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尷尬持續蔓延，眼看著五條悟都被打擊得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收回手，柒只能硬著頭皮，握拳輕咳兩聲，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

　　「其實……如果只是喝一杯奶茶的時間，我還是能擠出來的。」

　　「哎？真的嗎？」五條悟迅速轉過他那白花花的腦袋，彷彿中了百億大獎般興高采烈地笑了出來，開心得周圍都有粉紅色的小花花一朵一朵地往外冒了。

　　像是怕柒反悔一樣，他又稍微收斂了一下臉上過於燦爛的笑容，態度略顯強硬地著重向她提醒：「既然柒你都答應我了可不許出爾反爾，跟那群爛橘子不同，你是不喜歡違約的，對吧？」

　　「……是，我不會違約，既然答應了就會做。」不知怎麼，柒瞧著他這副壓根不像受到打擊的模樣，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傢伙的演技給騙過去了。

　　「ok，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五條悟左右張望了一圈，選中目標後就牽起了身邊人的手，沒有一句解釋，氣宇軒昂地朝著某家奶茶店的方向大步前進。

　　被對方不打招呼就拉著走的動作帶得下意識往前邁一步，柒微微一愣，正想把手抽回來，結果指尖剛有動作，她便感覺握住自己的那隻手力道瞬間加重了許多，甚至捏得她指骨隱隱作痛。

　　……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反抗六眼比較好，硝子不在，萬一手斷了可沒人治療，幹活會很麻煩的。

　　柒低頭思考了一會，最終決定放任這種顯得過於冒犯的行為。

　　況且，她也並不討厭五條悟對自己的親近。

　　******

　　「好，五條就先交給你了，今天確實沒課吧？」得到對方的肯定答覆，柒又溫柔地交代了幾句，然後才掛斷電話把手機收回口袋裡。

　　「是你店裡那個來做兼職的國中生麼？」五條悟坐在對面，右手捏著銀叉豎著切開奶油蛋糕的一角，卻沒有急著送進口中，反而平和地專注與她聊天，「雖然上次離開的時候沒怎麼看仔細，但我感受到了詛咒的氣息，而且非常強大，保守估計應該有特級。」

　　「柒，你該不會藏了一個咒靈在店裡吧？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擺在外邊，你也不怕有咒術師來找你麻煩？」

　　「咒術師，我眼前不就有一個？」柒面不改色地端起桌上的抹茶拿鐵喝了一口，「怎麼？五條先生要把我抓起來嗎？事先說明，我現在可從良不幹了。」

　　……五條先生？哇哦，一旦涉及自身的利害問題就立馬改變稱呼呢。

　　「我這是在提醒你日常生活裡記得注意一點，要知道不是所有咒術師都像我一樣如此通情達理的，多數都是老頑固哦。」這麼護著那個臭小子？看來對她而言很重要啊。

　　五條悟嘖了一聲，越發感到不爽。

　　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冒出來那麼多人跟他搶？以前也沒見柒多有魅力呀，就那個不討喜的爛性格，除了能勾引他還能勾引誰啊？

　　——得說，幸好柒聽不見他的心理活動，否則肯定會無語地朝他翻白眼。

　　「那就多謝悟君的袒護了。」對一切毫不知情的柒向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稱呼，又變回來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他的心情卻莫名其妙地舒坦了許多。

　　「沒關係的啦~」身體稍稍往前傾，曲起雙臂，手肘擱在桌面上，兩手支著臉頰，宛如貓貓探頭，五條悟撒嬌似的，用特別甜膩的語氣開口說道，「你看我對你多好~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哦，所以之後能不能別再對我那麼冷漠了？滿腔真心得不到回應這種事聽上去也太悲慘了點，我才不要被別人笑話呢。」

　　「我有對悟君很冷漠麼？」

　　「難道沒有？需要我幫你回憶一遍嗎？」

　　見狀，柒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嗯，那就當是我的錯吧。」

　　五條悟笑了笑，看似被愉悅到了，實際上，那雙被繃帶掩藏住的蒼瞳裡不見半分笑意：「真是……完全不打算糾正呢，柒。」

　　「你是真的認為我的脾氣特別好，願意一次又一次地無底線原諒並包容你嗎？」

　　「……這是什麼意思呢？」搞不懂對方為什麼突然發火，柒只能仔細斟酌著，試探詢問，同時大腦飛速運轉開始思考起他這番話的言下之意。

　　昨天他應該是去山谷區的外圍找她了，但無功而返，唯二和自己有聯繫的他只認識硝子，難道是從硝子那裡猜出了什麼嗎？也對，畢竟線索都幾乎擺在明面上了猜不出才怪。

　　這樣一想她就安心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你應該知道我昨天去你住的地方找過你吧？」雖然是疑問句，五條悟卻用陳述的語氣肯定道，「搬家搬得如此迅速，就這麼害怕被我發現你藏起來的小秘密？」

　　「硝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說了哦，關於十年前你們的初遇。」

　　其實沒有，但這並不妨礙他忽悠對方。

　　「所以，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然而柒卻立刻看穿了他的偽裝，頓覺好笑地搖了搖頭：「說謊話還是打一打草稿比較好，悟君，你明明清楚硝子是不可能會告訴你的，因為那可是我跟她之間的秘密。」

　　「你只不過是從硝子的反應中看出了一點端倪，但是不能完全確定才想著詐我試試看吧？」

　　「哎——不愧是柒，根本騙不了你呢，既然如此，我就不繞圈子直接問了。」五條悟適時地停頓了一下，而柒也做好了會被刁難的準備。

　　可當他再一次緩慢地張開嘴時，問出的卻是那種莫名其妙到無厘頭的問題：「你喜歡伏黑甚爾？」

　　正襟危坐的柒：「……啊？」啥玩意？

　　她差點脫口一句「就這？你腦子沒病吧？」。

　　——這他媽的什麼鬼問題？弄得嚴陣以待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小智障！

　　果然不該對五條悟抱有太大期望的。

　　由於這個問題太過傻缺，導致柒一時之間忍不住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瞧他，最後忍無可忍地反問：「你會喜歡上一個把你全身四分之三的骨頭都敲斷，打得你奄奄一息只能狼狽逃命的混賬？」

　　——媽的只有神經病才會喜歡上一個差點殺死自己的人，又不是腦殼有病，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伏黑甚爾那王八蛋？！

　　結果五條悟一臉平靜地回答：「有啊，我。」

　　「我喜歡的人就曾兩次殺過我，還都差點成功了。」

　　柒：「……對不起，打擾了。」

　　——是她忘了，五條悟這傢伙不是正常人。

　　「不過這麼仔細一琢磨確實沒錯。」他摸著下巴小聲嘀咕，不知為何總是對自己充滿信心，「柒連我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得上那種沒職業、沒道德、只會吃女人軟飯的小混混？」

　　「所以相比之下還是我最適合做老公吧？」

　　「……請問，您這無與倫比的自信心是從哪來的？」一個兩個的，都對自己惡劣的性格沒點數嗎？

　　「悟君。」柒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喊著對方的名字，「有些事，有些秘密，還是不要深入探究比較好。」

　　「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可以嗎？」

　　「……」五條悟不由得沉默了。

　　真讓人不愉快。

　　指尖無節奏地胡亂敲打著桌面，他抿直了嘴，越發煩躁的內心逐漸醞釀出一股破壞欲，令人很想不顧一切地瘋狂大鬧，將這份暴躁難耐的情緒盡數發洩出去。

　　然而理智卻又努力地拽住了他，堅定地阻止。

　　為什麼，就不能信任他呢？為什麼寧願去找伏黑甚爾那種傢伙也不願意讓他幫忙？他有那麼不靠譜嗎？

　　他可是最強耶，多少人排著長隊求他他都懶得搭理，現在他整個人直接貼到她家門口，甚至舉著牌子大喊「快來找我，我最好用！」都不接受，她是笨蛋嗎？果然是笨蛋吧！

　　不管發生什麼事，有他出馬還不能夠解決嗎？

　　「柒。」五條悟忽然壓低聲音，緊鎖著眉頭，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她那樣惡狠狠地開口，「我有時候真想打斷你的兩條腿。」

　　——腿斷了，就沒法跑了吧？

　　「請便。」收到對方不會再繼續追問的訊息，無所顧忌的柒十分淡定地回覆他，「你高興就好。」

　　簡直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五條悟洩氣似的耷拉著肩膀抬手扶額，連那頭雪白色的頭髮都無精打采地蔫了下來。

　　他不禁低聲呢喃：「我就是受不了你這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稍微再看重自己一點啊笨蛋。

　　勉強打起了精神，他說話的口吻卻依舊顯得有氣無力：「那你搬來我隔壁住吧，房子錢和裝修錢我也不用你出，只要你安心住下就好，如何？」

　　「不，這就不用了。」柒婉拒，「非親非故的，我怎麼能隨便占你便宜呢？」

　　「……那你是打算一直住在那種破爛的地方嗎？」五條悟已經不想生氣了，他怕自己再這樣氣下去，真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因為便宜啊，又方便躲藏，你也知道我以前的仇家挺多的。」

　　「不都說了房子錢不用你出嗎？至於仇家，我住你隔壁誰敢找上門？」活膩了？

　　「還是說……」他微微眯起了眼，語氣頗為不善，「你現在跟伏黑甚爾住一起？不捨得他？」

　　聞言，柒立馬露出了被噁心得快要吐出來的厭惡表情：「誰會跟他住一起啊？」

　　這倒是……畢竟柒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對他撒謊。

　　過於相信對方誠實品格的五條悟就這麼被忽悠住了，繼續跟她掰扯搬家的問題：「如果你覺得占我便宜的話，我可以收你房租，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為什麼要放棄低房租選擇高房租？」

　　「那你偶爾來高專幫我訓練學生的體術，作為報酬我把房子送給你。」

　　「首先體術我比不過你，第二我還要忙店裡的事，沒空。」

　　「我出任務期間幫忙帶帶嘛。」

　　「你學生不出任務嗎？稍微調整一下時間就能對上了吧？」

　　「……你是怎麼都不肯搬走了是吧？」

　　「是。」柒點了點頭，表情非常冷靜地望著他，「因為我不想受到你的束縛。」

　　「悟君，你能擔保在我搬到你隔壁後，你不會想辦法監控我，或者藉著這件事向我索取好處嗎？」

　　「……」

　　五條悟無法反駁，因為他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所以我不會答應你的。」柒淡淡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大灰狼布下陷阱，試圖用美味的蛋糕遮掩住陷阱，以此來誘惑小紅帽柒上當，可惜卻被聰明的小紅帽識破了！

　　五條老師猜出爹咪還活著了，畢竟柒是從他手底下把人救走的嘛，結合硝子的態度就看出來了。

　　雖然不爽，但他也不是太在意，當然如果他知道爹咪跟柒住在一起，事情就沒這麼容易翻篇了，可能兩人又會打起來吧2333

　　ps.五條老師之前一直以為柒的初戀是爹咪（柒：怎麼可能？！）


第10章 取不出標題了，放著吧

　　「咦？那位五條先生是咒術高專的老師？」伸出去挑選零食的手不由停下，乙骨憂太遲疑了一會，惴惴不安地扭過頭望著身邊的女性，聲音逐漸微弱，「是、是因為我店長才會被盯上嗎？」

　　「不是啦，他很早以前就盯上我了，跟你無關。」柒擺了擺手示意他別想那麼多，「前天我找他談過話了，里香的事情他不會插手，只要你們別鬧出太大動靜。」雖然對方也因為她對少年的庇護而鬧起了變扭。

　　「這樣……」乙骨稍微鬆了口氣，警報解除後又注意到她話裡的意思，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店長和五條先生是舊識？」

　　「嗯。」隨便應了一聲，不想過多地談論這個話題，柒從貨架上拿下一包芒果乾遞過去給身旁的黑髮少年看，「乙骨你喜歡這個口味的嗎？」

　　「還行。」非常好養活的乙骨憂太乖乖應道，「我不挑的。」

　　「那裡香也喜歡嗎？」柒點了點頭，又問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不吭聲的小女孩。

　　「里香……不討厭芒果……里香討厭茄子！」在視覺上能夠給人造成巨大的恐怖效果的咒靈姑娘也乖巧地回答了尊敬的長輩。

　　像是忽然找到了投餵的趣味，柒開始興致勃勃地轉向貨架上擺著的排排商品，一個一個地指給她看：「小熊餅乾喜歡嗎？」

　　「喜歡的！」

　　「白巧克力呢？」

　　「喜歡！」

　　「牛奶布丁？」

　　「……嗯……不太喜歡……」

　　「是不喜歡牛奶嗎？」

　　「……有點點……」

　　「明白了，里香不愛喝牛奶。」她摸了摸下巴，隨即轉身望向旁邊正努力提著購物籃的孱弱少年，「乙骨，既然里香不喜歡牛奶你就要替她喝完哦。」

　　「哎？」莫名被cue的乙骨憂太表情有些迷茫，但很快反應過來也看向背後的戀人，眼神不自覺變得柔軟，輕聲答應，「如果里香不喜歡牛奶就給我喝吧，我會一滴不剩全部喝完的。」

　　「！」里香頓時高高興興地撲到了男友身上，沉重的頭顱壓得對方整個人都快趴下了，可是乙骨憂太卻艱難地從她懷裡轉過身，努力地回抱戀人，臉上展露出的笑容瞧著傻乎乎的，顯得人不太精明的樣子，「里香！永遠喜歡憂太！愛著憂太！一輩子！」

　　「我也愛著里香，我會愛你一輩子。」少年溫柔地向自己的戀人如此承諾，甚至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她滑膩的臉龐。

　　只能旁觀而完全插不上話的柒：「……拜託你們考慮一下場合再秀恩愛行嗎？在外人看來乙骨你只是在做奇怪的動作吧？」

　　——這對小情侶能不能別隨時隨地朝別人撒狗糧？經過的路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他們了啊！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她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邀請這兩個傢伙一起出來玩啊，專門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啊啊，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猛地注意到周圍還有許多看不見里香的普通人，少年白皙的臉頰突然爆紅，急急忙忙地鬆開雙手，彎下腰對著面前被他們倆無辜牽連的長輩不停道歉，身旁的女孩歪過頭看了看鞠躬的愛人，也跟著向柒道歉了：「……店長……對不起……」

　　「我還不至於這麼小氣。」有點無奈，柒朝這對小情侶晃了晃手中的餅乾盒，彎起眼眸，聲音裡含著些許笑意，「再這麼浪費時間下去，電影就要開場了哦。」

　　「趕緊選好飲料出發吧，訓練完我們休息一會，雖然那個公園已經廢棄好久都沒啥景色可以看的了。」

　　「好的。」少年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

　　*******

　　柒買了最後一排的三張票，座位有點狹窄，以里香龐大的體型根本就坐不下去，好在她還可以縮小，所以能夠勉強地把自己塞進座位裡，懷裡還抱著柒買給她的最喜歡的小熊餅乾。

　　除去那過於獵奇的外貌，里香表現得和一位真正的12歲小女孩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有家，有戀人，有喜歡的食物，有欣賞的音樂……即便身為咒靈的她只懂破壞周圍的一切，仍然有人會將她當作一個年幼的孩子來對待，而不是該被咒術師祓除的可怕詛咒。

　　因此……

　　「里香，喜歡，店長！」趁著電影還未開場，柒外出去洗手間時，女孩垂下腦袋悄悄湊近愛人的耳邊，小小聲地把這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分享給對方。

　　「嗯，我知道。」乙骨憂太微笑著撫摸戀人的臉頰，低聲告訴她，「店長是我們最重要的人，是我們喜歡的人，是家人。」

　　「所以我們要從壞人手中保護好店長。」

　　那位五條先生，不知為何總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乙骨憂太又摸了摸里香的腦袋，暗暗擔憂著。

　　雖然店長說沒問題，但真的沒有問題嗎？

　　「里香知道的……里香也會保護店長的……」女孩輕輕蹭著憂太的手掌，發出了像是貓貓被主人順毛時舒服的呼嚕聲。

　　柒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美好的場景。

　　她會心一笑，重新坐回位置上調侃他們：「怎麼啦？因為有人在放不開，所以趁我不在使勁黏糊嗎？」

　　「不是的，您不要取笑我們啦。」乙骨憂太微微紅著臉，曲起食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臉皮真薄啊。」柒不禁感嘆一聲，正好電影開始了，便順著他的心意，將注意力放到了逐漸亮起的電影屏幕上。

　　這部電影在網站上的評分挺高，講的是擁有超能力的女孩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他人，最終收穫了友情和愛情的故事。

　　柒覺得還好，不至於讓她無聊到睡著，倒是乙骨，看著電影裡那位笑容透著燦爛美好的女主角，黝黑的眸中有微弱的光芒閃爍不定，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股不自覺流露出的羨慕之情。

　　希望能夠像電影中勇敢活潑的女主角一樣，想要朋友，想要活下去的自信，想要改變，不再孤獨。

　　這是被【愛】詛咒了的乙骨憂太的願望。

　　柒傾斜著身體靠上旁邊的椅子扶手，單手托腮，側眸望著似乎在暗自許願，沒有注意到這邊的黑髮少年，臉色平靜。

　　等人調整好情緒後，她才微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喜歡這個電影嗎？」

　　「嗯。」他輕聲應道，斂去眼中的失落之情，轉過頭重新對柒露出恬淡的笑容，「我很喜歡，謝謝您帶我們來看電影。」

　　「沒什麼啦。」柒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里香呢？喜歡這部電影嗎？」

　　「喜歡的！只要憂太和店長喜歡，里香也喜歡！」

　　「那就好。」柒笑了笑，「只要你們倆喜歡就行。」

　　「接下來是不是要去訓練了？」乙骨憂太瞧著從座位上起身伸懶腰的店長，連忙拎起放在腳邊的購物袋，牽著戀人的手指幾步追上了快要走到門口的長輩。

　　「是啊。」腳步不停，只等著身後的人自己追上來，她摩挲著下巴，認真思考著，「原以為還有時間慢慢來的，可惜不行。」

　　「嗯？」乙骨憂太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面露迷茫。

　　「就是說，」柒調皮地朝他眨了眨半邊眼睛，輕快地揭曉答案，「我會更嚴厲地對待你的意思。」

　　……

　　…………

　　不，這已經不是用「嚴厲」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吧？！

　　躲閃不及，柔軟的腹部猛地被對方一腳踢中，整個人頓時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往後倒飛撞翻了垃圾桶，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終於停下來，狼狽地趴倒。

　　被揚起的風沙迷住了眼，乙骨憂太連眼睛都睜不開，被踹中的地方似乎骨折了，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粗重的喘息，彷彿有誰用尖刀刮過脆弱的氣管內壁，痛得喉嚨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他努力地用手撐住地面挺起上身，可是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有什麼東西沿著食管逆流，來不及捂住嘴，便從喉管深處全部湧了出來。

　　直到沒有東西可以再吐的了，少年的身體依然微微抽搐著，單手捂緊受傷的腹部，支撐的手臂在劇烈顫抖，他不斷地往地面嘔出酸水。

　　「……我也沒用太多力量吧？」柒瞧著眼前這一幕，連她自己都有些震驚了。

　　考慮到從未經歷過戰鬥的未成年的承受能力，她可是在伏黑甚爾踹她那一腳所用力氣的基礎上再減百分之七十五的啊！連咒力都沒用，肋骨還給你好好留著了，不然就要踹斷了呀！

　　現在的小孩子身體有這麼差勁嗎？總不能比她還糟糕吧？

　　柒感覺自己無法理解，甚至忍不住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對方。

　　如果當代的日本青少年都是這種身體素質的話，那遲早藥丸。

　　不過拜此所賜，她也看出少年身上存在的問題了。

　　「乙骨，你是在學校時習慣挨打了吧？」她嘆著氣，並不著急進攻，反而等人慢慢地緩過那口氣，「每次我要動手前你都會下意識地抬手抱住腦袋縮成一團，雖然護住了要害，但同樣鎖住了自己的行動，這樣是沒辦法攻擊別人的哦。」

　　柒朝他豎起了食指：「所以我教給你的第一課，就是學會放棄無用的防禦。」

　　「……咳咳……」捂著喉嚨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乙骨憂太咬緊下唇，將劇烈的咳嗽聲重新咽了回去，再開口時嗓音沙啞得厲害，「我會……努力做到的……」為了里香和店長。

　　看他這樣，要靠自己醒悟估計有點難，還是得加把火才行。

　　柒在心裡尋思著，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只說：「我不會手下留情的，當然也不會加重力道，就保持剛才那樣來對付你。」

　　「如果你今天能夠克服本能出手攻擊到我一次，就算過關。」

　　畢竟才教過基礎的格鬥術，要他馬上做到完美運用還是太難了。

　　乙骨憂太又喘了幾口，然後定了定神，繃著神經緊緊盯著她的動作，沒有說話，只點頭，似乎做好了迎接下一波的準備。

　　然而柒卻暗自皺起了眉頭，不是很滿意對方這個態度。

　　「乙骨，你以為我說的『不會留情』是指什麼？開玩笑嗎？」面對少年顯出茫然的眼神，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冷漠，「若總是抱著『店長不會真的傷害我』的念頭，你永遠也成長不起來。」

　　「即使有里香在也無法改變這個結局。」她看著對方，平淡的目光像在看一顆沒有生命的小石子，「如果你做不到的話……」

　　「我就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柒，斯巴達教育的奉行者。

　　秉持著學不會就往死裡打，在死亡的刺激下，為了活命，本能就會激發身體潛力的殘酷理念（。）

　　受害者乙骨憂太：QAQ

　　hhhh畢竟柒以前就是這麼過來的嘛，爹咪暴打她的時候她比乙骨還小，是真的差點死了，所以爹咪也很震驚對方竟然會救他，於是柒在他心裡的標籤又多了一個【腦子有病的怪胎】。

　　伏黑甚爾（抽煙）：我是真的沒想到世上有人能夠忍受一個差點殺了自己的傢伙跟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甚至還給他介紹工作白養他，腦子不正常吧？哦，五條家的那位小少主除外。

　　不愧是（隔壁限定的）夫妻組【肅然起敬.jpg】


第11章 兩條交錯的平行線

　　大概是柒的威脅聽上去相當具有真實性，乙骨憂太在挨了不少頓打之後終於克服了本能成功反擊，並且在之後的訓練中漸入佳境，最後甚至揮舞著武器切斷了對方的一縷長髮。

　　柒感到非常的滿意。

　　打開一早就準備好的醫藥箱，柒拿著鑷子夾起一塊碘伏棉花塗上他的傷口，然後又剪開繃帶一圈一圈地纏繞著對方嚴重受傷的手臂。

　　乙骨憂太乖乖地跪坐在草坪上，任由長輩惡趣味地給自己綁上幾個超大的蝴蝶結，臉上擦傷的地方也貼上了兩片草莓圖案的創口貼，原本有些堅硬的頭髮被汗水打濕軟綿綿地垂下貼在頰邊，看起來就像一隻柔軟無害的小白兔，身上的jk濃度過高，簡直少女得不得了。

　　「好啦，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讓傷口沾水，記得定期上藥換繃帶，否則很容易就會發炎的。」終於處理完一切，柒合上了醫藥箱隨口.交代，又將垃圾扔進塑料袋裡準備帶出去丟掉。

　　「嗯，我知道了，謝謝店長。」乙骨憂太連忙跟著對方站起身，自發性地接過她手中裝著醫用垃圾的袋子，里香縮小了體型飛到他身邊，很是心疼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手臂上的蝴蝶結，絲毫不敢用力，就怕有哪裡碰疼了對方。

　　她看著自己幾乎被裹成一個木乃伊的戀人，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忍不住小聲抽泣：「憂太傷得好重，里香心痛……」

　　「沒事的，里香，這點小傷只不過是看上去有些恐怖而已，實際上一點也不疼。」乙骨憂太微笑著抱了抱哭泣的愛人，溫柔地安慰她，甚至為了證明自己說得沒錯，他還特意拍了拍手臂上的傷，面不改色的，「你瞧，我沒有騙你吧？真的不痛。」

　　「我相信憂太！」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任對方的里香毫不懷疑地點頭，然後重新展露了開心的笑顏，並為他加油鼓勁，「只要憂太沒事就好！以後的訓練要繼續加油哦！」

　　「嗯，我會努力的。」乙骨憂太也彎起眼眸笑了出來，「為了保護里香和店長。」

　　「……乙骨真是個好孩子。」沒想到自己也被劃入了保護範圍，柒只感覺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不過還是伸出手笑著揉了揉這兩個小可愛的腦袋，「頭一次有人說要保護我呢。」

　　「咦？五條先生沒有對您這麼講過嗎？」乙骨憂太頓時一臉驚訝地問道，「您不是他喜歡的人麼？」

　　——想要保護自己的心上人，不想看見她受苦受難，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五條先生怎麼會沒說過呢？不可能的。

　　他想起那個人曾經站在街角處凝視著店長的目光，像是夜晚下緩慢流動的湖水，平和又安靜，可也像即將撞碎岩石的洶湧浪潮，充滿了危險的侵略性。

　　似是愛慕，似是憎恨，編織在一起融為了不死不休的偏執。

　　這樣可怕的眼神，怎麼可能是不在意？

　　「他說過嗎？」柒背著雙手，看了眼黃昏的夕陽，已經想不起來那位五條家的六眼以前跟她講過什麼話了。

　　「時間隔得太久，我都不記得了呢。」

　　「……我突然覺得五條先生好可憐。」各種意義上的。

　　柒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不由得笑出聲，言辭卻鋒利得宛如一把尖刀：「是，他是喜歡我沒錯，但有誰規定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他？沒有吧？倒不如說可憐的人是【我】才對。」

　　——僅僅因為不愛就被.操控了感情，僅僅因為自由就被束縛在身邊，那樣悲慘的人生，和死亡有什麼區別？

　　或許【她】連死後永遠沉眠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店長不搬走呢？」乙骨憂太越發感到困惑，「而且還友好地招待對方。」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害怕五條先生的樣子欸。

　　「可是我憑什麼要因為他東躲西藏的？說到底，五條悟和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柒反問，「開店養貓是我的夢想，這樣的生活是我的選擇，我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人，或者發生過的某些事就去改變自己的道路呢？」

　　「我又不是為了他而活，我是為了自己而活。」

　　乙骨憂太不由愣住。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停下腳步，望著前面那道一直往前走不曾為任何人停留的纖細背影，微微揚起嘴角，眼中流露出淺淡的笑意，輕聲應道：「嗯，您說得對。」

　　這就是他們敬佩的、喜歡的店長啊。

　　擁有堅定不移的強大信念，無法動搖的原則底線，彷彿閃閃發光的鑽石，強大美麗。

　　她是指路的燈塔，是前進的道標，只要看著她，乙骨憂太就不會迷失方向。

　　「乙骨，快點跟上，你肚子不餓嗎？」柒在走出一段距離後才發現身後的人還沒追上來，便轉過身高舉著手臂朝他揮了揮，大聲喊道。

　　「啊，好的，我這就來！」乙骨立刻回神，拎著袋子邁開雙腿急急忙忙地向她跑去。

　　——所以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店長的。

　　******

　　現在是晚上八點鐘，夜色漸濃，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終於能夠獲得休息，笑著互相約定居酒屋的再聚會。

　　而吃飽喝足的三人組肩並著肩從銀座的料理店出來搭上回家的電車，柒陪著兩個小孩子走過最暗最亂的一段路，護送他們倆到出租屋的樓底下，然後才跟他們揮手道別。

　　「今天玩得開心嗎，里香？」目送店長的背影離開，直至再也看不見了，乙骨憂太才收回遠眺的視線，微笑著牽住戀人的尾指。

　　「開心∼」里香捧著臉頰高興地晃了晃身子，「憂太，以後我們每天都要出去一起玩∼」

　　乙骨憂太卻有些為難，畢竟他還要上學呢，放學後也要去店長那裡打工，但是里香的要求同樣重要，怎麼辦好呢？

　　「憂太。」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里香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指著回來時經過的那條沒有燈光的黑暗巷道提醒，「有東西在那裡，討厭的東西，臭臭的。」

　　「哎？」乙骨憂太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戀人指的地方，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樣子，可是里香不會出錯。

　　咒靈嗎？還是妖怪？要過去看看嗎？

　　他面露遲疑，無意識地捏緊里香的手指，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過去查探一下情況。

　　如果真是會傷害別人的咒靈，除掉會比較好吧？否則過路的人都會受傷的。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乙骨憂太帶著里香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條小巷。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里香所說的那股腥臭味也越來越濃，噁心得引人發吐。

　　似乎有什麼長腳的東西貼著地面游走，發出窸窸窣窣的彷彿鐵鏈輕微搖晃的聲音，仔細去聽，能夠隱約聽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竊竊私語，好似有無數個小人藏在角落悄聲交談。

　　乙骨憂太暗自咽了口唾沫，雖然心裡有些害怕，卻依舊站在戀人面前，握著店長送給自己的匕首，勇敢地將她擋在身後。

　　「我會保護你的，里香。」他壓低了聲音安慰對方，「別怕。」

　　「嗯。」里香輕輕地應了一聲，「我相信你，憂太。」

　　少年深呼吸一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想著今天下午學過的內容，慢慢的，體內的咒力順著經脈爬上了他的雙眼，讓他即使在完全徹底的黑暗之中，也能清楚地看見對面那個咒靈的輪廓。

　　咽喉，心臟，腦袋，這是人類的致命點。

　　但只要裹上咒力，同樣會變成咒靈的致命點。

　　店長曾手把手地教導他如何揮動手中的武器，教他如何靠本能躲避敵人的攻擊，也教給了他……祓除詛咒的方法。

　　直到最後一擊乾脆利落地斬斷敵人的脖頸，握著滴血的匕首踩過咒靈的屍體，乙骨憂太才緩慢地回過神，驚訝地環視四周。

　　「哎？這些都是我做的嗎？」

　　「是哦！全都是憂太殺掉的，憂太超級厲害呢！」里香迅速飛到了他身邊，十分高興地貼著他，「憂太保護了里香！」

　　「不……與其說是我厲害，不如說我能做到這一切全都是店長的功勞吧？」乙骨憂太不禁苦笑，隨即將匕首歸鞘收進了口袋，轉身面對里香，表情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

　　他笑著向戀人伸出了手：「我們回去吧。」

　　沒等里香開開心心地把手搭上去，不遠處忽然響起的鼓掌聲就打斷了他們的溫情。

　　「好！不愧是柒教出來的學生！果然厲害！」

　　兩人頓時一驚，立刻扭過頭去看那位沒有眼力勁的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只見曾在店裡有過一面之緣的白髮青年，臉上帶笑地鼓著掌從半空落下，踩著地上未消散的咒靈走到他們面前。

　　「……五條先生。」沒有忘記對方咒術師的身份，乙骨憂太立刻警覺地再次將里香擋在身後，目光警惕地盯著他。

　　「別這麼緊張嘛，既然答應了柒，我就不會對你的小女友出手，況且你們也沒鬧出什麼事，我更沒有動手的理由。」五條悟放下了鼓掌的手，輕笑著望向這對小情侶，聲音輕快地說道，「雖然只是不入流的二級咒靈，但能如此簡單地祓除掉它也很厲害了，不錯哦，你有好好地跟著柒學習呢。」

　　「……謝謝。」謹慎地收下了對方的誇獎，乙骨憂太依然不敢放鬆警惕，「請問，五條先生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誰知對方竟然一臉無所謂地朝他擺了擺手：「我不是追著你們來的啦，只是附近有個任務，解決完以後感應到你們倆的氣息才想著跑過來看看熱鬧。」

　　「不過現在嘛……」他笑了笑，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少年，「我開始對你們有興趣了。」

　　「如何？要不要請我上去喝杯茶？」

　　***

　　與此同時，某棟高樓的天台上。

　　身體纏繞著蟲型的咒靈，嘴角有道疤痕的黑髮男人望著巷子裡已經相遇的兩個人，嗤笑著掐滅手中的煙頭，然後隨意地扔在地上，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很好，下一章五條老師將要和娘家人展開一場親切友好（？）的談話！能否獲得娘家人的肯定就在此一舉了！雖然早就沒有留下啥好形象……

　　ps.從柒的角度來看，另一個世界的五條老師是真的大惡人，換誰都不可能接受得了，肯定會對他產生心理陰影。

　　就算是這個世界啥都沒幹的五條悟，那也是同一個人啊，另一個自己能做得出來的事，他會做不出來嗎？就是沒機會而已（抽煙）。

　　但是這就是我最愛柒的地方了，她絕不會因為五條悟而影響自己的生活。

　　正如她所說：「我憑什麼要因為一個五條悟東躲西藏不敢露面？我就是要大大方方地走自己的路！」

　　她很堅強，很堅定，這就是五條老師最喜歡的一點，也是最討厭的一點。


第12章 放餌入水

　　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亮起燈後，五條悟跟著少年進屋，眯了眯眼，打量著這間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房子。

　　「這裡是柒介紹給你的嗎？」他換上室內拖鞋，在里香的怒視下毫不客氣地霸占了客廳裡唯一的沙發，翹著腿像個大爺似的等著別人去拿茶點招待自己。

　　「是的。」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又無法反抗對方，乙骨憂太只能先哄著戀人回到自己的影子裡，再從廚房端出兩杯泡好的清茶小心放到客廳的矮桌上，「請用，五條先生。」

　　瞧著白髮青年捧著茶杯低頭喝茶的悠閒樣，跪坐在地上的小少年不免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抱緊了懷裡的托盤，試探性發問：「您是有什麼事要對我們說嗎？」

　　「啊，對。」放下手中的茶杯，五條悟看了他一眼，往後靠著柔軟的椅背，慢慢放鬆了身體，用著陳述的語氣肯定道，「你剛剛對付咒靈的體術是柒教給你的吧？」

　　「……您知道？」

　　「當然啦，畢竟我以前也沒少跟她對打，看不出來才奇怪呢，那種招招致命的路數我可熟了。」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除了柒，你應該沒有接觸過其他殺手吧？」

　　「比如某個嘴角有疤痕的渾身上下散發著小混混氣息的黑頭髮男人。」

　　乙骨憂太露出了茫然的神情：「那是店長認識的人嗎？」

　　「……你也不知道他啊。」居然藏得這麼嚴實，那這其中蘊含的意味可有得探究了。

　　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沙發扶手，五條悟逐漸陷入沉思。

　　到底柒有什麼計劃呢？明明很討厭伏黑甚爾，卻依舊付出巨大的代價從他手中把人救走，還藏了這麼多年，肯定是有什麼地方必須要用到他的吧？那問題就來了，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算了。」冥思苦想仍然得不到答案，五條悟乾脆放棄了深究，決定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他是最強嘛，不管遇見什麼直接打就是了，總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回歸正傳，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柒的事。」他看向面前的少年，即便隔著一層厚厚的繃帶，六眼依然盡職盡責地將對方的情報全部輸入自己的腦內，「你是叫乙骨憂太吧？」

　　「有沒有興趣入學我們高專呢？」

　　「……咦？」乙骨憂太很是驚訝，下意識地抬手指向自己，一臉困惑，「可是店長跟我說過里香是過特級的咒靈，咒術界無法容忍她的存在，如果我入學高專真的沒問題嗎？」

　　五條悟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那又如何？你們有鬧出過什麼亂子嗎？沒有吧？而且看你們之間的相處這麼親密融洽，哪怕是高層那群腐爛的老橘子也不會有反對意見的啦。」他們也不敢。

　　「況且就算出了事也還有我在呢，老師可是最強的咒術師哦。」

　　——這還沒有入學呢，就先自稱「老師」把人當學生對待了。

　　「但是……」哪怕對方如此保證，乙骨憂太依然猶豫不決的，因為他不能拿里香的性命開玩笑，更別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別人身上了。

　　「柒應該跟你講過，有關咒力運用方面的知識，包括咒術的開發，她教不了你，也引導不了你。」五條悟豎起食指在空氣中畫了個圈圈，「說到底，她只不過是一個殺手，除了殺人外什麼都不懂，她可以教你如何殺人，卻無法教你如何救人。」

　　「……殺人？」乙骨憂太微微一愣，有點吃驚，似乎從未將溫柔體貼的店長和小說裡那些血腥殘忍的事物聯繫在一起。

　　「原來你不知道嗎？」五條悟單手撐著臉頰，好整以暇地瞧著對方，輕笑著回答，「你跟柒學習的，是殺人的手法哦。」

　　「怎麼？驟然得知自己敬重的長輩曾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現在感到害怕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稍微有點出乎預料的，他緩慢地搖了搖頭，「不。」

　　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他望著面前的高大男人，眼底是不可動搖的決心，然後一字一頓地，語氣堅定地回應：「我不會害怕店長，更不會因此遠離店長。」

　　「因為是店長收留接納了我，給了我和里香一個家，她是我們最重要的恩人。」

　　「忘恩負義這種事情，我們不會做的。」

　　「……」

　　五條悟靜靜地注視著少年，平淡的目光彷彿穿過他的身體直接觸摸到了靈魂，要將他整個人剖析透徹一般，帶上了冷冰冰的審視。

　　直到確認對方的確沒有撒謊後，他才重新展露了笑容，語調輕快地說道：「那就好，看來柒沒有白養你們呢。」

　　如果少年的答案不能讓他滿意呢？

　　乙骨憂太不敢去思考男人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果然很在意關心店長啊，五條先生。

　　他在心底默默地想道。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憂太你才更要加入高專吧。」五條悟看著他，耐心勸說，「柒能教給你的有限，想要擁有力量保護柒和你的戀人，你必須吸收一切可吸收的知識，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否則就只是空談，而高專就是這樣一個能夠實現你願望的地方。」

　　「並且你還能在那裡獲得可以理解你的同伴，這樣以後都不會再感到寂寞了哦。」

　　這番話準確地擊中了他的內心。

　　此時此刻，乙骨憂太不得不承認——他動搖了。

　　在內心深處苦苦掙扎了一番，他終於放棄抵抗，有些洩氣地耷拉下肩膀：「請讓我問問店長。」

　　*****

　　「可以啊，既然悟君都這麼說了。」涼爽的秋風吹起頰邊一縷鬢髮，柒往前趴在欄杆上，屈起手臂搭在上邊，放眼眺望遠處的燈火輝煌，漫不經心地聽著電話裡少年那柔軟的聲音。

　　「他說的確實沒錯，咒術方面的東西我教不了你，與其浪費時間走彎路，不如從一開始就接受正統的訓練，別的不說，悟君在這方面算是權威人士，有他教你，肯定會變得更強。」

　　「那麼……里香怎麼辦好呢？」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柒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低頭將半張臉埋進手臂，只露出一雙眼睛繼續欣賞夜景，姿態懶懶散散的，有點提不起勁，「好好問自己，你是想繼續留著里香讓她陪在你身邊，還是想放她成佛去轉世投胎呢？」

　　「……」對方忽然沉默了下來。

　　可有的時候，沉默反而是種明確的態度。

　　柒明白了。

　　「去高專吧。」她說，「那裡最適合你。」

　　掛斷電話，柒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機直起身子，雙手握著欄杆，涼風吹過，裙襬微微飄起，宛如蝴蝶在鼓動著翅膀。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現在的心情非常不愉快，可總有一些欠揍的傢伙即便看出了也不懂得收斂，反而故意刺激惹怒她。

　　「怎麼？那個黑頭髮的小鬼不合你心意？」伏黑甚爾背靠著欄杆，兩指夾著一根快要熄滅的香煙，嘲諷地嗤笑，「你在自顧自地失望什麼？因為他的做法讓你想起五條家的六眼了？明明他是你親自選出來的人。」

　　「看來過了這麼多年你依舊沒有長進啊，還是小鬼一個。」

　　「首先，我並沒有對乙骨失望，少拿你那些不著調的想法隨隨便便地安到我頭上。」柒神色淡然，「其次，不必在這裡擠兌我，你以為你自己好得到哪裡去？不也是停留在十幾年前沒動過一步嗎？」

　　講到這裡她略微停頓了一下，特意學著對方的語調，諷刺地開口：「怎麼？不打算回家看看你那個寶貝兒子嗎？聽說他明年就要去高專讀書了呢，或許哪天就會回到禪院家繼承家主之位什麼的，開心嗎？兒子這麼有出息。」

　　「他有沒有出息關我什麼事？」伏黑甚爾不為所動，甚至對她的這點小伎倆嗤之以鼻，「要是他肯把禪院家的全部財產轉給我就算了，不能的話他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柒冷冷地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面露鄙夷：「人渣。」

　　無所謂別人的評價，伏黑甚爾懶洋洋地又吸了口煙，開始談起了正事：「讓乙骨憂太入學高專，然後呢？那位『神明殿下』沒有跟你說下一步的計劃嗎？」

　　「總是做保鏢很無聊啊，尤其她還找了個男朋友，我可不想整天吊在後邊看他們倆談戀愛，乾脆放我去賭馬不好嗎？」

　　「最近還有人刺殺琴子？」柒立馬提取到了重點，表情變得認真起來，「誰？查到是哪邊幹的了嗎？」

　　「幾個不長眼的咒靈罷了，反正不是兩面宿儺的手下就是那顆大腦的手下。」都是來殺人的，有特別區分的必要嗎？

　　「你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柒瞥了他一眼，「否則敵人有了警戒，到了最後關頭效果會大打折扣的。」

　　「別壞了我們的好事。」

　　「放心，只要錢到賬一切都好說。」伏黑甚爾掐滅了煙頭扔到地上，單手插兜，滿臉寫著無聊，「所以現在耐心等候就行了？」

　　「嗯。」她斂眸，輕聲低喃，「誘餌已經拋下，剩下的，只需等魚咬鈎。」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骨子哥沒有回答對……

　　唉，五條老師。


第13章 要好好吃飯哦

　　「我記得高專是要住校的半封閉式管理吧？」柒打開衣櫃看了眼，從裡邊拿出幾件薄上衣反手遞給身後的少年，「那得多帶些衣服過去才行，最近天氣也要轉涼了，小心別再跟上次一樣感冒了哦。」

　　「知道啦，店長。」乙骨憂太乖乖接過衣服疊起來放進行李箱，聽見長輩的囑託不由想起去年的事情，頓時不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我會注意的。」

　　「去了高專要跟同學們打好關係，多聽老師的話，不到生死關頭盡量別動用里香的力量，你已經長大了，要努力靠自己解決問題，在咒術師這條路上可沒有人能夠幫你。」合上櫃門，柒轉身看著他，眼神在安靜中透著溫和。

　　她微笑著伸手揉亂了他那頭黑髮：「不過，偶爾依賴一下同伴也未嘗不可，寂寞的滋味，我想你已經受夠了吧？」

　　「……是。」乙骨憂太感覺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就好像即將脫離父母的羽翼獨自翱翔的幼鳥，內心充滿了不捨。

　　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少年一人在臥室裡繼續收拾東西，自己則先出去應付等在客廳裡的自家孩子的班主任。

　　可是到了客廳，她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影，只聽見從廚房裡傳出的「乒乒乓乓」的鍋碗瓢盆互相碰撞的聲音。

　　「……你居然還會做飯？」柒走到廚房門口，雙手環胸斜倚著門框，瞧著裡邊那道正站在櫥櫃前握著筷子飛速攪拌雞蛋液的修長背影，神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當然啦，我廚藝可是很好的，全高專認證哦。」

　　拿篩網過濾掉雜質後將雞蛋液倒入碗中，再用保鮮膜蒙上戳開幾個小洞，等水沸騰才放進鍋裡蓋上蓋開小火蒸熟。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鐘後再關火掀開蓋子，滴上醬油撒蔥花，也不戴手套，就這麼伸手進去把碗端了出來，仗著有無下限阻隔，這人完全不怕燙。

　　「快來嚐嚐。」五條悟朝她招了招手，待人走近，先捏著勺子舀了勺蛋羹慢慢吹涼，然後才遞到她嘴邊，自然而然地催促道，「你看咸不鹹，味道不夠我再滴幾滴醬油進去。」

　　柒低頭打量著這勺快要餵進自己嘴裡的蛋羹，又抬起頭瞅了瞅對方那坦然自若的神色，猶豫了一會，便聽話地張開小嘴咬住了勺子邊緣，將香軟滑膩的蛋羹咽了下去。

　　五條悟看著乖乖巧巧地接受自己投餵的心上人，眼裡的笑意逐漸加深，心情簡直好的不得了。

　　「怎樣？要不要再加點鹽？」等人吃完後，他也不急著餵下一口，反倒問起了對方的感受。

　　「不用加了，味道剛剛好。」柒折起紙巾擦了擦嘴，望向他的目光變得越發微妙，似乎是被「五條悟竟然也會做飯，而且做得還很好吃」這一事實給驚嚇到了。

　　於是五條悟心滿意足地把碗放回到櫥櫃上，隨手脫掉身上的圍裙，帶著一點點得意，笑著回答她：「做飯而已，我會的東西可多得去了，以後我一樣一樣展示給你看。」

　　「所以嫁給我絕對不吃虧哦∼你還能上哪去找像我這麼好的老公？又會賺錢又能打，尤其長得這麼帥，帶出去肯定會有一大堆人羨慕你！」他越說越來勁，開始興致勃勃地掰著手指頭數優點，是拚了命地想把自己推銷給對方。

　　可惜，柒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耳朵自動過濾掉五條少主的日常求婚，她屈指敲了敲桌面把人從妄想中叫醒過來：「悟君，我能跟著你們一起去高專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啦。」五條悟相當爽快地答應了，「作為家屬你想去就去唄，又沒人攔你，倒不如說我很高興你能來呢。」

　　——至於是誰的家屬，這就沒必要深究了。

　　柒仔細思考著，然後點了點頭：「那我就跟你們一起去趟高專吧，正好看望一下硝子。」

　　「這個不著急，反正時間還很寬裕，我們什麼時候動身都可以，不如先把午飯解決掉了再說。」他捏著下巴歪過腦袋，六眼自上而下地掃過她全身，不知是發現了什麼，表情忽然有些不愉快，「柒，你是不是比之前更瘦了點？」

　　……她瘦了嗎？

　　柒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自己，感覺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啊。

　　「腰，細了兩厘米。」五條悟抬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肯定地說，「體重也是，輕了差不多有三四斤吧。」

　　他極度不悅地緊皺著眉頭：「我說，你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啊？都吃的什麼？」

　　「……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這人的六眼難不成是顯微鏡嗎？為什麼會連她瘦了幾厘米都能看出來？

　　「什麼家常菜？說來讓我聽聽。」他抱起雙臂，面色不愉地盯著她，壓根沒有被糊弄過去。

　　整得跟領導問話一樣。

　　柒嘆了口氣，只得無奈地告訴他：「香煎豆腐之類的，我比較喜歡這個。」

　　「香煎豆腐……沒有了？」暗自記下這個菜名，五條悟臉上依然是那副不滿的表情，「就吃這麼一點，難怪營養不良。」

　　「足夠了，畢竟我消耗得不大。」簡單解釋一句，柒又轉過身往外走，「確定留在乙骨家解決午飯是吧？那我去買菜，冰箱裡應該不剩多少食材了，那點東西還不夠你們分的。」

　　「悟君，你喜歡吃什麼呢？只要不貴我都可以買回來。」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隨即打了個響指：「營養豐富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悟君你這和『隨便』也沒有區別了。」柒再度嘆氣，「行吧，我就去問問老闆什麼最有營養吧。」

　　*****

　　三人吃完午飯後又坐著看了會電視，等某個煩人的傢伙終於磨蹭完可以出門時，都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太陽光最猛烈的時候。

　　「所以我們應該撐傘了對吧？」五條悟手裡拿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雨傘，硬是湊到柒身邊，一臉躍躍欲試地想將手搭在她肩上，「畢竟女孩子要保護好皮膚不能曬黑嘛！」

　　「大帥哥五條老師也不能曬黑喲，但只有一把傘的話只能我和柒兩個人一起共用了吧？」

　　旁邊提著行李箱卻被忽視了的乙骨憂太：「……」

　　——五條老師，您這也太明顯了吧？

　　「這樣啊，悟君說的沒錯。」柒微笑著走上前接過了對方手中的雨傘，接著扭頭遞給了自家孩子，聲音溫和地說，「里香的確需要遮擋一下太陽，女孩子可不能曬黑了，所以乙骨你跟里香共用一把如何？」

　　五條悟：「……」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乙骨憂太。

　　一滴冷汗滑過額頭，無辜被牽連的黑髮少年只能訕笑著拒絕了長輩的提議：「還是不用了，里香在我的影子裡不會被陽光曬到的，店長你就放心吧。」嗚哇，五條老師的眼神好可怕。

　　「那既然大家都不用打傘，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柒繼續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還是說悟君的無下限需要修理一下嗎？」

　　「……不用了。」面對心上人隱隱冒出的怒火，五條悟難得慫了一回，不敢再試圖挑戰對方的底線了。

　　說到底，五條老師還是會害怕店長真的生氣呢。

　　乙骨憂太默默地在心裡想道，照這種態勢發展下去，五條老師該不會進化成妻控吧？

　　總覺得，他不僅不會引以為恥反而會引以為榮地到處炫耀。

　　而沒有了某個攪事精的故意阻攔，這一次，三人小組是順順利利地搭車趕到了高專。

　　「硝子。」剛跨進學校的大門，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拎著的東西，柒就先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跑來迎接自己的好友。

　　「柒。」家入硝子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能夠見到閨蜜自然一臉的開心，「你怎麼來啦？」

　　「是送我家孩子過來上學的。」柒鬆開對方，轉身將背後的少年讓了出來，「乙骨，和硝子打聲招呼。」

　　乙骨憂太連忙放下厚重的行李箱，朝這位同樣敬重的長輩彎腰鞠了一躬，笑容有些靦腆：「好久不見了，硝子小姐。」

　　「是有段時間不見了。」家入硝子仔細觀察著他，表情有點驚訝，「你變強了？完全沒有之前的孱弱感呢。」

　　「都是店長的功勞。」少年微微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屈指撓了撓臉頰，「如果不是店長的訓練，恐怕昨天和咒靈的戰鬥我就支撐不下去要輸掉了。」

　　她瞬間瞭然：「原來如此，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五條看中的吧。」

　　「畢竟憂太很有天賦嘛，不來當咒術師就浪費了。」五條悟拍了下手將幾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緊接著語氣歡快地開口說道，「好啦，客套話就講到這，讓我們開始辦正事吧∼」

　　「你能有什麼正事。」家入硝子忍住不朝他翻白眼。

　　「真過分，姑且還是有的啊。」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前幾天新收的乖學生，「當然是每個人入學前必要的身體檢查啦。」

　　「咦？」乙骨憂太不由得愣住，反應過來後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然而家入硝子卻挑起了眉梢。

　　入學前有沒有身體檢查這一項她可比誰都清楚，不過她倒不打算拆穿對方，反而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這人的下文。

　　柒看了眼硝子的反應，心下瞭然。

　　預料之中的，五條悟把目光轉到了她身上，大大方方地表露了自己的真實用意：「正好，柒你也一起做個檢查吧。」

　　「反正不用白不用嘛，就當順便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老師表示，有一個不會照顧自己又不讓人省心的（未來的）老婆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唉，比起主線我更想寫甜甜甜的日常，可惡啊！


第14章 雖然但是，作為班主任要負責啊

　　柒很強大。

　　從她第一次捏住自己手腕的時候，硝子就知道了，否則她不可能穿過天元大人的結界，在老師和夏油的眼皮底下將自己掠走卻無人知曉。

　　可同樣的，柒很脆弱。

　　比少年人還要纖細單薄的身形，花枝般一折就斷的腕骨，彷彿許久不見天日的蒼白膚色，淺淺的呼吸聲，讓人忍不住擔心她是否會被颳來的大風吹跑摔落。

　　強大與脆弱在她身上並存，於矛盾之中維持平衡。

　　「……這裡，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家入硝子抬手輕輕觸摸著她身上那道劃過後心，差一點就要穿過肋骨刺透心臟的深色疤痕。

　　「哎？不記得了。」可是對方卻露出茫然的神情，即使努力地去回想也依舊想不起來，只能遲疑地給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大概是十歲？還是十一二歲？」

　　實在想不起她就乾脆放棄了，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反正不是因為被偷襲就是打不過，太多次了我也懶得記。」

　　她沉默片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索性移開了目光繼續檢查，然後就看見了對方脖頸上明顯被刀刺穿過，還被切斷過咽喉的狹長傷痕，表情頓時凝重起來。

　　「……那這個呢？」家入硝子緊緊蹙著眉頭，伸手碰了碰這兩處舊傷，語氣也變得格外嚴肅，「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柒你曾經死過一次嗎？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背後的偷襲有所預警的話能躲過並不奇怪，但受了這種致命傷，沒有反轉術式在身絕對會死，為什麼柒能夠活著？而且看樣子還沒有任何後遺症。

　　好友究竟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啊？

　　家入硝子稍微有點理解自己那位同窗的心情了。

　　「這個呀……」原本連後心的傷是什麼時候留下的都不記得的柒，此時居然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隨即她又往臉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顯然是想將這件事掩蓋過去，便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意外而已啦，硝子你不必在意。」

　　「總歸我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這裡，這就足夠了。」

　　「你確定嗎？如果讓五條那傢伙知道了……」肯定會大發雷霆的吧？不弄清楚真相決不死心，根本就瞞不住。

　　一想到老同學未來會氣到爆炸的發瘋樣，家入硝子就感覺頭疼，都想連夜扛著火車頭趕緊跑路了。

　　「那就別讓他知道。」柒穿上襯衫扣好鈕扣，轉過身雙手合十，討好似的朝她眨了眨半邊眼，用溫柔的聲音微笑著請求道，「所以拜託你別告訴他啦，我親愛的硝子∼」

　　「……你這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啊。」眼神複雜地看了對方一眼，她忍不住嘆氣，越發頭疼地抬手扶住了額，「如果五條事後知道了，他絕對會上門找我麻煩的。」

　　雖然免不了幾聲抱怨，但家入硝子也不打算拒絕，畢竟她很清楚兩人的脾氣，柒不肯說的你就是拿刀架到她脖子上都不可能憋出一句，而五條悟又是個強勢的性格，要是硬來……

　　完了，直接兩敗俱傷，這結局她可不想看見啊。

　　「沒關係。」柒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左右我不會讓你受傷，悟君也不會真的犯糊塗做出什麼失智的事情來。」

　　「而且我只需要隱瞞這一段時間，以後就都用不著了。」

　　*****

　　檢查結果出來以後，在門口等候了許久的五條悟立刻上前詢問：「怎麼樣？」

　　手中拿著幾份檢查報告，家入硝子朝他搖了搖頭，臉色稱不上好看：「營養不良，骨質疏鬆，暗傷太多，各項指標都不合格，如果不是有咒力維持著，柒的身體早就垮掉了。」

　　「必須靜養才行，」作為醫生的她咬字極重，針對性極強，「柒不能再受傷了，盡量減少戰鬥，否則沒幾年好活了。」

　　——其實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可如果她不故意往重的方向說，等日後柒曾經死過一次的事情東窗事發，五條悟勃然大怒時又該怎麼辦？趁此束縛一下他也好。

　　五條悟皺緊了眉頭，伸手接過同窗遞給自己的報告，六眼仔細一看，徹底將內容復刻進了腦子裡。

　　他面露不悅，卻不是衝着心上人和朋友去的。

　　儘管早就知道柒身體肯定不好，沒想到能差成這樣，他暗自在心底做決定，待會得回一趟本家叫人去中國請幾位老中醫過來開藥，現在補身體，等過幾年總能挽回一些。

　　唉，說到底，如果柒不離開自己，從十年前就開始調養的話至少情況不會變得如此糟糕，現在體質差成這樣，跟漏水的篩子有什麼區別？篩子用石頭還能勉強堵住呢，她行嗎？

　　五條悟嘖了嘖嘴，心煩意亂地把報告還給硝子。

　　「柒呢？」勉強打起了精神，他又探頭往對方背後的大門望去，卻沒有見到本該與同學一起出來的人，「怎麼不在？」

　　「難道是害羞不敢出來見我麼？」

　　「你覺得可能嗎？」家入硝子朝他翻了個白眼，隨即沒好氣地回答，「她不喜歡類似醫院的氛圍，再加上擔心乙骨和新同學相處不來，老早就跑出去了。」

　　五條悟頓時一臉震驚地抬手指著自己：「難道她不知道我在門口等她嗎？！」

　　「你又沒說，柒自然以為你是履行班主任的職責，先帶乙骨去宿舍放好東西再跟同學們打招呼認臉了。」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吧？誰知道你竟然真的拋下了老師的責任一直蹲在醫療室大門等檢查結果出來。

　　「當然啦！」五條悟立馬擺出一副理所應當的姿態，「學生哪裡有我老婆重要嘛！換作憂太遇上這種事肯定也是以里香為第一優先的啊！而且我這也是在鍛鍊他的交際能力，15歲的高中生了，總不能一離開老師就什麼都辦不成吧！」

　　……講得似乎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然而拋棄了學生就是拋棄學生，洗不白的。

　　家入硝子不禁露出嫌棄和鄙夷的目光瞅著他：「柒不是你的老婆，人家重複多少遍了？」

　　「遲早會是的。」他不以為然地說道，可過了一會他又按耐不住，扭頭跟硝子打了聲招呼就急著跑出去找人了，「我先走啦，過幾天請你吃飯。」

　　真是沒眼看，家入硝子如此心想，聞言像趕蒼蠅一樣抬手朝他擺了擺：「吃飯就不必了，真要謝就對柒好點。」

　　「肯定的呀！」他不假思索地立馬應下，「那可是我未來的老婆，我不對她好還能對誰好？」

　　……

　　…………

　　興許是來的時間不巧或是五條悟的安排不到位，總之現在的一年級除了初來乍到的乙骨憂太外都出去執行任務了，整個教室空蕩蕩的，這讓少年很是不知所措。

　　陪著一起去宿舍收拾東西的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著急，都是同一個年級，總會見到的。」

　　「嗯……」乙骨憂太面露複雜地點了點頭，一時間說不清這份心情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放鬆多一點。

　　好在五條悟及時趕到擾亂了他的思緒。

　　「讓你們久等啦，這裡是超級麻辣教師五條悟老師！」白髮青年猛地推開了教室的大門，笑容歡快地朝他們舉高了手用力揮舞，中氣十足的喊聲裡充滿了高興與愉悅。

　　乙骨憂太被嚇了一跳，倒是柒，無奈地看了眼這個活寶。

　　「悟君，你剛才去哪了？乙骨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一直在門口等你的檢查結果出來啊。」五條悟走到他們面前，瞧著無動於衷的心上人，忍不住用委屈的語氣為自己打抱不平，「哪知柒你這麼狠心竟然拋下我一個人離開。」

　　「可是悟君是乙骨的班主任吧？」柒才沒有被對方的這招裝可憐給騙到，皺了皺眉，站在家長的立場上對眼前之人不負責任的行為表示不滿，「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但乙骨剛來高專對什麼都不懂，也沒有同學在身邊幫忙，你作為班主任不該領著他熟悉一下校園環境，順便介紹咒術界的基本情況嗎？乙骨剛才甚至找不到宿舍，還是去問了輔助監督才知道的。」

　　「哎，沒關係的店長！」乙骨憂太連忙為老師辯解，「我一個人可以處理的，而且五條老師也是擔心您，沒有惡意的！」

　　「就是，我怎麼可能真的不管憂太嘛。」一片真心反被指責，五條悟也有些鬱悶，「那個輔助監督就是我安排的呀。」

　　「身為監護人，該有的態度我還是要有的，否則班主任以為孩子沒有後盾欺負他怎麼辦？如果再發生像今天這次事件怎麼辦？不過……」柒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溫柔地向對方笑了笑，「以個人立場來說，我還是很高興有人如此關心我的。」

　　「非常感謝你的好意，悟君，改天由我請客請你和硝子吃飯吧。」

　　聽到前半段五條悟立馬開心地「嗯哼」了一聲，然而聽到後半段卻一下子垮了，一臉的不情願：「哎——怎麼我們倆中間還要插.入硝子，你改天另請嘛，我只想和你單獨約會。」

　　柒十分淡定地回答：「麻煩悟君你考慮一下我的經濟能力。」

　　——更何況三個人在一起你就做不成什麼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這裡的五條老師知道柒曾經死過一次的事情……哦呼。


第15章 四人小組正式組成

　　「哈？你說那個笨蛋有喜歡的對象了？正在追她？」隨手將一個咒靈劈開兩半，禪院真希一臉詫異地扭過頭，「誰這麼倒霉被他看上了？她還好嗎？沒出事吧？」

　　「海帶。」重新把衣領拉回去的狗卷棘咳嗽著搖搖頭，然後擰開潤喉藥的瓶蓋仰頭灌了一大口。

　　「我不知道啊，畢竟之前都沒有徵兆，突然冒出這個消息我也很懵呀。」一拳打爆未消散的咒靈，熊貓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過他又忽然想起，「等等，該不會是悟屏保和壁紙上的那位女性吧？以前他還跟我和正道炫耀過呢。」

　　「啥？怎麼我就從來沒聽他炫耀過？」祓除完最後一隻詛咒，禪院真希收刀扛在肩上，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依照那個白毛笨蛋的爛性格，要真有心上人的話不得大肆炫耀讓所有人都知道嗎？這次怎麼改性了？

　　「鮭魚。」狗卷棘表示非常贊同地重重點了點頭。

　　「那是我剛剛出生的時候啦，大概是十年前？過去太久我記不清楚細節了。」熊貓雙手環胸，表情凝重地思考道，「總之就是突然有一天悟興高采烈地跑來找正道，舉著手機給我們看他的壁紙，先扯了一堆有的沒的才終於進入正題。」

　　【「吶，你看呀老師，柒是不是超——漂亮的？」當年的五條悟還只是一個剛入學不久的高專一年級生，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闖入了自己班主任的宿舍，接著莫名其妙地翻出手機把屏幕整個懟到老師眼前，異常興奮地硬逼著他看。

　　「柒討厭拍照，死活不願意看鏡頭，這還是我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拍下來的唯一一張照片呢！不愧是柒，哪怕隨便抓拍角度都能這麼好看！當然如果是跟我一起拍的就更加完美了！」

　　「……悟，你怎麼能不經過人家女孩子的同意就隨便偷拍她呢？這也太沒禮貌了點。」夜蛾正道簡直為這個叛逆不服管的學生操碎了心，難掩頭疼地扶住了額，「快去道歉。」

　　「柒才不會在意這些事情，她對我可好了。」壓根就沒有改正的打算，五條悟一邊把相片設為屏保，一邊得意洋洋地昂首叉腰，「不管我說什麼都會答應，想去哪都陪著我，明明我不需要還是堅持守在身邊保護我，別提有多乖巧了！」

　　「就是不肯來高專上學這一點讓我不是很滿意。」他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和我一起有什麼不好的？」

　　夜蛾正道皺著眉頭看向自家學生，明顯很了解他的性格，語氣裡帶著滿滿的不贊同：「悟，你應該尊重別人的想法。」

　　「還是說，你把她當成你的所有物來對待了？」

　　五條悟頓時一臉驚訝地睜圓了眼睛，就連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都往下滑了幾厘米，露出那雙如晴空延伸般美麗的蒼瞳：「怎麼可能，我哪裡不尊重她了？老師你可別冤枉我。」

　　然而還沒等夜蛾正道稍微鬆口氣，他又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光明正大地開口講道：「我才沒有把柒當成我的什麼所有物來看待呢，因為她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呀，何來『當作』一說？」

　　「……悟，你這樣，遲早有一天會被人家小姑娘甩的信不信？」

　　「哈？我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嘴上那麼說，五條悟的眼神卻慢慢沉了下去，顯然是想起了什麼，閉嘴沉默了。

　　只是籠罩在陰影裡的表情晦澀不明。

　　「那你今天跑來找我做什麼？」夜蛾正道看了他一眼，「而且戀愛這種話題，你一般不都跟傑和硝子他們說的嗎？」

　　「……柒不太願意公開。」他停頓了一下，又重新恢復平靜的神色，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所以我今天是想來問問老師，殺手轉職咒術師要怎麼操作？」】

　　「因此我以為他會很快把那人帶來，但是後面不曉得發生了什麼，星漿體事件後悟竟然受著重傷回到高專，無論大家怎麼問都不肯講，同樣的，他再也沒跟我們提起過那個女生了。」

　　熊貓抓了抓頭：「直到今天新同學入學。」

　　「……所以那傻瓜真有過一段失敗的往事啊。」禪院真希一臉的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對方先拋出了證言，她肯定又把這件事當作是自家班主任的痴心妄想。

　　「……明太子。」狗卷棘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真的，一時之間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醃魚子。」

　　三人肩並著肩共同走在回去的路上，因為完成了任務也有閒心繼續八卦最強咒術師的往事了。

　　但可惜，他們還沒討論完就先遇見了八卦的正主。

　　「不要硝子不要硝子不要硝子……」從高專出來一路念叨到目的地，五條悟圍著人繞圈圈，就像貓貓用尾巴圈住主人的小腿不讓她離開一樣，故意用甜膩的語調向對方軟軟撒著嬌，「不要硝子好不好？電燈泡多礙眼呀，就我們兩個人去吃飯嘛。」

　　一直被煩到現在，柒無可奈何地望著他：「悟君，你未免太執著了點，難道就不覺得累嗎？」

　　「不會呀。」他毫無遲疑地回答，語氣裡甚至透著一股肯定與絕對，「和你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會覺得累？」

　　「倒不如說，這種感覺簡直美好得像是前往極樂淨土，雖然我沒有去過，不過應該差不多吧。」

　　「……悟君，你的話，絕對去不了極樂淨土。」

　　「沒關係。」五條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聲音輕快，「反正我們都是要一起下地獄的，所以我就是隨便舉個例子說說而已。」

　　柒：「……」

　　——五條少主，你真該回到學校好好學一學講話的藝術了。

　　……

　　「喂，你們誰來告訴我，那個圍在一位女性身邊露出傻瓜一樣的笑容的笨蛋是誰？」禪院真希肩上扛著長刀，面無表情地開口，「熊貓，棘，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狗卷棘瞧著前邊那笑容燦爛得彷彿套了他們班主任皮套的白髮青年，瞬間倒吸一口冷氣，表示大受震撼。

　　「還真是當年那個女孩子啊。」熊貓並不是很驚訝，畢竟它剛出生不久就已經見過對方了，雖然是通過一張照片。

　　三個人一臉冷漠地站在那裡盯著不遠處圍著漂亮女性大獻殷勤的無良教師，直到新來的乙骨憂太在一旁悄悄伸手扯了扯柒的衣角，五條悟才終於閉嘴轉身看向自家學生。

　　「喲，真希、棘、熊貓。」他舉高了手朝他們揮了揮，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快來見見你們未來的師母和新同學！」

　　柒略感頭疼地嘆了口氣，都不知是第幾次糾正對方了：「我不是你的妻子，請不要讓我為難，悟君。」

　　五條悟充耳不聞，依舊保持著燦爛的笑顏，似乎開心得很。

　　「你們好。」乙骨憂太看了眼店長和五條老師，雖然有點擔心他們倆會不會爆發爭吵，但還是禮貌地先向幾位同學做自我介紹，「我是乙骨憂太，今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你……」禪院真希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捏緊刀柄，隱約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隱藏著的格外強大的詛咒氣息，「被詛咒了？」

　　如果不是五條悟站旁邊護著人，尤其那位目前貌似正在被五條悟追求的倒霉女性還用隱晦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在他們幾個的要害處徘徊，恐怕她就二話不說先拔刀砍過去了。

　　狗卷棘和熊貓也慢慢繃緊了神經，目露警惕地盯著他。

　　正當乙骨憂太有些不知所措地扭頭望向柒的時候，五條悟忽然笑著拍了下手，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他那邊：「好啦，總之因為這個那個的奇妙原因，所以憂太和里香要加入我們成為咒術師的一員，大家，麻煩多多關照一下他們——」

　　「你倒是先給我講清楚什麼原因啊！」禪院真希立馬被氣得想拔刀先砍死眼前這個混蛋，「還有，里香又是哪位呀？！」

　　——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他身邊的女人，兩人十年前就相識的話她現在也應該有二十多歲了，而且……感覺很強。

　　「鮭魚鮭魚。」狗卷棘點了點頭。

　　熊貓倒是盯著新同學看了許久，接著恍然大悟地握拳敲了敲另一邊手心：「【里香】是詛咒你的咒靈嗎？」

　　乙骨憂太微微抿了抿嘴，不太高興地反駁道：「請別用咒靈這樣的詞彙形容里香，她是我的未婚妻。」

　　「啥——？！」

　　意識到對方是真的將一個特級咒靈當成愛人來對待，三人瞳孔地震，甚至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了幾步，用著像是在看史前怪物一樣的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他。

　　——難怪會被五條悟看中親自搶來高專，敢情跟他是同類呀！

　　雖然大家都沒見過五條悟談起戀愛是什麼樣子，但不曉得為啥，就是莫名地有一種「換作是他也會這麼幹」的錯覺。

　　乙骨憂太略微翕動著嘴唇，似乎還想解釋幾句，可見到同學們這種震驚的反應，他最後也只能垂下眼簾，眼神逐漸黯淡。

　　「別擔心，里香是個講道理的好孩子，只要你們不隨便招惹憂太她是不會亂來的啦。」五條悟語氣輕鬆地又拍了拍手。

　　禪院真希、狗卷棘、熊貓：「……」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呢，你這笨蛋老師。

　　「悟君，你這麼說只會將乙骨和大家推得更遠。」柒抱著雙臂在一邊旁觀了片刻，聽見他的回答無奈嘆氣，只好放下手往前走一步，打算替這兩個不會講話的小傻瓜收拾爛攤子。

　　「確實如悟君所說，里香跟那些喪失理智的詛咒不同。」她微笑著望向三人，溫柔地對他們解釋，「她有喜歡的東西也有討厭的東西，會欣賞電影和音樂，會照顧生病的乙骨，所以她只不過是日常裡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中的一員罷了。」

　　「我知道身為咒術師的各位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里香，但我仍然希望各位能夠拋開成見，給里香一個證明的機會。」

　　「拜託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希他們並不是對乙骨有意見或者啥的，但他們身為咒術師，天生就對咒靈無好感。

　　可是里香現在畢竟和原著不同了，所以柒希望他們能夠以平常心面對里香。


第16章 黑化滿值再加百分之五

　　「哦？夏目友人帳出現了？」腿上躺著熟睡的貓貓，柒將手機放到桌上開免提，一邊擼著貓一邊翻看賬本，不甚在意地問道，「不是在夏目玲子死後就消失了麼？」

　　【「確實，不過前幾天有些妖怪跑來找我，說是感應到了友人帳的重新現世，所以想請我把它們的名字拿回來。」岩永琴子坐在軟椅上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櫻川九郎站在背後拿著吹風筒幫她吹乾，「因為我這邊有許多人盯著不方便行動，你能代替我去一趟八原找一下夏目玲子的後代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為什麼它們自己不去？」似是被講話的聲音吵醒了，五條貓咪有些不滿地翻了個身甩甩尾巴，柒撫摸著它的後背，聽了對方的話，第一反應就是懷疑有詐，「該不會是引你上鈎的陷阱吧？」

　　【「那些小妖怪說友人帳身邊有隻特別強大的狐妖守著，它們害怕貿然過去會被抓住當下酒菜才想著來拜託我。」

　　櫻川九郎最後拿毛巾擦掉吹頭髮時滴落至頸窩的水滴，隨即將人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岩永琴子也順勢換了隻手拿電話：「考慮到前段時間遇見的刺殺，加上我要去深山見蛇神，這次只能麻煩你了。」】

　　「我們什麼關係，用不著客氣。」雇來的店員悄悄靠近向她做了個口型，柒朝她點點頭示意自己待會再過去，打發人離開後，重新扭回頭用閒聊般的口吻商量道，「但如果那隻狐妖不肯交出友人帳呢？你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動用武力硬搶嗎？」

　　【「不，畢竟友人帳的主人是夏目玲子，她與妖怪簽訂的契約也是合乎規則的，不能硬搶。」被男友抱著放到床上的岩永琴子搖了搖頭，「只要請夏目貴志幫忙解除契約就行了，屆時我再宣傳一下他的無害和友好，以後讓那些妖怪自己去取回名字，否則每次都要我開口也太累人了。」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友人帳能夠消失，畢竟上邊契約的妖怪太多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對我們而言將會是一場災難。」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表情平靜地繼續說，「光靠狐妖守不住友人帳的，我希望你能盡快動身，柒。」】

　　她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因為被命令而生氣：「好，等我交代完店裡的事情就出發，動作快一點明天下午應該能趕到。」

　　【「辛苦你了，過會我把錢轉給你。」】

　　「沒事啦。」柒無所謂地擺擺手，「反正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說。」

　　【「在這點上你跟伏黑先生真像呀，確定沒有血緣關係？」】

　　「……你不要看我們都是黑髮黑眼就覺得是親戚了。」她無語地看了眼手機屏幕，隨即沒好氣地回道，「行啦，有人來店裡找我，先不聊了，掛電話啦。」

　　等對方應聲，柒才按下結束鍵。

　　「呵，還親戚呢，真是越說越離譜。」顯然是被自己想像的那幅兄友妹恭的畫面給噁心到了，她嘖了嘖嘴，語氣裡隱約流露出嫌棄的意味，「要真是親戚的話我就先大義滅親。」

　　坐了一會檢查完最後一點賬目，確認無誤合上賬本，柒捏著貓咪的後頸，不顧它的掙扎，殘忍地把它提起來扔到了桌面上，在小貓咪揮舞著喵喵拳猛砸過來的時候還一把抓住，十分敷衍地rua了rua它的貓頭：「好啦，別鬧，我去見一下客人很快就回來，不要像上次一樣趁我不在就打翻杯子哦。」

　　「喵喵喵喵！」嗨呀，鏟屎官你好大的膽子！是不是跟兩腳獸學壞了！竟敢捏它的後頸皮！

　　「我聽不懂你在說啥，等哪天發明了動物翻譯器時你再來找我抱怨吧。」隨手又揉了把貓腦袋，柒抬頭看向那個靠窗的老位置，沉思片刻，便打消了疑慮邁開步子朝著那人走去。

　　一如既往地戴著一副墨鏡，五條悟單手支著臉頰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交疊著直直伸到對面的椅子下邊，桌上還排排放著幾個厚紙袋。

　　他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平靜的神色就彷彿神明在低頭俯瞰人間，不自覺地透出一股與世隔絕的疏離與冷淡。

　　可是當柒逐步靠近時，滾滾紅塵的煙火氣又慢慢地回到了身上，他轉過頭，那雙如天空之鏡般清澈美麗的蒼瞳裡一點一點地倒映出了心上人的面容，又牽連出絲絲真切的笑意。

　　「好久不見啦，柒。」

　　「我們上個星期才見過面的吧？」她嘆了口氣，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好在五條悟及時收回了腿，不然就要被絆倒了。

　　「你是不是來得太勤快了點？做完任務不該回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嗎？我這裡又不是什麼充電站，來了也沒用啊。」

　　「怎麼沒用了？連電量都充不滿要怎麼工作嘛？」五條悟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講道，「相信我，如果一天見不到柒我可是會難受得想要把那些阻礙我們見面的爛橘子給摘掉呢。」

　　「所以為了世界和平，柒你絕對不能趕我離開哦∼」

　　「我們倆見面還能扯上世界和平？」柒吐槽，「以悟君你這編故事的能力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五條悟笑而不語。

　　「那你今天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店員端著兩杯咖啡過來輕輕擱到兩人面前，她瞥了眼旁邊的紙袋，雖然有些好奇裡邊裝了什麼，卻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

　　「我來見你難道還需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應該不需要吧？」用糖夾子夾了五塊方糖丟進咖啡裡，五條悟拿著銀勺攪拌了幾圈，等糖融化後便端起杯子低頭喝了一口，「你是不喜歡我來店裡找你嗎？那我以後去你家找你？」

　　甚至擺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

　　……你去我家那還得了？如果跟那個混賬東西正面碰上日本就真的要沉島了，她可不希望阻止了敵人的陰謀，卻轉頭因為自己人的內鬥而實現敵人的目標。

　　柒在心底計較了一番，決定繼續放任對方：「我並沒有不歡迎你，只要悟君你高興就好，我隨意。」

　　「怎麼我聽你這話心裡這麼不舒服？」五條悟有些納悶地放下了咖啡杯，「你故意的嗎？」

　　柒淡定回答：「沒有，你想多了。」

　　「……我算是看清你了，就喜歡玩我的感情是吧？」他小聲嘟噥著，又扭頭將手邊的紙袋推到對方跟前，「喏，硝子託我帶給你的。」

　　「嗯？」她疑惑地接過紙袋打開一看，發現裡面裝著的居然是一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中草藥。

　　「你這是……」柒抬起頭，忍不住用複雜的眼神注視他，然後嘆了口氣，「其實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見她有把東西重新還回來的徵兆，五條悟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藏在繃帶後的蒼青色眼眸裡難掩一片認真之色：「我才不是白送給你的呢，只是我有事情要拜託你，如果你身體還這麼差勁的話可幫不上我什麼忙。」

　　柒沉默了許久：「你想讓我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提出讓你去送死的要求啦。」指尖輕輕劃過柔軟細嫩的手背，感受著掌心裡的溫暖，五條悟努力克制著內心想要合攏五指緊緊抓住她的急迫欲望，面上還裝出一副如往常般無事發生的模樣，「就是我先前跟你說過的那件事。」

　　「我希望你能幫我指導並糾正學生們的體術。」

　　柒沒有發覺他那點小動作，思考了一會，覺得沒問題便點頭答應了：「好，有空我會過去的，到時候我跟乙骨聯繫，他們要是沒任務就告訴我一聲。」

　　見對方沒有察覺，五條悟微微勾起嘴角，笑眯眯的，心情很愉快地決定：「那就明天吧，我帶你去校長那裡做個紀錄。」

　　「明天？明天恐怕不行。」她拒絕了，語氣中帶出了些許歉意，「我有些事情要做，大概需要……兩天時間吧，你能再等我幾天嗎？或者我到時候自己去高專，就不麻煩悟君了。」

　　沒想到會被拒絕，他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對方，口吻頗為不善：「你去哪？該不會是干回老本行吧？你不是說從良了麼？又騙我？」

　　「我沒騙你。」柒有點無奈，「我是真有要緊事做。」

　　「那好歹告訴我你去哪吧？否則你捲著我的錢跑路了我上哪找你？」五條悟死纏爛打地硬要從她那得知行程，對方不同意，甚至趴到桌上學著小孩子耍賴打滾，「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告訴我嘛——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跟著你煩一路！」

　　柒：「……」

　　——這人簡直神煩，拜託有哪位可以把他拉走嗎？

　　「悟君，你講點道理……」她瞧著對方立馬捂住耳朵瘋狂搖頭喊著「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幼稚舉動，心生無力，感覺自己在這一瞬間憔悴了許多，沒辦法，只好說了，「我是去八原處理點麻煩，好啦，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放過我吧。」

　　「……八原？」動作驟然停頓，五條悟聽著這個地名微微眯起了眼，「那個妖怪之鄉？你去那裡做什麼？誰讓你去的？」

　　「該不會——」他慢慢拖長了音調，「是那位「智慧之神」殿下吧？」

　　「上次我在醫院門口時就看見你們倆待一起了，你怎麼會認識她？而且關係還很親密的樣子。」你到底藏著多少秘密沒有說？

　　「這就與你無關了，五條先生。」柒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加了塊方糖，端起杯子往滾燙的水麵輕輕吹了口氣，想要劃清界限的意思表達得相當清楚。

　　「……你總是這樣喜歡自作主張。」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得猶如死水般泛不起一絲波瀾，「每一次每一次，我給你找許多理由，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原諒你，不能逼你，但我也是會累的。」

　　「若緊繃的神經突然斷掉……」五條悟頓了頓，聲音平淡地接著說了下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你應該不想知道的。」

　　柒看著他，沒有回話。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八原。」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男人做出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老師是擔心柒會受傷啦，畢竟八原那裡不乏強大的妖怪，她又不說是去幹啥，所以就……（攤手）


第17章 黑化滿值再加百分之二十五

　　柒的體質不好，既暈車又暈機，從東京趕到八原那小地方得要搭足一個半小時的飛機，路上把人折騰得頭暈目眩犯噁心差點嘔出來，哪怕提前吃了暈車藥也不管多少用。

　　所以她不喜歡出門就是這個原因，平時連電車都少坐。

　　五條悟去商店買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旁邊坐在長椅上閉眼休息的心上人：「好點了嗎？要不明天再出發吧。」

　　她睜開眼，伸手接過礦泉水道了聲謝謝，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喉嚨的乾渴得以緩解，堆積在胸腔的沉悶感也逐漸散去，原本糟糕難看的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

　　五條悟又彎下腰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測溫度，見沒有發熱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

　　「暈車而已，不至於進醫院。」柒擰緊瓶蓋，把礦泉水收進了背包裡，聞言有些無奈，感覺對方對她是過度緊張了。

　　「誰讓你這麼脆弱，明知道飛機上有空調，冷風吹多了就會著涼，居然連件外套都不準備，我給你你還不要。」男人一臉不滿地批評道，又很自然地在旁邊坐下，兩人近得只隔著五厘米的距離。

　　他小聲嘟噥了一句：「這麼警惕是要幹什麼呀？我還能害你不成？」

　　「我只是不想麻煩悟君。」柒淡淡地笑了笑，「畢竟我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呵呵，敢情昨天的威脅你是選擇性失憶了是吧？

　　「不麻煩呀。」五條悟單手托腮，瞧著她的側臉笑眯眯地說道，「和你在一起我就開心，哪會覺得麻煩？」

　　「……」這裡應該禮貌地回一句「我也是」的，然而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死活說不出口，於是沉默了。

　　好在五條悟並不介意對方忽如其來的沉寂，坐著陪她休息了一會，等人感覺好一點後才出聲詢問：「現在走嗎？」

　　柒點點頭，可是剛想站起身腦袋就一陣發暈，眼前一黑往後倒退著重新跌回了座位，喉嚨裡不自覺地溢出一聲呻.吟。

　　她緊蹙著眉頭，抬手揉捏著睛明穴，試圖緩解那股疼痛。

　　五條悟看著她這樣，既生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又對下達命令的岩永琴子感到強烈的不滿。

　　可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輕輕撫摸著柒的後背，想要幫她減輕一些痛苦，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薄荷糖往手心倒了兩顆，直接遞到她嘴邊：「吃吧，吃點糖會好受一些，這時候別跟自己過不去，你也不想一直浪費時間吧？」

　　這種情況下確實不該再計較距離的問題。

　　於是柒乖乖地低頭叼走了他手心裡的那兩顆糖含在嘴裡，抬手扶著額頭，似乎是低血壓犯了，臉色有點蒼白，只能靠著椅背慢慢平復呼吸。

　　五條悟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注視她的眼神就彷彿在注視一隻剛出生不久的沒有自保能力的綿軟幼崽，內心充滿了對心上人的憐愛，同時也洋溢著……對於柒此刻脆弱無力、不得不依靠自己而由衷產生的充實的滿足感。

　　如果柒能一直這麼依賴自己就好了，他想，為什麼一定要飛走呢？由我來照顧你不好嗎？

　　忍耐著想要將她抱進懷裡親吻安撫的慾念，五條悟等她緩過那口氣才生硬地轉移話題，畢竟他也清楚自己那些有點點點點糟糕的想法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又要把人嚇跑了。

　　「你嚴重暈車又有低血壓，以前怎麼外出的啊？」

　　「所以我很少出東京，萬不得已會提前兩天出發。」柒放下手隨意地擱到大腿上，臉色逐漸好轉，也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了，「其實以前我的身體還沒這麼差勁，因此不懂得收斂，等長大了就一堆毛病冒出來了。」

　　她想了想，又扭頭囑咐了他兩句：「悟君，別學我哦，看你的樣子也是經常熬夜吧？總這樣小心哪天突然猝死。」

　　「甜食最好少吃一點，不然會得糖尿病的。」

　　「甜食這個我是沒辦法啦，因為無下限的運轉會不停地損耗我的腦力。」他抬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至於熬夜的問題嘛，他思考著，為了詳細說明還特意摘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露出那雙漂亮得宛若晴空延展的蒼瞳給她看，「你瞧，六眼無時無刻不在收集著周圍的信息反饋給我，根本沒有關閉的辦法，即使閉上眼睛睡覺它依然在工作，這讓我怎麼好好休息？」

　　「也只有在你的身邊我才能靜心熟睡了。」他重新戴回墨鏡。

　　「……為什麼？」柒的表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難不成她的術式已經進化到不用觸碰就能起效的地步了嗎？

　　「我不知道啊。」五條悟張開雙臂搭在椅背上，放鬆了身體仰頭望著天空，神色淡淡的，「反正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會覺得很放鬆，甚至放鬆到回過神來的時候無下限就已經關閉了。」

　　——明知道你可能會傷害我，身體依然會不自覺地再次靠近並信任你，很可笑對吧？

　　「……」柒垂下眼簾，安靜地不說話了。

　　「走吧，你跟人家約好是下午趕到吧？」沒有過於深入這個話題，他撐著膝蓋起身，拍了拍衣服，又轉頭向她伸出了手，懶洋洋地開口，「我直接帶你飛過去，不坐巴士了。」

　　柒盯著對方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長手掌，在內心權衡了許久，最終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五條悟微微勾起嘴角，眼裡帶出了真切的笑意，終於能夠如願以償地合攏五指緊緊抓住了她。

　　******

　　五條悟飛行的速度很快，即便懷裡還抱著一個人，依舊在短短的一瞬間內到達八原，就是比較耗費咒力。

　　但不要緊，畢竟這個世上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在他看來都不值一提，無論是咒靈亦或是妖怪，不過是揮揮手就能解決的玩意罷了，咒力浪費就浪費吧，壓根無所謂。

　　而聽了他這番凡爾賽發言的柒，卻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呵呵，不要的咒力可以送給別人，在這裡炫耀有意思嗎？

　　五條悟相當認真地告訴她：有意思，十分有意思，他就喜歡別人看不慣他可又打不過，只能無能狂怒的樣子。

　　——那種感覺，超爽der！

　　柒忍了忍，最後忍無可忍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然而五條悟瞅著她這副無語至極的表情，卻非常高興地笑了出來，在大笑聲中摟緊了她的腰，降低速度往地面飛去。

　　……

　　為了避免有普通人看見，五條悟特意找了個無人的巷道，慢慢地降落到地上。

　　原本到了目的地就該鬆手讓人下來的，可他硬是裝作忘了這件事，左右張望著，嘴裡嘀嘀咕咕，摟著對方的兩條胳膊抱得是越來越緊，完全沒有鬆開的跡象。

　　「柒你要去哪啊？你知道人家住哪裡嗎？不知道的話我們先訂個旅館住下，一家一家慢慢找如何？」

　　柒好心地提醒他：「悟君，既然目的地已經到了，就請你放我下來吧。」

　　結果五條悟假裝聽不見，腦袋瓜轉來轉去的就是不看她，更別提鬆手了。

　　「悟君——？」她慢吞吞地拖長了聲調，言語中隱約透露出威脅的氣息。

　　可他仍然不吭聲，反而默默地圈緊了對方，甚至力道重得都能勒進她骨頭裡了。

　　「六眼。」這下柒的聲音冷得足以將人凍成冰塊。

　　聽到這個稱呼，五條悟才終於有了反應，撇著嘴一臉不情不願地把人放下，低聲嘟囔著：「小氣鬼，抱一下都不肯。」

　　「別人求我碰我都不肯碰呢，你居然還嫌棄我……」

　　雙腳一落地，柒立馬往旁邊退了幾步遠離他，簡單理了理被對方鈕扣勾到弄亂的長髮，懶得搭理這傢伙。

　　說是整理，其實也沒啥好整理的，五條悟飛行的時候將無下限展開替她擋住了颳來的大風，體貼地照顧到了她的感受，哪怕是恐高的人，面對瞬移也沒有發作的機會。

　　因此生氣歸生氣，柒依然微笑著向他表示了感謝：「悟君，謝謝你帶我過來……」

　　又來了，這種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劃清界限的礙眼姿態，明明剛才真實地朝他發火的樣子很自然不是嗎？

　　於是五條悟平靜地打斷了她：「道謝就不必了，我帶你來也不是為了兩句感謝或者要求你回禮什麼的，我不過是單純地想這麼做而已，一切都是我的自願。」

　　他頓了頓，斂眸，語氣平淡地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你不需要感謝我。」所以別對我這麼疏離客氣。

　　即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柒依舊無動於衷，只用冷靜自持的眼神細緻地觀察對方。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一聲：「好的，悟君。」

　　有那麼一瞬間，五條悟是真的動過擰斷她手腳的念頭。

　　緩緩地嚥下了一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著，像是嚥下了致死的毒.藥，體內的五臟六腑沸騰起來，滾燙得欲叫人發瘋。

　　但他忍住了。

　　指尖微微抽搐著，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分毫。

　　如果沒有理智就好了。

　　他漫不經心地想，沒有理智的話，就不用害怕順從心意後會看見對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了。

　　如果沒有理智就好了。

　　似乎是想要從她的眼皮底下遮掩住什麼，五條悟將手收進了口袋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巷子外邊昂起了腦袋：「不是說趕時間找人嗎？那走吧。」

　　柒瞥了他一眼，彷彿看穿了什麼，又什麼都沒說，只是輕飄飄地落下一句：「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老師和高專悟的區別：前者會忍，而後者會直接動手。

　　不要說五條悟快要黑化了，他其實早就已經黑了，只是顧慮著柒才一直壓抑自己而已，現在是在黑化值100的基礎上再+10+10+10……

　　草，好像更恐怖了。


第18章 對自己的實力太有信心可不好

　　「怎麼會？就連紅峰也失蹤了嗎？」夏目貴志聽完兩個妖怪的報告後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不禁低聲呢喃，「這已經是這個星期內發生的第三起了……希望大家能夠平安無事……」

　　穿著和服的牛頭和獨眼怪互相對視了一眼，又轉過頭安慰對方：「不用擔心，夏目大人，三筱大人和丙大人都在想辦法呢，這點小事肯定很快就會搞定的啦！」

　　「就是就是，說不定大家都跑出去玩了，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等過段時間它們就會回來了！」

　　少年不由得面露苦笑：「但願如此吧。」

　　一人兩妖怪一邊走著，一邊就此事又聊了幾句，等到半路該分開時夏目貴志與它們揮手告別，剛邁開步子，便遠遠地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叫喚。

　　「夏目——」一隻肥胖的三花貓踩著牆頭的瓦礫猛地朝他撲過去，彈起的爪子精準地勾住了他手裡的袋子，「快點把溫泉饅頭交給我！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貓咪老師你等等——」夏目貴志連忙抓緊袋子，可惜敵不過對方的體重，只能無奈地鬆開手讓它搶走了。

　　兩三口解決掉了飯前點心，三花貓伸舌舔了舔貓爪上黏著的饅頭碎屑，然後放下爪子往前跑了幾步，起跳撲進了少年的懷裡，舒舒服服地搖晃著尾巴，伸著貓爪指向前方，理直氣壯地命令道：「快點回去！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貓咪老師你也真是的……不是才吃過饅頭嗎？」夏目貴志嘆著氣，妥協一般地摟著它慢慢走回家。

　　「那點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大妖怪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催促，「少囉嗦，藤原可是說了今晚有炸豬排呢！要是回去晚了炸豬排就要變涼不好吃了！」

　　「是是，我知道啦。」少年好脾氣地應道，經過橋邊的兩棵大樹，遠遠地眺見了自家大門口，剛想出聲告訴對方，卻忽然發現家門前還站著兩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

　　「……咦？」他有些奇怪，「是叔叔阿姨的熟人嗎？」

　　結果話音剛落，三花貓就像抽風了一樣突然從他懷裡跳出來落到地上，前爪死死扒著地面，腰背弓成彎月，雙眼緊緊盯著門前的那兩人，齜牙咧嘴的，喉嚨發出了聲聲低吼，整隻貓幾乎炸成一個圓滾滾的毛球。

　　本能地變回了巨大的原型，蓬鬆的狐狸尾巴圈住身後的少年將他的視線擋住，大妖怪口中吐出人類男子的聲音，語氣裡填滿了焦躁：「夏目，別過去！」

　　「那個人類……是咒術師！」

　　「……咒術師？」夏目貴志微微愣住，即使看不見，依然下意識地揚起頭朝對面望了過去，心中詫異。

　　是很危險的人嗎？居然連貓咪老師都……

　　「是專門祓除詛咒的一群人，類似除妖師。」斑簡單解釋了兩句，卻沒有放鬆警惕，依舊繃緊著神經，「但跟除妖師不同，他們是以自身的負面情緒為力量戰鬥的，如果換作別人我才不管呢，可出現在這裡的這個咒術師……」

　　「身上的負面情緒濃厚得快要凝固成實體了！」

　　——偏偏實力還強大得讓它毛骨悚然，這種傢伙一旦爆發就是場毀滅性的災難！

　　夏目貴志有些懵懵懂懂的，不太理解為什麼人類能以負面情緒為力量源泉，這樣長期下去真的不會把自己搞發瘋嗎？

　　接著他就聽見了從不遠處傳來的屬於成年男性的充滿了好奇心的輕快聲音：「哎——是狐狸耶，實力還挺不錯的，跟我以前見過的那些弱小妖怪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呢。」

　　「哼，少拿我跟那些小妖怪比，咒術師。」夏目貴志又聽到自家貓咪老師似乎與往常無異的驕傲口吻，只是細細品味，卻能夠聽出其中隱藏極深的警惕之意，這讓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如何？」男人這句似乎是在詢問身旁的女性，「那位小少年是你要找的人嗎，柒？」

　　「畢竟整個八原只有他的靈力如此龐大嘛，唉，說起來還真可惜，如果他是咒術師就好了呢。」

　　斑冷冷地哼了一聲，將埋進尾巴裡的少年圈得更緊了。

　　「夏目跟你們這群瘋子可不是同類。」

　　「好討厭呀，我們才不是瘋子，而是拿著國家工資的正經上班族哦∼和你們這些沒有人類供奉就只能吃草的妖怪不同呢。」

　　「說誰吃草啊？！趕緊給我滾！」斑氣得都炸毛了。

　　「哈哈，不行不行，至少現在我們還不能走。」白髮青年語氣歡快地笑了兩聲，貌似脾氣很好的樣子，然而下一秒，他的聲音卻極其突兀地沉了下去，「正好剛才發生的一點事情害得我心情現在很不爽，先來打一架讓我消消火再談其他的吧。」

　　「別這麼容易就死了哦，狐妖。」

　　尾音剛落，夏目貴志只感覺眼前一花，原先束縛自己的尾巴驟然鬆開，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男人竟然徒手抓住貓咪老師的脖頸，硬生生地將它扯上了半空，一人一妖怪當場打了起來。

　　看得他瞳孔緊縮，震驚得無意識往後倒退了幾步。

　　——居然有人類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就連名取先生都做不到空手和妖怪戰鬥，尤其還是貓咪老師這樣的大妖怪。

　　「很不可思議對吧？那份超越規格的強大戰力。」夏目貴志被忽然響起的女聲給嚇了一跳，猛地扭轉頭，剛剛還站在不遠處觀戰的女性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身邊。

　　注意到他內心的忐忑，她微微地笑了起來，眼神溫柔地出聲安慰他：「別擔心，悟君有分寸的，那隻妖怪不會有事。」

　　——向來只有人類擔心會被妖怪傷害，哪有反過來擔心妖怪被人類傷害的？

　　可是夏目貴志抬頭看了眼天上明顯被壓著打的貓咪老師，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能低下腦袋，難掩不安與憂慮地開口問道：「請問兩位是為了友人帳而來的嗎？」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才能吸引來兩位超級大佬了。

　　「是的。」女人笑了笑，「我正是為了友人帳而來。」

　　「不過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地方。」她舉手做了個喇叭的手勢抵在嘴邊，朝著天空大喊，「悟君——別忘了我來這是有要緊事做的，請不要給夏目君以及這裡的居民添麻煩！」

　　大概是聲音傳達到了，沒過一會，白髮青年就抓著斑從半空落回到了地面，表情興致勃勃的，顯然是過足了癮火氣散了。

　　他重新湊到了她身旁，然後一臉高興地抬手比劃著：「真不錯呀——妖怪可比咒靈耐打多了，柒，要不我們下次帶著憂太他們一起過來玩吧？」

　　「不許你來！」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對方摁著頭打搞得滿身狼狽，斑氣急敗壞地朝著這個該死的咒術師狠狠揮了揮爪子，「以後都不許你踏進八原一步，可惡的人類！」

　　「什麼嘛，手下敗將還這麼囂張，要再來一次嗎？這回我可不會留情了，幫你把全身的毛都剃光如何？」

　　「——信不信我先燒死你這混蛋？！」

　　「貓咪老師，你別鬧啦。」夏目貴志趕緊上前攔住它，免得惹怒對面又挨一頓毒打。

　　女人也跟著安撫了身邊人一句：「好啦，悟君，你都已經長大成年了，就不要學那些無理取鬧的小學生了，成熟點。」

　　說完之後她便轉過頭，笑著對少年說：「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聊吧，夏目君。」

　　……

　　…………

　　為了避免一人一妖怪又打起來毀掉房屋，幾個人就近找了座荒廢的涼亭，終於能夠坐下來慢慢談話了。

　　「我是柒，這位是五條悟，我們倆都是從東京來的。」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柒微笑著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我等是奉［智慧之神］岩永琴子的命令，來此回收友人帳。」

　　因為被勒令不能打架所以只好無聊地坐在旁邊仰頭望著天花板的五條悟，聽見這話側眸暼向她，倒是沒有當場拆穿。

　　「……智慧之神？」夏目貴志不由怔住。

　　回答他疑惑的是已經變回三花貓形態的斑。

　　「［智慧之神］是全體妖怪選出來專門為我們答疑解惑並維護兩岸規則的人類。」它收起小短腿窩在冷冰冰的石凳上，解釋完以後又扭過頭看向對面的柒，冷冷哼聲，「少在這裡糊弄什麼都不清楚的夏目了。」

　　「友人帳的存在是合乎規則的，就算是那位殿下，也不能隨隨便便跑過來搶走，更何況夏目已經答應我等他死後友人帳就歸屬於我的，所以不許惦記我的東西，你這貪婪的人類！」

　　「注意一下你的口氣比較好哦，肥胖貓。」五條悟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它的肚腩，輕鬆愉快的聲線裡卻透露著些許威脅的氣息，「不然我就幫你把那身肥肉全部剔除掉。」

　　「說誰肥胖呢你？！」三花貓瞬間就炸了。

　　「貓咪老師……」夏目苦笑著摸了摸它的後背。

　　「但你也不能否認，友人帳交給殿下保管最為穩妥。」沒有被中途的鬧劇影響，柒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得承認你沒辦法保護好友人帳，若是別有用心的傢伙欺騙了夏目呢？或者設下陷阱讓你無法脫身呢？友人帳契約的妖怪太多，牽連甚廣，只交給夏目君一個人，根本就無法讓殿下放心。」

　　「這……確實如此。」無法反駁，畢竟平常的確有不少妖怪試圖從他手中將友人帳搶走，而貓咪老師又不靠譜，經常不見貓影，有很多次他都是靠運氣躲過去的。

　　夏目貴志猶豫了。

　　把友人帳交出去是不是比較好呢？可他感覺不出這人有沒有撒謊，萬一是騙子怎麼辦？

　　雖然他覺得，以五條先生這種超規格的存在來說，友人帳的力量根本算不了什麼。

　　柒明白初次見面的自己並不可信，她也沒有強求對方一定要相信自己。

　　因此她笑了一下，輕柔地告訴這位善良的暖發少年：「謹慎點是對的，比起我，你直接去東京見見殿下當面問個清楚會更好一些。」

　　夏目貴志頓時鬆了口氣：「好，我會的。」

　　「那麼我可以拜託夏目君幫忙解除幾隻妖怪的契約嗎？」先前說的不過是障眼法，為後面的這句話做個鋪墊而已，她此行只是為了完成委託，回收友人帳這種累活還是交給琴子處理吧。

　　當然。」少年欣然答應，「請把那幾位妖怪的名字告訴我吧。」

　　等確定名字消失，柒便撐著桌面起身向他告辭。

　　夏目送兩人回到了大路，剛準備離開時忽然想起什麼，憂心忡忡地提醒道：「那個……柒小姐，五條先生，最近八原有妖怪莫名失蹤，暫時查不出原因，所以請你們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問題的話可以來找我們，我會幫忙的。」

　　斑在腳邊氣得要死，探出貓爪狠狠撓了他一下：「夏目！這個咒術師剛剛可是揍了我一頓，你居然還想著幫他？！」

　　五條悟同樣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心：「有我在怎麼可能出事？要知道我可是最強哦。」

　　和旁邊某個過於自信的傢伙不同，柒認真地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然後朝少年微微鞠躬：「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白髮青年立馬有些不滿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大高興地指著自己：「喂，柒，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謹慎點總是沒錯的。」柒從他手中搶回衣角，「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只當對方是不信任自己。

　　然而這一次，情況稍微有點出乎預料。

　　在兩人肩並著肩經過巷口的那棵柳樹旁後，意外發生了。

　　當柒察覺到不對的瞬間迅速轉過身時——

　　五條悟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專的回憶篇開始了！

　　但又不太一樣，其實是意識陷入了記憶幻覺裡，就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可又找不出哪裡不對。

　　因為是已經發生的【過去】，所以五條老師沒辦法糾正，只能順著劇情安排繼續往下走。

　　這部分是我的最愛！看完以後你們就知道為啥五條老師的黑化值是滿值了！


第19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一）

　　擺在床頭的鬧鐘孜孜不倦地第三次響起。

　　埋進被窩裡只露出少許白髮在外邊的腦袋小幅度地轉動了一下，似乎因為被吵醒而心生煩躁，腦袋的主人從被窩裡伸出一條修長的胳膊，然後精準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鬧鐘倒飛出去撞到牆上徹底粉身碎骨。

　　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五條悟緊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睜開那雙漂亮的蒼瞳，六眼掃視過去，大量繁複的情報便全部湧進了腦內，連拒絕接收都不行。

　　大清早的就要被迫處理這麼多東西，心情更加煩躁了。

　　「少主？」一直跪坐在門外等候差遣的侍女聽見屋裡鬧出來的動靜，輕聲呼喚一句，「您醒了嗎？」

　　五條悟頂著那頭亂糟糟的白髮，不悅地嗯了一聲。

　　「失禮了。」侍女膝行著拉開樟子紙門，有幾人捧著衣物進入室內伺候他洗漱更衣，完事後又為他端上一杯溫熱的清茶。

　　家臣跟在後邊，未得允許不敢進屋，只能等在屋外向他微微行禮，畢恭畢敬地開口：「少主，家主大人有請。」

　　隨手放下茶杯，五條悟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扭頭接過侍女送來的墨鏡戴在臉上，跨越門檻與家臣擦肩而過。

　　他今年15歲，算算時間也該入學高專了，父親找他估計只是為了交代一些注意事項而已，本來就因為起床氣心情現在糟糕得很，又要強迫自己去聽那堆廢話，五條悟更煩了，乾脆半路溜出家門跑外邊玩，直接放了五條家主鴿子。

　　慣例地去黑市溜達幾圈，預料之中地沒有他想找的那個人的消息，小聲嘟噥兩句，五條悟又跑去遊戲城玩了一上午的街機，直到中午感覺肚子餓得咕嚕響了，才意猶未盡地收手隨便在路邊找了家新開的麵包店。

　　大概是最近生意很火熱的緣故，店裡人流眾多，少年仗著有無下限護身，硬是擠過了人群往最深處走去。

　　貨架上擺著的近日備受好評的巧克力麵包還剩下最後一份。

　　他正準備伸手去拿，可是探出去的指尖卻先碰到了另一隻與自己相比更為纖細柔軟的明顯屬於女孩子的小手。

　　五條悟皺了皺眉，剛想轉身叫對方退讓，但是目光觸及到她臉龐的剎那間——他愣住了。

　　絲綢般光滑柔順的長髮隨意地紮成一個馬尾，少女漆黑如墨的一雙杏眸平靜地倒映出他的身形，清秀漂亮的臉蛋帶著些許冷淡之色。

　　數年未見，她身上的氣息依舊乾淨純粹得彷彿飛越教堂的白鴿。

　　五條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墨鏡滑落，蒼天之瞳怔怔地注視著她的面容，像是要徹底地把她刻入自己的瞳孔之中。

　　本能地將六眼開啟到最大限度，有關於對方的情報盡數湧入腦內，聲音、色彩、咒力的運轉、術式的限制……一一拆分，一一剖析。

　　白髮少年凝望她的目光專注得可怕。

　　蒼藍色的咒力逐漸凝聚於指尖，蠢蠢欲動，似乎在為兩人的重逢歡呼雀躍，胸口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心臟，癢癢麻麻的，還在不停地擠壓那點空氣，幾乎逼得他窒息。

　　［終於，找到你了。］

　　手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捏成拳頭，像是在壓抑克制著自己。

　　［就在這裡，把她帶走吧。］

　　緩慢地滾動著喉結，眼神剎那間變得幽深晦暗，隱隱流露危險的氣息。

　　［現在的我絕不會輸。］

　　然而就在他按耐不住地即將抬起手時——

　　「如果你趕時間的話就先拿走吧。」

　　她微微地笑了起來，溫柔綿軟的笑意將他完全包裹進那雙燦若星河的眼眸中，美得叫人動心。

　　「……」五條悟忽然怔住。

　　少年傻呆呆地看著對方，看著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指尖點燃的咒力於不知不覺間慢慢熄滅，原本想要做點什麼的念頭也全數消失，此時此刻遊蕩在腦內且占據著整顆心的想法唯有一個——

　　她真可愛。

　　可是當對方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一激靈，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情急之下脫口一句：「我可以分給你一半！」

　　「……嗯？」少女都有些懵了，這什麼騷操作？

　　「啊。」五條悟反應過來這麼說不太妥當，趕緊糾正，「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你喜歡的話我就把這家店送給你！」

　　她遲疑了一下：「你……不，請問您是錢多到沒處花了嗎？」

　　五條悟懷疑對方是把自己當傻子了，嘖了一聲，又改口：「剛剛不小心說錯了，我其實是想請你吃的。」

　　「這就不用了。」少女搖了搖頭，扭頭指著其他同樣物美價廉的商品，「三明治我也可以，您拿走那塊巧克力麵包吧。」

　　看來自己確實被貼上了傻瓜的標籤，他抿了抿嘴，心裡不太高興，但又無法反駁，畢竟他剛才確實是在犯傻。

　　「我不吃了，讓給你吧。」

　　少年有些不滿意自己方才活似沖昏了頭腦的愚蠢表現，開始思考要如何挽救局面。

　　——至少要把那張傻瓜標籤拿下來才行！

　　但少女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為他是在賭氣。

　　她低頭看了眼對方牢牢抓住自己手腕不放的修長手掌，又看了看他臉上透出不悅的神色，沉默著，伸手拿走了貨架上的巧克力麵包和三明治。

　　因為他不肯鬆手，所以她只能拖著一個大型拖油瓶，艱難地穿過擁擠的人群往收銀台走去。

　　五條悟納悶地瞧著她這番舉動，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不過雙腿倒是很自覺地跟了上去。

　　看對方付完賬，看對方拉著自己離開，看對方帶他走到中心公園，兩人一起坐在木製的長椅上，周圍全是歡快鬧騰的小孩子和正在健身做運動的老人家。

　　「給你。」五條悟拽著她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少女只能用另一邊不常用的左手拎著袋子擱到大腿上，從裡面拿出了對方心心念念的巧克力麵包遞給他，「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嗎？」

　　見對方不接受，她還特意解釋一句：「吃吧，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心上人都這麼說了，五條悟能怎麼辦？除了默默接過麵包，用牙撕開袋子做個無情的啃麵包機器外能怎麼辦？

　　她是真的把我當傻子對待了。

　　少年面無表情地想道。

　　可越想越不甘心，他又狠狠地張嘴咬了口內餡，一臉冷漠地鼓動著腮幫子。

　　貓貓生氣.jpg

　　「你還真難伺候啊，是一個巧克力麵包不夠吃嗎？」單手解不開袋子，少女只得學他用牙咬開，嚼著三明治口齒不清地問道，「五條家不讓你吃飽飯嗎？」

　　咀嚼麵包的動作驟然停頓，五條悟偏過頭，眼底透出意味不明的光來：「你知道我是誰？」

　　她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掛著一如既往的平靜：「當然，五條家的六眼有誰會不認識呢？你很值錢。」

　　「所以……」尾音在嘴裡繞了個圈刻意上揚，他眼睛閃閃發亮的，似乎還帶了點躍躍欲試，「要開打嗎？」

　　少女奇怪地暼向他：「為什麼要打？我看起來很閒嗎？」

　　「況且你的懸賞早就已經撤下去了，刺殺你根本毫無意義。」

　　「哎？」五條悟愣了一下，沒想到那群傢伙連堅持不懈的精神都沒有，居然撤銷了委託。

　　但他不死心地又向她確認：「你真的真的不願意跟我打嗎？」

　　「我跟以前大不一樣了！你就不想檢驗一下我現在的實力如何嗎？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哦！」

　　「……？」她真心感到了困惑：「我為什麼要檢驗你的實力？這種事有五條家主做吧？你付錢的話另說。」

　　——腦子有病才會白打工呢。

　　五條悟沉默了。

　　原本是想趁機把人搶回家的，付了錢的話……他的一片心意不就被金錢這種東西給嚴重玷汙了嗎？！

　　不行，他不能接受！

　　眼看對方快要吃完三明治然後拍拍屁股起身走人了，五條悟嘖了一聲，面露煩躁地抬手抓著頭髮，急得都想直接動手把這一片全部轟平了事了。

　　……乾脆把她的腿打斷拖回五條家好了，先讓她失去逃跑的能力再說。

　　這個可怕的念頭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而且六眼之前的分析也告訴他獲勝的機率會相當高。

　　這讓五條悟越發心動了。

　　「如果你實在缺陪練的話，倒是可以雇我，正好我最近挺缺錢的。」有意無意的，她漫不經心地將吃完三明治後剩下的保鮮膜摺疊起來收進垃圾袋裡，恰好出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五條悟略微怔住，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招，仔細一琢磨，對方的提議似乎比自己的計劃更好，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太想傷害她……電視裡好像也說事後補償不太好來著……

　　雖然他覺得對方不會介意這一點。

　　「我不需要陪練。」少年沉默了一會，似乎由自己來說這話總有哪裡怪怪的，他輕咳兩聲，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別彆扭扭地開口道，「你做我的護衛吧……來保護我……」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幾乎讓人聽不見了。

　　——叫一個自尊心比天還高的絕世天才承認自己需要別人的保護還不如殺了他呢。

　　更何況，比起讓她保護自己，他更想做保護對方的那個人。

　　可是，少女比他的尊嚴還要重要。

　　如果是為了留下她，五條悟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可以呀。」不像對方考慮得那麼多，她一臉無所謂地點頭答應了，只當是一筆交易罷了。

　　——你出錢，我出力，明明白白的僱傭關係。

　　「那麼……」不知為何，五條悟瞧著她這副隨意自然的態度，竟然長長地鬆了口氣，望向她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了星點笑意，「你的名字？」

　　「柒。」少女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簾，聲音平靜地說道，「我是柒。」

　　作者有話要說：

　　鐺鐺！兩人的再重逢！

　　以及，咒術界本來就以實力為尊，更別說五條家還一直捧著慣著五條悟，根本不會指責教訓他什麼的，更不會告訴他對喜歡的女孩子應該怎麼做。

　　導致他的性格很唯我獨尊，也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尤其他還沒有上高專和傑哥他們相遇！

　　所以這個階段的五條悟，比高專時期還要極端可怕！

　　聽好了，比高專悟還要惡劣哦！！！

　　媽呀，這種人不怪大家討厭他。


第20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二）

　　作者有話要說：

　　我添加了新內容！是修改過後的版本！

　　ps.回憶篇我可能會寫長一點，畢竟這裡的兩人大概是（五條悟單方面認為）最甜的時期了。

　　ps的ps.為啥沒有評論呀？我感覺自己寫得不是很差呀，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個人自我感覺良好了orz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想要大家的回應啦！

　　手裡拿著土豆，一邊轉動著一邊拿刀慢慢將皮削成流暢的長條，然後開水再洗一遍沖掉泥點，又橫放到案板上切成小塊跟胡蘿蔔丁混在一起。

　　柒提著鐵鍋拿抹布擦乾淨水，剛放上煤氣灶，準備伸過去開火的手忽然頓住，隨即轉身抬起鍋鏟指著某個打算搞背後偷襲的壞傢伙，面無表情地開口：「五條君，如果你實在閒得沒事幹可以去打盤遊戲，不要來打擾我做飯。」

　　掩飾的功夫完全不到家，輕而易舉就被抓了個現行的五條悟眨了眨眼睛，既然被發現就乾脆不裝了，直接開開心心地撲上去將少女緊緊抱住，彷彿家養的喜歡撒嬌黏人的小狗狗，眯著眼蹭了蹭她柔軟的頭髮，身後似乎還有條幻化的尾巴高興地甩來甩去，偏偏力氣還大得讓人推不開。

　　「一個人玩遊戲超級無聊的，別趕我走嘛~」他低頭埋進頸窩，側過臉輕輕磨蹭著，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讓我留下來吧，我很乖的，絕對不會打擾你。」

　　……你這哪裡乖了？嘴上說乖有什麼用？

　　柒試著推了推他的胸膛，見對方紋絲不動後便放棄了無用功，索性當他是個超大型的人型掛件，反正也不影響動手，就這麼背著一個百多斤的高大少年扭頭繼續做飯了。

　　兩勺糖加點水濕潤，開小火燒融至起大白泡，等顏色變深泛紅，柒又延鍋邊澆入一杯水煮開，聞到焦糖的香味後便加入之前切好的土豆和胡蘿蔔塊以及香菇調味粉跟五香粉，改中火燒軟熟透變乾，再放少許鹽攪拌均勻，最後將切碎的香菜梗與薄荷灑進去，今天的午餐就做好了。

　　五條悟動了動鼻子嗅著這股香味，臉上立馬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表情，兩條胳膊越發摟緊少女纖細的腰肢，得意洋洋地昂起了腦袋哼哼兩聲：「我就知道，不愧是柒呢，連做飯都能如此完美，五條夫人這個位置非你莫屬！」

　　「照你這麼說，凡是做飯好吃的都可以當五條家的少主夫人了？」柒握著鍋鏟將土豆盛進盤子裡，不為所動地回了一句，「感覺挺廉價的。」

　　他頓時有些不滿地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臉蛋，也不管自己是否妨礙到了人家：「瞎說什麼？你跟那群傢伙怎麼可能一樣？因為是你我才會這麼說的啊，換個人你看我搭理她嗎？」

　　「哇哦，這可真是我的榮幸呢。」少女捧哏似的回答，接著抬起手肘往後頂了頂他的肋骨，「麻煩離我遠一點，你在這裡讓我怎麼幹活？」

　　「我幫你。」五條悟又偏過頭十分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臉蛋，直到柒出聲催促了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從她身上下來，幫忙把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端出去。

　　柒解開圍裙掛上牆壁，倒退兩步欣賞了一下某人的小黃鴨品味，搖搖頭，怎麼都沒法將小黃鴨和五條家的六眼天才聯繫到一起。

　　……話說回來，為什麼他會覺得我跟這些東西很相配啊？臥室裡的兔子抱枕也是，難道他以為我還是讀幼稚園的年紀嗎？

　　嗯，沒錯，他們目前正處於同居的狀態。

　　自從上次五條悟花了大價錢僱傭她做保鏢以後，不到半天就火速搬出了五條家在外邊買了套房住下，據本人說，是不想有多餘的電燈泡玩橫插一腳打擾他們培養感情。

　　雖然柒覺得他們倆不可能會發展到那一步，但是她瞅著旁邊彷彿嗑了藥明顯興奮過頭聽不進入話的六眼，內心隱約有種在這裡反駁他的話可能會被打死的……錯覺？

　　所以她保持了沉默沒有吭聲，反正最後吃虧的不是自己，管他呢。

　　「柒——你喜歡柳橙汁還是芒果汁？」沒等她琢磨完今後的安排，大貓貓就從廚房外探出了半個身子，手裡還拿著兩瓶飲料舉高給她看，「或者混合？」

　　柒定了定神，端起櫥櫃上的菜盤往外走：「柳橙汁吧。」

　　「收到！」貓貓比了個OK的手勢又縮了回去。

　　……雖然五條悟長大後是那副不靠譜的鬼樣子，但現在的他還挺好糊弄的。

　　柒拉開椅子坐下，瞧著為她忙前忙後，一會倒果汁一會擺碗筷，不僅不生氣反倒因為被她指使而高興，笑得活像個地主家傻兒子的五條悟，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感慨。

　　「除了這些呢？柒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完事後五條悟坐到她身邊，那雙美麗的蒼眸注視著她，宛若繁星點綴著晴空，閃閃發亮的，似乎充滿了期待。

　　好像一隻小狗狗。

　　柒沉默了一會，在少年亮晶晶的眼神攻勢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又彷彿被他這副姿態給逗樂了，她握拳抵住嘴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心情越發愉悅。

　　五條悟眼裡的光更亮了，如果不是兩人的關係目前還沒達到可以過分親熱的程度，恐怕他根本不會忍耐，而是直接將人按到懷裡狠狠親上去了。

　　因為——對他露出這種可愛表情的柒未免也太犯規了吧？！

　　「怎麼辦啊？要是柒你一直這麼可愛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我肯定會腦子發瘋地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親手捧到你面前用來討好你吧？」臉上流露出了極度苦惱的神色，他抱怨似的開口講道，「真是的，先不論未來如何，光是現在我都願意為你奉獻出自己了，可你卻對我這麼冷淡，感覺有點吃虧欸。」

　　……既然如此，要改用六眼嗎？

　　柒稍微收斂了笑容，往後靠著椅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對方，可是沒過多久她又否定了自己。

　　……不行，六眼想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果然還是沿照舊計劃吧。

　　「可以啊，來使用我吧。」就在柒準備放棄他的時候，五條悟卻突然出聲。

　　注意到對方投過來的帶上了些許驚訝的目光，他輕輕笑著，抬手，指尖點了點自己的眼尾：「別忘了我一直在注視你，柒，剛才你看著我的眼神有點遺憾吧？」

　　即便是面對喜歡的人，少年依然保持著往日的敏銳，因此很快就察覺出了端倪：「看來你確實有什麼計劃需要我幫忙啊。」

　　「沒關係，我剛才也說過的吧？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把力量借給你，儘管拿去用吧。」五條悟微微勾起了嘴角，眉眼間滿是少年人的肆意與囂張，「我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的！」

　　收到對方這樣的承諾，按理應該有所觸動的，但柒並沒有什麼感動的情緒，反而有點不能理解。

　　若是之前不知道自己要利用他就算了，為什麼現在猜出她圖謀不軌了還願意接受她？換作是她就不可能毫無芥蒂。

　　……很奇怪呀，五條悟這個人。

　　「我記得，你先前說過喜歡我對吧？」柒皺了皺眉，抬眸瞥向他，奇怪地詢問，「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啊，這麼說起來你的確不知道呢，都怪你當時跑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五條悟單手托著臉頰，望著她清秀漂亮的側臉，笑著說，「其實我對你一見鍾情。」

　　「？？？」柒頓時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你認真的嗎？」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甚至懷疑他的腦袋被誰給打壞了，「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一次見面我差點就殺了你吧？」你是受.虐狂嗎難道？

　　「對呀，那又怎麼啦？」結果對方完全不當回事，甚至有些吊兒郎當地翹起了腿。

　　……什麼怎麼了，這問題很嚴重啊！五條家的六眼居然是個受.虐狂，傳出去誰信呀？！

　　柒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變成這樣自己該付一半的責任，於是再度開口時語氣也變得艱難起來：「那個……五條，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嗯？什麼事？」

　　「我其實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厲害。」她嘆了口氣，要在雇主面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可真是失敗，「我的術式好用歸好用，但弊端也很明顯，它的特殊性注定了我必須依靠體術決勝負，對上依賴術式的傢伙是我占便宜，但面對戰鬥經驗豐富的人我可能就會輸。」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我會選擇把你交給別人處理的原因，因為他們並不介意多埋一個小鬼。」柒神色冷淡地繼續解釋，「但你不同，你的[無下限]完美無缺，威力巨大，解決那群跳梁小丑不過小事一件，你會輸給我僅僅只是因為我的術式剛好克制你而已。」

　　「當然，現在的你不會再輕易輸給我了，畢竟你擁有六眼，這是我所沒有的天賦。」

　　「這不是廢話嗎？」五條悟一臉的莫名其妙，「贏的人肯定是我啊。」

　　柒：「……」

　　柒：「答應我，五條君，你以後還是閉嘴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好了，這樣對你對大家都是好事一件。」否則我擔心哪天出門你會被別人套麻袋亂棍打死。

　　「啊，等一下，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打敗了我吧？」他琢磨了一會，終於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瞪大了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想也不想地立刻反噴回去，「怎麼可能？！要真是這樣我第一個愛上的不該是我家那個臭老頭嗎？！」

　　柒：「……不至於，這個真的不至於。」

　　——這種禁忌之戀還是算了吧，尺度一下子跨越太大了。

　　可如果不是出於這個原因，那她就不明白了。

　　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出身誰都知道，根本就配不上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少主，更別說還是持有六眼的五條悟了。

　　就算不提家世這種東西，他們之間還有著許多隔閡，無論是學識眼界或者三觀品味都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她的性格也很糟糕，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比她優秀完美的貴族小姐一抓一大把，對方又何必在自己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沒必要。

　　所以柒仔細考慮了一番，非常真誠地提出了讓少年換個人喜歡的建議。

　　「你腦袋瓜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呀？！豆腐嗎？！合著我之前說的話都白說了是嗎？！」五條悟簡直被氣得要死，猛地起身帶倒了坐著的椅子，然後伸手狠狠地戳著她額頭，力道重得都戳出印子來了。

　　「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跟那些東西無關，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強是弱，是不是滿身缺點我都喜歡你！而且只喜歡你一個人！」他咬牙切齒地拍上她的臉蛋用力揉了揉，再一次地嚴厲警告，「別侮辱我對你的愛意！」

　　「呃……」柒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拿下來，看著他，面露遲疑，「可你之前誇我可愛，難道是對我的臉一見鍾情嗎？」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冷冷開口：「你覺得你有我好看嗎？」

　　「……」柒不說話了，這點真的沒法反駁。

　　「所以別瞎想了，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了。」他反過來握緊了她的小手合攏在掌心，用自身的溫度慢慢捂熱了她冰涼的手背。

　　「我喜歡你。」五條悟半低下腦袋，凝視著被自己牢牢圈住的心上人，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平和的語氣裡也夾雜著一些不知名的情緒，「其他事都隨你，只有這一點，你決不能忘記。」


第21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三）

　　由於上次和柒（單方面）吵了一架鬧得很不愉快，因此五條貓貓這幾天都擺著張臭臉跟人玩起了冷戰，還專門找對方的麻煩挑她的錯，具體表現為：吃飯挑食嫌不甜，喝杯開水嫌太燙，不幹家務還嫌髒，睡覺嫌床不夠軟……總之如果不是柒覺得收了那麼多錢就要伺候好他，老早就跑路了。

　　這個傢伙簡直比禪院甚爾還要討厭，起碼那混蛋懂得不幹活的人沒資格對做家務的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果然人都是需要對比的，兩相比較之下，柒竟然覺得禪院甚爾那個混賬也是有閃光點存在的，換作以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甚至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才會誇獎他。

　　而如今……唉，算了算了，人家畢竟是甲方，忍著點就是了。

　　「柒——你還沒好嗎？磨磨蹭蹭的在幹什麼呢？」五條悟雙手插兜，斜著身子靠上門框，等得有些不耐煩地拉長了聲調，「快點嘛，不然我限量版的奶油泡芙就要被搶光了！」

　　「就來。」柒蹲在廚房檢查了一遍煤氣有沒有關，把屋裡所有的窗戶鎖上，再次掃視一圈周圍，確認安全沒問題後才轉身向等在門口許久的少年走去，結果剛走到身邊就被他牢牢地抓住了手。

　　「有我在這裡誰敢潛進來啊？找死麼？」五條悟嘟嘟噥噥地伸手將掛在旁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來扭頭扔給柒，然後略微抬起了下巴示意她趕緊穿上。

　　但是柒拿到外套後並沒有立馬行動，反而默默地轉過腦袋瞅了眼外邊陽光燦爛的晴天，有點懷疑他是在模仿昨天在電視劇裡看見的男主對女主做的事情，可劇本裡的背景是寒冷的冬天，這麼做自然是加分項，現實又不一樣。

　　他完全沒有考慮過在大熱天還不颳風的情況下再多穿一件厚外套是否會導致中暑這樣嚴重的問題就盲目運用了，如果換成別的女孩子在這裡保准給他一巴掌。

　　老實說，她也想。

　　不過，算了，不穿的話對方鬧騰起來更加麻煩。

　　所以柒最後嘆了口氣，無奈之下只好把那件外套穿上了。

　　五條悟驚訝地發現柒竟然聽話地照做了，還以為是自己學來的方法奏效感動到了她，於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並悄悄決定今晚要趁柒睡著的時候把那部劇全部追完。

　　——他連筆記本都準備好了呢！到時候肯定能給柒一個大大的驚喜！她一定會喜歡的！

　　在腦內幻想著少女收到禮物後感動得撲上來抱緊他，甚至主動親吻他的美好畫面，五條悟心裡樂開了花，連眼底的笑意都遮不住了，喜滋滋地牽緊她的手，拉著對方迫不及待地往外跑，想要趕緊開始他們同居後的第一場約會。

　　然而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柒卻嘆了口氣，伸手幫他把不小心塞進褲子裡的襯衫抽了出來，還細緻地撫平了上邊的褶皺。

　　她忍不住吐槽，總感覺他們倆看上去更像是老母親帶著自家讓人不省心的熊孩子外出遊玩，而不是五條悟認為的那種甜甜蜜蜜的情侶約會。

　　雖然柒覺得五條悟這樣也挺可愛的，愛耍小性子但偶爾也會撒撒嬌這點不是跟貓咪一樣嗎？就當是為了日後的養貓生活而提前訓練吧，如此一想也不是不能包容他了呢。

　　當兩人踏出公寓的大門，直面陽光的暴曬時，五條悟才終於撿回了那點正常人應有的常識，猶豫著，又低下頭看向身旁穿著件厚外套的柒，糾結道：「要不……我們還是先上樓放回衣服吧？現在天氣這麼熱可能會……中暑？」

　　柒頓時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還好這傻孩子還沒笨到那種地步，至少有藥可救，沒有一根筋通到底啊，真不容易。

　　「……你那是什麼眼神？」五條悟皺著眉頭，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嘛。」

　　「誇你聰明睿智的眼神。」柒淡定地回答，接著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示意他鬆開，再脫掉外套捏著衣領抖一抖，把上邊的毛線球都甩掉後直接蓋在了他頭頂，「喏，這不就可以擋一擋太陽光了嗎？你的［無下限］沒法一直開著吧？」

　　說完後她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隨意地掃了眼周圍，便慢悠悠地走過去打算處理掉那堆不知屬於哪方勢力的隱藏起來專門負責盯梢的式神。

　　總不能讓雇主出門玩個遊戲都要被人暗中監視吧？那她也太沒用了。

　　……總覺得，自己有哪裡輸了。

　　五條悟默默地將頭頂的外套拿下來，瞧著少女為他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式神的纖細背影，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既想向對方展示自己的成熟體貼，又高興於對方將自己放在了心上溫柔照顧，雜七雜八的念頭融合到一起，最終占據了大腦的，竟然是……兩人的結婚照。

　　「嘶——」彷彿被那個場面給驚嚇到，五條悟猛地捂住心臟往後退兩步還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滿滿的全是震驚。

　　——柒穿白無垢的樣子未免也太漂亮了吧？！

　　他在心中瘋狂地吶喊，並且雙手拚命地舉牌，舉滿分牌！

　　現實和虛幻的交錯相印，導致他看見少女一臉平靜地向自己迎面走來時，竟然不過腦子地脫口一句：「我願意！」

　　「……？」

　　柒面露迷茫地歪過腦袋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傢伙又怎麼啦？腦子抽風了？

　　五條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究竟說了啥，但他並不覺得尷尬，反而以大拇指回指自己，信心滿滿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柒你嫁給我吧！」

　　「你穿白無垢的樣子真的超級漂亮的！我喜歡！」

　　「……我記得咱倆好像連交往都沒有吧？你時間是不是跳躍得太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緋紅之王動手了呢。

　　然而這次卻輪到五條悟露出茫然的表情了：「我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柒沉默了一下：「……你認真的？」

　　「當然啦！」五條悟還特意掰著手指頭跟她算，「告白之後不就是談戀愛嘛，我不是說過『我喜歡你』的嗎？」

　　「而且我們都同居了還不算交往？」

　　這傢伙講的啥玩意？柒更加困惑了。

　　難道交往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嗎？你單方面決定有個屁用啊，問過女方意見了嗎？至於同居那還不是應你的要求方便保護你嗎？

　　……虧我以為你跟另一個五條悟不同，還有能被改造成人的可能性呢，結果，呵呵。

　　「啊，難道柒你一直以為我們沒有交往？」五條悟盯著她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卻不當回事，反倒笑眯眯地伸手把人拉到身邊，不顧對方的抵抗硬是將指尖插.入她的指縫，扣緊了她的手指，「沒關係，你會慢慢意識到有個男朋友是多好的一件事，尤其你男朋友還這麼優秀完美！」

　　柒真想一巴掌扇到他那張自信的臉上。

　　她微微眯起了眼，聲音一下子冷淡了許多：「你不需要問過我的意見嗎？」

　　柒生氣了。

　　這是五條悟的第一個想法，緊接著他又冒出來第二個想法：她為什麼生氣？因為交往沒告訴她嗎？

　　少年有些不能理解，甚至感到了奇怪和疑惑。

　　……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還是柒覺得他只說一句「喜歡」有點草率？對了，女孩子都很在意這種事來著。

　　「……我應該準備鮮花和戒指的，還有燭光晚餐，或者你有什麼喜歡的？我都可以準備。」五條悟稍微停頓了一下，難得會如此在意別人的感受，小心翼翼地觀察她面上的神情，卻是一片冷漠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遲疑了一會，然後又補上一句：「對不起，我以後都會注意這些的。」

　　「所以別再生我的氣了，柒。」

　　似乎因為這是五條家的大少爺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向誰低頭認錯，他抿了抿嘴顯得很不適應，感覺哪裡都彆扭，可是唯獨沒有惱羞成怒和後悔的情緒。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歡身邊的女孩子。

　　但很可惜，少年依舊猜錯了答案，真是遺憾啊。

　　「嗯，沒關係。」柒微微笑著，輕飄飄地落下一句，「我原諒你。」

　　於是五條悟鬆了口氣，從來不曾懷疑過對方，更不會去探尋心上人話裡的深意，便天真地以為她徹底消氣不會再怪罪自己了。

　　笑著搖晃了一下兩人相握的雙手，他開開心心地講道：「那我們就出發吧！」

　　也因此，他錯過了少女望向自己時眼中隱約透出的冷意。

　　****************

　　【現實世界】

　　「幻覺？」柒跪坐在榻榻米上，手裡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聞言放下茶杯毫不猶豫地反駁了對方，「絕對不可能，區區幻術怎麼可能欺騙得了六眼？」

　　「所以不是簡單的幻術啊。」穿著華麗的和服，捏著一支煙杆的美麗妖怪緩緩地呼出了口中的濃煙，「它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複雜幻陣，就連我派去調查的分.身都差點回不來了，如果不是我當機立斷引爆分.身的話。」

　　她又偷偷瞄了眼坐在旁邊的人類小姑娘：「恐怕那個咒術師是出不來了，至少光靠他一個人不行。」

　　柒注意到對方偷瞄的眼神，奇怪地詢問：「怎麼了？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不關你的事啦，人類。」窩在軟墊上抬爪舔了舔餅乾碎屑的三花貓懶洋洋地說道，「只是這傢伙的老毛病又犯了而已，不用管她。」

　　「別擔心，丙這是因為喜歡你呢，柒小姐。」夏目貴志也微笑著溫柔地安慰她，不過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了好奇，「真奇怪呀，明明丙不喜歡人類來著，竟然會對柒小姐抱有好感。」

　　「閉嘴吧你個死肥貓。」丙先慣例地懟了老友一句，然後才扭過頭重新望向柒，難得對一個人類如此有耐心，「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聞著特別乾淨哦，明明是人類，卻完全沒有人類那些噁心骯髒的欲望，尤其還是女性，大部分妖怪都不討厭你這樣的人。」

　　「是呢，你身上的負面情緒少到幾乎沒有，跟那個討厭的咒術師完全是兩個極端。」斑晃了晃尾巴，不禁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對方，「你真的是咒術師嗎？那豈不是很弱？」

　　「我確實不是咒術師，也算不上強大。」曾經殺過許多妖怪咒靈和同類的柒十分謙虛地擺擺手，「比不上兩位。」

　　於是被恭維得很舒服的兩個妖怪立馬得意了起來。

　　「咳咳，話題扯遠了，我們繼續說吧。」丙握拳抵住嘴唇輕咳兩聲，往地面敲了敲手中的煙杆，表情變得認真，「據分.身反饋給我的信息，那個幻陣的效果是讓人陷進自己最甜美的回憶中，不斷地深入沉浸，直到被徹底吞噬。」

　　「難道連六眼也察覺不了嗎？」柒皺著眉頭提問。

　　「因為是真實的記憶，相當於沿著過去已經發生的劇情重走一遍，倘若沒有外部的介入，本人根本無法察覺，哪怕是那雙能夠勘破一切的六眼。」丙慢慢地抽了口煙，「但這也是最可怕的一點，六眼的威名我聽說過，這次居然連六眼都被騙了，可想而知那幻陣……」

　　她頓了頓，不著痕跡地又看向了對方：「你們倆當時在一起吧？那小子中招了，你卻沒有嗎？」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可以沉浸的甜美記憶吧。」柒正在思考要如何破陣，聽見這句問話不過隨口回答。

　　丙挑了挑眉。

　　無暇顧及他人的目光，柒的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一拆分又重組到一起，最後拼湊出了一份答案。

　　幻陣出現的時間是在這個星期，琴子收到妖怪的委託也是在這個星期，巧合？不，絕對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她接著深思。

　　針對琴子？也不對，這個幻陣根本就困不住她，但如果幕後之人知道我和琴子的關係，猜到她會派我來，又知道五條悟跟我以前的過往……原來如此，是特意針對六眼布下的局嗎？那就難怪了。

　　想到這裡柒瞬間鬆了口氣，還好，伏黑甚爾沒有暴露。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簡單明瞭了。

　　「丙小姐。」她從紛雜的思緒中抽回神，隨即擺正了姿態，一臉認真地向對方請求，「麻煩您把我送進幻陣裡吧。」

　　美麗的妖怪定定地注視著她：「很危險哦，甚至不一定能成功，反而連你都會搭進去。」

　　「即便這樣，你還是要救那個咒術師嗎？他可是最強的人類，說不定待會他就能自己出來了。」

　　「最強並不意味著無所不能。」柒淡淡地說道，「他能自己出來固然好，但我也不會拿他的安危開玩笑。」

　　「況且……這也是我欠他的，就當作是我對他的補償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矛盾爆發。

　　完全不懂柒的想法呢，五條悟，談戀愛這種事只你單方面決定可不行。

　　柒：原本我以為他還有救的，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不過正是因為柒生氣了才讓五條悟明白她原來也是會生氣的，不是會一直包容他的，從這裡開始高傲的神子就懂得低頭哄人了，可惜……嘖嘖嘖

　　ps.我最近又新開了一個坑，是秋桐和兒媳婦的故事，全篇幾乎是原創吧。

　　咒回的各位也都進入退休養老的生活，然後秋桐和兒媳婦為他們收拾爛攤子，每天吵吵鬧鬧、開開心心的，是個絕對不會虐的小甜文哦！

　　而且封面超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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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咒回］明明上有雙親卻比雙親更像雙親》

　　我是五條秋桐，五條家的繼承人。

　　父親是人類最強五條悟，母親是能夠壓制最強的五條柒，妹妹是繼承了六眼的五條夏玫，哥哥是禪院家的預定家主伏黑惠。

　　還有其他熟悉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們，全都是制霸咒術界的存在。

　　按照套路，我未來走的應該是某點網的傳統龍傲天路線，拳打兩面宿儺腳踢高層爛橘子，再迎娶一位膚白貌美又溫柔體貼的賢內助，自此登上人生巔峰。

　　然而事情的真相併非如此。

　　從我十歲那年開始接管五條家內務起，我就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爸爸，你下次再打亂我的計劃，我就扣你的零花錢。」

　　「哎？秋桐你也太狠心了吧？爸爸難過得都要哭出來囉。」

　　「請便。」

　　——是為了給那群不靠譜的大人收拾爛攤子用的。


第22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四）

　　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柒坐在軟椅上打量著店內的環境，面露一絲困惑。

　　直覺的警鈴隱隱作響，無聲地提醒她周圍的異常，似乎還焦急地催促她要抓緊時間去完成什麼任務……

　　不過這點疑慮在見到白髮少年拿著兩支甜筒迎面向自己走來時又消失殆盡了，彷彿剛才的異狀沒有發生過一樣。

　　「怎麼啦？」五條悟把其中一支冰淇淋遞給她，大概是今早才把人惹生氣的緣故，他現在對柒的情緒特別敏感，見她臉色不對就立馬警覺起來，「我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還是說你不喜歡香草這個口味？那我去換。」

　　「不用了，我並沒有不喜歡。」柒搖了搖頭，接過他手中的甜筒，張嘴小小地咬了一口尖端，含進嘴裡慢慢舔著。

　　跟注意形象的女孩子不同，身為男孩子的五條悟動作就顯得粗暴了些，一口下去幾乎三分之一的球就沒有了。

　　七八口解決掉冰淇淋，無事可做的他只能偏過頭單手托腮看柒專心致志地一點一點舔奶油，感覺好像在看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低著腦袋探出粉嫩的小舌頭舔舐盆裡的牛奶。

　　因為這個想像他還忍不住笑出了聲，但見冰融化後有水流下來，便拿紙巾幫她擦掉了不小心滴落到手背上的水滴。

　　明明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他反倒樂在其中，完全不覺得麻煩，甚至等人吃完後還十分積極地表示要幫她把垃圾丟掉，可惜被對方婉言拒絕了。

　　他咂咂嘴，臉上不自覺地露出遺憾的神情。

　　這讓柒看了頗覺好笑：「五條，你是小孩子嗎？」

　　「怎麼可能？」五條悟撇了撇嘴，見她不相信還特意強調一句，「我可是很成熟的，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

　　「是嘛，可是一個成熟的人不會連自己嘴角沾到奶油這種事都發現不了哦。」然而柒卻幽幽地拆穿了他，經過先前的事情，她現在火氣大著呢，已經不會再給對方留面子了。

　　少年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果真摸到了一片濕漉漉又黏糊糊的水跡，瞬間被噁心地往外使勁甩手，又趕緊抽出紙巾用力擦乾淨嘴邊殘留的奶油。

　　……可惡，早知道就不吃冰淇淋這種容易弄髒嘴巴的東西了，竟敢害我在柒面前出醜！

　　剛剛才跟心上人說自己其實很成熟，結果扭頭就被打臉的五條悟臉色臭臭的，把紙巾揉成團憤怒地扔進垃圾桶。

　　柒瞧著他這幅和一出錯就怪別人不配合自己的三歲小孩沒兩樣的幼稚舉動，不由嘆氣，心底的那點火氣是徹底消下去了，畢竟跟一個不懂事的熊孩子計較有什麼必要呢？

　　「你不生氣了？」即便心裡頭仍在嘀咕，但依舊分出了大部分注意力給對方的五條悟迅速察覺到她心情的好轉。

　　「本來就沒什麼好生氣的。」她冷淡地回答，「你是什麼樣的性格我老早就知道了。」是我不該對你懷抱期待才對。

　　五條悟沒有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反而因為她如往常般平和的態度鬆了口氣，這下終於能夠放心地彎眸笑了出來。

　　既然沒事了，他就興致勃勃地指著前邊的商業街告訴她：「那我們接下來的目的地就定在電影院吧！我查過了，最近有幾部新上映的電影都飽受好評哦，肯定有一部是柒你喜歡的！」

　　「嗯。」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興致不高的樣子。

　　於是五條悟又遲疑了，有點拿捏不准對方此刻的情緒究竟如何，只得先收回胳膊乖乖地把手搭在大腿上，然後向她探出半個身子當場表演一個貓貓探頭，小心謹慎地觀察她。

　　這回他總算明白擅自做主只會平白惹柒生氣，不想再被無視的話就必須先詢問她的意見：「如果你不喜歡看電影的話那我們就不去了吧……你想去哪？我都聽你的就是了。」

　　「聽我的？」柒面露古怪地瞅著他。

　　他立刻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肯定道：「對，以後不管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前段時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現在又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聽老婆（？）的話，短短半個月內五條家的少主成長了許多啊。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去哪比較好啊。」柒認真思考著，剛想順從他之前的提議去看電影，餘光卻瞥見了他衣袖上不知何時被劃破的裂口，「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

　　「嗯？」五條悟奇怪地抬起了手腕，衣袖那裡果然被劃破了一道差不多有十厘米長的口子。

　　他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可能是拿冰淇淋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割破了，不要緊的啦，回頭再買新的就行。」

　　「什麼不要緊……這件襯衫應該非常貴吧。」勤儉習慣了的柒估算著市面上的價格，下意識地嘶了一聲，哪怕不是她自己的都有些心痛了。

　　「只裂開這麼點口子就要扔掉也太浪費了。」柒皺著眉頭伸手捏了捏那塊明顯很高級的布料，「我在這裡幫你弄好吧。」

　　就是不知道這種上等貨能不能用普通的針線縫，不過都是襯衫嘛，沒理由它的兄弟可以它卻不行。

　　「哎？什麼什麼，柒你要幫我縫衣服？」不曉得對方剛剛講的話有哪裡又戳中了他的點，五條悟瞬間興奮起來，彷彿餓虎撲食一般撲到她身上，將人強行拖進懷裡特別高興地用臉蛋蹭了蹭她，「好呀好呀，你縫吧，縫壞了也沒關係！反正我有好多件衣服呢，隨便你怎麼弄都可以！」

　　柒始終適應不了別人的過度熱情，本能地抬手抵住他胸膛露出不情願的表情，但聞言不由得滿頭黑線，連推他的力度都弱了幾分。

　　「……什麼叫做隨便我縫壞也沒關係，先不論縫條口子而已根本不難，就算五條家再怎麼有錢也經不起這般無止境的浪費啊，更何況辛苦賺錢的人又不是你。」

　　——給我向那些努力工作到天明，卻依然得不到多少工資的社畜道歉呀你這個小混蛋。

　　結果他更加亢奮了，圈住她的兩條胳膊勒得是越來越緊，甚至力道重得都快讓她呼吸不過來了。

　　「那我以後的錢都交給柒你來管好了！」少年喜滋滋地將下顎擱到她肩膀上，眉眼彎彎的，顯然是愉快得不得了，刻意放軟的聲音聽起來彷彿在甜甜地朝人撒嬌，「當然我也會學著勤儉持家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會敗光家產啦∼」

　　「……不，我覺得我剛才講的所有話中並沒有哪句是在暗示你把錢交給我管理吧？」柒試著掙扎，發現實在掙脫不開後就乾脆放棄了，「這種家務事自然有你未來的妻子管，輪不到我。」

　　「瞎說什麼呢，你不就是我未來的妻子嗎？」五條悟笑眯眯地又貼著她光滑的臉蛋磨蹭，語氣甜得幾乎發膩，「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少女嘆了口氣，並不打算跟他爭論這種問題，拍了拍他的後背，耐心地哄著他先從自己身上下來：「行啦五條，快點坐好，不是說要縫衣服嗎？你繼續賴著我可沒法幫你弄啊。」

　　「ok∼」五條悟開開心心地出聲應道，隨即聽話地坐回原位，眨著漂亮的大眼睛看她，表現得那叫一個乖巧懂事。

　　雖然這不過是為了麻痺柒而裝出來的假象。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去問店裡的服務員借來針線後重新回到位置。

　　讓人把手臂伸出來平放在桌面上，柒挑了個和襯衫顏色相近的白線，捏著線頭穩穩地穿過縫衣針細小的針孔，捉住他裂開的衣袖開始縫補。

　　沒法隨便亂動，五條悟索性趴到了桌上，下巴磕著堅硬的桌面，桌子底下的兩條大長腿隨意交疊著搖來搖去。

　　墨鏡滑落，那雙漂亮得宛如天空之鏡的鑽藍眼眸暴露在外邊，平穩無波的湖面倒映出少女安靜的面容。

　　他看著她偶爾抬高手又偶爾落下的簡單動作，明明沒有任何附加意義，卻很不可思議的，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和與寧靜。

　　似乎只要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就能遺忘所有的煩惱，只要她在這裡，他就可以徹底地放鬆下來，好好地閉上眼睛休息。

　　這是別人無法給予他的感覺。

　　於是少年在心底暗自希望那條裂縫能夠再長些，更長一些，讓這份靜謐的時光得以繼續蔓延，永遠都不會迎來終結。

　　——然而世事總是不能如人所願，那條裂口終究還是被少女縫上了。

　　「可以啦。」柒仔細打量著衣袖，感覺從外觀上瞧不出什麼異樣，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準備收回針線還給店長。

　　「……」五條悟沉默地望著自己光滑平整的袖口，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出聲。

　　過了片刻，他又突然伸出另一條胳膊，上邊的袖子竟然也被劃破了一道長口子，甚至更嚴重，連鈕扣都崩掉了。

　　然後他就一臉嚴肅地告訴對方：「其實我這邊的衣袖也裂開了呢，必須讓柒幫忙縫來著。」

　　柒：「……」

　　柒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作者有話要說：

　　#要怎麼繼續和老婆溫情#

　　五條悟：很簡單，只要把衣服弄壞就可以了！（貓貓得意.jpg）

　　柒：呵呵，給我滾。


第23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五）

　　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柒又生氣了的五條悟，被罵以後感覺有點點委屈，嘟噥著收回胳膊，宛如打蔫了的茄子耷拉下肩膀，瞧著可憐兮兮的，連頭頂豎起的貓耳朵都壓低了些。

　　貓貓委屈，貓貓要人哄.jpg

　　可惜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偽裝，才不打算慣著他，冷哼著合上針線盒，無情地開口：「再鬧就回去。」

　　「我可沒有閒暇的心情陪著你胡搞。」

　　「什麼叫做胡搞呀，想和你多待一會有錯嗎？」見裝可憐這招不管用，五條貓貓瞬間恢復了原樣，不僅沒有感到羞愧，反而還倒打一耙指責對方，「這是情趣啦情趣，柒你應該要配合我才對！」

　　「哦？」柒輕飄飄地掃過去一眼，「所以五條少主的意思是，我是一根不解情趣的木頭對嗎？」

　　「那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懂配合讓您失望了呢。」

　　「……倒也不至於。」他支支吾吾的，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不由心虛，眼神遊移不定，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對面，之前還顯得十分囂張的氣焰立馬就熄滅了，滅得連顆小火星都找不著，「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別那麼較真嘛。」

　　「這樣。」少女點了點頭，平和的態度讓五條悟錯以為今天這事可以翻頁了，剛準備鬆口氣時，她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麼我能否理解為五條君其實對我並不上心呢？」

　　「誰說的？！怎麼可能？！」貓貓瞬間瞪大了眼睛，身上的毛都要因為被喜歡的人誤會而炸起來了，「我哪裡對你不上心了？！」

　　「整個日本，不對，是整個世界裡對你最上心的那個人就是我好嗎？！你還能找得出其他比我更喜歡你的傢伙嗎？！」

　　「既然如此，五條君就不該用這種隨隨便便的態度對待我吧？」柒一臉平靜地指出了對方存在的問題，言辭稍顯犀利，「也許少主大人習慣了輕視別人，別人也習慣了被你輕視，可是喜歡的女孩子在根本上是與別人不同的，如果你始終不懂得換位思考的話，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上你哦。」

　　她意有所指地告訴他：「再多一些尊重和愛護吧。」

　　——倘若你真的喜歡我，那你眼中就該有我的身影，應該傾聽我的聲音，而不是自己傲慢地決定一切，掌握一切。

　　五條悟微微愣住，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美麗鑽藍的眼睛甚至染上了一層迷茫的色彩。

　　……我沒有尊重柒嗎？

　　對方顯然不是單純地在講今天發生的爭吵，於是他開始回憶這些天兩人相處時自己做過的事情。

　　牽手、擁抱、蹭蹭……感覺都很正常啊，情侶之間這麼做有哪裡不對？啊，等一等。

　　五條悟隱約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終於反應過來。

　　……好像柒是不太樂意跟他貼貼的樣子，那就意味著……

　　「難道我以後連親親都不能有嗎？！」貓貓震驚。

　　「從牽手開始就不該有吧？」

　　——不愧是五條悟，重點徹底歪到另一邊去了。

　　感覺方才說過的話全都白講了，柒面無表情地想，不過算了，日後再慢慢糾正他吧，現在最重要的是——

　　「先把你總是隨時隨地突然貼過來的壞毛病改了。」每次搞得她都想反手一刀捅過去，要費力壓制本能也是很辛苦的。

　　「！」五條悟頓時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她，滿是控訴的目光彷彿在說「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可見柒如此堅定又不容置喙的態度，他扁了扁嘴，只得委屈地把到嘴邊的抗議給咽了回去，不情不願的。

　　「牽手還是可以的。」柒摸了摸他的腦袋，「只要你別突然抱過來，偶爾的擁抱我能接受。」但蹭蹭拒絕。

　　「那我以後能有親親嗎？」貓貓不死心地再問一次，伸爪扒拉著她的衣服，事關自身的福利，他緊咬著這個問題不肯鬆口。

　　「不能。」然而柒卻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他，並且抬手強硬地將他的爪爪撥了下去。

　　五條悟感覺自己被傷透了心，這不許那不許，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甚至連貼貼抱抱的權利都失去了，天底下還有比他更悲慘的男朋友嗎？！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少年心裡悶悶的，但又不能朝柒發火，更不能像對待家裡的下人那樣懲罰漠視她，所以他只能趴回桌面，交疊著雙臂將整張臉埋進去，暗自生悶氣。

　　柒看著對方這個樣子，感覺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快來哄哄我」的氣息，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搭上他的頭頂，順著柔軟的白髮輕輕捋下來，溫柔地撫摸。

　　貓貓耳朵略微動彈了一下，悄悄地豎起來。

　　「別生氣啦。」她耐心地解釋，「你也清楚我不習慣別人靠我那麼近，你忽然從背後貼過來只會引起我本能的反擊，而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強迫自己忍耐住的。」

　　「我不想傷害你，悟。」

　　「……」五條悟終於從雙臂間抬起了頭，露出那雙漂亮的眼睛望著自己心愛的女孩，雖然心裡還有些不高興，但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我又不是別人，也不介意你會傷害我。」

　　「可是我介意啊。」柒微笑著伸手勾住了他的尾指，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所以再給我一段時間慢慢適應好不好？」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五條悟聽著這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反手抓住她準備縮回去的手指，捏了捏她軟綿綿的指尖，眼裡滿是愉悅的笑意。

　　他高傲地昂起了腦袋：「那我就再等等你吧。」

　　「嗯，好呀。」所以說這個時候的五條悟是真的很好糊弄呢，柒臉上依舊掛著營業性的微笑，在心底這般想著。

　　「那我們去哪？」重新精神起來的大少爺坐直身體，手裡還握著對方的小手，神采奕奕地開口道，「遊樂園？水族館？電玩城？或者遠一點的地方都行哦。」

　　「比起這個，我們更應該去商城買些日用品吧。」柒扭頭看向他，試探性地詢問，「不是說過段時間要去高專上學嗎？不用提前準備？」

　　「……」不知為何，一談到這個話題，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淡了許多，帶著一點忽如其來的牴觸心理，他表情不太自然地應了一聲，「不著急。」

　　「你不喜歡高專嗎？」柒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倒也不是……只是覺得有點無聊單純去那打發時間的而已……」五條悟奇怪地皺了皺眉，搞不懂自己剛才的異常是怎麼回事，思來想去始終得不到答案後索性拋掉了那點疑惑，轉而興致勃勃地抓著少女對她說，「不如柒你也跟著我一起去高專當咒術師吧！」

　　「我們倆組合在一起就是最強的！肯定能稱霸整個學校！」

　　「我對稱霸高專沒興趣。」她搖搖頭拒絕了，「也不想成為咒術師。」

　　「為什麼？」他有些納悶，「跟我一起不好嗎？」

　　柒輕聲回答：「因為會上通緝令的。」

　　「哈？你做什麼了會上通緝令？」五條悟挑起了半邊眉，玩笑一般地調侃了一句，「難不成你還刺殺過高層？哇，那可真是厲害呢。」言語中並不把這當回事。

　　「放心好啦。」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語氣裡充滿了一貫的囂張與放肆，「就算你真的殺過那堆爛橘子也不要緊，有我在，他們誰都不敢動你的。」

　　柒笑了笑，卻沒有回應他的邀約。

　　**************

　　【現實世界】

　　與幻境裡嬌小年幼的少女時期不同，如今已經抽高了身形的女人躺在堅硬的地面上，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著，然後，她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柒小姐？」一直守在身邊的夏目貴志見對方回來了，連忙伸手將人扶起來，小心翼翼地讓她靠著樹幹。

　　「你還好嗎？」他瞧著柒那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面容，又輕輕碰了碰她冰涼得宛如死人的手背，趕緊脫掉外套披到對方身上，一臉憂心忡忡地勸說她，「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柒小姐，強行進入幻境對你的損害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五條先生也在這裡的話，他肯定不願意看見你為了他受傷的。」

　　頭暈目眩，腦袋痛得彷彿有人用刀刺進去硬生生攪碎一樣，柒抬手按住額頭，緊緊地閉著眼睛，耐心等了十來分鐘才終於緩過那股鑽腦的疼痛。

　　她睜開雙眼，向關心自己的少年擺了擺手，啞著嗓音無力地回答：「我沒事，不用擔心。」

　　「怎麼樣？我早就跟你說了很危險吧？才過了短短半天時間你就成了這樣，再繼續肯定會死的。」丙背靠著另一棵大樹，捏著煙杆緩緩地抽了一口煙，「而且我也沒看見那個咒術師的人影啊，失敗了？」

　　「嗯。」柒面露疲憊地揉捏著仍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個幻陣確實厲害，我一進去就忘掉了現實，幸好有符咒護著能偶爾保持清醒，但是在我暗示他的時候，他拒絕了我。」

　　講到這裡她不禁感到了困惑：「為什麼他不回來？」

　　「誰知道呢，興許是現實過於殘酷，讓他寧願留在美好的夢境裡也不肯出來吧。」丙微微啟唇慢慢地吐了口白色的濃煙，「人類不都這樣嗎？」

　　「愚蠢固執，死抓著那點回憶不願鬆手，真是可憐又可悲呀。」

　　柒沉默了一會：「……五條悟不是那樣的人。」

　　——他永遠不會停留在原地，或是陷進虛假的美夢，他只會不斷地往前，哪怕前方是懸崖峭壁。

　　「丙小姐。」稍微回復了點體力，她又揚起頭望向那位美麗的妖怪，沉穩地開口，「請再送我進去吧，拜託您了。」

　　——所以她決不允許別有用心的傢伙如此玩弄他。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柒沒有進入幻境試圖叫醒他並推進劇情的話，那麼五條悟就會持續不斷地循環這段記憶。

　　沒有入學高專，沒有遇上星漿體事件，沒有苦夏，沒有和柒分別十年，就只有他和柒兩個人在15歲那年共同生活時的最美好的記憶，達成另一種【永遠在一起】的he結局（x）。


第24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六）

　　天要下雨了。

　　柒站在陽台扭頭看了眼外邊陰沉的天色，舉起手中的晾衣杆將頭頂乾了的衣服一件一件收下來，而閒得無事可做的五條悟就站在邊上幫她把收起來的衣服團成團，然後瞄準了室內的那張兩米大床，大手一揮，就將衣服扔到了床上。

　　「……你就不能溫柔點嗎？弄皺的衣服待會還不是由我來燙平？」她嘆著氣，把最後一件乾衣服收下來抱在懷裡，隨手將晾衣杆靠在旁邊的牆上，牽著人回屋了。

　　「這樣比較快嘛。」五條悟甩掉了穿著的拖鞋直接趴倒在柔軟的床面上，接著屈起雙臂壓著棉被，他稍微抬起上半身，連柒坐在床邊疊衣服這種瑣事都能看得津津有昧。

　　少女抖了抖洗得乾乾淨淨還帶著香皂味道的襯衫重新鋪平到床上，兩三步疊好後放到一邊，剛想伸手把另一件拿過來，結果身旁這隻玩心大起的調皮貓貓突然伸爪牢牢按住了袖口，力氣很大，讓她沒法輕易地抽走衣服。

　　「……你這是在幹什麼？」

　　「因為無聊啊。」喜歡搗蛋的大貓貓甩了甩身後的尾巴，理直氣壯地昂起了腦袋，「所以來陪我玩吧，不陪的話我就繼續騷擾你了。」

　　柒有點懷疑他的年紀：「……五條，你確定你有15歲嗎？」

　　——真是幼稚，現在的小學生都不會幹這種事了。

　　「這跟年齡無關啦，不是有句老話這麼說嗎？」五條悟煞有介事地豎起食指，搖頭晃腦地講道，「男人至死是少年。」

　　柒一臉冷漠地懟回去：「還少年呢，我看你是直接倒退回幼稚園的學前班了。」

　　「趕緊給我撒手，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說是這樣說，但話還沒完呢，她就先一巴掌過去拍掉了作亂的貓爪爪。

　　「……你這不是已經不客氣了嗎？」他小聲嘟噥著收回了背面被打得一片紅的右手，隨即單手托腮，瞧著對方疊完衣服後又去角落拖出一個行李箱打開，不禁感到奇怪，「你拿行李箱出來做什麼？是想去哪裡旅遊嗎？」

　　五條悟頓時興致勃勃地掰著手指頭提議：「那我們不如去箱根泡溫泉吧，剛好也到了賞紅楓的季節，或者去北海道玩，聽說那裡的青池還挺美的呢。」

　　「要是柒你不想留在國內我們還能出國呀。」

　　「什麼旅遊？」柒轉回頭面露古怪地瞅著他，「我在整理你在高專時要用到的東西，難道你打算兩手空空地去上學？」

　　「整理這個幹嘛？」少年的眼神流露出一絲迷茫。

　　「高專不是要求住校的半封閉式管理嗎？」

　　「他們的要求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準備遵守。」他嗤笑著翻了個身，仰面望著頭頂素色的天花板，漫不經心的語氣裡透出對規則的十足蔑視，「有家不回我是傻子嗎？」

　　「你要跟著入學高專的話我還考慮一下住宿舍，你都不在我怎麼可能還會住那裡？」不過說起這個話題他又忍不住抱怨了，「為什麼柒你不肯跟我一起去高專啊？這樣我們一天至少有九個小時不能見面了哦，還不算上任務時間。」

　　「更何況我有時候可能會出差個兩三天沒法回來，這你叫我怎麼忍嘛！」貓貓不爽，貓貓開始在床上翻滾鬧脾氣了。

　　「我說過不會做咒術師的吧？之前你答應我的事情是全部忘光了嗎？」既然對方不打算住宿舍，柒就把行李箱推了回去重新坐回床上，五條悟立馬捲起被子「骨碌碌」地往她這邊滾了兩圈，額頭不小心磕到她的大腿，乾脆抬起腦袋枕在上邊。

　　柒伸手撥開他額間垂落遮住了眼睛的瀏海，順勢揉了揉他那頭軟綿綿的白髮，貓貓被主人順毛順得舒服了，便眯著眼挪動身體將頭埋進她腹部，可沒過多久又轉回來握住她的手，側臉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

　　「不是跟我保證一定會聽話的嗎？」任由對方像貓咪一樣撒嬌黏著自己，她微笑著伸出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柔軟的指腹細細摩挲著他那幼嫩的肌膚，「那就尊重我的選擇不要再抱怨了。」

　　「別擔心，我會一直守在身邊保護你的，只要你回頭就能看見我。」

　　淡粉的指甲劃過眼尾帶來細微的癢意，輕柔悅耳的嗓音悄悄滑進心裡，像是羽毛，輕飄飄地搔撓著他鼓動的心臟。

　　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五條悟沒有躲開，目光反而落入她含笑的眼眸中，在那片美麗的星海尋到了被溫柔包裹住的自己。

　　彷彿被人施了定身的魔法，他在對方的凝視下慢慢地僵硬了身子，藏進被窩裡的手指也不自覺地彎曲起來，淡淡的紅暈爬上白皙的臉蛋，胸腔內的氧氣被逐漸剝離，他開始感到窒息，可卻捨不得離開她的眼，所以只能僵持著繼續與她對視。

　　少女見了，不由發出一聲輕笑：「你臉紅什麼？害羞了？」

　　五條悟：「……」

　　五條悟默默地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你好討厭。」少年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隱約傳了出來，似乎還夾雜著微妙的酸意，「為什麼柒你說起甜言蜜語時會這麼熟練啊？該不會對很多人都講過類似的話吧？」

　　完了他還不忘要求一句：「以後這些話只能對我一個人說哦，否則我會生氣的。」會生氣得把那些傢伙都埋了的。

　　「放心，我目前只對你一個人講過。」柒頗覺好笑地拍了拍腿上這團鼓起來的棉被，「好啦，悶在裡面不覺得難受嗎？出來吧，我又不會笑話你。」

　　「……目前是什麼意思啊？！你還想對誰說？！」五條悟猛地掀開被子，被氣得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不依不饒地大聲嚷嚷起來，「柒你是想出軌嗎？！我告訴你，如果敢背著我偷偷出軌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拖回五條家關進房間，再也不許你出門了！」

　　「我說到做到哦！別以為我是騙人的！」

　　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簡直比宣告主權的雄鳥還要吵鬧。

　　「首先出軌的前提是咱倆在一起，其次……」她幽幽地補上一句，「會家暴的男人不分手留著過年嗎？」

　　五條悟：「……」

　　五條悟立馬變得十分乖巧，滿臉無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反剛才那副像是要上門棒打狗男女的激烈態度，聲音也甜甜蜜蜜的，彷彿嘴裡含了勺蜂蜜似的：「我才不是那種會家暴的超級渣男呢，我其實可疼老婆啦，這一點柒你也明白的吧？」

　　不過緊接著他就話鋒一轉，語氣裡帶著些許威脅之意：「但是出軌什麼的，絕對禁止哦。」

　　柒有些無語：「為什麼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出軌的人渣啊？」

　　「只有對自己沒信心的人才會疑神疑鬼的。」她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反問道，「難道你沒有自信可以把我留下來嗎？」

　　「或者，你只能靠著不入流的卑鄙手段才能將喜歡的女孩留在身邊？」

　　「我才不是那種沒用的傢伙呢。」五條悟冷哼著，似乎很瞧不起她口中的卑鄙手段。

　　他驕傲地揚起下巴，對自身的人格魅力充滿了絕對的自信：「我喜歡的女孩當然也是發自內心地喜歡我啦，這還用說嗎？」

　　柒聽了笑而不語，真想張嘴打擊他，幸好最後忍住了，不然又要爆發爭吵。

　　她不開口，五條悟也不開口，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天下雨了。

　　雨水從玻璃窗外滑過畫出透明的圖案，又緩慢地滴落至陽台的花盆裡，砸在嫩綠的枝葉上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淅淅瀝瀝的雨聲將他們的注意力拉走。

　　五條悟從柒腿上坐起身，很自然地將人抱進懷裡，拉過滑落的棉被裹住兩人，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松松摟著腰，陪她一起靜靜地欣賞窗外的雨景。

　　柒往後靠著他的胸膛，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體溫穿過了薄薄的布料滲透進體內，好似有把火在燃燒，燙得她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會融化在他懷裡。

　　偏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少年那張過分精緻的側臉，銀白色的纖長眼睫宛如蝴蝶的羽翼輕輕扇動，鑽藍的蒼天之瞳裡甚至有連綿不絕的雨在下落。

　　他很美，美得宛若絕世畫家筆下的藝術品，這點就連柒都不得不承認。

　　可也因為太美，才會讓人望而卻步。

　　這樣下去太危險了，少女想，如果放鬆警惕，任由自己沉浸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害死的，我不能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

　　但是少年的懷抱太溫暖了，離開的話就會回到那片冷冰冰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黑暗之中，又或許是受到此刻這股溫馨氣氛的影響，柒開始猶豫，內心不由得產生了點點不捨。

　　……這樣真的好嗎？

　　她感到迷茫。

　　習慣了他的氣息，如此信任對方，不知從何時起放鬆地把後背袒露在他面前……若有一天遭到背叛，那將是必死的局面。

　　就跟以前發生過的一樣。

　　「怎麼啦？」五條悟注意到懷裡人的不對勁，以為她有哪裡不舒服，忍不住露出擔憂的表情，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熱，應該不是生病，那是感覺胸口太悶了嗎？」

　　一邊說著，他一邊拉下了緊緊裹著她的棉被，讓微涼的風吹進了衣領。

　　柒沉默了片刻，搖搖頭，重新把被子扯了上去：「我不熱。」

　　「那你到底是怎麼了？」五條悟皺著眉頭，將手放在她的後腦勺，順著那頭柔軟的長髮輕輕捋下來，「別什麼都憋在心裡，說出來我幫你解決啊。」

　　「我可是最強哦，任何問題都難不倒我，所以多信任我一點嘛。」

　　「沒事。」她偏頭望向窗外的雨滴，神色淡淡的，讓人實在摸不准她的心思。

　　「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五條悟無意識地被柒調.教了（抽煙），也只有被柒親手改造才有可能被她接受吧。

　　柒：什麼嘛，只要方法得當，這傢伙還是有救的。

　　五條悟（瘋狂點頭）：嗯嗯嗯！

　　但這是有大前提的呀我可愛的柒2333


第25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七）

　　五條悟往後靠著椅背，臉上戴著墨鏡，興味索然地聽講台上的老師講課，捏著一支鋼筆繞手指轉動了幾圈，兩條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岔開來分別踩著桌腳，坐姿囂張豪放得讓上邊正在寫黑板字的夜蛾正道額頭爆起了青筋，控制不好力度一下子掐斷了手中的粉筆。

　　「五條悟，要是坐著聽不進課你就給我站起來聽！」

　　「哇，老師，為什麼你覺得我坐著聽不進去站著就能聽進去了？」

　　「還敢跟我頂嘴？！出去外邊罰站！什麼時候反省了再進來！」

　　五條悟撇了撇嘴，倒也沒懟回去，反而聽話地把鋼筆丟到桌上，然後從座位上起身不良似的雙手插兜往教室外面走。

　　而旁邊認真記筆記的夏油傑和暗中摸魚但沒讓老師發現的家入硝子見到他被老師罰站，忍不住低下頭捂著嘴巴偷偷笑出了聲。

　　他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那兩個沒良心的損友。

　　反手合上門，白髮少年左右張望了一圈，確定沒人注意後便抬頭望向走廊窗外的一棵長滿嫩綠葉子的大樹，隨即放輕了腳步悄咪咪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身體微微前傾，將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

　　他壓低聲音小聲地喊了一句：「柒，出來一下。」

　　一開始還沒有動靜，但他耐心等了幾分鐘後，茂密翠綠的枝葉忽然間輕微地顫動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接著便有一隻纖細白嫩的手輕輕撥開遮擋的綠葉，露出了藏在後邊的那張清秀臉蛋。

　　「你不好好上課跑出來做什麼？閒得慌？」柒同樣壓低了音量，蹙緊眉頭，毫不客氣地張嘴罵他，「你別總是惹老師生氣可以嗎？一點禮貌都不講，如果連累我被發現呢？」

　　「可是很無聊啊，再說那些東西我早就在家學過了。」五條悟居然還委屈上了，「又聽一遍難道不是純粹地浪費時間嗎？」

　　「而且……」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心中還有一絲隱秘的興奮升起來，甚至表露在了臉上，「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偷.情嗎？有點刺激欸。」

　　「不覺得。」柒面無表情地回答，如果不是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在上邊太明顯了，她老早就扇過去了，「五條，腦子有病可以去醫院，以及我說過的吧？少看那些沒營養又不現實的電視劇，尤其是放學後的教室play這種東西，更加不可能。」

　　——呵，男人，滿腦子無用的黃色廢料。

　　「怎麼不可能了？」為了捍衛自己未來（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福利，貓貓試圖狡辯，「萬一呢？人都是要有夢想的嘛，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萬一哪天真成了呢？那他不就可以這個姿勢又那個姿勢地換著來嗎？

　　想想就讓人心潮澎湃呢。

　　「這種夢想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吧？」柒依舊掛著冷漠的表情，用著像是在看死人的目光定定地注視他，「再做夢信不信我把你倒著扔進垃圾桶裡。」

　　「哇——柒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地對待我？」五條悟不太高興地拉長了聲調，抱起雙臂，哼哼唧唧的，都要把「快來哄哄我」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他不滿地鬧起來：「我想行使正當的男友權利怎麼就不行了？咱倆交往已經一年多了吧？可是至今為止除了牽手擁抱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連偶爾想蹭一蹭都要打報告，更別說是親吻了……你見過有哪對情侶是這樣的？我簡直是這天底下最悲慘的男朋友了！」

　　交往差不多兩年，還都是17歲的年紀，換作別人該做的早就做完了，可他們倆依舊停留在小學生談戀愛階段！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就是因為你思想不純潔，整天想些有的沒的，所以和現實碰撞到一起後才會感覺這麼痛苦的。」

　　柒微微笑著，然而辛辣的話語卻從那張形狀優美的薄唇中吐露出來：「不如改天去神社參拜一下神明大人，讓祂好好地淨化一下你腦內的汙濁吧。」

　　「……對自己的戀人有欲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如果我對你沒感覺那才是真的出問題吧？」五條悟沒好氣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想牽手，想擁抱親吻你，想看你哭著流眼淚，只要我是個男人就沒法停止對你的這種慾念吧？」

　　——偏偏兩人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就隔著一堵牆，這他要沒反應那就該進醫院檢查身體了！

　　柒頓時無語地瞧著他，片刻後搖了搖頭：「你們男生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

　　他嘖了一聲：「我看最難理解的是你吧。」

　　——難道非要他把衣服脫光了鑽她被窩才明白嗎？

　　不過這個方案只能在腦內想一想了，真那麼幹柒不發飆將他打個半死才怪。

　　……所以還是思考要怎麼讓柒答應接吻比較實際。

　　「總覺得你在計劃一些讓人不爽的事情。」直覺的天線高高豎起，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隨即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開了頭：「哪有啊，是柒你太敏感了啦。」

　　「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這樣很不好哦。」

　　少女不禁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貓貓似乎更加心虛了，眼神遊移不定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向她。

　　「要是被我發現你背著我幹壞事的話——」

　　柒慢吞吞地拖長了音調，這讓五條悟的心也跟著緊緊地揪了起來，不等她下文出來就搶先一步截斷了她的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背著你亂搞小動作的！我保證！」

　　「保證有什麼用？」

　　「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立下「束縛」啊。」

　　柒忽然怔住，條件反射地看向他。

　　可是五條悟的神情卻很自然，彷彿剛才提出要進行「束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你……」她愣愣地盯著他那雙眼睛，似乎有些回不過神，直到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回舌頭，「五條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為了這句玩笑話你就要立下「束縛」？

　　「當然知道啦。」明明是天大的一件事，他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又不是真的三歲小孩。」

　　「別開玩笑了。」柒皺了皺眉，不甚贊同地看著他，「你當「束縛」是兒戲嗎？」

　　「我可沒有當「束縛」是兒戲。」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甚至平靜得都顯得他認真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緩慢地伸出手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頰，他垂下眼簾，將少女詫異的暗含不理解的目光收入眼中，「我也知道你一直沒有對我卸下心防，但沒關係。」

　　「不肯交付信任的話，那就由我來敞開大門吧。」他略微俯身湊到她面前，溫熱的吐息噴灑上她的肌膚，兩人此刻的距離近得快要貼在一起了。

　　蒼藍天空倒映出少女的身影，五條悟勾起嘴角，無所畏懼的笑容好似在蔑視一切妄圖阻攔他的難關：「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隱瞞你，傷害你，背叛你，我會永遠愛你。」

　　「只要五條悟不死，對柒的誓言就不會消失。」這就是他的「束縛」，也是名為愛的「詛咒」。

　　——而作為交換，他想要的東西不過一件。

　　「……」

　　柒沉默了許久，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突如其來的一招打得她措手不及。

　　……也許是早有預謀吧，擔心我會拒絕之前才鋪墊了那麼多故意迷惑我，現在「束縛」已經完成了，我根本就沒辦法阻止他。

　　雖然用的方法有所不同，但果然，［五條悟］就是［五條悟］啊，他們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真是糟糕。

　　她最後嘆了口氣：「事先說明，我不可能會像你喜歡我一樣地喜歡你，就算是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嗯……」五條悟重新站回去，表情忽然有些微妙，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不過考慮到柒那個糟糕的性格，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行吧。」他撇了撇嘴，勉勉強強地點點頭，「誰讓先喜歡上的傢伙先輸呢？我就吃點虧讓讓你好了。」

　　柒在心裡罵了一聲「小混蛋」，然後朝他招了招手。

　　「怎麼啦？」五條悟又聽話地彎腰湊過去。

　　緊接著，溫熱的觸感突兀地從臉頰處傳來，少女軟軟的唇輕輕地貼在了他臉上，飄散著甘甜味道的淡淡藥香纏繞在他鼻尖，若即若離，忽遠忽近，宛若山間的迷霧令人捉摸不透。

　　就像她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

　　五條悟傻呆呆地站在那裡，大腦一片空蕩蕩的，好似有人拿橡皮擦擦掉了他的思考，又好像被海裡的水妖用歌聲迷惑了神志，誘惑著他恍恍惚惚、無意識地向前伸出手。

　　等到意識終於從沉寂的汪洋大海中掙扎著浮出水面，從而清醒過來之時——

　　他早已將人抓進自己懷裡壓制住對方的反抗，手指深入髮間牢牢地按住後腦，傾身吻上了她的薄唇。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這個吻。

　　彷彿飢餓已久的猛獸被人從籠子裡放出，兇狠地撲向了散發著甜甜香味的獵物，他激烈地進攻，帶著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可怕氣勢死死糾纏著香軟的小舌，甚至連每一滴甜美的津液都搜刮著咽入喉中，貪婪地不肯放過任何角落。

　　他狠狠地咬住了她柔軟的唇珠，可很快又溫柔地將之含進嘴裡，伸舌慢慢地舔.弄著她。

　　……好痛，好癢。

　　腰肢被兩條修長有力的胳膊緊緊束縛無法掙脫，因為是在距離地面有三層樓高的樹幹上，身體又被對方強行拽著往他那邊傾斜，為了不掉下去，柒只能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以免失去平衡讓這場情侶間的親密接觸變成案發現場。

　　似乎察覺到了戀人的為難，五條悟短暫地放開了她，呼吸有些急促地喘著粗氣，漂亮的眼尾微微泛紅，那雙如晴空延展的蒼瞳裡蕩漾著淺淺的水色，宛如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起來就像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一樣。

　　少女心想，甚至還有閒情逸緻地幫他擦掉嘴邊留下的水跡。

　　「為什麼你臉不紅氣不喘的？」柒的表現跟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這讓他很是震驚，總有種受到了欺騙的感覺。

　　「呃……」她遲疑了一下，「因為我會換氣？」

　　——總不能說是你的吻技太差勁了吧？

　　五條悟：「……」

　　五條悟立時惱羞成怒地抬手捧住她的臉，氣勢洶洶地重新壓了上去，近乎咬牙切齒地對著她：「那就再來一次！」

　　「我就不信了，不把你親到求饒我絕對不鬆手！」

　　作者有話要說：

　　柒：啊，dk這種生物的玻璃心真脆弱。

　　貓貓悟（張牙舞爪）：我不信！我要再來一次！

　　哈哈哈我說過的吧，柒和五條老師十年前是真的甜，也是真的交往過，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過了（抽煙）

　　接下來可能車速會有點快，畢竟是鑽石dk嘛！正值年輕氣盛的時候，不多開點車這合理嗎？！（大聲）


第26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八）

　　「悟，你出去罰個站怎麼回來變得怪怪的？」夏油傑翹著腿坐在課椅上轉動手裡的鋼筆，見到上節課因為不敬重師長而被攆出去罰站的摯友滿面笑容地走進教室，不禁感到好奇，「遇見好事了？腳步都在發飄呢。」

　　——而且，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悟的嘴唇比平時還要紅潤？難不成是背著老師偷偷溜出去了？

　　「當然是好事了，天大的好事！」五條悟根本就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也不打算掩飾，大大咧咧地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往後靠著椅背，翹起前邊的兩條椅腿，然後交疊著雙腿搭在課桌上，一搖一晃的讓人很擔心他會摔下去。

　　「你是中五百億大獎了嗎？」家入硝子正在埋頭苦抄上節課夏油傑的筆記，聞言也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

　　「開什麼玩笑？區區五百億怎麼能跟我的……跟我相提並論？」差點說出柒的名字，五條悟及時反應過來立馬改口，隨即咳嗽兩聲，表情不太自然地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別再問了，反正有好事發生就對了。」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名偵探家入硝子微微眯起了眼，用犀利的眼神不停打量著他，「換作以前碰見好事你肯定早就大肆宣揚了，今天居然這麼安分？」

　　「是呢。」夏油傑摸了摸下巴，同樣用懷疑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悠了兩圈，「絕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悟，還是老實交代比較好。」

　　「……你們以為我不想炫耀嗎？」五條悟嘖著嘴抬手撓了撓頭髮，心裡也憋屈得很，卻嘀嘀咕咕地不敢讓兩位同窗聽見，「如果不是柒不願意公開關係，我又怕她生氣……」

　　「可惡，難道讓別人知道和我在一起會很丟臉嗎？」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感覺悶得慌，把腿放下來坐正身體，單手托腮，撇開身旁還在等答案的兩個人，坐在那裡暗自生悶氣。

　　「……」瞧著不知為何又突然生起氣來的五條悟，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覷，然後同時聳了聳肩，便轉過身繼續去幹自己的事情，不再搭理邊上那個陰晴不定的麻煩鬼了。

　　戀人不肯公開關係，朋友也沒來安慰自己，感覺被雙方共同拋棄了的五條貓貓心情越發不爽，因此接下來的實戰訓練他是黑著臉度過的，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放學，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飛速地跑出了教室往之前約好的地點趕去。

　　穿過茂密的樹林，撩開垂落的柳枝條，五條悟逐漸放慢腳步，眺見了背對著他站在一棵大樹底下的清秀少女。

　　她仰著頭，安靜地望向頭頂的嫩綠枝葉，有五彩斑斕的蝴蝶圍繞在她身邊翩翩起舞，小鳥撲騰著翅膀落到一旁的樹枝上為她展露歌喉，清脆的鳴叫迴盪在森林裡，草叢中綻放的野花散發出了淡淡的香味。

　　這幅畫面美得像是件藝術品，彷彿擁有著能夠讓人沉浸在這片寧靜中的魔力，看著這樣的戀人，五條悟原本有些不滿的情緒也漸漸得到了平息，他放鬆身體慢慢地向她走去。

　　然而還沒等他接近，少女就先轉過了身，冷淡的神情含著些許警惕之意，當看見是他後才將本能地搭上腰間刀柄的手放了下來。

　　「是不是等挺久了？」五條悟愉悅地走到柒身邊，牽緊了她的手，又十分自然地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重新站回去時笑得那叫一個志得意滿，宛如打贏勝仗光榮受封的將軍。

　　真是傻得沒眼看，柒暗自搖了搖頭，回答他：「其實也沒有等多久。」

　　「今天下午的訓練耽擱了一會時間，現在回家做晚飯太趕了點。」他握著她的手，帶著她慢悠悠地晃出校門，「要不我們出去吃好了，剛好中華街有家新開的菜館，你不是喜歡華夏料理嗎？我們去試試看味道吧，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聽說那是一家四川菜館，你又吃不了辣。」柒抬手比了個指尖宇宙，不太贊同，「上次煮麵我只倒了半勺辣油，你就瘋狂地倒吸冷氣四處找冰水喝。」

　　「什麼？你管那半勺辣油不叫辣？」五條悟頓時一臉震驚地扭過頭盯著她那張淡定的臉，回想起當初喉嚨被辣得差點講不出話的痛苦，表情都有點扭曲了。

　　他果斷放棄：「那就不去了，還是我們自己回家做飯吧。」

　　「隨你。」柒倒是無所謂，「只不過冰箱裡的食材不剩多少了，待會我們還得拐路去趟市場買些菜才行。」

　　五條悟沒有意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陪著對方去菜市場買菜了，甚至六眼還被她借去觀察蔬果的新鮮度呢。

　　——想他堂堂五條家少主，當代最強咒術師，現在都快變成自家女朋友的工具人了！

　　偏偏這人還不懂得珍惜，每次都搞過河拆橋……就算他是心甘情願被差遣的也會感到傷心的好不好！

　　呵，他今天就要治治對方的這個壞毛病，如果不是柒親自撒嬌求他，他就裝聽不見。

　　「五條，你幫我拿著這兩箱牛奶。」

　　「OK！除了這個之外就沒別的要買了？」

　　慘遭自己打臉的五條少主左手拎著兩箱純牛奶，右手還掛滿了幾個購物袋，裡面裝著這兩天的食材，完全遺忘了剛才的雄心壯志，反而非常聽話地站在女友旁邊看她掏錢付賬，心裡美滋滋的，越看越覺得對方哪哪都可愛。

　　可愛得都讓他忍不住低下頭狠狠地親了她一口。

　　「……你幹嘛？」忽然遭受戀人襲擊的柒抬手摸摸臉上剛被親的地方，轉過頭面露古怪地瞅了他幾眼，然而男友卻滿臉無辜地朝她眨眨眼睛，打算萌混過關。

　　她一臉冷漠地開口：「五條，我有沒有說過不許隨便親我？」

　　「哎？但那是之前呀，現在也不行嗎？」貓貓委屈，貓貓開始往主人身上蹭，一邊蹭還一邊撒嬌地喵喵叫，「你都已經答應我了，所以我想跟你更加親熱有什麼不對？情侶之間不該這麼生疏吧？弄得像對陌生人一樣那還叫情侶嗎？」

　　「柒你要講點道理嘛……」原本五條悟還在嘗試著為自己辯解，不過一見到柒微微眯眼後他就立馬站直了身子，腦中的警鈴嗡嗡作響，求生欲滿滿地迅速轉變了態度，「當然啦，假如柒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改就是了，以後肯定都會問過你意見的。」

　　「我有尊重你哦。」結尾他著重地補充了一句。

　　「尊重這種東西可不是口頭上說說就有的。」柒無奈地嘆了口氣，倒也沒有真的生氣。

　　她踮起了腳尖，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著說：「我只是習慣上沒改過來而已，你說的確實沒錯，既然我們現在已經交往了，那就不需要再跟以前一樣保持距離了。」

　　純白貓貓的藍色大眼睛瞬間就亮了，並且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倘若不是手裡還拎著許多東西不能隨便丟掉，他早就撲過去將人緊緊抱住親個夠本了。

　　五條悟完全壓抑不住內心興奮地指著自己：「所以柒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可以進你房間了對嗎？！」

　　她有點無語：「……你到底是從我哪句話中聽出了這層意思的？」

　　——而且不覺得進展太快了嗎？他們今早才確認關係呢晚上就睡一起了？

　　五條悟這時終於發揮了他那選擇性失聰的技能，屏蔽掉周圍一切不想聽到的聲音後，低頭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並在那裡自言自語：「果然還是草莓味的比較好吧？柒挺喜歡草莓的，應該不會排斥，等等，橙子味的我好像也可以……」

　　「那就每一種都嘗試一遍好了。」他拍板決定。

　　柒：「……喂，六眼，你給我冷靜一點。」

　　——都說進展太快了聽不懂嗎，你這個小混蛋？！

　　*****

　　「真是的。」穿著睡衣從浴室裡出來，柒歪過頭拿毛巾仔細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長髮，想到那個被打發去洗碗的麻煩鬼少爺，不由嘆氣，「論蹬鼻子上臉就他最厲害。」

　　把毛巾放好梳直了頭髮披散到背後，柒原本想去衣櫃拿吹風筒吹乾頭髮，但轉念一想，又掉頭走向了梳妝檯，拉開抽屜從裡邊抽出了一條蔚藍色的絲帶，纏繞著脖頸將上邊的猙獰傷痕給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伸手撫上曾經由自己親手刺穿的咽喉，她斂眸心想：無論如何，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都不能讓五條悟知道。

　　至少現在絕對不能暴露。

　　但是那個縫合腦不好對付呀，單憑她一人根本就打不過對方，而且他還挺會躲的……是不是找個盟友比較好？

　　柒坐在床沿思考今後的安排，許是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連臥室裡什麼時候進來個人都沒能察覺。

　　把所有的碗筷全部洗完的五條悟也不急著找人，反而帶著某種隱秘的興奮，先去浴室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又香噴噴的，才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打開戀人的房門探頭進去。

　　但是屋裡的人卻沒有抬頭搭理他。

　　……奇怪，柒居然沒發現我來了？明明平時一走到門口就會觸發她警報的。

　　五條悟皺了皺眉，將門推開又反手合上，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可即便距離這麼近了她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這讓他很不爽，總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究竟在想什麼才會這麼入迷？

　　不過他又看了眼對方披在身後濕漉漉的長髮，沒有貿然開口擾亂她的思緒，反倒轉身先去找吹風筒，插上電後以指作梳，一邊拿熱風吹著頭髮一邊梳理，慢慢地吹了個半乾。

　　柒終於回過神仰起腦袋望向他，正好對上那雙平靜如泊的眼眸，微微一愣，隨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傢伙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你在想什麼呢？連我來了都不知道。」伸手摸了摸差不多乾透的長髮，他收起吹風筒放好，坐到她身邊，表情有點因為被忽視而產生的不爽快，「難道比我還重要嗎？」

　　「是與你相關的事情。」她微笑著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柔聲安撫著他，「我在思考我們的將來。」

　　五條悟的臉色這才緩和許多，緊接著他又興致勃勃地勾住戀人的尾指，抬手比劃著，陪她一起構想未來的生活：「那還用說？當然是結婚啦，等我畢業就立馬舉辦婚禮，到時候邀請傑和硝子還有老師他們參加，對了，可以讓傑做伴郎，伴娘的話……硝子如何？你也認識她，應該能合得來。」

　　他越講越激動，最後甚至上了頭，滿腦子都是兩人結婚後甜蜜的夫妻生活，那雙宛若天空的美麗眼睛裡閃爍著亮光，滿滿的全是對美好未來的期待。

　　「等再過兩年我們可以要個孩子！啊，柒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雖然我覺得都行，但果然還是女兒比較可愛，如果樣貌像你就更完美了！她會是我們五條家的小公主！」

　　……

　　嘰嘰喳喳的，讓人完全找不到機會插嘴，只能無奈地看著他滿臉亢奮地在那自顧自嗨皮。

　　但提及孩子，柒就不禁想起了那個曾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小男孩，聰明伶俐乖巧懂事，這樣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五條秋桐。」她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孩子的名字就叫秋桐吧。」

　　「嗯？五條秋桐？是秋天裡見到的第一棵梧桐樹的意思嗎？」五條悟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摩挲著下巴露出有些糾結的神情，「可以是可以啦，不過這是男孩子的名字吧？第一胎你想要兒子嗎？」

　　琢磨了一番，他點頭接受了：「也行，有個哥哥保護妹妹也不錯，然後我們保護他們，等他們長大後有了孩子，又繼續保護我們的孫子孫女。」

　　他略微彎起眼眸，愉快地笑出了聲：「我們會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一家。」

　　「哈哈，如果那時候傑還沒有結婚我們就跑到他家裡當著他的面炫耀一下好啦！肯定會很好玩！」

　　一想到摯友那張可能會黑得變成煤炭的臉，五條悟就控制不住地用力拍著床面笑得超級大聲。

　　很歡樂的氛圍。

　　可是在這片歡樂的氛圍中，柒卻沒有說話。

　　她只是沉默著，用莫名複雜的眼神凝視著他，彷彿在凝視一本注定以悲劇作為結局的小說。

　　作者有話要說：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別想了，兒子是聰明能幹的好兒子，但女兒可不是乖巧懂事的好女兒，雖然確實很可愛。

　　hhhh

　　看到了吧？這就是為啥五條悟會沉浸在幻境裡暫時不肯出來的原因了。

　　以及最後一句話，是作者本人親自上線，哎嘿（調皮吐舌）。


第27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九）

　　擺在床頭櫃上的鬧鐘盡職盡責地響了起來，而清晨的陽光也透過薄薄的紗簾輕柔地鋪散在地上，將淺色的羊毛毯染成燦爛的金黃。

　　被不停地發出聲響的鬧鈴從睡夢中吵醒，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剛想伸手關掉床頭的鬧鐘，可是才稍微動了動，酸乏的疲憊感忽然從四肢百骸傳來，身體沉甸甸的，好似被重物碾壓了全身，累得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草（一種植物）。

　　全身疼得讓柒很難再保持平靜的心態去面對後邊那個睡得死沉死沉的混賬玩意，偏偏他還緊緊地箍住了自己的腰，彷彿要把她嵌進懷裡似的，極具力量感的修長大腿重重壓在了她身上，她就像洋娃娃一樣地被他摟著當抱枕。

　　聽著從背後傳來的淺淺的呼吸聲，柒勉強擠出了僅剩的一點力氣，接著，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肘擊，直直撞上他柔軟的腹部。

　　「——！」猝不及防，猛然遭受戀人攻擊的五條悟瞬間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這下是徹徹底底地清醒了過來。

　　「怎麼啦？」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懵懂的大少爺露出茫然的表情，搞不明白為什麼大清早的就挨揍，但他依舊將手收了回來搭在她腰上，輕車熟路地幫她揉捏起酸痛的地方。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自己昨晚幹過什麼渾事全忘了？」聲音沙啞得可怕，就像砂礫摩擦著地面，喉嚨輕微地疼痛起來，這讓柒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眉頭緊鎖，再度開口時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煩躁，「現在裝乖有什麼用？昨晚我叫你停的時候你照做了嗎？」

　　「還有，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許一下子突然進來。」興許是憤怒加成，她竟然生出了力氣猛地推開身邊這混蛋，順手抓過床頭的鬧鐘狠狠地砸上他額頭，「很痛的知不知道？！」

　　「嘶——」完全不敢反抗怒火中燒的女朋友，五條悟只能硬生生地接下這力道十足的一擊，痛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都微微扭曲了，抬手抹了把額頭再放下來一看，果然又流血了。

　　顧不上給自己止血，他趕緊坐起來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忍著對方又揪著他腰間軟肉捏的劇痛，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撫，過了一會又側過臉討好似的蹭了蹭她腦袋，學著貓咪軟軟地向她撒嬌求原諒：「好啦，我知道錯了嘛，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所以別這麼生氣呀。」

　　「柒你身體現在也不舒服對吧？我繼續幫你按摩啊，或者我給你倒杯水？如果實在消不了氣你也可以接著打，我絕——對不會反抗的！」

　　柒呵呵一聲：「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結果五條悟面不改色地回答：「上次歸上次，這次歸這次，下次肯定不一樣。」

　　「……你臉皮真是有夠厚的。」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往回一拋，將手中被當作武器來使用的鬧鐘重新扔回到了床頭櫃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人挨過一頓打，這件事就算翻頁了。

　　見女友終於恢復了平靜，五條悟暗自鬆了口氣，悄悄鉗制住她的雙臂也跟著放鬆下來。

　　畢竟柒打人是真的疼，雖然他不介意，但能不挨打還是不要挨打吧。

　　……唉，明天去學校被傑他們看見肯定又要嘲笑我了，偏偏還不能暴露柒的存在，連炫耀是女朋友親手揍的都不行。

　　啊啊，好煩人呀，為什麼就是不讓講？

　　五條悟感覺自己就像那種得不到家族承認只能被養在外頭的地下情人，急得要死卻又礙於戀人不能發洩出來，更不能私自搞小動作惹惱她。

　　——重複申明，他就是這世上活得最悲慘的男朋友，沒有之一！

　　「嗯？你這什麼表情？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他極度憋屈地把到嘴的抱怨咽了下去，可是安靜了一陣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便控制不住地小聲嘀咕兩句，「但昨晚的問題明顯不是我的錯吧？我有好好撫慰你啊，你就是放鬆不下來我有什麼辦法？我一直忍著也很辛苦的。」

　　柒：「……」

　　——草，這狗玩意還真說得出口。

　　「六眼。」她面無表情地喊了對方一聲，「你再不學會閉嘴，我就拿針幫你縫起來，讓你一輩子都不用張嘴講話了。」

　　五條悟：「……」

　　五條悟乖乖地閉上了嘴，並不是害怕女友發火，而是因為他知道柒是真的能幹出這種殘忍事情來的，因此為了確保自己後半輩子不會變成啞巴，他果斷地選擇了沉默。

　　只是輕輕撫摸著對方後背的手沒有收回來。

　　大早上又是動手又是動口的，柒已經把體內的力氣耗費得差不多了，嘆著氣，她伸手推了推男友的胸膛，示意他先放開自己後重新躺回了溫暖的被窩，拉起被子蓋住脖子，閉上眼睛打算再休息一會。

　　至於某人，呵呵，隨他自生自滅吧。

　　五條悟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柒迅速入睡，扭頭掃視了一圈周圍，下床穿鞋走到了衣櫃前，拉開櫃門脫掉睡衣從裡邊取出一件居家的休閒服換上，再回頭看一眼熟睡的戀人，便趿拉著拖鞋離開了臥室。

　　簡單洗漱了一番，對著鏡子握梳梳直自己的亂髮，少年戴上墨鏡，彎腰拿洗臉盆擰開水龍頭裝熱水，取下毛巾扔水裡，端著臉盆回到了兩人的臥室。

　　揮開鬧鐘騰了個位置出來專門放盆，五條悟側身坐在床沿，伸手拉下蓋住柒的薄被，見對方皺著眉頭想要翻身時又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讓人亂動，接著他一顆一顆地解開鈕扣，衣衫緩慢地向旁滑落，露出了戀人瑩白的身軀。

　　可是老實說，柒的身體其實並不好看。

　　大概是從小就營養不良的關係，她太瘦弱了，瘦弱到肋骨一根一根地隱隱凸顯出來，沒有半分美感。

　　早年受過的傷結疤後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跡，凹凸不平，摸上去既不光滑也不夠細膩。

　　出身於御三家的五條悟，從小接觸的都是一些被養在深閨大院裡嬌軟柔弱、說話輕聲細語、走幾步路就累得不行的貴族小姐，身上總是飄著濃香或淡香，肌膚也嬌嫩得彷彿吹彈可破。

　　柒跟她們不一樣。

　　性格爛得要死一點都不溫柔，稍有不順就打他，不高興就無視他，對他的喜歡遠遠比不上他對她的喜歡。

　　身材什麼的比不上別的女孩子，還渾身都是醜陋的傷疤，連保養的意識都沒有，讓人不禁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女生。

　　但五條悟就是喜歡柒，甚至喜歡到可以告訴她「我愛你」。

　　少年靜靜地凝視著少女靜謐的睡顏，片刻後，他低下頭輕柔地吻上了她心口處的那道細長傷痕。

　　身體留有疤痕不要緊，他會一點一點地覆蓋上去，讓屬於自己的痕跡逐漸取代掉過去的那些疼痛。

　　性格糟糕透頂不要緊，他願意無條件無底線地永遠包容她，即使挨打挨罵都會高興地一併接納。

　　不夠喜歡他也無所謂，只要不離開他的身邊，他能夠耐心地一直等下去，直至她心動的那一天。

　　這輩子還長得很，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摸索如何走下去。

　　將浸濕的毛巾從盆裡撈出來擰乾，從額頭開始擦起，認真地照顧到了每一寸皮膚，可逐漸往下碰到那纏繞著脖頸的絲帶時，五條悟停頓下來，盯著特意被柒藏起來的秘密，想起她始終不肯讓自己親吻觸摸這裡，藏在陰影處的眼神晦澀不明。

　　到底沒有趁她熟睡解開那條絲帶一窺究竟。

　　擦完了上身重新幫人繫好鈕扣，五條悟扯過被子蓋住她的腰腹，又掀開了睡裙檢查情況。

　　結果仔細一看……嘶，難怪柒今早會發這麼大火。

　　就宛如從枝頭飄落到雪地上的朵朵紅梅花瓣，悽慘而艷麗，不難想像昨晚少女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始作俑者頓時心虛地放下裙襬，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柒，發現對方依然在沉睡後不禁鬆了口氣，連忙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邊拿出藥膏，打開蓋用手指頭挖了一點塗抹上擦破皮的地方。

　　簡直要死，最近因為排滿的任務憋得時間太久，導致昨晚一時控制不住玩得太瘋，都沒有顧及到柒，傷成這個樣子她就只是拿鬧鐘砸了一下他的頭可真溫柔……果然柒心裡面是喜歡他的吧？嗯，沒錯，就是這樣！

　　五條悟的心情瞬間愉悅起來，放回藥膏洗乾淨手，他立刻扭頭按耐不住地撲向了戀人，兩手撐在她頰邊，興奮地搖晃著身後的尾巴，低頭重重地親上她的唇，硬是把人給弄醒了。

　　「……？」迷迷糊糊地被誰吻醒，大腦尚且處於一片漿糊的狀態，柒皺了皺眉，略微張嘴剛要出聲呼喚，就被對方捧住腦袋趁機加深了這個黏糊糊的濕吻。

　　直到柒被吻得差點窒息，劇烈地咳嗽起來時，五條悟才終於鬆開了她，又笑著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

　　「今晚有個祭典，我們一起去玩吧，柒。」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被迫刪減了不少內容，這樣還過不了我就沒轍了。


第28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十）

　　當柒聽這人說晚上要去祭典玩的時候，她是真的很想一躍而起暴打他一頓的，如果不是自己實在沒力氣動彈的話。

　　「沒關係，只要我抱著柒你走就好啦。」旁邊這個小聰明蛋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捏著勺子往碗裡舀了勺魚肉粥吹涼了遞到她嘴邊，得意洋洋地昂起腦袋。

　　不用低頭張嘴就能把白粥含進嘴裡，柒坐在床上背靠軟墊，面無表情地鼓動著腮幫，看著他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智障。

　　嚥下去後她呵呵一聲：「你腦子沒被我打壞吧？抱著我逛祭典，你是嫌不夠丟臉嗎？」

　　「男朋友抱著女朋友逛街哪裡丟臉了？」五條貓貓又給她餵了口粥，不滿地嘟噥道，「就讓別人以為我們在秀恩愛好了嘛，事實也是如此啊，還是說你不肯跟我一起走？」

　　「是啊。」柒幽幽地補上一刀，「畢竟我要臉面呢。」

　　「祭典上你喜歡的我全部幫你買下來。」

　　「成交。」毫無原則地拜倒在了金錢的石榴裙下。

　　其實我不想要的，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jpg

　　交往兩年多已經徹底摸清對方的性格，知道該踩哪裡讓她答應的五條悟頓時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空了的碗，從紙盒裡抽出紙巾幫她仔細擦掉了嘴邊不小心黏上的米粒。

　　喉嚨還有點疼，柒咳嗽著皺起眉頭揮開了他的手，重新躺回被窩翻過身背對他，拉起薄被蓋住了臉，隔著被子，壓抑不住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地從底下傳出。

　　五條悟沉默地收回了手，靜靜地盯著那團拱起的被窩看了好一會，隨即扭頭穿上拖鞋出門進了廚房。

　　打開冰箱翻出幾個雪梨，洗乾淨後削皮去核切成小塊，鍋中放入大量的水，燒至快開時又加了冰糖進去，開小火等糖融化倒入切好的梨塊，再熬一段時間，煮好後就放到一邊等著它慢慢變涼。

　　他單手端著微涼的冰糖雪梨回到臥室，側身坐在床沿，知道人沒睡著，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推了推她肩膀：「柒，我給你煮了冰糖雪梨，你先起來喝一口吧。」

　　隆起的被子蠕動了一下，接著被角被掀開，從裡邊鑽出了一個小腦袋。

　　柒默默地爬了起來，靠著床頭坐好，懷裡還抱著一團被子。

　　估計身體依舊難受得很，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明顯的低氣壓，臉色有些糟糕，整個就生人勿近的狀態。

　　但五條悟卻覺得戀人這副暗自生悶氣的樣子挺可愛的，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在柒向他投射死亡視線時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啦，別生氣嘛。」他笑眯眯地舀了勺雪梨送進她嘴裡，「今晚還得留著力氣一起去廟會玩呢，氣壞了身子可不行哦。」

　　柒嚼著果肉，冷冷地哼了一聲。

　　五條悟瞧著她這樣，心裡忽然有些發癢，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傾身再度吻上她的軟唇，不過這次並沒有深入，只是含著唇瓣，伸舌輕輕舔.弄著，像是小貓舔舐著美味的牛奶。

　　然後他就被發火的柒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嘶——」他頓時吃痛地捂住自己肯定被扇紅的臉，剛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就撞上了戀人那冷得幾乎能凍成冰塊的目光，不由噤聲，低下頭，不敢再亂起什麼壞心思，只能坐在那裡伸勺子繼續乖乖地餵她喝糖水。

　　見震懾住了對方，柒這才收回冰冷的視線，但臉色並沒有緩和多少，顯然是被死性不改的混賬男朋友給氣到了。

　　……呵，男人，腦子裡除了廢料還是廢料。

　　吃完這一碗冰糖雪梨，少女試著清了清嗓子，感覺喉嚨比之前潤滑許多後，心情跟著慢慢變好了。

　　而五條悟看戀人似乎不再生氣，膽子也變大了些，眨巴眨巴眼睛，便挪動著屁股悄咪咪地湊近她身邊，整個人傾斜著幾乎貼在了她身上。

　　精緻漂亮的白色貓貓討好似的用臉蹭了蹭主人，軟著語調甜甜地向她撒嬌：「彆氣彆氣，等今晚逛廟會我給你買好多好多的東西，想要什麼都行，把整條街買下來都沒問題。」

　　「對了，前段時間我訂製的和服已經做好了哦，超級配你的，柒穿上去肯定是全場最好看的那個人！」

　　經過這兩年的觀察，五條悟發現了，柒貌似對乖巧聽話又懂得撒嬌的自己最沒有抵抗力，哪怕一開始再怎麼憤怒，面對這樣的他態度總會軟化下來。

　　果然，少女眉間的冷意立時消散了幾分，轉而沒好氣地注視他，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腦門：「每次都這麼說，可哪次見你改過了？小混蛋。」

　　這聲「小混蛋」喊得五條悟心口微微發燙起來，眸底的光閃爍不定，幾次想抬起手又強迫自己放下，最終緊緊地握成了拳，即便內心蠢蠢欲動的，臉上也沒有顯露出半分異常。

　　……糟糕，說出這麼可愛的話不就是犯規嗎？明明不想惹你生氣的，可你總是無知無覺地誘惑我，這叫我怎麼忍嘛！

　　可惜女友平日裡積威甚重，導致他只敢在心裡小聲嘀咕幾句，哪裡敢將自己那點壞心思搬到檯面上讓人知曉啊。

　　唉，看來他今後只能抱著這份甜蜜的煩惱繼續過下去了。

　　柒完全沒有察覺到旁邊這隻糟糕貓貓的想法，所以注意力只放在他先前說的話上面：「和服就算了吧，我不喜歡，行動起來一點都不方便，要是遇見危險連邁開腿都難。」

　　「不過你想穿就穿吧，我穿平常的衣服好了。」

　　「……啊？」五條悟聽了心情不太美妙，頓時一臉不爽地望著她，「有我在能遇見什麼危險？柒你這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嗎？我肯定能保護好你的呀。」

　　「所以穿嘛穿嘛，穿給我看看嘛。」他故意歪倒在了戀人的肩膀上，耍賴一樣抬爪撓了撓她的衣角，「拜託啦，我想看柒你穿和服的樣子，就穿一次試試嘛。」

　　柒不為所動，堅定地拒絕了：「不行，一切有可能會危害到你安全的因素都必須排除，這次撒嬌也沒用，省省吧。」

　　「而且保護你是我的職責，請五條君不要擅自搶我的工作。」

　　「……真嚴厲啊。」五條悟的表情有些微妙，都不知是該為女友堅持要保護自己感動好，還是該為她只不過是想要完成護衛的任務而惱怒好。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柒接下來竟然話鋒一轉，微微地朝他笑了一下：「但我可以在家裡換給你看呀。」

　　「其實場地並不局限於廟會，要是想穿的話在哪裡都能穿嘛。」

　　五條悟愣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戀人，目光停留在她嘴邊揚起的一絲笑意上，好半天移不開眼。

　　直到柒面露困惑地伸手想要觸碰他時，他才回過神，默不作聲地抓住了她的小手牢牢握緊。

　　然後他就清了清嗓子，用格外正直的眼神望著她，豎起食指一本正經地開口道：「那柒你能穿著和服在客廳跟我做嗎？」

　　「我想把你壓在窗戶上很久了。」

　　柒：「……」

　　柒一臉冷漠地甩開了他的手：「去死。」

　　*****

　　雖然五條悟張嘴的時候讓人很想打死他，可柒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顏值能夠吊打世上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就跟他的實力一樣站在世界的最巔峰。

　　尤其當他穿上那件特別訂製的和服站在街頭時，幾乎吸引來了整條街人的目光，男性還好，只是心裡頭略微泛酸外加嘴臭幾句而已，女性就不同了，那視線死死地黏在他身上，一個兩個對他垂涎欲滴，哪怕看見他懷裡抱著一位明顯是他戀人的少女，仍舊有人按耐不住地走上前想問他要聯繫方式。

　　直接拒絕了第五個跑來向他搭訕的女性，五條悟有些鬱悶地扭頭看向懷裡被自己托著大腿坐在前臂上，即使瞧見男友被別人勾搭表情依舊不見絲毫波動的柒。

　　「為什麼身為正牌女友的你半點反應都沒有？」他不禁出聲質疑，「別人可是當著你的面向我搭訕欸，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比如呵斥她們，對她們宣告主權之類的，再不濟也要警告我兩句不許我背著你拈花惹草吧？」

　　「你這不是處理得很好嘛。」柒淡淡地回答，「要是對象想出軌的話就算宣告主權有什麼用？根源還在另一半身上，碰見這種事看的是你的態度又不是我的，這是基本吧？當然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表態拒絕的。」

　　「而且比起這個，我現在更想吃蘋果糖。」習慣性地拽了拽他綿軟的頭髮，她伸手指向不遠處排著長隊的熱鬧攤位。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少年嘴上抱怨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朝女友指的方向走去，「不管說得再怎麼有道理，作為男朋友，我還是希望你能表現得更在意我一點啊。」

　　掏錢付賬買了兩個蘋果糖，其中一個遞給對方，五條悟拿著糖果「喀嚓」一聲咬碎了硬硬的外殼，鼓動著腮幫嚼啊嚼的。

　　「你還想吃什麼嗎？或者去射擊攤位玩遊戲？」

　　「我聽說祭典上都會有撈金魚的遊戲，」柒也跟著咬了口蘋果，咬得脆響，「我們撈條回去養吧。」

　　「……聽說是什麼意思？」五條悟摟著她張開無下限穿過擁擠的人群，聞言目露古怪地仰頭看了她一眼，「你以前沒來過廟會？」

　　——不會吧？這年頭居然有人沒參加過祭典？就算是那些經濟不發展的落後村莊也會有類似的活動啊。

　　「來過，但我一般是為了任務，做完趕緊跑了，哪還有閒心繼續待在廟會裡逛？」她說，「熱鬧溫馨的地方最好暗殺。」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確實是首次。

　　五條悟忽然高興起來：「也就是說我是柒你的第一次吧？」

　　「嗯。」她斂眸，藏起眼底的晦澀，揉了揉他的頭頂，輕聲應道，「你是第一個願意陪伴我這麼久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哦。」他糾正，「而且不是這麼久，是這輩子我都會陪著你的。」

　　「不管是夏日祭還是別的什麼，所有的第一次我都會帶著你一起去體驗的。」

　　伴隨著這句話結尾，遠處有煙花在半空綻放，又變為流星劃過夜空，落下的餘暉照亮了他眼裡的光，蔚藍湖面泛起的層層漣漪模糊了少女的倒影，卻又在他心口清楚地刻上了她的面容。

　　「我愛你。」五條悟忽然開口。

　　白髮少年熠熠生輝的眼眸中滿滿的全是她，溫和的聲線染著從未表露給他人看的柔軟笑意。

　　他認真地再一次重複：「我愛你哦，柒。」

　　「……」可是柒卻沉默了下來。

　　許久過後，她才微笑著撫上他的臉龐，溫柔地回應了他：「嗯，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星漿體事件，要來了。

　　這個副本就快結束了（抽煙）。


第29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十一）

　　自那場煙火下的告白過去，兩人間的相處並沒有得到多少改變，仍舊如往常一般，欠揍的傢伙繼續欠揍，該扇過去的巴掌依然不會留情。

　　於是時間就這樣慢慢悠悠地晃到了一個月後。

　　而就在某一天，夜蛾正道突然喊來他的兩個得意學生，向他們發布了來自天元大人的命令，要求他們護衛星漿體天內理子的同時，抹殺掉她。

　　自相矛盾的任務。

　　「所以啊我和傑打算，如果那小鬼到時候不想死的話我們就跟天元開戰。」五條悟盤起一條腿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另一條腿垂落在半空中隨意地晃了晃。

　　他滿臉寫著無聊，嘴裡叼著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口齒不清地說：「可能會耗費點時間，不知道要多久，這幾天家裡就不買菜了，我們到外邊吃去。」

　　「但你要貼身保護星漿體吧？」柒背對著他站在更高一點的樹幹上，抬手搭著刀柄，放眼眺望遠處的風景，神情有些冷淡，「我不方便出現，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我也有點事情要處理，這次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

　　「有事？」五條悟奇怪地扭頭看她，「以前也沒見你突然跑去處理什麼事啊，怎麼這次就有事了？」

　　「很急？需要幫忙嗎？那得等我搞定星漿體這個麻煩。」

　　「不用了，你忙你的任務吧，我這邊不需要幫忙。」柒頓了頓，隨即垂下眼簾，平淡的語氣聽不出絲毫異常，「對了五條，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兩指夾著細棍，從嘴裡把糖拿出來，他隨口回道，「只要不是離開我這種離譜的事，其他的都好說。」

　　「我想和你解除契約。」

　　捏著糖棍轉圈玩的手驟然頓住。

　　「……」

　　五條悟忽然變得很安靜，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彷彿學校門口的那兩座石像，沉寂得讓人感到不安。

　　直到現實的時間過去了幾秒鐘，他的身體才終於動了動。

　　將棒棒糖重新塞進嘴裡，堅硬的後齒牙咬著糖一點一點地施加力量，在強大的擠壓下糖果逐漸破裂，最終碎成了無數塊碎片，又被軟舌全部捲起來吞入喉中。

　　他單手插兜，面無表情地把剩下的棍子扔掉，沒有回頭，只是語氣裡透出一股漠然：「為什麼？」

　　柒看了他一眼，並不害怕他這副從未在自己面前展現過的陌生姿態：「任務要求而已，你也並不需要我的保護吧？」

　　「還是說，沒有我在身邊你會覺得忐忑嗎？」

　　「用不著故意激我。」一聽是這個理由，五條悟就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然後一臉不滿地反駁她，「我可是最強好嗎？怎麼可能會感到不安？別小瞧我。」

　　其實解除契約也不錯，他想，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柒面前保護她，而不是反過來被她保護了，兩人的關係也能更進一步，嘛，算是一舉兩得。

　　「行呀，你想解除就解除吧。」他爽快地同意了，「反正我們也不需要那種冷冰冰的交易關係橫在中間。」

　　對方如此痛快地答應，反而讓柒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低下頭，注視著少年那張過分精緻的臉蛋，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在平行世界認識的那個男人。

　　他們既是同一個存在，又不是同一個存在。

　　這裡的五條悟，是她的戀人。

　　是唯一一個不在乎她的出身與過去，不介意她冷酷無情的本質，願意包容、陪伴並深愛著她的人。

　　他很好，非常好，好到這輩子她可能都不會再遇見第二個五條悟了。

　　「五條。」柒突然開口，輕聲地呼喚了他的名字。

　　「怎麼了？」感到對方的情緒有點不對，五條悟撥開旁邊的枝葉向她探出半個身子，皺著眉頭用六眼仔細打量著她，「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那個任務很棘手？要不你乾脆等我回來幫你吧。」

　　她搖了搖頭，似乎還在猶豫著什麼，眼底不禁流露出一抹遲疑，可最終依舊下定了決心，緩慢地出聲：「五條，如果有種術式能操控人的感情，讓一個不愛他的人愛上他，你覺得如何？」

　　五條悟愣了一下，頓覺驚奇：「還有這麼方便的術式？」

　　「……那麼你會用嗎？」

　　「我根本就用不著吧。」他有點納悶，「我們倆都在一起了幹嘛還用這種術式？」

　　「那我換個說法。」柒蹲下來，視線正好與他持平，「若是那人想盡一切辦法最後都不能讓她喜歡上他，絕望之下只能使用這種方式才能讓她動心。」

　　「你會覺得這種人為製造出來的愛與自然產生的愛沒有區別嗎？」

　　「……你今天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對我而言很重要。」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表情，不放過其中一絲一毫的變化，少有地固執起來，「告訴我。」

　　五條悟瞧著這樣的柒，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能敷衍，只得跟著認真。

　　「……肯定會有區別的啊，誰願意自己的愛人不是發自內心地愛著自己？」略微停頓，深深凝視著眼前的戀人，沒有選擇欺騙，他低聲回答，「但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我會接受。」

　　「不管是用什麼方法產生的愛，我都要。」

　　「……」柒不說話了。

　　「柒？」不知為何，五條悟竟然感到些許不安，總有種事情的發展會往自己不願看見的方向滑去。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她……卻被避開了。

　　沒有想過會被拒絕，少年微微怔住。

　　然後他就看見柒轉身背對著自己，許久不曾聽過的冷漠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起：「五條悟，我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以及，」她漫不經心地開口講道，「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好好冷靜一下再聊吧。」

　　完全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尾音剛落，少女便踩著樹枝果斷地往另一棵大樹跳去。

　　「——！」五條悟怎麼都料不到談話過後會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結局，震驚之下竟來不及阻攔對方。

　　匆忙伸出的指尖與她揚起的髮尾擦過，卻不敢再進一步用力拽住，又顧慮著對方先前說過的話不敢真的追上去，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柒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

　　被主人拋下的五條貓貓心情很不高興，甚至稱得上是糟糕透頂，偏偏這次連對方生氣的原因是什麼都搞不清楚，弄得他就是想道歉也不知該從哪裡入手好。

　　……啊，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的那個回答吧？

　　隨手用術式將偷襲者碾碎，五條悟護著身邊的小丫頭，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操縱感情的術式確實挺方便，讓他也有點心動，但他根本就不會用啊，畢竟他們都在一起了，有必要再搞那種小手段嗎？

　　擔心他會控制她的感情？拜託，得是對自己多沒信心的人才會玩強.制愛啊，他跟柒之間可是心意相通的！

　　「在戰鬥的時候還敢想東想西的，你究竟將妾身的安危置於何處啊？！」

　　「囉嗦死了你，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我就算閉著眼睛都能幹掉他們好嗎？別耽誤我思考人生大事。」

　　對柒以外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通通沒有耐心，更別說是溫柔了，這可是僅供給一人的珍稀物品，怎麼可能會對外人展露？

　　尤其今早柒還莫名其妙地生他的氣，最後甚當著他的面跑掉了。

　　不行，一想起這件事五條悟心裡就煩得很，導致找上門的敵人各個倒了大霉地被他當作發洩工具，幾乎來一群死一群。

　　夏油傑見了都覺得奇怪，這傢伙難不成是吃炮仗了？火氣居然這麼大，連他負責的敵人都搶過去幹掉了。

　　無事一身輕是不錯啦，但摯友的精神狀況他也很擔心。

　　「悟，你怎麼了嗎？」安排咒靈守護天內理子和黑井，夏油傑皺著眉頭走過來，將手中的飲料拋給他，一臉擔憂，「明明在老師那裡的時候表現得還挺正常呀。」

　　「沒什麼。」五條悟坐在階梯上岔開兩條大長腿，接過摯友扔過來的飲料開蓋喝了一口，表情鬱悶。

　　不過想到傑一直挺受異性歡迎的，說不準能從他那裡得到解決的方案，他便忍不住諮詢對方：「我問你，傑，如果女朋友突然不明原因地向你發火，你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消氣啊？」

　　「……啥？女朋友？悟你有女朋友了？」夏油傑瞬間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身邊最不可能和女朋友這三個字牽連上的摯友，「你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

　　——什麼鬼？！五條悟這種人竟然也能有女朋友？！確定對方不是被他那張臉欺騙了嗎？！

　　「傑你什麼意思？」五條貓貓不爽了，「我有女朋友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夏油傑非常誠懇地告訴他：「對，沒錯。」

　　五條悟：「……傑，你想打架就直說。」

　　——他現在心情煩躁得很呢，別火上澆油了。

　　「畢竟你從來沒有跟我們提起過你有戀人這件事啊。」夏油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見好就收，「多久了？而且以你的性子居然沒有在交往的那一天就大肆宣揚才令人詫異呢。」

　　「你以為我不想炫耀嗎？」五條悟沒好氣地說道，順手用「蒼」將喝完的飲料罐擰成了麻花丟進垃圾桶，「她不想公開我有什麼辦法？我比她更急好不好？」

　　「真是的，至今為止我一直搞不懂她究竟在顧慮啥，難道不相信我會幫她擺平一切嗎？家裡那群老頭子還不是得聽我的。」

　　夏油傑有些明白了：「那個女孩子是普通人家的出身吧？那有各種考慮也是正常的，悟你別逼她，要慢慢來啊。」

　　「我覺得我已經夠慢慢來的了。」五條悟撇了撇嘴。

　　深知對方的性格究竟有多惡劣的夏油傑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爭，轉而回答了他先前提出的疑問：「悟，要知道女生的心思可是非常細膩的，男生的一句話或一個動作都能引起她們的不滿，但你千萬別跟她們吵，要記得讓著她們。」

　　「有時女生只是想對戀人耍小性子而已，估計等的就是你的態度，你溫柔點哄她，再買些禮物，最後應該能消氣的。」

　　——大部分是這樣，就是不知道悟喜歡的人性格如何。

　　五條悟認真地把這些話記下了，然後他就站起了身，拍著好友的肩膀面露嚴肅地對他說：「那這裡就交給傑你吧，剛剛敵人被我清理了一波應該沒那麼快又找過來，我先去買個禮物，很快趕回來。」

　　說完不等夏油傑表態，他就立馬竄了出去，急得甚至用上了術式趕路。

　　「咦？」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見到摯友難得如此焦急的模樣，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喃喃自語，「這麼上心嗎？那看來悟這次是真的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五條悟：我才不會玩強.制愛。

　　後來的五條悟：小丑竟是我自己。

　　眾所周知，冷靜期需要十年（不是）。

　　hhhh

　　柒給過五條悟一次機會，她對他是有好感的，也動過心，雖然遠遠達不到愛的程度，但她有想過留在五條悟身邊，然後就被對方的回答嚇跑了（並沒有）。

　　在柒的觀念中，永遠在一起的前提必須是雙方的愛意平等，單方面的愛走不長遠的，如果遲遲得不到另一方的回應，總有一天會陷入瘋狂和痛苦之中，最後不可抑制地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她自知無法給予五條悟同等的愛，而五條悟的回答也凸顯了他的瘋批本質，柒不想落得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種下場，所以她決定離開。

　　於是兩人就這麼錯過了。


第30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十二）

　　第七次撥出去的電話沒有被接通，五條悟放下手機，盯著慢慢黑下來的屏幕，內心的煩躁感不減反增。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中央，許是節假日的緣故，周圍儘是熱鬧的歡聲笑語，所有與他擦肩而過的行人臉上都帶著由衷的笑容，即使偶有急色匆匆的人路過，也絲毫不影響這歡樂的氛圍。

　　他被人群包圍著，卻格格不入得彷彿與這世界相隔離。

　　第八次打過去的電話被掛斷，五條悟緊皺著眉頭，那股從兩人分開起就一直縈繞在心中的不安越發濃厚。

　　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隱約意識到柒這次恐怕不會像以前一樣輕易地原諒他，但又不明白為什麼。

　　哪怕殺了許多詛咒師和咒靈，抱團擠在心底的破壞欲卻始終無法發洩出來，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愈演愈烈，最後甚至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漆黑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包裹在其中。

　　這讓他很想不管不顧地用「蒼」把入目的一切都毀滅掉。

　　但是理智又牢牢地束縛住了他。

　　……算了，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還是先去拿禮物最重要，等星漿體的事情處理完再去把柒帶回來吧。

　　五條悟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抬手揉捏著眉心，面露一絲疲憊。

　　按耐住想要立刻抓回柒的迫切衝動，他左右張望著，依照記憶中的印象，邁開腿走進一條人跡略少的深巷，又拐過好幾道彎，巷子裡陸陸續續地出現一家家店面，他最後停留在了一棟兩層樓高的紅木建築前。

　　推開門，五條悟半隻腳跨過門檻，還沒進屋呢，就有人立刻離開櫃臺迎面向他走去，隨即站定在他跟前畢恭畢敬地彎腰向他行了一禮：「少主，您來了。」

　　——這裡是五條家名下的產業。

　　「嗯。」明明面對外人時還有著鮮活的表情，但在自家人面前他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冷淡起來，「我要的東西做好了？」

　　「是，前兩日便已經完成了，正等著您來取呢。」男人側身露出了後面的樓梯口，非常熱情地表示要為他帶路，「請您跟我上二樓吧。」

　　五條悟沒有搭理他，反而一臉平靜地擦過他肩膀，無需別人帶路，遠遠地甩開對方走到了最前邊。

　　男人也習慣了自家少主的脾氣，見他這樣便閉上了嘴不再自討沒趣地乖乖跟上去。

　　腳步踩在木製的階梯上發出輕微的腳步聲，雅致古樸的設計和檀木的清香叫人不禁心生好感。

　　和簡單擺著幾張玻璃櫃臺的一樓不同，上到二樓，放眼望去儘是琳琅滿目的寶石，每一塊都色彩艷麗、透明無暇，幾乎美到了極致。

　　然而五條悟連看都不看一眼，對那些天價的寶石都不感興趣，只扭頭問身後的家僕：「我要的東西呢？」

　　「請稍等。」男人進到了一間隱蔽的內室，片刻後拿著一個深色的絲絨盒走了出來，用雙手捧著恭敬地送到他面前，「請您打開看看吧，若是不合心意我們還能再改。」

　　五條悟接過來打開一看，躺在裡邊的是一對樣式簡約卻顯得十分大氣的戒指。

　　銀白色的戒身中間鑲嵌著一顆海藍寶石，清澈明亮，放在陽光下美麗得彷彿蕩漾的海水，又像是他的六眼，蒼藍色的天空一直向遠處延伸。

　　而在寶石的兩邊分別刻著一行細細小小的字——

　　「satoru」和「nana」

　　悟和柒。

　　五條悟靜靜地凝視著這對戒指，然後，忍不住的笑意在他眼中逐漸暈染開來，宛如一滴藍墨不小心落入了清水，從今早起就一直焦躁難耐的情緒此刻終於得到平息，他微抿著嘴心滿意足地笑了出來。

　　合上蓋子，小心翼翼地將其收進外套的內側口袋，五條悟抬頭看向身旁聽候差遣的家僕，面上又重新恢復了那冷漠的神情：「你做得很好。」

　　沒想到竟然會從少主這裡收到一句誇獎，男人受寵若驚地立馬彎下腰不敢直視他，說話時語氣難掩激動之情：「不敢當不敢當，能為少主盡一份微薄之力是我的榮幸！」

　　「行了。」五條悟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身往樓下走去，同時不忘警告對方一句，「別告訴本家那群老頭子。」

　　在柒願意冠上他的姓氏之前，還是先順著她繼續隱瞞吧。

　　不過，他又低頭摸了摸懷裡裝著戒指的盒子，不由嘆氣。

　　……原本想等到畢業後再求婚的，現在也只能提前了。

　　雖然內心是那麼想的，但五條悟臉上卻無法抑制地流露出一抹愉悅的笑意，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見到柒。

　　然後……他會親手為她戴上這枚戒指。

　　一想到柒會被他摟進懷裡，紅著臉接受自己的求婚，兩人十指相握，海藍色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幅畫面真是美好得讓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住了臉，淡淡的粉紅似是害羞地悄悄爬上了耳尖。

　　太糟糕了，自己這副模樣，完全是被柒玩弄在鼓掌中啊。

　　可是，五條柒這個名字聽上去真的很好聽，再也沒有比五條更適合她的姓氏了。

　　……所以得快點解決完天內的事情才能去找柒。

　　懷抱著這份戀人即將變成妻子的興奮之情，五條悟的戰鬥力突飛猛進，回歸到護衛的隊伍時，興致高漲地將所有找上門的殺手全都殺了個乾乾淨淨。

　　驚人的效率都嚇到了旁邊的保護對象和摯友。

　　天內理子一臉茫然：「他這是……突然打了雞血嗎？」

　　「沒事。」夏油傑已經有所猜測，微笑著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說道，「你就當他是春天來了吧。」

　　「？？？」天內理子更加迷茫了。

　　大概是一直用六眼警惕和每時每刻開啟著無下限，外加因為要求婚而過於興奮導致判斷力受到影響的緣故，在護送天內理子抵達高專大門時，五條悟竟然被人從後面偷襲成功一刀刺穿了胸膛。

　　「——悟！」夏油傑迅速反應過來，放出咒靈攻擊敵人的同時一臉著急地喊了摯友的名字。

　　「我不要緊。」五條悟抬手制止對方過來，意識到眼前這個黑髮男人跟之前的那些小角色不同，他慢慢收斂了先前起伏不定的心情，開始謹慎起來，「這裡交給我吧。」

　　他有種預感，對方將和柒一樣難纏，說不準比她更甚。

　　「那就交給你了。」無條件信任摯友的實力，夏油傑毫不猶豫地帶著天內理子和黑井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五條悟一個人獨自面對那個少見的強敵。

　　一刀劃破咒靈肚子從裡面出來的男人把長刀扛在肩上，表情帶了點散漫地掃視一圈周圍：「哦∼星漿體不在了啊。」

　　「真可惜，我原本想著憑剛才那一刀就解決你的，看來是太久沒活動手藝都生疏了，呵，來之前我還嘲笑她陪別人扮家家酒把腦子都玩傻了，結果我也好不到哪去麼？」

　　五條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嘲諷地一笑：「她？像你這種散發著敗犬氣息的傢伙也有人肯陪聊嗎？該不會是你的同類吧？同樣頹廢不堪的不良混混。」

　　「同類？嘛，姑且算是吧。」一躍而起避開了術式的男人輕巧地跳到另一個屋頂上，再度從肩上的咒靈嘴裡抽出兩把刀松松握住，「不過她可比我有上進心多了。」

　　「評價這麼高，該不會是你女朋友吧？你這種傢伙也會有人喜歡？用花言巧語騙來的吧。」嘴上說著胡話懟他，五條悟的心情卻越發沉重，明白今日這一戰自己沒法再輕鬆應對。

　　動作太快，而且是沒有一絲咒力的「天與咒縛」，六眼根本預判不了他的行動。

　　額頭冒出的冷汗緩緩滑過臉龐，面對朝自己悶頭猛衝過來的殺手，他果斷使出了「蒼」攻擊對方的要害。

　　不能讓人接近，尤其是那把滲出詭異咒力的咒具，總給他一種「絕對不能觸碰」的不好的感覺。

　　……不過只要追蹤卷在他身上的那個可以收納物品的咒靈氣息應該就沒問題了。

　　身體後仰靈敏地躲開攻擊，男人輕笑著落到地上，刀背敲了敲肩膀，接上之前的話題：「女朋友？用詞還真純情，可惜她就是個沒長開的小鬼，而且性格又摳門又差勁，瞎了眼的人才會看上她呢。」

　　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誰，但五條悟依舊不甘示弱地冷笑著懟回去：「那不是正好？垃圾配垃圾，互相禍害去吧。」

　　「術式順轉·蒼」——最大輸出。

　　龐大的咒力傾軋而過，瞬間夷平了周圍的建築，空蕩蕩的一片讓人無處躲藏，更別說偷襲。

　　對方這時卻藏進了樹林裡，並放出一大堆弱小的蠅頭試圖干擾他的感知，六眼難以捕捉他的動作，精力進一步消耗。

　　五條悟重重嘖嘴，抬起雙手打算再用一次「蒼」，卻猛地反應過來迅速扭身看向先前幾人離開的方向——天內！

　　然而下一秒，握著刀的男人出現在他身後。

　　起手，貫穿了他的咽喉。

　　無下限被迫解除，五條悟依舊冷靜地垂眸看著他，指尖微動，似乎想要反擊，可男人又迅速拔刀，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肯贈予便殘忍地再次補刀，最後一擊甚至穿過了腦袋。

　　撲通一聲。

　　像是電影裡放慢的鏡頭，白髮少年緩緩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很快染紅了身下的這片土地。

　　也因為他的死亡，原先即使在激烈的戰鬥中依然被保護得很好的絲絨盒在徹底失去主人的庇護後，從破損的口袋裡掉了出來，滾動著落進敵人的眼中。

　　「嗯？這是什麼？」黑髮青年彎腰撿起了那個盒子，隨手打開，在看清裡面東西的真面目後，不由得挑眉，「結婚戒指？」

　　「所以原本是想要向心上人求婚的嗎？真可憐。」嘴上說著可憐，但語氣卻不見絲毫同情的男人捏起戒指，優秀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瞧見了上邊刻印的小字。

　　「……悟和柒？原來如此。」看著這行並在一起的精緻得宛如花紋的名字，像是想通了某一處關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說呢，這麼好的活不接居然會轉讓給我，還以為兩年多不動手腦子壞掉了，看來是利用了我啊。」

　　在男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躺在地上的少年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嘖嘖，所謂的遇人不淑就是這樣。」將東西隨意地往上一拋，伏黑甚爾語調慵懶地說道，「看在你給我賺了這麼多錢的份上，我就給你一份忠告吧，五條家的大少爺。」

　　臉上帶著點點莫名的諷刺，他低著頭居高臨下地俯視面前的六眼天才：「不要喜歡上柒會比較好哦。」

　　「雖然你已經聽不見了。」

　　落下的戒指被他重新接住，緊緊地攥在掌心。

　　然後，那顆在陽光下閃耀著微光，代表著少年人最為純粹的愛意的寶石，被他親手碾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伏黑甚爾，五條悟永遠的死亡名單第一人。

　　這章的信息量有點大，我還是留給你們慢慢品味吧（吸煙）。


第31章 虛假的記憶有時比現實還要甜美（完）

　　［喉嚨被貫穿的瞬間停止反擊，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反轉術式的開發上。］

　　男人握刀再度斬下，從肩膀到髂骨斜著劃開，整個半身幾乎被斬成兩半，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將同樣為負的力量進行相乘，負負得正，使肉.體再生。］

　　大腿被數次扎穿，最後一刀刺透腦袋。

　　［成功掌握咒力的核心，反轉術式開始運轉。］

　　「嗯？這是什麼？」男人撿起了盒子。

　　［……他在做什麼？］像是精密運行的機器突然遭遇病毒的攻擊，思緒受到干擾。

　　「所以原本想要向心上人求婚的嗎？真可憐。」

　　［……求婚？向誰？誰要向誰求婚？］宛如漿糊般黏稠混亂的大腦，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一道模糊纖細的背影。

　　［她是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短暫停滯的心臟重新緩慢地跳動起來。

　　「悟和柒嗎？原來如此，我說呢，這麼好的活居然會轉讓給我，是想利用我嗎？」

　　［……什麼意思？］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悟是他的話，那麼……柒是誰？］

　　他略微翕動著嘴唇，眼神迷離，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吐露出了誰的名字。

　　［柒。］

　　初次相遇時站在樹下回眸向他微笑的女孩。

　　［柒。］

　　半蹲在樹幹上傾身吻上他臉頰的少女。

　　［柒。］

　　被他摟在懷裡，兩人互相依偎著仰頭望向夜幕的煙火，十指緊緊相握。

　　於是他終於想起來了，不小心被自己遺忘的愛人。

　　［柒是我深愛的女孩。］

　　即便兩人發生過爭吵又短暫地分別，如影隨形的詛咒依然會將他們之間的紅線牢牢地綁成死結。

　　［你逃不掉的。］

　　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即往前伸去，一點一點地攥緊了那兩枚像是被當作無用的垃圾而拋棄的戒指，緊到破碎的銳角深深地刺進肉裡，落下鮮紅的血滴。

　　［不管你想跑到哪裡去，利用誰來阻攔我，我最後都會抓住你的。］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踉蹌著往後退一步又重新站穩，低垂著腦袋，抬手掩住雙眼，輕微地喘著氣。

　　［因為我是最強。］因為我愛你。

　　……

　　想要找到那個殺手並不難，知道是誰僱傭他的就能順著信息找過去，將他堵在門口。

　　對方似乎很驚訝，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著他，然後迅速地反應過來：「是反轉術式吧？」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滿身血跡，人生中第二次如此狼狽的白髮少年揚起頭，髮絲滑落遮住了半邊眼睛，剩下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在冷靜地觀察。

　　接著，他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說不出哪裡古怪的笑容，隱隱散發出的氣息也透露著一股危險的詭異。

　　五條悟在清醒地發瘋。

　　意識到這點的伏黑甚爾瞬間繃緊了肌肉，從咒靈嘴裡拿出了那把曾經殺死過對方的天逆鉾。

　　他認真起來，畢竟這種狀態下的六眼最難對付。

　　「我問你。」少年目不轉睛地直視他，看似正常，卻依舊帶著那股讓人感到不適的強烈違和感，「柒之前說要處理的事情，是天內嗎？」

　　「如果你是問她有沒有接刺殺星漿體的任務，那我可以告訴你，沒有。」看對方並不打算立刻動手的樣子，伏黑甚爾倒也不介意陪他閒聊幾句，「她放棄了，還把這個任務讓給了我。」

　　「但是她放棄任務並不代表她喜歡你。」他抬手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面的少年，「也有可能是為了除掉你。」

　　「畢竟，你算是一個阻攔她的障礙吧。」

　　原本以為這麼說會激怒對方，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稍微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五條悟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早有猜測一般輕笑了一聲，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愉悅：「沒關係。」

　　「不管柒想離開我或者想要殺了我都沒關係。」他笑眯眯地望著男人，豎起的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顆深紅色的小球，「因為我不會讓她成功。」

　　「等殺了你我就去帶她回來。」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術式反轉·赫」

　　極大的衝擊波從他指尖發射出去擊穿了數棟高樓，而一直都在防備他的伏黑甚爾面對這突然的襲擊則靈活地避開了。

　　不過拜此所賜，他也明白了為什麼柒會想幹掉他。

　　「難怪柒想逃離你，有時愛意太深只會讓人覺得恐怖，她那種天性涼薄的傢伙可不習慣你這種類型的追求者。」伏黑甚爾將天逆鉾掛上萬里鎖鏈旋轉了幾圈投擲出去。

　　像是要傳授自己的經驗一樣，他以深受其害的過來人口吻教導對方：「會被反咬一口哦，建議你放棄比較好。」

　　「柒根本就養不熟，雖說如此，但看你們倆互相打得頭破血流也挺有趣的，可惜我沒法去現場觀賞。」

　　「逃離我？」沒有在意一個必死之人最後講的那段話，五條悟只注意到前半段，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還在想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我呢，難道是我以前太縱容她了嗎？縱容得……」

　　「都讓她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想法了。」

　　反手擋住襲擊，他擺出了從未有過的新手勢，表情忽然變得平靜下來，平靜得像是從天上高高俯視著人間的神明。

　　「果然還是……要將柒鎖起來才行。」他斂眸，輕聲呢喃著，溫柔的語氣彷彿是在戀人耳邊低語，「比起戴在手上的戒指，銀鏈更適合她纖細的腳踝吧。」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虛式·茈」

　　為什麼當初會想要給她自由呢？

　　五條悟輕巧地落到了地面，一臉淡漠地想。

　　明明她一點都不珍惜。

　　抬腿向不遠處被自己的術式正面打中，失去了半個身子的男人走去，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再一次並起兩指，聲音冷漠得彷彿北極裡化不開的冰川：「不管你和柒以前是什麼關係，現在她是屬於我的戀人，再過不久會成為我的妻子，無需你來攪局。」

　　咒力逐漸凝聚在指尖，隱隱散發著毀滅的氣息。

　　「去死吧。」

　　然而變故只發生在短短一瞬間。

　　就在他集中精力將要殺死眼前的敵人時——

　　冰涼鋒利的刀刃，悄無聲息地從背後刺穿了他的心臟。

　　避開保護後心的肋骨，刺進體內的細微響聲。

　　暗紅的血液順著刀身緩慢滑過，在刀尖處搖搖欲墜，滴落在地上濺起了美麗的血花，宛如點綴著白雪的紅梅。

　　「……」

　　五條悟沒有低頭去看穿過胸膛的短刀，亦沒有回頭去看站在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無下限唯一防不住的，也絕不會防備的人只有一個。

　　——他的戀人，他未來注定的妻子。

　　「柒。」五條悟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我現在可是掌握了反轉術式，僅僅是這樣可殺不了我。」

　　他抬手抓住了從胸口透出的刀身，像是在抓著誰，一點一點地收攏五指，鋒利的刀刃切進皮膚開始滲出血來。

　　即便到了這種地步，他依舊不想傷害她。

　　但內心的憤怒卻越燒越烈，幾乎要燒斷了理智。

　　五條悟聽見自己的聲音：「只要你回來，我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會原諒你。」

　　到底不捨得束縛住她的翅膀。

　　……所以只要你認錯，服軟撒個嬌，我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然而藏在他背後的少女卻回答說：「我拒絕。」

　　「我也不需要獲得你的原諒。」

　　「別太自以為是了，六眼。」伴隨著這句話落下，她鬆開了手放棄那把短刀，繞過他徑直地往前方走去。

　　向著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走去。

　　積攢的憤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理智徹底湮滅。

　　五條悟拔出了心臟上的刀一個大跨步猛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可是白色柔軟的衣角卻與他的指尖飄然擦過，宛若一隻飛走的蝴蝶，不堪一握，轉瞬即逝……

　　……什麼？

　　視線隨著動作跌落，忽然酸軟的膝蓋讓他摔倒在了地上，沒能來得及阻攔，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去到別人的身邊。

　　暴怒，躁動，甚至產生了一點不知該對誰的憎恨。

　　即將毀滅一切的力量在他手中聚攏，失去冷靜的束縛，就要釋放出來破壞掉入目的所有。

　　［殺了他。］

　　［絕對，要殺了他。］

　　但是當他運轉反轉術式治療好心臟上的傷口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劇痛倏地從五臟六腑中蔓延至全身，痛得他緊緊攥住了胸口的衣服，表情顯出幾分扭曲，彷彿心臟要裂開了似的。

　　五條悟開始咳嗽，止不住地咳嗽，可突然之間他吐出了一口血，被鮮血染紅了的破碎的內臟順著喉管吐出來，掉在地上又被黏稠的汙泥抹髒。

　　［刀上有毒。］他猛然意識到，柒這次是有備而來的。

　　劇毒以勢如破竹的衝勁破壞掉體內的器官，反轉術式發了瘋地極速運轉，將損壞之處緊急修復，卻始終跟不上毀滅的速度。

　　五條悟倒在地上死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流下的冷汗打濕了纖長的眼睫，咬緊的牙關發出「咯吱咯吱」的細響。

　　但是破壞的速度開始慢下來了，只要三分鐘……

　　三分鐘。

　　足夠讓一個身經百戰的殺手做完簡易包紮後再扛著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離開。

　　「……回來……」身體逐漸恢復到往日的靈活，他嚥下了嘴裡的血沫，死死盯著她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回來，我就既往不咎。」

　　然而少女堅定不移地往前走，不曾為任何人停留。

　　這就是她的回答。

　　於是五條悟並指劃下，毫不猶豫地使出了「蒼」。

　　足以擰斷四肢的強大力量驟然降臨，蒼藍色的咒力在觸碰到她腳踝的瞬間化為冰藍的鱗粉，又隨著輕風飄散於空中。

　　——柒的術式拒絕了他。

　　違背了不得傷害對方的「束縛」，懲罰如約而至，讓本就破爛的身體雪上加霜，他再次吐血，又毫不在意地抬手用大拇指抹掉嘴邊的血跡，繼續承受那一道道刻骨銘心的痛苦。

　　明明整個人快要被撕裂了，可此時的內心卻帶上了漫不經意的無謂。

　　他只是在想。

　　［果然，柒不需要自由。］

　　五條悟一臉平靜地重新站了起來，不顧身體的疼痛，張開五指對準了那片突然變渾濁的天空，滂沱的咒力漸漸凝聚在掌心，紫色的光芒再一次顯現。

　　——他親手打破了這場甜美的幻境。

　　［所以，現在該出去找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大家懂為啥五條悟的黑化值是滿值了吧（吸煙）

　　看完過去篇再回去看開頭，十年後的五條老師是真的能忍啊。

　　而且我還發現，三個世界裡凡是五條悟和爹咪對上的劇情，好像不是57感情的升溫點就是感情的降溫點hhhh

　　ps.希望大家可以發表一下對這章的看法，畢竟這是本文我最滿意的兩個部分之一了（捂臉）。


第32章 不會趁虛而入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夏目貴志很擔心。

　　畢竟這個複雜的幻陣非常厲害，不僅困住了妖怪，連人類最強都被它困住了。

　　進去救人的柒小姐在幻境中已經待了整整兩天，想起上次出來後對方那慘白的臉色，他根本就坐不住，只能忐忑不安地圍著大樹不停轉悠，轉得一旁正窩在石凳上打哈欠的貓咪老師都看花眼了。

　　「夏目！別轉了！轉得我頭暈！」肥胖的三花貓頓時不滿地跳起來朝他用力一揮肉掌，「那兩個人類不可能有事的！」

　　「是啊夏目，別著急。」丙也在旁邊跟著勸說，「那個五條家的咒術師不僅擁有能夠看透一切的六眼，實力更是強得堪比神明，我估計他願意的話甚至可以毀滅整個國家，區區幻境，困不了他多久的。」

　　「可是柒小姐她……」

　　「那個人類小姑娘就更不需要擔心了。」丙捏著煙杆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濃煙，「我見得多了，像她那種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就算故意讓自己置身險境也一定會安排後招。」

　　「我們只需在這裡耐心等候，過不了多久他們自己就能打破幻境出來的。」

　　見貓咪老師和丙都篤定兩人無事，夏目貴志不由得鬆了口氣，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原本緊張的情緒也緩和了許多。

　　正當他準備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卻愕然發現眼前的兩位大妖怪不明原因地突然炸起了毛進入臨戰狀態，連眼睛都變成了非人的豎瞳，斑甚至現出了狐狸原型擋在最前邊，尾巴緊緊圈著他，齜牙咧嘴的，死死盯著前面那片黑暗。

　　夏目貴志微微愣住，總感覺這個場景特別熟悉，可是還沒等他想明白，生存的本能就先一步提醒了他。

　　就像兔子遇見老鷹，灰鼠遇見毒蛇，某種冰冷的、致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緩緩地從黑暗之中滲出，悄然爬上少年逐漸僵硬起來的後背，趴在他耳邊吐息。

　　那是萬物的天敵。

　　直覺在腦內瘋狂叫囂著危險，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但是雙腳卻彷彿扎了根似的，根本無法動彈一步，額頭冒出的冷汗緩慢地滑過臉龐，在下顎處搖搖欲墜。

　　他無意識地滾動著喉結，暗自嚥下了一口唾沫，然後努力鼓起了勇氣，一點一點地往身後轉過去。

　　宛如被打碎的鏡面，幻境崩塌後，破碎的出口扭曲著慢慢化為黑色的漩渦。

　　一隻深色的皮鞋穿過出口踩在了堅硬的地面上，露出極具力量感的修長大腿，接著是寬闊的肩背，銀白的軟髮，藏在墨鏡後的鑽藍眼瞳透著森然冷意。

　　男人懷裡抱著一位貌似陷入昏迷的漂亮女性，健碩有力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細腰。

　　大概是力道太重弄得對方難受，昏睡中的女人微微蹙起眉頭，他便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夠更舒服地倚靠自己。

　　當兩人徹底離開幻境，那道漩渦就憑空消失了。

　　「……五條先生？」夏目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聲，對方此時此刻無意洩露的氣息可怕得讓人不敢靠近，「你還好嗎？」

　　五條悟安靜地看著他們，沒有回答。

　　倒是斑先忍受不了地暴躁開口：「他能有什麼事？現在有事的是他懷裡的那人吧？」

　　「喂，咒術師，你再不收斂一下威壓，你女人可就受不了了。」

　　此話一出，原本沉寂得宛如一顆石頭的白髮青年終於動了動，將外散的咒力盡數收回不再壓著兩個妖怪。

　　他低頭看了眼此刻軟弱無力得只能乖乖依偎在自己懷裡沉睡的戀人，先前在幻境裡被迫回憶過去而燃起的怒火，也因為對方終於回到了自己身邊的現實漸漸得到平息。

　　五條悟靜靜凝視著柒蒼白的面容，片刻後，他略微俯身輕柔地吻上了她的眉心。

　　猶如蜻蜓點水，觸之即離，卻又飽含著男人無法言說的深沉愛意。

　　夏目貴志瞧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面對可怕天災時本能引起的恐懼感也慢慢地消退了。

　　兩人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他為此由衷地笑了出來。

　　「對了。」五條悟親親完老婆後才想起還有別人在場，抬起頭似乎很愉悅地笑著說，「是你們送柒進幻境的吧？謝啦，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恐怕我還要費多點時間才能出來呢。」

　　「這次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要是今後需要我幫忙的話就打這個電話號碼給我吧，或者等過段時間我空閒了再帶著學生來找你們玩。」他直接報了串數字，完全不管對方有沒有記住就轉過了身準備帶柒飛回高專檢查身體。

　　……這個時間點，硝子應該還在實驗室裡沒睡，不過睡了也不要緊啦，再把人喊醒就是了。

　　毫無心理負擔的五條貓貓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哎？」夏目貴志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呢，貓咪老師就已經解除了原型，跳著朝他炸毛怒吼，「說了不許你再過來八原，可惡的六眼咒術師！」

　　「而且你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嗎？！無禮的傢伙！」

　　「那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們帶伴手禮。」急著趕路飛出幾米遠的白髮青年略顯輕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喜久水庵的毛豆生奶油味大福如何？我強烈推薦哦！」

　　「什麼？毛豆味的大福？我要！給我帶多點來！」

　　「沒問題∼」

　　於是一人一妖怪就這樣友好地達成了共識。

　　完全遺忘了之前的針鋒相對呢。

　　「貓咪老師，你也太容易被收買了吧？」夏目貴志無奈地伸手摸了摸三花貓毛茸茸的頭頂。

　　誰知剛剛還表現得非常激動的大妖怪此時竟然冷冷地哼了一聲，面露一絲嘲諷：「夏目，你真以為那個咒術師現在的狀態很正常嗎？」

　　「……什麼意思？」少年聽不懂他的意思，不禁露出迷茫的表情，「五條先生有哪裡不對嗎？」

　　「意思是說，他剛才的樣子是故意裝給你看的，畢竟夏目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嘛。」等人走了，丙才有些後怕地趕緊抽了口煙壓壓驚，「若是只有我和斑在他就不會是這副好說話的態度了。」

　　「真是恐怖，那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負面情緒。」她都要心疼那位陷入昏迷的人類小姑娘了。

　　……溫柔地親吻？呵，那分明是終於找到藉口可以徹底丟掉理智的怪物在標記屬於他的所有物。

　　「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再見到那位小姑娘吧。」

　　******

　　展開無下限擋住迎面吹來的冷風，五條悟一路從八原飛回機場，然後買了兩張機票搭乘飛機連夜趕回東京，又從市中心回到高專，不管現在是凌晨三點多鐘，無所顧忌地大力拍著老同學宿舍的門板，硬是把人從溫暖的被窩裡拽出來了。

　　「五條，你要是不給我一個理由……」滿頭亂髮穿著睡衣的家入硝子臉上帶著被迫吵醒的起床氣打開了宿舍門，原本想要質問的煩躁情緒在看見對方抱著自己昏迷的好友時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她立刻回房整理洗漱：「你等等，我這就來。」

　　換上白大褂，領著人大步流星地趕往醫務室，路上家入硝子臉色糟糕地問他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是和柒在一起嗎？為什麼她還會受重傷？五條悟你到底在做什麼？」

　　「有人在八原特意設下陷阱針對我。」同樣想明白前因後果的五條悟表情也算不上好看，甚至顯出了幾分陰沉，「柒為了救我強行進入幻境，精神受到攻擊。」

　　沒有給自己找藉口，他乾脆地承認了：「這次是我的錯。」

　　「精神方面的？那反轉術式根本沒用。」家入硝子的臉色更加糟糕了，打開醫務室的大門，側身讓路示意對方把柒放到病床上，「你得去找擁有精神類術式的咒術師，或者詛咒師，拖久了我怕柒的情況會更嚴重。」

　　「這個就不用了，送柒進幻境的那個置行堀將她的靈魂保護得很好。」溫柔地放下了戀人，五條悟拉過被子蓋住她，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後才直起身轉頭望向同窗，「我只是不放心，想讓你再深入檢查一下，順便幫她洗澡換衣服之類的。」

　　「雖然後者也不是不能由我來做啦，但柒現在對我牴觸心理太強了，我怕她醒來會生氣。」

　　「如果你真這麼幹，不僅她會生氣，我也會。」聽到對方說好友平安無事後，家入硝子稍微放鬆了下來，一臉冷漠地擠開他站在病床前彎腰幫柒檢查情況，然後毫不客氣地指揮這個除了沒用還是沒用的老同學，「你去我房間拿些衣服過來。」

　　「敢亂翻我就告訴柒絕對不能吃回頭草。」

　　「……你這招可真狠啊，硝子。」本來就對對方的衣櫃不感興趣的五條悟想了想還是皺著眉頭拒絕了，「不行，柒要穿只能穿我的衣服，穿別人的衣服會沾上那些讓我感覺特別不舒服的味道。」

　　「我不舒服就會讓別人也不舒服。」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他：「那你想怎麼樣？」

　　「家裡還放著柒以前的衣服，我去拿過來。」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反正這十年裡柒也沒有多少變化，應該合穿。」

　　想想他又補上一句：「放心，我每次都有洗，不髒的。」

　　「……五條，你是變態嗎？」家入硝子聽了忍不住用一種看變態痴漢的眼神打量他，甚至下意識地擋住他的視線，將昏睡中的閨蜜護在身後。

　　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會留著分手十年的女朋友的舊衣物不丟，每天洗衣服時還會順手幫她一起洗一起晾乾掛衣櫃的？

　　這樣做不就好像……消失的對方從來沒有真的離開過自己的生活，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嗎？

　　她開始懷疑，五條的精神狀況還好嗎？

　　「真失禮啊，不都說了我們沒有分手嗎？硝子你是不信麼？」五條悟有些不滿地在那裡嘟嘟噥噥，「留著戀人的衣服哪奇怪了？柒回來的時候不穿嗎？雖然我也很想買新衣服給她啦，但柒肯定又會說我浪費、不懂得勤儉持家的。」

　　「我可是一個會順著自己老婆的超級好男人哦！」信心滿滿。

　　「……算了。」家入硝子搖搖頭，都懶得糾正他了。

　　她更關心後續的處理：「看柒這個情況得要好好休息幾天了，那要留她在高專嗎？還是你送她回家？」

　　五條悟忽然沉默了。

　　但是很快的，他又微微地笑了起來：「嗯，我送她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回誰的家？

　　看五條老師這情況不太對勁啊，柒你趕緊醒過來呀！


第33章 站在理智與瘋狂的中間

　　五條悟單手抱著柒打開客廳的燈，明亮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家裡的擺設還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樣，只是幾天不歸終究沾上了些許灰塵。

　　將鑰匙丟入抽屜裡合上，他換鞋走進臥室，將懷中的戀人溫柔地放到床上，幫她脫掉鞋子後扯過被子蓋住，見柒皺著眉頭感覺很不舒服地翻了個身，嘆了口氣，拿起旁邊的皮卡丘抱枕輕車熟路地塞給對方。

　　似乎摸到熟悉的觸感，柒慢慢地放鬆了身體，兩腿夾著皮卡丘整個人蜷縮起來，把臉深深地埋進抱枕，這個姿勢就好像回到母親溫暖的子宮裡一樣。

　　五條悟見了只好放棄先去洗澡的打算，掀開被子跟著躺下，從背後伸出了胳膊摟住愛人的細腰，又讓她枕在自己的另一條胳膊上貼緊他的胸膛，將她完整地嵌進懷裡。

　　「沒事了，柒，我在呢。」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安撫她，「我們回家了。」

　　「……嗯。」好似聞到了過去那種熟悉的能讓自己充滿安心感的味道，柒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體越發靠近背後的人，閉著眼輕聲囈語，「……悟……」

　　「……」五條悟不由得沉默，直到過去片刻，他才嘆著氣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像是拿她沒有辦法一樣，語氣裡帶著滿滿無奈的縱容，「你也就只有睡著了才會誠實一點。」

　　「如果平常也這麼乖就好了，那張討厭的嘴只會說些氣我的話，不過騙人的時候倒是挺會講甜言蜜語的，這算什麼？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嗎？」

　　……那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呢？

　　想起十年前兩人的最後一面，五條悟垂下眼簾，眼神逐漸變得晦澀不明，彷彿蒼藍的天空濛上一片陰影。

　　他松松握住戀人纖細的手腕，綿軟的指腹細細摩挲著腕上那塊明顯凸起的小巧骨頭，然後指尖又順著光滑的皮膚滑過一條條青色的血管，輕輕按了按，感受著那跳動無限生命力的脈搏聲。

　　纖細、柔軟、不堪一握，脆弱得他無需用力就能輕易折斷。

　　可就是這樣一雙手，卻能握緊淬毒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從背後刺進他的心臟。

　　五條悟回憶起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又回憶起她冷漠無聲的背影，明白柒或許是真的沒有心，也不懂得感情。

　　所以他才會覺得柒更加適合銀色的手鍊，這樣他就可以隨時隨地帶著她一起了，還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再次逃跑，消失得哪裡都找不到。

　　既希望你能一直沉睡，又希望你能醒來對我微笑。

　　矛盾又自虐的想法充斥在心頭，宛若噩夢般揮之不去。

　　你到底對我哪裡不滿意？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

　　五條悟曾躺在只剩下一人的臥室裡，每日每夜思考著這兩個問題，可是他思考了十年，始終找不到答案。

　　哪怕柒現在回到了他的身邊，就躺在他眼前，五條悟卻依然感覺他們之間隔著一整個看不見的世界。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的了解過她，他所知道的、聽到的東西，都是柒認為能夠讓他接觸的。

　　而不該他知道的，她絕對不會透露出半個字。

　　「……你究竟在計劃著什麼？」將抱枕從她懷裡拿出丟到一旁，把人翻了個身重新面對自己，注視著柒沉靜的睡顏，他略微蹙眉，臉上發自內心地流露出一絲困惑，「為什麼你一定要伏黑甚爾活下來？」

　　十年前，戀人選擇離開自己跟隨另一個男人。

　　他當初很憤怒，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甚至違背了「束縛」向對方動手，還想過把柒抓回來鎖在家裡徹底剝奪她的自由。

　　然而後來在他派人去調查他們之間的過往時，他又發現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伏黑甚爾曾經差一點殺死過柒。］

　　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讓柒討厭他討厭得恨不能叫他去死。

　　別說是冒險從自己手裡救下他了，柒不落井下石再狠狠給他幾刀才怪呢。

　　所以肯定有一個讓她不得不忍著厭惡將人救走的理由。

　　這也是他在這十年裡能一直保持冷靜，當他們再度重逢時都沒有立馬下手打暈她的原因，畢竟有事要利用伏黑甚爾總好過真的喜歡伏黑甚爾吧？兩者的性質可不一樣。

　　「難道和岩永琴子有關嗎？」五條悟抬手輕柔地撫摸她的後腦勺，以指作梳慢慢地為柒梳理著那頭亂髮，繼續深思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十年前對方還是個小鬼呢，上任智慧之神也還沒死，但岩永琴子明顯是知情人，並且處於主導地位……

　　要麼是她主動找柒，要麼是柒主動找她，看情況應該是後者吧？接著為了達成同一個目的，兩人正式結為同盟。

　　「原來你也會自找麻煩？」五條悟忽然產生了一種被排斥的不舒服的感覺，忍不住抱緊了對方，額頭貼著額頭，眼裡倒映出她清秀漂亮的面容，相當不爽地開口質問，「有什麼事不能來找我？要知道我可是最強欸，你竟然拋棄了我選擇那個沒用的不良小混混。」

　　「明明只要你說一聲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幫你完成的，結果你寧願花大價錢，甚至不惜離開你的親親好老公都要跑去僱傭別人？」他有些忿忿不平地伸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只是那用的力氣輕得像是一片羽毛撓過，「你是不是傻？腦子當年被誰給打壞了嗎？」

　　「不過……算了，你以後就留在家裡等我回來吧。」圈著對方的手臂摟得越來越緊，他斂眸，表情平靜地說，「我會幫你處理好那堆麻煩，你只要乖一點就可以了。」就算和以前一樣經常打他罵他都無所謂。

　　「十年前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了。」

　　******

　　金色的陽光穿過淺色紗簾輕柔地灑落到床上，照亮了中間那團拱起來的被窩。

　　足足睡了兩天，即使沒有鬧鈴，生物鐘依舊準時準點地喊醒了自己。

　　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顯然是昏迷久了腦子有點不清醒，看頭頂的天花板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緊緊地閉了閉眼，重新張開再看，眼前的圖像頓時清晰許多，可身體不過稍微一動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僵硬，雙手軟弱無力得幾乎抬不起來，體內咒力的運轉也出現了一絲凝滯。

　　簡直就像……只能躺在床上等人服侍的廢人。

　　柒皺著眉頭開始思考目前的狀況。

　　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已經從幻境裡出來了，身下的觸感應該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排除夏目家，那就是在高專？五條悟醒來更快的話確實有可能帶她去找硝子檢查情況。

　　然而這個猜測又在她艱難地轉過頭觀察完四周後被推翻了。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擺設，甚至就連當初逛廟會時撈回來放在窗台上養的金魚還在，雖然大概率不是同一隻了。

　　屋內的許多細節都與記憶中的相差無幾，這讓柒稍微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對方會搬出去呢，沒想到居然還留著。

　　畢竟十年前出過那種事情，能夠毫無芥蒂地繼續住在這裡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果然，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五條悟都是名至實歸的最強。

　　柒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醒了？」略顯低沉的嗓音倏然響起，她扭頭就看見了剛才在心裡想著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還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五條悟走到床邊彎腰放下碗勺，又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測溫度，見沒有異常後便將柒扶了起來倚靠床頭，還貼心地往背後塞了個柔軟的抱枕免得磕疼她。

　　「因為硝子說最近這幾天你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把你帶回來了，你不介意吧？」他坐在床沿倒了杯溫水送到對方嘴邊，看她低下頭乖乖喝水的樣子，眼中不由浮現出一層笑意。

　　喝完兩杯水，感覺喉嚨沒有之前那麼乾渴了，柒試著清了清嗓子，儘管聲音還有點沙啞，但已經不妨礙交流了。

　　「不會，反倒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倘若不是悟君帶我回來，恐怕我還要多耗費一些時間。」她搖了搖頭，禮貌回應，「真是麻煩你了，等傷好了，改日我定會再登門拜謝的。」

　　聽著對方這番冷淡疏離的客套話，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原本的好心情徹底被破壞殆盡。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平靜地詢問：「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講話嗎？」

　　柒貌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奇怪地喊了一聲：「悟君？」

　　「你在生氣嗎？」你為什麼要生氣？

　　五條悟注視著面前這個故意裝傻的女人，然後牽動嘴角扯出一個飽含諷刺的冷笑來：「對哦，我現在可生氣了，畢竟是要強迫自己原諒一個犯了錯還不肯道歉的傢伙，不管是誰都會生氣的吧？」

　　「啊，那可真糟糕呀，所以你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原諒她呢？」柒好整以暇地放鬆身體越發陷進柔軟，「將怒火發洩出來不就輕鬆多了嗎？還是說……」

　　「你依舊對她懷抱希望，認為她會改變？」

　　「……」五條悟不說話了。

　　呵，這要怎麼說？

　　他嘲諷地想。

　　是承認自己確實對她還抱有愚蠢的期待，還是告訴她因為是你我才願意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你？

　　別傻了，無論是哪一種她壓根就不會在意，反而會被她利用化為刺向心臟的武器。

　　「你說得對。」白髮青年的語氣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平淡下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壓抑自己的憤怒，在重逢的那一天就該打暈你拖回家裡拿鏈子鎖起來，然後把你摁在這張床上日日夜夜不停地侵.犯，操軟你，讓你的體內變成我的形狀，最好滿腦子就只記得我帶給你的快.感，一直做到懷孕將孩子生下來為止。」

　　他明明在與她平視，此時卻更像居高臨下地俯視。

　　「如果再敢私自逃跑我就打斷你的兩條腿，用無量空處給你洗腦，徹底洗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除了依賴我否則就活不下去的白痴。」

　　「……」這下輪到柒沉默了。

　　「你以為我沒有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五條悟淡淡地說，「不是因為我能忍，而是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所以才會顧慮你。」

　　作者有話要說：

　　柒：……啊這。

　　原本柒只是想刺激五條悟讓他露出破綻好掌握主動權而已，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這種可怕的回答（吸煙）。

　　五條悟這個人，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那就是皆大歡喜，但是如果他喜歡你可你卻不喜歡他那就是一場災難。

　　所以柒的災難降臨了hhhh


第34章 我會照顧你的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會顧慮你。」

　　面對這種神奇的展開，饒是柒都有點說不出話來。

　　她沉默了一會：「你以前明明沒有這麼粗暴的。」

　　「既然我對你溫柔你不要，那我只能對你粗暴起來了。」五條悟伸手將滑落的被子給她重新蓋回去，一臉平靜地回答，「事實證明，比起溫柔，粗暴一點更能讓你聽話。」

　　「……」

　　柒接著沉默，然後身體非常誠實地往旁邊挪了挪以遠離對方。

　　他端起床頭櫃上依舊熱氣騰騰的白粥，見狀不由嗤笑一聲：「你這是在害怕嗎？」

　　「……害怕是人之常情吧。」雖然對方的這個反應仍在自己的預料之內。

　　「真稀奇，我還以為你根本就沒有害怕這種情緒呢。」捏著勺子緩慢地攪動粥面，五條悟舀起一勺仔細吹涼了送進她嘴裡，神色冷淡，「既然知道害怕為什麼還要做出這種事情故意惹怒我？你沒想過後果嗎？」

　　「……想過，曾經在我預測的所有結局中最差的那一個就是被你親手殺死，我當然也會覺得害怕，但這是兩碼事。」柒鼓動著腮幫子，因為含著米粒，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的，「有時候，有些事即使害怕得想放棄也必須去做。」

　　「就跟我厭惡著伏黑甚爾，恨不得殺了他，卻又因為他有價值而不得不忍耐一樣。」

　　「你到底需要他做什麼？難道我就不行嗎？」五條悟伸勺子又餵了她一口，皺著眉頭極度不悅地質問道，「我可是最強，連伏黑甚爾都能做到的事，我只會完成得比他更完美。」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不過是其中一方面，」他緊緊盯著對方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另一方面你當年也是想趁機跟我一刀兩斷的，對吧？」

　　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威脅的氣息，彷彿只要對方敢點頭應是他就立刻動手把人摁在床上打，不打到她喊痛絕不罷休。

　　「冷靜一點嘛，五條。」柒嚥下嘴裡的白粥，然後慢慢吞吞地回了一句，「人們不是經常講『喜歡是放縱，而愛卻是克制』嗎？既然你說你愛我，那不應該克制一下你自己嗎？」

　　——再者，結婚還能離婚呢，談戀愛怎麼就不能分手了？

　　不過最後這句她很明智地沒有講出來。

　　「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克制嗎？」五條悟平淡的口吻顯出了幾分自我嘲諷，「克制得都快把我的自尊扔到地上踩了，如果這樣你還是不滿意的話，那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非要逼我放縱起來你才懂得要乖一點嗎？」

　　「……這是何必呢？」柒沉默著，有些不能理解地抬起頭看他，「你出身於高貴的五條家，又是當代的人類最強，明明有那麼多比我更好更能幫到你的選擇，為什麼非得要執著於我？」

　　「十二年前我問過你，你說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好，我接受。但是後來我背叛了你，幾乎將你的尊嚴踩在腳下，我以為你會厭惡甚至憎恨我，可結果十年過去了，你說你依然愛著我。」

　　「為什麼呢？」她是真的感到疑惑，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卻始終不得其解，「明明像我這種反覆無常又一無所有的傢伙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歡吧？」

　　「是啊，我也搞不懂。像你這種出身不好、長得又不算傾國傾城、身上全是醜陋的疤痕，連唯一可以拿來彌補優勢的性格也是差勁透頂爛到了家，並且還差點殺死過我兩次，肆意玩弄我感情的傢伙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喜歡的？」

　　五條悟嗤笑著，用勺子刮了最後一點白粥塞進她口中，把空碗放回到床頭櫃上，扭過頭重新望向她那雙飽含困惑的眼睛，淡淡地說道：「可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愛你，只要你一出現目光就會控制不住地追尋你，我能有什麼辦法？除非你一刀把我給殺了才有可能終止這場追逐戰。」

　　「哦對了。」他想起什麼又補上一句，「殺我的時候記得用上咒力，不然我還是會變成詛咒回來繼續糾纏著你的。」

　　柒不禁語塞，忍不住用微妙的眼神打量著對方。

　　……變成咒靈什麼的也太恐怖了吧？我可不想成為第二代純愛戰神。

　　一想到五條悟死後，他們未來有可能會跟乙骨里香那樣整天膩歪在一起，她就起雞皮疙瘩，全身心地表示拒絕。

　　「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疑問呢。」他拿起台上的手帕幫她擦掉了嘴角不小心遺留的米粒，「別逼我去找你那位神明，我也不想為難一個小鬼。」

　　「什麼小鬼？琴子只是長得有點嬌小而已，她現在可是已經17歲了。」柒先糾正了對方，隨後一頓，垂下眼簾面色平靜地解釋，「正因為你是最強所以我們才不能選擇你。」

　　「盯著你的敵人太多，若你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我們需要你跟以前一樣保持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否則今後還會繼續出現類似幻境這樣的試探。」

　　她認真地看著對方：「別問，別打探，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

　　「……這種感覺真令人不爽。」五條悟撇了撇嘴，倒也沒有過多的意見，只不過他要求最起碼的知情權，「好歹我也是你的王牌，你總得告訴我敵人是誰吧？」

　　「抱歉，這個我也不能說，畢竟對方在咒術界的根基很深，萬一你露出破綻就會促使他改變計劃，屆時太多的變量會讓我們從原本的上風落到下風。」柒一臉歉意地講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隱瞞欺騙，但事出有因還請你諒解。」

　　「我無所謂啦，反正從以前起想利用我的人也不少。」五條悟整個人十分自然地趴到了她腿上，好似貓貓主動爬床團成團窩在主人懷裡，他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連雪白的頭髮都軟塌塌的，看起來手感很好的樣子，「敞開說明白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這麼劍拔弩張的？我又不介意你利用我。」

　　「倒不如說我其實非常高興你需要我。」再更多更多地依賴我吧，直到我成為你不能割捨的存在，哪怕僅作為最強大的武器被你使用也可以。

　　——當然，這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是只有你才能付的代價。

　　「既然如此，悟君以後可以不要再深究了嗎？」柒抬手摸了摸他那頭柔順漂亮的軟髮，像是在給貓貓順毛一樣，她微微笑了起來，「也不要跟琴子有過多的接觸。」

　　「聽話一點嘛，別讓我為難呀。」

　　「可以哦。」彷彿被風溫和吹起的樹葉，他輕飄飄地落下一句，「我不是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嗎？」

　　「凡是你希望的我都會去做。」所以我希望的，你不該也為我達成嗎？

　　似是看穿了對方的想法，柒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反而是五條悟先按耐不住地偏過頭側臉壓著她的大腿，目光自下而上地注視她，得到了戀人的安撫，心情還算不錯地開口：「那我去幫你把行李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什麼活都不用你幹，這些年我做家務的能力大幅提升哦，做飯的手藝在憂太家你也見過，這下可以放心了嗎？或者還有哪裡需要我改善的地方？」

　　他挪動著身體湊過去，輕輕蹭著她，用溫柔的語調軟軟地撒著嬌。

　　「答應我嘛，柒。」

　　撫摸著對方的手微微停頓，接著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撫慰他，柒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想我跟你住在一起？」

　　「嗯。」五條悟捉住了她的手指放到嘴邊輕啄一口，笑吟吟地看著她，「放心吧，我會經常帶你出去玩的。」

　　「……那我的店該怎麼辦？」

　　「我會叫人去幫忙，這樣你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了，當然賬本我肯定會給你的。」

　　「哦，那貓咪呢？」

　　「我也會一起帶回來養的，下午我就去買貓砂盆，貓糧它喜歡哪家的？」

　　「它不挑食，什麼都吃。」柒的臉色越發冷淡。

　　然後她低頭瞧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男人，一臉漠然地詢問：「五條，你是想囚禁我嗎？」

　　「夫妻之間的事，怎麼能叫囚禁呢？」他義正言辭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休息一段時間而已，等哪天身體恢復了再出門有什麼不對？」

　　……等你哪天不會再想著逃跑了我就把自由還給你，在那之前就先留在家裡吧，我會照顧好你的。

　　五條悟笑著慢慢握緊了她的手，在心裡做出決定。

　　「我不是跟你說了還有計劃要完成嗎？」意料之中的，柒並沒有生氣，或是露出害怕的神情，比起這點小事她更關心自己不在時會不會對後面的計劃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

　　「戰鬥的事情有我在呢，你根本就沒必要親自上前線和敵人硬剛吧？和岩永琴子一起待在後方指揮不行麼？」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對方的問題，很快就想出了辦法，「而且這麼做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麻痺敵人的效果，兩全其美不是嗎？」

　　五條悟輕輕捏了捏她綿軟的手指頭：「安心留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五條悟是被柒pua了，而且還成功了（沉思）。

　　也就只有柒才能應付這傢伙了，換作一個正常人試試？不被嚇得要死才怪，雖然柒也很不情願他hhhh


第35章 賭上所有的一切

　　【「哦，所以你失聯這麼久是因為遭到了埋伏嗎？我說呢，明明平時效率那麼高，怎麼這次一個小任務會花費好幾天的時間。」】

　　「嘖，你是沒什麼，可我這邊卻是損失慘重呢。」靠著柔軟的椅背，柒任由身後的傢伙胡亂搗鼓自己的頭髮，沒好氣地講道，「這趟過去不僅受了重傷，還被某個沒人性的混蛋給擄走了。」

　　五條·被特指沒良心的混蛋·悟哼著輕快的小調，左手捧著一襲長髮，右手拿著木梳慢慢地從髮根梳到髮尾，碰到打結的地方還耐心地幫她解開了。

　　他聽了這話感覺很不滿地糾正：「什麼叫做擄走啊？回自己的家算哪門子擄走？」

　　柒懶得理他，繼續向電話那頭的人匯報情況：「我猜這個陷阱是故意針對六眼的，可以說是一場實驗又可以說是試探吧，現在對方應該是在等五條悟接下來的行動。」

　　【「嘛，目前為止還在我的預料之內，以防五條先生的無所作為引起他的警覺，你就放任五條先生做自由調查吧。」】

　　她皺了皺眉：「意思是說，在我出發之前你就已經知道這是個有可能針對五條悟的陷阱了？」

　　白髮青年立即見縫插針地湊近戀人，在她耳邊試圖挑撥離間地，用自以為小聲實際上非常正常的音量說道：「所以還是我對你最好吧，柒？要明白我可從來沒有利用過你去做什麼欸，更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和某些冷酷無情又沒有心的傢伙就是不一樣呢。」

　　【「喂，五條先生，我這邊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哦。」岩永琴子頓時一臉不滿地嚷嚷起來，「而且你一個非法囚禁別人的犯罪者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既然知道他非法囚禁我，你為什麼不來幫我？」柒嘖了嘖嘴，似乎很不甘心就這麼被人關起來，「稍微動用一下你的智慧和特權啊，神明殿下。」

　　【「我又不是法律的維護者，只要五條悟沒有違反兩岸規則，就算是我也不好插手。」即使面對朋友，岩永琴子依舊表現出了她身為神明那一面的絕對理智，不過她還是提出了一個建議，「這種情況下你應該去法院把他告上法庭吧？需要我推薦幾位律師給你嗎？」】

　　「啊，那就算了。」曾經上過通緝令，至今還沒被撤銷下來的前殺手十分果斷地拒絕了，「我沒錢請律師。」而且是跟五條家的少主打官司，肯定沒多大勝率。

　　「哎——別這樣嘛。」一聽戀人要去法院告自己，五條貓貓從背後抱住了她，雙手摟著肩膀，撒嬌似的側臉蹭了蹭柒的腦袋，都把自己原先幫人梳直的頭髮給蹭亂了，「送我進監獄的話誰來照顧你呀？更何況像我這種十佳好老公你上哪去找第二個？除了我也沒人願意包容你吧？」

　　「起開，你很重。」鐵石心腸，面對貓貓撒嬌也絲毫不見動搖的柒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他腦門上用力推開了，「不玩了就鬆手，梳個頭髮還能梳十幾分鐘，要你何用？」

　　「冤枉啊！」五條悟立刻大喊著為自己辯駁，想要在對方那裡極力擺脫掉自己「沒用」的罪名，「我這不是看你頭髮有點乾燥了在幫你抹護髮素保養嘛，不然能用這麼長時間？」

　　說到這裡他又委屈巴拉地貼了過去抱抱蹭蹭，試圖從戀人那求一個安慰：「柒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冤枉我？不行不行，你今天不卿卿我我就不撒手了！」

　　「……悟君，發力過猛了啊。」好噁心。

　　被嫌棄噁心的貓貓悟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嘟嘟噥噥地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

　　【「嗯……所以你這算是認命了嗎？我看你也不排斥被五條先生伺候的樣子。」】

　　「我向來不會為難自己。」她淡定地回答，「反正我現在確實行動不方便，有個人幫忙照顧也不錯。」

　　【「唔，你有分寸就行，夏目友人帳的問題我會處理，這段時間你安心養傷吧，那我先掛啦。」】

　　「好，下次見。」掛斷了電話，柒瞧著逐漸黑下來的手機屏幕，把它放回桌上，表情冷淡地轉過頭看向死賴在自己身上不肯起的男人，「撒嬌撒夠了嗎，悟君？」

　　「……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嘛。」似乎自覺理虧，五條悟的語氣都弱了幾分，宛若被雨淋濕的雪白貓貓，那雙含著瀲灩水波的漂亮眼睛可憐巴巴地瞧著她，「跟剛才一樣對我發脾氣也行，不高興地打我也行，但唯獨不要對我這麼冷漠。」

　　「夫妻之間哪能像生死仇人那般相處啊？」

　　「首先，我們並不是夫妻，有重度妄想症就該去醫院接受治療，或者找硝子剖開你的大腦檢查有沒有受傷。」她面無表情地豎起一根手指，接著又豎起第二根，「其次，你指望一個被囚禁的受害者對加害者能有什麼好臉色？」

　　——不找機會暗殺你是因為我沒力氣，否則……呵。

　　「如果你是為了十年前那件事想要報復我，那麼在我救你出幻境的時候就該兩清了。」柒一臉冷靜地準備跟他算清這筆賬，「我曾經傷害了你，是我的錯，所以我願意補償，但這並不代表在我償完債以後還得繼續忍受你的各種惡劣行為。」

　　「你這次越界了，六眼。」

　　「……」

　　五條悟忽然安靜了。

　　他鬆開摟著對方的雙手，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單膝跪地，與柒視線持平，望著她的目光既沒有愧疚也沒有惱怒，而是一片平靜。

　　男人輕聲詢問：「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存在的那條裂縫是可以用『償還』這種東西來填補的嗎？你認為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我們就能兩清了嗎？」

　　「不可能的。」他淡淡地說道，「只要我還活著，你還活著，我們就不可能兩清，詛咒也不可能消除，綁在我們手腕上的兩條紅線將會永遠地互相糾纏下去。」

　　「我說過的，你除了留在我身邊沒有其餘選擇，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不肯遵照一貫的理念來接受這個結局呢？」

　　「放棄抵抗會活得更輕鬆吧？」——「放棄愛我對你而言會更輕鬆吧？」

　　他拿著對方曾經對自己講過的話還給了她。

　　「……」柒沉默了。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於理解了五條悟在當初聽見自己那段話的心情。

　　因為她做不到放棄抵抗，所以男人也做不到放棄愛她。

　　——無解的問題。

　　「那麼……」她沉思了片刻，注視著對方那雙宛若晴空延展的蒼天之瞳，緩慢開口，「要不要來打賭呢？」

　　「……打賭？」

　　「對。」柒點了點頭，聲音平淡，「既然我們誰都做不到放棄，一直這麼耗下去也沒意思，我煩你也煩，那就乾脆來打賭一次性解決問題吧。」

　　「各自賭上所有的籌碼，不管是誰獲勝都必須接受戰敗的結局。」

　　她定定地直視他：「你覺得怎麼樣？」

　　「……」五條悟不由得沉默。

　　他直覺對方會突然提出這個建議，肯定是因為她有自信能夠獲得勝利的機率相當高。

　　他會輸得體無完膚，失去一切，所剩無幾的自尊心再次被踩得粉碎。

　　［但是。］

　　「你的賭注呢？」

　　［他也有可能贏得她的全部。］

　　「如果我輸了……」柒稍微停頓了一下，沒有避開男人灼灼的目光，而是認真地與他對視，「我就永遠留在你身邊。」

　　「並且……學著如何去愛你。」

　　五條悟頓時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似是沒想到把自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柒，竟然也會有拿自由作為籌碼的一天。

　　……最甜美的獎勵。

　　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喉結，白髮青年望著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幽深晦澀，充斥著滿滿的要將她整個人咀嚼著吞入腹中的侵略性。

　　像是沒有注意到對方忽然變危險的可怕氣息，柒泰然自若地繼續講了下去：「與之相對的，如果你輸了……」

　　「那就放棄並遺忘我吧。」她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不要再喜歡我了，也不要再追逐我了。」

　　剝離所有的感情，只做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

　　「……」五條悟不出聲了。

　　他沉寂下來，安靜得不發一言，柒也不催促他，坐在那耐心地等待。

　　直到時間過去了幾分鐘，他才終於有了動靜。

　　然而男人的反應卻和柒預想中的大不相同。

　　五條悟嗤笑著，面露嘲諷，只感覺自己這十年來的堅持簡直像個笑話，愚蠢透頂。

　　「你連我對你立下的誓言都記不清了啊。」這個笑話可笑得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發笑，「你忘記了。」你居然忘記了。

　　「……什麼？」

　　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也沒有去管她茫然的神情，五條悟慢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他一臉的冷漠，「反正你現在也已經逃不了了，如果實在不死心，我倒是不介意用無量空處幫你忘得更徹底一點。」

　　「你真以為無量空處能對我起作用？」將之前一瞬間的困惑拋到腦後，柒專心應對眼前這個難纏的傢伙。

　　她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左右不是我吃虧，有人伺候我一輩子有什麼不好？」

　　「但是你怎麼辦？」嘴角泛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柒氣定神閒的，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那般，「你能逼迫自己忍耐多久呢？又一個十年？還是五年？或者再縮短點，幾個月？」

　　「你真的願意跟我一直這麼耗下去嗎，五條少主？反正不管怎麼樣你都已經輸得一無所有了，還不如……」她輕輕地笑了一聲，「放開所有顧慮來徹底賭一把。」

　　「……」五條悟靜靜地看著柒，看著那張可惡可憎得讓他總想不顧一切地玷汙、侵犯、進入她的臉，那張漂亮的臉。

　　捏緊的拳頭，指尖深深嵌入肉裡，隱約滲出了幾滴嫣紅的血珠，內心的毀滅欲逐漸增長，快要燃燒理智。

　　可他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到底抑制住了那股衝動和欲望。

　　「好。」五條悟最終還是答應了。

　　柒笑了。

　　「那麼……賭局成立。」

　　***

　　【兩人都沒有說打賭的內容，但又同時明白了該怎麼贏得這場戰爭。】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了開始了！柒的反擊破解了五條老師的囚禁！

　　事實證明，你可以永遠相信柒！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高專悟曾經對柒立下的誓言，再配合柒提出的賭注，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吸煙）。

　　ps.其實誓言和賭注是存在悖論的。


第36章 要懂得珍惜身邊的人啊

　　「……店長，今天又沒有來店裡啊。」乙骨憂太身後背著一把長刀，懷裡抱著五條貓貓，一臉憂心忡忡地從店裡出來，然後抬頭看向站在前方不遠處等著他的三位同學，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大家，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啦。」熊貓無所謂地擺了擺爪子，「倒是柒小姐，今天依舊沒有消息嗎？」

　　「……嗯。」乙骨憂太的眼神越發黯淡，「都好幾天了，發信息和打電話都沒有人回，我很擔心。」

　　「那個笨蛋也請了幾天假呢。」禪院真希雙手環胸，皺著眉頭陷入沉思，「這兩人該不會撞到一起了吧？」

　　「明太子。」狗卷棘也跟著思考起來。

　　「五條老師……應該不會吧？」話雖如此，但乙骨憂太一想起自家班主任看向店長的那種可怕眼神，他又有點遲疑了。

　　總不可能是五條老師忍無可忍對店長做了什麼吧？無意間猜出真相的黑髮少年訕笑著反駁了自己。

　　……怎麼可能呢？哪有人會傷害自己心上人的？

　　可是內心那股不詳的預感卻越來越濃厚。

　　「不行。」他始終放不下心，立刻做出了決定扭頭望向幾位同學，表情認真地詢問，「吶，真希同學，請問你知道五條老師的家在哪裡嗎？」

　　「怎麼，你想去找他？」禪院真希有些詫異，「難道你懷疑柒小姐和那笨蛋在一起？不太可能吧？」

　　——雖然悟在追人家沒錯啦，但很明顯人家對他根本不感興趣啊，兩人的關係怎麼可能一下子發展到同居的地步？

　　「嗯，我想去試試。」乙骨憂太點了點頭，「店長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這麼長一段時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要找到她。」

　　「可我也不知道那傻瓜現在的住址啊，他都沒有告訴過我們，五條家本宅我倒是知道，不過他不可能住那裡啦。」

　　禪院真希皺了皺眉，就是想幫忙也沒辦法，畢竟五條悟將有關他自己的信息藏得嚴嚴實實的，就連經常接送他的伊地知都不太清楚，更別說是他們了。

　　「……這樣麼？」他嘆了口氣，只覺得更加不安了。

　　「喵嗚！」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才還願意乖乖待在二號鏟屎官懷裡的五條貓咪突然不明原因地掙扎起來，狠狠撓了兩腳獸一爪子後雙腿一蹬，跳出去落到地上，邁開四條小短腿，跑了。

　　……哎？跑了？

　　完全沒料到麻將五條竟然會趁他不注意偷偷跑掉，乙骨憂太都懵了，雙手還傻傻地保持著抱貓的姿勢，愣在那反應不過來。

　　直到禪院真希用手刀往他頭上一劈：「還不快追！」

　　「哦哦哦！」少年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地追過去。

　　跟著貓咪逃跑的路線七拐八拐地轉過幾個彎，乙骨憂太跨過地上的石塊撐著牆面，喘了幾口氣抬頭望去，本想搜尋貓咪的身影，卻忽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兩個人，不由怔住。

　　只見他找了好幾天都不見蹤影的店長正背對著他站在一輛冰淇淋流動車前，旁邊跟著的是同樣請假了的班主任。

　　兩人似乎很親密地貼在一起，他都看見五條老師偷偷伸手想摟住店長的腰，結果被她察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開。

　　而麻將貓貓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角落竄出去撲倒在店長的鞋背上，用柔軟的肚子死死壓著她，還「咪咪」叫著，非常熟練地朝主人撒起嬌來。

　　跟在他那裡吃著上供糧還不爽撓他的樣子完全不同，簡直像換了隻貓似的，將雙標演繹到了極點。

　　「怎麼啦，你又偷跑？」女人無奈地彎下腰把自家最愛撒嬌的小貓咪抱起來，溫柔地順著它的毛，「總是給乙骨添麻煩可不好。」

　　「咪嗚∼」貓貓窩在她懷裡翻了個身，蓬鬆的大尾巴輕輕掃過她的手背，眨巴著那雙漂亮的藍色大眼睛，無辜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只不過是一隻小貓咪而已，才聽不懂人話呢」。

　　「柒，你養的這隻貓該不會成精了吧？為什麼隔這麼遠都能跑過來找到你？」臉上綁著白色繃帶的男人站在身旁十分好奇地伸手指戳了戳它露出來的肉肉，結果被炸毛的麻將五條揮舞著喵喵拳給胖揍了一頓，雖然打中的是無下限。

　　「上次也是欸，我們能重逢都是多虧了它呢。」仗著有術式護身，完全不擔心被撓的人類最強興致勃勃地比劃道，「那個，就是那個吧，緣結神的化身！」

　　「如果五條真是緣結神那也是結惡緣的。」女人再次拍掉對方到處作亂的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別再逗它了。」

　　「什麼叫做結惡緣嘛，說的真過分。」他小聲嘀咕著，倒是聽話地把手收了回來，然後轉頭朝著那邊一直盯著他們看的少年一臉爽朗地舉手揮了揮，「喲，憂太，你來接我們啦。」

　　「……五條老師。」乙骨憂太從陰影處走出，嘴上向對方問好，目光卻落到了他身邊的女性身上，見她平安無事後終於放鬆下來，彎起眼眸開心地笑了，「店長，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柒抱著打了個哈欠的五條貓貓，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微笑著說，「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五條了。」

　　「還有，最近過得怎麼樣？和同學們適應得來嗎？」

　　五條悟噗嗤一聲笑出來：「柒，你這樣真的好像一位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外出上學，所以各種擔心的老母親哦。」

　　不過他又很快想到了什麼，高興地指著自己：「也就是說我的角色是憂太的父親囉？這樣也不錯呢！」

　　「加上津美紀和惠，我們就是一家五口啦！」

　　柒都不想搭理他，乾脆無視了。

　　「喵∼喵∼」乖乖被主人摟在懷中的五條貓咪適時地響起喵叫，彷彿在惡意嘲諷著這隻痴心妄想的兩腳獸一樣。

　　「那個……父親什麼的就算了吧，五條老師。」乙骨憂太忍不住露出了糾結為難的表情，「我爸爸身體其實很健康的。」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多一位父親出來。

　　「好啦，憂太，你不用管這個神經病。」柒又揉了揉他的頭頂，示意他轉頭去看背後緊跟而來的幾位同伴，「先去和你的同學會合吧，扔下他們可不好哦。」

　　「嗯。」乙骨憂太乖乖地點了頭。

　　在旁邊瞧著這一幕的五條悟不禁挑起了眉，等憂太跑去真希他們那邊，他才笑了一聲，語氣裡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憂太被你教導得很好嘛，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有兩位特級咒術師願意服從你的命令，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雖然臉上在笑，但被掩藏的那雙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原本清澈的天空濛上了一層陰霾，「而且憂太不像我一樣需要你付出什麼，比起我，你更樂意使用他吧？」

　　「柒，你應該知道的，憂太是個好孩子。」所以不要做得太過分，不要將所有值得珍惜的人都擺上衡量的天秤，更不要把自己也當作砝碼。

　　「我不想看到你孤獨終老，沒有一人願意陪伴在身側的未來。」哪怕你自己不在意，可我在意。

　　——我承認。

　　我既愛著你又恨著你，既想將你擁進懷內溫柔地親吻，又想掐著你的脖子共同溺死在水中。

　　但無論如何，我總是希望你能獲得應有的一切。

　　他低頭看了眼身邊因為憂太離開而重新恢復往日冷淡的戀人，看著印在她眼中彷彿空無一物的沉寂，內心只感覺沉甸甸的，像是有塊巨石壓著，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苦澀。

　　五條悟在這段時間思考了很久，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一個不懂愛的人明白愛呢？但得出來的結論卻是無解。

　　他不甘心，也不肯接受。

　　「哦？我可以把這當作你已經認輸，並替我想好你不在我身邊後的未來嗎？」柒挑眉，摩挲著下巴，眼底不由浮現出些許興味，「這倒省了我一番力氣呢。」

　　「別胡說。」五條悟神色淡淡的，情緒似乎不高，卻依然抬手順著她的長髮輕輕捋下來，為她撫平幾根翹起的髮絲。

　　禪院真希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溫馨的畫面，她還從來沒有碰到那個笨蛋對誰這麼好過，暗暗驚嘆，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真栽了吧？

　　雖然覺得柒碰上對方挺可憐的，但又有點敬佩她居然能拿下這個性格超級惡劣的混蛋，得是多好的人才能包容他啊？

　　「所以……你們倆這是複合了？」

　　「哎？什麼？」乙骨憂太頓時一臉滿滿的震驚，迅速扭過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兩位長輩，「店長你竟然答應五條老師了嗎？！」

　　「這不是很明顯嘛。」熊貓伸爪指著他們，「你看他倆的距離，近得都快貼一起了還不算複合？」

　　「鮭魚鮭魚。」狗卷棘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

　　「眼力不錯嘛大家——」拋開了先前不愉快的心情，五條悟立馬摟住柒的肩膀興致沖沖地舉高手向幾位學生宣告這個好消息，「沒錯！柒現在是我的戀人，她超可愛的對吧！」

　　「老師的眼光可是一流的！很快我們就要結婚啦！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哦！」

　　「你才是，別胡說。」沒有打掉對方悄悄纏過來要摟著她的手臂，柒抱著貓貓，一邊順毛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充其量給你一個試用期而已，做得不好我還是會收回的。」

　　「哎呀，四捨五入不就是結婚嘛。」數學學得超好的五條老師面不改色地回答，成功把人圈進懷裡就死活不肯鬆手了。

　　「所以，這些天店長你一直跟老師待在一起嗎？」乙骨憂太努力忍耐著不用懷疑的眼神看待自己的老師，他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詢問，「是因為出事了嗎？現在已經解決了麼？」

　　「沒有解決的話，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

　　「嗯嗯，路上是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有老師和柒親自出手，肯定都圓滿解決啦。」沒有給柒開口的機會，五條悟笑眯眯地搶先一步將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不用這麼擔心。」

　　「老師也不會對柒做什麼的，憂太你不相信嗎？」

　　「……不，我沒有不相信。」乙骨憂太面露遲疑，轉頭望向店長，見她點頭以後才終於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朝被自己誤會的老師道歉，「那個……對不起，五條老師，之前一直在懷疑你。」

　　他今早還在想如果五條老師真的欺負了店長就放里香出來，就算打不過也要向對方表明自己的態度。

　　——也幸好店長沒事，不然他就得考慮要怎麼從人類最強的手中將人帶走了。

　　在六眼面前，少年的那點小心思一覽無餘。

　　五條悟忍不住笑了笑，隨後俯身湊近戀人的耳畔，在她瞥過來的平靜目光中，再一次地對她輕聲低喃。

　　「柒，你真的，把憂太教得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是純愛戰神，一眼就看透了某位瘋批的本質，可惜被糊弄過去了2333

　　如果五條老師再遲幾天放人回來，恐怕骨子哥就得打上門救人了，到時候就會上演兩位特級咒術師的精彩大戰。

　　純愛戰神對陣人類最強哈哈哈


第37章 失去的東西還能再重新擁有

　　「所以你打算搬去六眼那裡？」伏黑甚爾背靠著牆壁雙手環胸，盯著柒打開衣櫃從裡邊取出一件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不由得嗤笑，「這麼容易就改變主意了，那當初又何必拒絕他呢？繼續跟他在一起不好嗎？」

　　「居然還跟他打賭，甚至拿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作為籌碼，你已經被逼到絕路了？」他扯了扯嘴角，面露諷刺，「當初背後捅刀的決心跑哪裡去了？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懦弱了？」

　　「怎麼，你覺得那個時候我有別的選擇嗎？」反手合上衣櫃門，把該拿的東西都拿走，柒推著行李箱繞過他去往客廳，神色淡然，「不賭，你真讓我被他關起來一輩子？」

　　「之前我能夠一直拒絕他，是因為十年的時間過於漫長，長到足以磨滅所有憤怒，讓理智占上風。」她頓了頓，垂下眼簾接著說下去，「但之前的幻境卻讓他重新回憶起了當初那份被心愛之人背叛時的憤怒，理智已然壓不住他，我又剛從幻境出來身體虛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嘛，雖然平常也打不過，但好歹還能逃啊，那時候我連動一下手指頭都難，對方一旦失控真要做出什麼糟糕的事情，除了躺平接受還能怎麼辦？反抗然後被打斷腿？

　　柒可從來不懷疑五條悟想這麼做很久了，只不過先前一直顧慮著她才沒有動手而已，若給他一個理由看他還願意繼續忍嗎？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雖然認識了她十幾年，但伏黑甚爾得承認他有時是真不能理解對方，「六眼那小鬼十年前就愛你愛得死心塌地的，你要什麼他給什麼，簡直比家養的寵物還聽話，你居然捨得拋棄對方？」

　　「本來咒術師就是群瘋子，偏偏你還招惹了其中最強最瘋的那一個，與其翻車後被捉，不如打從一開始就留在他身邊持續利用他好了，反正我看五條悟也不介意的樣子。」

　　如果換作是他的話，幹嘛放著這個能夠無限量供應的錢包不要，轉而去選另外一個毫無價值的垃圾呢？

　　騙感情就騙感情吧，反正他就是專門幹這行的，毫無心理負擔，只要對方不給自己找麻煩，他可以一直賴下去。

　　這筆買賣壓根就不划算，柒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想不明白？

　　「我沒法給他想要的東西。」柒用力壓了一下箱子才勉強拉上拉鏈，冷靜地回答，「不平等的愛會讓人走上崩壞的道路，短時間內能忍，可幾年十幾年過去呢？對方真的不會因此怨恨我嗎？不會強迫我也愛他嗎？」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又何必吊著人家？趁早一刀兩斷讓他看清我的為人，這樣對雙方都好。」

　　她曾經嘗試過，可終究欺騙不了自己，而五條悟又過於執著，最後他們也只能斗得兩敗俱傷。

　　所以這場賭局是唯一能夠改變一切的機會。

　　——她必須贏，不惜任何代價。

　　「這套房子就留給你了，上次交的房租足夠住兩個多月的，你想住也好不想住也好都隨你。」柒提起行李箱走到玄關處低頭換鞋，聲音冷淡，「唯有一點必須記住，不許暴露自己。」

　　「你可是我們的殺手鐧。」

　　講完後她便關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絲毫不見留戀，冷酷又無情。

　　「……」

　　伏黑甚爾倚靠著牆面沒有動，也不想動，安靜得彷彿一座會呼吸的雕像。

　　興許是兩人都談起了十年前那點破事的緣故，他難得會有閒情從大腦早已清過一遍的垃圾回收站裡撿起有關過去的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碎片。

　　結果回憶起來，才發現依然清晰得宛若昨日。

　　十年前的星漿體事件，他殺了五條悟，然後五條悟復活過來反殺他……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情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他僥倖留得一命，然而救了自己的人卻是最不可能來救他的那個人。

　　——你會費盡心力去救一個差點殺死過你，給你帶來莫大屈辱的人嗎？恐怕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伏黑甚爾曾看她拖著殘廢的身體，指尖摳緊淤泥掙扎著往前爬，血跡綿延長長一路，帶著斷掉的肋骨和血肉模糊的傷口苟延殘喘，在滂沱大雨中狼狽逃命。

　　這可是生死之仇啊，又不是欠幾百日元不記得還。

　　……所以，為什麼呢？

　　當自己恢復意識，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柒時，他少見地感到了困惑。

　　「因為這是兩碼事。」少女站在距離他最遠的角落，表情冷漠地注視他，「我討厭你和我需要你並不衝突。」

　　「需要我？你不是跟六眼小鬼搞在一起嗎？怎麼，他滿足不了你？」

　　「想多了，隨便找個人都比你這種傢伙要好。」柒的眼中隱約流露出一抹厭惡之色，但他並不在意，「我救你當然是因為你有價值，否則我早上去補刀了。」

　　不需要鋪墊這種東西，她直接說出口：「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哦？」伏黑甚爾一臉詫異，「你自己殺不了？」

　　請他殺人罷了，這不是最令人驚訝的地方。

　　「你竟然也會有對誰起殺意的一天？」明明是個沒有多餘情感的殘缺的人類，這讓他越發感到了好奇，「原本我以為會是那位五條家的小少主，現在看來你的目標另有其人啊。」

　　——雖然活不活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但能多活一陣子也不錯，就當還她這個人情吧。

　　「嗯，我不是他對手。」柒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無能，「而且這個時間跨度很長，大概十年後他才會現身。」

　　「我要你十年後配合我的計劃行動，在此期間你就維持著『死亡』的狀態，不許暴露自己。」

　　「……你要幹什麼？」他本能地想拒絕，因為聽起來就特別麻煩的樣子。

　　乾脆不還這個人情了，反正也不是我要求她救的。

　　超級無賴漢·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這麼想，甚至打算一會趁著對方不注意就立刻跑路。

　　然而柒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圖，淡淡道：「即使那個人會害死你兒子也無所謂嗎？」

　　伏黑甚爾倏然頓住。

　　「……」沉默了一會，他又慢慢回到了原先那副對什麼都提不起勁的無聊樣，往後靠著床頭，懶洋洋地開口，「他死不死關我什麼事？」

　　「如果你是想靠這個來威脅我，那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

　　「是嘛，原本我以為你多少會在意一下你的兒子，果然是連血管裡都流淌著冷漠的傢伙啊。」

　　柒不由嗤笑，見他不樂意倒也不逼他，直接轉身往大門走去，一點都不想勉強自己再待在這看著那張討厭的臉。

　　結果剛走出去沒幾步，她就聽見了男人從背後傳來的低沉嗓音，帶著不明意味的語氣幽幽道：「喂，至少先把前因後果告訴我再決定放棄吧。」

　　到底還是踏入了柒布下的陷阱，甚至對方連精心準備都用不著他就自願咬鈎了，真是傻得讓人沒眼看。

　　只不過在他聽完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時，他沒能忍住，臉上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去找五條悟解決他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來找我？」他皺著眉頭奇怪地打量對方，「難不成你腦子是被我打壞了嗎？可是我都沒往你腦門上捅刀，你應該不至於變得像五條悟那樣喜歡亂發瘋吧？」

　　「閉嘴。」談起以前的事，柒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用著像是在看死人的目光冷冷盯著他，充滿厭惡，「看來死過一次都不足以改掉你這個糟糕透頂的爛性格。」

　　「幹嘛發這麼大火？」伏黑甚爾悠然悠哉地翹起了腿隨意晃動，「當年我只不過是為了完成雇主的命令才去殺掉那個小女孩，你也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才去保護她，結果技不如人慘敗給我而已，還是因為……」

　　他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那個女孩給了你幾顆糖果，笑著對你說幾句話，希望兩人將來能夠一起開家店生活什麼的，你就願意對她掏心掏肺的了？哇，那你還真廉價啊。」

　　「……」

　　柒閉了閉眼，不想再搭理這個混賬東西，反正他也已經答應了自己，乾脆扭頭繼續往大門口走去，將手搭上門把。

　　「喂。」但是伏黑甚爾卻再一次地出聲喊住了她，「你留著我真的不覺得膈應？」

　　少女背對著他沒有轉身，只是沉默了許久，最後留下一句話：「有的時候，不去深思會活得更輕鬆。」

　　然後她就推門離開了，頭也不回的，一如當年。

　　「……」

　　伏黑甚爾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從回憶裡出來，環視著周圍因為缺少了某個人而莫名變得空蕩起來的屋子。

　　過去片刻，他嘖了嘖嘴：「今晚只能點外賣了啊。」

　　*****

　　柒提著行李箱走下樓，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站在街對面一直等著她的白髮青年。

　　「早說了我上去幫你收拾，你偏不肯，這不是很重嗎？」五條悟從對面走過來伸手接過箱子，另一隻手十分自然地牽住了她，語氣中帶了點不愉快地開口抱怨，「幹嘛和我這麼生疏？」

　　「屋裡亂糟糟的，又小又髒，根本就容納不了你這一米九的高大體型，上去做什麼？」柒看著前方，「反正東西不多，在下邊乾乾淨淨地等著我不好嗎？」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住在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沒錢也不是這麼一個省法啊，早點搬來跟我住多好？」男人繼續嘰嘰咕咕，臉上幾乎寫滿了對這裡的嫌棄，更是不滿戀人居然如此委屈自己，「以後我會照顧好你的，別再來這了。」

　　「嗯。」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你聽到我講話沒呀？」結果這人不高興了，非要抬起貓爪子撓她一下。

　　真拿他沒辦法。

　　柒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認真地再重複一遍：「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爹咪在遇見惠媽之前真的很那啥，可以說柒會養成現在這種性格，很大程度上他功不可沒（抽煙）。

　　然後柒接著又遇上了一群瘋批中最瘋的那個人（捂臉），真的很慘，我都心疼她了。

　　其實柒更適合一個會溫柔愛著她、溫柔包容她的人，比如夏目小天使（笑）。


第38章 標題放置play

　　時間流逝得飛快，轉眼間就過去了半年。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戴著墨鏡，難得沒有穿制服而是一件淺色襯衫，每根髮絲都得到了精心護理的白髮青年抬手拍了拍，笑容輕快地結束了課堂訓練，「接下來該是你們鞏固學習內容的時間啦。」

　　完成今日份的教導任務後，五條悟留下這句話就拋棄了剩下的四位學生，立馬轉身撒腿就往不遠處站在樹底下乘涼的柒跑去，連多交代幾句都不願意，這副迫不及待地想要黏著心上人的樣子惹得自家學生們都看不下去了。

　　禪院真希面露嫌棄地將長刀扛到肩上：「真是沒救了，這個笨蛋。」

　　「畢竟五條老師剛剛出差回來。」觀察了整整半年終於認可了對方的乙骨憂太試著為不靠譜的班主任辯解，「而且店長這次也終於有空答應了他的約會請求，所以著急了一點可以理解嘛。」

　　「……金槍魚。」狗卷棘搖了搖頭。

　　「話說，他們倆都同居了還沒有複合嗎？」熊貓望著那邊樹底下已經貼在一起的兩人（雖然是某人單方面貼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明明悟上次聚會的時候還跟我們炫耀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這樣柒都不肯鬆口？」

　　「你信他。」禪院真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不準那些不該做的事情還是在十年前做的呢。」

　　「嘛，這倒沒法反駁……」

　　「鮭魚。」狗卷棘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我覺得五條老師有分寸的啦。」乙骨憂太訕笑著，試圖為尊敬的老師挽回一些顏面，「如果店長不樂意他肯定不會強迫她的……大概？」

　　結果講到最後他自己都有點不確信了。

　　沒辦法，誰讓對方的前科已經多到連高專唯一尊敬他的乖學生都懷疑他的地步了。

　　而被幾位學生共同diss的某位人類最強此時又在幹什麼呢？

　　——他在忙著糾纏自己超級可愛的女朋友。

　　「柒，不是說好了嘛，今天要陪我一起去逛街的。」兩手摟著戀人的細腰，為配合對方的身高還特意俯下身將人緊緊抱在懷裡，五條貓貓微微眯起眼睛，十分親暱地蹭了蹭她臉蛋，輕車熟路地向柒撒起了嬌，「你看我打扮得多好看∼帶著我出去肯定不掉面子，絕對會有一大堆人羨慕你∼」

　　「別人會不會羨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鬆手就要壓扁我了。」柒涼涼地回道，卻也沒打算推開他。

　　「哪有，我根本就沒用力。」嘴上是這麼說，可五條悟依舊聽話地放開了一點距離，兩條胳膊只鬆鬆地圈著對方。

　　柒抬眸看了眼不遠處自動分成兩組重新開始訓練的幾個孩子，不解地詢問：「不是請我來幫忙指導你的學生嗎？怎麼這幾次過來你都搶著我的活幹？反悔了？」

　　反悔早說啊，她好把家裡那幾包中草藥還給他，雖然喝掉了一大半，但沒事，剩下的拿錢補吧。

　　「補什麼補呀？先不說那點錢根本買不了多少東西，以我們之間的關係還需要分得這麼清楚嗎？沒必要，我的不就是你的嘛。」男人略微不滿地直起身親了親她頭頂的髮旋，又牢牢地抱住了女友，貼緊她的後背小聲嘟囔著，「我這不是怕你受傷嗎？拳腳無眼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硝子可說了你不能再動手了，否則身體會變得比現在更加差勁，所以我得多多注意你周圍才行，我們的目標就是要把一切危險都掐死在搖籃中！」

　　「哦，是嘛，謝謝，可不好意思，你才是我身邊那個最大的危險源。」柒抱起雙臂，面無表情地懟了他一句。

　　「瞎說什麼呢，柒你真是愛開玩笑。」五條悟扭扭捏捏地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故作嬌嗔地哼聲，「討厭∼」

　　柒：「……」

　　柒：「五條悟，能麻煩你正常點嗎？我害怕。」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貓貓才不管呢，貓貓只管貼貼。

　　他哼哼唧唧地抱著戀人低頭到處亂蹭，直至嗅到她身上某種好聞的味道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柒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呢∼」

　　「那是沐浴露的香味吧？」柒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結果沒推動，反而被他逐漸收攏的手臂越發嵌進懷中，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緊密得沒有露出一絲縫隙。

　　「別推開我。」他彎腰湊近她的耳畔，微涼的唇瓣若有若無地擦過圓潤柔軟的耳垂，溫熱的吐息曖昧地灑落耳後慢慢浸濕了那一小片肌膚，白嫩裡微微透出了粉紅，弄得她又癢又麻的，不太自在地皺了皺眉。

　　五條悟軟著語調甜甜地向她撒嬌，宛如一隻惹人憐愛的小貓咪：「讓我繼續抱著你嘛，我都好幾天沒抱過你了，難道你就不想念我嗎？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哦∼」

　　「是呢，每隔五分鐘就給我發條信息，隔半個小時就給我打次電話，你是來查崗的嗎？」柒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對方箍得太緊實在掙脫不開，乾脆放棄了，「以後打電話別再打那麼頻繁了，你老是占線讓我怎麼跟別人交流？」

　　……那就不交流了，只和我一個人講話就可以了。

　　雖然五條悟很想很想這麼說，但如果真這樣做了柒肯定會生氣的，所以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話咽了回去。

　　他不開心地哼哼兩聲：「對我就這麼不耐煩，對別人就那麼溫柔，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人欸，你都不懂得珍惜我。」

　　「不行，我不高興了。」

　　你想怎麼個不高興法啊？

　　柒睨視著他，剛準備開口懟他兩句，卻被對方倏然間將自己抱起來的動作給堵了回去，她下意識地伸手撐住他的肩膀穩住自己的身形，皺著眉頭瞥過去：「你幹什麼？」

　　「這是報復∼」左手固定在她的膝蓋後方，右手則松松攬著她的後腰，五條悟仰著腦袋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隨即彎起眼眸得意洋洋地笑了出來，「誰讓你無視我？」

　　「你今年應該是27歲而不是7歲吧？」柒無奈嘆氣，抬手按住他的頭頂輕柔地摸了摸，手指插.入髮間為他慢慢梳理著幾縷翹起的亂髮，「玩夠了就走吧，不是說約會嗎？但在那之前你先仔細回憶還有沒有忘記給學生的囑咐。」

　　「啊，這麼說來好像是有件事忘告訴他們了。」五條悟這才想起自己回來時從高層那接到的任務，因為看見柒難得會來高專等他，高興過頭便把那些瑣事全部拋之腦後了。

　　「不過現講也沒關係啦。」完全不覺得心虛或者羞愧，某位無良教師理不直氣很壯地舉高手朝著訓練場上的幾位學生用力一揮，大聲喊著他們的名字，「憂太、棘，過來一下！」

　　「五條老師？」乙骨憂太停下和禪院真希的對打，雖有疑慮，卻也乖乖地向他們走了過去，狗卷棘就跟在他身後。

　　「棘，有件很適合你的任務指名要你去，具體情況到地方伊地知會告訴你的，難度不高，快點解決完回來吧。」五條悟伸手點了點他，又扭頭指向旁邊等候命令的黑髮少年，「憂太，你跟著棘一起去見習，當他的助手。」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乙骨憂太露出了困惑的眼神：「助手？我嗎？」

　　「對，畢竟咒術有多種多樣，每位咒術師祓除詛咒的方法也都大不相同，比如我的「無下限」、柒的「無效化」以及棘的「咒言」都是很好的例子，你可以去見識一下。」表情認真的五條悟瞧著倒是有幾分做老師的樣子，只是語氣聽起來依舊挺輕鬆的，讓人無法緊張，「你可是要跟里香並肩作戰的呢，得先了解什麼是詛咒吧？」

　　「抱歉啦，今天我要跟柒一起去約會，沒辦法陪著你們，不過這次任務本來也不難，你只要在旁邊學習就行了，順便給人家打下手，憂太，沒問題吧？」

　　「是，我知道了。」乙骨憂太一臉嚴肅地答應。

　　「乙骨，還有一件事。」柒被圈著坐在自家貓貓的手臂上，單手摟著他的脖子，聲音溫柔地向眼前的小少年叮囑道，「盡量別動用里香的那份力量，要靠自己，當然，如果遇見了你們倆難以解決的危機就另說，保命要緊。」

　　「但有一點你必須記住。」柒的臉色逐漸變得認真，「你一定要約束好里香，讓高層明白她是可控的，否則絕對會給你們招來大禍，理解了嗎？」

　　「嗯，我都理解的，謝謝店長。」

　　「好孩子。」柒微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那就去完成任務吧，早點解決早點回來哦。」

　　被敬重的長輩摸了腦袋，少年忍不住彎眸笑了起來，非常高興地出聲應道：「是！」

　　等兩位學生結伴離開了這裡，五條悟才收回注視的目光重新望向自己的戀人：「你擔心高層暗中對憂太出手？」

　　「他們之前不是還叫囂著要判乙骨死刑嗎？既然被你攔住了沒法光明正大地下手，那肯定會在暗地裡動些手腳，這種情況我見多了。」柒一臉的漠然，「等著吧，估計這次的任務不是二三級那種程度的了。」

　　「嗯……那我們要偷偷跟過去嗎？」

　　「沒必要，乙骨自己能應付的，你不在他們才敢從老鼠洞裡鑽出頭。」她微微笑著，眼底隱約劃過一抹意味深遠的亮光，「而且還能釣上來一條讓人意想不到的大魚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傑哥的百鬼夜行要來了（。）


第39章 哪怕身體貼得再近，心也是遠的

　　「乙骨憂太和特級過咒怨靈【祈本里香】嗎？」夏油傑聽完身邊人的匯報之後起了一絲興趣，「因為愛而詛咒對方？」

　　「是的，據說正因為如此，【祈本里香】一直被乙骨憂太約束操控，保持理智從來沒有大開殺戒過。」 金髮女性微笑著回答，「他們甚至還能互相配合戰鬥，這可是很罕見的。」

　　「確實挺稀罕的，咒術師與詛咒並肩作戰，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次碰見。」夏油傑輕笑一聲，隨即撐著地面站起來，拍拍袈裟，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那我就去見見他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乙骨同學能夠成為我們的家人，他那份強大的力量不該埋沒在高專裡，為了猴子而戰。」

　　「但是成功率應該不高吧？」女人緊跟著詢問，「畢竟他和高專的眾人結下了羈絆，不可能會答應我們的。」

　　「那就殺了他，奪取【祈本里香】。」夏油傑的語氣依舊很輕鬆，似乎並不把這當一回事，「雖然有點遺憾，但這也是為了實現我們的大義，所以我們必須將【詛咒女王】搶到手。」

　　「到時無論是誰前來阻攔，我都絕不會留情。」

　　話雖如此，可當夏油傑到達任務現場，放下兩隻一級咒靈卻被這對小情侶輕鬆祓除的時候，他難得感到了棘手。

　　「真不愧是特級咒術師呢，果然沒那麼好對付嗎？」夏油傑坐在半空的廊橋上，單手托腮地旁觀不遠處這場連纏鬥都算不上的秒殺，「還得考慮悟來攪局的可能性，好麻煩呀。」

　　乙骨憂太和祈本里香兩人疊加在一起的戰鬥力超出了夏油傑預先的估計，這讓他不得不認真起來動用全部的實力，否則屆時慘敗的人一定會是自己。

　　既然如此，就不能隨便發動【百鬼夜行】了，起碼得留下一半用於殺掉乙骨憂太，那剩下的一半就用來拖住悟吧。

　　「只能繼續耐心等候了。」等乙骨憂太落單。

　　夏油傑做出這個決定後便轉身離開了這裡，大概是對自身的能力過於信任，再加上周圍放出的咒靈沒有向他示警，也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躲在陰暗角落裡默默觀察著自己的那個人。

　　「呵，還真讓她們倆說中了。」嘴角帶著一處傷疤的黑髮男人側身藏進了陰影裡，直到夏油傑的氣息徹底消散之後，他才懶洋洋地走出來，望著那位曾經慘敗在自己手下，如今已經叛變了的特級詛咒師離開的方向。

　　「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這樣吧？」他嗤笑著，面露一絲諷刺，「擁有再強大的咒力又如何，還不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中？」不管是生前或是死後，都是被人隨意擺弄的命運。

　　不過他也沒有資格嘲笑夏油傑就是了。

　　「接下來，我想想……」伏黑甚爾扭頭看向不遠處正在友好交談的兩個小鬼，眯了眯眼，仔細回憶岩永琴子前幾天交代過自己的事情，「是要創造乙骨憂太獨自一人的狀況對吧？」

　　「以及，轉移五條悟的注意力嗎？」

　　……

　　…………

　　「咦？」乙骨憂太忽然怔住，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奇怪地轉過了身環視四周，結果卻什麼都沒發現。

　　「海帶？」狗卷棘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沒事，就是覺得似乎有人在偷看我們。」抬手摸了摸里香的臉頰，溫柔地讓她回到自己的影子，乙骨憂太這才笑著對他說，「不過現在沒有了，狗卷同學，我們回去吧。」

　　「醃魚子。」狗卷棘拿出了手機遞給他。

　　「哎？」黑髮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但還是聽話地從他手中接過了手機，打量著對方的臉色試探性地猜道，「是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五條老師和店長他們嗎？」

　　「鮭魚。」狗卷棘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畢竟還有高層在盯著我們呢，得謹慎一點才可以。」指尖在鍵盤上點了幾下，將手機貼在耳邊，等對面「嘟」的一聲響起後，乙骨憂太連忙開口，「店長，我們今天出任務的時候好像有人在監視。」

　　【「哦，果然……你們沒事吧？遇見的是幾級？」】

　　「除了大量低級咒靈外還有兩隻特別強的，狗卷同學說是一級，不過有里香在很快就搞定了。」少年乖乖匯報，完了還不忘告訴對方別擔心，「我們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既然任務完成了就回學校休息吧，今天祓除詛咒辛苦了，要好好吃飯補充體力才行哦。」】

　　「我知道了。」明明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人了，可在尊敬的長輩面前仍然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乙骨憂太不禁害羞地低下頭屈指撓了撓臉頰，「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啦，店長。」

　　【「嘛，總而言之，剩下的問題自然由我們大人解決，乙骨你就不用擔憂了，安心過你的學校生活吧。」

　　「如果沒有其他事要講了，那我就先掛斷囉？」】

　　「好的，店長再見。」少年非常有禮貌地向對方告別，「祝您今天和五條老師一起玩得愉快。」

　　等對面的人結束通話，乙骨憂太把手機還給了一直等在旁邊的同窗：「謝謝你，狗卷同學。」

　　「金槍魚。」狗卷棘搖了搖頭，接著又說，「芥末。」

　　「呃，這是回學校的意思嗎？」

　　「鮭魚鮭魚。」

　　*****

　　將手機重新放回桌上，柒張嘴咬了口某人自覺送到嘴邊的冰淇淋，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道：「有人在監視乙骨他們。」

　　五條悟單手摟著戀人的腰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隻手收回來，沿著對方吃過的痕跡跟著咬了口奶香四溢的奶油。

　　五感過人的他自然聽清了剛才那通電話的內容：「所以果然是高層那堆爛橘子想搞鬼啊，幸好憂太和棘沒出什麼事。」

　　「嗯……畢竟里香是除了兩面宿儺以外最強大的【詛咒女王】嘛，那群老不死的爛橘子肯定會怕她怕的不得了。」柒把手放在他的後腦，勾起一縷銀髮隨意地纏繞在指尖。

　　她漫不經心地回答：「兩個一級都解決不了乙骨，恐怕下一次就會變成特級了。」

　　「真是無聊，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待著呢？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管東管西不嫌累人嗎？」五條悟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將垃圾丟進桶裡，柒拿紙巾幫他擦掉了嘴角的奶油，「本來想多留他們一會，好歹過個安詳的晚年，惹怒我有什麼好處？」

　　「要不再去警告一下他們？」越發抱緊懷裡的戀人，他略微彎腰將頭埋進她的肩窩，嗅著對方身上那股與自己完全相似的香甜味道，心情立馬愉悅起來，甚至語氣裡也含了點輕快的笑意，「或者我們乾脆一些，埋伏在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偷偷幹掉幾個解解饞好了∼」

　　大概是和殺手待久了，連思維都被對方漸漸同化了，五條悟此時躍躍欲試的，顯然只要柒同意這個方案他就能立馬動手。

　　「你要是能找到可以替換他們的自己人那就另說，否則就只是治標不治本罷了，繼續你的教育之路吧。」柒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對於這種處理方式不甚贊同，「你不適合弄這種事。」

　　況且也弄不來，核.武器就安靜地做個核.武器好了，別硬逼自己成為摁下按鈕的那個人。

　　「所以我可以把這理解為柒你是在為我考慮嗎？」五條悟倏然抬頭，墨鏡往下滑落，無意顯露的那雙蒼青色眼眸此刻好似有繁星點綴一般，閃閃發亮的，充滿了發自內心的喜悅。

　　「想多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結果柒冷冷地給他潑了一盆涼水，「腦補過頭是種病，有病就去治。」

　　「……你就不能騙我，說些好聽話來哄哄我麼？」貓貓感覺被傷透了心，委屈得貓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五條悟十分難過地圈緊了戀人，小聲嘟噥著用臉蛋輕輕蹭了蹭她：「像以前一樣多好呀，哪怕你騙我我都會高興的啊。」

　　「可是那樣有什麼意義？自欺欺人好玩嗎？」柒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表情平靜地告訴他，「認清現實吧。」

　　「……」五條悟沉默了。

　　「不說這個了。」柒適時地轉移了話題，伸手拿起桌上的銀叉豎著切下草莓蛋糕的一角，叉住後自然而然地遞到他嘴邊，微微地笑了起來，「吃嗎？是你最喜歡的甜點哦。」

　　五條悟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出聲。

　　可沒過多久，他又斂眸咬住那塊送過來的蛋糕，彷彿把它當作了誰一樣，用牙齒細細地碾平了。

　　……真是難看啊，自己這副姿態。

　　他將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面色冷淡地想道。

　　見遞過去的蛋糕被對方乖乖吃掉了，柒有些心滿意足地放下銀叉。

　　像是為了獎勵自家貓貓的乖巧，她伸手將他頰邊的幾縷頭髮勾至耳後，然後略微傾身吻上了他的臉頰。

　　「感覺悟君和貓咪很相似呢，雖然有時候會把人撓傷，但有時候很可愛。」往後退了退，她輕輕笑著，望向他的雙眼含著些許意味不明的笑意，聲音溫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所以悟君你要一直這麼可愛下去啊。」

　　「因為比起會撓傷我的野貓，我更喜歡那種懂事聽話，會深深依賴並對我撒嬌的家養貓咪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柒的pua手段越來越厲害了（吸煙），再這樣下去五條悟真的會變成一隻柔順的貓貓吧。

　　以及傑哥是必死的啦，畢竟現在有三方人馬在算計著他呢。


第40章 惡意賣萌最為羞恥

　　「總覺得……」五條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坐在自己懷裡的戀人，「這話有點耳熟啊，好像在哪聽過一樣。」

　　「呵，你當然會感覺到熟悉了。」柒收回了之前故意裝出來的溫柔笑容，涼涼地說道，「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的想法嗎？」

　　「希望我能乖乖聽話，希望我能深深地依賴你，只對你一個人撒嬌，只對你一個人笑，最好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她雙手抱胸面露嘲諷地嗤笑一聲：「如何？當輪到悟君被人這麼要求時，心裡是不是非常難受呢？這下你終於體會到我當初聽見你那麼說的心情了吧？」

　　「所以果然是在對我發洩不滿啊。」五條悟看著對方，天然帶有的濾鏡總讓他覺得這樣愛耍小性子的柒真不是一般的可愛，便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蛋，輕快的語氣裡還夾雜著一絲愉悅的笑意，「沒關係哦。」

　　他相當大度地表示了原諒：「只要是柒，不管你做出什麼事我都願意原諒你，哪有會跟自己老婆計較的丈夫嘛？」

　　「至於柒你剛才講的那些……希望你能乖巧體貼並且依賴我之類的，我承認我是有過這種想法，甚至直到現在我心底也依舊是如此希望的，但這僅僅只是希望而已，我不可能會強迫你，你更不可能會聽話地照做。」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垂眸望向懷中一臉冷淡的柒，摟著她的雙臂默默收緊，面上卻不改平靜地回答她：「我之所以會想要你依賴我，正是因為你固執己見不肯回頭，若是你真的不樂意我也不會有意見，可你偏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完成目標，明明只需要喊我一聲就不必那麼勞累的。」

　　「我想對你好，我不想看你這麼委屈自己，更不想看見你受苦的樣子。你能明白嗎？當我發現你居然住在那種混亂不堪的地方時從內心湧現出的那股憤怒。」

　　白髮青年捉住了對方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安靜地凝視著她，那雙能夠看透世間萬物的六眼唯有在戀人面前才會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溫柔。

　　「我差點控制不住要毀了那裡。」他輕聲呢喃著，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清。

　　他的女孩，曾被他捧著坐在柔軟的金絲絨上，周圍堆滿美麗的寶石與嬌艷的鮮花，絕不可能有泥土會弄髒她的鞋底，每天都有漂亮的衣裙和首飾可以隨意挑選，手裡拿過最重的東西就只是一本書。

　　他鎖上大門精心照顧著她，仔細守護著她，就怕哪裡不小心撞到磕痛了她。

　　明明是被他放在心上，連責罵都不捨得的寶物……卻被她自己如此輕視踐踏，這讓他怎麼不憤怒？

　　柒沉默了一會，斂眸藏起那抹複雜之色，神情淡然，緩慢地開了口：「我很感謝你對我這麼好，但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東西，而最後你也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即便如此，你依舊堅持要白費功夫嗎？

　　「給不了也沒關係，把我的給你不就行了？」五條悟不甚在意地抱緊了她，將下巴擱到她肩膀上，抬手順著她背後的長髮捋下來，無所謂地說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我會耐心等待的，等到你答應我的那一天。」

　　柒放鬆地倚靠在他胸前，感受著對方溫熱的氣息，以及那隻彷彿帶有魔力的落在背後溫柔撫摸的手掌，少見地感到了安心，至少此時此刻她不想再出聲破壞這溫馨的氛圍。

　　他們靜靜地互相依偎著，就像兩隻在冬天裡相擁取暖的小刺蝟。

　　「你還想去哪裡嗎？」好似貓貓在親暱地舔舐主人的手指，五條悟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貼著她的臉蛋蹭啊蹭的，軟綿綿的發尖輕輕地刺了刺她皮膚，刺得她有些癢癢的，「家裡的繪本也該看完了，要不要買些新漫畫回去？聽說最近有個叫夢野咲子的少女漫畫家畫得還算不錯。」

　　「你為什麼會關注一個少女漫畫家？」側臉不自覺地蹭了蹭他的頸窩，柒感覺有些睏倦地合上眼睛，懶洋洋地問了一句，「以前也沒見你有多喜歡少女漫啊。」

　　「這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才會關注的嘛。」五條悟注意到她略顯疲憊的臉色，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睏了？」

　　「嗯，昨晚在算賬，睡得有點晚了。」

　　「真是的，我一不在家就熬夜。」看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他抱著戀人起身，讓她摟緊自己後往收銀台走了過去，一邊掏錢包結賬一邊嘀嘀咕咕地小聲教訓她，「整天熬夜你也不怕哪天猝死啊？本來身體就夠糟糕的了還使勁折騰自己……啊對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按時吃藥嗎？別讓我發現你倒掉了哦。」

　　男人這副絮絮叨叨的模樣惹得前邊正在找零錢的收銀員都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揶揄的眼神不停地打量他懷裡托著的女人，然後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感慨：「先生，我在這裡工作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碰見像您這麼疼愛妻子的丈夫呢。」

　　五條悟聽了立馬高興地瘋狂點頭，說話的語氣都顯得輕佻蕩漾了起來：「是吧是吧~像我這種好老公現在真的很少見吧？」

　　「所以柒你要好好珍惜我才行喲~」

　　柒在旁邊瞧著都不想吐槽了。

　　……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想囚禁自己老婆的老公啊？就算有那也肯定不是好老公，趁早打電話給警察把人抓進監獄裡才對。

　　想是這樣想，她倒也沒有出聲反駁他，而是給他留了點面子在外面。

　　付完錢告別了祝他們百年好合的收銀員小姐，五條悟拎起剩下打包的甜點，在回家之前先去了趟市場買今晚的食材。

　　「今晚吃小雞燉蘑菇吧，出門前我記得冰箱裡還有些紅棗和山藥，那就順便買點枸杞回去熬雞湯。」讓柒幫忙拿著甜品盒，自己則負責出錢買菜，整條街道逛下來，五條悟全程都是單手抱著戀人，輕輕鬆鬆的，絲毫不見勉強。

　　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柒能夠清楚地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國家運動員，要不就是健身的，否則怎麼可能抱著女朋友這麼久？

　　——既然別人的男朋友可以做到，那為什麼她們的男朋友就是做不到？！

　　生氣、羨慕、恨鐵不成鋼.jpg

　　柒：「……」

　　——感覺好丟臉呀。

　　「五條，你讓我下來自己走。」試探性地動了動小腿，結果被對方勒得越來越緊，沒辦法她只好開口叫住了正忙著用六眼從木籃裡挑出品質不過關的枸杞的男人。

　　——emmmm……在這裡不得不插一句嘴，六眼在買菜的時候確實挺好用的，並且使用的次數比在跟敵人戰鬥時還多……

　　「為什麼？你不是睏了嗎？」五條悟挑了兩袋枸杞遞給身旁差點哭出來的店老闆，隨口回了句，「趴我肩膀閉眼睡一會嘛，很快就會到家的。」

　　「還是說你嫌菜市場太吵睡不著？那我給你開[無下限]隔離掉雜音好了。」說著他就抬手做了個手勢，看這樣子似乎是真的要發動術式。

　　「你別。」她連忙按住他的手，迎著對方不解的目光嘆了口氣，無奈妥協，「算了，你抱就抱吧，我只是覺得大庭廣眾之下有點不好意思而已。」

　　「有什麼好害羞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五條悟接過店長遞來的袋子，扭頭瞧著可愛的女朋友挑起半邊眉，見她不太自然地別開了臉望向遠方，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然後伸手掐住她的下顎，輕柔卻又不失強硬地讓她低下頭看自己。

　　他笑眯眯地親了上去，像是撒嬌一樣，柔軟的唇瓣輕輕蹭了蹭她白嫩的臉蛋：「羞澀的樣子真可愛啊，柒，如果不是在外邊我都要親親你了~」

　　「……你這不是已經親了嗎？」柒面露無語地雙手環胸，脾氣早就被他給磨平了，「快點買完剩下的東西回去，我肚子要餓扁了。」

　　五條悟趕緊抓住機會又親了她好幾口，直到親過癮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起袋子繼續往市場深處走：「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或者我們再買點零食？我記得家裡你最喜歡的那款巧克力小熊餅乾快吃完了對吧？要不這次買多一點？」

　　「不是喜歡的就一定要買來全部吃完，我上次已經嚐過味道了，這就足夠了。」因為實在太餓了，柒打開包裝盒把五條悟特意留回家享用的草莓蛋糕拿塑料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慢慢吃掉了，當然她並沒有忘記分出一半給對方。

　　「嚐過味道就滿意了？那樣也太沒意思了吧？」五條悟吩咐老闆將水裡那隻大螃蟹撈起來裝好，又張嘴咬住她送過來的草莓，鼓動著腮幫子一嚼一嚼地咽了下去，聽見女友的這番發言心裡就開始不高興了。

　　他輕聲嘟噥著，一臉的不滿：「我又不缺錢，你喜歡的我什麼不能買給你？幹嘛要過得這麼可憐？敢情我之前在甜品店說過的話你都不當一回事，活得這麼自律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把你這些壞毛病給改了。」五條悟哼哼唧唧的，擺明了要跟對方耍無賴，「有本事你把我打一頓啊~」

　　「不過事先說明，」他用著非常欠揍的語氣，得意洋洋地告訴她，「就算柒你真的打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哦~」

　　講完最後他還特意賣了個萌，握拳一敲腦袋「唉嘿」一聲吐了吐舌。

　　柒：「……」

　　柒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個腦部嚴重殘疾的小智障，輕緩的聲線不由透出幾分專門照顧傻子的溫和與慈祥：「嗯，悟君你高興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一個只會在限定的人面前犯傻賣萌裝可憐還很聽話的家養貓貓。

　　可惡，我好想讓十年前那隻高專的悟貓貓穿過來爭寵！

　　而且還是剛被主人拋棄了的可憐貓貓，忍不住對主人兇兇哈氣，可又抵抗不了主人的一聲呼喚，所以只能別彆扭扭地邁開小短腿湊到主人身邊緊緊挨著，乖乖地敞開小肚子任她rua，貓爪子還死死地扒著她，再敢離開他的視線就生氣地鬧起來「喵喵」叫個不停。

　　……草，比十年後的某隻瘋批大貓貓好多了。

　　兩隻貓貓一邊在主人面前撒嬌爭寵一邊在背地裡打得你死我活！

　　我可以！我完全可以！我可以得不能再可以了！

　　柒：……我看你這是想我死。


第41章 異變前夕

　　「……好的，我明白了。」柒交叉著雙腿斜倚欄杆，肘部擱在上邊，吹著涼風放眼眺望遠處的風景，另一隻手則拿著手機貼在耳邊，表情漫不經心，時不時地應幾聲回答電話那頭的人，「我會跟乙骨那孩子好好溝通的。」

　　「對，他現在有專業人士在身邊教導，放心吧，不會再發生以前那種事情了……嗯……」

　　「我覺得可以，不然我陪著乙骨一起回去也行……不麻煩的啦，用不著這麼客氣……」

　　「沒問題，那我這邊就先掛了，下次再聊。」

　　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柒掛斷了電話隨手放到一旁，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就轉身進屋。

　　五條悟這時候已經煲好了雞湯，拿勺子盛了滿滿一碗端到桌上，見對方從陽台回來指著那碗濃湯叮囑道：「趁熱喝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筷子我放那啦。」

　　交代完他就趕緊回廚房關小火，免得一會鍋裡燒乾了水。

　　柒先去洗了個手才回到位置拉開椅子入座，握著筷子往湯裡撥了撥，挑出兩塊薑片丟掉，又不喜歡太肥的雞肉便夾著放進五條悟的碗裡，連帶著當歸一起扔給了他。

　　就這樣，經過她的一番挑挑揀揀之後，整碗雞湯現在就真的只剩下了湯，哦不對，還有幾顆紅棗和枸杞。

　　因此當五條悟端著兩盤菜從廚房出來卻瞅見自己碗裡莫名多出的一堆東西時，忍不住開口教訓她：「為什麼這次又挑食？我可是挑了幾塊最嫩的肉給你，知道你討厭油膩還特意把上層的油撥開，味道嚐過也剛剛好啊，所以你到底哪裡不滿意嘛？」

　　「不是，我沒有不滿意。」柒喝完了最後一口，拿紙巾擦乾淨嘴朝他擺了擺手，「待會還有飯呢，這碗湯我要是真的全部喝完，那我就不用吃晚餐了。」

　　「你的食量未免太小了點。」他皺著眉頭接過她手中的空碗幫忙盛了碗米飯，跟著坐到她身邊，很是不滿地嘖了一聲，「每天就吃這麼一點怎麼支撐一整天的運動量？別告訴我你以前是餓著肚子去幹活的啊。」

　　「……你究竟把我想成什麼了？有誰會故意餓著肚子去幹活的？除非雇主要求。我又沒有自虐的癖好。」柒無語地看著他，然後豎起筷子夾了片魚肉配著白米飯一起吃，邊吃還邊向對方解釋，「以前食物不多就吃的少，長期下來胃肯定會收縮啊，而且少吃還能省點錢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窮，哪來的閒錢給自己加餐？」

　　「那你現在不是更應該喜歡肉嗎？」五條悟有點不能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恰飯，還順手幫她撥掉了紅燒肉上邊的蒜米，「怎麼還反過來了呢？天生反骨？」

　　「……什麼鬼玩意？我只是單純地不喜歡而已。」想起曾經吃肉時一口咬下去後發現的那半隻蟑螂，柒的臉色就變得非常糟糕，再看桌上那盤紅燒肉，不管有多香多好吃都徹底沒了動筷子的欲望。

　　——額啊，這簡直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難看。」

　　「……沒什麼。」

　　「神神秘秘的。」五條悟嘖了嘖嘴，顯然很不喜歡對方這種有事瞞著他的樣子，直接把筷子擱下起身給她倒了杯果汁，「咚」的一聲用力按到她手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快說，不要總憋在心裡不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又怎麼改？」

　　「別逼我把果汁收回來，這可是不加任何食品添加劑的鮮榨柳橙汁哦∼如何？心動了嗎？心動就快點告訴我。」

　　「……」這威脅人的手段她還是第一次碰見呢。

　　不過……

　　「果汁，濺到我手上了。」柒表情平靜地伸手指了指剛才因為對方放杯子時太用力而不小心濺出來灑到桌上的汁水。

　　「……哦。」於是做錯了事的五條貓貓沒法再維持他那居高臨下的高傲姿態，只能沉默地放下手，轉身進廚房拿抹布乖乖地把桌面擦了個乾淨，又抽出幾張紙巾浸濕了仔細擦掉戀人手背上的果汁。

　　「坐下。」柒拍了拍旁邊的椅子。

　　五條悟放好毛巾後十分聽話地坐回了原位，眨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對方，就好像用肉墊拍掉了桌上的東西被逮個正著還裝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調皮貓貓。

　　原本以為柒會開口指責他幾句，但他沒想到的是，柒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還解釋了方才為什麼隱瞞不說：「因為想起了以前吃飯時不小心吃到的髒東西，不想影響你胃口，讓你感覺噁心才不說的，所以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這下終於可以放心了吧？」她摸了摸他的腦袋，「別不高興嘛。」

　　「你不高興，我瞧著心裡也不開心。」

　　五條悟：「……」

　　五條悟默默地搬著椅子越發挨近了她，柒想收回手還捉住了她的手腕重新貼上自己的臉，學著貓咪用自己白嫩的臉蛋輕輕磨蹭著對方的掌心。

　　這手感……居然挺好的。

　　柒下意識地捏了捏，捏得悟喵喵又忍不住地抓緊了她的手繼續蹭啊蹭的，心情愉快得連身後的長尾巴都翹了起來。

　　「好啦，再不吃飯就涼了。」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一般，她咳嗽兩聲，抬起另一邊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個大男人別總是對我撒嬌。」雖然挺可愛的。

　　「好歹是最強，你這副模樣讓那些曾經被你殺死的詛咒師看了該作何想法啊？」她苦口婆心地勸道，「矜持一點，悟君，你還是一位老師呢，要做個成熟穩重的大人給你的學生們當榜樣呀。」儘管這個目標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貓貓才不管這些。

　　成熟穩重能追到老婆嗎？矜持能讓柒答應和他在一起嗎？

　　本來柒就不喜歡他，要是再不主動一些，他連現在這點貼貼抱抱的福利都要失去了！

　　所以五條悟，又一次地發揮了他裝聾作啞的本事無視了對方的好心提議。

　　柒：「……」

　　——算了，隨便他好了。

　　「話說回來，你剛剛在陽台跟誰打電話？」恢復正常的白髮青年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筷子夾了塊甜豆腐放進自己嘴裡，一邊嚼著豆腐一邊問，「應該不是岩永琴子吧？講話的語氣都不一樣，好像有些生疏？你跟岩永琴子聊天時不都很隨意嗎？」

　　「是乙骨的母親。」柒倒也不賣關子，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嗯？你怎麼會和憂太的母親認識？」五條悟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她，接著才想起來恍然大悟，「對哦，畢竟是你收留了憂太。」

　　「我記得憂太因為里香傷害了妹妹而離家出走，你撿到他後跟他家長聯繫了對吧？」

　　「肯定的呀，一個沒有任何賺錢能力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的十歲小孩子，什麼東西都不帶就搞離家出走玩流浪街頭，做父母的怎麼可能不擔心？」柒從盤子裡挑了塊全是瘦肉的紅燒肉，「我壓制住里香送乙骨回家後，他媽媽死死抱著他哭成一個淚人，叔叔也在旁邊強忍著不掉淚呢，雖然妹妹很害怕里香會再度傷害她，但依然勇敢地抱住哥哥原諒了他哦。」

　　「憂太的家人都非常愛他呀。」五條悟一臉平淡地點了點頭，隨即伸筷子將菜盤裡的瘦肉全部挑出來堆到一邊，「但那時里香的問題還沒解決吧？他們不可能再住一起。」

　　「嗯，所以經過我和叔叔阿姨的一番商量後，決定讓乙骨暫時跟著我，直到他能夠約束好里香不讓她隨意跑出來傷害別人。」她說，「而且這也是為了保護他，畢竟當年里香的事鬧出了太大動靜，不僅是學校，就連周圍的鄰居都有意無意地在排斥乙骨一家，這樣長期下去肯定會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巨大創傷，索性送來誰都不認識的東京開始新的生活。」

　　柒最後點評了一句：「偉大的父愛與母愛啊。」

　　——不是誰都能接受一個擁有著足以毀滅整個家庭的力量的怪物，乙骨的父母不但沒有拋棄他，反而還選擇了包容，光憑這一點就超越了許多人。

　　「那阿姨今天打電話過來給你是為什麼？詢問憂太的近況嗎？」

　　「嗯，她很久沒見過兒子了，正好乙骨在高專學得不錯，就想讓他回家一起吃頓飯敘敘舊什麼的。」

　　「乙骨幾年沒回家了？」

　　「不是，他每年都有回去，不過是在我的陪伴下，畢竟要幫忙壓制里香嘛，現在就不需要我了。」

　　「噢……那你這次還要跟著憂太回仙台麼？」

　　「原本是這麼打算的……」柒抬頭打量了他一番，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可今年乙骨進了高專當咒術師，叔叔阿姨不了解這方面的事情就不太放心，剛好你是他班主任，不如由你代替我陪乙骨回仙台看望長輩，順便為他們解釋一下吧，你認為如何？」

　　「我無所謂啊。」五條悟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

　　「那就這麼決定了。」

　　——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在乙骨憂太獨自踏上回家的路時，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

　　[記錄——2017年5月23日宮城縣]

　　仙台市不明原因地突然出現上千隻咒靈，導致七十二人死亡，數百人受傷。

　　咒術界高層下達緊急命令，令當時在場的五條悟迅速趕去祓除詛咒。

　　而與此同時。

　　曾因咒殺了上百名普通人而被驅逐出咒術界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則帶領剩餘的千隻咒靈對上了[特級被咒者]乙骨憂太與[特級過咒怨靈]祈本里香。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傑哥不會發動百鬼夜行，雖然也死了不少人，但沒有原著那麼可怕。

　　五條老師這裡是被柒算計了，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吧？


第42章 環環相扣

　　「夏油傑，十年前是咒術高專的一名學生，卻在經歷星漿體事件後動搖了要保護弱者的想法，與另一位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交談過後發生改變，又目睹後輩死去，最終在舊場村事件中徹底爆發，殺了上百名普通人，從此叛出咒術界重建盤星教，宣誓要建立一個只有咒術師存在的樂園。」

　　——不過短短幾句話，就概括了夏油傑的這一生。

　　戴著貝雷帽，手持手杖的嬌小少女站在高樓之上，借助妖怪之眼平靜地注視著那場正在進行的激烈戰鬥。

　　迎面而來的涼風悄悄吹起了她的裙襬，宛如蝴蝶在扇動著翅膀，於風中翩翩起舞。

　　櫻川九郎守在自己戀人的身邊，心情沉重地跟著眺望戰場中的那兩人。

　　他不禁低聲呢喃：「由曾經的保護者變成了如今的屠殺者嗎？」聽起來未免也太諷刺了。

　　「屠殺？這個詞用得還挺準確的。」岩永琴子神色淡淡地說道，「想要建立一個只有咒術師存在的世界，那麼不就是要屠殺掉所有的非咒術師嗎？」

　　「或許他這麼做是為了全體咒術師好，但他有沒有想過其餘因為大義被迫犧牲的無辜者呢？」

　　手杖輕輕敲了敲地面，她的聲音輕緩而平和：「最容易走上毀滅之路的，恰好是那些理想主義者啊。」

　　「……」櫻川九郎沉默不語。

　　「大小姐，現在可不是探討人生哲理的時候。」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還站著另外一位男性，此刻卻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穿著作戰用的緊身衣，肩上趴著一隻蟲型咒靈的黑髮青年掩嘴打了聲哈欠，懶洋洋的有些提不起勁。

　　「到底要不要我下去？再不插手，我估計那個小鬼就要輸了。」

　　這是實話。

　　畢竟不管乙骨憂太多麼有天賦，里香有多厲害，才加入高專半年的他們根本就不是夏油傑的對手。

　　若是放出了所有咒靈按照原先計劃開啟百鬼夜行的盤星教教主，那他們有可能會贏，但面對現在這個收回了大半咒靈，實力正處於巔峰狀態的特級詛咒師，他們能夠獲勝的機會微乎其微，全程都是被壓著打，瞧著就覺得可憐。

　　岩永琴子略一頷首，目光在那兩人間徘徊，又轉過頭望向旁邊的伏黑甚爾，微笑著說：「那麼，就請伏黑先生殺了那些跟隨夏油傑的下屬吧，正好我也不想處理日後又會冒出來的新麻煩，乾脆在這裡全部解決掉一了百了吧。」

　　櫻川九郎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家女友。

　　「哦？不需要我幫忙幹掉夏油傑麼？」伏黑甚爾倒是沒有意見，反正對他來說殺誰都一樣，「小鬼那邊目前更要緊吧？他應該快撐不住了。」

　　少女搖了搖頭：「既然夏油傑如此看重他的家人，那麼收到家人遇害的消息肯定會有一瞬間的失神，而乙骨憂太只要抓住這個機會逃走就行。」

　　「殺死夏油傑，並不是他的任務。」

　　「五條悟麼？也對，算算時間他確實該來了。」伏黑甚爾抬手扶著脖子稍微活動開肩頸，「不過，那個叫米格爾的傢伙雖然只能拖住他幾分鐘，但這幾分鐘足夠讓夏油傑追上乙骨憂太或者逃跑了，又該怎麼辦？」

　　「你應該會算到這個局面吧，智慧之神殿下？」

　　「哎呀，這點不用擔心，伏黑先生，別忘了……」岩永琴子忍不住笑了，「此時正密切關注著這場戰鬥的人，可不僅僅只有我們呀。」

　　******

　　乙骨憂太不好對付，這是夏油傑早就明白的一點。

　　儘管有些遺憾對方不肯加入自己，但他下手時卻絲毫沒有留情，出招果斷狠辣，幾乎將少年逼入了絕境。

　　「憂太——」見男友被敵人一腳踹飛，里香急得趕緊飛過去小心翼翼地接住他護在懷裡，甚至不惜用後背幫他擋住對方的又一次猛烈攻擊。

　　「里香！」乙骨憂太立馬就慌了，連忙從青梅的保護圈內掙脫出來重新擋在前方，背對著她防備下一波攻勢，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急亂，「里香你不要緊吧？！」

　　「沒關係，里香不要緊。」女孩溫柔地安慰戀人，卻沒有聽話地躲在他身後，而是繼續站在他旁邊與他共同對敵。

　　「……你們的感情還真好呀。」吃狗糧吃得快要撐飽肚子的夏油傑嘖嘖兩聲，總覺得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似乎不太對勁。

　　他忍不住抱怨：「這樣不就搞得好像我要強行拆散你們一樣嗎？」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乙骨憂太沒有回答，只是舉起手中的長刀對準他，用警惕的眼神緊緊盯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夏油傑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看著少年用反轉術式治好身上的傷口，心裡再一次地感到了棘手，並且預感到時間繼續拖延下去的話，恐怕悟就會趕過來了。

　　這可不行，必須速戰速決。

　　這麼想著男人就抬起了手放出特級假想怨靈，同時準備將剩下的四千多隻咒靈融合成一體。

　　「你要怎麼接下這招呢？讓我看看吧，乙骨憂太。」

　　「咒靈操術極之番——」

　　夏油傑倏地怔住。

　　體內極速運轉的咒力忽然出現凝滯，匯集在手心的龐大力量也悄悄熄滅，連接著家人與自己的那條線莫名斷開，前所未有的恐慌感驟然拽緊他的心神。

　　他猛地扭轉頭望向遠方，像是遺忘了在場的少年，下意識地邁開雙腿奔向那裡，奔向家人所在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放棄戰鬥，但乙骨憂太依舊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迅速帶著里香逃跑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

　　順著家人遺留的咒力殘穢全力追趕過去，夏油傑內心的憤怒瀕臨爆發。

　　——到底是誰？！

　　他了解自己家人的實力，只要不是正面對上悟，他們就算打不過也一定能逃，可現在卻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人殺掉。

　　……是悟嗎？不對，悟應該還在處理我那堆咒靈，而且他也不會對菜菜子和美美子他們下狠手……

　　——那麼，到底是誰？

　　「滾開！」

　　察覺到某種不尋常的氣息，夏油傑陰沉著臉色抬手釋放出數個咒靈攻擊過去，卻被對方輕易躲開。

　　隨手消滅了那幾個咒靈，一身和尚打扮的白色妹妹頭少年忽然出現擋在他前方，表情似乎有些不滿。

　　「這一任的［智慧之神］做事可真不牢靠啊。」他不爽地嘖了一聲，捏著手腕活動一下，隨即擺出對峙的姿態，「居然還得讓我們來拖延時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油傑本能地察覺到不對，隱約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

　　他冷靜下來，拿出了更多咒靈面對眼前這個明顯來者不善的傢伙：「是誰指使你來的？還有……」

　　「我的家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他的臉色越發難看，磅礴的怒氣快要到達臨界點，恐怖的咒力在周身沸騰。

　　「誰知道呢？或許這個問題你該詢問那位尊貴的神明殿下。」可對方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並沒有正面回答。

　　「那你就去死吧。」夏油傑的表情略微猙獰，猛地揮手率先發動了進攻。

　　「冰凝咒法·霜凪！」少年抬手朝著手心吹氣，轉瞬之間便有大片冰霜蔓延開來凍住了土地。

　　——第二場大戰，再度打響。

　　*****

　　「時間拖延得應該差不多了。」高樓之上披著外套手杖拄地的嬌小少女，望著另一邊快要結束的戰鬥，隨意詢問身邊的妖怪，「五條先生和乙骨君會合了嗎？」

　　「是的，五條大人正在往這邊趕來，大概再過一會就能和那個詛咒師撞上了。」一隻懸浮在空中的狸貓晃動著尾巴小小聲地回道。

　　「……五條先生真的會親手殺掉夏油傑嗎？」櫻川九郎一直在邊上陪著戀人旁觀這一切，聞言，他不禁流露出一抹複雜之色，「那可是他唯一的摯友啊。」

　　——如果換作自己，他根本不可能對六花姐下手。

　　「當然會啦。」岩永琴子壓根就沒有感同身受這種東西，直到現在也依舊保持著屬於神明的理智與冷靜。

　　她淡淡說道：「不要小瞧五條先生啊。」

　　「我們只需耐心等候一段時間，他自然會為我們送來喜訊的。」

　　「……」櫻川九郎不由得沉默。

　　——這該算是喜訊嗎？對於五條悟而言。

　　「還喜訊？別是過來送你上路的就行，大小姐。」幹完了活拎著太刀重新回到岩永琴子身旁的伏黑甚爾碰巧聽見這最後一句，忍不住嗤笑一聲，「那個兩面宿儺的手下把你的存在洩露給了夏油傑，你也不怕他轉頭告訴五條悟。」

　　「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說沒有。」岩永琴子對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歡迎他回來，接著才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不要緊，先前柒的誘導本就讓懷疑的種子埋進了五條先生的心裡，現在出現這種狀況，他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高層。」

　　「乙骨君請假回家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排除是高層為了殺死他而把情報洩露給夏油傑，再加上是高層的緊急命令將他調離乙骨君身邊……嗯，不管怎麼想都是高層設下的陷阱吧？」少女一臉淡定，絲毫不見算計別人時應有的愧疚。

　　「更何況事實也確實如此嘛，想要夏油傑死的，除了我們之外大有人在，無論五條先生再怎麼調查，真相也只會導向高層那一邊。」

　　櫻川九郎仍然不太放心：「但是萬一呢？」萬一五條悟真的查到了你怎麼辦？

　　「萬一又如何？」岩永琴子並不在意，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遠處那場格外激烈的戰鬥，「難道殺害了數百人的傢伙不是夏油傑嗎？」

　　「被處以死刑，這是他罪有應得吧？」

　　「……那還真是可憐呀。」伏黑甚爾稍稍停頓，隨即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嘛，反正跟我沒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可憐傑哥啊，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早在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我覺得可憐他反而是一種侮辱吧？

　　而且原著裡的百鬼夜行又殺了多少無辜的普通人？要可憐不如可憐那些無辜者好了，畢竟我也是個普通人，我只會站在普通人的立場去看問題。

　　所以五條老師也沒辦法啊，能殺死摯友的人只有他，而他也不願意讓別人代替自己殺死摯友吧。

　　ps.柒的誘導在前兩章，這場計謀是環環相扣，最後鍋全部甩到了高層頭上2333

　　【網友：彼爾維棠 評論：

　　殺父殺母在我這裡就已經跌穿底線了，所以我也蠻討厭洗白梗的

　　[1樓] 作者回復

　　我也覺得傑哥洗不白】


第43章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夏油傑死了嗎？」聽完對面之人的闡述，柒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還是動手了啊。」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現在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我們剩下該做的也只有靜心等待了。」側身坐在窗台上，透過玻璃她垂眸望著樓底下的花壇，一臉淡漠，「等對方開始行動。」

　　【「唉，如果不是你堅持要留著他，我們早就埋伏在夏油傑屍體的附近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岩永琴子嘆了口氣，抱怨歸抱怨，她也清楚這個計劃不太可能成功，「不過他肯定會想到這一點的啦，說不準還會在那裡設下陷阱等著我們。」】

　　「對不起，這次是我的任性。」語氣染上了些許歉意，她自願承受對方的指責，「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就不必了，倘若我認為真的會影響計劃，那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有時候岩永琴子對好友的這份較真也挺無奈的，「所以這算是我們的共同決定。」

　　「別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好。」柒答應了，目光再一次地暼向花壇，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微笑道，「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咱們改日見面再聊。」

　　掛斷了電話放好手機，她起身走到玄關處換上外出的鞋子，又拿過旁邊掛在落地衣架上的薄外套，將手搭上門把，往下一按推開了大門。

　　搭乘電梯來到一樓，柒遠遠眺見了那道背對著她坐在長椅上像是在靜靜發呆的修長身影。

　　明明換作平時早該發現她了，現在卻一言不發，怔愣地繼續坐在原位，連投向他的視線都沒有察覺。

　　無奈嘆氣，她只好抱著外套直接去往他身邊。

　　直到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五條悟才慢慢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向對方，那雙眼睛少有地帶上了一絲茫然。

　　他似乎很累很累，累得即使看見心愛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前也沒有如往常一般伸手抱住她，而是維持著最開始的姿勢沉默不動，讓人感覺……好像一隻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可憐貓咪。

　　真是稀奇的景象，五條悟這個樣子。

　　柒這麼想著，卻彎下腰主動地擁抱住了對方，左手摟緊肩膀，右手則放在了後腦，稍稍用力讓他埋進自己的懷裡。

　　張開五指深入髮間，她垂下眼簾安靜地吻上了他的髮旋，輕柔得彷彿有一片樹葉離開枝頭悄悄落在了他的頭頂。

　　溫軟甜美的氣息包裹著全身，宛如海水逐漸沒過胸膛的窒息，卻又溫暖得讓人留戀，香甜得讓人捨不得離開。

　　五條悟默默地抬手回抱了她，可抱了一會又感覺這樣不太舒服便強行拉著讓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緊緊扣著戀人纖細的腰肢，兩人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不露一絲縫隙。

　　他的呼吸時淺時重，低垂的腦袋偶爾偏到另一邊，輕輕磨蹭著她的頸窩。

　　許是對方用的力道有些重了，柒甚至感到了一陣疼痛，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撫慰著他給予柔軟的親吻，無聲縱容著，任由他死死地箍住自己。

　　五條悟沉默了許久，沉悶的聲音才從底下傳了出來：「你怎麼下樓了？」

　　「難道我不能下樓嗎？」柒摸了摸他柔順的白髮，「偶爾我也想來接你回家嘛。」

　　「……如果是平常的話我肯定會很高興的。」似是覺得自己這副迷茫的樣子在愛人面前顯得過於狼狽，他不太自然地扭開了頭小聲嘟囔，「但是唯獨現在，我不想讓你看見。」

　　「人家想在你心裡永遠保持強大可靠的一面嘛。」

　　「早在你用『人家』這種自稱對我撒嬌的時候，你成熟穩重的一面就不復存在了。」柒拍了拍他的後腦，眼裡卻含著細微的笑意，「不過非常可愛哦，我很喜歡。」

　　「而且不用你特意證明我都明白的，悟君十分強大這一點。」講到最後她逐漸放緩語氣，臉上的表情也慢慢顯露出幾分認真之色，「累了的話就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吧。」

　　她溫柔地撫摸著他：「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

　　「……嗯。」五條悟悶悶地應了一聲，好似想要從戀人那裡尋求到安慰一樣越發摟緊對方，又輕輕地蹭了蹭她。

　　像是一隻沒有安全感的貓貓。

　　「我們回家吧。」柒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五條悟不情不願地終於肯鬆開那麼一點點距離的時候，將手中的薄外套蓋上了他的腦袋。

　　「……這是要做什麼？」他捏著衣領掀起一角，露出了那張過分精緻的臉蛋，納悶不解地詢問。

　　「因為不太想讓現在的你被別人看見。」隔著一層布料她揉了揉他的頭頂，接著後退兩步，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對方，忍不住出聲調侃，「我可愛的悟君，你這副模樣看起來好像我的新娘子。」

　　「哎——其實比起新娘我更想做新郎呢。」五條悟慢吞吞地拖長音調，看似不滿戀人的擅自安排，實際上他眼裡的笑意滿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不過嘛……」很快的，他又話鋒一轉，明明心裡高興的不得了卻還故意裝作一副「吃虧吃大發了」的樣子，勉勉強強地開口，「因為是柒，所以就算要入贅我也沒關係哦。」

　　「你跟著我就只能過苦日子了，大少爺。」柒頗覺好笑地抬手捧住他的臉使勁搓了搓，直到把他白白嫩嫩的臉蛋都給搓紅了才停下。

　　玩夠了她就轉過身背對著他蹲下，朝他勾了勾手指：「好啦我的少主大人，上來吧，這可是我僅此一次的貼心服務哦。」

　　「為什麼就只有這一次啊？我以前抱你都不止一回了吧？」五條悟不太滿意地在那裡嘰嘰咕咕，身體卻非常誠實地趴上她後背，然後盤起兩條大長腿緊緊纏著女友的柳腰，雙手摟住脖子，偏過頭撒嬌似的親了親她的鬢角。

　　柒背著他往上托了托，兩手固定在他的大腿上，確保人不會半路摔下去後就這麼帶著一個百多斤的大男人輕輕鬆鬆地往家走。

　　五條悟放下小腿隨意地晃了晃，因為無聊，用手指勾起對方的一縷長髮纏繞在指尖，一圈接一圈的，像是從中找到了什麼樂趣，開始玩得不亦樂乎。

　　……簡直就是一個幼稚的三歲小孩子。

　　柒有些無奈地想著，倒也沒有出聲阻止他，看在對方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就縱容他這點放肆了。

　　可是某人偏偏不懂得什麼叫作見好就收，鬆開頭髮，得寸進尺地重新圈緊了她，用那種甜得發膩的語氣親密地喊著她名字：「柒∼今晚我可以抱著你睡覺嗎？我保證不會做什麼的。」

　　「男人在床上的保證從來就沒有可信度。」她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轉動，推開，進屋後又反腳踹上了門板關緊大門。

　　柒扭頭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道：「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以前在床上對我講過的話嗎？」

　　結果五條悟還敢振振有詞地回答她：「那時候怎麼能跟現在相提並論嘛？我都進去一半了你居然要我退出來，這能忍嗎？況且柒你又哭得那麼可憐，我不安慰安慰你怎麼行？」

　　她一臉面無表情：「所以你安慰我的方式就是把我操得更狠是吧？」

　　——呵，男人。

　　「……但是這也不能怪我啊。」五條悟見對方似乎有點生氣了，不敢再理直氣壯地說些什麼繼續惹惱她，可又滿心不甘覺得自己委屈，所以只能在那小聲嘀咕，「誰讓你那麼可愛的？一邊流著眼淚還一邊抱緊我，哭得可憐兮兮的，這不是存心讓我為難嘛。」

　　柒翻了個白眼，換上室內拖鞋後準備鬆手扔他下去，卻反而被他勒得更緊，怎麼甩都甩不掉，沒辦法，她只好繼續背著這麼一個累贅往廚房走去。

　　出門前她放了個瓦煲在煤氣灶上開小火熬濃湯，現在估計熟得差不多了。

　　關掉煤氣移開煲蓋，柒單手托著一個人，另一隻手從消毒櫃裡拿出長勺洗乾淨了放進湯裡攪拌兩圈，五條悟就這樣看著，時不時地開口提醒兩句。

　　「排骨都還沒脫骨呢，肉不夠爛啊，再煮久一點。」

　　「你放鹽了沒？不然不好吃呀，話說回來你怎麼不加玉米或者馬蹄？加了湯才會甜嘛。」

　　「家裡沒有馬蹄和玉米。」柒嘗了口味道，咂咂嘴，感覺還不錯，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擱下長勺。

　　「不過有胡蘿蔔，你吃嗎？」

　　「……我不喜歡胡蘿蔔。」五條悟撇了撇嘴，終於從背上跳了下來，然後打開櫥櫃拿空碗幫忙盛湯。

　　「那你把胡蘿蔔給我。」柒接過他手中的碗筷，抬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去洗澡換衣服，「髒死了，身上都是一股臭味。」

　　「我開著無下限呢，哪髒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依舊下意識地揪起衣領湊近鼻子聞了聞。

　　不知道是不是柒嫌棄他的緣故，他似乎真的從自己身上嗅到了一股異味。

　　「好吧。」既然女朋友都下死命令了，五條悟也只能聽話地跑去浴室先把自己清洗乾淨。

　　等他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出來，柒已經煮好了晚飯坐在位置上等他。

　　五條悟不說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而她也不打算詢問對方異樣的原因，於是兩人就在這種莫名的氛圍中安靜地吃完了這頓飯。

　　洗碗放進消毒櫃，打開電視看綜藝節目。

　　五條悟坐在沙發上將柒摟進懷裡，兩手緊緊扣著她，下巴擱到她肩膀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表演。

　　柒對綜藝不感興趣，便拿了本漫畫往後靠著他放鬆地低頭翻頁，偶爾抬眸瞥一眼節目的進度。

　　好不容易熬到了平常的睡覺時間，五條悟抱起戀人正準備送她回房，可是才剛起身，就被柒拽住衣袖扯了扯。

　　「怎麼了？」他奇怪地偏過頭瞧她。

　　柒合上了手裡的漫畫隨便丟到沙發上，見對方這個態度不由挑眉，然後笑了笑，反過來提醒他：「不是說要我今晚陪你睡嗎？」

　　五條悟愣了一下。

　　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同意自己那個玩笑話，他一時半會的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待在那裡，整個人都懵了。

　　這種天大的好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五條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在做夢了，不然怎麼會出現幻聽呢？

　　柒答應陪他一起睡什麼的……確定不是中了幻術？

　　「要是你不樂意的話——」柒好笑地瞅著他這副逐漸陷入呆滯的傻樣，捉弄的心思忽然升起，便假裝反悔地悠悠拖長了聲調。

　　然而話音未落，五條悟就俯身吻住了她，動作間還帶著幾分粗暴，手掌托住她的後腦，近乎急切地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柒皺著眉頭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微微喘著氣終於放開了對方，卻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垂下了頭，側過臉若有若無地啄吻著她白嫩的脖頸。

　　淺淺的呼吸聲逐漸變重，蒼青色的眼眸倒映出戀人那不太愉快的表情，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男人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充滿磁性卻又藏著一絲隱忍的沙啞聲線在她耳邊響起：「做嗎，柒？」

　　「我會像以前一樣，讓你慢慢舒服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柒：呵，男人，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悟貓貓因為剛經歷過打擊，所以現在急需擁抱柒來證明她還留在自己身邊。

　　不記得是在哪看到的理論了，遭受重創後缺失安全感的人會為了補足安全感而想要跟愛的人瘋狂那啥（撓頭）。

　　為啥我學業上的知識點記不住，反而記這些奇奇怪怪的知識點記得最牢呢（呆滯）？

　　剩下的你們自己腦補吧，不要啥事都靠作者啊！偶爾也產點糧給我吃呀！


第44章 天意弄人

　　「讓我舒服？」柒挑了挑眉，隨即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瞧著這個大放厥詞的傢伙，「你不如仔細回憶一下，以前有讓我舒服過嗎？」

　　「沒有嗎？明明纏著我要那麼多次呢。」五條悟充分發揮了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硬是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難道每次緊緊抱著我哭喊『受不了』的人不是柒嗎？」

　　「……你還真他媽敢說呀，六眼。」面對這人堪比萬里長城的臉皮厚度，即便是柒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好啦，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別當真，你不願意的話我怎麼可能強迫你嘛？」五條悟單手抱著人進臥室，另一隻手摸上牆壁燈的開關，輕輕一按熄滅燈光，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視力，尤其他還擁有能夠看透世間萬物的六眼。

　　掀開被子把人塞進冰涼的被窩，男人跟著躺下去，堅實有力的小臂將滾到旁邊的戀人箍著腰重新拖回來，散發著溫熱氣息的胸膛緊緊貼著她嬌軟的後背，同時高大的身型也替她隔開了頂上那層冰冷。

　　大概是精心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緣故，柒現在終於長出了一點肉，摸起來手感軟綿綿的，不再像以前一樣硌骨頭。

　　……看樣子堅持喝中藥調養是正確的。

　　「怎麼了？睡不著？」察覺到身後之人的小動作，柒枕著對方的胳膊在整個人被死死禁錮住的情況下艱難地翻了個身面向他，疑惑地抬手摸了摸他額頭，「不休息嗎？你這幾天應該很累了才對。」

　　「沒事。」久違地終於能夠再次擁抱戀人安睡，五條悟捉住了她的手湊近嘴邊小小地啄了一口，「只是單純的不睏而已，過會就好了。」

　　「那要不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柒反過來握緊了他的手指，含笑調侃，「你喜歡《睡美人》還是《小紅帽》？」

　　「為什麼都是童話？你也太喜歡童話了吧？」任由對方捏著自己的指骨玩，目光落到她臉上，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萬分好奇，他稍微動了動擺出一副要跟人嘮家常的架勢，「說嘛∼就當是哄我睡覺啦。」

　　「我哪知道為什麼？」柒朝他翻了個白眼，剛想鬆手結果又被抓住，還是十指相扣，牢牢得掙脫不開。

　　她皺著眉頭不悅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難受。」

　　「不——要——」五條悟耍賴似的抱著她滾了兩圈，不管對方怎麼打他就是死活不肯鬆手，「我都沒用力，哪疼了？」

　　柒冷冷地哼了一聲：「子非魚，安知魚之痛？」

　　誰知五條悟又飛快地回答她：「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痛也。」

　　「……你給我擱這擱這呢。」她頓時沒好氣地伸手揪住他的臉蛋使勁擰了幾圈，力道重得都擰出紅印來了。

　　「哎呀，別生氣嘛。」五條悟也隨便她亂折騰，等人終於捏夠了氣消以後才湊過去黏黏糊糊地貼著她，軟著語調撒嬌蹭蹭，「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

　　柒盯著他，涼涼說道：「下一次後又是下一次，你什麼時候能改成這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

　　貓貓哼哼唧唧的，抬腿壓制住她又摟著人將頭埋進肩窩到處亂蹭，假裝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畢竟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呢.jpg

　　養貓十幾年的柒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小貓咪這種生物全是壞心眼，根本就信不得。

　　不過她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按住他的腦袋，大拇指力度適中地揉捏著太陽穴，溫柔哄道：「別鬧了，明早起來我給你做雞蛋羹好不好？」

　　「……」五條悟停下了那些小動作。

　　柒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卻又明白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明白他故意插科打諢、隱藏於玩鬧之下的疲憊不堪。

　　雙手捧起男人的臉，她略微傾身吻上了他的額頭，他的眉眼，又順著高挺的鼻梁親吻他柔軟的嘴唇。

　　五指深入髮間，溫和平穩的聲音在他耳邊緩緩響起，宛如一曲帶有魔力的安眠曲：「睡吧，悟。」

　　「睡吧，你已經很累了。」

　　感受著手指按摩過頭皮的溫軟觸感，聽著戀人溫柔的輕喚，很奇怪的，原本繃緊的肌肉在對方的不斷安慰下慢慢得到放鬆，彷彿遊蕩在外無家可歸的船舶終於尋到了能夠讓其依靠的港灣，腦內那根一直拉緊的弦突然間就鬆了，眼皮子逐漸沉重起來。

　　他睏了。

　　濃濃睡意轉瞬襲來，以摧枯拉朽之勢掃蕩了餘下的頑固。

　　……明明想等柒睡著之後再閉眼的。

　　可終究沒能熬住。

　　他緩慢地合上了眼睛，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那道包裹著自己的溫暖氣息始終縈繞在他身邊。

　　******

　　清晨的九點鐘，正是陽光明媚之時。

　　沒有鬧鐘貼心叫醒服務，五條悟一覺睡到自然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然後掩嘴打了聲哈欠，他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一摸，結果卻摸了個空，本該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戀人消失不見，唯有冰涼的床面在無聲嘲諷。

　　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五條悟立馬騰起身用六眼掃視了一圈周圍，眼底蒙上一層陰霾，直至感應到那股熟悉的咒力依舊停留在家裡時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嘖了嘖嘴，抬手撓著頭髮，把本就雜亂的白毛撓得更加亂了，心裡亦是對自己的鬆懈感到不滿。

　　「居然睡得這麼死……」

　　下床穿鞋，五條悟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挑了件淺色襯衫換上，又去浴室洗漱一番將自己打理整齊，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的時間，柒早就做好飯端上餐桌喊他了。

　　「悟君——刷完牙順便把衣服塞進洗衣機。」

　　「知道了。」放下木梳，他打開洗衣機蓋，提起地上的籃子把髒衣服一股腦地全部往裡倒，摁下開關。

　　等洗衣機開始轉動，完成任務後他拍了拍手插入口袋，趿拉著拖鞋往餐廳方向走：「今天吃什麼？」

　　「昨晚不跟你說過了嗎？雞蛋羹。」柒拿著兩副筷子從廚房出來，看了他一眼遞過去一雙，「你那份我加糖了。」

　　五條悟接住筷子打量著對方，或許是待會要去店裡的關係所以換上了外出的衣服，又圍了件米黃色的圍裙，為了方便做飯還盤起長髮拿草莓髮夾夾住瀏海，非常居家的打扮。

　　他看著這樣的柒，原本躁動難耐的情緒逐漸平息，內心緩慢地安定了下來。

　　……只要你還留在我身邊。

　　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沉默地走到她面前，低下頭安靜地凝視著她，彷彿要將愛人的面容刻入自己的六眼之中。

　　……我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這是十年前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柒離開，為了留住她而逼迫自己許下的承諾，直到十年後的今天也依然作效。

　　但是現在的他卻和當年的他不同了。

　　如果……

　　五條悟的眼神透出了些許晦澀不明。

　　「怎麼啦？」柒奇怪地瞅著他。

　　想要質疑，想要一個保證，但又害怕會得到一份令人絕望的答案，害怕他們倆最終會走上那條無可挽回的道路。

　　所以他沉默著，沒有將心底那份懷疑問出口，只是搖了搖頭，故作風輕雲淡地回了句「沒什麼」。

　　柒似乎明白了他那潛藏起來不可言說的心思，既然對方不打算追問之前的事情，她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迴避掉這顆炸.彈。

　　「你這幾天應該都在家吧，那要陪我去店裡還是回高專繼續教導乙骨他們？」

　　「……先送你去店裡再回高專吧。」五條悟心不在焉地回應兩句，伸手替她把滑落頰邊的一縷長髮勾至耳後，「等晚上我去接你。」

　　從傑那裡得到提醒後，他坐在自家樓底下的花壇邊思考了很久很久，想通了許多事情。

　　或許應該生氣憤怒的，可若要掰開來仔細深究，誰都無法出聲指責什麼。

　　執意走上那條毀滅之路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摯友，反過來利用算計他殺死摯友的是愛人，而他的立場又天生注定了該站在哪一邊，該怎麼做。

　　即使沒有別人的推動，他和傑之間也終有一戰，而到了最後他依然會親手結束掉對方的性命。

　　就跟岩永琴子說的一樣，他能怪誰？

　　——所以現在，只剩下一個執念了。

　　「好了。」五條悟笑著幫她拉開椅子，「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老師心裡其實都明白的，就算先前只是懷疑，現在回家看到柒這個態度就能肯定了，但是他能說柒做錯了嗎？

　　不能。

　　因為先走上那條不歸路的是傑，背叛高專殺害了那麼多人的是傑，決定要毀滅現在這個社會的也是傑，所以即使沒有柒他們的算計，五條悟依然會親手解決掉夏油傑，作為摯友最後送他一程。

　　而傑哥這件事也讓五條老師更加徹底地看清了柒，所以……（攤手）


第45章 番外：我看你是在想peach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想不出過渡劇情，再加上寫論文寫煩了，乾脆開車讓自己心情愉快點（抽煙）。

　　和正文沒啥關係，這章純粹是我胡編亂造寫出來的玩意，當然我還是希望大家可以給我一些評論的啦，我就是靠著你們才堅持下去的嘛！愛你們喲！

　　……

　　…………

　　五條悟猛地驚醒過來，差點就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身邊的人扭過頭一臉納悶地瞧著他：「悟，你幹什麼呢？」

　　——開會時睡覺就算了，偏偏睡著了還不老實。

　　五條悟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繼續坐在那裡抬手撐著額頭做沉思狀。

　　夜蛾正道又喊了他幾聲，見他不應後便懶得管了，反正這傢伙任性妄為聽不懂人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五條悟這次並不是故意搗亂，他是真的在思考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有關於做夢夢到把柒關起來拿鏈子鎖在床上這件事……而且他媽的居然還成功了。

　　關鍵是、最關鍵的是——柒沒有反抗啊！！！

　　既沒有逃跑也沒有趁機暗殺他（啊，雖然這麼做了會被抓回來操得更狠），柒竟然真的願意留在家裡呀！

　　難以置信.jpg

　　難道說是他日思夜想導致夢境也產生了變化麼？明明以前最多只是換個姿勢而已，倒沒有這麼離譜……

　　該不會就是因為在現實中不可能，所以才投射到夢境以此來滿足一下自己吧？

　　可是夢境裡的那個柒性格很貼近現實啊，現在回想起來那根本就是柒本人嘛，意思就是說……他還是有一點點可能性可以將夢複製到現實中來的？

　　五條悟左思右想，不管怎麼分析都覺得有理，但又不敢放手實踐，就怕不成功柒反手把自己摁進火化爐裡燒成灰。

　　……不如問一下柒，如果是她的話會怎麼做好了。

　　反正又沒有真的發生，只是一種假設罷了，拿去試探本人壓根就不會踩雷。

　　哎嘿，他可真是一個小天才！

　　說幹就幹，五條悟立馬起身撇開了一眾囉哩吧嗦個沒完的老傢伙，無視夜蛾正道在背後的憤怒罵喊，直接拉開紙門離開，站在外邊的走廊上摸出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

　　嘟的一聲響後，對面接通了。

　　【「喂？悟君？」柒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時間，「不是說今天有會議要開嗎？結束得這麼快？」】

　　「嗯，對呀。」淡定地撒了個謊，五條悟頓了頓，又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說道，「啊對了，柒，我有件事想問問你，你現在有空嗎？」

　　【「不是很忙，你問吧，什麼事？」】

　　五條悟隨即就把剛才的夢境套用「我有一個朋友」的句式全部複述給對方，每一處細節都講得十分詳細，就差沒畫出來塞進她腦子裡給她看了。

　　完了他捏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如果是柒，你會做出跟我朋友那個愛人一樣的選擇嗎？」

　　【「……」柒沉默了許久，面無表情地心想，那個所謂的朋友確定不是你本人？

　　然後她就慢悠悠地回答了對方：「這個嘛，要是我打不過對方也沒地方可逃的話，我會在他放鬆警惕抱著我甜甜蜜蜜親吻的時候，直接用指甲割斷自己的喉嚨濺他一臉血。」】

　　五條悟：「……」

　　五條悟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語氣瞬間就弱了下來，瞧著可憐兮兮的：「沒、沒必要做得這麼過分吧？」

　　「我朋友對她也挺好的呀，要什麼就給什麼，還任打任罵的，況且也是對方做錯事在先，只要女朋友稍微服軟撒個嬌，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嗎？這不難吧？他哪敢真的一直關著她嘛。」

　　【「哦，那為什麼不是男朋友先服軟呢？」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柒翹起了腿悠然悠哉地回道，「如果他不關著女朋友，不逼著對方留下來，而是向她服軟並誠懇道歉的話，女朋友最後也不會選擇自殺不是嗎？」】

　　五條悟：「……」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要道歉的人反而是自己？

　　但是，幸好他一開始忍住了，否則的話……

　　五條悟捏緊了手機，眼神晦澀不明。

　　就算最後把人救回來了，他這輩子也毀了吧？

　　以為柒放棄了那些無謂的抵抗，願意好好地跟他過日子，兩人不會在有矛盾時，卻趁他放鬆的一瞬間用那種決絕的方式將他從美夢中打醒……

　　無法想像那樣的結局。

　　一定會瘋掉的吧？

　　或許會變成只對柒言聽計從的傀儡，再也不敢違抗她的任何命令，更不敢試圖惹惱她……會永遠地乖巧聽話，就像跟在主人腳邊不敢越池半步的小狗勾。

　　【「不過你放心啦。」柒笑著安慰了他一句，「我又不是那位女朋友，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的，畢竟你也知道我很怕死，從來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是的，正是因為她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這就注定了唯一的一個結局。

　　【「悟君的話，不會那麼做的，對吧？」】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

　　然後他笑了，輕快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異常：「嗯，我不會。」

　　——他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第46章 放鬆警惕不可取

　　寫完最後一份報告，家入硝子擱下手中的鋼筆，瞧著上邊的內容，想起高層那群煩人的老傢伙，以及……與他們背道而馳的曾經的同窗，不由嘆氣。

　　她拉開椅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聽著關節處發出的細微響聲，放下拉伸的手，拿過椅背上的白色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大門走去。

　　推門離開沉悶的實驗室，呼吸著外邊的新鮮空氣，家入硝子面色稍有好轉，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感覺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鬱結之氣也隨之消散了。

　　記起今天是好友前來高專指導一年級體術的日子，她雙手插兜，換了個方向慢悠悠地走去訓練場。

　　而一到訓練場，她剛一抬頭就恰好看見了那位禪院家的「天與束縛」被柒奪走武器再一腳踹上腹部給狠狠地踹飛了五六米，然後用臉著地翻滾了好幾圈才終於停下。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在心底「哇」了一聲，象徵性地同情一下對方，畢竟她很清楚柒在訓練時是絕對不會放水的，這時候留情反而是害了人家，因此嘛……咳咳，反正乙骨憂太也在這裡，不要緊的。

　　她站在旁邊等了一會，直到訓練結束以後才悠哉悠哉地晃了過去，舉起一隻手向幾人打招呼：「喲。」

　　「家入小姐。」幾位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也乖乖地向她問了聲好，禮貌的樣子完全不像他們那個笨蛋老師。

　　「硝子。」柒拉下捲起來的衣袖轉頭朝她笑了笑，注意到她眼下越發濃重的黑眼圈，又收起笑容，皺著眉頭不甚贊同地盯著她，「硝子，你怎麼又熬夜？」

　　「明明上次你跟我保證過不會再繼續熬夜的。」

　　「嘛，因為睡不著，乾脆起來把報告寫完了。」家入硝子不怎麼在意地對她擺了擺手，「你還是先輔導學生吧，聊天也不差這幾分鐘。」

　　柒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已經緩過神從地上爬起身的禪院真希，走過去將手裡的武器還給了對方，同時指出了她幾個不必要的假動作並加以改正。

　　禪院真希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開口詢問幾句，其餘人跟著湊上去聽講，柒也很認真地回答他們。

　　家入硝子見了不禁嘖嘖兩聲。

　　要知道學生們如此積極的一面可從來不會展現給五條悟那傢伙看，雖然他體術教得不比柒差，咒術方面也教得特別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學生就是對他沒有好臉色，就是喜歡柒多過喜歡他。

　　——人緣糟糕到這種地步也很了不起呢。

　　「好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對練吧，遇到不懂的問題再來找我。」柒微笑著挨個摸了摸孩子們的頭，在幾人不好意思地表示感謝後才轉過身走向一旁等候已久的閨蜜，「抱歉啦硝子，讓你久等了。」

　　「還好，指導學生比較要緊。」家入硝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環視了一圈周圍，發現沒有某個麻煩精的人影后頓時挑起了眉，「五條跑哪裡去了？做任務？明明以前怕你受傷，在你來高專的時候他都會特意推掉任務陪你的。」

　　「別打趣我了。」柒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是要工作的，據說這次出現了特級咒靈，情況挺緊急的。」

　　「所以？」家入硝子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她，目光中隱約帶了點試探，「真的答應他了？」

　　「算是試用期吧。」她含含糊糊地回答，「最後我們可能會在一起。」也可能會分開。

　　「試用期？你不知道，五條那傢伙到處宣揚你是他的未婚妻，並且再過段時間就要結婚了。」家入硝子一想到未來老同學被人甩了之後崩潰的畫面就忍不住發笑，可是笑完以後她又想起五條悟那個瘋批性格，如果柒真的跟他分手了還不得大鬧一場。

　　她皺了皺眉，抬起頭望向面前的好友，不禁露出擔憂的表情：「雖然選擇權在你手上，別人也無法干預，但你要是想和五條分手的話恐怕沒那麼容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執著，打架你還打不過他，萬一他家暴怎麼辦？」

　　說實在話的，就她這些天觀察下來，五條悟的精神狀態岌岌可危，彷彿走在半空的鋼絲線上搖搖欲墜，隨時會因為一點點外力而墜落崖底。

　　強行壓抑的負面情緒多到幾乎要凝固成實體，散發出的氣息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誰敢靠近？不見最近高層那群老頭子都被迫閉麥安分了不少麼？

　　她上次還在校園的角落偶然碰見伊地知，抖得跟鵪鶉似的，顫顫巍巍，差點都要哭出來了，啊不是，在接到五條悟電話的瞬間他真的哭出來了，真是可憐。

　　思及此，家入硝子將手插進兜裡，嘆著氣憂心忡忡地瞧著對方，語重心長地勸道：「柒，為了你，以及咒術界全體咒術師的安全著想，答應我一件事，將來跟五條提分手的時候態度盡量溫和一點好嗎？」否則日本的咒靈和詛咒師真要被殺到絕種了。

　　不，等等，她的臉色忽然凝重起來，如果能一舉殲滅所有的詛咒，這樣似乎也不錯？

　　嗯……但柒要怎麼辦？

　　所以還是算了吧，和平萬歲。

　　不知道好友在操心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柒面對她的擔憂也只是笑了笑，溫柔安慰：「別擔心，五條悟不會對我動手的。」連被囚禁這種最差的結局都經歷過了，只要不死總有辦法應付的，見招拆招吧。

　　「至於分手……我暫時還沒考慮到那一步。」她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等以後再說。」

　　「柒，你該不會栽進去了吧？」家入硝子一聽就感覺對方這個態度不太對，不禁用懷疑的眼神掃視她。

　　然而柒只是笑而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家入硝子看見對方這個樣子就明白了，這下倒是有點可憐十年都沒有屆到的老同學了，搖搖頭，把這一頁翻過去了。

　　「五條不在，待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飯？」

　　「可以呀。」柒想了想，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要幹就點頭答應了。

　　******

　　九州島·八原

　　五條悟抱著一袋半路買來準備當伴手禮的紅豆大福，一邊拆開袋子捏起糕點送進嘴裡，一邊慢悠悠地走在雜草叢生的鄉野小路上，偶爾碰見幾隻熟悉的妖怪還會高興地向它們打招呼，就是不曉得為啥它們一見到自己就被嚇得立馬撒腿逃跑。

　　他摸了摸下巴，不太能理解，畢竟自己長得那麼好看，又那麼和善，就算妖怪和人類的審美不同也不能否定這一點吧？

　　想來想去沒有結果，他乾脆將其歸功於自己威嚴滿滿，王霸之氣全開，所以才嚇得對方不敢直視。

　　這麼一想心情就爽多了呢！果然事實就是如此吧！

　　五條悟再次抬手將準備送給人家的大福咬了一大半，輕快地哼著小調，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夏目家走去。

　　其實他也不是專程來找夏目的，他來九州確實是為了祓除一個特級咒靈，只不過八原離任務地點挺近，上次對方又幫了自己大忙，索性就過來一趟看看情況。

　　不過也幸好他半路轉道了……

　　「咦？」五條悟掀起半邊眼罩看了眼森林的方向，感應到那股熟悉的妖力到處跑來跑去的，尤其屬於夏目貴志的靈力運轉跟往常有所不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不禁好奇，「他們倆這是咋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幫過自己的人，既然對方現在出了事，那他肯定會幫回去的，而且夏目那孩子也確實善良，他並不討厭。

　　說幹就幹，五條悟吃掉最後一口大福，按著先前感應到的地點，雙手結印瞬間轉移，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大妖怪面前，嚇得對方炸起毛來差點一爪子撓過去。

　　貓咪老師瞬間就認出了這個不打一聲招呼就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人類，氣得直接跳起來朝他怒吼：「又是你？！可惡的咒術師趕緊給我滾出八原！」

　　——該死，為什麼這傢伙的負面情緒不減反增，竟然比上次從幻境裡出來時還要濃郁好幾倍！那個叫「柒」的人類究竟在幹什麼呀？！不把這怪物關在家裡反倒放他出來嚇人？！

　　「別這麼生氣嘛。」五條悟朝他擺了擺手，順便把已經吃完一半的紅豆大福遞過去給它，「要麼？我可是排了很長的隊才買到的呢。」

　　「要……不對！你這已經吃了一半吧？！」

　　「哎——所以你不要？那我就自己吃囉。」吧唧吧唧。

　　「你這不是已經吃了嗎？！」三花貓被氣到爆炸。

　　「嗨，都是自己人分這麼清楚幹嘛？」五條悟笑眯眯地瞧著它，完全沒有特別惹人嫌的自覺，「話說夏目是出了什麼事嗎？他靈力的運轉出了問題哦。」

　　「你怎麼……是了，你有六眼。」貓咪老師反應過來，一臉懷疑地盯著對方，「難道你是來幫忙的嗎？」

　　「嗯。」他點了點頭，「怎麼說夏目也幫過我嘛，所以他究竟遇上了什麼麻煩？」

　　「還不是他那個多管閒事的爛毛病又發作了。」一講到那個小混蛋斑就忍不住生氣，對著眼前的咒術師大吐苦水，「因為他幫日月食把套在頭上的瓷壇拿掉，為了報恩日月食讓他返老還童，現在夏目不僅變小了，還失去了現在的記憶！我這不是在找它趕緊把夏目變回來嘛！」

　　「……變小失憶麼？」聽到這裡，五條悟喃喃自語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眼底的光閃爍不定，隱約透出了幾分幽暗與晦澀。

　　三花貓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常，反而一臉氣憤地揮舞著貓爪繼續說了下去：「真是的，一個兩個淨會給人添麻煩，你不是說要幫忙嘛，那就用六眼幫我找找它跑哪裡去了。」

　　「……行呀。」五條悟頓了頓，隨即又輕鬆地笑了出來，歡快的語氣讓人瞧不出異樣，「我幫你找到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五條老師怎麼說還是有點節操在的……大概、可能、也許吧。


第47章 標題再次放置play

　　其實對於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來說，想要找到日月食並不困難，尤其斑還提供了線索，他只需將之前來時記錄下的整個八原的妖力分布圖於腦海中展開，再過濾掉那些熟悉的妖力就能找到對方了。

　　篩選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從貓咪老師的角度來看他只不過是發呆了幾秒鐘，然後就回過神來點頭告訴它：「找到了，在橋邊，快要走出八原的邊界線了。」

　　……嘖，六眼是真的方便啊。

　　就算對眼前這個性格惡劣的咒術師心有不滿，斑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找人這方面要比自己可靠得多。

　　算了，看在對方有大用處的份上就忍一忍好了。

　　不過一想到被它寄放在田沼那裡，身體不僅變小還失去了記憶的夏目，貓咪老師就煩躁的不得了，連招呼都不跟人打一聲就急急忙忙地飛去阻攔日月食。

　　五條悟待在原地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盯著三花貓趕忙離開的背影，思考了片刻沒有選擇跟上，而是轉身尋了個方向慢悠悠地晃過去，準備在妖怪的必經之路上玩一把守株待兔，這還是跟柒學的呢。

　　希望這一次不會讓他等太長時間，否則他就要按耐不住直接將對方抓過來了，到時候絕對會嚇到人家，畢竟他也清楚自己最近對柒以外的傢伙都沒啥耐心，要真動起手來肯定把握不好分寸。

　　就跟那群不堪一擊的弱小咒靈一樣，他只不過稍微碰那麼一碰，甚至沒用太多力氣，它們就全碎了。

　　五條悟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單手托腮，不由嘆氣。

　　放眼整個世界，連一個能讓他偶爾發洩一下情緒的特別抗揍的咒靈或者詛咒師都找不到，雖然早就知道沒人能比得過自己這件事，但他果然還是覺得很失望啊，總不能跑去找憂太吧？那柒還不得生撕了他。

　　就在五條悟胡思亂想，腦補自己會被戀人撕成多少條的時候，等待許久的目標終於出現了。

　　他眨了眨眼睛，自覺收斂外散的氣息，有些好奇地打量那個據說能夠讓人返老還童的妖怪。

　　只可惜，對方似乎感受不到他友好和善的態度。

　　日月食慢慢吞吞地從路的另一邊走來，抬頭瞧見那個特意攔在路中央的咒術師，然後就被他身上那股濃稠得快要凝固成實體的負面情緒給嚇得差點腿軟摔倒在地上。

　　想跑，但是不敢。

　　妖怪戰戰兢兢地哆嗦著兩條腿，高大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臉上幾乎刻滿了對眼前這個人類的恐懼。

　　而當那位可怕的咒術師站起身面帶笑容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過來時，死亡的威脅瞬間喚醒了它求生的本能，日月食驚慌失措地連忙跪在地上對他俯首稱臣。

　　「咒術師大人！我願意將自己的名字交給您！」所以請您大發慈悲千萬不要殺了它呀嗚嗚嗚……

　　「……哈？」五條悟一頭霧水地看著突然跪下來還要把名字交給他的妖怪，抬手撓了撓後腦勺，完全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我要你名字幹嘛？我又不是除妖師。」

　　原本以為自己的意思表達得足夠清楚了，誰知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它竟然哭得更加大聲了。

　　感知到妖怪恐懼的情緒，他終於反應過來：「你該不會以為我要殺了你吧？」

　　見對方居然抽泣著向他點了點頭，五條悟一臉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喊道：「怎麼可能？你看我像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殺人……殺妖怪的變態殺人狂嗎？我可是良民耶！每年都有按時交稅的那種良好市民！除了咒靈我就沒對誰動過手好嗎？啊，可能還有部分詛咒師吧。」

　　「到底是從哪裡傳出的謠言啊？」莫名其妙被誣賴成變態殺人狂的五條少主表示只有這個絕對不能忍，這可事關他的娶妻大計呢，萬一柒信了怎麼辦？

　　不過轉念一想柒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情，五條悟抿了抿嘴，只覺得心裡的酸澀感越來越重，簡直委屈得不行。

　　……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

　　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日月食見這位咒術師大人似乎真的沒有對自己動手的打算，這才稍微鬆了口氣，試探性地發問：「那麼……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是了。」從幽怨的情緒中抽回心神，五條悟低頭審視著對方，隨即發出一聲輕快的笑聲，朝它擺了擺手，「別那麼緊張嘛，我又不會吃掉你，不過有件事我確實想請你幫忙。」

　　太好了，日月食這下終於可以放鬆了。

　　畢竟有事相求就意味著自己的性命能夠得到保障，如果任務完成得好，說不準以後碰到麻煩了還能求大人出手幫一次忙，擱誰誰不會開心？

　　「是什麼事呢？」日月食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希望不要太為難它這個派不上什麼用場的小妖怪。

　　「嗯……」五條悟捏著下巴在那琢磨了許久，感覺有點難辦，「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該怎麼做啊。」

　　讓柒失去現在的記憶變回以前的樣子從頭開始固然是個不錯的主意，但破綻太多，很容易就會被拆穿，按照柒的性格要是知道了不把他送進火葬場才怪呢。

　　可這麼一個絕妙難得，錯過了就沒有下一次的機會擺在面前不用，他又滿心不甘不肯放棄。

　　「總之先定契約吧。」思來想去也只好這樣了，五條悟嘆了口氣，家裡有個難搞的老婆真是折磨人，「等日後我需要你的時候再呼喚你。」

　　「放心，不是讓你白幫忙的，如果哪天你遇見解決不了的困難可以來找我，你知道五條家在哪吧？」

　　「是。」不曾料想竟能收到意外之喜的日月食立馬高興地俯身向他行了一禮，「非常感謝您，咒術師大人。」

　　——這可是最強的承諾，有了他的庇護，從今往後就不必擔心會有誰再敢強迫它使用能力了。

　　而得到一份保障的五條悟同樣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這樣的話不管柒未來會做出什麼事，哪怕輸了賭局，他都擁有能夠再次翻盤的可能性。

　　他會避開所有的be路線，直到打出兩個人的he結局為止。

　　*****

　　陪硝子吃完晚飯送她回高專，柒看了眼手機，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車去機場準備接人回家。

　　坐在硬邦邦又冷冰冰的長椅上，雙手揣兜裡，吹著空調聽廣播播報航班信息。

　　可現在是秋天，夜晚的氣溫下降很快，加上只穿一件薄薄的襯衫，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抬手搓了搓另一條手臂，冷得皮膚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唉，待會又要挨罵了。

　　想起那個總是對她各種不滿意的管家公，柒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下場，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五條悟從大廳出來看見愛人坐在長椅上被冷氣凍得瑟瑟發抖，甚至連件外套都沒有穿時，果然生氣了。

　　「怎麼回事？」他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她那邊走一邊把身上的制服外套脫下來，走到跟前直接披到了她肩上，然後才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教訓道，「你明知道現在入秋了天氣轉涼，為什麼出來不多穿一件衣服？」

　　「哈。」半彎下腰伸手給她扣緊鈕扣，他嘲諷地笑了一聲，「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身體很好可以瞎折騰是吧？也不想想如果感冒了是誰在照顧你。」

　　「你今天怎麼了？火氣這麼大。」柒揚起下巴方便他幫自己整理領口，感覺有點奇怪，「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忘記穿外套了，平時也沒見你生這麼大氣啊？」

　　「不是第一次，你還好意思說。」把不小心塞進衣領的長髮拿出來，五條悟沒好氣地屈指彈了一下她額頭，「因為半夜踢被子搞得自己生病的傢伙是誰？」

　　你知道那種原本睡得好好的，懷裡抱著的人體溫卻突然升高的驚悚感有多恐怖嗎？

　　當時直接把他給嚇清醒了，再一測溫度，低燒，趕緊帶人去看醫生，開藥回來養了幾天情況才終於好轉。

　　五條悟還是頭一次碰見踢個被子都能發燒的人，從此以後，柒在他眼中就跟那些脆弱的花瓶沒兩樣，不仔細照顧萬一又有哪裡磕到撞痛了怎麼辦？

　　偏偏這種情況下對方依然我行我素的，不管怎麼講都不聽，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生病，他不生氣才怪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有心反駁，但她確實因為踢被子著了涼，就是想辯解兩句都不行，柒乾脆閉嘴了。

　　五條悟將人抱起來往上托了托，扶穩她的腰離開這裡往機場外面走，邊走還邊哼哼兩聲，壓根不接受這個解釋：「不是故意的都能搞成這樣，那要是故意的還得了？豈不是要上天？」

　　「還有，」他動動鼻子嗅了嗅她衣服上沾著的味道，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你和誰一起去吃飯了？為什麼一股難聞的香煙味？」

　　他微微眯起眼睛，惡狠狠的語氣裡隱約透露出一絲威脅的氣息：「敢說是別的男人試試看？」

　　「除了硝子還能有誰？」柒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有點受不了對方這種查崗似的態度，「你這佔有慾也強得太過頭了吧？我也是需要一點自由空間的啊，難道你不相信我？」

　　五條悟越發摟緊了愛人，仰頭望向她的眼神似乎蘊含著一絲不明的深意。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有時候不得不防啊。」

　　柒挑了挑眉，沒有回答對方這句話，只是摸了摸他柔軟的白髮，輕笑著轉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月食的能力我覺得應該和時間倒流差不多，也就是說，五條老師只要把這份能力運用好的話，就相當於掌握了遊戲中的存讀檔啊！

　　所以我就好奇了，為啥你們都覺得他倆不會he呢？就這麼不相信五條老師麼？

　　難道不搞強制他們真就走不下去嗎？那感覺也太可憐了點（抽煙）。

　　【網友：宇智波斑的大團扇 評論：

　　探頭

　　虛假的五條悟：我一定能避開所有BE打出HE！

　　真實的五條悟：多個平行世界，打出過強制契約偽HE；為了不被契約所以柒先背刺放手的BE；甚至唯一的TE都是一起長大，永遠相伴的一生一死結局。

　　論反向衝刺臉T，我現在不認葉不羞了，我只認WTW！

　　[1樓] 作者回復

　　只能說他倆既合適又不合適吧 】


第48章 只要是你的真實，我都願意接受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了，周圍的鄰居早已熄燈進入夢鄉，整個小區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偶有幾聲貓叫也很快沉寂了下去。

　　五條悟伸手摸上牆壁的開關，往下一按，燈光頓時照亮了偌大的客廳。

　　在剛才漆黑的樓道中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不小心被這忽然亮起的光閃到，柒條件反射地抬手遮了一下，等眼睛適應了燈光後才低頭看向正在換鞋的男人。

　　「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飛機上的便當油油鹹鹹的，根本就咽不下去。」隨口抱怨，五條悟換完鞋才抱著她放到一旁的櫃臺上，彎下腰認真地幫她解鞋帶。

　　脫掉皮靴後他卻沒有收回手，而是握住了戀人纖長的小腿，溫熱的掌心與細膩的肌膚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他笑著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角眉梢。

　　大概有兩天不見，心中積攢的思念快要爆發，只親這麼幾下根本不夠，他便捉住對方的腳踝纏上自己的腰硬是擠了進去，捧著小臉低頭吻上那張微涼的軟唇，彷彿在品嘗什麼美味佳餚一般又舔又咬。

　　戀人綿軟的嘴唇吃起來比蛋糕還要甜，比奶油泡芙還要香，可口得讓他不禁眯起眼睛，咬著唇瓣忍不住越發深入這個吻，心裡就像有片羽毛在輕輕搔撓，癢得他不自覺地往前頂了頂。

　　然後從頭皮驟然傳來的疼痛感就徹底打醒了他。

　　柒面無表情地扯住男人的白髮，強行將他越來越往下的腦袋給用力揪了起來，無視他瞬間吃痛的表情，略微俯身定定地直視對方，冷漠的聲音隨之響起，好似北極裡化不開的冰川：「我准你亂動了嗎？」

　　「真是欠收拾啊六眼，平時教訓得還不夠嗎？」

　　平靜的語氣，隱隱壓抑著怒火的神情，冰冷的眼神彷彿在注視一具沒有呼吸的屍體，卻也……映出了他的身影。

　　柒在看著他，因為他而憤怒，因為他牽動情緒。

　　啊啊，只要一想到這點，五條悟就興奮得身體止不住發顫，放大的瞳孔微微顫抖著，滾動喉結，努力壓抑的喘息越來越重，黏膩得像是拉長來斷不開的銀線。

　　落到她身上的目光熾熱得似要抱著她共沉淪，或是粉碎理智灼燒一切，填斥著要將她整個人拆吃入腹的危險的侵略感。

　　五條悟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她，那雙向來澄澈漂亮的神之眼此刻翻湧著望不見盡頭的濃稠慾念，宛若即將摧毀海岸顛覆所有的狂風驟雨。

　　柒暗自提高了警惕，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挪。

　　但出乎意料的，他卻只是捏緊了拳頭，任由指尖死死嵌進肉裡溢出幾滴嫣紅的血珠，額頭隱約冒出難熬的汗水，竟硬生生地控制住了那股想要壓著她立刻進入的欲望。

　　這讓柒不免驚訝地高看了他一眼。

　　她有些遲疑地打量著對面咬緊牙關，臉色潮紅明顯快要撐不下去的青年，呃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開口向他提議：「要不你先洗個冷水澡？我去給你做飯。」

　　「……你覺得……這是我沖個冷水澡就能解決的問題嗎？」五條悟惡狠狠地死命盯著她，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就坐在這裡，腿還纏著我的腰，忍耐著不操.進去已經是極限了，這種情況下你要我怎麼冷靜地移動？」

　　柒小聲嘀咕了兩句：「別賴我，腿分明是你自己纏上去的好不好？」

　　「哈？」聽力過人的五條悟自然聽見了這聲嘟噥，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難看起來，語氣也跟著變差了，隱隱顯露出一股威脅的意味，「你再說一次試試？信不信我不忍了現在就操.哭你。」

　　——小混蛋，他忍得這麼辛苦都是為了誰啊？！

　　柒瞧著對方那糟糕透頂的臉色，考慮到現在都快凌晨三點了，等他自己慢慢平復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再加上他還沒吃晚飯……

　　沒辦法，她最後只能嘆氣：「算了，我幫你吧。」

　　*****

　　柒揉捏著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的手腕，劃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好傢伙，都已經快凌晨五點半了。

　　她不禁發出一聲感慨，禁慾了差不多十年的男人可真恐怖，尤其當這個男人是人類最強的時候，感覺手被使用得都快報廢了，到最後連握都握不住，還得靠他抓著才能繼續呢。

　　搖搖頭將這些不著調的想法甩出腦外，柒轉身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兩個雞蛋準備燒水煮麵。

　　大晚上的就不炒菜了，吃那麼多對胃消化不好，雖然這已經不是宵夜，該算作早餐了==

　　五條悟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出來，沐浴後的熱氣將他的臉熏得微微泛紅，清澈明亮的眼眸宛如秋天明淨的水波，含著星點淺淡的笑意。

　　他穿著白色的浴袍，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幾滴水珠順著髮梢滴落下來，緩慢地滑過鎖骨消失於無形之中，更顯秀色可餐。

　　擦乾頭髮把毛巾掛回去，五條悟進到廚房，看著背對自己正在忙活的戀人，走過去從後邊伸手圈緊了對方，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頭頂的髮旋，又蹭了蹭，聲音裡帶著饜足後的慵懶氣息：「手不是還酸著麼？不多休息一會？只是一頓不吃又餓不死人。」

　　「煮個麵而已，不要緊。」柒任由背後這個愛撒嬌的大貓貓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自己身上，握著鍋鏟將荷包蛋翻到另一面煎黃後，抬起胳膊撞了撞他的肋骨就想把人趕出廚房，「這裡都是油煙味，你剛洗完澡來這幹嘛？嫌洗得不夠乾淨要把自己弄髒了再洗一次？」

　　「我想來幫忙嘛∼」

　　五條貓貓撒嬌似的貼著主人喵喵叫了兩聲，雪白色的毛茸茸腦袋四處亂蹭，蹭完了還嫌不夠，又是親親臉蛋又是親親脖子，趁對方這時候騰不出手來收拾自己，便開始膽大包天地伸手進衣襬摸來摸去吃人豆腐。

　　——這哪裡是來幫忙的？分明是來搗亂的吧？

　　「悟君。」於是柒提起鐵鍋讓他看清鍋裡滾燙起泡的湯水，面無表情地喊了他一聲，給出兩個選擇，「要麼立刻撒手乖乖到外邊等開飯，要麼我現在就物理幫你降溫。」

　　「我只給你三秒鐘的時間，選吧。」

　　五條悟：「……」

　　——除了第一個選項他還能選什麼？這鍋熱水今天要真潑他身上整個人就廢了！哪怕有反轉術式那也會留下好幾天的心理陰影啊！

　　「好嘛，我照做就是了。」

　　伸出去試探性地踩一踩女友底線的小jiojio被毫不留情地剁上一刀，慘遭嚴厲鎮壓的五條貓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動什麼歪腦筋，只能聽話地、戀戀不捨地收回搭在她腰間的雙手，悻悻離開這裡。

　　等柒關火端著一碗雞蛋麵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某隻從不幹人事的最強貓咪趴在桌面上扁起小嘴委屈地翻過來滾過去，發現她出來以後立馬騰的一聲坐直身體，滿臉寫著幽怨與控訴地直勾勾盯著她。

　　——可惜他面對的是鐵石心腸，絕不會因為貓貓可愛的撒嬌而動搖的柒。

　　「看我做什麼？趕緊吃飯。」將麵條擱到桌上，她拉開椅子坐下，接著翹起了腿雙手環胸斜睨他，「吃完了就去睡覺，待會學校那邊我幫你請假。」

　　「……哦。」完全提不起精神，五條悟一臉懨懨地拿著竹筷胡亂撥弄碗裡的麵條，就是不肯夾起來吃掉，似乎對她情緒很大的樣子。

　　柒看著對方，嘆了口氣，臉色不由得緩和下來，朝他勾了勾手指：「湊近點。」

　　戀人帶著命令的口吻讓五條悟不得不先放下手中的筷子，悄聲抱怨了幾句「好過分」之類的話，顯然對她這種糟糕的態度很不滿，卻依舊搬著椅子乖乖挪了過去。

　　然後她那溫軟的小手就落到了自己頭上，手指深入髮間輕輕捋下來，溫柔安慰著他。

　　「行啦，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剛才強迫我把你東西嚥下去時的那股氣勢跑哪去了？」柒摸了摸他那頭白毛，沒好氣地說道，「該委屈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我都差點被嗆到了你居然更加興奮地往裡塞。」

　　「怎麼？看我痛苦的樣子就這麼開心？」

　　「還不是因為柒你實在太可愛了嘛。」絲毫沒有要反省自身的意思，五條悟將她的手拿下來緊緊握在掌心，理不直氣也壯地朝她昂起了腦袋，「而且你後面不是報復回來了嗎？踩得我那麼疼。」

　　「疼？原來你疼的時候那裡的反應會更大啊。」柒嗤笑著，「我看你好像興奮得都渾身顫抖了。」

　　她抬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蛋，面露一絲嘲諷：「真是沒想到我們五條家的少主大人竟然有這種不得了的特殊癖好，很喜歡被人虐待嗎？」

　　「別誤會哦，我只對你有這種感覺。」男人輕笑著湊過去吻住了她柔軟的嘴唇，在對方冷淡的目光下，黏合在她唇上的吻越發纏綿，溫柔又繾綣。

　　他難得認真的嗓音中浸染了幾分低沉的笑意：「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你的一舉一動能夠輕易牽連我的情緒，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行，我也不允許。」

　　「這是只有你才可以行使的特權。」

　　「……」柒不由得沉默了。

　　「再對我露出更多更多的情感吧，不管是生氣也好愉悅也好，只要是你我都願意接受。」五條悟斂眸，將戀人平靜的表情收入眼中，指尖細細摩挲著她光滑的肌膚，眼神逐漸幽深晦澀。

　　他輕聲呢喃：「我要最真實的你。」

　　作者有話要說：

　　字母要素察覺（眼神突然犀利.jpg）

　　如果是柒的要求話，就算讓五條老師在下面他也是願意的啦，倒不如說這樣他更加興奮了呢（抽煙）。


第49章 我決不允許有人跟我分享你

　　「……嗯，因為你們老師今天凌晨才回來，大概要睡很久，所以你們先自己訓練吧，如果有任務就好好聽輔助監督的安排……好，店裡的事情不用擔心……」

　　輕飄飄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自屋外傳了進來，可以聽出對方有在努力壓低音量，可窸窸窣窣彷彿摩擦地面的響聲依舊將五條悟從香甜的睡夢中吵醒了。

　　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住整張臉，企圖把所有聲音都阻隔在外邊，但過了一會他又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滿臉煩躁地抬手撓了撓自己那頭凌亂的白髮。

　　呆坐床上緩了許久終於將那股起床氣趕跑，五條悟有些糟糕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恢復到往常，再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一看，都已經下午兩點半了，睡著時沒感覺，醒了之後肚子就開始餓得咕咕響。

　　光著腳踩在地上，他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挑了件羊毛衫換掉睡衣，對著鏡子隨手整理了一下頭髮，還沒扒拉完呢就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扭頭去看。

　　「我猜你這會也該醒了。」柒進屋反手合上房門打量他，見對方鈕扣沒扣好便走過去幫他扣緊，語氣平常，「高專那邊我替你請好假了，乙骨他們也會自己訓練的，今天你可以多休息一會。」

　　「那你留在家裡陪我。」五條悟低頭看她，等她幫忙扣完鈕扣後又彎腰將人摟進了懷裡，兩條胳膊緊緊圈著腰不放，還黏黏糊糊地到處亂蹭，任性地向她撒嬌，「不然只有我一個人待在家的假期有什麼意思嘛，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啊，你想去哪都行，我聽你的。」

　　「我還有工作呢。」柒淡定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游刃有餘地應付著這個整天就只想著約會的傢伙，「或者你來店裡幫我招攬生意吧，這樣也算是兩個人待在一起了不是嗎？」

　　「……這算哪門子的二人世界啊？柒你只是單純地想利用我這張臉吧？」五條悟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下肩膀，抱著對方扭來扭去地不滿抱怨，「真是的，換作別人有這麼帥氣的老公就算不炫耀也會藏起來，偏偏只有你一點都不懂得珍惜，我要傷心了哦。」

　　「還有還有，下次不要醒得那麼早嘛，早餐什麼的可以放著我來，每次起床都看不見你，我會著急的。」

　　「我就是去做個飯而已，有什麼好著急的？如果我要出門會給你留紙條的，沒必要擔心。」柒連忙按住他肩膀讓人停下來，否則再轉她就暈了，「行啦，以後我起床的時候跟你說一聲好了吧？」

　　五條悟聽話地停下了轉圈的動作，沒有收回手，而是就著這個擁抱的姿勢垂下眼簾靜靜注視著她，平淡的表情顯出了幾分固執與認真。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柒。」他想盡量用不會嚇到她的輕鬆語調講話，可那雙過分平靜的反而像是在壓抑著什麼的眼睛卻又暴露了他的念頭，「我是真的不想提心弔膽地跟你過日子，每次睜開眼看不見你都會讓我害怕，害怕你消失，害怕你離開我，害怕這只是一場夢，而夢醒了我又要回到現實，回到那仍需等待的十年。」

　　「你都已經把我逼到這種地步了還不滿足嗎？難道我還不夠聽你的話嗎？」五條悟抬起左手溫柔地撫上她臉頰，指尖細細勾勒著漂亮的眉眼，輕聲說道，「我不會要求你向我保證什麼，但最起碼的，你得讓我能夠安下心來吧？」

　　「所以別再說『如果出門』這種話了。」

　　——可怕的怪物之所以會願意乖乖地聽從命令留在原地不動，正是因為那根栓緊它的繩子在啊，哪怕那根繩子比蜘蛛絲還要來得纖細脆弱。

　　柒安靜地看了他一會，然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便你，有人幫忙做飯我還樂得輕鬆呢。」

　　「不過你可不能起太晚哦，不許耽誤我時間。」

　　「沒問題沒問題∼」明白對方這是答應了自己，他開心地立馬將人抱起來轉圈圈，甚至往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大口，又心滿意足地貼著她臉蛋蹭啊蹭，心裡美滋滋的，幾乎樂開了花，「以後的三餐外加甜點都交給我吧！愛你哦柒∼」

　　「嗯嗯嗯。」柒非常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既然達成共識了那可以去吃飯了吧？再聊下去我估計飯菜都要變涼了。」

　　「不要緊，涼了我重新給你做。」貓貓高興地湊近主人要親親，捧著她的臉像在吃果凍一樣這邊嘬一口那邊嘬一口，咬得軟嫩的嘴唇都留下了一圈明顯的牙印。

　　「你當食材不用花錢是吧？」然而主人卻冷酷無情地扯住耳朵將總喜歡跟她親熱的大貓貓從自己身上強行撕了下去，「煩死人了你這股膩歪勁，給我乖乖站好。」

　　「站著呢∼」

　　「既然站好了就不要把手伸進來……喂，六眼，你幹什麼呢？！」

　　*****

　　臉上頂著一個新鮮出爐的紅掌印，五條悟異常乖巧地坐在餐桌前享用他的午飯，旁邊則坐著一臉面無表情地拿毛巾擦拭脖子的柒。

　　「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她放下毛巾冷冷地哼了一聲，涼涼的目光往對方身上轉悠兩圈，「得寸進尺這個成語就是專門用來形容你這種人的吧？」

　　五條悟忍不住舉手為自己辯護，還想試著最後努力一把為自己挽回一下形象：「男人會有那種反應完全屬於正常的生理現象啊，更別說柒你還這麼可愛了，換誰誰不心動嘛。」

　　「當然除了我之外不許有別的男性看見你這副超級超級可愛的模樣，否則我就要生氣了。」貓貓兇兇地揮舞著爪子十分囂張地向主人表露自己過強的佔有慾。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很想在柒所有露出來的地方上都蓋一個戳炫耀給全世界的人看呢！

　　「毛病。」柒朝他翻了個白眼，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地對著他肺管子戳，「你都已經是28歲的老男人了，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17歲高中生嗎？省著點精力，不要總想著做那種事，不然我怕你哪天因為玩太大身體垮了。」

　　五條悟：「……」

　　五條悟立馬扔開了手中的筷子拍著桌面不高興地朝她大聲嚷嚷起來：「柒你都沒有跟我玩過怎麼就知道我身體會垮呢？再說我可是最強欸，怎麼可能會比不過區區一個毫無技巧可言只會埋頭猛干的17歲高中生？！」

　　「難道我伺候得你不夠舒服嗎？！明明在被我舔的時候露出那麼沉醉的表情，甚至還主動夾我的頭……」

　　「五條悟，你再不閉嘴我就送你上西天。」柒一臉冷漠地拿起旁邊的毛巾扔了過去打斷他。

　　「我不！」然而對方卻十分靈敏地避開了毛巾，整個人直接撲過去撞翻椅子將她撲倒在地，雙手雙腳像是鐐銬一樣死死鉗制住掙扎的柒，把她牢牢禁錮在了身下。

　　「你都沒有跟我試過怎麼就說我不行呢？」

　　五條悟特別委屈地看著底下被自己困住眼神冰冷的愛人，可憐巴巴地低頭親了親她的臉蛋，又黏上她柔軟的嘴唇發洩似的含進嘴裡輕輕咬著，咬完了才鬆開對方滾到一邊讓人趴在他胸口上緊緊摟著她蹭蹭撒嬌。

　　「試試嘛試試嘛∼我們都已經十年沒有做過了，你就一點都不想念我麼？想念那種填滿的感覺。」

　　「抱歉，對著你這張早就看膩的臉完全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柒呵呵一聲，雙手撐著他胸膛就想起身，結果起到一半又被這人給拽住手腕重新按回了懷裡。

　　「再讓我抱抱。」五條悟哼哼唧唧地圈緊了她，不管對方掐得自己有多痛就是死活不肯鬆手，這副「隨便你掐反正打是親罵是愛」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弄得柒都提不起多餘的力氣跟他計較了。

　　見戀人終於打累了趴他胸口準備休息一會，他才抬手輕柔地撫摸她後背，笑眯眯的，心情很好地偏頭親了口她側臉。

　　「……你都不餓的嗎？精力這麼旺盛。」柒撐起上身與他對視，無奈地收回了先前那番話，「算我的錯，是我不該質疑你身為最強的體力，所以請問悟君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

　　她難得這麼服軟，五條悟卻依舊耿耿於懷地咬著之前的點不放，非要比出個高下來：「那你是覺得我好，還是17歲的男子高中生好？」

　　「……你們不是同一個人嗎？幹嘛要跟過去的自己比這種事情？你們的技術明明都是一樣的吧？」

　　況且她也只跟高中生做過啊，這要怎麼比較？難不成學隔壁的腦花也把高專時期的五條悟拉過來？

　　那世界直接毀滅吧，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當然不是啦！就算我們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實際上還是兩個人呀！你覺得我們會一樣嗎？」五條悟難以理解地看著她，隨即翻了個身又重新把人罩入陰影中，不顧對方的反抗硬是抓著她的手腕強壓在頭頂。

　　「聽好了，柒。」他一臉認真地豎起食指，聲音嚴肅地告訴她，「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和別人分享你的，哪怕那個人是過去的我也一樣，他要是真敢來搶你我就敢殺了他。」

　　「所以你可千萬別抱著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哦。」比如因為好奇就把某高中生拽來這個時間線之類的。

　　柒停下掙扎，忍不住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你就不怕殺了他會引起世界線的崩潰？而且你對自己也太狠了吧？」

　　再說了，兩個「無下限」打起來不就是互相給對方刮痧麼？遭殃的還不是其他無辜的可憐人？

　　「放心，我對自己以前的實力還是很了解的，沒那麼容易死，充其量就是把他打到殘廢不敢動歪腦筋的程度而已。」五條悟輕描淡寫地拋出了一句恐怖的話來，「如果這還不肯放棄的話再送他去死也不遲。」

　　——至於世界崩潰這種事，世界哪有那麼脆弱？要有事也是平行世界有事，跟他五條悟有什麼關係？

　　「……每當我以為你這人已經到極限的時候，你總會跳出來狠狠打我的臉呢。」柒不由感嘆。

　　「哼，反正我就是容不下別人。」五條悟嘟嘟噥噥地鬆開了抓緊她手腕的手，將人撈起來又滾到旁邊，低頭埋進肩窩，輕輕嗅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因為某個假設而鬧得不愉快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五條悟」對柒的欲望，若真有一天這世上存在兩個五條悟，而只有一個人能留下來的話，那最後肯定會演變成不死不休的結局，要麼他死，要麼「他」死。

　　無論是哪個時間段的五條悟，都決不可能允許分享這種選項出現。

　　「所以過去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待在他的時間線等著和你重逢吧，別來肖想我的人。」

　　——否則他是真的不介意，讓另一個自己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設想了一下三人行，然後我發現……草，這已經不是打不打架的問題了，而是死不死人的問題啊！

　　無論是285還是175都絕不可能容忍另外的人跟自己分享柒，而且他們倆的佔有慾會比其他五條悟更強烈。

　　畢竟你看……

　　175不僅被柒背刺了，還當著他的面跟爹咪離開，而285則是等了十年，重逢後柒又各種騷操作，這兩個人的神經都崩到了極點，在發瘋的邊緣徘徊，什麼時候搞起囚禁play都有可能。

　　如果175穿過來，得知要等十年才能跟柒重逢，而眼下柒就在他跟前，你覺得他會做什麼？（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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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我的推新文時間！是性轉版的57戀愛故事！這本是真的超甜！幾章就可以確定關係的那種！已經不是柒搞事了，而是作精轉世悟悟子被男朋友寵得無法無天的那種大甜文！

　　希望可以獲得大家的收藏嗚嗚嗚……

　　《［主咒回］悟悟子對人一見鍾情後決定強上》

　　五條悟，持有六眼的五條家少主，堪稱當代的最強咒術師，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任性妄為無人能敵，是大家想要拉黑名單中的第一人。

　　括號，性別女。

　　而就在某天她和兩位同學一起去新開的甜品店打算嗨皮一下的時候，偶然抬頭，看見了那位站在櫃臺後正在跟人交談的面帶微笑的溫柔少年……

　　五條悟：「！！！」

　　——悟悟子對那個男人一見鍾情了！

　　於是五條悟立馬扭頭看向自己的摯友，一臉嚴肅地拍桌決定：「好，我決定了，我要讓他成為我的男朋友！」

　　——沒有人可以拒絕悟悟子的美貌！沒有人！

　　「啊。」溫柔俊秀的黑髮少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著眼前這位美麗動人、比自己還要高十公分的大小姐，溫和的聲音充滿了真誠的歉意，「對不起，事實上我已經心有所屬了，所以很遺憾，我不能跟您在一起，但我相信您未來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晴天霹靂！

　　悟悟子當即震驚得愣在那裡，連那雙特意摘掉墨鏡顯露出來的漂亮六眼都詫異地瞪大了幾分。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人拒絕！

　　呵，很好，男人，你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jpg

　　「所以悟你要放棄嗎？」

　　「怎麼可能？」五條悟一臉沉思地捏著下巴，忽然開口，「你覺得我勾引柒，讓他對我負責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覺得你這是在犯罪。」


第50章 踩著違法邊緣大鵬展翅

　　伏黑惠與五條悟的初次見面，給當時的小男孩留下了一段非常深刻的記憶，深刻到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也始終忘不掉那位白髮少年在推門進屋的一瞬間。

　　鮮紅的血珠滑過手背在指尖處搖搖欲墜，最後支撐不住落在地上染紅了淺色的瓷磚。

　　雪白的頭髮被早已凝固的鮮血一簇一簇黏在一起，有幾滴血液濺上那張精緻漂亮的臉蛋，沾濕了他纖長的眼睫。

　　一路走來不知殺了多少咒靈和詛咒師才弄得滿身都是血跡的少年，面無表情地鬆開手一步一步向男孩走去，踩過的地板亦留下了一道道極為明顯的深色鞋印。

　　危險的，可怕的，散發著瘋狂扭曲的氣息。

　　彷彿站在鋼絲線上走入失控邊緣，似乎只要稍微往前那麼一推，向來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神之子就會跌進望不見盡頭的黑暗深淵，然後拖著整個世界一起去死。

　　這就是伏黑惠對五條悟的初次印象。

　　但很奇怪，他並不害怕對方，明明這人恐怖得像是從血海裡撈出來的惡魔一樣，不，連惡魔都會畏懼他。

　　「你是誰？」年僅4歲過於稚嫩的男孩背過雙手一臉冷靜地詢問，「我不記得有在附近見過你，你應該不是這裡的人。」

　　「所以是那個男人又欠錢不還才找上門的嗎？」

　　少年沒有回答，只是用那種冷漠的、平淡的、像是在看路邊死人的目光低頭審視著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咧開嘴冷笑著嗤了一聲，歪過腦袋面露不屑地睨視這個不到自己腰部高的黑頭髮小鬼，暗啞的聲音嘲諷道：「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啊，你跟你那個混賬爹。」

　　「你果然認識他。」伏黑惠抿了抿嘴，不太愉快的神色之中夾雜著對陌生人的淡淡警惕，與此同時背在身後的雙手也終於完成了結印手勢。

　　然而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喊出「脫兔」，少年就先蹲了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副墨鏡戴上，完全沒有把他那點小伎倆放在眼中，只淡淡地說：「省著點力氣，小鬼，若我真想找你麻煩，你覺得那幾個低級式神能擋住我零點幾秒鐘？」

　　「我要殺你，不過眨眼的功夫。」

　　「……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伏黑惠直覺這個討厭的傢伙並沒有撒謊，面無表情地在心底狠狠罵了句那個總是給人添麻煩的可惡老爹，而無法反抗對方這一點也讓他的心情變得越發糟糕，「我和津美紀什麼都不知道，那個男人做過的事也和我們無關。」

　　「我當然知道與你們無關，否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跟我講話？哼，再怎麼樣我都不至於為難一個上幼稚園的小鬼。」五條悟嗤笑著，說話倒是直接，可語氣裡卻填滿了濃濃的諷刺意味，「本來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通過綁架你逼柒或者你那個混賬老爹出來的，但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必要了，結果你也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哈，這算什麼？是打算讓我們互相比較一下誰看起來更可憐嗎？」

　　「居然會選擇這種拋妻棄子一無是處的垃圾男人。」他冷冷地笑了兩聲，眼神冰冷得幾乎刺骨，兩側的咬合肌緊緊繃著，太陽穴上暴起了條條青筋，極度的憤怒在胸膛處熊熊燃燒，快要燒毀最後那點理智，「是嫌我太溫柔了嗎？」

　　「……」伏黑惠根本就聽不懂對方在講什麼，但他明白這種時候自己絕對不能插嘴。

　　「算了。」他閉眼深呼吸幾口，將心中那股龐大得能摧毀一切的怒意勉強收起來，又撐著膝蓋站直身體，伸手摁住男孩的肩膀，蒼藍色的咒力在流轉之間若隱若現，「聊勝於無，雖然柒不可能會暴露行蹤跑來見你，但以防萬一還是做個標記。」

　　尚未乾涸的血跡蹭到衣服上將那一片染紅弄髒，無視了對方不太樂意的、甚至帶有一點掙扎的反抗，五條悟面色平靜地注視他，沒有向人解釋自己這番稍顯突兀的舉動。

　　伏黑惠只感覺肩頭像是被誰拿針刺了一下，痛倒不是很痛，就是少年觸碰的地方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微微發燙，不過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他皺了皺眉，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看向他：「你對我做了什麼？」

　　「放寬心，只是一個追蹤印記而已，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的。」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臉風輕雲淡地回答，「更何況這又不是故意針對你的，等我設定的目標靠近，它就會自動轉移到對方身上，屆時就與你無關了。」

　　「……聽起來好詭異。」伏黑惠不太適應地抬手摸了摸方才被刻下印記的地方，「既然你連我都找到了，那為什麼不直接去追那個人呢？你明明很厲害的吧？」

　　男孩沒有猜錯，站在他面前的這位白髮少年確實強大得猶如天上神明，是這世間最強的人類。

　　可五條悟卻奇異地沒有接話，反而垂下眼簾安靜地看著他那張臉，沉默不語。

　　「？」伏黑惠放下觸摸肩膀的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這人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五條悟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對方感覺不舒服地皺起眉頭時才移開視線望向別處，單手插兜神情淡然，只低聲呢喃了一句，讓人聽不太清：「……如果真有這麼容易就好了。」

　　「為什麼會找不到能把人心剖出來的術式呢？」

　　他有時候是真的想剖開她胸膛把自己那顆充滿愛意與欲望的心臟掰碎了硬塞進去拿線縫死，這樣做的話她是不是就能聽見他所有的渴求，感同身受地理解他的痛苦呢？

　　不可能的吧，這種願望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妄想，她永遠都不可能理解他。

　　五條悟定了定神，重新扭頭俯視底下正一臉困惑等著他回答的伏黑惠：「雖然除了我之外也沒人能看見這個印記，但……」

　　他並起兩指伸過去輕輕戳上男孩的額頭：「你還是忘記這件事比較穩妥。」

　　「記住，我今天過來只是為了找你詢問柒和伏黑甚爾的去向。」

　　講完這番話後五條悟就轉身離開了，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接受，更不管仇敵兒子的死活。

　　而無力違抗的伏黑惠只能被迫接受這個結局，即使心有不滿也無法出言指責，誰讓他爹得罪了人？

　　於是師徒倆人的初次相見就在這種糟糕透頂的氛圍中落下帷幕，直到他們時隔兩年的第二次見面，伏黑惠才在後來的這十年間一點一點地信任對方，當然尊重是不可能尊重的。

　　也因此當津美紀受到詛咒陷入昏迷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打電話把對方叫了過來。

　　只是他來的時候身邊還帶了位從沒見過的美麗女性，雖然有些好奇，可眼下津美紀的情況最重要。

　　「嘛，的確是某種術式的效果。」五條悟用六眼看完之後就將墨鏡戴了回去，手裡還緊緊牽著別人的手不放，「不清楚具體作用，但它現在明顯處於沉睡狀態，暫時不會發動。」

　　「那有辦法解除嗎？」伏黑惠心裡很著急，可面上卻依舊是一片沉靜什麼都看不出來，「或者能不能找出那個施術的咒靈祓除掉？」

　　「別擔心別擔心，雖說老師是沒辦法解決啦，但老師今天帶來了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開心的五條悟將兩人相握的雙手高高舉起搖晃，像小孩子介紹新朋友那樣興奮地喊道，「噹噹∼讓我來隆重介紹一下，惠，這位就是你的師母，是老師深深深深愛著的戀人哦！」

　　……啊，原來這就是十一年前那位可憐的被五條老師嚇跑還跟那人離開的未婚妻小姐呀。

　　伏黑惠在聽完對方這段介紹後腦海中條件反射閃過的就是這個念頭，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沒有管旁邊那個明顯是在自嗨的無良教師，表情嚴肅地往前一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語氣裡滿是誠懇與認真地向她道謝：「非常感謝您願意解救津美紀，如果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吶吶，惠，你有聽見我說話麼？」煩人的白毛在一旁伸手指不停地戳他肩膀騷擾他，「我說這是你師母哦，用不著這麼客氣啦，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兩個人都沒有搭理他。

　　柒將彎下腰的少年拉了起來，然後微微地對他笑了一下，聲音溫和：「不用謝，你是乙骨的學弟吧，那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不過緊接著她又話鋒一轉，臉色有些凝重：「你也別放心的太早，畢竟這個術式正處於沉睡狀態，我最多只能壓制住它，真正解除必須要等它發動。」

　　「這樣就足夠了。」這些天裡終於能有一個好消息，伏黑惠頓時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他再一次地低頭向對方真誠道謝：「無論如何，我都感謝您，柒小姐。」

　　「所以不是說了沒必要這麼客氣的嗎？」五條悟鍥而不捨地繼續伸手指戳他，然後就被學生面無表情地一巴掌拍了下去。

　　柒趕緊將某隻不安分的總喜歡招惹別人生氣的白色大貓貓拉回到自己身邊，隨即笑著對他點了點頭：「那你去照顧津美紀吧，我和你老師有些話要說。」

　　「我明白了。」伏黑惠看了眼對面那個被拽住手臂強行拉回去後又重新黏上戀人要撒嬌抱抱的麻煩精，識趣地離開了這裡，為他們倆留下獨處的空間。

　　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柒這才扭過頭一臉沒好氣地看向身上這隻死死扒著自己不肯放的黏人貓：「我說你得了吧？在學生面前好歹有個老師樣啊。」

　　「有什麼關係嘛，我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之間有多親密啊。」

　　五條悟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俯下身親了親她軟綿綿的臉蛋，咬了口，感覺香香甜甜的，下意識地伸舌舔了舔嘴角，便掐住下顎逼得人不得不偏頭後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稍顯粗暴地將她含進嘴裡咬著舌尖吮吸攪弄，貪婪得連流出的透明津液都被他舔著咽進了喉中，甚至想將她所有的空氣都奪走，最好只能仰仗他送過去的氧氣呼吸存活。

　　這個黏糊糊的深吻持續了很久，直至柒表示生氣地扯住他衣袖後男人才終於心滿意足地鬆開了她，低頭蹭了蹭，只乖乖抱著腰，偶爾親一口臉蛋，沒再搞什麼過於出格的大動作了。

　　「你怎麼越來越不知道收斂了？家裡也就算了，到外面也是這樣。」柒嘆了口氣，任由背後這人像抱著心愛的洋娃娃一樣抱著自己，「這次遇險的是津美紀吧？你居然一點都不緊張，還有閒心在這裡黏我。」

　　「有什麼好緊張的，你這不是有辦法處理嗎？反正肯定又是那個鬼鬼祟祟只敢躲在暗處放冷槍的傢伙搞的鬼吧。」五條悟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懶洋洋地摟著她晃來晃去轉圈圈，「你們不是早就已經想好解決他的計劃了嗎？」

　　「嗯。」柒點了點頭，「接下來耐心等候就行了。」

　　「是呢，把一切都交給你們就是讓人放心。」男人的語調有些慵懶提不起興趣，然而視線卻落到了她肩膀的某一處位置上。

　　「很奇怪我為什麼突然放鬆警惕嗎？」注意到戀人朝自己投來的疑惑目光，他輕輕笑著，又湊過去溫柔親吻她的頸窩，摩挲著她小巧細嫩的耳垂，意味不明的語氣讓人感到不適：「因為柒你現在已經跑不了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五條老師相當於在柒身上裝了一個追蹤器，而且除了他之外誰都看不見也處理不了。

　　以當時高專悟的那個狀態來說，如果柒真的立馬被抓住了，就……嘖嘖嘖。

　　所以我更期待三人行了嘿嘿嘿


第51章 少年們，別被欺騙了

　　雖然不清楚五條悟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放鬆對她的警惕，看得沒有過去那麼嚴實了，但總的來說這也是好事一件，畢竟不管是誰都不喜歡別人二十四小時監控自己，還時不時地打電話發短信查崗吧？

　　柒也理解五條悟會這麼做的原因，可是每隔幾分鐘就要回次信息真的很累人啊，像現在這樣改成半個鐘不就輕鬆多了嗎？儘管這也沒好到哪裡去。

　　「你就沒發現嗎？你的底線正在一步一步因為他往後退哦。」將手杖擱到旁邊，岩永琴子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拿勺子攪拌起咖啡，臉上帶著看熱鬧一般的調侃笑意，「換作以前的話你早就屏蔽他了吧？現在居然真的一條條全部讀完並回復過去……」

　　「哎呀，這麼來看五條先生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嘛，至少你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回人家短信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柒有些無語地瞧著對面這隻同樣滿肚子壞水的調皮貓貓，然後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表情平靜，「而且我也從來沒說過自己對他毫無好感吧？五條悟確實是真心愛著我的，我能擔保這世上再也沒人會比他更愛我，他甚至比我自己都要珍惜愛護我，這樣的人誰會不心動呢？」

　　「我們只是……不適合在一起，僅此而已。」

　　「適不適合也要問問五條先生的意見吧？不是你說談戀愛是雙方的事情麼？」岩永琴子放下銀勺跟著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味道似乎很合她的胃口，好喝得她都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宛如一隻可愛的貓貓，「五條先生也同意你的看法？」

　　「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他肯定覺得哪哪都合適啊，他又不是我，能足夠理智地看待這件事。」擺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亮起了屏幕，柒瞥了眼來電顯示，伸手直接掛斷，然後飛速地打上一行字發過去給對方。

　　——我在招待客人，有什麼事等我結束再講。

　　——居然要柒你親自招待……那個人是男是女長得帥不帥啊？（貓貓警惕.jpg）

　　——是琴子，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哎？那你開語音通話嘛，我想要旁聽~（貓貓打滾撒嬌.jpg）

　　——不行。

　　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企圖靠賣萌讓她心軟的五條貓咪，柒開了靜音將手機蓋到桌上，這才嘆著氣一臉無奈地望向對面等待許久的朋友：「抱歉，都怪那傢伙實在太煩人了。」

　　「這話在我面前說多少有點炫耀的意思哦，畢竟我一直都很想跟你換換呢。」岩永琴子雙手撐著臉頰有些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為什麼學長就不能像五條先生那樣？總是這麼冷漠，我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嘛。」

　　「怎麼會？我看櫻川君挺照顧你的啊。」柒朝店員招了招手讓人再拿一份甜甜圈送過來，又扭回頭安慰對方，「別看他很嫌棄你的樣子，其實他對你的喜歡全藏進那雙眼睛了。」

　　倒不如說應該擔心害怕的人是櫻川君才對，擔心你究竟喜不喜歡他。

　　如此看來這對情侶存在的問題也很嚴重……嘛算了，反正最後吃虧的人不是琴子就可以了。

　　「等了幾個月，那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嗎？」比起情情愛愛的問題，她更關心他們的正事，「明明前不久還捨命搶奪夏油傑的屍體來著，現在得到手後反而沉寂了下來。」

　　柒嘖了一聲：「真是謹慎的老狐狸。」麻煩。

　　「關於這件事，天元最近跟我聯繫說東京地區檢測到了四個沒有登記在冊的特級咒靈。」岩永琴子漫不經心地隨手撥弄了一下勺子，「之前夏油傑在與乙骨憂太和五條先生的戰鬥中失去了許多高等級的咒靈，若是想補充戰力，那他只能去收服那幾個詛咒了，你打算碰碰運氣嗎？」

　　「不行，五條悟一向不同意我去冒險戰鬥，看我看的特別緊，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橫加阻攔的，我沒把握能夠瞞住他順利行動。」柒沉吟道，「讓伏黑甚爾悄悄去打探一下情況好了。」

　　「況且我實在很疑惑那四個特級咒靈是怎麼出現的，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它們可能也會成為變量，叫伏黑甚爾動作小心點別引起他們的注意。」

　　岩永琴子點了點頭：「我跟你一樣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對付那種活了千年之久的老妖怪不多考慮幾步可是會翻船的。」

　　「確實，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

　　五條悟緊緊盯著手機上與戀人的聊天頁面，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後卻依然沒有收到任何一條信息，哪怕連句敷衍的回應都沒有，這讓本就因為兩天見不到柒而心生煩躁的他情緒肉眼可見地變得糟糕起來。

　　他很想立馬打電話過去質問——不對，應該要軟著語調用抱怨的口吻控訴對方——但是考慮到柒正在跟岩永琴子談論正事，而且這時候她最煩別人干擾她的思路，所以五條悟不得不逼迫自己暫時忍耐下來。

　　好在他留下的印記一直發揮著作用，不斷地把柒的地理位置反饋給自己，否則他還真會按耐不住直接飛回去找她。

　　……得要忍耐呀，好好地忍耐。

　　五條悟關掉了聊天頁面，抬手扶住額頭，墨鏡下滑，那雙美麗的蒼瞳無法抑制地流露出一抹疲憊之色。

　　他面無表情地再一次警告自己。

　　——要、忍、耐。

　　「那個……五條老師你還好嗎？」由於吞吃了特級咒物成為兩面宿儺的容器，因此被咒術界判處緩刑的虎杖悠仁敏銳地注意到身邊這位剛幫助自己擺脫死刑、今後還將成為自己老師的白髮青年情緒上的變化。

　　——其實不用多敏銳都能注意到的，對方身上那股彷彿實質化的焦躁難耐的心情。

　　少年面露擔憂地瞧著自己未來的班主任：「需不需要我幫您買瓶水？」

　　「不用管他，虎杖。」在與咒靈的戰鬥中受了傷，額頭纏著一圈繃帶的伏黑惠則是習以為常地告訴他，「這傢伙會擺出這種表情多半是因為柒小姐沒及時回他短信罷了，放著不理等柒小姐打電話給他就好了。」

　　「哎？柒小姐是……」

　　「他的戀人。」

　　虎杖悠仁頓時有些驚奇地眨了眨眼睛：「沒想到五條老師竟然這麼黏女朋友，我還以為他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呢。」

　　——從某方面來說確實沒猜錯。

　　「他們倆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過……」伏黑惠皺著眉頭想了想，又扭頭看向身旁似乎對此感到好奇的新同學，便開口提醒他兩句，「你可千萬別當著五條老師的面傷害柒小姐或者對她做出什麼失禮的行為。」

　　「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最好不要嘗試去挑戰五條老師的底線。」

　　這是咒術界全體咒術師的常識，人類最強·五條悟的底線就是他的愛人。

　　同時……那也是能夠輕易引爆他的炸.彈。

　　「哎？」虎杖悠仁見對方誤會了連忙擺手解釋，「我不會傷害那位柒小姐的啦，只是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五條老師動心。」畢竟感覺對方很不好接近的樣子，他是指內心。

　　「這個嘛……」伏黑惠不禁回想起了那天兩人僅有的一次見面，皺了皺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溫柔體貼，樂於助人，成熟可靠，這些詞似乎都可以用在她身上，但黑髮少年只要一想到與自家老師的初次相遇時對方的那個瘋狂狀態，他就覺得，柒小姐並沒有像她表面表現出來給別人看的那麼簡單，不然也不可能會把最強逼到這種快要發瘋的境地吧？

　　「啊，你們是在討論柒嗎？」忽然有人插話，伏黑惠定了定神往旁邊望去，只見五條悟收起了手機，像是平復好了心情一樣，非常自然地向他們走來一起加入這個話題。

　　他單手插兜，以閒聊般的口吻笑著告訴他們：「柒呀，是個糟糕透頂、滿嘴謊話的小騙子哦。」

　　「咦——？！」虎杖悠仁立刻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他怎麼也想不到五條老師居然會如此評價自己的戀人。

　　一般來說，不都該誇獎對方的優點嗎？

　　伏黑惠倒是不怎麼意外，畢竟十一年前柒小姐的確實打實地利用傷害了對方，如果有一天五條老師突然要報復戀人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雖然不太可能有那一天。

　　於是他靜靜等待著上段話的下文。

　　果然，很快的，五條悟轉變了態度，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變得柔軟下來。

　　即使應該面對面告白的那個人此刻不在這裡，男人也依舊輕輕地笑出了聲，低啞深沉的嗓音裡透出了他早已無藥可救的柔和：「但我深深愛著的，就是這樣糟糕差勁的她。」

　　「無論她欺騙我多少次，我都願意原諒她。」

　　「……」虎杖悠仁彷彿被這份從未見過的濃烈到極致的純粹愛意給震撼到了一樣，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所以說，」五條悟忽然又笑眯眯地豎起兩根手指比了個剪刀手，主動打破先前莫名沉重的氣氛，然後語氣近乎歡快地出聲警告他們，「進了高專以後不可以利用自己的dk屬性去跟柒套近乎給老師戴綠帽哦，否則老師我就到處去散播你們不僅喜歡玩芭比娃娃還愛穿女裝的謠言。」

　　「我說到做到哦∼」

　　虎杖悠仁、伏黑惠：「……」

　　——拜託了，請把他們剛才感動的那幾秒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悠仁和惠惠，因為不了解他們的老師究竟有多麼瘋批可怕才會被他這個樣子欺騙了。

　　柒：該罵他混賬的人是我才對吧？

　　五條悟：哎嘿嘿∼

　　老實說，我覺得能忍受五條悟這些行徑的柒是真的了不起，因為換作是我就根本沒法接受二十四小時都被人守著，毫無隱私和自由可言的生活。

　　雖然我也能夠理解為啥五條老師會這麼做啦（心虛地頂鍋蓋逃跑）


第52章 我相信你

　　五條悟完成任務回來的時候，不僅帶了宮城的特產分給大家，還把兩面宿儺的容器一併帶了回來，這種出人意料的發展就算是柒都沒有算到。

　　「……真的假的？兩面宿儺的容器？」柒放下手中的賬本，一臉驚訝地抬起頭望向對面跟自己匯報這個情況的乙骨憂太，「你確定他沒有被附身嗎？」

　　「五條老師在呢，如果真是附身他肯定看得出來。」乙骨憂太幫忙整理這個月的績效表遞給店長，里香則乖乖地坐在旁邊努力縮小了身形不想打擾他們。

　　因為天熱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攤成一塊餅的五條貓咪甩動著身後毛茸茸的長尾巴，偶爾還會懶洋洋地「咪咪」叫兩聲。

　　「嘛，我知道有他在不可能會出現意外，但我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夠壓制住兩面宿儺啊。」柒嘆了口氣，重新低頭算帳，「畢竟都一千多年了，成功的案例只有他一個。」

　　想了想她又笑著說了一句：「搞不好這是人為製造出來專門針對宿儺的呢。」

　　「哎？不會吧？」乙骨憂太被嚇了一跳，「這種事也能辦到嗎？」

　　「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緊張。」柒頓覺好笑地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點，「這種劇情一般只有在電視劇或者小說漫畫裡才會出現吧？」

　　雖然她大概猜到是誰搞的鬼了，擁有這種能力可以算計到兩面宿儺的傢伙，只有那個老妖怪了吧？看來得讓琴子幫忙查一下虎杖悠仁的父母了。

　　她瞧著對面明顯鬆一口氣的黑髮少年，微笑著在心底如此想道。

　　可即便是尊敬的店長這麼安慰了，乙骨憂太還是略微蹙眉，不能完全地放下心來。

　　畢竟他很清楚對方的性格，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店長會告訴自己這個猜測那肯定是有根據的，只是自己太笨不能理解罷了。

　　「那要告訴五條老師嗎？」少年臉上頓時露出無比認真的表情，「或者店長你需要我去盯緊虎杖同學嗎？」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陰謀，那麼只要守在虎杖同學身邊一定能抓住對方的馬腳吧？」

　　……這孩子。

　　柒看著對方這副彷彿只要她點頭就能立馬行動的強硬態度，忽然意識到那天為什麼五條悟會說她把人教得很好了。

　　「沒那個必要。」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平靜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盯著虎杖悠仁的傢伙有很多，你根本不用自己冒險，萬一讓你的朋友誤會就不好了，靜觀其變吧。」

　　「可是五條老師那邊不需要提醒嗎？」乙骨憂太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這件事我會自己跟他說的。」柒溫和地對他笑了一下，「別擔心。」

　　「以及，高層最近不是打算讓你去國外嗎？不準備收拾行李？」

　　「啊，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拒絕了。」談到這個話題，黑髮少年有些訕訕地屈指撓了撓臉頰，低下腦袋，莫名地不敢抬頭看店長的臉色，「因為最近不是有可能會出事嗎？我不太放心店長你還有真希同學他們，所以就擅作主張留下來了，而且五條老師也跟我說過可以不用聽高層的命令，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店長，你不會生氣吧？」他無意識地揪住衣襬，蠕動著嘴唇，訥訥地向對方道歉，「如果我留下來會不會破壞你和琴子小姐的計劃？還是說我應該藏起來最後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比較好呢？」

　　「倒也不必如此緊張。」柒都有點無奈了，五條那傢伙究竟是怎麼跟孩子講的，都嚇得人家草木皆兵了，「你想留就留吧，不礙事。」

　　「正好可以作為我們的又一張王牌，拿來震懾他們讓他們不敢放開手腳大鬧也不錯。」

　　「……這樣。」自從拒絕了高層的命令後就一直糾結到現在的乙骨憂太，在得到家長的首肯後終於可以放鬆下來。

　　他笑著起身：「那我幫您泡杯茶吧，您忙了這麼久也該累了。」

　　乙骨，真是個好孩子啊。

　　柒看著說完這句話後就自覺進廚房準備器具的小少年，心中不由發出一聲感慨。

　　……不過虎杖悠仁的問題也確實需要解決。

　　一想到這件不得不處理的麻煩事，柒就忍不住嘆氣，閉上眼睛，抬手揉捏著微微酸痛的太陽穴，眼底流露出疲憊的神色。

　　該怎麼辦好呢？是依照五條悟的計劃讓他一根根吞食掉以後再消滅，還是現在就斬草除根徹底斷絕兩面宿儺借他軀體復活的可能性？

　　前者變量太大，或許中途會出現意外導致宿儺失控將容器據為己有；但後者……虎杖悠仁只有一個，若失去這唯一的容器，他們怕是再也找不到像這樣不僅能夠控制兩面宿儺，最後還能殺死他的辦法了。

　　怎麼辦？要冒險留下虎杖悠仁嗎？

　　她皺著眉頭繼續深思。

　　高層那邊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一定會趁五條不在的時候動手，對他們來說，殺死一個剛懂得如何運用咒力的初學者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只要謊報目標情況讓他們越級完成任務就行了，事後還不會被人找出任何差錯，大不了把鍋甩給輔助監督，這樣就算五條悟生氣也能立馬找到理由搪塞他……嘖，爛橘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但如果那種狀況真的發生了，兩面宿儺一定會現身，為了活下去他說不準還會跟虎杖悠仁做交易……不行，那樣的話主動權就變了。

　　柒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無論如何，在這段關係中虎杖悠仁必須是掌握主權的那個人。

　　「店長，表情，好嚴肅。」即使努力縮小了自己，體型依然很大一隻的里香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家長輩那白白嫩嫩的小臉蛋，鋒利的尖爪刺進肉裡不小心刺穿了她薄薄的皮膚，一滴鮮紅的血珠從傷口處溢出，順著弧度往下滑落，綿延一路。

　　里香卻好像沒有發覺對方受傷了一樣，仍舊自顧自地好奇地問了下去：「為什麼？」

　　「憂太和里香，會幫助店長，所以，店長要，依賴，我們，告訴，我們。」

　　既沒有拿紙巾擦拭臉上的血跡，也沒有阻止女孩繼續戳弄自己的打算，柒只是微笑著摸了摸她堅硬冰冷的外殼，聲音溫柔地反問：「這是里香的意思呢，還是憂太的意思？」

　　里香歪過腦袋思考了一會，然後收回尖尖的利爪，認真地回答她：「是我們的意思。」

　　接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很開心地拍了下手掌笑出聲來，語氣格外歡快：「里香會和憂太一起，殺掉，讓店長痛苦、難過、流眼淚的人，高興，因為里香，喜歡紅色！」

　　「這樣啊……」柒聽了沒有反應，只是笑，「那就謝謝你們了。」

　　「謝謝？」碰巧乙骨憂太端著兩杯茶水和一盤點心過來，只聽見後半段的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後面露困惑地轉身望向自己特別尊敬的長輩，「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呢，店長？」

　　「在聊乙骨和里香要保護我的決心。」道了聲謝謝，柒端起其中一杯綠茶低頭微抿一口，又放下茶杯，微笑地看向對方，「若不是里香剛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原來迄今為止你都是抱著這種念頭去戰鬥的呀，我有點感動哦。」

　　「啊，這個……」少年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擺手解釋，「不是的，雖然我們加入高專的初心確實是為了幫上店長的忙……但是我們絕對不會用那種可怕的方式來保護店長的！」

　　「而且，店長的身邊還有五條老師在吧，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我……」講到這裡，乙骨憂太的聲音越來越低，對上長輩那彷彿看透了一切的含笑的眼眸，略微翕動著嘴唇，最後難為情地閉上了嘴，只用濕漉漉的好似被雨淋濕的小狗勾的眼神忐忑不安地看她。

　　……哇，這孩子真可愛。

　　在心底誇獎了一句，柒面不改色地拈起一塊糕點送進嘴裡，鼓動著腮幫子口齒不清地安慰他：「怎麼會？如果沒有你在的話，我們有很多計劃都沒法展開呢，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我是需要你的。」她彎起眼眸對他笑了一下，以不容辯駁的絕對語氣肯定了他。

　　「……是。」少年乖乖地應了一聲，那雙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就像夜晚裡的星星一樣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柒微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綿軟柔順的頭髮。

　　「這麼說起來，有件事我差點忘記了呢，是和五條老師有關。」等長輩摸完腦袋後，乙骨憂太這才想起從高專出發前，被高層緊急叫走去開會的五條老師曾拉住他的手讓他幫忙帶幾句話給愛人。

　　【「如果柒和你聊起悠仁的事情，你就這麼跟她說……」剛把虎杖悠仁帶回東京並決定保住他，因而要忙著應付高層各種刁難的五條悟，在百忙之中擠出一點時間匆忙和學生見了一面。

　　「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但是，」他一臉的認真，「我相信你。」

　　「最後再給她帶一句，別忘了吃晚飯。」】

　　「……」

　　柒沉默了許久。

　　直到現實又過去了幾分鐘，她才緩慢地開口詢問：「他真這麼說？」

　　「嗯。」乙骨憂太仔細回憶了一遍，點點頭。

　　「……這樣啊。」柒低聲呢喃著，又忍不住笑出了聲，「真是個狡猾的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老師，很狡猾了。

　　雖然他確實不會反對柒的一切決定，但不代表他不會影響對方做決定，只要柒有那麼一點在乎他，就一定會考慮他的想法。

　　以及骨子哥，其實他存在的問題也挺嚴重的，對柒（抽煙）。


第53章 番外：十年後的五條一家

　　總而言之，這裡是（因為作者考研複習到頭禿想要解壓才xjb亂寫一通的）十年後我們親愛的五條老師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後終於成功抱得美人歸，並誕下五條家小公主的歡樂番外。

　　——————————————————

　　五條夏玫，今年十歲，出身於高貴的五條家，是當之無愧的貴族大小姐。

　　仗著父親是人類最強，兩位哥哥也都是特級咒術師中的一員，因此從小就橫行霸道，啊不是，是懲惡揚善，熊起來甚至能因為好奇兩面宿儺可不可以吃辣就抓一把朝天椒硬塞進對方嘴裡，氣得大爺違背約定強行用「契闊」出來殺她，雖然最後被鎮壓回去了。

　　連史上最兇狠殘忍的詛咒之王都慘遭毒手了，由此可見，五條夏玫平日裡有多囂張，簡直完美遺傳了她那同樣自信張揚、氣死人不償命的親爹的優良基因，誰看了不高呼一聲「真不愧是五條悟的崽！」？

　　但即便是這樣震懾咒術界、讓所有人都頭疼不已卻敢怒不敢言的兩位魔王，這世上也是存在能夠鎮壓他們的絕對強者的。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嘛，自然界還是很公平的。

　　所以當五條夏玫一不小心把隔壁禪院家的小少爺揍了一頓還把人家的牙給打斷的時候，她慌了。

　　……哎？不是吧？這就暈過去了？

　　她一臉震驚地看了看自己粉嫩粉嫩的小拳頭，又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昏倒過去的黑頭髮男孩，對自己真實的筋力值由衷地產生了懷疑。

　　不過很快她就把被自己打得至此仍在昏迷中的禪院家少爺扔進腦子裡的垃圾回收站並按下清空鍵，抓住對方的小腿一路拖行到大樹底下找來一堆枯樹枝將人埋起來毀屍滅跡後，一屁股坐上「屍體」開始思考要如何在媽媽面前成功矇混過關。

　　然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既然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媽咪的一頓打，那就乾脆拉爸爸下水好了。

　　於是接下來五條夏玫就非常熟練地從抽屜翻出一瓶眼藥水往眼睛裡滴了兩滴，眨眨眼，確認淚水流下來後便抬手捂著小臉，營造出一副「我被別人欺負了、我怎麼這麼可憐、我好難過」的模樣，哭哭啼啼地邁開小短腿向父親所在的前院跑去。

　　她邊跑還邊做作地嗚哇兩聲大喊著哭訴：「嗚嗚嗚爸爸我被禪院家的人欺負了！」

　　原本在茶室跟禪院家派來的代表商討一些事宜（其實是某人單方面任性開懟）的五條悟，聽見女兒這明顯中氣十足的哭腔，再一聽她跑過來告狀的內容，立馬就知道情況應該反過來是她欺負人家。

　　但是嘛，禪院家的人，打了就打了唄，反正肯定是對方先出言不遜才會惹惱夏玫的，他也正好找到藉口可以把煩人的老傢伙給趕走。

　　因此五條悟在抱住重重撲進自己懷裡依舊捂著臉小聲抽泣的乖女兒時，瞬間切換到了一個要為自己受欺負的孩子找回公道的好父親模式。

　　他一巴掌拍上矮桌，故作憤怒地指責起對面來：「怎麼回事？你們禪院家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女兒，是不想走出這個門了吧？」

　　一直被懟找不到機會開口，現在甚至還被倒打一耙的禪院家代表：「？？？」

　　——Excuse me，我耳朵瞎了聽不太清楚，你踏馬的說誰被欺負了？你懷裡那個連兩面宿儺都敢捉弄的小魔王嗎？你怕不是在逗我！

　　禪院家的人直接被氣笑了：「那敢問，五條小姐，我們少爺怎麼欺負您了？」

　　五條夏玫終於哭夠了拿爸爸的衣角仔細擦乾自己臉上的鱷魚眼淚（五條悟見了挑起眉梢），然後才轉過身梗著脖子朝對方擺出一副「我受到侮辱了」的表情，特彆氣憤地告訴他：「他自己拿臉痛擊我的拳頭，害我手指骨一直疼到現在難道還不夠嗎？」

　　「？？？」禪院家的代表就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傢伙，一時間大受震撼。

　　「就是說啊！」偏偏某人還在那裡火上澆油，抱著女孩一臉感同身受地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還不夠成為理由嗎？你們少爺只是被打了一頓昏過去而已，我們夏玫可是手疼了好久呢！」

　　禪院家的人：「……」

　　——草，還真有啊，第二個無恥之徒。

　　嘛，總而言之，這件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故最後就這麼簡單地靠著五條家父女特有的胡攪蠻纏給成功化解掉了（禪院：瑪德要不是因為打不過五條悟），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目送禪院家的爛橘子罵罵咧咧離開的背影，五條悟這才低下頭看向懷裡一天不搞事就渾身難受的小女兒，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這次又是因為什麼跟別人打架？不趕緊找個好藉口的話，回家被媽媽打屁股，爸爸我可不會站在你這邊哦。」

　　「……我就沒見爸爸你什麼時候站在我這邊過。」五條夏玫嘟嘟噥噥地扭腰從父親懷裡爬出來跳到一旁的空地上，按照禪院家的腳程大概估計了一下他們目前的位置，決定暫時瞞住爸爸，否則這個距離一發[赫]過去院子就得毀了。

　　於是她故作不滿地雙手叉腰，哼哼唧唧地別開小腦袋，兩邊扎著的低馬尾伴隨她的動作搖來晃去：「才不告訴你呢，反正爸爸你肯定轉頭就告密給媽媽聽，每次都是這樣！」

　　五條悟盯著那不停晃悠的雙馬尾看了好一會，內心蠢蠢欲動，最後按耐不住直接伸手拽住了女兒的頭髮，隨即興致勃勃地用手指捲起來拿發尖戳弄她的小臉蛋，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夏玫氣鼓鼓地狠狠拍掉他到處作亂的手指以後才笑了笑，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漫不經心地回答她：「這不是當然的嗎？那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寶貝老婆欸，我還能不聽她的話跟她作對不成？而且就算我不說她也能看得出你的異樣啊。」

　　「所以你回家後就老老實實地向柒承認錯誤吧。」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逼媽媽發火哦，最重要的是，千萬千萬不要拉我下水，我可受不了跟柒分房睡。」

　　五條夏玫頓時一臉鄙夷地看過去：「爸爸你真沒用，明明你才是一家之主吧？好歹拿出一點身為人類最強的氣勢啊！」

　　「不好意思，其實一家之主是你媽媽來著。」五條悟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擺，走到女兒身邊將手放上她頭頂沒好氣地講道，「我要有那種本事讓柒乖乖聽話，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行啦，回家吧，柒應該快煮好晚飯了。」

　　「……什麼嘛，都是藉口，你就是不想幫我說好話。」五條夏玫仍有些不爽地在那裡嘀嘀咕咕，但依舊自動自覺地朝爸爸張開了雙臂，然後五條悟就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帶著人飛上半空準備用術式趕路。

　　「等等等等！」結果夏玫這時候猛然想起一件事，連忙扯住爸爸的頭髮（絕對不是報復，絕對不是）緊急叫停了他，「管家先生送過來的奶油泡芙我還沒吃呢，如果帶回去就會變得軟塌塌不好吃了！」

　　「爸爸，」她趴在父親胸前摟著他脖子，揚起腦袋試圖靠著自己這張和媽媽有五六分相似的臉蛋，以及軟糯的語調和濕漉漉的眼神打動他，「我們先吃完再回去好不好？反正媽媽還沒有做完飯，遲一點回家也不要緊的啦，而且最重要的是，媽媽不是經常這麼說嗎？浪費糧食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如果爸爸你同意的話，我可以、我可以……」她咬了咬牙，為拉攏爹爹竟忍痛放棄獨屬於自己的福利，「我可以分給你兩個泡芙！」總共才七個呢！

　　五條悟實名心動，但是腦子裡一閃過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又瞬間蔫了下來。

　　「不行。」不敢違抗愛人的命令，他乾脆拒絕了，「難道你忘了柒不讓我們飯前吃甜點嗎？我可不想回去後挨罵。」

　　「就吃一點點。」五條夏玫比了個指尖宇宙，努力說服她這妻控晚期的爹，「堂堂最強咒術師，難道連吃個甜點都要向老婆匯報嗎？」

　　於是她義憤填膺地揮臂高喊：「同樣生活在家庭最底層受媽媽壓迫的人啊，是時候該站起來反對暴.政奪回我們應有的（吃甜食）自由了吧？！」

　　「說得好聽。」五條悟斜睨著懷裡這個總是鬼點子多多、不懷好意的調皮蛋，「那你怎麼不自己去，反而要我給你出頭呢？」

　　「不過這樣吧。」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不忍心看對方如此為難的老父親一臉誠懇地對她說，「你要是真的能說服柒，你這一整年的零食我都給你包了，怎麼樣？」

　　五條夏玫：「嘖。」

　　——爸爸居然沒有上當。

　　五條悟：「你果然是在找擋箭牌啊。」

　　——不愧是他和柒的孩子，真是完美繼承了他們倆的優良基因。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就回家說吧。」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他抱緊了女兒選定路線後提升速度瞬間抵達小區門口，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輕巧落地。

　　他一臉不耐煩地「嘁」了一聲：「本來帶你回本家離開柒一會我就受不了了，偏偏禪院家那堆沒眼色的爛橘子還故意過來找我的茬，真想一發[茈]扔到他們頭頂，省得他們整天沒事幹跑來騷擾我。」

　　「不可以！」夏玫毫不懷疑他被惹惱了真會幹出這種事來，為了自己的愉快假期，她立刻交叉雙手橫在胸前向對方比了個大大的×，「爸爸你要是這麼做了，最後被爺爺抓去學習怎麼收拾爛攤子的人不就變成我了嗎？所以絕對不行！」

　　——她才不要年紀小小的就淪為加班社畜呢！

　　「啊，這麼說來，」五條悟像是被什麼提醒了一樣，若有所思地瞟了她幾眼，「你今早是不是又趁老師不注意翻窗逃出去了？」

　　「雖然我也覺得老頭子安排的那些茶藝課啊、插花課之類的東西很無聊，但你上課睡覺總比逃課聽起來要好得多吧？」

　　「然而真的很無聊嘛。」女孩扁起了小嘴，不太高興地踢了踢腿，低聲抱怨，「爸爸你以前就不用學啊，為什麼現在輪到我就非得學那種東西不可？明明我們都是五條家的少主。」

　　五條悟非常直白地告訴她：「因為我有六眼，我是最強，所以沒人敢逼我。」

　　——但你不是，所以那些老傢伙可以肆無忌憚地給你定規矩。

　　「那麼，夏玫你要忍耐嗎？」

　　「他們想得美。」五條夏玫雙手叉腰哼哼了兩聲，十分囂張地昂起下巴，理直氣壯地告訴父親，「我才不會聽他們的話呢！」

　　「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五條家要建設成什麼樣的也得按著我的心意走！」

　　「這就對了。」要不是兩隻手都抱著孩子，五條悟還真想給她鼓掌，不過他此刻依然很開心地眯了眯眼笑著鼓勵她，「你可是我和柒的女兒，我們五條家的下一任家主，就得有這種魄力才行嘛！」

　　女孩故作矜持卻根本掩飾不住那股得意之情地點了點頭：「當然。」

　　——然而此時陷進歡樂之中徹底嗨翻天的兩人，暫時性地遺忘了家裡還有一位真正處於食物鏈最頂端的大人物在等待著他們。

　　因此當這對父女有說有笑地拿鑰匙開門，剛想習慣性地喊一聲「柒/媽媽」，卻驀然感受到家中這股莫名沉重的氛圍時，他們下意識地噤聲了。

　　「……柒？」五條悟望著背對他們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愛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懷裡摟著的女兒，壓低了聲音輕輕呼喚對方的名字。

　　「嗯。」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柒放好手中的漫畫，然後起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兩人，尤其是站在自己丈夫旁邊，努力挺直了腰板假裝乖巧的小女兒，冷淡地詢問，「夏玫，聽說你今天不僅逃課還把禪院家的少爺打了一頓？」

　　「前者我不追究你，因為那確實不是你自願的選擇，但我要知道後者的理由，你明明清楚自己是五條家的少主卻依舊要揍人的理由。」

　　五條夏玫：「……」

　　——這下完蛋了，她還沒編出一個合理的藉口呢，事情就先暴露了。

　　「其實，我覺得應該是那個禪院家的小鬼先招惹夏玫的……」到底不捨得自家貼心的小棉襖被老婆撕成條條，五條老師嘗試著為女兒辯解兩句。

　　結果柒連瞥都沒有瞥過去一眼，只平靜地說一句：「是你在教育孩子，還是我在教育孩子？」

　　「……好的，我不說話了。」當代的人類最強在老婆的威壓之下迅速選擇閉麥。

　　「？？？」五條夏玫頓時一臉震驚地仰頭看向身旁這個別開臉吹口哨，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連一句話都沒有堅持講完就果斷捨棄她的階級叛徒。

　　……可惡，我就知道爸爸你不靠譜！

　　「夏玫？」隨便敲打了一下總是對孩子心軟的丈夫就不再管他，柒定定注視著面前與自己格外相似的黑髮女孩，語氣不變地喊了她一聲。

　　五條夏玫背過雙手低下腦袋，耷拉著肩膀，抿直了嘴，回想起當時那個傢伙說過的話仍舊氣得要死，她是真的不想講，寧願讓母親誤會自己是個壞小孩，可在母親面前她又無法隱瞞，只得悶悶地開口：「因為……那個混蛋嘲笑媽媽你以前是要飯的乞丐……」

　　五條悟一頓，緩慢地轉過了頭，臉上的表情剎那間陰沉下來，不復先前的輕鬆，眼底隱隱流淌著冰冷的怒意與殺意。

　　他深呼吸了一口，強行逼迫自己按下那股恨不得殺人的憤怒，將語氣努力控制在了平靜的範圍內：「那個小鬼真這麼說？」

　　難怪夏玫在本家的時候不肯告訴他，說了的話，那幾個禪院家的，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那道大門。

　　「他也沒說錯。」和兩人的反應完全不同，柒卻是一臉冷靜地坦然承認了這個事實，「我確實要過飯，這點沒什麼好掩飾的。」

　　「你也別這麼激動，悟。」她反而還扭頭安慰為此生氣的丈夫，「跟一個沒禮貌的小鬼計較什麼？背地裡嚼舌根的傢伙那麼多，你難不成還能一個個殺過去讓他們閉嘴？」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只要你們不介意我的出身就足夠了，其他人的意見不重要。」

　　「哈，這麼大度，你難道是什麼觀音菩薩轉世嗎？」五條悟扯了扯嘴角，這個笑話是如此好笑，他卻想笑笑不出來，那雙蒼天之瞳只透出極度嘲諷的意味，「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個容不得別人嚼我老婆舌根的凡夫俗子，誰敢在我面前說我老婆一句不好，我就敢拔了他們舌頭的那種。」

　　「我只是不在意，並不是大度，算了……」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隨你吧，只要別做的太過火讓人一眼發現是你幹的就行，不然不好處理。」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亂嚼舌根是個不該有的壞習慣。」五條悟冷冷地笑了一聲，眼底顯露著一片刺骨的冷意。

　　這次是真觸到他底線了，不把那群禪院家的垃圾鏟乾淨，怎麼震懾住其他躲在暗地裡的小人？

　　柒再一次嘆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十年過去，這人對於有關她的事情反應是越來越過度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成功躲過了一劫的五條夏玫左看看右看看，敏銳地察覺到媽媽的心神已經全部放在了安撫爸爸身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記起自己，便逐漸放鬆下來。

　　然而事物的發展總是不會如她所願——

　　「既然毆打別人的原因搞清楚了，那我們就來問問夏玫你逃課的原因吧。」還沒等她緩過那口氣，媽媽就低下了頭笑靨如花地望向她。

　　五條夏玫：「……」

　　——不是說不會追究這件事的嗎？！媽媽你欺騙我純真的感情！

　　五條夏玫憤憤不平地扭頭看向了一旁的父親，試圖為自己尋找一個有力的幫手。

　　可當她充滿期冀的目光觸及到從小就很疼愛自己的爸爸時，對方卻別開了臉……他竟然別開了臉？！他竟然在女兒迫切需要幫助的時候別開了臉裝作看不見甚至還走開了？！

　　He——tui！男人果然沒一個是靠譜的！

　　「所以逃課的原因呢？」柒微笑著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夏玫，你就沒有什麼要向媽媽解釋的嗎？」

　　「或者我再給你幾秒鐘，時間不夠可以再加，我等你現場編好一個理由。」

　　五條夏玫萬萬想不到她竟會淪落到這等爹不疼娘不愛的境地，知道今天這頓打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兩行熱淚不禁漱漱地往下流，沾濕了衣襟，惹得又跑去黏住媽媽的親爹都看不下去了，面露不忍地抓了把瓜子剝，剝完皮以後就順手餵老婆吃。

　　看著此情此景，她終於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地捂著臉哽咽出聲——

　　「媽，求你輕點打。」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按照隔壁的時間線，這裡出生的應該是夏玫，所以秋桐就沒有了，代替秋桐成為五條家少主的是痛苦得每天都想跑路的夏玫。

　　嗯，這裡的夏玫沒法跟隔壁的夏玫一樣那麼快樂，因為頂在她頭上的哥哥沒有了，57又不會再生，所以必須由她來擔起這份重任了。

　　這裡柒才是一家之主啊！大事小事都她說了算，和隔壁不同，她是不會縱容夏玫的，夏玫又太調皮經常挨打，而五條老師就在旁邊嗑瓜子看戲（夏玫：呵呵，以後等著瞧吧你）。

　　如果這兩人結婚後就是這種日常生活了，你們喜歡不？喜歡我後面就多寫一點。


第54章 貓貓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因為虎杖悠仁吞食了兩面宿儺的手指成為其容器，在該不該處死他的這個問題上，五條悟與高層那群貪生怕死的爛橘子已經爭吵了兩天，吵得他心生煩躁，乾脆丟下一句「我就站他那邊，不服憋著」，直接轉身走人，沒再給那群老傢伙開口怒斥他的機會。

　　「真是無法無天！」始終隱藏在幕後不敢出來當面與五條悟對峙的爛橘子恨聲罵道，然而其神色之中卻又浮現出一層深深的忌憚之色。

　　當然，不管高層那堆人是怎麼想的，生氣也好警惕也好，這些全都跟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因此無事一身輕終於可以回家的五條悟沒關係了。

　　接到了最後一位學生，還順便玩了把小測驗，咒術界的人民好教師·五條悟當即開心地向學生們宣布要請他們去一家味道超——級美味的餐廳吃飯。

　　除了隱約猜到真相而滿頭黑線的伏黑惠，剩下的兩個人一聽就立馬歡呼了起來。

　　「好耶！五條老師要請我們去銀座吃壽司！」

　　「八嘎嗎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東京，當然是去吃超貴的牛排啊！」

　　「哼哼~」五條悟擺出一臉神秘兮兮的表情，然後豎起一根食指朝他們倆晃了晃，「都不是哦~不過等到了地方你們就知道啦。」

　　「哎——那難道是什麼高級料理麼？」到底只跟這位新老師相處了半天，目前還沒有看穿對方真面目的兩個小年輕，懷著巨大的信賴，對今天的這頓晚餐抱有無比的期待之情。

　　三人之中，唯有保持著絕對清醒的海膽頭少年微微嘆了口氣，幾乎可以預料到之後的希望破滅，新同學的哀嚎聲將如何突破天際。

　　他的預感沒有錯，當五條悟帶著三個學生來到一家咖啡店門前，並指著門口非常高興地告訴他們說「就是這裡哦~」的時候，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瞬間就傻眼了，然後——現場開始炸鍋了。

　　「開什麼玩笑？！我的眼睛可沒有瞎，這裡是咖啡店吧？就是那種專門讓客人喝咖啡的地方對吧？！所以這裡怎麼可能會賣東西吃啊？！你當我是傻子嗎？！」餓了整整半天，此刻終於忍無可忍爆發出來的釘琦野薔薇頓時張牙舞爪地怒吼道。

　　就連向來好脾氣的虎杖悠仁這次也舉高了手瘋狂向班主任抗議：「就是說呀五條老師！如果實在經費不足的話我們去拉麵店點碗拉麵填飽肚子就行了，但你也不能這麼敷衍我們啊！」

　　「抗議抗議！堅決抗議！我們要去吃壽司和牛排！壽司和牛排！」

　　「你們倆，吵死了！」這裡是被魔音貫耳，腦袋差點爆炸的伏黑惠。

　　他死死地捂住了兩邊耳朵，蹙緊眉頭努力忍受著這股足以鑽破耳膜的可怕噪音，再也無法忍耐之後才臉色鐵青地扭過頭望向旁邊雙手插兜完全不打算解釋，甚至看見他痛苦的樣子還「噗嗤」一聲笑出來的糟糕大人：「五條老師你玩夠了沒？！」

　　「嘛~勉強吧。」拿手機拍下了親愛的養子難得會氣到暴躁的表情，五條悟心滿意足地把照片存進了相簿裡準備今晚睡前和柒分享，然後才收起手機，抬手輕輕拍了拍，笑著告訴兩個鬧騰得快要上天的可愛學生，「老師我可沒有撒謊，這裡的老闆不僅咖啡做得好喝，就連做飯的手藝都是超一流的，相信我啦，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那也得人家願意給你做飯才行啊。」釘琦野薔薇雙手環胸滿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哎？等等，也就是說……」虎杖悠仁有些不太確定地屈指撓了撓臉頰，「五條老師你跟這裡的老闆是舊識嗎？所以才同意我們來蹭飯？」

　　伏黑惠受不了地扶住額頭，十分無力地嘆了口氣：「這家店的老闆是五條老師的愛人。」

　　五條悟立即露出了非常欠揍的得意笑容，還朝他們舉了兩個剪刀手貼在眼角處，背景彷彿有無數顆小星星在閃閃發亮：「沒錯！就是你們未來的師母，再過不久就會跟我結婚的五條柒！」

　　「所以你們要從現在開始思考婚禮上送我們什麼禮物比較好哦~事先說明，那種普通到爛大街的、完全體現不出你們心意的我不要！」

　　「……什麼嘛，你這個剛剛欺騙了一位美麗少女的純真感情的無良教師居然還敢要求這麼多。」釘琦野薔薇嘖了嘖嘴，莫名地感到不爽，「剛見面就問學生要新婚禮物，你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點吧？」

　　槽點太多，伏黑惠都不知道該講什麼好了：「關於結婚這件事，老師你問過柒小姐的意見了嗎？」無論是十一年前還是上次見面，他都感覺不到對方有結婚的打算啊，這人怕不是又在那裡自嗨。

　　大概全場唯一在認真考慮這件事的人就只有小天使·虎杖悠仁了。

　　他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可是我也沒參加過婚禮，不清楚該送什麼好啊……」

　　「不要緊不要緊，還有一段時間呢，悠仁你可以回去慢慢想。」自動無視了養子的善意提醒，五條悟單手插兜，伸出另一隻手握住門把往內推開，語氣輕快地說道，「現在我們先吃飯填飽肚子吧。」

　　叮鈴叮鈴。

　　安裝在大門左上方的風鈴隨著客人推門的動作響起了幾聲清脆的鈴音。

　　「歡迎光臨……啊，是五條老師。」穿著一身白色制服的黑髮少年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還沒等客人走進就主動迎了上去，結果卻發現來的人是自己的老師和幾位後輩，剛開始還楞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重新回到營業模式，將他們領到了靠窗的位置。

　　「其實之前我就隱約感應到五條老師的氣息了，只是不太確定。」乙骨憂太端來幾杯檸檬水各自放到他們面前，微笑著說，「畢竟您今天還要測試新來的學弟學妹，所以我以為您不會來了呢。」

　　「那麼……」他的目光在幾位後輩身上一一掃過，尤其是坐在最外邊的虎杖悠仁，稍微停頓了兩秒，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就是今年的一年級新生嗎？」

　　然後這位清秀的黑髮少年就有點靦腆地對他們笑了笑：「你們好，我是乙骨憂太，是高專的二年級學生，算是你們的前輩吧。」

　　「與此同時他還是跟我齊名的三位特級咒術師中的一員。」五條悟立馬伸出了雙手朝他撒花花，面上還帶著無比的驕傲與自得地介紹道，「如果碰見了什麼麻煩事我卻不在的時候，找憂太幫忙也可以，他的實力並不比我差，是個非常可靠的人哦！」

　　伏黑惠表情平靜地補充了一句：「乙骨前輩也是整個高專唯一值得尊敬的前輩。」

　　「噢噢噢，你好，乙骨學長，我是虎杖悠仁。」小天使率先露出了爽朗燦爛的笑容朝他揮舞著手臂打招呼，充滿了年輕人特有的活力。

　　「你好，我是一點紅·釘琦野薔薇。」少女豎起大拇指回指自己，毫不客氣地發言，「即將成為紅遍日本的超級女明星！等再過幾年你就可以在所有大熒幕上看見我了！」

　　「你也能紅遍日本的話，那我真要擔心一下偶像這個行業的擇人標準了。」海膽頭忍不住吐槽。

　　「哈？！伏黑你什麼意思？！想嚐嚐我的鐵釘是什麼滋味嗎？！」

　　「等等等等釘琦，不要在五條老師愛人的店裡搞破壞呀！」我們可是來蹭飯的！

　　……

　　…………

　　三人吵吵嚷嚷，鬧得整家店幾乎都是他們製造出來的噪音，幸好現在臨近打烊，店裡沒有客人了，否則他們非得被人罵得狗血淋頭不可。

　　五條悟瞧著自己這幾個活力十足的可愛學生，笑了笑，又扭頭看向旁邊一直保持著安靜的他最驕傲的學生：「憂太，柒呢？」

　　乙骨憂太乖乖地回答了他：「店長在廚房裡做飯呢，大概是比我更早感應到老師你們的氣息就提前去準備了。」不然肯定會出來的。

　　「這樣啊，那憂太你陪他們玩會，我去廚房幫忙。」五條悟脫掉了外邊的高□□服放到沙發背上，將兩邊衣袖捲起來，沒有跟鬧騰的學生打聲招呼就起身往廚房走了過去。

　　推開大門，側對著他紮起長馬尾的漂亮女性正站在煤氣灶前抓著鍋柄顛勺，鍋中的雞蛋順勺拋出又向後滑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

　　「回來了？」隨手加了一勺白鹽，她十分自然地吩咐起了剛進廚房的人，「去冰箱那拿豆腐出來，切成一塊塊的，我待會做香煎豆腐。」

　　五條悟應了一聲，先取下圍裙套上在後邊繫了個蝴蝶結，然後才打開冰箱小心地把豆腐洗乾淨放上案板，邊切邊問：「家裡的醬油你買了嗎？出門前我記得應該不剩多少了。」

　　「當然買啦，就算你不在家我還是要吃飯的嘛。」叫對方遞個盤子過來，柒翻了翻菜開始關火裝盤，「豆腐有一份跟其他的分開，我們可不像你一樣，需要拿糖分做主食。」

　　五條悟雖然聽話地照做了，但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太舒服，便小聲嘀咕道：「我都兩三天沒回家了你就這態度？連句『歡迎回來』都不說？」

　　「那行吧。」裝完菜，柒端著盤子經過他身邊，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往自己這個方向一拉，逼得對方不得不順著她的力道彎腰時，表情平常地往他臉上親了一口，「歡迎回來。」

　　「……」五條悟忽地睜大了眼，似乎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親了，感覺有點小開心，眼中閃爍著bulingbuling的細碎光芒，裡面滿是得償所願後的愉快笑意。

　　於是他又耐著性子站在原地等了一會，注視愛人的目光幾乎充滿了期待，結果他左等右等，卻只等到對方鬆開自己的衣領準備繼續往外走……

　　「哈？」貓貓震驚，「難道剛才的那一下就已經結束了嗎？」

　　「不然呢？」柒停下腳步仰起頭斜睨著他，「你還想怎麼樣？」

　　「最起碼也得有個激情深吻，再充滿愛意地喊一聲『老公我愛你吧』？」沒有得到滿足的大貓貓特彆氣憤又特別理直氣壯地這麼要求道。

　　——好傢伙，劉關張直接在你嘴裡桃園結義。

　　「醒醒。」柒非常好心地提醒他，「現在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呢，你就開始做夢了？」

　　「什麼叫做夢啊？我這不是合理的要求嗎？」仍然得不到主人順毛的貓貓一臉不高興地表示再不安慰他他就要有小情緒了。

　　——哼，貓貓一旦鬧起來可是會拆家的哦！

　　結果柒只幽幽地說了一句就完美擊敗了他：「我最討厭那些只懂無理取鬧、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貓咪了，見一次就打一次，打到再也不敢為止。」

　　五條悟：「……」

　　五條悟（乖巧.jpg）：「顯而易見這不是在說我對吧？畢竟我這麼乖嘛。」

　　天底下還有貓貓比五條貓貓更可愛更聽話的嗎？

　　不，當然沒有了！

　　就算有，只要消失了那都不算數，所以還是五條貓貓最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貓：我最乖了！所以選我選我！

　　柒：呵呵。

　　嘶——五條老師的最後一句話簡直細思極恐啊。

　　ps.弱弱地問一句，請問還有人在嗎？


第55章 白切黑需要警惕

　　在和五條老師的愛人見面之前，虎杖悠仁其實一直都很好奇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根據伏黑的描述，他感覺那應該是一位溫柔體貼又成熟可靠的美麗女性，可偏偏是身為戀人的五條老師用篤定的語氣告訴他對方是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甚至私底下還提醒過他可以信任但絕對不能依賴。

　　一般來說沒有誰會如此防範並警惕自己的戀人吧？只有這點他覺得很奇怪。

　　因為啊，五條老師每次談到他的愛人，哪怕是蘊含著淡淡不滿的抱怨，眼裡都會流露出那種……似乎拿她毫無辦法所以只能一再妥協的無可奈何，然而在這份無可奈何之中，卻總會透露出他心甘情願的縱容與理所應當的偏愛。

　　明明是如此地深愛對方，那為什麼又不肯將信賴交付給對方呢？

　　因此當他看見那位柒小姐端著菜盤從廚房裡出來，身後還跟著嘟嘟噥噥彷彿在控訴著什麼的五條老師時，他忍不住用好奇的眼神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嗯……該怎麼說好呢？就外貌而言確實非常漂亮，氣質也很沉穩，看上去完全不像五條老師描述的那樣，是因為他們還不熟悉的緣故嗎？

　　「怎麼了，虎杖同學？」柒敏銳地察覺到了粉髮少年那自以為隱蔽的目光，放下手中的餐盤，扭過頭微笑著望向他，「請問有什麼事嗎？」

　　「啊，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啦。」虎杖悠仁一臉的正直，態度也坦蕩得好像之前偷瞄對方的人不是他一樣，「抱歉，我只是有點好奇五條老師的戀人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剛剛才會多看您幾眼，我並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請原諒。」

　　「不過在見到您之後我就理解了為什麼五條老師會喜歡您了！」虎杖悠仁朝她豎起大拇指並爽朗一笑，「柒小姐果然很優秀！長得也很好看！即便是在我認識的所有女性當中您也是最有特色的那一位呢！」

　　「哎呀，謝謝你的誇獎。」這孩子意外地挺會哄人嘛，柒有點驚訝，情商不知高出他老師多少。

　　……真想把某個一開口就得罪人的白毛送去他那裡補習幾天。

　　想歸想，她依然溫柔地笑了一下：「虎杖同學也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是個很有活力的孩子呢，當然啦，釘崎同學和伏黑同學也都是乖巧的好孩子。」

　　「嘿嘿，其實沒有您說得這麼好啦。」小天使不太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後腦勺。

　　「？？？」五條悟一看柒這副詫異過後又莫名變得欣慰的表情，警惕的貓貓雷達瞬間響了起來，立刻閃身插進他們倆中間，利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將背後的愛人擋得嚴嚴實實，然後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放下幾碗米飯，拍著學生的肩膀催促道，「好啦好啦，有什麼事就不能等吃完飯再聊嗎？今天忙活了一整天我肚子都餓了，你們不餓嗎？」

　　「噫——不是吧五條老師？這你都要吃醋？」目前還是會乖乖喊人的釘崎野薔薇迅速霸占了最裡面能夠欣賞到夜景的靠窗位置，聽完以上這段對話後立馬扭過頭嫌棄地舉起雙手對著某白毛打叉，「不行不行！出局！像你這種醋罈成精的男人我可沒法接受，不，只要是個正常女性都接受不了吧？」

　　「就是說呀。」柒表示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看向少女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好感，「我可不喜歡男人莫名其妙地吃醋，超級煩人。」

　　「我才不是那種喜歡胡亂吃醋的傢伙呢。」五條悟挪挪蹭蹭地過去抱住了戀人，低下腦袋埋進她的肩窩，磨蹭了一會又略微偏頭在學生們看不見的角度輕輕咬上她後頸的軟肉，留下一道明顯的牙印以後才終於鬆開嘴理直氣壯地向大家解釋，「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身為你們的老師，我當然會擔心你們太長時間不吃飯會餓壞肚子呀！」

　　「關心自己的學生怎麼就變成吃醋了呢？」

　　「嗯嗯嗯好好好你沒有。」已經不想再管某隻超大號的重貓貓又在自己身上留印記的行為，柒拍了拍他緊緊環住自己腰間的雙臂，相當熟練地敷衍起對方來，「既然肚子餓了你就趕緊放開我去吃飯，堵住過道不讓人進算什麼事啊？」

　　頭一次見到一對情侶這麼膩歪，釘崎野薔薇都看不下去了，滿臉的鄙夷：「不僅小心眼愛吃醋還特別喜歡黏人的男朋友在我這裡就是負分！」

　　「這個……應該個人有個人的看法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是五條老師同類的乙骨憂太頓時心虛地小小聲地為他尊敬的長輩辯解道，「我覺得只要店長不排斥就行了。」

　　虎杖悠仁倒是有些感慨：「嘛，就算是最強的五條老師都逃脫不了愛情的魔掌麼？」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開飯？」唯一一個和眾人的戀愛頻道對不上的，就只有肚子已經餓得「咕嚕」響的一臉面無表情的伏黑惠了吧？

　　……

　　…………

　　因為總共有六個人，三個人一排分成兩排面對面吃飯，五條悟自然是要跟自己的愛人坐在一起，考慮到新來的一年級後輩需要培養關係，乙骨憂太跟著落座柒的身邊，於是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將柒護在中間，同樣的，一年級那邊也是這麼安排。

　　「嗚哇，真不錯，這個菠蘿肉做的很好吃呢！」作為一名本該柔弱的女生，釘崎野薔薇卻展現出了完全不輸給男生的力量與速度，甚至強壓兩個男同學一頭，筷子所到之處皆是寸肉不留，戰鬥力驚人。

　　她邊吃邊豎大拇指熱烈誇讚：「不愧是超一流的水準！從今往後柒姐你就是我心目中的No.1了！」

　　「嗚哇釘崎你好歹給我們留點嘛！」根本就搶不過對方的虎杖悠仁趕緊端起飯碗伸筷子試圖虎口奪食，「肉都被你夾完了！」

　　「少囉嗦！飯桌就是戰場，失敗者就乖乖坐在那裡看著勝利者取勝吧！」

　　「……為什麼你們倆吃個飯還能這麼吵？」伏黑惠滿頭黑線地夾起一片菜葉。

　　「那個，大家要不來喝點果汁吧？光吃米飯應該會口渴。」早就吃過晚餐的乙骨憂太不用加入這場戰局，便自主承擔了幫人盛飯倒水的工作，「你們要柳橙汁還是芒果汁？」

　　「那我就不客氣了，麻煩給我柳橙汁。」

　　「哦哦哦，那我要芒果汁吧，謝謝啦學長！」

　　「……白開水就行。」

　　「明白了。」脾氣不是一般好的乙骨憂太一點也沒有被人指使後產生的不愉快，反而記下了他們的要求去廚房幫他們拿飲料。

　　吃著柒特製版的加糖套餐，根本不需要和學生搶食物的五條悟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津津有味地拿這一幕下飯，完了忍不住嘚瑟地炫耀起來：「果然柒是愛我的呢，有人疼跟沒人疼的區別可大了~」

　　「吃你的飯，話這麼多。」接過乙骨遞來的柳橙汁，柒轉頭放在了他左手邊，「已經跟高層商量好了？是緩刑吧？」

　　「嗯。」五條悟端起水杯喝了口果汁，稍微收斂了笑容，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一群貪生怕死的爛橘子……啊，那位神明殿下這次應該不會站在他們那邊吧？不然事情就變得有點麻煩了。」

　　——你這次，會選擇我吧？

　　「琴子有她自己的考量，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哪能時時刻刻明白她的想法？我們只是因為有同一個目標才在一起合作的伙伴，在此基礎上不插手各自的計劃。」似是沒有聽出對方話裡的深意，柒冷靜地回答了他，「所以你問我沒用，想知道就自己去找她。」

　　五條悟「哦」了一聲，混雜著輕微的嘲弄：「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

　　「當然是，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利益合作。」柒淡定地說，「朋友也分很多種嘛。」

　　「……」他沉默了一會。

　　但是很快的，她又輕輕笑了一聲，仰頭望向身邊這個強大得能給所有人帶來安全感的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他忽然有些發愣的臉，唇邊染上一絲淺淡的笑意，溫和的語氣柔軟似水：「不過這一次，我選擇你哦。」

　　「！！！」五條悟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瞬間瞪圓了他的貓貓眼，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指向自己，一臉不可置信地向她反覆確認，「……我？柒你真的選我？確定不是說錯話了嗎？」

　　柒點了點頭：「這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

　　從來沒有被選擇過，一直都是被拋下的那個人，終於有一次得到了回應，任誰都會懷疑的吧？

　　……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肯定是在做夢吧？柒怎麼可能會選他呢？

　　宛如大腦死機，處理系統過熱燒壞，五條悟扶著額頭穩住微微搖晃的身體，那雙被眼罩藏起來的蒼天之瞳無意識地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懵懵懂懂的好似被這天掉的餡餅砸昏了頭，徹底呆住了。

　　就連柒都想不到自己剛才那句話竟然給他造成如此大的衝擊力，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五條，你還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五條悟沒有說話，即便大腦仍在努力地重啟中，可在對方向他伸出手的瞬間卻依舊本能地緊緊捉住了她的小手包裹進自己寬大的掌心裡。

　　「五條？」柒謹慎地用另一隻手戳了戳他緊實有力的上胳膊，「你沒事吧？」

　　白髮青年似乎仍然不在狀態，失去焦距的空茫眼神虛虛地落到別處，聽見她的問話也只是略微回神，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她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那詳細的情況就回家再講吧，外邊始終不太方便。」

　　五條悟沒有出聲反對。

　　他只是垂下眼簾，隨意把玩著被抓在自己手心裡的細嫩纖長的手指。

　　沒關係。

　　指尖細細摩挲著她手掌上帶有的薄薄一層繭子，男人冷靜地心想。

　　哪怕這是柒權衡利弊之下做出的決定也無所謂。

　　因為他會耐心地、慢慢地讓她的選擇偏向自己，接著，在日後的每一次抉擇中都會想到他。

　　到了最後……只為他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嗯，五條老師的志向很遠大。

　　還是跟隔壁一樣，我不會讓真人活到澀谷戰的，放心好了（豎大拇指）！


第56章 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吃完晚飯幾人準備回高專，五條悟拿出手機撥通伊地知的電話叫他把車開過來，等待的中途柒拉著自家小孩避開別人到一旁悄悄叮囑了他兩句。

　　「最近多注意一下虎杖他們的情況，高層很有可能會在任務上動手腳。」伸手整理了一下少年的衣領，撫平上邊的褶皺，柒瞥了眼不遠處笑著跟同學們開心打鬧的虎杖悠仁，面色沉靜地說，「會讓他們處理特級咒靈也說不定，到時候五條和你都會被調走，而現在的他們面對特級一定會死。」

　　「乙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的，店長。」乙骨憂太輕聲應道，「放心吧，我可以複製出一個□□代替我去完成任務，順便瞞過高層的監視，虎杖同學那邊由我親自盯著，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柒垂下眼簾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又掀起眼皮看向對面正在等自己作出決定的少年，出乎意料的，她搖頭了：「你不能直接替他們解決掉咒靈。」

　　「哎？」乙骨憂太先是一愣，然後表情困惑地發出一聲疑問，「為什麼呢，店長？」

　　柒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沒有急著解釋，反而以老師的口吻去引導他進行思考：「在此之前你先告訴我，乙骨，你覺得兩面宿儺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他猶豫了一會，不太確定地回答道，「既然被喻為詛咒之王，那他應該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非常冷酷無情的人吧？」

　　「所以你對他的認識都是基於別人的描述再加上自己的一點猜測，實際上你並不了解他的真實性格，更不了解他每一個行為的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柒一針見血地指出，「正是因為你對他什麼都不了解，你才不知道該怎麼防範他。」

　　「做了一年咒術師的你尚且如此，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事情的普通高中生虎杖悠仁就更不用說了，尤其他還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夠壓制住兩面宿儺的容器，這就導致了他面對兩面宿儺時沒有太多警惕，不能完全認識到他的危險性。」

　　乙骨憂太隱約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所以……店長你是要我袖手旁觀嗎？等虎杖同學意識到兩面宿儺是不可信任的，才出手救他？」

　　「你比五條那個笨蛋聰明多了。」她頓時一臉欣慰地看著他。

　　「其實五條老師也很厲害的，只是不擅長謀略而已。」少年聽了忍不住乾笑兩聲，努力為自己的班主任挽回一點好印象，「如果店長你願意教的話，五條老師肯定能理解得比我更加迅速。」

　　——畢竟那可是受到神明寵愛的、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啊，又有什麼能真的難倒他呢？

　　然而柒這時卻詭異地陷入了一陣沉默。

　　……讓我去教導五條悟？

　　她表情平靜地想，絕對不可能。

　　本就擁有壓倒性的無人能敵的強大實力，不擅謀略可以說是他唯一的弱點了，若連這個弱點都被去除了……那還玩什麼？大家乾脆躺平等死算了。

　　對於她而言，能夠被操控的六眼總比不受控的六眼要好得多，五條悟還是保持原樣比較讓人安心。

　　「嘛，總而言之，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跳過了先前那個容易踩雷的話題，柒十分淡定地繼續講了下去，「至於另外一個原因……我想讓高層誤以為虎杖死了，然後你再將他的『屍體』藏起來，硝子那邊我會請她偽造一份死亡證明書。」

　　乙骨憂太想了想：「原來如此，是為了保護現在還很弱小的虎杖同學嗎？」

　　「但是一年級是以小組形式活動的吧？我要怎麼做才能在其他人的眼皮底下把假死的虎杖同學帶走呢？既然要瞞過高層，那對伏黑他們也不能說吧？」他略微蹙著眉頭，捏著下巴認真思考，「要用[咒言]讓所有人都睡過去嗎？可是會被察覺出異常的……」

　　「這個不用擔心，琴子那邊有不少會使用幻術的妖怪，騙過玉犬應該沒問題。」柒微笑著又摸了摸他，「你只要別給兩面宿儺和虎杖簽訂契約的機會就行了，剩下的由我解決。」

　　「好。」少年乖乖地點了點頭。

　　「憂太，伊地知已經到了哦。」不遠處的五條悟忽然拔高了音調提醒道，插入談話的時機恰好是他們講完話之後，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因為他一直有分出注意力關注著這邊。

　　「這就來。」回應了對方一聲，柒扭回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最後囑咐一句，「那虎杖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乙骨。」

　　「放心吧。」他同樣眉眼彎彎地應了下來。

　　*****

　　「你跟憂太都商量好了？」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掐著白嫩的大腿往上托了托，五條悟背著自己的戀人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兩條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柒偏頭靠在了他寬闊的背上，晃悠著小腿隨意回答：「是啊，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就可以做準備了，等乙骨把虎杖帶回來就一對一訓練他吧。」

　　「虎杖目前還是太弱了，若是下次再遇見高層的暗殺，就沒有像這次一樣這麼好的運氣了，我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派人跟在他身邊，還是得讓他自己成長起來才行啊。」

　　「帶回去給硝子的屍體你打算上哪弄？難道要挖墳？那是詛咒師才幹的事吧？你不是早就跟他們撇清關係了嗎？」綠燈一亮，五條悟無視周圍人奇異的目光，十分坦然地走上了斑馬線，「不過如果你要挖爛橘子家的墳地我會支持你的，叫我去幫忙也可以哦。」

　　「瞎說什麼？誰要挖墳了？」她感覺有點無語，這都哪跟哪啊，「我不是講了要向琴子借一隻會幻術的妖怪嗎？屍體這種東西隨便找塊木頭扮演就行。」

　　——而且為什麼你一個正派人物想法會比我這個前殺手更陰暗？

　　「你不是站在那裡聽完整個過程了嗎？還問這種奇怪的問題。」難不成是戴眼罩的時候順便把耳朵也一起遮住了才聽不見？

　　「我這不是想再確認一下嘛，幹嘛這麼兇？」五條悟撇了撇嘴，對於愛人的區別對待似乎有些忿忿不平，「明明你跟憂太聊天的時候柔聲細語的，對我就變另外一個樣了。」

　　他用不滿的語氣威脅道：「再這樣下去我會懷疑你變心喜歡上了別人哦，柒你知道的吧？出軌在我這裡可是會被判無期徒刑的。」

　　「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最後不要讓我功虧一簣啊。」

　　「我又哪裡對你兇了？出軌更是子虛烏有的事，別誣賴我好不好？」柒滿臉無奈地伸手揪住了對方的一頭白毛，因為戴眼罩而豎起的髮絲在她手下柔軟得像是一束冰涼的水流。

　　她乾脆鬆開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過你要是想我溫柔對你，也可以啊。」

　　「……算了，你別改了。」五條悟微妙地停頓了一下，背著人繼續往前走，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我還是更喜歡你現在這樣。」

　　「我以前說過的吧？如果不是你的真實那一切都毫無意義。」儘管有時候對方暴露的真實讓他很想打她屁股，打到可憐兮兮地哭著向他求饒為止。

　　嗯……雖然後者只能是他做夢，但人嘛，沒有夢想怎麼行？萬一成真了呢？

　　根本不知道身下這個男人一直對自己抱有的變態心思，柒依舊搖晃著雙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他背上，悠然悠哉地回道：「那不就得了？」

　　「況且我也不想回到家了還要繼續裝成一個溫柔體貼的知心大姐姐來應付你，你也不喜歡這樣吧？」她歪過腦袋，眼含笑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還有，我總算是看明白了，五條家的少主大人就是喜歡粗暴一點的，對吧？」

　　「沒辦法，誰讓我不捨得對你動粗呢？」五條悟側過臉咬住了她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指尖，不知何時掉落的眼罩，露出那雙被藏起來的美麗到極致的蒼青色眼眸，目光宛如實質地直勾勾盯著她，明明面上的表情是如此認真，好似一位正人君子，可含住她指尖的口腔內，濡濕的舌頭卻像是調情一般慢慢舔過了她綿軟的指腹，無端添出幾分曖昧的氣息。

　　「所以只能放縱你了啊。」濃密纖長的雪白睫羽輕輕顫動著，他咬著手指不放，喉間溢出了低低的笑聲，散發著蠱惑人的清香。

　　配合那張精緻漂亮得令世人為之驚嘆的臉蛋，殺傷力不亞於被核.彈群轟炸。

　　柒瞬間就沉默了。

　　……這傢伙，是在色.誘我嗎？

　　她有些遲疑地想道。

　　不過仔細一琢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做過，更何況對著一隻主動黏上來要跟你親親抱抱的貓貓，如果真不動心才是有問題呢。

　　雖然這隻姓五條的貓咪已經大得超重了。

　　「那就去旁邊公園的小樹林裡。」她傾身過去湊近他耳邊，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開口，一張一合的柔軟唇瓣若有若無地蹭過他耳垂，「別跟以前一樣忘記放[帳]。」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我說大家都明白這是啥吧？

　　以前，這兩人真的玩得很兇，該試的不該試的都試過好幾遍了，不管是地點還是什麼新奇玩意……你們懂得（眼神暗示）。


第57章 話不多說，快跑！

　　柒坐在床沿皺著眉頭將兩邊過長的衣袖卷到手腕，然後赤腳踩上冰涼的地板，穿在身上的白色襯衫隨之滑落，衣襬覆蓋了大腿，又因為有幾顆鈕扣沒扣好，過於寬鬆的衣領不小心滑到肩膀，露出一片青紫色的彷彿受到殘忍虐待的各種痕跡。

　　試著舒展了一下自己柔軟的身體，撇開久違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談，其餘的那個白毛混蛋昨晚應該都幫她清理過了，嗯，算他還有點良心。

　　她感覺有些欣慰，可這股濃濃的欣慰之情沒能維持幾分鐘，在她進浴室對著鏡面看見自己脖子上那圈深色掐痕的時候就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五條悟那個王八蛋，真是死性不改啊。

　　嘆了口氣，已經放棄糾正對方的柒拿起旁邊的藍色漱口杯開始刷牙。

　　而另一邊的廚房。

　　難得不用鬧鐘提醒起了個大早的五條悟此時正圍著圍裙站在櫥櫃前忙活。

　　將魚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洗乾淨加入鹽、胡椒粉、料酒、雞蛋清和澱粉後抓拌均勻放旁醃製，他又把砂鍋端上煤氣灶開火煮粥，接下來只要再等一會撒點蔥花進去就OK了。

　　看著這鍋堪稱完美的魚肉粥，白髮青年雙手叉腰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六眼發覺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戀人移動到了浴室，五條悟愣了一下，頓時詫異地扭過頭往浴室方向看去，沒想到昨天野外結束又回到家裡繼續折騰一整晚後她今早竟然還能起得來，明明以前都要他端著早餐回房餵的……真遺憾啊。

　　儘管很可惜失去了一個能夠親手餵愛人吃飯的福利，但一想到柒的體力在這十年間大有長進後，五條悟又立馬興奮了起來。

　　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可以不用再壓抑自己也不必再害怕她承受不了，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了對吧？！

　　然後這股異常亢奮的情緒在看見柒穿著屬於他的襯衫走進餐廳的剎那間達到了頂峰。

　　「柒——」超重的白色大貓貓立馬丟掉手中的長勺朝戀人猛撲過去，將對方按進自己懷裡低下頭黏黏糊糊地到處蹭她，還時不時地往她身上咬一口，嘴唇、臉蛋、側頸、手腕……凡是暴露在外面的顯眼地方都被他親自蓋了個戳。

　　占領了這塊地盤就不許別人踏入，明目張膽又十分霸道地向所有人宣布「她是屬於我的，誰都別想搶」，簡直囂張得欠揍。

　　「我說你啊，都28了好歹收斂點吧。」縱容了對方在自己身上四處留印記的行為，柒拉起再次滑落肩頭的衣領，將不知何時又被這人蹭開的鈕扣繫好，無奈嘆氣，「我能理解你激動的心情，但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出門的時候怎麼辦啊。」

　　「沒有粉底我拿什麼掩蓋這身痕跡？」而且就他這個下嘴的力度，不管抹多少層粉底都遮不住吧？

　　「那就不出門待在家裡陪我嘛。」五條悟依舊黏著戀人不肯撒手，心情愉悅地偏過頭親了親她臉蛋，臉上還帶著終於得償所願的輕快笑容，「反正高專目前有憂太在呢，讓他暫時代替我一天去訓練悠仁他們沒問題的啦，正好方便了憂太盯著兩面宿儺。」

　　「你才是他們的老師吧？別總是找藉口把自己的任務丟給學生。」柒艱難地在他懷裡轉過身，沒好氣地伸出雙手捏著他的臉皮往兩邊用力拉扯，「給我稍微負點責任啊你。」

　　「我覺得我挺負責的呀，大家不是很滿意嗎？好評如潮呢。」沒有拿開戀人扯住自己臉的小手，五條悟彎下腰托著她的大腿直接將人抱起來轉了個圈重新帶她進廚房，鍋裡的水這時已經沸騰許久了。

　　「所謂的『好評如潮』只是你自己的感覺吧？有問過真希他們的意見嗎？」柒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伸長了傾身去拿之前被扔到櫃臺上的勺子還給他，五條悟接過後掀開鍋蓋放進粥裡攪拌了幾圈。

　　「這種事情不用問都知道的啦。」他舀了淺淺一勺湊近嘴邊仔細吹涼，然後才送去給她嚐嚐味道，「你看咸不鹹，我放鹽好像不小心放多了。」

　　她低頭嘗了一口，咂咂嘴，又點點頭：「沒有，剛剛好，鹽要是太少味道就淡了。」

　　「行吧。」五條悟把勺子遞給對方，卻沒有放人下來的意思，反而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打開消毒櫃取出兩個碗，柒接住其中一個用勺盛了碗粥，弄完以後又幫他手上那碗盛。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把人鬆開，甚至還抱著人坐到餐桌旁，左手摟著她的腰，右手則端起桌上的碗，吹涼了拿勺子切碎魚肉拌粥餵她。

　　……這傢伙，難不成是想把我養成廢人嗎？

　　雖然通過昨晚她試探出了一些，但想不到六眼的症狀竟然已經這麼嚴重了。

　　不過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如果是前者還能應付，她只怕……畢竟一個人在潛意識裡想要掌控你的全部可比故意逼你屈服要恐怖得多。

　　……唉，看來之後的行動得收斂點才行，不然五條爆發起來局面就很難收拾了。

　　柒閉上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突然一副『這下麻煩了』的表情。」五條悟抽出紙巾幫她擦乾淨嘴角的米粒和水漬，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她，「你該不會又在計劃一些可能對不起我的事吧？」

　　「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好吧，以前是有那麼一兩件。」柒想了想，若是站在對方的角度那自己確實做過便改口了，但也出言反駁了他一句，「可是你先得罪我我才會反擊的啊。」

　　「哈？」貓貓頓時一臉難以置信地睜圓了眼睛，「我先得罪你？我哪裡得罪過你了？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不僅要什麼給什麼，你經常打我罵我，我都沒有反抗過欸！」

　　他的情緒有點控制不住了，開始憤懣地掰著手指頭跟她一條條算：「脾氣糟糕總是突然莫名其妙地打我，平時一臉面無表情的連個笑容都不肯給我，有別的女生來向我搭訕也毫無反應……雖然你信任我這點是讓我很高興啦，可我偶爾也希望你能表現得更在意我一下啊！結合後來的事情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吧？你甚至寧願對別人溫柔都不願意對我好點！」

　　「所以真實的情況應該反過來才對吧？！」越說越氣，貓貓都要炸成一團蓬鬆蓬鬆的棉花球了。

　　「我打你是因為你欠揍，還有，」她斜睨著他，表情顯得有些平靜，「你敢說初次見面的時候你沒有想過把我強行帶走？包括我們第二次在麵包店的相遇也是，你沒有想過動用武力逼我就範嗎？你之所以沒有那麼做是因為我的機智應對。」

　　「別跟我說什麼情難自禁、控制不住的話，這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吧。」

　　「呃，那個啊……」已經長大了，懂得遵守人類社會的法律和規則，不再像以前一樣唯我獨尊的成年人游移著視線，注意到愛人微微眯起的雙眼，莫名心虛地吞吞吐吐道，「我曾經確實不太懂事啦……」

　　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上高專與傑他們相遇，一直待在封閉的咒術界，待在本家。

　　因為是六眼，是天生注定的最強，所以眾人都恭恭敬敬地侍奉他，沒有人膽敢違抗他的命令，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手中握有生殺大權，可以隨意決定每個人的命運，想要的就一定能夠得到……除了她。

　　大概這輩子他唯一遭遇的困境就只有懷裡這個被自己抱著的人了。

　　「唉。」五條悟忽然挫敗地嘆了一聲。

　　「你在嘆什麼氣啊？該嘆氣的人是我才對吧？」柒抬手拍上他的臉，捏著那兩團軟肉使勁□□，「快點告訴我你認錯了沒？」

　　「認了認了，是我做錯了嘛。」他嘆息著又舀了勺粥餵她，「我不該強迫你。」

　　——可如果不是強迫，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五條悟不會問的，不會問這種他早已心知肚明、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的問題。

　　所以他只需要沉默地去做就行了。

　　雖說並不後悔，但有時候……他也會幻想他們之間能是一個正常的開始，能在對的時間遇見彼此，那樣的話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進也不得，退……也無路可退，真是難搞。

　　柒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五條悟不管對方是否又看穿了自己，自顧自地繼續手上的動作，彷彿想要擺脫這令人難受的氣氛一般生硬地切換了話題：「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她配合地回答了他：「我想去見見那幾個新出現的特級咒靈，琴子應該跟你講過的。」

　　「特級咒靈？」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想起來了，「好像是有說過。」

　　「怎麼？你要去祓除它們？」放下手中的空碗，男人捧起她的臉低頭親了一口，無所謂地說道，「什麼時候出發？我陪你去一趟吧。」

　　漫不經心的語氣，將祓除特級詛咒說的跟「我們一起去拔草吧」一樣。

　　「這種事宜早不宜遲。」柒懶洋洋地倚在他懷裡，同樣不把那幾個特級放在眼中地伸手指戳了戳他柔軟的胸膛，「就今天下午吧，等我休息好先。」

　　作者有話要說：

　　要去打真人了，由最強咒術師親自出手，這排面夠大了吧？

　　其實通過做那種事情觀察對方的行動和反應，是能看出對方的精神狀況的，所以柒決定暫時收斂點，不然打真人她就自己去了，完全沒想過要叫五條悟，畢竟他在場的話有些事不好安排。

　　也幸好她叫了，否則能夠通過標記追蹤到柒的五條悟一發現她又去冒險……咳咳。

　　不過就像五條悟想的那樣，如果他們倆是在28歲這個正確的時間相遇彼此的話，他們之間的發展大概就不一樣了吧。


第58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合作啊……」一頭深藍色的中長髮，滿身縫合線的男子半蹲在地上單手撐著臉頰，目光自下而上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臉微笑、主動尋來提出要跟他們一起合作的穿袈裟的黑髮人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語氣中透出些許嘲諷，「哇，咒術師大人竟然也會跟我們這樣的咒靈合作？難道就不覺得膈應嗎？」

　　「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咒術師了，就討人厭的程度和你們不相上下哦。」男人並不把對方的諷刺放在心上，反而脾氣很好地隨著它的話往下說，「而既然我們同為被咒術界追殺的對象，目標又一致，那為什麼不聯合起來呢？」

　　「單打獨鬥會被敵人逐一攻破的，這可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啊，況且我不認為憑你們幾個能夠打得贏五條悟，更別說還有岩永琴子和柒在了。」

　　「岩永琴子？柒？」它對這兩個人名起了一點興趣，「那是誰？也是咒術界的人嗎？很厲害？」

　　「岩永琴子是這一任的所有妖怪選出來專門維護兩岸規則的「智慧之神」，雖然本身是個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但在妖怪之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甚至可以命令它們，非常棘手，兩面宿儺就是千年前的那位設計封印的。」而基於「智慧之神」的存在，他們在這千年間也只能躲藏在暗處偷偷摸摸地活動。

　　「至於柒，我沒猜錯的話，她的術式應該能將其餘術式無效化，體術也很強大，實力僅次於五條悟，論計謀也完全不輸岩永琴子，曾經背叛過五條悟。」男人抬手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像是遺忘了還有別人在場一樣在那喃喃自語，「不過我有點看不透她……」

　　明明手上握有五條悟這張王牌卻棄而不用，還突然跟岩永琴子合作……根據他之前的觀察，她應該對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也不會摻和進來才對啊。

　　嘖，如果不是天元進化成了咒靈需要夏油傑的術式，他其實更想要柒的身體，那樣給五條悟造成的打擊一定比夏油傑更大，若是順利或許還能操控五條悟為他們辦事呢。

　　而作為交換，他會代替柒好好去「愛」五條悟的，這麼一想真是可惜了。

　　「你在想什麼？」真人有些好奇地詢問。

　　「不過是一點小事而已。」羂索微微笑了一下，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你已經初步明白如今的狀況了吧？那麼選擇權交給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們合作一起擊垮咒術界？」

　　「聽上去我們似乎別無選擇啊。」真人故作可愛地雙手托腮歪過了腦袋，如絲綢般光滑柔順的長髮落至肩頭，用天真無邪的語氣一針見血地點破了他，「但是咒術界不僅有五條悟還有「智慧之神」，武力和智力都不缺，我們怎麼贏？」

　　「雖說我們的目標是建立只有咒靈存在的世界，可要我們白白去送命是不可能的哦∼你應該有的吧？健全的計劃。」

　　「只要有岩永琴子在，不管再怎麼完美的計劃都會出現漏洞。」他笑著說，「但如果五條悟被封印了，他們那邊也同樣找不出可以對抗我們的人。」

　　「加上兩面宿儺，他們必輸無疑。」

　　「你不是說那個叫柒的人類實力僅次於五條悟嗎？」真人就像課堂上的好學生，乖乖地舉手向老師發問，「她不會阻撓我們？」

　　「她的術式注定了只能用體術決勝負，你們跟她單挑大概率會輸，但群毆肯定能贏，所以不用把她太放心上。」羂索隨意地朝它擺了擺手，「計劃的重點依然是封印五條悟和拉攏兩面宿儺。」

　　「既然如此，岩永琴子不會讓我們得逞的吧？」真人眨了眨眼，然後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地上，「她會不知道我們要封印五條悟嗎？」不可能的。

　　「關於這件事嘛……我倒覺得事情的發展最後會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順利也說不定。」雙手攏進袖子，彷彿看穿了一切，他慢悠悠地答道，「安心等著吧，五條悟會被封印的。」

　　*****

　　「那個叫夏油傑的人類，未免太可疑了吧？」頭頂富士山的單眼咒靈拄著一根拐杖走在同伴身邊，滿臉都是對那個向它們尋求合作的傢伙的不信任，「真人你答應的太快了，再考慮一下比較好吧？」

　　「我也想啊，但是沒辦法，畢竟我們才誕生不久，無論是對咒術界還是其他事情都一概不知，就算他不來找我們，我們也要去找別人，那不如選他，起碼跟我們志同道合。」真人洩氣地耷拉下肩膀，似乎連它自己都有些不高興，嘟著嘴小聲嘀咕，「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糟糕，漏壺，等事成以後就殺了他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得先忍一忍。」

　　花御沉默地走在一旁。

　　「算了，既然你覺得沒問題就行，畢竟我們當中最了解人性的是你嘛。」紅燈亮起，漏壺非常遵守交通規則地乖乖停在了斑馬線前不動，「等你們需要我的時候再喊我吧。」

　　「現在還不到漏壺你登場的時候。」真人也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輕快的笑容，眼中滿是興味，「先測試一下兩面宿儺值不值得我們拉攏吧。」

　　「而且我也有些小實驗要做。」關於它的[無為轉變]能夠做到哪種程度。

　　一提到自己的術式，真人就開始興奮了，然後一臉迫不及待地朝同伴們揮揮手告別：「那我就先走啦~待會見。」

　　說完它也不等對方回應就直接掉頭離開了。

　　「這傢伙。」漏壺拿拐杖敲了敲地板，輕輕哼了一聲，卻又不像生氣的樣子。

　　「&#%*&。」

　　「都說了不要在我大腦裡講話！」

　　……

　　…………

　　隨手在路上抓了幾個普通人縮小改造，真人將手中的圓球往上拋了拋，哼著歡快的小調悠悠回到它的試驗場地，也就是專門排除汙水的地下通道。

　　「上次是『能變多大』的實驗，那這次就是『能變多小』的實驗了吧？」低頭看了眼手心裡的小球，又抬頭看了看龐大得能堵住過道的「牆」，它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地伸手指戳了戳自己柔軟的臉蛋，露出苦惱的神情，「改變形狀和重量確實很簡單，但要把握好這個度可就不容易了，如果換成咒術師是不是能夠撐久一點呢？啊，還得找厲害點的才行。」

　　「哎——想找厲害的咒術師？可以呀，這裡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從不遠處響起的似乎夾雜了些許笑意的男性聲音忽然打斷了真人的思考。

　　它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扭轉頭。

　　只見一個穿著高專制服還戴眼罩的白髮男人單手插兜笑著向自己走來，對方甚至很有禮貌地舉起另一邊手友好地跟它打招呼：「喲，下午好。」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通過一些資料的描述以及親身感受到的那股壓倒性的磅礴咒力，真人瞬間就意識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當代最強·五條悟。

　　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顧不得思考為什麼他會找來這裡，它當機立斷放出了所有改造人並引爆，拖住五條悟的幾秒鐘內立馬變鹿蹄撤出通道。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五條悟漫步似的穿過了那片熊熊燃燒的火焰，混雜著粉塵的熱浪席捲而來卻被阻隔在了十厘米開外，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看著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特級咒靈，他表現得一點都不著急，依舊慢慢吞吞地散步過去，完全不擔心對方跑路。

　　而另一邊被最強咒術師盯上的真人馬不停蹄地奔向出口，同時大腦飛速運轉，不斷地冷靜分析自己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畢竟有一就有二，倘若不搞清楚這個問題它下次照樣會碰上五條悟，屆時就不一定能逃掉了，至少在它成長到足以抵抗五條悟之前，必須逃。

　　……可是為什麼呢？我明明有注意避開[窗]和那些小妖怪的啊。

　　它百思不得其解。

　　——但今天，它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一縷陽光從外邊照射進來，將流淌的汙水染成溫暖的金黃，通道的大門近在眼前，自由就在咫尺之間，可是真人卻突然剎住腳步停止了前進。

　　距離出口兩米遠的地方，在燦爛的陽光底下，那裡站著一個女人。

　　背光處的漆黑陰影遮住了她的雙眼，也模糊了她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太清，顯得她更捉摸不透。

　　隨後她就併起兩指豎在胸前，纖細的手腕過於脆弱，似乎沒有任何威脅，然而真人卻敏銳地覺察出了藏在那具嬌弱身體下的力量有多可怕。

　　……不能再繼續拖延時間了。

　　前面是實力深淺不明的強大咒術師，後面是即將追上來的人類最強，真人果斷將自己的雙臂變成鐮刀選擇正面突破。

　　彷彿沒有看見向自己俯身衝來的敵人，她仍然不緊不慢的，薄唇微啟緩緩唸出了那句咒語：「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盡祓禊。」

　　與此同時鋒利的刀刃直直撞上那道無形的屏障發出了金屬摩擦的刺耳響聲，刀尖恰恰停在她眉心，只差毫米便刺入皮層。

　　接著真人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出不去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帳]嗎？

　　但很快它就無暇思考了，因為背後的那個龐大咒力源已經追了過來。

　　「喂。」原本平穩運轉的咒力驀然暴動，散發出毀滅的氣息，如晴空延展的雙眸剎那間冰冷得彷彿狂風驟雨裹挾著巨浪，向來不把周圍的一切放在眼中的輕浮嗓音此時翻湧著無比驚人的殺意。

　　「誰准你，拿刀指著我妻子？」

　　目睹愛人差點被殺的場面，當代最強的咒術師，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暴怒失控的狀態。

　　作者有話要說：

　　真人，必死無疑，這次連骨灰都沒了。

　　腦花其實一直在看著57的啦，從星漿體事件開始，但他不敢太靠近怕被六眼發現，所以不知道爹咪還活著，但他看見了7捅5那一刀還帶著爹咪跑了，然後他就以為7的真愛其實是爹咪2333（五條悟震怒）

　　說老實話的，腦花在這裡的理想軀體一直是柒來著，因為是對5特攻，夏油傑的影響力又沒有那麼大了，雖然他還是很饞傑哥的術式，甚至一度遺憾為什麼不能同時擁有兩個人（x）。

　　如果他霸占了7的身體，是真的會跟五條悟「談戀愛」的啊！生孩子都沒問題（英雄母親）！


第59章 已經放棄了

　　大概是經過了十年性格開始變得沉穩起來，自兩人重逢以後柒就沒有見過五條悟憤怒的樣子，不，生氣自然是有的，但遠遠達不到失去理智那種程度。

　　哪怕是在從前，少年也沒有真的對她發過火。

　　仔細想來，他們之間每次爆發爭吵，最後低頭妥協的那個人似乎總是五條悟，願意永遠包容並原諒她的人也只有五條悟。

　　唯一一次失控還是因為她背叛離開了他，那同樣是他唯一一次試圖傷害她。

　　而現在，或許要出現第二次了。

　　……這可真是糟糕啊。

　　柒看著被關在屏障內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特級咒靈的白髮青年一臉面無表情地向自己走來，又看他伸出手，掌心貼在無形的屏障上，然後下一秒，那道連特級都無法打破的[帳]就突然炸裂開來碎成了無數塊小碎片，隨風消逝在空中。

　　面對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手段來破除障礙站在自己跟前的人類最強，她覺得自己待會的下場可能不會比剛才的[帳]好多少。

　　「為什麼不避開？」五條悟表情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愛人，與隱含怒氣顯得有些冰冷的眼神不同，他連質問都算不上的語氣要溫和許多，「那個咒靈的攻擊你明明可以躲開吧？為什麼站著不動任由它靠近？給我一個你硬要冒險的能說服我的理由。」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柒漫不經心地想道，面上卻不顯露分毫：「我判斷有足夠的時間放下[帳]。」

　　「判斷？那你還挺厲害的嘛。」他嗤笑著，臉上不再壓抑地流露出了嘲諷之色，「那是不是需要我誇獎你一句？誇你時機把握得好。」

　　接著他就用感嘆似的語調誇讚道：「嗯，不愧是幹過殺手這個行業的人，真厲害啊，請問可以教教我怎麼做嗎？我也想擁有這種技能呢。」

　　「……你這陰陽怪氣的水平怎麼沒拿獎？」講到這，柒嘆著氣，指了指自己的腰和腿，非常誠實地告訴他，「主要是因為我現在還痛著呢，所以才不想動的，這個理由應該足夠了吧？能原諒我了嗎？」

　　五條悟：「……」

　　——打死他都想不到是這個原因。

　　原本咄咄逼人的可怕氣勢瞬間就萎靡了下來，他莫名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左看看右看看，連之前想要訓斥對方的話語都給忘了。

　　……明明做錯的人不是他，該被教訓的也不是他，可為什麼又變成了這種結局？

　　自己還真是被對方給拿捏得死死的啊。

　　再一次認清了這個事實，五條悟嘆了口氣，隨即轉過身背對著她蹲下，用無可奈何的語氣對她說：「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柒這次倒沒有跟他作對，「哦」了一聲後就乖乖爬上了他的後背，雙手摟著脖子安靜趴好。

　　「不是說有四個特級嗎？」五條悟將她往上托了托，確認她抱穩自己後才邁開步子向前走，「剩下的三個不去追可以嗎？我現在就能找到它們哦。」

　　「不用，我們只需除掉最大的一個威脅就行。」手指纏繞著幾縷軟綿綿的白髮，柒偏頭靠上他肩膀，懶洋洋地擺弄他的頭髮玩，「如果能用的棋子一下子就被消滅光了，狡猾的狐狸可是會縮回洞裡不肯再輕易出來的，到時再想找到他就難了。」

　　「五條，你應該知道敵人的術式吧？」

　　「岩永琴子和我講過一些，總的來說就是奪舍吧？真是噁心低級的術式。」五條悟一想到有人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在惦記他摯友的身體就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如果傑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霸占了他的身體，肯定會被氣得從陰曹地府爬上來揍人。」

　　「嗚哇，不行不行，我真是被噁心得要吐了，晚飯都吃不下了。」他「yue」的一聲吐出舌頭，眼神越發嫌棄地舉起左手小幅度地揮了揮，「怎麼會有這種術式？到時候我能不能碾爆他？」

　　「當然可以，我們之所以計劃這麼久，目的不就是消滅它嗎？」柒稍微後退挺直了腰板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夏油傑，不會被迷惑，他就封印不了你。」

　　「這樣啊……」五條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柒以為他沒有問題要問的時候，他卻突然出聲，「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他一臉平靜地重複了剛才的問話，「岩永琴子身為「智慧之神」知道敵人的存在不奇怪，但柒你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敵人吧？按照你以往的風格，你不會給自己亂找麻煩，也不會插手兩面宿儺的事。」

　　他疑惑了很久很久，為什麼柒會救伏黑甚爾呢？為什麼她會如此了解敵人的每一步計劃呢？

　　「從十年前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但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能夠解釋你的這些異常。」男人輕聲說道，「所以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危險，知道連岩永琴子都不太清楚的敵人的能力和目的。」

　　「我原本還不能確定，直到剛才。」

　　「……」柒沉默著，沒有回答。

　　五條悟也不在乎她的沉默，更不在乎她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講了下去。

　　「你為什麼知道那個人型咒靈是最大的威脅？天元雖然能掌握咒靈的位置卻掌握不了它們的術式，這些都需要咒術師自己判斷，再加上它才誕生不久沒跟其他咒術師發生過衝突，就更不可能暴露了。」

　　「柒。」他以極其篤定的口吻下定了結論，「你曾經見過他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雖然沒有想過特意隱瞞，但這麼快就猜到了還真是出乎意料，不過也是，畢竟這次自己露出的破綻有點多，只不過她以為對方不會現在就拆穿呢。

　　完全沒有被揭曉真相後的驚慌失措，柒一邊淡定地心想一邊解開領口的鈕扣，拆掉繃帶露出脖子上那兩道猙獰的傷疤，坦然承認：「你猜的沒錯。」

　　「我確實見過他們，在我14歲那年。」

　　「……怎麼回事？」即便自己有所猜測，卻沒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幅景象，五條悟下意識地掐緊了戀人的大腿，又立馬反應過來放開了嵌進她肉裡的指尖。

　　「你脖子上的傷是哪弄來的？」他的聲音頓時沉了下去，臉色異常難看，洶湧澎湃的怒火彷彿即將爆發的火山，卻又被他的理智給強行壓了回去。

　　「是他們嗎？」殺意好似沸騰的滾水翻湧不休，柒毫不懷疑若自己點頭應是，對方能立刻放棄理智和計劃掉頭殺光那幫咒靈。

　　這就是為什麼她先前不肯說的原因了。

　　柒嘆了口氣：「是我做的。」

　　「……」五條悟呼吸一窒，隱隱暴動的咒力也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一般停滯一瞬。

　　而柒趁著對方忽然發愣的這點時間，言簡意賅地將曾經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從頭到尾地迅速闡述了一遍，當然有關自己被平行時空的［五條悟］給嚇到導致回來以後想要遠離他的事情沒有提。

　　……因為總覺得要是在這裡提了他能當場爆發，然後想辦法跑去隔壁世界跟自己幹一架。

　　不知道為什麼，柒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那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吧。

　　「也就是說，因為那個傢伙太過無能，所以才逼得你不得不靠自殺來解決問題。」五條悟聽完之後竟然意外地冷靜。

　　他點了點頭，非常平淡地下定論：「我懂了，他就是個廢物。」

　　柒：「……倒也不至於。」

　　——他不就是你嗎？你罵他不相當於罵自己？而且嚴格來說……那個五條悟其實是被我坑了。

　　「不過柒你也很厲害嘛。」五條悟背著她繞過了拐角繼續往前走，然後表情平靜地、涼涼地冒出來一句，「玩自殺？原來你這麼有膽色啊。」

　　「看來我以前還是太小瞧你了，沒給你在舞台上騰出一個位置表演真不好意思，限制你那麼久一定很不舒服吧？」陰陽怪氣的，幾乎把嘲諷寫在了臉上。

　　「之後還有什麼安排？需不需要我幫你準備一下道具讓你再自殺一遍？」他極具諷刺地嗤笑一聲，「聰明的五條柒小姐。」

　　「……你別這樣，正常點講話行嗎？」可話一出口想到這人的心情現在得有多糟糕後，柒沉默了一會又重新趴回去，抱著他脖子難得示弱地小聲向他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原來你知道錯啊。」說是這樣說，五條悟的臉色卻逐漸緩和了下來，雖然語氣聽上去依舊有點生硬，「我還以為你臨死都不會低頭呢。」

　　「這不是能乖乖認錯的嗎？」

　　「……」

　　柒將臉埋進了他肩膀，完全不敢反駁。

　　「然後呢？」然而她都已經這樣了，對方卻依然不肯放過她，「為什麼以前要隱瞞不說？怕我破壞你們的計劃？」

　　她弱弱地「嗯」了一聲，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揪住了他的衣領，似乎有些害怕他生氣的狀態。

　　雖然知道戀人這個樣子是故意裝出來糊弄自己的，但五條悟……就是沒辦法再繼續朝她發火了。

　　他閉上眼睛輕輕吐了口氣，兩指揉捏著睛明穴，臉上無意洩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算了。」五條悟放棄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之後隨便你吧。」

　　「只要別再受傷。」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額嗯，五條老師的心情，現在不是一般的複雜，就是那種想罵又不捨得，對方一認錯就心軟……當然這並不妨礙他打死罪魁禍首。

　　畢竟穿越也不是柒想的嘛，他反而更心疼老婆遇到那種事，但是柒果斷自殺這一點……是徹底嚇到他了，底線再一次無限拉低。


第60章 最大攪屎棍登場

　　當安排在咒術界高層的眼線將真人被祓除的消息傳給羂索的時候，他稍微有點驚訝。

　　雖然早就做好了會被敵人阻撓的準備，但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上午他們雙方才剛達成協議，下午合作伙伴的頭頭就被五條悟給幹掉了，這速度……看來他還是小瞧了柒啊。

　　唉，早知道他就提前吸收真人了，搞成這樣連他的最終計劃都受到了影響，收服天元那一步可得謹慎點，絕對不能再失敗了。

　　但與此同時他也越發遺憾當年沒有下定決心去搶奪柒的身體，如果真那麼做了，現在不僅計劃順利，就連五條悟都能抓在手心，還愁大業不能完成嗎？

　　夏油傑……除了［咒靈操術］這個方便的術式外，實在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拿出手了。

　　這麼說起來，柒的術式也不算太差嘛。

　　或許是計劃頻頻受阻的緣故，羂索現在已經對發揮不出太多作用的夏油傑越看越不順眼並各種挑刺，轉而對屢次破壞自己安排、明顯能給他帶來更多好處的柒大加讚賞。

　　——老渣男了。

　　「不過真人被祓除了也不全是壞事。」男人摸著下巴沉吟道，「至少失去智囊的漏壺它們沒法違抗我的命令。」雖然它們只能做個炮灰，但聊勝於無嘛。

　　「好了——」想通之後他就撐著膝蓋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該去見見我的新合作伙伴了。」

　　「希望它們能夠識時務吧。」

　　而一切也都盡在羂索的掌握之中，失去了真人，目前還沒得五條悟ptsd的漏壺當即憤怒地表示要去殺了五條悟為同伴報仇，可惜被攔住了。

　　……畢竟好用的棋子總共就這麼多，再被五條悟乾掉的話可就麻煩了。

　　男人一邊走神一邊讓人看不出他在敷衍地安撫脾氣暴躁的火山頭咒靈。

　　「然後呢？你想告訴我真人是白白犧牲嗎？」漏壺坐在花壇邊上手持拐杖冷冷哼聲，周圍儘是走動的人群這點讓它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如果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計劃，你應該知道欺騙我們會有什麼下場吧？」

　　花御安靜地坐在旁邊，看著人山人海的熱鬧街道，沒有插足他們之間的談話。

　　「原本不該這麼早就揭露的……沒辦法，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說了。」羂索雙手攏進袖子微微一笑，「雖然我本意並不是想打擊你們的自信心，但有一點我必須要提前說明。」

　　「五條悟很強，是你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足以讓他認真起來的強，『人類最強』這個稱呼絕非浪得虛名，所以最好不要貿然去挑戰他，否則會死。」

　　「區區一個假人類罷了，真有這麼厲害？」漏壺忍不住質疑，一臉的不相信。

　　「真人的實力也不算差吧。」可對方不過悠悠地補上這一句就讓它無話可說了。

　　「正面對上五條悟我們必輸無疑，因此我們才需要一點特殊的手段來封住他行動。」羂索慢條斯理地講道，「就用特級咒物［獄門疆］。」

　　「獄門疆？！」漏壺一聽這名字瞬間就激動了起來，頭頂的火山也跟著「噗嗤噗嗤」地噴出熔漿，「那種超規格的東西竟然在你手中嗎？！」

　　「冷靜點，漏壺。」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然後抬手做了個手勢放下「帳」掩蓋此處的異常，「會被岩永琴子派出來搜查的妖怪發現的。」

　　「智慧之神……哼，什麼智慧之神。」它稍稍冷靜了一下，然而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布滿了不屑與輕視，「五條悟也就算了，好歹是個咒術師，可岩永琴子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居然能被冠以「神明」的稱號，妖怪們的眼睛瞎了吧。」

　　「千年前被一個普通人設計封印的兩面宿儺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有必要拉攏他嗎？」

　　「太過小瞧岩永琴子可是會吃大虧的哦。」見對方情緒平定了下來，羂索放下手解除了「帳」，倒不意外它會有這種反應，畢竟是剛誕生不久、沒見過啥世面的詛咒嘛，而他也不打算多加解釋。

　　漏壺瞥了他一眼：「既然你們這麼忌憚岩永琴子，幹嘛不殺了她？反正她也沒有能力反抗你們。」

　　「我們當然嘗試過在她成長起來前暗殺她，可惜她身邊一直有人保護。」說起這事他就有點在意了，當下陷入沉思喃喃自語，「以前是柒在保護她，那麼現在會是誰呢？」

　　他直覺這個問題很關鍵也很重要，不過……

　　「算了。」目前封印五條悟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瑣事就先往後靠一靠吧。

　　「如果不相信兩面宿儺就讓他自己證明吧，雖然他現在只有兩根手指的實力，不過這種事還是自己親眼見過以後再下結論比較好。」羂索一臉輕鬆地聳肩笑了笑，「我已經安排好了，大概今晚就能出結果。」

　　「看著吧，屬於「詛咒之王」的那份力量。」

　　*****

　　事情正如店長和琴子小姐預料的那樣發展啊。

　　乙骨憂太手裡拿著一把被黑布緊緊包裹住的太刀，站在高高的空中走廊上，隱藏了自身氣息低頭看著下方這場單方面碾壓的戰鬥，里香則乖乖地躲在他的影子裡沒有現身。

　　儘管虎杖悠仁的體質遠遠超過普通咒術師，和真希同學的「天與咒縛」比較相似，伏黑也是個二級天才咒術師，但此時的他們太過稚嫩，完全不是特級咒靈的對手，全程只能被對方壓著戲弄。

　　至於另一位釘崎同學……乙骨憂太抬眸看了眼，凝聚上咒力的目光似是穿過牆壁落到了那位身處異空間正在對抗一堆低級咒靈的女性後輩身上，然後想了想，便徒手捏造出里香的一具分.身送過去暗中幫她清理掉一部分咒靈，起碼得讓她撐到伏黑的支援到來。

　　這樣沒問題了吧？他尋思著又重新看向下方，伏黑這時已經被虎杖說動召喚出玉犬去尋找釘崎了。

　　再接著就是兩面宿儺現世，幾招之內幹掉咒靈把那根屬於他自己的手指吃掉……咦？

　　「什麼啊，就這麼不放心這個臭小鬼嗎？」全身浮現出黑色紋身的粉髮少年忽然抬頭往他所在的方向看去，咧開嘴扯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透露出的氣質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沒想到五條家的六眼手底下居然會有你這種級別的傢伙，啊，不對不對，準確來說，你應該只聽從那個叫『柒』的女人的命令吧？」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他忍不住嘲諷地取笑道，「兩個特級咒術師被同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還心甘情願地被她利用，現在的咒術界也是墮落了啊。」

　　「愉悅愉悅，這樣用不著我出手，你們內部就會先崩塌吧哈哈哈！」他心情突然變好地放肆大笑起來，「我倒要看看那個六眼能撐到什麼時候才爆發！」

　　「會不會跟我一樣也墮落成詛咒呢？或者殺了她？吃掉她？不錯呀，那女人的肉質一看就很鮮美可口，如此上等的食材連我也不得不讚嘆兩聲，若是真將自己的愛人從頭到尾完整吃下去的話，六眼肯定會爽得直接升往極樂吧？！」

　　噌——

　　沒等他把話講完，一把短刀瞬間擦過他的臉頰深深釘在背後的牆上，因為投擲的力氣太大，刀身全部沒入牆裡，只留了一個刀柄在外面輕微顫動。

　　殺意。

　　鋪天蓋地的殺意彷彿傾盆大雨一般，帶著要毀滅整座城市的恐怖氣息向他傾軋而去。

　　乙骨憂太面無表情地垂眸盯著他，雙手垂落在身體的兩側沒有動，然而里香卻感知到了戀人急速變化的怒意從影子裡鑽了出來飄到他身邊，同樣冷冰冰地注視著底下那個對他們尊敬的長輩出言不遜的詛咒之王，鎖定了他的位置，只等戀人下令就盡情地碾爆對方。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皮膚冒出幾滴鮮紅的血珠，兩面宿儺卻毫不在意地用大拇指擦掉流淌的鮮血，任由針刺般的殺意扎在自己身上刺激著自己。

　　不，受到影響最大的反而是對面那小鬼吧。

　　他不禁露出一個對接下來有可能會出現的發展感到有趣、充滿著惡意的笑容。

　　在虎杖悠仁身體裡待著的時候，他透過少年的眼睛看見了外面發生的一切。

　　作為千年前的最強，由所有負面情緒灌溉而成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比這世上的任何咒術師、任何咒靈都要了解咒力這種東西的構成。

　　也因此……在他見到五條家這一代六眼的第一面時，就忍不住愉快地笑出了聲。

　　兩面宿儺看著對方溫柔親吻他的愛人，看著與此同時縈繞在他身上的那股越發濃郁、纏滿了不詳詛咒的黑色霧氣，在生得領域拍著頭骨咧開嘴瘋狂大笑。

　　——什麼啊，這個傢伙，五條悟這傢伙，不是早在墮落的邊緣了嗎？

　　「所以比起關注我，你還是多多關注一下你那位老師比較好，不然等到哪天你的店長離奇消失了就晚了哦。」兩面宿儺雙手插兜聳了聳肩，好心提醒了一句後便轉過身背對著他高高揚起一隻手揮了揮向他告別，「那麼今天就先這樣啦，我要趕去虐殺這小鬼的伙伴，沒功夫陪你玩。」

　　「你應該不會阻攔我這點小興趣吧？畢竟，這可是你們共同的決定呀。」

　　伴隨著他隱隱含著笑意的話音落下，粉髮少年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只留下身後的乙骨憂太，站在高高的長廊上，一臉冷漠地注視他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腦花，辛辛苦苦得到了夏油傑的身體後沒過多久又移情別戀看上了別人的老婆想要拋棄舊人。

　　嘖嘖嘖，真是老渣男了。

　　雖然大爺被困在虎子身體裡，但腦子沒退化啊，他隱約知道柒他們的打算，但這裡是故意挑撥離間，最好可以引起骨子哥對五條老師的敵意兩邊打起來，然後他就坐在vip座席上看戲（。）

　　不過有點他沒說錯，那就是五條老師目前的狀況真的有億些糟糕，所以他就很期待五條悟可以吃掉柒，徹底墮落成跟他一樣的詛咒。

　　至於為啥大爺這麼想，因為他覺得這樣會更有趣，這個人間之屑（指指點點）。

　　五條老師不會那麼做的啦……大概吧？（看著之後的劇情忽然遲疑）


第61章 想不出標題了怎麼辦

　　「高層果然下手了啊。」用肩膀夾著手機接電話，柒一臉淡定地拿刀削果皮，削好後往桃子上切一刀，捏起果肉抬手塞進了端著兩杯果汁走過來的五條悟嘴裡，「既然救下了悠仁就把他帶去地下室藏起來吧，記得消除氣息。」

　　五條悟放下水杯彎腰坐在旁邊，一邊接受對方的投餵一邊把人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兩條胳膊緊緊圈著她，心情舒暢得微微眯起雙眼，還時不時地偏過頭貼著戀人的頸側親親又蹭蹭，就像一隻特別愛跟人撒嬌的小奶貓。

　　柒用乾淨的那邊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得到貓貓一個黏糊糊的深吻做答謝。

　　【「當然，我有注意周圍的動靜，應該沒人發現虎杖還活著。」肩上扛著昏迷過去的後輩，乙骨憂太乖乖地回答。

　　不過一想到之前兩面宿儺現身時講的那番話，他又躊躇了一會，帶著少許遲疑，小小聲地問道：「那個……店長，您現在是跟五條老師在一起嗎？」】

　　「唔嗯。」舌尖似乎被輕輕地咬了一口，柒瞥了眼這個當著學生的面做得越來越過分的白毛，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直到對方意猶未盡地從她口中退了出來才點頭，「是啊，怎麼了？你有事找他？」

　　【「不，其實……」乙骨憂太隱約聽見從電話那頭傳來的某種細微的嘖嘖水聲，感覺有些奇怪，卻沒多想，只當店長是在廚房忙活。

　　他一臉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想要提醒一下對方，可考慮到那兩人之間如此錯綜複雜的關係無需外人插手，便猶豫地閉上了嘴，轉而說起另外一個話題：「其實我是想問虎杖接下來怎麼辦？有沒有別的安排，沒有的話要我幫忙照顧嗎？」】

　　「你還有任務吧？這邊不用擔心，虎杖同學自然由他的老師負責。」五條悟接過她手裡的刀幫忙切水果，切完後餵了她一塊又使勁黏著她死皮賴臉地硬要討一個親親，柒有些無奈地抬頭往他臉上啄了口，「你回學校繼續自己的課業，考試記得別掛科哦。」

　　得到戀人回應的奶油味甜甜傻貓終於滿意了，這才安分地低下頭繼續切水果準備第二次投餵……以及第二次親吻。

　　【「我知道。」乙骨憂太笑著彎起了眼眸，輕聲答應，「我會考出一個好成績的，絕對不會讓店長和五條老師失望。」】

　　「這些事你自己把握好就行，再有問題可以來找我，我幫你想辦法，好……那如果沒事了我就先掛了。」大拇指按下結束鍵，柒放好手機後，沒好氣地扭頭看向某個總喜歡搞事的小混蛋，「跟乙骨打電話呢，作為一位老師你起點帶頭作用行不行？真是煩死了。」

　　「哎——可我什麼都沒做啊。」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這隻品種高貴的雪白色五條貓咪還學著國中那些做作的小女生故意嘟起了嘴裝可愛，摘掉墨鏡後那雙倒映出蔚藍天空的漂亮眼睛十分無辜地朝她眨了眨，散發出bulingbuling的亮晶晶光芒企圖打動她。

　　他理直氣壯地揮手為自己辯解：「你是我老婆欸，親自己的老婆難道還要挑時間地點和人物嗎？當然是想親就親啦！這有什麼問題麼？」

　　「不過有我也不會接受就是了。」貓貓洋洋得意地抱緊了她貼臉蹭蹭，又「吧唧」一口親到了她嘴邊，咬著軟肉含糊不清地說著，「所以反對無效，柒你就乖乖認命吧。」

　　她嘆了口氣，任由對方摟著自己趁機吃豆腐：「隨便你，只要別在外面做得太過火。」其餘的無所謂了，反正也管不了。

　　貓貓頓時像打了一場勝仗一樣驕傲挺胸。

　　「這個先不說了，你什麼時候去訓練虎杖？」

　　「嗯……雖然很不想離開你，但我們不能同時消失吧？算了，變強這種事最好趁早，待會我就去找悠仁，希望能趕在交流會前完成指定目標。」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柒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鬆手，「虎杖剛經歷一場大戰這時候應該餓了，啊對了，便當你想吃什麼？」

　　當對方的手落下的一瞬間，五條悟本能地收攏胳膊越髮箍緊了她，然後反應過來這不是從前才慢慢放鬆了身體，聲音輕快地說道：「我都行，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啦。」

　　她比了個OK 的手勢，撩起兩邊衣袖起身去廚房，打算做點簡單的肉炒飯。

　　然而五條悟卻一反常態地坐在原位沒動，只單手支著臉頰，歪過頭看她做飯的背影。

　　六眼將所有關於對方的信息情報整理好呈現給自己，使得她整個人在他面前就像一本大大敞開的故事書，什麼都瞞不了他。

　　……但這僅限於表面。

　　「真麻煩啊。」他忽然洩氣地往後倒進沙發裡，向上伸出手張開五指，透過指縫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面露不滿地小聲嘀咕。

　　「[束縛]這種東西……」現在太礙事了。

　　*****

　　而另一邊密閉的地下室。

　　不僅救下了人還守在身邊沒有離開的乙骨憂太，輕聲細語地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知了自醒來後就一直滿臉懵圈的小天使後輩。

　　「……大概就是這樣。」長相清秀的黑髮少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溫柔地望著他，「虎杖你明白了嗎？」

　　「啊，這個……大致上明白了。」虎杖悠仁撓了撓後腦勺，雖然還沉浸在之前被掏心臟的痛苦中有點回不過神，但仍然朝學長豎起大拇指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不過我還是先謝謝乙骨前輩！不用早死真是太好了！難怪伏黑這麼信任你呢！」

　　「前輩果然超——級可靠的！」

　　乙骨憂太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柔聲解釋：「其實我也只是聽從店長的指令來行動而已，如果虎杖你要感謝的話就去感謝店長吧，嗯……還有五條老師。」

　　……啊，感覺五條老師只是順帶的。

　　在心底偷偷吐槽了一句，虎杖悠仁面上卻依舊保持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嗯，我會的！」

　　「到時候我一定會拿出所有的看家本領好好感謝柒小姐！」

　　「哈哈。」乙骨憂太心情很愉快地笑了幾聲，「店長一定會喜歡的。」

　　「唔，對了。」笑完之後他想起那堆尚未解決的正事，稍微收斂了一下，眼神逐漸認真起來，「虎杖，因為你的實力目前還很弱小，下次再遇到特級咒靈恐怕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好的運氣可以獲救了，尤其在有人盯著你的情況下，所以你得變強，這點能理解吧？」

　　「……我理解。」談及此事，虎杖悠仁的臉色也跟著變沉重，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我已經……不想再認輸了。」

　　乙骨憂太頓時欣慰地打量著他，點了點頭：「那麼，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由五條老師來訓練你吧，請放心，雖說平日裡老師是有些不著調，但在這方面上他是值得依靠的。」

　　「有五條老師的幫忙，你一定會進步的。」

　　「哎？原來不是學長負責教導我嗎？儘管是五條老師我也很開心啦。」

　　「不是的。」少年搖頭否定了，「店長說我還有其他任務，抱歉，這次不能陪你，不過實戰你想來找我是可以的哦，我不介意做你的陪練。」

　　「咦？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虎杖悠仁先是驚喜地向他表達感謝，然後看對方微笑著說出「不用謝」之類的話，又忍不住拿他跟自己當時通過宿儺視角見到的可怕學長做了個比較，一時間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這確定是同一個人嗎？明明那時感覺到了彷彿要把兩面宿儺連同沉睡在體內的他一起砍掉的恐怖殺意，但現在的乙骨前輩卻表現得好像一隻軟綿羊，怎麼都不會生氣的樣子。

　　……果然平常脾氣很好的人發起火來最嚇人呢。

　　感慨歸感慨，反正目前無事可做，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很在意那場談話的虎杖悠仁仔細斟酌了一番，覺得還是放心不下，便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望向眼前的兩位當事人之一。

　　「乙骨前輩，其實昨天你和宿儺的對話我在無意間都聽見了，就是……有關五條老師墮落的話題。」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當然我並不相信五條老師會傷害柒小姐啦，這肯定是宿儺專門挑撥離間的把戲，只是……我很擔心他說的。」

　　「五條老師他，真的，已經到那種地步了嗎？」少年一臉憂心忡忡的，不安地發問。

　　乙骨憂太有點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對方昨天被換下去時竟然是有意識的。

　　但他很快又鎮定了下來，溫柔地安慰他：「不是的，你也知道那都是兩面宿儺故意玩的把戲，五條老師和店長都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可沒等虎杖悠仁鬆一口氣，他臉上就突然冒出來一張嘴，嘲諷地取笑，極度惡劣地打破了他們的妄想：「哼，我可沒有在這種小事上撒謊騙你們的興趣，更何況……如果你真的不相信，剛才又何必想要提醒那個女人離六眼遠點？」

　　「所以你早就察覺到了吧？」兩面宿儺放肆嘲笑著他，「察覺到五條悟內心中的那股破壞欲，雖然我不清楚他之前是怎麼忍耐下來的，但看他那樣，估計也忍不了太久了。」

　　「我勸你還是早點做好給那女人收屍報仇的準備吧哈哈哈哈哈！」

　　「喂，宿儺！」

　　「沒關係的，虎杖。」和預料中的不一樣，乙骨憂太不僅沒生氣，反而勸住了異常憤怒的後輩，「他現在被困住沒辦法出來，什麼都做不了，除了說些廢話之外毫無威脅。」

　　虎杖悠仁微微張開了嘴，想要說點什麼，但看見學長臉上的表情就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沒關係，五條老師是不可能傷害店長的，放心吧。」黑頭髮的清秀少年再一次地耐心安撫對方，完了才緩慢地轉移視線，透過虎杖的身體與他體內的某個存在對上了眼。

　　兩面宿儺翹著腿單手支頤，坐在高高的頭骨堆上饒有興致地等待他的下文。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乙骨憂太一臉的平靜，「五條老師不是你，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也請你不要擅自代入自己去惡意揣測別人。」

　　「五條老師深深地愛著店長，就像我愛著里香，所以我相信他。」

　　「而像你這種身心皆由詛咒凝聚合成的傢伙，根本就不可能理解我們，理解我們人類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乙骨憂太：區區一個兩面宿儺，不要在我們面前談愛！沒有人比我們更懂愛！（啊不，你們師徒倆對愛的理解和我們普通人也不一樣吧）

　　五條老師能一直忍耐，除了對柒的愛之外，就是因為曾經立下的[束縛]啦。

　　別忘了兩人的賭局，這就相當於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一直懸在他頭頂，不知道柒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贏，加上輸掉之後要付出的代價……這些全都在壓迫五條老師本就繃得死死的神經，所以不管柒做什麼都會引起他的過度警覺，黑化值+1+1+1（攤手）

　　話說回來，番外的if線我想寫當初星漿體事件高專悟被柒背刺後放棄反轉術式故意死掉變成咒靈纏著她的故事，諸君，那樣我真的好興奮啊！

　　咒靈悟x柒，是人外！人外！我們就可以玩囚禁、觸.手和產那啥了！（扭捏）（草我在說什麼）

　　ps.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好玩的if線可以提供給我？我現在就能列大綱！搞快點搞快點，ABO我都行！反正只是番外隨便嗨！（腦子混亂）（被複習徹底弄瘋的女人）


第62章 徹底不同的走向

　　手上拎著幾份便當，臨走前某隻純白色的大貓貓賴在門口抱著戀人撒嬌硬是要一個分別吻，然而當柒無奈地親上他嘴角時，場面忽然間就失控了。

　　總而言之，雖然不清楚好好的一場送別最後是怎麼演變成沙發上、玻璃窗旁的雙人搏鬥，但五條悟好歹還記得自己那個剛被人算計的無辜學生在封閉的地下室可憐巴巴地等著他到來，不得已只能先忍下第三次積攢的欲望暫且放到今晚處理，咬牙切齒地幫一臉倦色的愛人清理乾淨，然後才撿起之前不小心被打翻的便當盒急匆匆出門。

　　所以虎杖悠仁在看見他那明顯因為欲求不滿而渾身散發著「我現在心情很糟糕，不想死就滾遠點」的可怕氣息的五條老師時，非常乖巧地坐直了身子，絕對遵守對方的每一個指令，哪怕聽不懂也……不，聽不懂的他還是問了。

　　幸好五條悟並不是一個會隨意遷怒的人，等等，這裡糾正一下，他遷怒的對象僅僅只是柒和自家學生以外的任何生物，尤其是那個躲在暗處耍陰謀害得他不得不在休息時間放開戀人外出工作的罪魁禍首。

　　如果羂索此時不小心出現在五條悟面前，估計很難留有一具全屍。

　　話雖如此，他依舊認真地將所有關於咒力基礎的問題盡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訴了學生，解答了他提出的疑惑，一點不耐煩的跡象都沒有。

　　儘管平時性格特別糟糕，可在教育這方面上五條悟確實是位負責任的好老師，無人能夠否認這一點。

　　「那麼，等悠仁你學會控制咒力輸出以後，我再給你安排一場實戰鞏固鞏固吧。」五條悟將手中醜萌醜萌的河童玩偶扔進了學生懷裡，深色的眼罩遮住了雙眼，只能讓人通過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來判斷他目前的心情，「加油啊，留給悠仁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哦∼」

　　「要趕在兩校交流會前達成我規定的目標才行，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的啦∼」

　　「沒問題！」虎杖悠仁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臉上綻放出的笑容明媚又燦爛，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他興致勃勃地舉手發問：「那麼，到時候實戰也是由五條老師負責嗎？」

　　「說不準呢，畢竟上頭都是一群喜歡壓榨別人的臭酸爛橘子，我可能會有任務趕不回來。」男人安慰似的拍了拍自家乖學生的頭頂，「不過沒事，我會找一個值得信賴的可靠成年人來帶你。」

　　其實五條悟並不討厭虎杖悠仁這種性格的孩子，不僅熱情活潑還經常捧他場，意外地尊敬他，和別的學生嫌棄的態度完全不一樣，教了這麼多年也就出了兩個，再加上那份強大的潛力，因此他不介意勻出一點時間給對方課外補習。

　　「哎？是誰？」少年有點好奇，「難道是五條老師的同事嗎？」

　　「沒錯，就是我那超級好用、曾經作為一名社畜辛勤勞動的後輩——七海建人。」五條悟一張大嘴叭叭叭叭，絲毫不顧及言語中被提到的那位後輩的心情，「雖然實力不太強還只是一級咒術師而已，但用來指導現在的悠仁已經足夠啦。」

　　——如果那位七海建人就在現場的話，恐怕會面無表情地罵他一句「五條悟就是狗屎」吧。

　　「因為五條老師是最強嘛。」虎杖悠仁先豎起大拇指笑著誇讚對方，接著讓人感覺不出異常地、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所以我要在交流會上亮相登場嚇伏黑他們一跳嗎？」

　　「驚嚇就算了，久別重逢，我們應該友好點送他們一個驚喜才對嘛。」一談到這種事五條悟立馬就來勁了，打了個響指，滿臉自信地哼哼笑兩聲，「交給我吧，五條老師一定會給所有人一份完美的禮物！」

　　*****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在短短幾秒鐘內想出來的名為『驚喜』實則惡作劇的大作戰？」

　　柒原本趴在柔軟的床面上閉眼享受某人的推拿按摩，可在被迫聽完這整個透著無厘頭的計劃後，她忍不住睜開眼翻了個身面向對方，皺著眉用審視的目光不停打量著他。

　　「嗯，姑且問一句，你應該不是認真的吧？」不會真的有人傻到這種地步覺得這麼做很好玩吧？

　　「那還用說？我當然是認真的啦。」五條悟扯過一旁不小心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到戀人身上，自己則跟著躺進去緊緊抱著她，富有力量感的修長大腿也牢牢夾住了她的小腿。

　　男人輕快的聲線裡透著一股搞事成功的得意：「不過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嚇嚇那個京都來的老頭子啦，一想到他那張橘子臉會露出的表情我就爽了。」

　　「……那樣的話交流會就有可能變成暗殺會哦，這樣也沒關係嗎？」

　　「我相信悠仁的潛能，沒事的啦，放心吧，再不濟還有我在呢。」

　　「就是有你在場才不能讓人放心吧？」

　　「？？？柒你怎麼能懷疑我呢！我有多靠譜你應該比其他人都更清楚才對吧？！」

　　「好啦，我開個玩笑而已，別太激動嘛。」

　　柒略微調整姿勢好讓自己能更舒服地縮在他懷裡，閉眼貼緊他胸膛的心臟處，耳邊聽著一下又一下的明顯有力的心跳聲，慵懶回答：「那就隨你便吧，反正阻礙不到我。」

　　「睏了？」聽出戀人聲音裡的濃濃睏意，五條悟下意識地放輕了語氣柔聲哄她，「行啦，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嗯……」被充滿安心感的熟悉味道纏繞包裹著，柒慢慢地放鬆了身體，細嫩的手指蜷縮著，就像一隻軟糯香甜的小奶貓輕輕蹭了蹭他胸膛，安靜乖巧地依偎著他沉沉睡去。

　　五條悟看著這樣的柒，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可愛得一點一點融化掉了。

　　彷彿被愛爾蘭的妖精給蠱惑了一樣，如果她現在睜開雙眼笑吟吟地向他提出要求，不管那些要求有多離譜他恐怕都會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地就答應吧？

　　……但是，總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啊。

　　抬手摁住了她的後頸，微微使力讓她越發貼緊自己，手腳相纏，直至兩人中間不再有空出的縫隙，五條悟這才斂眸盯著她那好似不諳世事的靜謐睡顏，沉默了一會，低頭吻上她的軟唇。

　　而內心那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也淹沒在了這輕輕的溫柔一吻中。

　　「晚安，柒。」

　　……

　　…………

　　大概是昨晚做得太瘋狂了，柒今早難得睡懶覺。

　　沒有煩人的鬧鐘鈴，也不用上班去工作，她抱著一團被子躺在床上磨磨蹭蹭地賴了好一會，就是不肯這麼早起來。

　　反正有人給她做飯呢，柒理直氣壯地想，為什麼節假日還要那麼辛苦呢？生活如此美好，偶爾享受一下不可以嗎？

　　所以當五條悟推開臥室的房門看見戀人縮在床上拿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個白芝麻餡的圓球球滾來滾去時，他眨了眨眼，然後噗嗤一聲彎眸笑了出來。

　　他鬆開門把向位於正中央的大床走去，彎下腰，等軟白軟白的糯米糰滾到床邊便立刻出手，精準地捉住了對方，再往下一拉被子，頓時露出了那張因為剛才的翻滾運動而變得有點紅彤彤的漂亮臉蛋。

　　五條悟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把頭髮揉亂，又在戀人的死亡視線中曲起一條腿跪在床上，雙手撐在她臉頰兩側，隨即俯身往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完了稍微抬起上半身，笑意盈盈地伸指點了點她鼻尖：「早呀∼」

　　「……早。」雖然一大早就被人看見自己發神經的糗樣不太好意思，但如果這個人是五條悟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藉著對方伸過來的手從床上坐起來坐穩，柒歪過腦袋以指作梳隨便整理了一下剛被弄亂的長髮，斜著眼看他：「早餐都做好了？」

　　「是呢，我八點多鐘就起床給你做飯了哦，剛做好你就醒了，看來我這時間掐得還是蠻準的嘛。」五條悟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木梳，側身坐上床沿接管了愛人的長髮。

　　他一邊耐心地幫她把打結的地方梳順，一邊洋洋得意地向她炫耀兩人間的心有靈犀：「哼哼∼我們倆這叫什麼？這就叫作神仙夫妻！」

　　「……」跟這傢伙一起被評為「神仙夫妻」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柒瞥了他一眼，決定避開這個話題，「早餐你做了什麼？煮粥嗎？」

　　「皮蛋瘦肉粥，我看你挺喜歡的就嘗試了一下。」五條悟隨口回了句就興致勃勃地繼續幫她編麻花辮，搞完又去梳妝檯翻出兩個首飾盒回來打開給她看，裡邊全是亮晶晶的價格明顯非常昂貴的精緻發卡，「柒你喜歡哪個？」

　　柒看著那堆不是鑲著寶石就是鑲著碎鑽的首飾品，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這難道就是萬惡的資本家嗎？

　　想起自己三個月的收入還買不起其中一塊寶石，她真想面無表情地「呵呵」兩聲把東西扔對方臉上……啊不對，東西是無辜的，所以直接無視人就行了。

　　「怎麼了怎麼了？沒有你喜歡的嗎？明明我是按你的喜好買的呀。」偏偏這位不知人間疾苦的貴族大少爺還低著頭在那裡撥弄盒中的髮夾一臉不解地嘀咕道，「哪裡錯了嗎？」

　　「不過你要真不喜歡就重新選吧，反正本家有許多這種鋪子，改天再帶你去看看，可能自己挑會更好一點。」他不以為然地蓋上盒蓋，隨手放到一旁轉頭瞧她，「柒你肚子應該餓了吧？要不要我抱你去餐廳？」

　　可是柒卻沉默了許久，直到五條悟面露困惑地想要伸手摸摸她額頭的時候才張開嘴緩緩出聲：「五條，以後你別跟我講話。」

　　「哎？！這次又是為什麼呀？！」莫名遭到愛人嫌棄的五條貓咪頓時一臉難以置信地蹬圓了眼睛，態度激烈地硬要一個解釋，「我是哪裡做錯了嗎？！」

　　然而此時正深深沉浸於仇富心理中的柒沒有管他，也沒有回答，反倒雙手環胸，表情冷漠地瞅著貓貓，任由對方趴在床上撒嬌打滾，怎麼都不見動搖。

　　——就是這麼鐵石心腸呢。

　　直到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了天籟般的來電鈴聲，五條悟才終於停止了幼稚園小孩似的撒潑吵鬧，很是不滿地嘟著嘴從床上爬起身伸手去夠電話。

　　接通後，一開始他還冷著張臉嘲諷diss對面那個膽敢在假期打擾他和柒的二人世界的傢伙，可聽著聽著……他臉上的表情就逐漸有了變化，不再像之前一樣充滿敷衍應付。

　　柒的神色也跟著他的態度改變了。

　　等對方掛斷電話，她立刻追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嗯。」五條悟放下手機，扭過頭，臉色莫名複雜地盯著她，「澀谷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嘛，原著劇情已經被我徹底魔改了，時間線也被我提前了許多。

　　真人死了，沒有順平事件，因為腦花的警告，漏壺不會去挑釁五條悟，也因為有琴子和柒在，腦花放棄在交流會奪取宿儺手指。

　　反正啥都幹不了，而且只要封印住五條悟就是勝利，所以腦花乾脆提前計劃開啟澀谷戰。

　　放心吧！他不會得逞的！（豎大拇指）


第63章 飛龍騎臉怎會輸？！

　　伏黑惠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種糟糕複雜的情況下與逝去的同伴相重逢。

　　不止是他，當見到活生生的虎杖悠仁抬手抓著後腦勺，明顯忐忑不安地站在那裡對大家訕笑時，釘崎野薔薇也愣了好久，等反應過來立馬掏出釘錘衝上去狠狠給他來了一腳，咬著下唇眼眶紅紅地使勁踹他，一邊踹還一邊故意壓低聲音忍著哭腔臭罵他一頓。

　　虎杖悠仁能怎麼辦？還不是只能苦笑著任由對方打罵，戰戰兢兢地連還手都不敢，活像是電視劇裡那些遭遇了校園暴力的可憐學生。

　　看得一旁專門跑來瞧熱鬧的二年級前輩們都不忍心地搖了搖頭嘖嘖兩聲，如果忽略他們臉上那過於幸災樂禍的笑容的話，這一幕還是挺讓人感動的。

　　柒就在邊上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掃視他們，直到小天使被野薔薇踹倒跪地上，雙手舉著一個遺像框弱弱道歉了，她才微笑著拍了拍手上前去打圓場：「好啦，關於虎杖同學死而復生這件事，其實並非他有意隱瞞，而是你們的老師和我為保護他共同做的決定。」

　　「所以不要再生氣了，要生就生我的氣吧，請不要怪罪虎杖同學。」

　　「我猜也是，前段時間憂太沒跟我們一塊就是為了他吧？」禪院真希單手扛著一長條形布袋，另一隻手得空往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她忽然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那傢伙，居然什麼都不跟我們說。」

　　「嘛，我覺得很大一種可能是因為，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夠資格插手這種事吧。」胖達非常誠實地揭穿了真相。

　　「少囉嗦！這點我當然知道啊！」

　　「鮭魚！」

　　「……不夠資格嗎？」伏黑惠十分不良地岔開雙腿坐在台階上，兩邊手肘擱在膝蓋上十指相交，低著頭，瀏海投下的漆黑陰影遮掩了眼底的神色。

　　少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背上蔓延的條條青筋，表情晦澀不明，可過了一會，他又突然抬起頭，一臉認真地望向陪在他們身邊沒有奔赴戰場的長輩，語氣堅定地說：「柒小姐，請讓我們去澀谷幫忙吧。」

　　「現在所有的特級應該都聚集在五條老師那裡想辦法對付他，暫時騰不出手，剩下的最多不過是一些二三級咒靈。」他非常冷靜地分析道，「就算出現一級也不要緊，以我們的實力聯合起來應對不難，所以這是一個難得的可以增長實戰經驗的好機會。」

　　「更何況……柒小姐你會待在身旁保護我們。」但五條老師如果知道他們違抗命令硬要把柒姐帶上前線事後一定會很生氣就是了。

　　其餘人聽了不禁互相對視，在確保大家眼中都含有贊同之意後，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立刻撲上去，一左一右緊緊摟著他們師母的胳膊搖來搖去地故意軟著語調向她撒嬌：「求求你啦~我們聰明又漂亮的柒姐姐~就讓我們去吧~讓我們去吧~」

　　被這兩個搗蛋鬼晃得頭都要暈了的柒趕緊把手臂從他們的桎梏中抽出來，倒退幾步靠在樹幹上，忍不住扶著額頭休息一會，又放下手，看著眼前這群滿臉寫著期待與盼望的小機靈鬼，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拿他們沒辦法地答應了。

　　「行吧行吧，不過五條回來罵你們我可不管哦。」還是趁早把鍋甩出去吧。

　　「哦耶！師母你最棒了！」

　　「……喂，都說了我不是你們師母了。」柒再度嘆氣，然後雙手插兜補充了一句，「事先說明，只要你們沒到瀕死的程度，我是絕對不會出手幫你們的，這點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還有，等到了現場後千萬不要亂跑，要記得聽從七海先生的指揮，就是一位金頭髮的為人很可靠的一級咒術師，明白了嗎？」她還特意伸出手指點了點某個剛被高層算計的粉頭髮少年，「尤其是你，虎杖同學，別忘了那些千方百計要除掉你的敵人，不想被殺或者被誰利用引出兩面宿儺大開殺戒的話就別離開大家身邊，更不要忘記兩面宿儺的惡意。」

　　事關自身與周圍人的安全，虎杖悠仁的眼神頓時嚴肅了許多：「我明白。」

　　「那好。」柒最後掃視了他們一圈，抬手輕輕一拍，「我們出發。」

　　……

　　…………

　　抵達澀谷其實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難的就只有在場大人不肯配合的態度。

　　「恕我直言，柒小姐，這些孩子還都是一些十五六歲的沒有多少戰鬥經驗的未成年，私自將他們帶來戰場這種危險地方的你已經違反《少年法》了。」七海健人相當無情地拒絕了要他幫忙帶孩子的請求，甚至還反過來指責了對面那個毫無責任心的糟糕成年人，「所以請你現在立刻掉頭把他們帶回安全的高專。」

　　「最重要的是，五條先生要是知道你來了澀谷參與戰鬥，而且還是跟我在一起，那等事情結束我肯定會被他煩死的，我不想落得那種下場，請你見諒。」

　　「……啊，那個，感覺你對他是滿肚子怨氣啊，雖然我能理解。」不知為何，柒莫名有些心虛地不敢對上他眼睛，屈指撓了撓臉頰，左右游移著視線訥訥開口，「總而言之，我先替他向你道歉吧。」

　　而且照你這麼說，那那些叫高專學生無償為他們打工的高層爛橘子不是早該違法進監獄了嗎？

　　——所以咒術師就是一群狗屎，高層則是狗屎中的爛狗屎。

　　「道歉就不必了，只希望柒小姐你能管好他，別讓他出來到處騷擾其他人就行了。」七海健人並不抱任何期待地如此回答，語氣聽上去也非常的公式化。

　　「……」柒頓了頓，然後又一臉若無其事地將滑落頰邊的髮絲勾至耳後，對面前的男人溫柔地笑了笑，「嗯，好的，我會管好他的。」

　　「那學生們的事呢？」可惜七海健人不是某個一見到老婆就立馬拋棄底線毫無原則寵愛她的白毛，一直緊咬著問題的關鍵點，沒有被對方輕易糊弄過去。

　　「……嘛，其實我是被他們脅迫才無奈同意的，所以七海先生你想說服他們就親自去吧。」柒打著哈哈試圖將這事翻篇，或者推卸責任，「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啦。」

　　「嗯？柒小姐你有要緊事嗎？」

　　「對呀。」她笑了笑，如流水般清澈的聲線裡透出了一股輕快活潑，「我要去見見一位老朋友。」一位許多年沒見的老朋友。

　　「啊對了，乙骨很快就會趕來，在此之前，虎杖先麻煩你照顧一陣子了。」

　　*****

　　時間稍微往前撥一點。

　　「現在的澀谷被困人數遠遠超過千人，而敵方能確定的戰力有三個特級詛咒、千年前的術師羂索以及兩面宿儺的屬下，當然還得考慮[咒靈操術]可以驅使的咒靈。」借助妖怪之眼看清當下的局勢，岩永琴子雙手拄著手杖神色冷淡地注視下方人潮暴動的混亂場面。

　　櫻川九郎體貼地脫掉大衣披到她肩上，替她遮擋從遠處吹來的涼爽秋風，以免他嬌弱的小女友感冒。

　　「其實也不全是壞消息啦。」她收起臉上那副過於冷靜的旁觀者表情，略微揚起下巴方便戀人幫自己整理衣領，漫不經心地繼續說，「我們得慶幸那群傢伙沒有選在熱鬧的節假日動手，比如萬聖節、聖誕節之類的，否則他們掌握的人質會比現在更多。」

　　五條悟看著旁邊這對無視別人在場親密互動的小情侶，莫名不爽，但柒不在身邊沒法秀回去，只能眼不見心不煩地收回視線，瞥了眼車站內已經開始出現爭吵打架的人群，講話的語氣有些隨意：「目前的情況應該很緊急吧？我們留在這裡不動真的沒關係？」

　　嘴上說著關心，但他那悠然淡定、甚至還有心情思考今晚吃什麼的模樣著實讓人看不出他在擔憂，連口袋裡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都沒管。

　　「敵人的目標是你，只要你沒有踏進車站他們就不會對普通人動手，唯一需要擔心的就只有踩踏事件了，所以我們還有時間。」岩永琴子微微笑著，手杖輕輕敲打著地面，「話雖如此，可實際上我們根本就沒必要順著敵人的計劃走。」

　　「我會讓妖怪幫忙解決咒靈，在此期間……五條先生，就請你殺了那些躲藏在暗處偷偷摸摸不敢現身的詛咒師吧，先打破最外圍的這層[帳]解救一部分人質，同時我也會聯繫警方進行疏散。」

　　「等外圍的[帳]被打破以後，五條先生你能不能再放一層[帳]將中上層的咒靈與普通人隔離開來呢？我預計，敵人應該是在最下層等著你，不會有閒功夫跑上來阻攔你。」

　　「這個倒是沒問題，但如果他們拿車站內的人質威脅我停手呢？」說是這樣說，五條悟卻已經開始熱身，「嘿咻嘿咻」地活動起手腳來了。

　　然而他身邊這位僅為維護兩岸規則才存於此世的神明殿下卻只是淡然一笑，用著滿不在乎的口吻無所謂地回答：「只要他們敢。」

　　「當然，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五條先生，以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報仇。」

　　她輕輕地笑出了聲：「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五條悟扭頭看了她一眼，又什麼都沒說地轉回頭，表情平靜地離開了這裡，大概是依言去處理那堆不值一提的弱小詛咒師了吧。

　　因此這座高樓的天台上現在就只剩下岩永琴子和櫻川九郎兩個人了。

　　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冰涼冷風，不知等了多久，她忽然側頭看向一旁，眼裡沒有任何感情，唯有看透世事後的瞭然與清明。

　　女孩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回過頭，嘆息一般地、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去做你想做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這波腦花必輸！飛龍騎臉怎麼可能會輸呢？！看我事先就把你的所有布置全部毀掉哈哈哈

　　下章估計澀谷篇就結束了，接下來的情節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但我沒信心將它寫好嗚嗚嗚（我這個超級手廢），不過完了之後我們就又回到日常的甜甜甜秀恩愛中啦！（豎大拇指）

　　啊對了對了，你們還想看日常養娃嗎？不想的話我就當番外只寫一兩章啦。


第64章 再一次地拋棄（修文，改了些內容）

　　解決掉那群躲在暗處因為他而不敢現身的詛咒師連三分鐘的時間都不需要。

　　輕輕鬆鬆打破了最外圍的一層「帳」，抬腳踩上天台的矮欄杆，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打電話叫輔助監督通知其餘派不上多少用場的咒術師過來收拾殘局。

　　簡單交代了幾句當前狀況，五條悟掛斷電話低頭看了眼已經駕駛著警車來到現場開始有序疏散群眾的警察，確定這裡不需要他之後便瞬移進車站，仗著有術式護身與蜂湧的人群擦肩而過，閒庭信步地逆流去往更危險的中層。

　　只可惜這一路上碰見的咒靈實在太弱小，兩三下就清理出了一條路的白髮青年有些提不起勁地並起兩指豎在胸前，按照岩永琴子的指令布下一層「帳」，將咒靈與普通人徹底分開，以免它們跑上去搞破壞。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盡祓禊。」念完這句咒語便放下手的五條悟打量著自己的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事情就解決一半了吧？」

　　至於剩下的部分……只要把那個膽敢搶奪傑身體的腦花給抓出來捏爆，送那幫傢伙上西天就完工了。

　　什麼嘛，這不是超——簡單的嗎？虧他之前以為能讓柒如此小心謹慎的敵人得有多強，還擔心了一下如果確實很難纏趕不上晚餐怎麼辦？

　　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她的杞人憂天而已，為了這種東西跟他分別十年，柒果然是個笨蛋啊……雖然他覺得戀人傻傻的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嗯，等事情結束以後就去定戒指吧，五條悟摸著下巴果斷做出了決定，畢竟他們十年前就該結婚的，拖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舉辦婚禮也太磨蹭了點。

　　可就在男人幻想未來的捧花該用什麼樣式、婚禮又該邀請誰來參加的時候，他突然感應到那個由自己親手刻上的標記正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往這邊走來。

　　一樓、二樓、地下停車場……

　　然後穿過了屏障，距離越來越近，近得只跟他隔著幾面牆、幾十米遠。

　　……柒？

　　五條悟驀然駐足，下意識地睜圓了眼睛，意想不到的錯愕表情就好像一隻受到驚嚇後全身都炸起毛毛的大貓貓。

　　短暫的詫異過去之後，內心隨之而來的洶湧怒火讓他整個人差點當場爆炸。

　　——她、又、到、處、亂、跑！！！

　　是不是非得要他拿繩子綁緊了才能安分一點？！而且跑哪裡不好，居然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萬一受傷了怎麼辦？！上次剛教訓過這次還來！

　　他被氣得都想直接把人抓過來打屁股了，一邊咬牙切齒地拿出手機聯繫對方，一邊強行壓抑心中那股即將爆發的憤怒，準備用術式縮短這段距離。

　　或許中途會粗暴點撞斷幾根梁柱，但他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可是當他接通電話，聽見對方那清澈柔軟的聲音，心裡邊的火氣忽然間就消散了大半，幾次張開了嘴又合上，最後發現他連說一頓都捨不得。

　　明明之前生氣地說要把人抓住狠狠打一頓，要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讓她哭著保證下次不會再瞞著他私自行動，結果到頭來反悔的還是自己。

　　……我真是沒救了。

　　自嘲地笑了笑，五條悟逐漸放慢腳步，冷靜下來不再著急追過去，反而以平淡的、甚至算不上是質問的語氣詢問她，盡量不給她造成壓力。

　　「柒你現在是在澀谷嗎？」

　　【「對，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一點小手段。算了這個不重要，出門前你不是答應我不會來的嗎？惠他們呢？」

　　【「他們說要來增長實戰經驗，反正特級都會聚集在你那裡，剩下的就是一些低級咒靈剛好讓他們練習新招，所以我就被說服答應帶他們過來了。」】

　　「……哈？」

　　五條悟臉色都有些變了，被自家學生坑到身上的感受究竟是什麼滋味，此時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

　　……發憤圖強是吧？很好，等回高專我就好·好·地挨個挨個輔導他們。

　　其實是一種非常記仇的生物的貓貓暗暗磨牙，決定等這邊的事情完結了就立馬報復回去，唆使他老婆的一個都別想逃！

　　「行吧。」他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解釋，「那你不好好待在上邊跑進來幹什麼？」

　　【「嗯……我看大家都在忙，而且人手也足夠了，我見你這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就乾脆過來看看情況，看需不需要我幫忙。」】

　　「有我在根本就用不著你上場啊。」拐過一處轉角，距離標記的位置只有一牆之隔，五條悟有點因為被懷疑了實力而不滿地嘀咕道，「受傷了怎麼辦啊？」

　　然後他就聽見了一聲輕笑。

　　【「那你……」】

　　落下的皮鞋越過了那堵阻隔的牆，無聲地跨進了另一邊世界，電話裡稍顯失真的聲音與現實中含著笑意的輕快語氣重疊在了一起。

　　「可要保護好我呀。」

　　沒有了牆面的阻擋，視野逐漸開闊。

　　然而等在那裡的……

　　「嗨，悟。」穿著熟悉的袈裟，披散著頭髮，擁有同一張面孔的男人微笑著舉手向他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了。」

　　五條悟驀然怔住。

　　短短的一剎那，他平穩運轉的咒力亂了。

　　像是遭到了一記重擊，大腦忽然變得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僵硬的身體好似被誰詛咒了，動彈不得。

　　不是為了那個假冒他摯友的人，而是為了……站在對方身旁的那個人。

　　頁面的通話還未結束，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速過去，她手裡拿著的手機還貼在耳邊沒有放下，淺淺的呼吸聲縈繞著他，彷彿曾經度過的每一個夜晚，她躺在自己的懷裡酣睡。

　　柒。

　　她笑著掛斷電話，將其收回兜裡，與身邊的偽劣品交談了幾句，向旁轉移的視線，眼中沒有他的存在。

　　沒·有·他·的·存·在。

　　身體擅自動了起來，比思考的速度還快，幾乎本能地擺出手勢，凝聚在指尖的可怕力量，穩定跳動的心臟，六眼冷靜地鎖定了目標。

　　可是。

　　「這麼短的距離，你會傷到我哦。」她只是隨意地瞥過來一眼，輕飄飄的話語隨之落下。

　　僅僅一句，就打破了他凝聚的咒力。

　　而他們也只需要這一瞬間的分神。

　　充滿著不詳氣息的方盒不知何時落到了腳邊，輕輕觸碰著鞋尖，隨後猛然打開的大門，無數枯萎的枝條從他身體內部生長出來與分裂開的無數眼睛相連，形成一個無法掙脫的枷鎖，將他困在其中。

　　體內的咒力漸漸流失，力氣也慢慢地使不上來，最強的咒術師前所未有地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

　　但是五條悟並不在意這一點。

　　六眼始終保持著冷靜，將周圍的情報搜集起來，觀察對面那人的狀況，企圖獲取他想要的信息……他想要什麼信息？

　　既沒有被術式控制的跡象，沒有受傷，咒力的運行一如既往，現場也沒有戰鬥後殘留的痕跡。

　　所有線索一致指向那個經由六眼得出來的結論，唯一的結論。

　　五條悟先是沉默，滑落的瀏海遮住了眼。

　　然後他低低地笑了出來，像是從乾涸的喉嚨裡硬擠出來的笑聲，壓抑著，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笑得人有些發毛。

　　他是真的真的覺得很好笑。

　　所以為什麼不能笑呢？

　　直到一雙鞋子出現在眼前，背光投下的陰影完全遮住了上身，他才抬起頭，看著這個自己深愛到痴戀的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選擇放棄自己的人。

　　「哈，難怪你會提出跟我打賭。」五條悟終於想明白了一切，嗤笑著，嘲諷自己那時不該有的心軟，「我當初就不該心疼你，就不該什麼都依著你，結果釀成這種惡果。」

　　「吶，我是不是該誇你pua的手段特別高明？還是說看我傻乎乎地關心你，為你忙前忙後付出一切的蠢樣子你會更加開心？那為什麼不早點說呢？」

　　「想來真是後悔，若那個時候順從本心將你關起來，這輩子就只能留在我身邊哪裡都去不了，多好。」他扯動著嘴角似乎想要展露一個笑容，然而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輸贏什麼的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吧。」

　　——因為我只要你，只要你這個人。

　　柒雙手撐著膝蓋半蹲下來，與對方的視線持平，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平靜地告訴他：「就是因為你總這麼想，所以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麼不可能？」五條悟笑了，「我可是最強哦，不管是什麼最後都會如我所願的。」

　　「你太自大了。」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他慢慢收斂了笑容，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想說這場賭局是你贏了嗎？」

　　「你要逃跑嗎？要再次離開我？OK，我其實很開明的，萬事好商量，沒必要每次都搞這一套。」五條悟輕輕地笑了一下，是真的打算在戀人面前表現出自己非常寬容大度的模樣，只可惜眼底的冰冷暴露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就問一個問題，上次你選擇伏黑甚爾，這次要選誰？選擇那邊那個噁心的腦花嗎？」

　　「首先我要申明一點，我不需要逃，也從來沒有逃過。」柒看著他，像是沒有察覺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恐怖氣息，也不準備去回答對方的陰陽怪氣，臉上的表情依舊平和沉靜，「其次，我誰都不會選，我只會選擇我自己。」

　　「而且有件事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說，現在終於找到機會了。」她輕聲嘆著氣，「五條，我曾經嘗試過，但後來我發現我們真的不合適，互相折磨彼此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還是放手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如果你始終不願意斬斷這份緣，那就由我來當這個惡人吧。」

　　「……你討厭我嗎？」

　　「我不討厭你，五條悟，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確實感到快樂，我討厭的僅僅是你喜歡我這件事。」她伸手替他捋了捋頰邊稍顯凌亂的白髮，輕聲說著，「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單純地做個朋友呢？」

　　……那樣我們之間的結局或許會比現在更好。

　　「不可能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偏過頭用白嫩的臉蛋軟軟地蹭了蹭她纖細的手指，發出了像是貓貓被順毛時舒服的呼嚕聲，「因為只要我遇見你，就一定會被你吸引。」

　　「無論重來多少次。」

　　「……這可真是一場噩夢。」柒無奈地嘆了口氣，「希望你待在「獄門疆」的這千年時間裡能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捧起了男人的臉，略微俯身，閉上眼，在他額間輕輕印下一吻，溫柔地與他道晚安：「好啦，睡一覺吧五條，你終於可以休息了。」

　　「願你千年後醒來能找到我的墓碑，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還留著。」

　　「別擔心。」五條悟仰起頭吻上了她的軟唇，留下淺淺一圈牙印，輕鬆愉快的聲線裡隱隱含著期待的笑意，「我很快就會醒來的。」

　　「在那之前，要留在家裡乖乖等我回來哦。」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錯了，看來澀谷篇要到下章才能結束。

　　啊哈！想不到！其實這才是柒的真正目的！和在隔壁時不同套路的騷操作！

　　腦花不著急也是因為他看出了柒想擺脫五條悟這點，但想要徹底地擺脫，她當然只能選擇封印了。

　　琴子是柒的盟友，所以才會故意錯誤地引導五條悟。

　　其實柒當初要打賭還有第二層用意，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能看出來了。

　　ps.這章算是我最滿意的兩個章節之一了，所以請大家踴躍留言鼓勵鼓勵我吧嗚嗚嗚


第65章 結束

　　開啟的大門在主人的命令下緊緊關閉，白髮青年的身影驟然消失，只留下一個長滿眼睛的詭異方盒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柒彎腰撿起盒子拿在手中，低頭與盒面上睜開的一雙雙眼睛對視了片刻，然後有些嫌棄地嘖了嘖嘴。

　　啪、啪、啪——

　　身後有人在鼓掌。

　　她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套著夏油傑殼子的男人一臉微笑地拍手向自己走來，最後停留在距離她三米遠的地方沒再繼續往前。

　　「感謝你為我們做出的貢獻，柒。」他微微笑著，合起的手掌沒有放下，「雖然只在封印五條悟這點上我們達成了一致，不過也已經足夠了。」

　　「看在你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的份上，現在放你走也不是不行哦。」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柒不由嗤笑，面露嘲諷地將手裡的盒子往上拋了拋，「讓我離開？對，這次是可以饒我一命，那下次呢？還會放過我嗎？」

　　「抱歉，這可不行，你也沒見過能使用第二次的免死金牌吧？」羂索十分有禮貌地向對方道歉，「畢竟你之前和岩永琴子一起破壞了我許多計劃嘛。」

　　「所以你沒必要在這裡跟我惺惺作態，你是什麼鬼東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淡淡說道，「明明就很想斬草除根又何必裝呢？你不嫌噁心我嫌，那些埋伏起來的特級咒靈也是為了對付我才安排的吧？」

　　「三個特級，活了千年的詛咒師，再加上夏油傑的「咒靈操術」，呵，好大的陣仗，只用來對付我一個普通人不覺得有點小題大做嗎？你們的對手怎麼也該是六眼那種級別的吧？」

　　「沒辦法，誰讓我們打不過五條悟呢。」作為一個合格的能屈能伸的幕後大Boss，羂索非常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同時他也願意用欣賞感嘆的目光誇讚對方，「如果柒你是我們這邊的人就好了，畢竟像你這麼優秀又合眼緣的下屬真的不多見。」

　　「實不相瞞，我當初有想過用你的身體，可惜夏油傑的術式要更加適應如今的狀況。」

　　「是嘛，那我就在此先謝過你的不奪之恩了。」被拋上半空的「獄門疆」重新落回掌心，柒反手將它收了起來，以免待會發生戰鬥波及到它。

　　而等待了許久，終於能夠現身的咒靈也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形成包圍的態勢將她圍在正中間。

　　柒冷冷地盯著它們，沒有出聲。

　　五條悟有一點其實算錯了，不，應該說是被人故意引導去了錯誤的方向。

　　澀谷站最下層的群眾、三個特級、數以百計的低級咒靈，包括羂索本人，全都不是為了他準備的。

　　打從一開始，他就被排斥出了戰鬥圈。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後招，讓你即使放棄了五條悟也依然有著足夠的自信可以從這裡突圍出去，所以我只好謹慎一點行事了。」羂索雙手攏進袖子，臉上掛著氣定神閒的笑容，就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那般令人生厭，「如果你想找乙骨憂太的話，很遺憾，他目前應該是在外邊忙著跟裡梅戰鬥，沒空過來幫忙。」

　　「至於其他的咒術師，我想他們是不會擅自插手五條悟跟特級之間的戰鬥的，畢竟怕被捲進去嘛。」

　　「好啦，現在是我們的遊戲問答時間。」他一臉輕鬆地笑了笑，「請問在僅剩你一人的情況下，你要怎麼逃出去呢，柒？告訴我吧，其實我還挺好奇你會給出什麼答案的。」

　　「跟她廢話這麼多幹什麼？」脾氣本就容易暴躁的漏壺完全沒有胡鬧的心思，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直接殺掉不就完了？她還能插翅飛出去不成？」

　　「這可不一定啊，不能太小瞧柒。」羂索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對面，那副優雅自得的模樣讓人瞧了就想揍他，「好歹也是破壞過我許多次計劃的人。」

　　「更何況她還能將五條悟耍的團團轉，肆意玩弄於鼓掌之中，單憑這點就不容小覷。」

　　「謝謝你如此看得起我，不過有一件事，你們跟五條那傢伙是相同的。」柒無視了對方的嘲諷，「總是看不起比自己弱小平凡的普通人，這樣子是很容易吃大虧的哦。」

　　說完她偏頭望向了一旁的陰暗處，淡然開口：「伏黑甚爾，你打算看戲看到什麼時候？」

　　……伏黑甚爾？

　　突然聽見這個意想不到的名字，羂索嘴角的笑意頓時收斂了許多。

　　「哈？那又是誰？」剛出生不久的漏壺更加懵逼了，可惜現場知道的人卻沒空回答它。

　　柒的話音剛剛落下，一直抱臂倚在牆上暗中觀察的人影終於動了。

　　而隨著距離不斷地拉近，黑暗緩慢不甘地從他身上褪去，白光一點一點地從小腿攀爬至臉龐，露出了那張格外熟悉的摻雜了些許慵懶的英俊面容。

　　——伏黑甚爾。

　　確定這不是術式的效果，也不是什麼死人借生者的軀體還魂，更不是傀儡，而是貨真價實的本尊以後，羂索的臉上徹底沒了笑容。

　　「……原來如此。」他簡單一琢磨就明白了，「當年是你救了他，接著當作殺手鐧一直藏到今天才拿出來嗎？為了應對現在這個局面。」

　　那麼先前的疑惑也就能解開了，柒走後，代替她保護岩永琴子的是誰。

　　沒想到啊，居然被她反過來擺了一道，男人不禁有些感慨，今天有「天與暴君」在這裡，勝負確實難分，對方要想逃他們還真就攔不住。

　　不過與此同時，對方也沒法打贏他們就是了，算五五開吧，認真一些獲勝的時機總會出現的。

　　「喂。」伏黑甚爾隨意地瞥了眼前邊那幾個明顯不好對付的傢伙，態度極其惡劣地喊了聲旁邊的臨時戰友，「以前你可沒跟我說要殺這麼多人啊。」

　　他揚手從蠕動著身體的咒靈嘴裡掏出一把太刀，然後像數人頭一樣，指尖往三個特級的方向點了點，頗為無賴地坐地起價：「這三個得加錢，再包括其它的低級詛咒，總共四千萬，承蒙惠顧。」

　　「要錢就去找琴子，我沒錢。」柒懶得搭理這個滿嘴跑火車的無良混混，抬起雙手結了個奇怪的手勢，開始調動體內的咒力，「能說服她給你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羂索一看那個手勢就猛地意識到不對，整個人當機立斷迅速往後撤離，試圖脫出戰場。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領域展開——「無效化生」。」

　　以柒為中心，一個圓形的半透明球體瞬間展開，眨眼間就將眾人包裹進了這片白茫茫的世界。

　　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更沒有花草樹木等裝飾，到處都是空白，寂靜得只能聽見幾人淺淺的呼吸聲，偶有衣物摩擦產生的細小靜電，也很快被完全的空白給吞噬殆盡。

　　伏黑甚爾終於有了別的反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未知的領域空間，嘖嘖兩聲：「你居然會領域展開？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柒正在控制範圍盡量不牽扯外邊的普通群眾，根本就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說起來還得感謝敵人之前為了不讓她逃跑而主動形成的包圍圈呢，這下倒是方便了將他們一網打盡，省去一番功夫。

　　「……你又一次帶給了我驚喜呢，柒。」羂索收回觀察的目光重新投到對方身上，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慨，「如今的咒術界能夠使用領域的咒術師寥寥無幾，沒想到你竟然自行探索做到了這點，了不起。」

　　「除去伏黑甚爾，這也是你藏起來的底牌吧？難為你隱瞞了這麼多年，一點風聲都不露。」

　　「不就是個領域嗎？說的好像我們沒有一樣。」漏壺實在看不慣旁邊這傢伙對敵人的無腦吹，冷冷地哼了一聲，當即合手結印，同樣展開了領域。

　　「領域展開——「蓋館鐵圍山」。」

　　滾燙的熔漿，沸騰的大地，轉瞬間傾盆而下就要覆蓋這片看似脆弱無力的空白，聲勢浩大地翻滾咆哮著，嘶吼著要盡情燒毀全部人類。

　　這場景，恐怖得令人心生絕望，就連伏黑甚爾都挑起了眉，準備提刀趁柒還能抵抗一陣子時先過去幹掉對方了。

　　但是。

　　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脆弱的領域不僅頑強抵擋住了暴烈熔漿的攻擊，甚至還隱隱壓它一頭。

　　兩方互相拉扯比拼，最終空白戰勝了對方，一點一點地把熔岩推了回去，將它完全熄滅。

　　——柒獲勝了。

　　「怎麼可能？！」漏壺頓時震驚地下意識大喊出聲，「開什麼玩笑？！我的「蓋棺鐵圍山」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廢物領域？！」

　　伏黑甚爾「喲」了一聲，頗覺有趣地扭頭看她：「行啊你，沒想到在領域對決中你居然能贏。」

　　當年被他打得只能狼狽逃命的小鬼也變強了啊，真是不得了。

　　「嗯？」一邊冷靜旁觀的羂索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這是「束縛」吧？」

　　「沒錯。」柒放下了結印的雙手，表情平靜地承認了他的猜測，「以完全放棄攻擊性為前提，來換取領域對決中的絕對勝利。」

　　這才是她不懼怕五條悟威脅的原因，除非他能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先展開「無量空處」給她灌輸龐大的信息量，不過不太可能實現就是了。

　　「好啦，現在該輪到你們告訴我了。」柒微微一笑，攤開雙手，輕鬆歡快的語氣裡透露出些許悠然。

　　「在不能使用術式、不能使用領域，甚至無法自癒的情況下，你們要怎麼跟「天與暴君」近身搏鬥？」

　　*****

　　同一時間，外面世界的澀谷區。

　　聽完妖怪的匯報，岩永琴子最後看了眼已經疏散得差不多的人群，又扭頭看向結束戰鬥、手握長刀、帶著滿身血跡回到自己身邊的白衣少年。

　　「辛苦你啦，乙骨君。」她彎起眼眸，聲音輕快地向他表示感謝，完了又詢問起敵人的現狀，「那麼，他死了嗎？」

　　之前一直待在暗處保護她的伏黑甚爾聽從指令進車站幫忙解決麻煩，可是沒過多久，那個叫裡梅的兩面宿儺的手下就突然冒出來要殺她，幸好櫻川九郎是不死之身替她擋了好幾次，這才拖到乙骨憂太趕來。

　　「嗯。」看起來很像一個乖寶寶的溫雅少年用乾淨的手背隨便擦了擦不小心濺到臉上的血，眼神略微柔軟，聲音溫和地回答她，「雖然挺難纏的，不過幸好，對方並不是我的對手。」

　　「OK，這樣兩面宿儺在現世能夠驅使的重要棋子就少了一個，多少能幫我減輕一些負擔。」岩永琴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只要注意一下虎杖君那邊的情況就可以了。」

　　「我剛才有抽空去看他們一眼。」明明跟強大的敵人發生了激烈戰鬥，這人竟然還有空閒去關注後輩和同學們的訓練進程，「大家的實力都有增強哦。」

　　他瞥見的時候非常開心，戰鬥中途投入的力量都忍不住加重了幾分。

　　「既然這邊都完事了，就只剩下柒那邊了。」岩永琴子轉頭重新望向了車站，似乎想要透過層層阻隔看清內部此刻的局勢，「應該能順利吧。」

　　談到這個話題，乙骨憂太不禁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他才猶猶豫豫地抬起頭，小小聲地問道：「店長她……真的要封印五條老師嗎？」

　　嬌小的卷髮少女扭頭看他：「你要阻止？」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外人就不要插手了，這是他們倆之間的問題，該由他們自己解決。」岩永琴子倒不覺得有什麼，「對我而言，五條悟暫時被封印也不全是壞事，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去處理掉那些趁五條悟不在才敢冒頭的亂飛蒼蠅。」

　　「乙骨君，你要來幫忙哦。」

　　「好。」乙骨憂太十分乖巧地答應了，不過他又敏銳地注意到對方話裡的意思，「您剛剛是說……暫時？五條老師還會出來嗎？」

　　「應該會的吧，既然是跟柒打賭，他肯定會留有後手以防萬一的。」岩永琴子土匪似的搶過了男朋友的背包，又低頭在他包裡左翻翻右翻翻，最後翻出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雖說我相信伏黑先生和柒的實力，但對手是那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如果他也留有後招可以全身而退的話不就糟糕了嗎？」她微笑著將那把刀雙手捧著遞給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櫻川九郎，「所以……」

　　「請為了我自殺吧，學長。」

　　作者有話要說：

　　柒殺瘋了！！！

　　誰說戰鬥必須要靠五條老師的？！我們自己來也可以的嘛！完全不輸他！

　　《虛構推理》男主的能力是通過死亡來抓取想要的未來，所以這波斷絕了腦花的後路。

　　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這裡寫出來腦花好像有了單推柒的跡象2333

　　不要呀這也太陰間了。

　　不過澀谷戰就此結束，後邊就沒有戰鬥了，剩下的等五條老師出來吧=v=

　　出來的辦法我前面有埋伏筆哦，不過我覺得很明顯大家都能看出來吧。


第66章 終於明瞭的心情

　　澀谷一戰的最後，終究還是以五條悟被封印、禍害了咒術界千年且對人類社會有著巨大威脅的詛咒師團伙被打散為結果，成功落下了帷幕。

　　對於高層而言，五條悟被封印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公開挑釁他們的權威，更不用整日擔驚受怕，害怕五條悟哪天因為心情不好真的殺光他們。

　　對於御三家的其中兩位家主來說，沒了五條悟，五條家就再無法一家獨大壓制他們，在咒術界的話語權將會大大增加，能夠奪取的利益也將遠超從前。

　　至於五條家……失去了五條悟的他們迅速調整策略低調行事，為明哲保身對高層繼續封印五條悟的決定不發一言，同時向高層索取好處，藉機發展了勢力。

　　所有人都對這個結局表示滿意，除了五條悟的學生和支持他的夜蛾校長，後者也一直在嘗試說服高層解封，卻始終不得回應。

　　五條派中唯有家入硝子不表態，一如既往地窩在高專實驗室裡解剖敵人的屍體，不參與任何紛爭。

　　「畢竟我是醫生嘛，從立場上來說就是天然中立，不能插手任何一方，這點我還是明白的。」家入硝子倚靠著解剖台，兩指夾著點燃的香煙，嘴裡緩緩吐出一團白煙。

　　她隨意地捋了捋垂落肩頭的長髮，慵懶說道：「而且我怎麼都不相信那傢伙會乖乖待在裡頭不出來，尤其你還在外邊，沒有他陪著，他會放心？」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哪裡需要人陪？」柒仰躺在沙發上閉眼休息，抬起的手背遮住了眼，久不喝水，略微沙啞的嗓音隱約顯露一絲疲態。

　　「最近很忙吧，我看你黑眼圈都比我重了。」家入硝子隨手熄滅了香煙丟進垃圾桶，轉身去拿醫藥箱取出一卷嶄新的繃帶，然後走到她身旁，揚起下巴示意她伸手出來。

　　柒聽話地照做了，還往裡邊挪了挪屁股，給對方騰出一個空位，方便她幫自己上藥。

　　硝子彎腰坐在她身邊，一圈一圈地替好友解開了纏繞著手臂的繃帶，猙獰恐怖的傷口頓時暴露在空氣中，暗紅的血跡黏附在傷處結痂，不過偶然碰到，便又滲出了新血染紅雪白的繃帶。

　　漆黑的濃霧徘徊在創面附近，源源不斷地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宛如魔女的詛咒，即使用上了反轉術式，傷勢一有好轉的跡象黑霧又立馬蜂擁而上將其包裹起來，殘忍地把傷口重新撕裂，帶來新一波的疼痛。

　　可是換藥期間柒卻一句話都不說，表情依舊很平靜，平靜得彷彿被痛苦百般折磨的人不是她一樣。

　　在嘗試過幾次後硝子就放棄了，改用上藥和繃帶包紮這種麻煩的方法幫人治療，至少在她完全驅除依附在柒身上的詛咒之前。

　　清理掉周圍感染的膿水，換完手臂上的藥又換別處的藥，家入硝子拿起一旁的醫用剪「喀嚓」一聲剪掉紗布幫她包紮好全部的傷口後才直起腰，面露倦色地伸拳到後背敲敲彎久了開始酸痛的地方。

　　雖然知道提醒了也沒用，但作為高專唯一一個掌握了反轉術式還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良心醫生，她依然開口耐心叮囑了對方幾句：「不要碰水，不要吃油膩重口的東西，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算了，我還不如說服高層那幫老頭子別搞事呢。」

　　「所以你們現在處理的怎麼樣了？折騰了一星期，進展順利嗎？」

　　窩進柔軟的沙發，腦袋枕著扶手，柒原本累得昏昏欲睡，頭都歪到了另一邊，呼吸逐漸平穩，可一聽見硝子的聲音又猛地被驚醒了。

　　她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扭過頭，與硝子對視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剛剛問的是啥，嘴巴微微張開，喉嚨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發起癢來，她連忙別開臉捂嘴重重地咳了幾聲，咳得喉嚨都隱隱生痛了才勉強憋住那股癢意，清著嗓子小聲回答。

　　「不追究五條悟的失誤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要知道他們一開始還想把他定為叛徒逐出咒術界呢，幸好有琴子出面證明夏油傑確實在一年前死亡，否則……咳……你們五條派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那前兩天送來我這的幾具屍體是怎麼回事？」家入硝子忍不住挑眉，隨即翹起了腿單手托腮，好整以暇地偏頭瞧她，「我看他們的臉挺熟悉的，很像是前段時間強烈支持要把五條悟列為叛徒處理，還要立刻處死虎杖悠仁的頑固派份子啊。」

　　「人倒霉連走路都會遇見咒靈。」柒咳嗽著，又撐著身子勉強坐了起來，接過對方遞來的溫水，道完謝低頭喝了幾口，放回水杯，聞言不以為然地朝她擺擺手，「不過這事也說不準，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太缺德才會被盯上呢？畢竟咒靈就喜歡他們那種傢伙嘛。」

　　硝子不由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這無名的咒靈還蠻好心的，託它的福，高層裡投票贊同的人數都慢慢變少了。」

　　「畢竟人類這種生物，如果不是危及到自身，哪會改變呢？」柒一臉的平靜，「每次總要流點血才會懂得變通。」

　　「何必呢？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不過介於我本人也是這種傻瓜，就不自取其辱了。」

　　「話雖如此……」家入硝子皺起眉頭，擔憂的目光停留於她暴露在外又隱隱滲出了血跡導致被染紅的紗布上，這舊傷未好再添新傷，加上羂索的詛咒……

　　「柒，你別管其他人了，先照顧好自己吧。」

　　面對好友的勸告，她卻表現得不是特別在意，只是簡單解釋一句：「總不能讓五條背負那些莫須有的可笑罪名吧？」

　　「至於虎杖同學……留下他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我自然會保他，而且他還能起到牽制兩面宿儺的作用，就這麼死了也太浪費羂索的一片心意了。」

　　「……我不是想說這個。」硝子不禁嘆氣，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不再勸了。

　　「算了，這種話題也沒什麼好聊的，你先好好睡一覺吧。」去室內找來一床被子，展開後她輕柔地蓋到對方身上，彎下腰，像是在安慰一個害怕黑夜的孩子那樣摸了摸柒的額頭。

　　「抱歉，這麼久以來一直都在辛苦你。」家入硝子溫柔地對她笑了一下，「但從今往後，你用不著再強迫自己了。」

　　「放手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吧，柒，我會在這裡永遠支持你的。」

　　*****

　　當柒睡了一覺重新睜開眼時，硝子已經離開不知道去哪了，整個房間此刻安靜得只能聽見她一個人的淺淺的喘息聲。

　　她躺在沙發上靜靜地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臉上沒有表情，不知又在想些什麼，但過了片刻，被子底下放手的位置稍微動了動，不管這樣是否會牽連到傷口，她從衣服內側的深袋裡摸出了一個方盒——封印著當代最強咒術師的[獄門疆]。

　　柒伸長胳膊高高地舉起它，對著微亮的燈光細細觀察它身上的每一寸紋路，與那雙察覺到她的動靜而慢慢睜開的奇異眼瞳對視了許久，久到差點讓人以為她化成了一塊巨石。

　　但她只是單純地在思考而已。

　　自澀谷事件結束已經過了整整一星期，在這個星期裡她不僅要忙著跟咒術界那群腦子各種進坑的臭老頭battle，還得擠出時間蹲夜路干回老本行，再加上自己本身重傷未愈痛得連動都不想動，一天二十四小時能有三小時安穩睡個好覺算是不錯的了。

　　在這種糟糕透頂的情況下，她的判斷力和注意力都不可避免地有所下滑，大不如前，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清楚地感覺到了[獄門疆]的不對勁。

　　比如走在路上精神恍惚差點撞上電線杆時忽然劇烈地抖動，又比如在她跟老頑固吵架心情差勁到頂點時莫名的安靜，還有在她到了該換藥的時間卻依舊沉浸於工作中不小心忘記時有些急切地提醒……諸如此類的問題簡直數不勝數。

　　柒懷疑五條悟在[獄門疆]內其實是能看見外面發生的一切的，僅僅不能講話而已，就跟對方曾經陪在自己身邊時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

　　……那這樣封印和沒封印有啥區別？

　　她嘆了口氣。

　　而長時間繃緊的肌肉導致傷口又一次流血，沒辦法，柒只好先把[獄門疆]放到一旁，然後忍著劇痛艱難地坐起身，當著它的面脫掉衣服準備再換一次繃帶……啊，這樣看來真的很浪費錢，要不乾脆買便宜貨算了，或者隔久一點再清理。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擱置在桌上的[獄門疆]突然抖動起來，看這頻率，裡邊的人好像還生氣了。

　　「行啦行啦，不會真的那麼做的。」柒一邊打開醫藥箱取出鑷子和消毒水，一邊不走心地安撫他，「所以別生氣嘛。」

　　[獄門疆]原本還很不滿意她這種對什麼都無所謂的不端正態度，可在他看見柒解開紗布後腰間露出的那一大片燒傷面積，忽然間就沉默了。

　　簡單處理了一下，柒合上醫藥箱的蓋子，把垃圾全部收拾掉，還找來抹布幫硝子把弄髒的地面擦乾淨，都弄好以後她才拿起桌上一直緊盯著自己的方盒重新躺回溫暖的被窩。

　　可是消毒水擦洗過創面殘留的痛感還在，被火融化燒焦的皮膚，緊緊纏繞著傷口的詛咒鍥而不捨地試圖侵蝕靈魂，身體上的疼痛與精神上的壓迫雙重襲來，就算是她，長期堅持也是會感到疲憊的，更別說還有五條悟和虎杖悠仁的事情未處理完……

　　柒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獄門疆]就躺在她懷裡，抬起的手，溫軟的掌心覆蓋了它。

　　她沉默著，一言不發，直到看累了，才緩慢地閉上眼睛，一點一點地收攏五指握緊了手下的方盒，然後，像是夢囈般輕聲呢喃著——

　　「好痛啊。」

　　作者有話要說：

　　腦花哪有這麼好對付，怎麼說也是千年老妖怪，手裡肯定會有些底牌，想要徹底殺掉他卻不負任何代價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是五條悟。

　　柒在封印了五條悟，確認今後的人生不會在有他的存在以後，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感，也只有在五條悟面前，她才能夠放下心防去撒嬌抱怨，就像每一個普通的戀愛中的女孩子一樣，不然你們看先前硝子幫她包紮傷口那裡，不管有多痛她都沒出聲。

　　因為是五條悟，所以她才會安心，即使對方不能擁抱安慰她，不過她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就是了。

　　其實五條老師在獄門疆裡都看見了，柒的受傷、決心、想法、為他的奔波和考慮，雖然封印自己的也是柒，但這樣還學不會反省就太不是人了（x）

　　所以被封印的這段時間裡，他也在靜下心認真反思，不會黑化的啦，他都已經成年了，換作高專悟就會不管不顧地徹底黑化，但五條老師不會的，本質上他還是挺溫柔的，再者看見柒受傷這麼嚴重，他所有的怒火全都轉移到腦花那裡去了2333

　　五條老師出來以後要增長也只會增長對柒的黏著度和保護欲啦，最重要的是，柒輸了不是麼，所以沒必要再多此一舉破壞兩人的關係了。

　　這下子兩人終於有了能夠真正在一起的可能性了（大概），怎麼樣？我說了能he的吧？哼，不信我。


第67章 別給臉不要臉

　　密閉的房間，打開的紙門，幾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跪坐在柔軟的坐墊上，搖曳的燭光倒映出他們陰森暗沉的身影，四處飄散的枯萎氣息令人感到強烈不適。

　　盤腿坐在軟墊上，柒單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則隨意地搭上膝蓋，指尖輕點，耐著性子聽完這幫老頭子的廢話，而旁邊坐著的，是同樣感到了無聊卻禮貌地沒有表現出來的岩永琴子。

　　「既然一年前夏油傑的死亡是由您親手設計的結果，再加上天元大人的作證，那我等自然不會懷疑您的說辭。」其中一位老人略微低頭，畢恭畢敬的態度與面對其他咒術師時大不相同，「原來千年前的詛咒師羂索，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咒術界埋伏了千年之久。」另一位老人頗為感概地嘆道，但緊接著話鋒一轉，他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為難之色，「雖然我等非常願意協助殿下您清除敵人的殘黨，可畢竟此事牽扯甚多，也不知這千年來敵人究竟安插了多少人手進高層，若是急於行動一個處理不當，咒術界怕是會再次陷入動盪之中，不得安寧。」

　　「所以秋月家的意思是……」岩永琴子微笑著偏頭看他，「暫且擱置嗎？」

　　「您也知道澀谷一戰後留下的許多問題需要我們盡快處理，政府那邊也一直在催我們上交結果報告，而搜查敵人黨羽這件事短時間內無法完成，咒術界的人手又向來不夠，所以……」對方不由嘆氣，「還請您看在我等確實公務繁忙的份上多多見諒。」

　　「當然，各位的辛苦和努力我有看在眼中，你們確實不容易，我也不會過多為難你們，只是……」岩永琴子先是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但很快她又皺眉露出「這樣事情就有些不好辦了」的憂心忡忡的表情。

　　她不死心地再次向他們確認：「你們確定你們現在是真的沒空處理這件事嗎？」

　　幾位老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轉回頭，肯定地回答：「是的。」

　　「那好。」明明在被人敷衍，本應生氣的少女卻突然笑了出來，彎起的眉眼隱隱含著一絲愉悅，「若是在場的各位都騰不出手來解決此事的話，便由我們代勞吧，這樣雙管齊下，效率不就高多了？」

　　「！」被對方這不按常理的出牌打了個措手不及，幾人下意識地瞪大老眼，回過神來連連反對。

　　「萬萬不可呀殿下——這麼做定會給咒術界帶來新的恐慌與不安！隨意處置其他家族成員，即便是您，那些家主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嗯？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咒術界的安危考慮呀，放任敵人繼續潛伏可是很危險的，誰知道今後會不會再出現類似澀谷事件的危機呢？難不成你們還有第二個五條悟來幫忙收拾爛攤子？」

　　「這……總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會反過來落進敵人的陷阱。」

　　「是呀，請您再認真地考慮一下吧！」

　　「我倒是覺得沒關係呢，藉口這種東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比如咒靈作祟、詛咒師尋仇……啊，如果是這方面的業務你們應該比我更熟悉。」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如百靈鳥般清澈甜美的聲音透著一股輕鬆愜意，「反正每天不正常死亡的咒術師有那麼多，偶爾死一兩個也不會引起大家的警覺，只要做的小心點不被人發現，悄悄解決掉後再推給咒靈跟詛咒師不就行了？」

　　「放心好啦，我們不會將無辜者牽扯進來的，動手之前一定會先調查清楚，決不損害別人的利益。」

　　「不過幾位大人如此激動，非要阻撓我的行為……哎呀，該不會你們就是敵人打入咒術界的釘子吧？」少女輕飄飄的目光隨之落到每個人身上，明晃晃的威脅逼得他們臉色發青，卻連半句反抗之語都不敢講，生怕講了就會被對方打上叛徒的烙印，然後被其他虎視眈眈的同僚找到機會拉下馬。

　　——既然是[智慧之神]親自下達的判決那就絕對沒有錯，叛徒必須被永久驅逐，或是被處以死刑，而為了填補高層的空缺……你的位置將由我來接手。

　　出身於大家族的岩永琴子最了解這群人的心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怎麼利用他們的想法操控他們。

　　簡單得很。

　　「……好，那麼這件事就拜託琴子殿下了。」沉默了許久，終於有人出聲打破了這凝重的氛圍，只是那語氣聽上去頗為不善，「但與之相對的，關於五條悟在澀谷犯錯的懲罰，和對虎杖悠仁立刻執行死刑之事還請您不要插手。」

　　「這點不用擔心，我其實不會隨便插手你們咒術界的事情，除非危害到了整個社會。」岩永琴子笑了笑，輕快地表示接下來的問題與她無關，不過……

　　「柒好像對你們的決定不太滿意就是了。」

　　「柒？」老人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現場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扭頭去看，見是一個女人眉頭蹙得更緊了，但與此同時他也認出了對方是澀谷一戰的大功臣，臉色稍微緩和下來，語氣卻談不上有多和善，「我記得你是殿下的護衛吧？還有什麼問題嗎？」

　　言下之意擺的很清楚了——你主子都不插手，一介下人沒有出聲反對的資格。

　　「當然有啦。」柒並不在意對方惡劣的態度，保持著單手托腮的姿勢，懶洋洋地開口，「雖然五條悟不小心中招被封印了，但他其實也出了很多力救了不少人吧？否則咒術師的損傷情況會更加嚴重，如此巨大的功勞你們都要判他失誤給予懲罰，是不是太嚴厲了點呢？」

　　「而且這樣不就顯得其他不僅派不上用場還躲在後方做縮頭烏龜指手畫腳的咒術師太廢物了嗎？」

　　「你！」聽出她這番話其實是在暗指「自己這群人都是廢物」，其中一個爛橘子當即被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誰給你的勇氣這麼跟我們講話？！你是哪個家族的？隨便跟長輩頂嘴真是沒教養！」

　　柒「哦」了一聲，準確抓住了重點：「所以你們肯承認自己是廢物啊？」

　　「看來跟傳聞中的不一樣，各位並不是死要面子還喜歡打臉充胖子的那種人。」她坐直了身體，滿是歉意地向他們微微鞠躬，儀態上讓人挑不出錯，「抱歉抱歉，是我之前誤會了。」

　　岩永琴子坐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論陰陽怪氣，果然還是柒比較厲害。

　　但就是這樣才越發氣人，那幾個爛橘子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了。

　　「你不懂，五條悟身為特級咒術師，被敵人暗算也就罷了，但他在場時卻依舊造成了那麼多的損失，你知道有多少普通人因為他不及時的救助而死去嗎？」另外一個還能冷靜點，看在對方是岩永琴子帶過來的人份上，試圖好聲好氣地用語言說服她，「這難道不是他的判斷失誤？」

　　「原來如此。」經過老人一番詳細的解釋，柒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可緊接著她又擺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睜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盯著他們追問，「那意思就是說……如果當時是幾位大人在場，肯定能比五條悟判斷得更好了？」

　　「這……」那人不禁語塞，不敢隨便放大話說能超越五條悟，便乾笑著、硬著頭皮回答她，「我不過是個一級咒術師而已，五條悟可是特級，對他的要求怎麼能跟我一樣？」

　　「說到底你只是一個女人，這種事用不著你插手，就算我們想跟你好好解釋你也根本聽不懂。」大概是柒的咄咄逼人越過了他們的底線，某個爛橘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幾乎將不悅寫在了臉上，「雖然你確實有功，但女人就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出來拋頭露臉的，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我為什麼要感到羞恥？」柒面露困惑，似乎很不能理解對方的邏輯，「像你們這種只敢躲在安全的地方，依靠自己瞧不起的女人來解決問題坐享其成的老傢伙都不覺得羞恥，我又有什麼好羞恥的？」

　　「還有，能別拿我的智商和你們相提並論嗎？總有種我受到了侮辱的感覺，所以可以請你們閉嘴麼？」她非常有禮貌地請求道。

　　但就是這份誠懇刺痛了他們的心，好在他們也意識到打嘴仗自己壓根不是柒的對手，索性撕掉了最後那層臉皮不耐煩地直接拒絕：「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答應你解封五條悟和放過虎杖悠仁的要求，死心吧。」

　　——這女人扯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這兩個目的嗎？那他們偏不讓她如願。

　　……看來高層確實不知道「獄門疆」在我這裡啊，不然態度哪會這麼囂張？是以為被敵人帶走了嗎？

　　試探出自己想要的回應，柒勾起嘴角，盤腿盤累了乾脆換個舒服點的坐姿。

　　「請別誤會，其實我對你們的決策沒有意見，畢竟我不是咒術師，對咒術界的事情更不感興趣。」她笑眯眯地舉起了手，無所謂的態度讓對面一懵，「好歹五條悟是我的男朋友，而悠仁是他的學生，你們這麼欺負他讓我挺不爽的，稍微罵你們幾句出出氣不可以嗎？這很正常啊。」

　　「？」聽著的人瞬間懵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口中說的那個被欺負的是誰，等捋順了回過神來一臉震驚，就更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為被欺負的戀人找回場子痛罵他們（雖然實際上這些年被欺壓的是他們）這點能夠理解，但知道了他們是故意針對五條悟後卻還表明尊重他們的選擇不反對……這對塑料小情侶是怎麼回事啊？

　　「哎呀，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柒微微笑著，並沒有因為他們低下的智商而失望，「我的意思是……審判怎麼可以沒有當事人在場呢？」

　　「不管是你們當初跟五條悟約好卻反悔的緩刑，還是現在私自決定懲罰五條悟的行為，都需要兩個當事人在場才能執行吧？哪怕是高層也得裝個樣子給底下人看看，以此證明你們是公平公正不是私心作祟，不然喪失了民心再也沒人肯服從命令怎麼辦？」打著為高層好的名號實則威脅了他們一波，她伸手進兜裡摸索一陣，然後拿出一個長滿眼睛的奇怪盒子放到地上慢慢推向了幾位花甲老人。

　　「況且，你們也得給本人一個辯解的機會吧？啊，差點忘了，在裡面其實是能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一切的，這個由我親身試驗過了，有保證，當然啦，你們不信的話也可以，不過……」沒有去管對面一群被突然出現的關押著五條悟的「獄門疆」給嚇得差點跳起來的老橘子，柒輕輕一笑，明目張膽地開始威脅他們，「你們敢不敢賭五條悟不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呢？」

　　「所以幾位還是深思熟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勸說別人判處虎杖悠仁死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被關在獄門疆裡聽完他們全部對話的貓貓悟的心裡路程：

　　柒開懟爛橘子——哦哦哦罵的好！不愧是柒我好愛你！

　　爛橘子罵柒拋頭露面不知羞恥——你他媽的是想死對吧？我記住你的臉了，等我出去就殺了你！

　　柒承認兩人的關係——啊啊啊啊柒承認我是她男朋友了！她終於承認了！我就知道她喜歡我！她是在乎我的！看呀！她還在努力地維護我！她好愛我！（原地爆炸）（貓貓狂喜）

　　至於後面的他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子全是「等我出去以後就立馬結婚！結婚結婚結婚結婚結婚結婚」xN，已經被結婚這兩個字刷屏了2333

　　其實柒只是覺得他太可憐了，反正他們這輩子都無法相見了，乾脆趁著「獄門疆」還在她手上，滿足一下他多年來的願望吧hhhh

　　下章五條老師就能出來啦！


第68章 我承認我們的過去

　　「你這次又冒險了啊。」拄著手杖走出密室，戴著可愛貝雷帽的嬌小少女目視前方，向來冷靜的紫眸此時也不由得染上些許無奈，「之前高層不知道[獄門疆]的下落，以為它被敵人帶走了，所以才能這麼有恃無恐，現在你當著他們的面，告訴他們五條悟就在你手中，雖然短時間內是震懾住他們了，但驚懼之下他們一定會對你出手企圖奪走[獄門疆]的，而現在的你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可以應付高層派來的殺手了吧？」

　　「我記得五條先生能在[獄門疆]裡看到外界發生的一切，你就不怕他生氣嗎？」

　　怎麼說都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岩永琴子想了想，還是好心地委婉提醒了她——別做得太過分了，小心你老公出來舊賬新賬一起算，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可惜的是，柒並沒有聽出對方的潛台詞，只當她是在借五條的名義關心自己，遂溫柔地笑了笑，讓她別擔心：「不要緊，我還沒有虛弱到那種地步，只要不是伏黑甚爾那個大王八蛋親自上場我都有辦法應對，所以你就放心吧。」

　　岩永琴子：「……」

　　——這個傻妞喲，明明平時挺精明的，怎麼五條先生一被封印就變笨了？

　　不過算了，她根本不想摻和到這兩人的愛恨情仇中，既然對方聽不懂暗示就不管了，反正五條先生又不會真的對她幹嘛，最主要的是，她並不想因為提醒了柒而被當代最強記恨上。

　　「那你要不要叫乙骨君過去陪你住一段時間貼身保護你？」雖說她的確不想管別人的情感糾紛問題，但岩永琴子始終有些於心不忍，打算最後拯救一下缺根筋的好友，「至少別再把身體弄得破破爛爛的了。」

　　她忍不住嘆氣：「愛惜一下自己吧，柒，你這樣會有人心疼的。」

　　「……」柒沉默了一會，隨即移開視線，目光落到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神色忽然變得冷淡下來。

　　「不會了。」她十分平靜地回答，「不會再有人心疼我了。」

　　……因為這世上唯一一個會心疼我的那個人，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獄門疆]繼續放在我這確實會有很大的風險。」不想再談論這件事，柒從懷裡拿出了那個封印著五條悟的特級咒物，沒有多看一眼，便隨意地拋給了對方，「所以交給你們保管最為保險，如果遇見危機你可以用天逆鉾打開它向五條求助，他應該會幫你們的。」

　　「我們？」岩永琴子伸手接住方盒，一開始還有點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讓[智慧之神]來保管[獄門疆]嗎？」

　　「確實，交給我們風險會降低很多，除非判斷需要，否則我們是不會輕易把五條先生交出去的。」她認真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招挺不錯的，「就是要花大價錢從伏黑先生那裡把天逆鉾買過來了。」

　　「可這麼一來……柒你也沒有退路了呀。」

　　「我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柒的語氣聽上去還蠻輕鬆的，一點都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時日無多，可那沒有半分紅潤的慘白膚色卻又無聲證實了她的話並非謊言，「最後還能發揮一點作用給你當個誘餌，我已經心滿意足啦。」

　　早在羂索詛咒她的那一瞬間，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即使硝子成功祓除了詛咒，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嗯，認命吧。

　　見到了小時候在童話裡才能看見的景色，經歷了童話裡描述的冒險，也遇見了……那個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王子的人，唔，雖然他惡劣得更像一個大反派。

　　這樣挺好的，她終於圓了兒時的夢想，所以……足夠啦，她的人生沒有任何缺憾。

　　「如果你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五條，麻煩幫我轉告一句。」柒突然往前跑了幾步，踩著枯萎的樹葉開開心心地蹦跳，彷彿獲得自由的小鳥，可沒跑多遠她又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站在前方，回過頭，彎起眼眸向對方展露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就說——」

　　「我很高興能在年少時與你相遇。」

　　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輕柔的風吹落了枝頭逐漸綻放的嬌艷鮮花。

　　岩永琴子看著這一幕，在心裡想，這大概是她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畫吧？

　　在生命即將走到完結之時，少女終於剝離了層層堅硬的外殼與面具，將那顆藏進迷宮深處裡的心，雙手捧著，放在了金色燦爛的陽光下，對這世界展露最清澈單純的美好笑容。

　　就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

　　……

　　…………

　　拒絕了要送自己回家的好友，岩永琴子在妖怪們的陪伴下慢慢走回去，思考著今後該如何安排[獄門疆]，以及怎麼處理掉羂索遺留的問題。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奇怪死去，萬一突然暴斃呢？那五條先生要怎麼辦才好？[獄門疆]可是絕對絕對不能落進高層或者敵人手中的，誰知道他們會如何利用六眼？

　　還是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留下信息讓妖怪幫忙帶話給下一任，然後門就設置只有[智慧之神]才能打開吧……嗯，這個主意有一定的可行性。

　　就在她沉浸於完善條件的時候，一直跟著她的狸貓妖忽然湊過去小小聲地提醒道：「琴子殿下，有妖怪來找您。」

　　「嗯？」少女被打斷了沉思也不生氣，反而抬起頭好脾氣地說，「那就讓它過來吧。」

　　原本以為是來找自己解決疑問或者處理麻煩的，但當那隻妖怪出現在她面前時，岩永琴子卻難得感到了驚訝：「哎呀，這不是日月食嗎？」

　　日月食，傳說中一種擁有返老還童能力的妖怪，在某些渴望回到青春的人類那裡非常受歡迎，再加上沒有太大的攻擊性，性格溫和，也因此常常遭到人類和其他妖怪的追捕。

　　不過也有人分析，它的能力本質上其實是時間回溯，返老還童只是其中一種表現形式罷了，但不管怎樣，它在人類看來依舊是個無主且無害的香餑餑。

　　「怎麼啦？」岩永琴子支著手杖溫和詢問，「是遇見什麼麻煩了嗎？」

　　「……不是的，琴子殿下。」面對妖怪們的神明，日月食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卻依然完整地表達出了自己的來意，「我來這裡，是為了履行一個約定。」

　　「……約定？」岩永琴子隱約明白了什麼。

　　「是的，約定。」日月食肯定地向她點頭，「是我跟五條大人的約定。」

　　****

　　柒回到兩人的家中，隨手摁下牆上的開關，耀眼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客廳，她又拉開抽屜放好鑰匙，換完鞋走了進去。

　　家裡的擺設和他們離開前並無二致，但由於柒這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過，因此家具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灰塵，穿著拖鞋踩過去能留下一圈淺淺的鞋印。

　　……看來得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掃除了，畢竟住在這裡叨擾了那麼久，總不能離開時把一個髒兮兮的屋子還給主人家吧？

　　雖然身上的傷還未痊癒，甚至因為她過於粗暴的動作牽連出劇烈的疼痛，可是柒並不在意這一點，依舊挽起了兩邊衣袖準備打掃房間。

　　——如果[獄門疆]現在仍在她手上，恐怕此時會反對地摔到地上打滾攔住她吧？

　　聯想到那個搞笑的場景，柒忍不住笑了出來。

　　五條那傢伙呀……她無奈地搖搖頭，然後麻利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跟五條悟一起幹過家務，但那時候兩人是分工合作，她想要打掃客廳和廚房，卻硬是被他搶走了活不讓做，最後弄來弄去，不知怎麼回事，落到手裡的竟然只剩下擦窗戶和擦桌椅這兩個選項，繁重的家務活都由五條悟一個人全部包完了。

　　這也導致現在最了解這個家的布局的居然會是五條悟，連她有時找不到想要的東西都是去問的他……這麼一想，她還真是被寵壞了。

　　所以當柒整理衣櫃卻在角落裡翻出一個從未見過的絲絨盒時，她稍微有些驚訝。

　　……沒聽五條說起過這件事啊，而且既然是首飾，為什麼不大大方方地拿出來擺放？

　　柒帶著滿臉困惑打開一看，結果在她看清盒子裡面裝著什麼東西的一瞬間，她怔住了。

　　——那是一對破碎的、詭異地沾上了星點血跡的銀白戒指。

　　只是那上邊的血跡早已乾涸，暗紅的顏色填滿了濃濃不詳的氣息。

　　柒將其中一枚拿出來對著燈光仔細觀察，憑藉良好的視力，在戒面看見了這樣一行字。

　　——「satoru」和「nana」。

　　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重新陷進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

　　掛在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過去，柒垂下眼簾，表情複雜地凝視著手裡這枚戒指，安靜得一言不發。

　　綿軟的指腹細細摩挲著破碎的銳角，而鋒利的碎片不小心劃破了皮膚，滲出幾滴鮮紅的血液，悄無聲息地滴落上去，覆蓋了那層早已乾涸的深色血跡。

　　柒看見了，卻沒有擦掉它的打算，反而放任了它與曾經留下的痕跡融為一體。

　　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

　　可靜靜地坐在那裡沉默了許久，柒最終還是捏起這枚本該在十年前就送出去的戒指，輕輕套進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五條老師下一章才能露面了，讓我好好構思一下兩人的重逢。

　　柒的想法……怎麼說呢，我覺得很複雜。

　　在我看來她其實一直都在被束縛，因為另一個世界不得不賭上自己的人生，因為五條悟永遠都不得自由，被迫放棄所有的一切，所以在知道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她才終於獲得了解脫可以由衷地笑出來，如果不是五條老師留有後手，這就是真正的大結局了。

　　但矛盾的是，她想要自由，卻在最後關頭願意給自己戴上象徵著束縛的戒指，若是死亡，她將會帶著五條悟的愛一起永久沉眠。

　　總的來說，柒對五條悟的感情很難分析，連我自個都不太明白2333

　　可有一點毋庸置疑——五條悟在她的人生中占據著最重要最特殊的位置，即使不是愛情，那也足夠難忘。

　　面對這樣的柒，五條老師一開始就算再生氣，現在也心軟下來了。

　　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的，最後妥協的那個人也一定會是他，唉，愛情喲。


第69章 只有我才能保護好你

　　五條悟被自己的愛人再次背叛封印進[獄門疆]的時候生氣嗎？

　　當然生氣了，但比起生氣，他心中更多的卻是一種「終於來了啊」的塵埃落定感，甚至有一絲隱秘的興奮升起來，為了那最終的結局。

　　因為他知道[獄門疆]就是柒最後能用來對付他的手段，而她一旦失敗，這場賭局就是他的勝利，他將如願以償地獲得她的全部。

　　——柒會留下來，會對他笑，會為他哭，會學著如何愛他，並且永遠都不會離開。

　　本該是他如空中樓閣一般虛幻又脆弱的甜美夢境，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在現實中上演。

　　這讓五條悟怎麼不高興呢？

　　可這份純粹的開心與快樂卻在伏黑甚爾出現在柒的身邊、跟她並肩作戰對抗敵人時的一瞬間，就彷彿陽光下的泡泡，被風殘忍地切碎了。

　　他站在黑暗密閉的狹小空間裡，面無表情地看柒展開領域，看她將全部的信任託付給身旁的男人，看亡靈不甘死去的詛咒死死糾纏著她不放。

　　五條悟注視著外界發生的一切，瞧見深愛的戀人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應該心疼的，應該憤怒的，可是……他卻突然輕笑了一聲。

　　沒有焦急或難過，唯有一絲扭曲詭異的快感慢慢攀爬上脊背，像是電流沿著脊椎竄到了頭頂，酥酥麻麻的強烈刺激令指尖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看啊，柒。

　　他十分愉悅地想道，果然你沒有我是不行的。

　　你需要我，只有我才能保護好你，只有我能讓所有的傷害遠離你，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詛咒你。

　　當最後一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就連五條悟本人都愣了一下，可在最初的詫異過去之後他又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新欲望。

　　雖然聽上去有些病態，暴露出來可能會嚇到柒，不過……他其實早就已經壞掉了吧？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倒不如說他能一直忍到現在而沒有真的爆發，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

　　等出去以後就找柒要誇誇吧？他都這麼努力地忍耐了，不該有獎勵麼？

　　五條悟一邊用六眼觀察著戀人身上的詛咒，一邊分出心神愉快地去構想兩人的未來。

　　婚禮就採用西式，他記得柒好像曾經說過比起寶石更喜歡鑽戒，那就回本家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啊等等，還是讓她自己挑選好了，否則她又要不高興地罵他不尊重她了。

　　而這份心情在柒當著爛橘子的面承認他是她的男朋友時達到了頂峰。

　　那個瞬間，五條悟高興得差點原地起飛、365度無死角地旋轉上天炸成一朵煙花與太陽肩並肩，如果不是獄門疆限制了咒力，他能當場炸掉這個牢籠衝出去抱著柒狂吻，再立馬帶著人飛去區役所填寫婚姻屆，連未來孩子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呢！

　　可是他的激動和興奮卻沒能持續太久，他聽見了柒跟岩永琴子的對話。

　　「我很高興能在年少時與你相遇。」

　　她回過頭，向他流露出了從未在他面前展現過的單純美好的笑容。

　　就像是終於擺脫了枷鎖獲得解脫，無拘無束地展開翅膀飛上天空的自由小鳥。

　　藍天白雲化為背景點綴著花一般的她，這幅畫面美得猶如藝術家筆下的絕世作品，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也將他的理智從深不見底的黑淵中重新拉了回來。

　　五條悟靜下心來開始回憶，從他們的初遇一直到現在，反思這長達十九年的追逐，十九年的愛戀。

　　接著他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詢問過柒是否願意，十幾年來一次都沒有，就算曾經注意到這個問題，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也為了留下她而選擇無視。

　　然而他不能再無視下去了。

　　五條悟很清楚，柒其實一直在被束縛，被另一個世界，被他。

　　她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她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是為了自己，可笑的是，他還信心滿滿地認為他能補償她，但實際上，他一直在傷害她。

　　……真諷刺啊。

　　他待在黑暗之中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了封印解除、[獄門疆]的大門開啟，也依舊沒能思考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來。

　　柒想要自由，想要選擇的權利，可這就意味著她一定會離開五條悟。

　　而五條悟想要柒，想要兩人永遠在一起，因此他一定會違背柒的意願傷害她。

　　他既不想傷害柒又不願放她離開，所以他該怎麼做才好？該怎麼做才能同時滿足兩個人的願望？

　　「既然如此，你不妨尊重一次柒的選擇。」

　　岩永琴子被迫坐在一旁耐著性子聽完男人這堆順序混亂、找不著重點的心裡話，作為旁觀者，客觀冷靜地給出一個建議。

　　「雖說是五條先生你贏得了賭局，按照柒的性格她會願賭服輸乖乖留在你身邊，但僅僅是這樣就足夠了嗎？五條先生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這還用說嗎？」五條悟單手托腮，有些鬱悶地回答她，「我當然想要柒的愛啦。」

　　「如果只是單純地想要柒本身，我直接用[無量空處]給她洗腦不就行了？何必整天這麼拐彎抹角的，自找麻煩。」

　　「我啊——」他突然非常大聲地喊出來，音量大得估計整條街都聽見了，「希望柒每天都對我笑，希望她能對我撒嬌，希望她能因為我哭得可憐兮兮的，啊，最好是哭著求我的那種！總而言之，我要她像我愛她一樣地愛著我！」

　　岩永琴子忍不住吐槽：「五條先生你這還不如直接睡一覺實現得比較快呢。」

　　——做夢吧，夢裡啥都有。

　　「你的意思是說你做不到嗎？」五條悟皺了皺眉，頓時用一種「你怎麼能這麼沒用啊」的嫌棄眼神瞥向對方，「虧你還是[智慧之神]呢，該不會是摻了水分的吧？」

　　「你說的那些屬於緣結神的負責範疇，跟我沒什麼關係。」少女十分淡定，「我現在是站在柒朋友的角度上給你出主意，是真誠地祝願你們和好，所以請不要把怨氣胡亂發洩到我身上來，謝謝。」

　　「那你倒是給我出主意啊。」主人一不在身邊就開始恢復本性的壞貓貓，特別囂張地朝看不順眼很久的兩腳獸亮出鋒利的爪子。

　　岩永琴子嘆了口氣，感覺對方真不是一般的難纏：「我不是早就說了嗎？尊重柒的選擇。」

　　「不行。」結果不出預料的，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讓柒自己選擇，那她不就會離開我嗎？別的事我都能答應，只有這件事不行。」

　　「說我自私自利也好、狂妄自我也好，」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總之，我就是沒辦法容忍柒的離開，這是我唯一的底線。」

　　「若是換作以前的柒，她大概會離開你吧。」岩永琴子倒是跟他有不一樣的看法，「如今她死期將至，行動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

　　「我不會讓她死的。」談及此事，五條悟的聲音忽然顯出幾分冷淡，「還有那些企圖傷害她的傢伙，不管是誰，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需要我提供名單嗎？」

　　「可以呀，倒還省了我一番力氣呢。」

　　「嘛，關於這件事我們可以稍後再聊細節。」岩永琴子對他笑了笑，「現在，五條先生還是先回去解決柒的詛咒問題比較好。」

　　「以及……如果五條先生你真的想要獲取柒對你的愛，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雖然由我來講這話不太合適，但，戀愛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哦。」

　　*****

　　五條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燈光早已熄滅，屋裡是伸不見手的一片黑暗，所以他沒有拿鑰匙走大門，而是選擇了從十幾層樓高的半空翻窗進室內。

　　安靜地落在自家地板上，五條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悄悄地走進臥室，六眼無視了黑暗清楚地描繪出那道躺在被窩裡的纖細背影。

　　他走過去側身坐在床沿，低下頭，沉默地凝視著她恬靜疲倦的睡顏，耳邊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也注意到了她眼底下格外濃重的黑眼圈。

　　伸出手，蜷起的手指輕輕觸碰著她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感受著上邊的冰冷，他眼底的神色越發晦澀不明。

　　翻身時她的衣襬滑落，不小心露出一截纖細柔軟的白嫩腰肢，可五條悟的注意力卻不在那裡，反而集中在了一根根隱約凸顯的肋骨上。

　　真的太瘦了，他忍不住嘆息。

　　比之前更加嚴重，就像一層薄薄的皮包裹住骨頭，沒有脂肪填充，青色的血管也彷彿畫布上扭曲的線條，不禁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只要風一吹，這具骨架就會徹底崩塌。

　　比玫瑰還要嬌艷漂亮，卻比曇花還要脆弱虛幻。

　　即使不用六眼特意觀察，柒的情況也已經糟糕到了連普通人都能發現不對的地步。

　　……如果我沒能及時解除封印回來，柒是真的會就此消散吧。

　　五條悟拉開被子，虛虛握住愛人受傷的手臂，注入的咒力慢慢驅逐著纏繞在傷口上的漆黑霧氣。

　　大概這些天確實累壞了，若放在往常，他動作這麼大早就把人給驚醒了，可直到現在她都依舊沉睡著，沒有絲毫甦醒的跡象。

　　「唉，我一不在家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五條悟不敢吵醒她，驅逐完手臂上的詛咒後又換了另外一處繼續，小聲嘀咕著，「沒有我你可怎麼辦啊？」

　　沉浸於睡夢中的愛人自然不會搭理他的自言自語，呼吸聲一如既往地平穩。

　　擁有六眼的五條悟處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沒過多久就把所有的詛咒全部搞定了，剩下的只要等天亮帶去硝子那讓她使用反轉術式治療就行了。

　　但是他不想等，一秒鐘都不願意。

　　男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將柒溫柔地抱了起來，圈進自己懷裡，雙手鬆松摟著她過分纖細的腰肢，微微眯眼，側過臉輕輕磨蹭著對方，然而卻不是許久未見主人的貓咪在軟軟撒嬌，而是將自己的味道重新塗抹上去，強勢地給她打上屬於五條悟的烙印。

　　中途柒有察覺到異常，動了動手想要醒來，卻又被他用指尖輕點額頭，再次熟睡過去。

　　五條悟低下頭溫柔親吻著懷裡的戀人，抬手撫摸過她的長髮，自然而然的舉動透露出了一股理所應當的親暱和依賴。

　　「當時的戰鬥受傷了一定很疼吧？被詛咒後堅持了這麼久很痛苦吧？」他眼中含笑地貼近了她耳邊，像是報復，又更像是洗腦地低聲呢喃著，「所以你沒有我是不行的。」

　　「柒，你需要我。」他緩慢地、以一種極為篤定的語氣告訴她，「只有我能保護好你，只有我不會傷害你，也只有我……能得到你的全部。」

　　——所以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奪走你，哪怕是象徵著離別的死亡。

　　「……」柒閉著眼睛忽然蹙緊眉頭，彷彿做了一個噩夢似的，睡得極不安穩。

　　五條悟摸了摸她的腦袋，略微俯身在她嘴邊落下了一記安撫的吻。

　　「睡吧，柒。」他望著戀人的目光幾乎盛滿了柔軟的愛意，深不見底的愛意，「等你一覺醒來，什麼都處理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多了個人的柒：？？？

　　放心好啦，這裡五條老師已經處理好了柒的傷勢，不會讓柒死的。

　　不過五條老師雖然在獄門疆裡反省過了，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他不會放手的，想想看，十九年的追逐和堅持啊，他愛了柒十九年，並且今後還會永遠地愛下去，這是什麼概念？要他放柒自由？不可能的。

　　可他也看見了柒的決心，不捨得，所以會做出改變的，下一章你們就能看見五條老師的成長了！（大概）


第70章 這隻貓貓太傻了還是丟掉吧

　　當鬧鐘鈴響，柒被吵醒睜開眼的瞬間就感覺到了自己身上有哪裡不太對。

　　原本沉重的身體忽然變得輕鬆不少，傷口處持續不停的疼痛驟然消失，一直壓迫著神經的疲倦感也一掃而空，整個狀態好得就像是回到了未受傷前，但……這怎麼可能呢？

　　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另一邊受傷的胳膊，結果驚訝地發現傷口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自主痊癒了，連纏繞在上邊令硝子都頭疼不已的詛咒也被完全驅逐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睡一覺的功夫就覺醒了新術式嗎？不然這不合理呀。

　　就在柒滿臉困惑，差點以為是哪裡的仙女教母跑出來好心為她施展魔法的時候，臥室的大門突然「咯吱」一聲從外邊打開了。

　　——敵人？

　　柒猛地繃緊肌肉，條件反射地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向門口投擲過去，同時調動起了全身咒力，冷著臉迅速進入臨戰狀態。

　　然而站在那的，卻不是她以為的闖入家中準備行刺的敵人，而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至少現在不該出現。

　　「哇~好險好險，要是再晚那麼幾秒鐘，柒你就要守寡了哦~」淬著劇毒的鋒利匕首驀然停滯在半空，來人捏住刀柄，笑著反手放到了一旁的梳妝檯上，語氣聽起來還很輕鬆。

　　「昨晚睡得好嗎？看你的樣子應該還不錯吧？畢竟今早這麼有活力嘛。」

　　——五條悟。

　　[無下限]的運轉證實了這並非敵人施展的幻術，柒怔怔地坐在床上，目光近乎失神地盯著那張熟悉的臉，被子還蓋在自己的腿上，不斷升騰的溫度提醒著她這就是現實。

　　——她失敗了的現實。

　　「怎麼啦？才一個多星期不見就不認識我了？」白髮青年微笑著走到床邊，彎腰坐到她身旁，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稍微有點凌亂的長髮，「肚子餓了嗎？我煮了麵條，起來趁熱吃吧。」

　　「……」面對男人這過於自然的舉動，柒逐漸回過神來，然後閉上眼睛抬手捂住了臉，彷彿不想接受這個格外殘忍的現實一般，滿臉的痛苦，「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說[獄門疆]是特級咒物嗎？不是號稱只要關進去，除非關滿一千年否則就出不來嗎？廠家在哪？我要給它一個差評！」

　　——這他媽的不就是在欺騙消費者的感情嗎？！坑人啊這玩意！

　　「沒有啊，[獄門疆]確實挺厲害的，只是你老公我技高一籌而已。」五條貓貓似乎有些得意地昂起了腦袋，特別驕傲地豎起大拇指誇獎自己，身後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所以我才是最強嘛~」

　　「……連兩個星期都沒到……」柒沒有搭理旁邊自嗨自樂的傻貓，依舊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不停地碎碎念，渾身散發著陰暗的氣息，「虧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相見，難得放飛自我一次，結果只是單純地犯傻嗎？開什麼玩笑啊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啊啊啊啊一想到自己之前做過的那些傻缺事，就感覺真他媽的丟人！乾脆把所有的目擊者都幹掉好了，這樣就沒人知道她曾經的蠢樣了！

　　「柒，你在想什麼？表情很恐怖欸。」一旁的貓貓看她變臉變了好多次，忍不住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柔軟的臉蛋。

　　她拍掉對方到處作亂的手，非常冷靜地回答：「在想要怎麼殺了你。」

　　五條悟眨了眨眼，未曾料想對方竟然在謀劃這種根本不可能的事，不過他簡單一琢磨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即噗嗤一聲笑出來，抱著肚子倒在她腿上樂得直打滾，甚至無視了對方突然冷下來的表情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柒你未免也太可愛了吧？居然會為了那種事想要殺人滅口嗎？」

　　——他的柒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這種程度已經找不出什麼形容詞來形容了吧？

　　「再笑我就打你了。」柒一臉嫌棄地把這丟人的傢伙從自己腿上推了下去，「叫你閉嘴聽到沒？」

　　「哈哈哈好的好的，我不笑了。」五條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聽見對方的命令抽著氣努力壓抑住笑，半捂著肚子抹掉眼角的淚水爬起來坐好，只是開口時聲音裡還殘留著先前未散的笑意，「不說這個了，你身上還有沒有哪裡痛？傷口應該都痊癒了吧？」

　　「嗯。」柒握住手腕稍微活動了一下，「你是昨晚回來帶我去找硝子了嗎？」

　　一談起這件事她就覺得奇怪，雖然這些天確實很忙很累，但她也沒有累到連別人抱著自己趕路時都察覺不出的地步吧？

　　「……嘛，你就當是那樣吧。」男人有些含糊地回答，似乎感到了心虛，游移著視線不敢跟她對上。

　　「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柒微微眯起眼睛，「可疑的態度。」

　　「哎呀，真的沒有啦，我怎麼可能會騙你呢？」像是為了躲避這個問題，五條悟又重新趴回到她身上，偏過頭將臉埋進她的肩膀，悶悶的聲音隱約傳出來，讓人聽不太清楚，「人沒事不就行了嗎？幹嘛在意這麼多？你見我哪次害過你了？」

　　「……」她忽然沉默了。

　　揚起的手放在他的後腦勺，指尖深入髮間，順著軟綿綿的白髮輕輕捋下來，柒斂眸，瀏海滑落，投下的陰影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過了一會，她才抬起頭，面色平常地輕聲呼喚他：「五條。」

　　「嗯？怎麼了？」

　　「你恨我嗎？」

　　五條悟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從她身上起來扭頭去看她，卻對上了一雙格外平靜的眼。

　　意識到戀人這次是認真的，他思考了一下：「唔……不恨呀，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你不生氣嗎？」

　　「如果你是指澀谷那時候的話，我一開始確實挺生氣的。」五條悟摩挲著下巴，「不過後來已經沒必要再生氣了吧？老實說我氣的更多的，是你又不愛惜自己冒險找死的行為。」

　　講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真是……我一不在你就瞎搞。」

　　「……」柒抿了抿嘴，眼神複雜地凝視著他。

　　或許是對方與往常無異的態度給了她鼓勵，抱著某種奇異古怪的心情，她竟主動戳破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坦然承認：「之前的賭局，是我輸了。」

　　五條悟慢慢地閉上了嘴，安靜地注視她。

　　「所以，」她繼續說下去，「我會履行之前的約定留在你身邊……」

　　「柒。」他突然出聲打斷了對方。

　　即使被人貿然打斷，柒也沒有生氣，反而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似乎在詢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卻大大地震驚到了她。

　　「你想離開我嗎？」五條悟看著柒，看著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一臉認真地重複這句他本以為永遠都不可能會問出口的話，「你想離開我的身邊嗎？」

　　「……」這次輪到她愣住了。

　　錯愕的表情就好像瞧見一個得了癌症沒有任何治癒希望、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病人突然有一天精力充沛地跳下床嗨翻天一樣，柒甚至懷疑對面這傢伙其實是敵人假扮的六眼，不然五條悟怎麼可能會講出這種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能講出來的話呢？

　　——那個人，別說放過她了，即便死亡他都會變成咒靈從地獄裡爬回來繼續糾纏她，這種情況下……除了腦子壞掉或者不是本人外，又要怎麼解釋？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弄得我好像傻了一樣，真讓人不爽。」五條悟有些不滿地在那裡嘟嘟噥噥，原本努力營造出的沉重氛圍也因為對方的奇妙反應而功虧一簣，「我可是非常嚴肅地想要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哦，這對我來說超難的好嗎？」

　　「不。」柒沉默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十分誠懇地告訴他，「因為你以前根本不會產生這種念頭，只是被關進盒子裡一個多星期而已就改變想法什麼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也是會反省的啊。」五條悟單手托腮，臉上露出極度不情願的表情，悶悶不樂地往旁撇了撇嘴，「而且岩永琴子也說應該尊重你的選擇……沒辦法，雖然很討厭，但你的感受更重要。」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愛，這點不管是從前還是未來永遠都不會改變，但我不想要一具只會附和的傀儡，那樣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這一次我願意聽岩永琴子的話，試著……放手給你自由。」

　　「啊，不過如果你以後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哪天要結婚的話千萬別發請柬給我，最好連他的存在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一定會讓那傢伙消失在這世上的。」男人說這話時語氣蔫巴巴的提不起勁，伸手戳著被單、無精打采的模樣也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在開一個朋友間的玩笑，而不是威脅。

　　但柒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柒靜靜地看著對方因為聯想到那個令人不快的可能性而掩飾不住的滿身煩躁，沉默了許久後突然朝他伸出手，向上攤開掌心，一臉平靜地命令道，「把左手給我。」

　　「？」五條悟扭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聽話地照做了。

　　她收攏五指握緊了與自己相比過於寬大的手掌，然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從溫暖的被窩裡拿出一枚戒指，動作輕柔卻不失強硬地緩慢套上了他的無名指。

　　看著這枚破碎的、刻印著兩人名字的戒指，五條悟少見地怔愣在原地。

　　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確保戒指緊緊貼著皮膚不會掉下來後，柒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收回手，歪過腦袋望向自家早已呆住的傻貓，微笑著詢問。

　　「現在，你要殺了自己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想不到吧！居然會是柒求婚！

　　繼第一次接吻被教換氣後，五條老師又被女方搶先求婚，傻貓你不行啊（鄧布利多搖頭.jpg）

　　柒這裡是真的被打動了，因為五條悟明明贏得了賭局卻還願意讓她自己選擇，願意給她自由，這對他本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柒很清楚，所以最後她也心甘情願地選擇了他，而不是因為賭局。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我都說了能he的，看吧看吧！（驕傲挺胸）


第71章 我願意與你共享我的一切

　　五條悟最近變得很煩人。

　　這一事實得到了高專全體師生的認證。

　　雖然他一直以來都很麻煩，但以前至少沒有見一個人就拉住一個人舉手向他們炫耀自己手上的戒指，還非常聲情並茂地大聲還原柒對他求婚的細節，再順勢發表一波對戀人的真情告白，並且每天重複了又重複，煩得人簡直想死。

　　儘管很高興他能回來，但整個高專，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卻依舊不堪其擾地紛紛選擇外出任務避開對方，夜蛾正道都被吵得不得不躲起來拒絕見面，聯繫人名單上加有五條的全部暫時拉黑，就連推特上關注他的都短暫取關了。

　　——由此可見，五條悟這幾天已經人嫌狗憎到了什麼地步。

　　當然也有人實在受不了他那副得意囂張的樣子，專門跑去找到另一個當事人，滿臉痛苦地希望她能勸勸那個死白毛，可惜效果不佳，反而被某貓當場逮住又是一波洗腦灌過來，整得對方差點跳樓，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敢拿這件事去騷擾柒了。

　　至於五條家……自五條悟從[獄門疆]裡出來後跟他的關係就一直很尷尬，別說是反對他娶一個出身底層的老婆了，連請他偶爾回本家坐坐都不敢。

　　為了彌補過錯，五條家家主二話不說特別大方地將商業街中心地帶的所有店鋪都劃到了柒的名下，當作是送給兒媳婦的新婚禮物。

　　柒原本想要拒絕的，但當五條悟勸說她可以留給孩子的時候她才願意接受。

　　「孩子？你們已經考慮到那一步了嗎？」家入硝子低頭寫完最後一筆，合上文件夾隨手放一邊，靠著牆壁挑眉看她，「所以這次是真的複合了？」

　　「是啊，畢竟他都那麼努力了。」柒背對著她扣上鈕扣，將收進衣領的頭髮拿出來，含著笑意的語氣略顯輕快，「況且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我也確實很開心……對了，硝子你會覺得我反覆無常嗎？」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吧？這點我不好評價，總之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五條啊。」硝子懶洋洋地回答，「雖然我覺得他不會在意。」

　　「還有，你抽空管管他吧，最近他實在太煩人了，搞得我連實驗室的門都不想出，就怕碰見他。」

　　「抱歉抱歉，不過還是請你體諒一下他吧。」柒穿完衣服後轉過身，雙手合十地對飽受自家戀人折磨的朋友真誠道歉，就是話裡的內容讓人感覺很不爽，「讓他得瑟完這幾天就可以了，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吶，柒你這是不是變化得太快了？」家入硝子有點震驚，難道愛情的魔力就這麼可怕嗎？連向來明事理懂禮貌、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閨蜜都被男方給迅速同化了。

　　「關於這個，讓我想想怎麼說比較好……」她捏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會，「撇開他以前做過的一些混賬事不談，其實五條對我真的很好，而且作為戀人互相包容不是應該的嗎？再加上這又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所以偶爾放縱一下沒關係的啦。」

　　「……你放縱的後果就演變成了我們的災難啊。」硝子頓感頭疼地抬手扶額，「他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擔心會有許多人被他逼瘋。」

　　——這段時間大家申請去國外做任務的頻率都增加了不少，如果不是她不能隨便離開高專，她也想連夜搭飛機逃跑。

　　「沒這麼誇張吧？」柒想了想，不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嗎？也沒鬧騰到哪去啊。

　　「算了，既然硝子你不喜歡今晚回去我說說他。」她看向對方，換了另外一個話題，「檢查結果剛剛不是出來了嗎？情況如何？」

　　「嗯，詛咒確實都被驅逐了，而且看這樣子應該也沒留下後遺症。」家入硝子扭頭去找剛才放在桌面上的報告，拿起來翻開幾頁，「雖然身體還很糟糕，但各項指標已經拉回到及格線了，明明之前……」

　　「總而言之，」她合上報告重新放回去，「你最好去問問五條他是怎麼做到的。」

　　柒沉默了一會，回過神來點頭答應：「行，我知道了，我會問清楚他的。」

　　……

　　…………

　　和硝子告完別，迎著燦爛的陽光，柒抬起一邊手遮在眼前，慢悠悠地往訓練場走去，中途碰見一臉失魂落魄的伊地知，還笑著跟他聊了幾句，成功幫對方回血，最後在他充滿感激的目光下揮手離開。

　　大概是某個煩人的白毛被叫走了，幾個學生趕緊趁他沒回來前動手熱熱身，互相打得不可開交，連柒過來了都沒發現。

　　而她也不打算插足干擾他們的訓練，就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背著手觀察他們的動作，時不時滿意地點點頭，記下幾處錯誤後準備明天跟他們講講。

　　過了一段時間她又拿出手機瞥一眼屏幕，見差不多了便往後退幾步，如來時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那般悄悄地走遠了。

　　「咦？」原本正在指導學弟如何控制咒力的乙骨憂太忽然感應到了什麼，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轉頭往某個方向望去，可此時的樹底下已經沒有人在了。

　　「怎麼了？」禪院真希扛起長刀，注意到他的目光跟著看過去，同樣什麼都沒發現，不免感到奇怪，於是追問，「敵人？」

　　「不……」乙骨憂太稍微有些疑惑，但還是收回了視線，微笑著安撫她，「放心吧真希同學，有五條老師在，沒有哪個敵人敢闖進來的。」

　　「嘖。」禪院真希頓時一臉的嫌棄，「就是有那個笨蛋在才不能放心吧。」

　　乙骨憂太不由訕笑，完全不敢替尊敬的長輩辯解……更何況這也確實是事實嘛。

　　不知道孩子們在背後是如何吐槽戀人的，柒已經來到了某棟高大的建築物門前，再看一眼時間，背靠大樹，耐心等候對方跟那群討厭的爛橘子掰扯完。

　　幸好沒讓她等太久。

　　五條悟從密室裡出來時一眼就看見了乖乖等在樹底下的愛人，原本不得不和爛橘子扯來扯去的糟糕心情瞬間一掃而空，眼睛一亮，立刻瞬移過去開開心心地把人抱個滿懷，還聲音特別響亮地親了她一大口。

　　「柒柒柒！你今天想我了麼？！我可想你想的不得了呢！超愛你——」

　　忍受著一百多斤的大貓貓不知輕重的使勁貼貼，柒無奈地抬手摸摸他軟綿綿的白髮：「不就一個中午沒見而已嗎？至於這麼誇張？」

　　任性的貓貓才不管呢，一邊抱緊主人蹭了她滿身毛毛，一邊嘟嘴朝她喵喵叫著撒嬌，硬是要從對方那裡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這是當然的吧？我們可是分開了三個小時二十五分鐘六秒，這麼長的時間呢！難道你就不想念我嗎？」

　　「是是是。」柒越發無奈地幫他梳理被風吹亂了的頭髮，「我也很想你。」唉，自己養的貓貓，就是再任性都只能寵著。

　　「談的怎麼樣了？高層有沒有為難你？」

　　「說到這個……哼哼~他們之前不是要關我禁閉嗎？我答應了。」低頭埋進戀人的頸窩胡亂蹭蹭，終於充滿電的五條悟重新支稜起來，精神抖擻地摟著柒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相當自豪地昂起了腦袋要誇誇，「這樣我不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嗎？不僅能舉辦婚禮還能順便度個蜜月，真是沒想到那幫老東西偶爾也會這麼善解人意呢。」

　　——事實上高層一見他突然出現在密室裡就被嚇了個半死，生怕他因為戀人被找麻煩而當場大開殺戒，所以最後別說同意他的婚假了，甚至還主動提出要延長他的假期。

　　「是嗎？你自己能處理好就行，需要幫忙再喊我。」柒伸手圈住他修長的脖頸，整個人靠在對方身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捲著他綿軟的髮尾玩，過了會又狀似無意地說起，「對了，你在跟高層開會的時候我去找硝子做了檢查。」

　　「嗯？」五條悟抱著人左右望望，挑了個滿是樹蔭的陰涼方向準備離開，聞言便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結果如何？」

　　「恢復的不錯，各項指標都達到了及格線。」柒低下頭定定地直視他，不放過其中的任何一絲變化，「她很驚訝，當然我也是。」

　　男人「唔」了一聲：「你想問什麼？」

　　「我問過硝子，你回來的那天晚上其實並沒有帶我去找她治療。」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依舊緊盯著對方，語氣稱不上好地開始逼問，「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才能從死神手裡將我搶回來的吧？」

　　「五條，回答我，你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如果不嚴重他一定會為了邀功早早告訴她的，既然現在寧願隱瞞也不肯講的話……

　　她沉下心來，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結果五條悟聽了她的脅迫後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因為她顯露出的擔憂，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柒？」將臉緊緊地貼上對方腹部，他特別高興地抱緊了愛人原地旋轉兩個圈圈，「你真的有在關心我！有在為我害怕欸！」

　　「我要把今天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記下來！每個月都要慶祝一次才行！」

　　「別耍寶了。」柒的心情可一點都不好，當即揪住男人的耳朵一臉不耐地叫停了他，「快說！」

　　「嘶——疼疼疼！柒你輕點呀……」五條悟被擰得頓時吃痛地停了下來，抬頭一看戀人那格外糟糕的臉色，不敢再搞怪，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就是把你的傷口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再用反轉術式治好自己而已。」

　　「不止如此吧？」她微微眯起眼睛，才沒有被他故意避開重點的話給輕易糊弄過去，「我的身體又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回到未受傷前的狀態的？而且一點殘留的痛感都沒有。」

　　「因為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痛嘛。」五條悟伸手幫她把滑落頰邊的一縷髮絲勾至耳後，輕聲低喃著，「所以我會為你承擔所有的傷害和痛苦，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讓你受傷了。」

　　「柒。」他仰著腦袋，專注的目光凝視著她，就彷彿在這熱鬧嘈雜的人世間只看得見她一個人，「不管是我的生命還是我的未來，我都願意與你分享，也只會與你共享。」

　　「我愛你，從十九年前的初遇一直到往後餘生，我都會永遠地愛著你，無論你是否後悔接受。」

　　——這是屬於五條悟對柒的、最深沉也是最可怕的詛咒，是一生一世都無法擺脫的惡咒。

　　「……」柒垂下眼簾，表情複雜地注視著他，不明原因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可最終，她還是抬起了戴著戒指的右手撫上他的臉，就跟多年前回答少年時的一樣，輕聲應著。

　　「嗯，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柒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五條老師把自己的命分給她一半了，並且從今往後，柒所有的傷口和痛苦都會轉移到他身上，就跟他說的一樣，將自己擁有的全部一切都與柒共享。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結局最好，至於兩人的未來如何，柒的情感與想法究竟如何，就交給你們自己想像了。

　　ps.寫完這本我已經累了，原本還想寫個三人行和養娃日常以及咒靈悟的if線的，但是沒那個精力了，我對不起大家嗚嗚嗚，讓我先緩一緩再說。

　　接下來你們想看秋桐和兒媳婦那本，還是性轉57那本？請在下方留言！並且請點進專欄多多收藏哦！拜託啦！


第72章 番外：你是屬於我的紅玫瑰

　　【1】關於懷孕那點事

　　柒懷孕了。

　　就在她和五條悟舉辦完婚禮的兩個星期後，檢查報告出來了。

　　最初其實沒人發現異狀，柒的表現也跟往常一樣，每天吃吃喝喝的，再偶爾出門運動運動，生活過得那叫一個愜意，半點懷孕的徵兆都沒有。

　　反而是旁邊一直費心照顧她的五條悟出現了某些不該存在的異常。

　　一開始是在廚房給柒做晚飯的時候突然反胃有了想要嘔吐的欲望，好不容易忍住了煮完魚湯端上餐桌，本來應該高高興興地陪愛人用餐的，可他瞧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卻沒有任何食慾，甚至全程捂著嘴、臉色發青，筷子連動都沒動一下。

　　當時以為只是普通的反胃，待會就好，還反過來安慰了柒讓她別擔心，但後來又過了幾天，柒親自下廚做奶油蛋糕，他卻因為那股過於甜膩的味道差點憋不住時，兩人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畢竟這可不是外面什麼三流廚師做的甜品，而是柒自己親手做的呀！哪怕她不小心烤糊了，五條悟都能面不改色地全部吃掉再誇一句超美味！

　　在這種「只要是我老婆不管做什麼都對」的究極妻控狀態下，五條悟竟然連嘗都沒嚐一口就差點吐了，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的反常嗎？

　　柒當即拍板決定要把人押送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生怕對方因為那個不靠譜的「轉移」出問題，然而檢查結果一出來，有問題的卻不是五條悟，而是……

　　「恭喜五條先生，令夫人已經懷胎兩個月了。」手裡拿著份報告的醫生滿面笑容地向他們祝賀。

　　坐在椅子上的柒：「……」

　　站在柒後邊幫她捏肩的五條悟：「……」

　　前不久才商量好為了靜養先暫時不要孩子的兩個人突然陷入沉默，久久說不出話來。

　　五條悟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表情凝重地不知道在那裡想些什麼，但柒……

　　算一算時間應該是在澀谷之前懷上的，啊，那這孩子還挺頑強的嘛。

　　柒一邊游神腦子裡冒出各種雜七雜八的亂念頭，一邊在臉上揚起微笑伸出雙手接過醫生遞來的報告向對方表示感謝，然後起身牽走了自家還在思考的傻貓。

　　五條悟乖乖地被她拉著手，可在走出醫院的瞬間卻本能地反過來握緊她的手，將人牢牢護在身側，同時自己的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所以不僅僅是轉移傷口和疼痛，還能轉移一切負面狀態嗎？」五條悟以一種研究學術的嚴謹態度開口道，「難怪呢……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想吐，原來這就是普通人反胃時的感覺嗎？真稀奇。」

　　「你說這話可別讓其他人聽見。」柒有些無奈，「小心被孤立呀，雖然我覺得你沒有那根敏感的神經。」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好事一件。

　　「還有，這不是你自己瞎搞出來的東西嗎？難道連你也不清楚它的具體功效？」

　　「這玩意原本就放在本家的倉庫裡生灰，我只不過是找出來在此基礎上修改一下而已，最後能不能用成功還不確定呢。」不愧是五條悟，即便對自己和別人使用了這種三無產品也依舊能保持理直氣壯的態度，「不過現在看來效果是好過頭了。」

　　柒對他這種堪稱不負責任的惡劣行為沒有意見，只是稍微有點好奇：「你是趁我睡著時動的手？」

　　「嗯，因為是單方面強制定下的契約，只要改動一下主從關係就能用了，所以無需特意得到你本人的同意。」五條悟十分有耐心地向對方解釋，不過講到這裡，他的語氣裡也不免透露出一股慶幸，「幸好柒你當時睡得很熟怎麼都吵不醒，否則我還得想辦法說服你呢，那樣也太麻煩了。」

　　「哦……」柒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打算，然而就在對方以為自己不會介意從而放鬆警惕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問起，「那我醒來時你又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呢？」

　　「因為我想著如果柒你選擇離開我的話，我就把這件事講出來讓你心生愧疚，怎麼可能會真的好心放你離開嘛……啊。」

　　等下意識地、不過腦子地回答完老婆的問題，男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一時大意不小心說出了真相，身體頓時僵住。

　　然後，他就像一台年老失修的機器那般，僵硬地、緩慢地、一點一點地轉過身去，正好對上妻子格外平靜的目光。

　　柒收回了看某人的視線重新目視前方，冷靜的表情絲毫不見動搖：「回去後給我寫篇兩萬字的包含真情實感且不得有任何重複內容的認罪悔過書。」

　　「……哦。」

　　無意間說漏了嘴，不敢出言反對一句的五條悟最終還是默默承受了來自妻子的磅礴怒氣。

　　【2】關於孩子的性別那點事

　　當得知自己懷的是女孩而不是男孩的時候，柒久違地坐在那愣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怎麼可能呢？

　　她非常震驚。

　　明明另一個世界的她生的是男孩，按理來說自己生的也應該是男孩呀，難道不對嗎？

　　她連名字都想好了呢，跟隔壁一樣叫五條秋桐，這樣就不用絞盡腦汁地去翻詞典找各種含義了。

　　——多省事！

　　可結果懷的卻是女孩……

　　雖然生男生女她都無所謂啦，但是這樣一來取名字就不能偷懶了，唉，真麻煩。

　　柒煩惱地嘆了口氣。

　　或許是她的態度太容易引起人的懷疑，五條悟坐在旁邊不敢用太多力地虛虛攏著她，伸出頭謹慎地打量了一番滿面愁容的妻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勸道：「其實女兒也挺不錯的呀，不一定非要男孩子吧？家裡又沒有皇位需要繼承，我更不會重男輕女，你不用擔心我會忽視她啦。」

　　「畢竟這是我跟你的孩子。」修長的手掌貼在鼓起的大肚子上輕柔地撫摸著，男人凝視著孩子的目光，溫柔得都不像是他了，「就像愛著你一樣，我也會永遠地愛著她。」

　　「直到我們一起死去。」

　　柒不由得沉默：「……你說情話就說情話，為什麼非得夾雜詛咒呢？」你就這麼盼不得我好？

　　「我說的是實話啊。」五條悟將妻子攬進懷裡，讓對方靠著自己的肩膀，低頭親了親她頭頂的髮旋，又笑眯眯地摟緊了她，「我們的生命緊緊相連，無論哪一方離開，另一方都會追隨而去，同生共死，聽上去多浪漫呀，我超愛的。」

　　「……只有你會覺得浪漫吧。」柒扶額嘆氣，從很早以前起她就放棄糾正對方那種錯誤的觀念了，「算啦算啦，隨便你好了，不過既然你說不介意孩子的性別問題，那麼本家的那群老頭子就由你來搞定吧。」

　　「他們不敢對我們的孩子有意見的啦，還是說你有別的計劃？」勾起一縷長髮纏繞住指尖，白髮青年往後靠著柔軟的沙發扶手，懶洋洋地問道。

　　舒舒服服地躺在人肉座椅上，柒點了點頭，然後一臉平靜地說出了令人驚訝的話：「我要讓她成為五條家的實際掌權者。」

　　五條悟：「……」

　　五條悟：「……沒必要吧？她喜歡就讓她做，不喜歡也可以發展其他的愛好，總之讓孩子快快樂樂地長大不行嗎？」

　　——為什麼柒會有這種想法？怎麼看她都不是會強迫別人的人啊。

　　「你說的當然可以，但那是建立在你壽命正常、能護著她一世的情況下。」柒淡然回答，「你也知道你們家那群長老有多封建，女性在他們眼中唯一的價值就是聯姻，再為家族生下一個繼承了祖傳術式的孩子，是，有你在自然沒人敢這麼對她，可你不在了呢？有誰會來替你保護她？」

　　「乙骨？伏黑？還是虎杖他們？」

　　五條悟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幾句，但又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駁，只能沉默地繼續聽下去。

　　「所以人最終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自身擁有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她輕聲嘆著氣，「趁我們還能為她剷除一些障礙……」

　　這不是強迫。

　　而是一位母親掩藏在各種深思熟慮下的對自家孩子最深沉的愛意。

　　五條悟靜靜地聽完了上面這段話，卻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只安靜地擁抱著愛人。

　　他現在又在想些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對自己深愛的妻子無限度的支持與包容。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會幫你的。」

　　五條悟將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隔著一層薄薄的皮，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微弱的心跳聲。

　　他輕輕撫摸著底下這個被父母的愛意重重包裹起來的幸運女孩，平靜地宣告了這一事實：「沒有人能越過我傷害你們。」

　　——哪怕他死了。

　　【3】關於為孩子取名字那點事

　　「所以孩子的名字要叫什麼呢？如果不好聽，以後女兒問起來我會說都是你的錯哦。」

　　「嗯嗯，都是我的錯。」習慣性地替妻子攬過所有指責，五條悟這才靜心思考有關女兒的取名問題……總不能真取一個爛大街的名字吧？這樣柒還不得嫌棄死他，雖說平日裡對方也沒給過自己多少好臉色。

　　他記得十年前柒有說過假如生的是男孩就叫秋桐？可現在兒子變成了女兒，不能再繼續喊這名字了吧？

　　那麼……

　　「夏玫。」原本還在沉思的白髮青年突然開口，「孩子的名字就叫五條夏玫。」

　　「夏玫麼？」柒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名字聽起來還蠻不錯的，便點頭同意了，「那就叫五條夏玫吧，方便好記，不過有什麼意蘊嗎？」

　　「當然有啦。」五條悟忽然間就笑了，隨即支著手肘撐起上半身，摘掉墨鏡，與躺在自己懷裡的愛人互相對視，那片蒼藍色的晴空裡彷彿流淌著美麗的星河，閃爍著動人心魄的耀眼光芒。

　　「因為是我在炎熱的夏季遇見的第一朵玫瑰嘛。」他笑吟吟地傾身過去，溫柔地吻上了她的軟唇，含著笑意的語氣比香甜的奶油還要甜蜜可口，「獨屬於我一個人的、愛情的紅玫瑰。」

　　*****

　　那一年炎熱的夏天，我看著你迎面向我走來。

　　冷淡的表情，無情的言語，很討厭，對吧？

　　可是你卻像山間的溪流一般清澈乾淨，矛盾得彷彿一道未知難解的數學題。

　　當你偶然轉過身對我微微一笑時，我聽見了自己不受控的心跳，看見了漂亮的蝴蝶圍繞在你身邊翩翩起舞，想像著牽起你的那隻手屬於我。

　　於是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

　　我會輸給你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這本終於完結了！

　　原本我還想寫幾篇番外的，但是後來發現其實已經不需要了，而且這篇文寫的我實在燒腦，中途看的時候我都感覺到了某種壓抑感，太累了。

　　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他們倆之間的感情濃厚得只能be.

　　所以接下來性轉那本我打算寫輕快的！畢竟柒對女孩子的態度不一樣，既紳士又溫柔，那裡的悟悟子大概會被寵壞吧（深沉）

　　——————————————————————————

　　在這裡推薦一下我的新文，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收藏，拜託啦！

　　《悟悟子決定強上》

　　向來張揚狂妄的五條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哪個人一見鍾情。

　　直到她遇見了柒，她命中注定的愛人。

　　雖然對方委婉地拒絕了她的告白，但是不要緊，沒有什麼能難得倒最強！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把我們家的財產分你一半。」五條悟勾起嘴角，信心滿滿的表情似乎篤定了少年絕對不會拒絕。

　　可是柒看著眼前這位專門堵在過道不肯讓他出去甚至揚言要包養自己的超級美少女，卻是一臉的微妙。

　　「呃……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是……」他猶豫了又猶豫，最終為了少女本人著想，還是誠懇地請求了對方，「有事我們可以到外邊商量，現在能麻煩您不要堵在廁所門口嗎？」

　　——沒看見被他攔在身後的男性已經用驚恐的目光盯著你了嗎？


第73章 番外：五條家的大小倆魔王

　　剛懷上夏玫的時候，五條悟覺得現在這個套房以後要住三個人太小了點，便提議說買下一間帶有花園的兩層樓房子搬過去住，但柒認為現在的住處足夠大了，只要把她以前的房間重新裝修一下改成女兒的就行，不需要多費那筆錢。

　　五條悟拗不過她，最後也只能無奈同意。

　　而懷孕的這幾個月裡柒是吃飽喝足睡得賊香，半點感覺都沒有，相對的，承擔了她所有痛苦的五條悟被折磨得特別慘，臉色鐵青，不僅反胃想吐，睡覺的時候小腿還老抽筋，經常半夜驚醒第二天精神極差，身體還莫名其妙地水腫。

　　雖然通過反轉術式回復到了往常狀態，但五條悟是真的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把做孕婦的感覺了，並且決定以後要對他媽好點……母親實在是太偉大了。

　　「所以等夏玫長大以後如果對我一點都不孝順的話我就把她抓起來打屁股。」五條悟一臉懨懨地歪過身體倒在了妻子的肩膀上，這段日子似乎是被折騰得狠了，不僅說話有氣無力的，就連那頭雪白色的漂亮頭髮都軟綿綿地塌了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爹為了她究竟付出了多大代價。」

　　「行啦行啦，知道你很辛苦了。」順手擼了擼丈夫的白毛安撫安撫他那顆受了傷的脆弱心靈，柒十分淡定地嗑開瓜殼取出裡邊的瓜仁，看也不看地精準塞進了對方嘴裡，「來，張嘴吃瓜子吧。」

　　五條悟動了動腦袋，委委屈屈地吃掉老婆自己親手剝好的瓜仁，又湊過去黏黏糊糊地蹭著她不滿控訴：「柒你怎麼可以這樣？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果然把我得到手之後就不愛我了對吧？我和孩子相比你是不是更喜歡孩子一點？你是為了孩子才跟我在一起的嗎？」

　　「你說呀你說呀你說呀！」貓貓不甘心地使勁扒拉著主人的衣角，非要得到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不可，否則就要一直鬧騰下去叫人永不安寧。

　　「……我記得轉移的應該只有負面狀態而不是孕婦心理吧？」吐槽歸吐槽，但柒也拿對方沒辦法，只能丟掉手中已經嗑完的瓜子殼，轉頭親了親這隻愛吃醋的貓，用哄小孩的溫柔語氣耐心哄著他，「別生氣了，我待會給你做酸梅湯喝，加多點糖，你看行不行？」

　　「……那你最愛的人還是我麼？」貓貓耿耿於懷地揪著上邊那個問題不放，這可事關他在柒心目中的地位呢，就算是女兒也不許跟他搶！

　　「嗯嗯，我最愛的人就是你，夏玫都要排在第二位……這樣可以了嗎？」柒無奈地給他順毛。

　　獲得愛人的保證，五條悟這下終於心滿意足地不再鬧了，安靜乖巧地摟著妻子陪她一起看綜藝節目。

　　時間眨眼就來到了一年後。

　　夏玫出生，白白嫩嫩的軟軟一團，抱在懷裡就像是用糖做成的棉花球，讓人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太多力氣去碰她，生怕控制不好力道捏斷了她的小胳膊小腳。

　　「夏玫好可愛呀。」釘崎野薔薇雙手扒著嬰兒床的欄杆，低頭看著躺在被窩裡睡著了的淺淺呼吸的小女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蜷縮起來的軟綿綿的手指。

　　「是啊是啊，夏玫真的超可愛的。」同樣趴在旁邊卻不敢吵醒女孩只能放低音量講話的虎杖悠仁立刻贊同地使勁點頭。

　　「喂，你們倆別把她給吵醒了。」伏黑惠沒有靠近，只是站在稍後一點的距離黑著臉小聲呵斥這兩個沒有分寸的傢伙，畢竟床邊都已經被占滿了沒位置嘛。

　　「有什麼關係嘛……糟糕，伏黑，她動了她動了！怎麼辦啊？！」

　　「所以不都說了讓你們別吵嗎？！趕緊哄呀！看唱搖籃曲行不行……」

　　「啊，又睡下了呢，伏黑你真厲害！」

　　「給我閉嘴，你這傻瓜。」

　　室內的三人小組放輕了聲音又開始互相爭辯，室外的幾人卻是其樂融融，一片和諧。

　　「店長，這是我和里香一起挑的衣服，你看夏玫合不合穿？」乙骨憂太高高興興地抱著幾袋衣服交給自己尊敬的長輩，眉眼間揮之不散的笑意顯得他此刻的情緒異常高漲，「不合適的話我再拿去換。」

　　里香也從影子裡鑽了出來，有些羞澀地對著手指小聲說道：「希望……妹妹喜歡……」

　　「謝謝。」柒微笑著收下了這份彌足珍貴的禮物，然後又伸出手分別摸了摸兩人的頭頂，真誠地向他們表示感謝，「很合適哦，夏玫也一定會喜歡的。」

　　而另一邊老師與學生的場合……

　　「喂，笨蛋，這是我們送給夏玫的奶粉，你可別自己偷喝完了。」禪院真希單手提著一箱重重的奶粉遞給眼前的白毛，毫不客氣地警告了他，「不然我就要替夏玫打上門狠狠揍你一頓了。」

　　狗卷棘在旁邊默默地點了點頭：「明太子。」

　　「給，悟，這是夜蛾拜託我送來的玩偶，是他自己縫的哦。」熊貓倒是非常有禮貌地雙手交過去一個可愛的兔子玩偶。

　　「真是的，我說啊，你們在心裡究竟是怎麼想我的呀？」五條悟略微不滿地接過了幾人的禮物，「我是那種會偷喝女兒奶粉的人嗎？」

　　路上碰見高專的學生就一起結伴過來的家入硝子背對著人放好手裡的玩具，聞言便轉過身幽幽地拆穿了他：「從你開始好奇嬰兒奶粉和母乳有什麼不同就把夏玫兩個月份的奶粉全部喝掉以後，你在我們心目中就徹底沒了形象。」

　　「可我那都是為了科學研究嘛。」不愧是五條悟，居然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事實證明果然還是柒的好喝。」

　　「……夠了，我並不想聽你在這裡炫耀老婆，三秒鐘內給我閉嘴。」

　　柒注意到這邊稍微有點吵鬧的動靜，便笑著過來打圓場：「怎麼啦？是今天的下午茶不合你們胃口嗎？需不需要我重做？」

　　「沒事，你做的很好吃，別理硝子，她是無聊了。」五條悟順勢將她摟進了懷裡，低下頭溫柔地親了親她髮旋，「累了嗎？要不回房睡會？夏玫有我照顧呢，別擔心，不會吵你的。」

　　硝子忍不住朝這個雙標變臉怪翻了個白眼。

　　柒一看閨蜜那個表情就明白了，頓覺好笑地伸手扯了扯男人那張厚臉：「你呀……真希望夏玫性格不要像你，家裡有個大魔王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

　　「哼~像我有什麼不好的？這樣至少沒人敢欺負她。」五條悟好脾氣地放縱了愛人，卻不太贊同對方的話。

　　他甚至還特別大聲地喊了出來：「我女兒就是要像我才完美嘛！」

　　然後？

　　然後過了幾年，等夏玫五歲他就徹底反悔了。

　　「夏玫，爸爸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趁著妻子去洗澡還沒回來，五條悟趕緊把滾在床上擺弄著布娃娃的女兒抓了下來，將手搭上她的肩膀，表情凝重地開口講道，「你今年已經是個五歲的大孩子了，可以獨立自主睡一間房了，所以沒必要再黏著媽媽了吧？」

　　五條夏玫抱著娃娃坐在床上，面對單膝跪地抓著自己肩膀不放的白髮父親，瞧著他一臉的認真之色，眨了眨眼，隨即毫不留情地犀利指出：「可是爸爸你今年都已經三十四歲了還能繼續黏著媽媽要跟她一起睏覺覺，為什麼我才五歲而已就不行了？」

　　——哼，別以為她不知道爸爸就是想趕走她好一個人霸占媽媽聽睡前故事！想都別想！

　　「那是因為柒是我老婆啊，我跟你怎麼可能一樣？」五條悟才沒有被女兒的回擊打倒呢，相反還理所當然地回答說，「等你以後有了老公你再跟他一起睡，現在，柒是我的！」

　　——就算是親生女兒也別想搶走柒對他的寵愛！他都忍了五年了還不夠嗎？！

　　夏玫不甘示弱地立馬反擊：「那我還是從媽媽肚子裡出來的呢！論關係也是我最近啊！」

　　「沒有我你哪來的機會出生呀？」五條悟都要被這個小傢伙給氣笑了，當即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難道你以為柒一個人就能生下你嗎？」

　　——小沒良心的，當初柒懷孕時他承受的那麼多都是為了誰啊？現在不僅跟他頂嘴還要搶走他老婆，這種過河拆橋的地方……

　　「你和你媽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想起兩人曾經的往事他就沒脾氣了，只是沒好氣地捏了捏女孩的臉蛋，「你呀，別學你媽，聽見沒？」

　　被捏得臉有點痛痛的五條夏玫不開心了，頓時板著一張小臉，雙手叉腰，很是嚴肅地向對方抗議：「爸爸你真討厭，不許隨便掐我的臉！」

　　「而且像媽媽有什麼不好的？」她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十分不滿地為自己溫柔又漂亮的母親大人正名，「媽媽不僅善良體貼還那麼聰明可愛，難道爸爸你不喜歡她嗎？」

　　「既然你娶了媽媽就證明你喜歡媽媽的吧？那就不許你說媽媽的壞話！」

　　「我對柒可不止是喜歡。」五條悟看了她一眼，乾脆不爭了，傾身將人抱起來重新抱回床頭，再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上，自己也跟著躺進被窩。

　　他轉身去拿放在床頭櫃的童話繪本又轉回來，打開書隨便翻幾頁，看著上邊爛熟於心的內容，懶洋洋地開口：「行啦，柒不在，今晚爸爸就勉為其難地給你講一次故事，《白雪公主》如何？你媽愛聽這個。」

　　「可是《白雪公主》我聽膩了，這次我想聽《海的女兒》。」乖乖躺在被窩裡的夏玫嘟起了小嘴試圖靠撒嬌說服對方。

　　「嗯……」五條悟先是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等女兒按耐不住地準備伸手拉扯自己衣服的時候才果斷拒絕，「不行，我只會講《白雪公主》，別挑了就這個吧，省事。」

　　「那我還是等媽媽回來好了，切。」

　　「你剛才是不是『切』了一聲？」

　　「沒有哦，大概是爸爸你聽錯了吧。」

　　「你是在質疑身為最強的我嗎？明天屬於你的那份小布丁歸我了。」

　　「？！可惡爸爸你這是在藉機勒索我對吧？！待會我要去跟媽媽告狀！」

　　「略略略——你去啊你去啊，看柒最後會幫誰。」

　　……

　　…………

　　或許是和幼稚的老父親吵架吵累了，沒有等到媽媽回來，夏玫就先熬不住睡過去了。

　　柒一邊用浴巾裹著長髮擦拭，一邊推開臥室的房門走進來，看見這對向來不對付的父女倆難得願意貼在一起睡，不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可真是……」

　　五條悟早在妻子進屋前就注意到了外邊的動靜，正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再給女兒蓋好，然後才過去拿走對方手裡的浴巾，低聲說了句「我來吧」就替她擦頭髮。

　　柒安心坐在梳妝檯前，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著丈夫的服務。

　　擦到一半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問問題：「你今天怎麼沒有跟夏玫鬧起來呢？」平時不都是不吵到天翻地覆就不肯罷休的嗎？

　　「別提了，她根本就是上天派來克制我的小惡魔。」五條悟拿起桌上的木梳開始幫她梳頭髮，聽見妻子的疑問，一想起剛才的爭吵他就立馬委屈了起來，「都怪她啦，明明已經五歲了還要黏著媽媽跟父母一起睡就不嫌丟臉嗎？我幾個月大的時候就一個人睡了呢。」

　　最重要的是，有這小燈泡礙在中間，他想做什麼都不方便，嘖。

　　「夏玫是女孩子嘛，遲一點再跟我們分房睡也行啊。」柒安撫似的拍了拍他擱在自己肩膀的手背，「你作為父親的就讓讓她吧。」

　　五條悟放好手中的木梳，直接壓上了妻子的後背，雙手圈著她脖頸，低頭貼近她耳垂若有若無地磨蹭著，用最甜蜜的語氣撒嬌般地說出了最糟糕的話：「那你今晚要幫我口。」

　　「這是補償啦補償~」

　　「……」自己養的貓得要自己寵，所以柒只能無奈地答應了，「好。」

　　「那你最愛的人也必須是我才行哦~」結果貓貓不僅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得寸進尺地要求愛人的承諾，「就算有了夏玫，你也不能無視我，你要最寵我。」

　　柒「……」

　　——所以這對父女今天也吵起來了對吧？

　　「快點回答嘛！」見對方遲遲不應，貓貓急了，趕緊伸爪扒拉著她。

　　柒被他弄這一下很快就回神了。

　　嘆著氣，她轉身面對自己看似在不滿地抱怨、實則安全感極度缺失的愛人，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望進那片漂浮著白雲的滄瀾天空，溫柔地笑了起來。

　　「是。」她笑著回應，「這輩子我都最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因為之前說過要補日常番外，再加上有人投營養液給我還沒感謝，趕緊跑來更新了一章。

　　不過主要的目的還是推我的新文啦，希望收藏的人數多一點，這樣我就更有動力存稿了，也就能早點開啦。

　　是性轉的五柒！

　　ps.還有人給我留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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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女友是人類最強》

　　向來張揚狂妄的五條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哪個人一見鍾情。

　　直到她遇見了柒，她命中注定的愛人。

　　雖然對方委婉地拒絕了她的告白，但是不要緊，沒有什麼能難得倒最強！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把我們家的財產分你一半。」五條悟勾起嘴角，信心滿滿的表情似乎篤定了少年絕對不會拒絕。

　　可是柒看著眼前這位專門堵在過道不肯讓他出去甚至揚言要包養自己的超級美少女，卻是一臉的微妙。

　　「呃……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是……」他猶豫了又猶豫，最終為了少女本人著想，還是誠懇地請求了對方，「有事我們可以到外邊商量，現在能麻煩您不要堵在廁所門口嗎？」

　　——沒看見被他攔在身後的男性已經用驚恐的目光盯著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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