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曲
在這片遼闊的蒼茫大地上，三個國家相互依偎，東邊的日耀，西北的月輝，還有西南的星爍。
五百年前，日耀曾經幾乎一度控制住整片大陸，當時日耀國年輕的君王日聖則一役成名，永留青史，流芳百世，世人尊稱他為——聖帝！
聖帝在其生命裏的最後一役中，浴血奮戰，孤身一人斬殺了月輝國上千劍客，唱響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挽歌。
而聖帝死後的幾百年裏，卻沒有人能夠成就出和他並駕齊驅的輝煌，三個國家都在小心的維持自己的運行，雖然小有摩擦避免不了，但是卻再也沒有出現和五百年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戰役一樣的故事了……
我們的故事，開端，發生在那五百年後日耀國的聖殿裏……
年邁的老神官，端著聖水，站立在清澈的湖水邊。美麗的巫女們，跳著輕盈的舞蹈，如同蝴蝶似的翩翩飛舞。
年輕的日耀國君王暉拖下了沉重複雜的皇袍，露出了他潔白如玉的肌膚，光滑的後背，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慢慢的走進了湖泊之中。
“陛下，真的非要如此麼？”老神官皺著眉頭喚道，暉只是很平靜的一回頭，金色的發絲在日光的照耀下異常閃亮耀眼，碧色的眼眸輕輕一轉，紅唇微啟，冷冷的音調反問道，“我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麼？”
神官低下了頭，不再阻攔，他知道，日耀國已經在走上腐朽的道路，而暉卻在用盡所有的方法去拯救這個國家，即使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去開啟那古老的法術……
“但願聖帝保佑……”老神官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默默祈禱著。
冰冷的湖水侵襲入暉的身體，暉上下牙不停地打著寒戰，但是他沒有退縮，依舊向前走去，漸漸的沉沒於湖水之中。
他向著湖底潛去，這裏掩藏著一個除了皇室和神殿的主要成員外，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撥開肆意瘋長的水草，日暉摸到了一串古老的門扣，門扣上長滿了青苔，一摸全是鐵銹……
“聖帝的靈魂會保佑我們……”他心裏默念著口訣，俯身跪了下去輕吻著地面，然後用力的拉住了門扣，向後一扯！
“轟……”門扣帶動著一扇大鐵門，在日暉的拉扯下，漸漸鬆動了起來。日暉立即繼續念著口訣，一點一點的將那道鐵門拉了起來。
“嘩啦！”湖水洶湧的沖進了鐵門裏去，差點把日暉自己也給推倒摔了進去，日暉緊緊的貼著門壁，五臟六腑都被水流衝擊的攪在了一起，隱隱作痛。
好不容易等到水流完全緩和下來，他才慢慢的潛下那扇門後的通道裏。
通道已經灌滿了水，日暉屏住了呼吸，小心的向前探著，忽然他一陣耳鳴，像是聽見了千萬馬匹嘶鳴的聲音，讓他難受的差點暈了過去。
“為何背叛我……阿離，你為何要背叛我……”淒涼的哭泣聲，在這水中傳蕩著，聽者心寒。
日暉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便又加快了速度，急忙向著聲音的源頭遊了過去。
“嘩啦！”終於重見天日，可以順暢的呼吸了，通過那個通道後，竟然別有洞天，寬闊的湖面，巨大的水晶穹頂，這裏就是日耀國的秘密寶庫……
“為何背叛我……阿離，你為何要背叛我……”悲涼的呼喚仍然盤旋在整個密室裏，繞梁不絕，淒厲，哀怨。
日暉立即爬上了密室中央的石階，一上岸，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才看清四周的模樣，竟然是一座冰雕出來的階梯和平臺！
平臺的正中央，站立著一個人，更加準確的說，是站立著一具屍體……
“聖帝！”日暉跪在了那屍體的面前，“日耀國需要聖帝，所以我們斗膽，懇請聖帝重新降臨！拯救我們的國家！”
一口氣磕了好幾個響頭，日暉這才盤腿坐了下來，雙手合掌，口中吟唱著某種秘術。
這是日耀國相傳了幾百年的秘術，只有國王才有資格擁有，而這個秘術的作用，也就是在五百年後的今天才能顯現出來……
金色的光芒從日暉的身上散發開來，漸漸的纏繞住了那具屍體，屍體竟然發出了一聲悶哼……
“嗯……”
“聖帝！請助我日耀國再現輝煌！”日暉又是一拜，那屍體就發出了機械聲響，“哢嚓……”
“哐當！”那頭盔先掉了下來，接著，是那沉重的盔甲，一片一片的剝落，一塊一塊砸在了地上，把那冰做的地面砸出了好幾個窟窿……
“為何要背叛我……”那重重的歎息漸漸的消逝而去，但是卻把沉重壓抑濃郁的氣息留在了日暉的心裏。
“聖帝……”輕輕的一聲呼喚，日暉感到，這位被世人稱頌了幾百年的君王，心底卻如此的滄桑，柔軟，仿佛已經被徹徹底底的…刺傷…
“嘩啦！”所有的盔甲都一下子從屍體上掉落下來，整個屍體也向著前方倒下去！日暉立即上前，接住了聖帝的屍體，將他抱在了懷裏。
看著聖帝的面容，日暉吸了一口冷氣，這哪里如同傳說中的聖帝英明魁梧……這明明還只是一個少年，一個纖細白淨的少年……
柔軟的金髮，長卷的睫毛，雪白的皮膚下看不到一點血色……也多虧了日耀國的先輩們，將聖帝的身體保存的如此之完整！
但是，這瘦弱的少年，真的是傳說中的那位日耀大帝麼？這柔弱的雙肩，纖細的手腕，又是如何揮動著日光劍，拼殺在戰場上，接受血的洗禮的？
日暉覺得難以想像，他輕輕的撫摸著聖帝的臉，忽然心裏一陣酸痛，如果他真的是聖帝，那還要讓這樣的少年去為了日耀國而拼死拼活，嘔心瀝血麼？
無意間，手指尖碰觸到了那雙蒼白沒有血色的唇瓣，唇瓣微微一動，發出了“嗯……”的一聲呻吟，日暉立即收回了手，又仔細觀摩著少年的臉，思索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
第二章 復活
我死了，應該是死了，我記得最後的時候，我用我的劍把敵人的腦袋砍了下來，而自己的胸口也中了他的一劍，那樣大規模的流血沒理由還不死翹翹……
可是，我又活了，不知道是怎麼活過來的，總之，很莫名其妙的復活，想破腦袋也沒能得出答案。
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間還受不了那麼強烈的陽光刺激，差點把眼淚這種寶貴的液體流出來……
我不能哭，我是劍客，是勇士，就算流幹最後一滴血，也不能掉下一滴淚……
“聖帝？”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盤旋著，輕輕的呼喚著我，於是我費力的張開了雙眼，看見一個和我一樣金髮碧眸的人，那可是個美人！
他的頭髮很長，長到了腰際，不像我，為了方便就隨便弄了一頭短髮……呃……短？
我伸手一摸，自己的頭髮竟然已經拖到了地上去！這莫非也是因為我沉睡了多少年死而復活？我扯著自己的頭髮，心裏一陣莫名的難過，如此的我，還能叫做人麼？
“終於醒過來了，聖帝！”那人開心的笑著，如同和煦的冬季暖日，融化著我冰冷的身軀。
“聖帝？誰？”我看了看四周，綢緞做的被褥帷帳，枕頭棉絮……空蕩蕩的大床上只有我一個人……
“我麼？”我一指自己，他點了點頭，又上前替我蓋好了被子，“聖帝需要好好靜養，不可以凍壞了身子……”
“等等，我雖然是叫做聖，但卻不是什麼聖帝，你搞錯了吧？”鑽進了暖暖的被窩裏，我伸了伸懶腰，這死了都沒腐爛的身體，柔韌度竟然還挺好……
露出頭又看了看那個美人，他仍然一臉恭敬，好像把我當作神了一樣。
“聖帝的稱號，是在聖帝逝去後追加的，表示我們對聖帝猶若對神靈一般的敬仰……”美人認真的說著，我不耐煩的搖了搖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不喜歡聖帝這個名字，還是叫我聖吧！”
聖帝？神靈？我冷笑了一下，就我這樣的行屍走肉，沒算成妖魔鬼怪便罷，又怎麼能配得上這樣聖潔的名號？
“啊……但是……”美人的眼睛瞥向了窗外，白皙的臉上翻出一道粉紅，背後的陽光將他那頭金髮照射的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但是什麼？”我笑了下，輕輕抓起美人垂在胸前的一縷發絲，帶著些玩笑的口吻調戲他道：“莫非，你還想留在我這裏，做我的陪床？”
只不過一句玩笑，那美人卻漲紅了臉，但是沒有憤怒的神色，卻是非常羞澀的望著我。他的喉頭動了好幾下，然後才緩緩呼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如果，這是聖帝所要求的……”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聖帝！你這小子長相倒還可以，可是腦子卻是水做的麼？這麼不長記性？”我一拉扯他的頭髮，將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忍著痛咬著牙，卻不敢對我有所埋怨，只是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上，這算什麼！
一把將他拉扯到了床上，我一個翻身，把那小子給壓在身子下面，一邊有些輕佻的卷著他的發絲逗弄著他的臉，笑道：“是不是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那我現在要你的話，你也不會反抗了？”
“如果……是聖帝要求的……”他死性不改，依舊把那個聖帝掛在嘴邊，激起我心底的怒意。
我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微微揚起頭來，他的眼眸裏沒有半點羞憤，只是閃爍著星星光芒，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俯身下去，慢慢品嘗了一下那雙紅唇的滋味兒，不錯，感覺柔柔的，帶著人類正常的溫度，這樣的溫度也足夠了……
美人一雙碧眼裏漸漸蕩漾起霧氣，氣息微亂，漸漸和我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聖……我好喜歡你……”
“聖，如果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該有多好……”
只是，阿離的眼睛和頭髮都是黑色的，如同漆黑的夜，就像他的心底一樣。我曾是那麼的自以為是，總以為可以替他驅逐所有的黑暗，而最後，反而被那茫茫黑夜奪去了我所有的光明……
“聖……帝……怎麼了？”一隻溫柔的手撫摸在了我的臉頰上，於是一串晶瑩的淚珠兒就順著他的指尖落下……
我不能哭，我是劍客，是勇士，就算流幹最後一滴血，也不能掉下一滴淚……
可是，那一刻，我卻哭了，在一個陌生小子的面前，大聲哭出來，釋放出自己多年，或是幾十年，幾百年來的悲傷……
溫暖的懷抱緊緊擁著我，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安靜的守在一邊，等我發洩完所有的情緒。
之後，我後悔了，怎麼能這麼沒有出息，於是一把推開他，一抹眼淚，冷冷的說道：“不准說出去！”
美人輕輕一點頭，微笑，金髮如同和煦的日光，照射進我的心裏。
我開始猜測他的身份，是貴族麼？是護衛？是侍寢？是神官？還是別的……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不管他是什麼，這小子長相我很中意，留在身邊倒也可以，而且他還是我復活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對於現在這個國家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他比我要清楚的很多，也有義務告訴我一切。
“聖帝，我叫做暉……”他依舊笑著回答，我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小子的長相還真不賴，細皮嫩肉，五官精緻，如果放在我那個年代，絕對是送進皇宮充當男妃的極品！
“小子，你的主子是誰？他把你送給我了麼？他想做什麼？”不但把我從地獄拉了回來，還派出這麼個極品美人來服侍我，他的主人必定身份顯赫，而且想要利用我……
美人一愣，嘴角漸漸向上浮起，然後站了起來，“只要是聖帝想要的，就算是我，也都可以拿來獻給聖帝，只是希望聖帝能夠重新引導我們日耀帝國，將我們帶向勝利和光明，所有的國民都將永遠感激聖帝的大恩……”
“夠了！”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皺起眉頭看著這小子，莫非他還想要我這老人家來替他們整頓國家不成？“我才不要那麼累……”
話沒有說完，美人卻一下子掀開了窗簾，屋外的一切落入我眼裏，讓我不由得在心裏寒戰了許久……
天色灰蒙，狼煙四起，從這日耀國的宮殿可以鳥瞰整座城池，沒有昔日的歌舞昇平，紙醉金迷，我所看見的，是一個死氣沉沉冷寂蕭條的帝都！
這裏，真的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創造的神話之都麼？
“就如您所見，聖帝……日耀國已經危機重重了……”暉在我的耳邊重重的歎息。
滿目狼瘡，我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便扭過了頭，看向了身邊的美人，“怎麼會變成這樣？這裏真的是日耀國的帝都麼？”
“自從聖帝最後的那一役到現在，已經五百年了……五百年前，當您倒下後，月輝國立即發動了一場大戰，最後，日耀慘敗了，敗給了那個人的軍隊……”
“你是說……月離？”我感覺自己的頭腦都要炸開了，阿離的名字，阿離的笑容在腦海裏飄蕩著，好像他昨天還未曾離開過。
暉輕輕的點了點頭，看向了窗外，“那場戰爭後，日耀國死傷慘重，以至於多年來無法恢復，漸漸失去了光環。而月輝國卻因此逐漸崛起，現在，更是成了一方霸主……聖帝，這是我們都不想看見的結局啊……”
“你們的王是幹什麼的！一點出息都沒有！還配當日耀國的王麼？”我氣呼呼的罵道，而暉的眼眸暗淡了一下，一抹無奈的苦笑浮現在了他的嘴角，“王……單單一個王又能改變多少？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和聖帝一樣君臨天下的……”
他忽然抬起了頭來，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道晶瑩的淚痕，“若是沒有羽翼，王也很難飛翔，就像是被關押在這皇宮裏的金絲雀一樣，應該是最可憐的人了，呵呵……”
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沮喪，我也不理解他為何這般淒涼，暉的身上，隱隱的透來一絲一息孤絕，好像就要把身邊的一切隔離起來了一樣。
上去給他一個擁抱，這樣的暉，和當年的阿離好像……但是阿離最終，還是離開了我的懷抱。
“聖帝？”暉一轉過頭來，帶著些詫異的看著我，我呵呵一笑，就伸手在他的後背上猛猛的拍了幾掌，拍的那小子身子都快趴下去了。
他更加驚訝的看著我，我鬆開了他的身子，稍稍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腦袋，對於這些後輩人，似乎應該這麼做，雖然我自己仍然覺得活在二十歲的那年……
“別這麼沒出息！丟了我們日耀國的臉！”我罵罵咧咧，但是心裏卻暗自不滿，這小子幹嘛長這麼高，害得我如此丟臉。
“聖帝……您說的對……”他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勉強一笑，卻冷不防我又一次拍了他的腦袋。
看著他一臉茫然，我咧嘴一笑，晃了晃拳頭，“再喊我聖帝，別怪我打死你小子！”
第三章 王上
“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這小子必定是木頭做的，笨都笨死了！我白了他一眼，重新走到了窗邊，一下子扯掉了窗上精美的窗簾，讓最後一點點的夕陽都漏了進來。
“從今天起，沒有什麼聖帝！只有聖！你明白了麼？”我回過頭，冷冷的看著他，逼迫著他不敢再說什麼但是，不敢再喊一次“聖帝”，只能乖乖的服從，乖乖的點點頭。
“好！”我將手中的窗簾丟出了窗子去，讓那朵朵妖豔的紅玫瑰，隨著懸崖下吹來的風飄舞到空中去，盡情的嬉戲。
“這樣的國家……就讓我們來拯救吧……”歎了口氣，回過頭看向暉，雖然，我並不喜歡被國家這麼個沉重的枷鎖栲牢，但是，這個日耀國就如同自己的孩子，讓人無法視之不理。
“太好了，謝謝你，聖！”暉笑了，原本柔和的臉此時因為激動和興奮染上了層層紅暈，更顯得嫵媚動人，讓人很想上去狠狠蹂躪那張看起來手感不錯的臉。
一邊這麼想著，我的手也就這麼動作了……
輕輕的摸在他的臉頰上，看著他微微一愣，臉色更加紅潤，我笑了笑，指尖一掐，狠狠捏了一把……果然光滑的很！
“唔……”暉沒想到我會毫不憐香惜玉，他只能瞪著雙委屈的眸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小鬼，這樣就不高興了麼？你不是說只要我想要，什麼都可以給我麼？”心裏產生了一絲惡作劇的念頭，我輕輕的將他推倒在了床上，扯開了自己緊緊束著的領口。
既然要我幫忙，總該給我點好處不是麼？
暉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他的身子也微微的顫抖著，讓我很是懷疑，這送來的男寵竟然還如此青澀？
“你是第一次？”我很是溫柔的摸了摸他剛剛被我擰紅的臉蛋，笑著問道。
第一次的孩子，都是這麼害怕著我的……
暉立即搖了搖頭，可是當我俯下身輕輕咬嗜他長長的脖子時，他的反應卻明顯出賣了他，顫抖更加的劇烈，牙緊緊咬著下唇，害怕，卻又不敢阻止我。
如果他說一聲不要，我絕對不會勉強，因為我從來沒有勉強過誰，特別是在床上，但是他這種畏懼的表情卻更能激發出我的佔有欲。
這個不懂情事的小傻瓜，八成不知道他這般楚楚動人的樣子，有多麼誘人……
伸手點開他的衣扣，那衣衫下的軀體，雪白光滑，果然是極品……我笑了笑，低下頭，輕輕的吻在了他的胸前，惹得他全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戰慄起來。
“啊……聖……”暉的小嘴一張一合，聲音也變得模糊，他不會知道，我很欣賞他現在的神色……
“陛下，神官大人來了……”正當我還想繼續□他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下人低沉的聲音，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的我立即開口，“讓他等著……”
嗯？……陛下？隨即我才發覺了一絲不對。
他說的陛下應該不是說我吧？……畢竟我是五百年前的王，應該沒有人認得才是……
“啊？什麼人！”看，那人所說的陛下果然不是我，他一聽見我的聲音，就明顯激動了起來，在屋外著急的大聲呼喚著，“陛下！陛下！您還好吧？”
我一時間還沒想明白，也不知道怎麼去回答……
“朕沒事！……”虛弱的聲音，卻從床上的美人口裏傳了出來，他也緩緩的坐起了身。
陛下！我傻了眼……
暉輕輕一笑，羞澀也從他的臉上褪了去，他低低的嗓音，在我的耳邊迴響著，“聖，我的名字，叫做日暉……”
“你是王？”我現在有些後悔，莫非真的是老糊塗了，在見到暉那頭金髮和那雙碧眸的時候竟然還會想著他是男寵？
金髮碧眸，那是皇室貴族的象徵啊……
雖然，也有長相俊美的貴族被當作利益的犧牲品慘遭利用，淪落在各大家族之間，美其名曰投靠，實際上就是被當成了玩物而相互轉送罷了，就像當時送到我手裏的他……
“聖……在我的心裏，只有你才是王……”日暉依舊微笑著，牽過了我的手。
我有些厭惡的抽開了自己的手，這小子竟然還敢戲弄我？
“我可沒興趣和自己的兒孫□！”
話音剛剛落，我卻看見了他的臉上，一絲憂鬱，不過轉而即逝，換上了一副貌似堅強的笑容，“聖，我說的是真的……”
這層堅強，仿佛一捅就破，這層偽裝，仿佛一下子就會龜裂開，變成片片碎玻璃渣，這樣的暉，仿佛下一秒就會崩潰……
其實，最過分的，是我……
明明只有王才會背負這麼多責難，明明只有王會為了這個國家如此低聲下氣的來求人，明明只有王……同樣做過王的我，為何會忘記了這份責任感……
“好啦，別擺出這麼個臉色來，給你那些手下看見了還不把我拉出去斬了！”我捏著暉的臉皮，把他那虛偽的笑給撕爛了。
“嗯，嗯……”暉一邊吃痛的答應著，一邊護住了自己嬌嫩的臉，我鬆開手，他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這才恢復了一個王應有的神色，冷酷，莊重……
“讓神官大人在外殿等朕，朕隨後就到……”平靜的語調，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屋外的人應和連連，終於轉身離去。
“聖，神官大人也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個知道你身份的人，和我一起去見他吧……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疑惑，對麼？”暉回過頭，看向我，仿佛能把我給看透，我不喜歡這樣被人看穿，只能撇過頭去。
跟在暉的身後，我一直在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那個神官，老老實實唯唯諾諾，還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是當我見到了那滿頭白髮，滿臉皺紋，慈祥的笑呵呵的老頭子後，所有的偽裝全都被敲碎，擺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作為王的那種沉悶……
神官，之所以能夠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就是因為他是王背後堅強的後盾，是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在他們的面前，王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無奈和無能。
“見過，聖帝陛下……”諾大的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所以老神官一見到我就樂呵呵的上來行禮。
“免禮！”我扶起老神官，那老頭子笑彎的雙眼在我的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讓我差點將他直接丟出去……就是我自己的神官，也不會如此無禮的盯著我……
“聖帝陛下沉睡了幾百年，現在看來氣色還不錯……”老神官最後摸著自己的鬍鬚笑道。
看著那老傢伙的鬍鬚，我倒是很有一種想上前去拽他一把的衝動，於是我一邊說著話，一邊死死盯著他的雪白鬍子，“說到這件事，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到底用了什麼鬼把戲，竟然能把我從死亡之國抓回來？”
老神官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企圖，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揚著眉毛笑道：“聖帝陛下，並非我們做了什麼，而是早在那五百年前，您死去時，便有人在您身上下了如此的黑暗魔法，將您的魂魄固定在了您的肉身上，也使得您的身體完好無損……”
“黑暗魔法！”我差點沒有不顧顏面的跳起來！
日耀國的神官巫師們運用的，都是光明魔法，而會使用黑暗魔法的，只有月輝國的人……
“莫非是他麼……”也許還有一絲希冀，我能想到的為我使用黑暗魔法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什麼表情，時隔五百年了，再次提起阿離，我的胸口卻還是會痛，明明那裏面的心早就空了，腐爛了，變成灰燼了……
“這我們也不清楚，但是史書上說，當年月輝國的月離殿下在您去世後也跟著消失了，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在您的身上下了這個黑暗魔法，耗盡了他自己的生命力……”日暉在身旁小聲說道，老神官抬起頭來，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陛下……”
暉對我笑了笑，繼續說道：“原本我不想告訴聖這件事情，只希望聖能夠憎恨月輝國，但是我做不到隱瞞……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否則以後，聖還是會一個人悄悄哭泣的……”
“日暉！”我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劍客，是勇士！眼淚這種懦弱的東西，我才不會……”
他微微抬頭，嘴角漸漸揚起優美的弧線，我忽然想起，剛剛自己才在這個年輕的國王面前狼狽不堪的嚎啕大哭過，所以我一時也說不下去了，只能轉過頭去不看他們，以解自己的窘迫。
“聖……”日暉白皙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就是勇士，也有哭的權利，會痛才會哭，會哭才表示你是一個活著的人……”
“可是……”我伸出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掌心那條短短的生命線，“我真的活著麼？”
這樣的生命，真的還能叫做活著麼？我原本就是一個死去的人，原本就是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阿離，真的是你做的？你還是這麼傻又這麼絕情，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孤單的活在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世界裏……
“活著！聖，你還活著！”日暉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我的肩膀，讓我轉過身來，看清他臉上的堅決。
那一刻，心裏竟然還有一絲感動，連我自己都很想好好嘲笑自己一把，因為這個年輕的小子，讓我覺得自己倒還算是人。
除了阿離和他，就算是過去的我也從來不以為自己是個人，只是一個復仇的殺人機器而已……
“然後呢？”我輕輕一笑，“現在我是誰？總不能告訴大家我是那個五百歲的老妖怪吧？”
日暉點點頭，“這是……當然……”
第四章 身份
沒過多久，屋子裏便又多了一個人，一個全身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日耀國人崇尚光明，素來不喜暗色服侍，特別是如此特別的全黑！但是在日耀國王室內部，黑色卻是另一種象徵，那是王的影子——暗部……
面前正在給日暉行禮的人，就是暗部的首領，余昀！
我趁他站起來的時候細細觀察了一下，此人身線完美，手臂肌肉緊實，動作迅速沒有任何多餘，看起來是個厲害的高手！
而就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的一雙深邃犀利的眼眸卻也盯著我，只是冷冷的看著，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感□彩。
“昀，我希望你可以給他安排一個身份！”暉對待自己的影非常的客氣，連作為王的稱謂“朕”也不用上，但是，那語句很明顯是一道命令，不由反駁的命令。
只要是王的命令，暗部就必須完成，所以眼前的昀也如此遵守著這條規矩，根本不問我的來歷，就答應了下來。
“可以請這位暫時委屈一下，充當我的表弟……”昀看了我一眼，如是說道。
“好！可以！”我點了點頭，又笑著問他，“表兄，不知道我該如何稱呼？”
“這個……”昀一愣，我是不是看錯了？瞬間，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了一絲羞紅？
“屬下的表弟，名為花兒……”昀低聲的嘀咕道，但是我們卻聽的清清楚楚，那女人般的名字……
“哈哈……哈哈……”日暉很不給面子的第一個笑了出來，還笑得前翻後仰，我一臉陰雲，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換一個，我不要叫這種名字！”一拂袖子，我沒好氣的瞪了日暉那小子一眼，讓他立即憋住了笑，漲紅了臉。
“但是，屬下的表弟這個身份卻是眼下最好利用的。花兒自小身體柔弱，被送出了國都去靜養，我是族裏唯一一個能夠見到他的人，但也只是一年見兩三次。更何況，花兒的母親是皇室出身，所以花兒的長相，也和這位相似，金髮碧眸，沒有人會懷疑他的來歷……”昀老老實實的說著，可是從他的語氣，從他的眼神裏，我知道他八成是把我當成日暉老爹的私生子，日暉的兄弟了……
也罷，誰讓我擁有皇室的象徵呢？如此說來，這個花兒的身份，卻也是最好不過的，但是這個名字真的讓人無福消受。
“好，那就用花兒的身份吧，我今天就寫份皇旨，宣召花兒入宮，賜名為聖，封為親王，如何？”
“陛下！”昀一抬頭，驚訝的看著日暉，“‘聖’字，是國諱啊！”
“無妨……”日暉沖著我一笑，微微開了口，“我的聖，能夠配得起這個名號！”
我的聖……
我暗自在心裏呸了好幾口，這小子可真是大言不慚，連對著他祖宗都敢如此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樣過於駭人，暉那小子很狡猾的轉移了視線，對那還在猶豫中的昀說道：“就這樣，昀，拜託你了……”
“屬下遵命！”昀立即跪了下去，作為暗部，作為主人的影子，他不需要也不能對王有任何懷疑，任何的不信任都是致命的……
於是就從那一天起，我便又多了一個身份，昀的表弟，回榮王餘聖……
回榮王自幼體弱多病隱居世外，但是卻憂國憂民不忘根本，奮發向上致力於國事，辭書一封遞于王上，信中所述句句珠璣，大氣磅礴，震人肺腑，所以王認同了他的努力，為了讓更多年輕的公孫王子向這位身弱意堅的人學習，便給了他如此殊榮……這是日暉為我捏造出來的理由，當然，他也知道，相信的人沒有多少……
“只是要委屈聖了，在外人面前……但我已經下旨免去聖的見面跪禮……”暉在我的身邊輕聲說道，我笑著蹬開了桌子，翹著板凳，仰起頭看向他，“無所謂，反正王我也當夠了，現在換成是大臣來玩玩也不錯……”
“聖！這不是在玩鬧！雖然你有了這個身份，但是我們給回榮王太多的權利和榮耀了，反而會為你帶來很多麻煩……”暉憂鬱的說著，“我不想你遇到什麼危險……你明白麼？”
“暉，你弄反了……”我白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危險的是你不是我……”
暉明顯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那雙碧綠的眸子在我的身上溜過，顯得有些不明所以。
“這就像是一個棋局，我是你身邊的‘士’，我可以幫你去消滅你的敵人，幫你消滅任何想要對你不利的人，對於我來說，最大的危險只有你……”我此時已經收斂了所有的笑容，暉也明白我沒有和他開玩笑，性命攸關的事情，如何能拿來開玩笑？
“聖……”暉顯得有些難堪，微微開口，我卻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唇前，“一旦你對我失去了信任，或者你已經不想要我這顆棋子的時候，我才會陷入危險。而在那之前，所有的責難所有的矛頭對準的不是我，而是你這顆王啊！”
“聖，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暉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金發落在了我的臉上，有些癢……
這句話聽著耳熟呢……我淡淡一笑，就算是山盟海誓也不過一個朝夕就可以摧毀的，信任這種東西，我根本就不需要……
只要我沒有觸及他的利害關係，只要我還有利用價值，眼前這個發誓不會背叛我的男人，就絕對捨不得棄掉我這顆“士”……
“聖，你在想什麼？”
“……沒有……”
……
到了晚上，暉在自己的皇宮裏設下了酒宴，說要正式為回榮王洗塵接風，因此也邀請了不少王公貴族。
整座日耀皇宮燈火通明，好像沒有入夜，看著窗外盡情享受著美酒佳餚的年輕人們，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手中的佳釀在精緻的白玉脂杯裏晃動著，光滑的杯壁上模糊的映著暉的身影，君王的皇袍總是一塵不染的白色，有時候讓人覺得那種純白很虛假，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承認，白色的衣服穿在日暉的身上，反而讓他更加奪目耀眼，就像是神話裏的金髮天童一樣，有著一雙雪白的羽翼……
“聖，你的裝扮也很適合你呢……”暉笑著對我說，我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便將杯中之物一口氣吞咽了下去。
然後，一抹嘴，“好了，走吧……”
暉微微一笑，讓我牽住了他的手，女僕們立即將房間的大門打了開來，房外的璀璨照射得讓人睜不開雙眼！
“哇……”一片譁然聲過後，我這才看清了那屋外的殿堂裏，站著眾多貴族，他們看向我的眼色多為不善的，那也是，暉的那個理由實在有些牽強附會，一時間沒有人能夠接受皇宮裏冒出我這麼一位不速之客，搶走了所有的噱頭。
“諸位，朕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朕今日冊封的回榮王，餘聖！”暉滿臉春光，可惜，台下的觀眾們卻並沒有和他一樣高興。
“他身份如此低微，怎麼能配得上‘聖’這個名號？”
“犯了國諱，聖帝會降罪我們的啊……”
“不過一個毛頭小子，何以能稱為王爺？”
如此的刁難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吧，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他們對聖這個字的忌諱程度，好像和聖這個字一搭上邊就會要去死了一樣，讓我暗自嗤之以鼻。
“各位，我們日耀國現在已經遠遠不如國去，朕也是希望能借此機會來說服大家，放棄過去的那些陳規舊俗，日耀需要的是新鮮的血液！”暉很嚴肅，也很平靜的看向眾人，但是他這個“王”的氣勢明顯不夠，他的話剛一說完，台下立即反對聲一片。
“祖宗家法豈能亂改？”
“王已經犯了國諱，難道還要再觸犯日耀國各位英靈？”
“這樣下去，日耀國豈不是要亂了？”我身邊的一個老傢伙如是說道。
這也是面對王的態度麼？我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快要達到極限了，在身邊那混賬一開口後，我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冷冷的瞪著他，“日耀國豈是像你這般說亂就能亂的？你是在詛咒日耀國？還是在觸犯陛下威嚴？像你這樣口無遮攔妖言惑眾，陛下早就可以下旨將你誅殺！你還要繼續說麼……”
“你……你……你……”那老鬼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不只是他，連帶周圍的人們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歎了口氣，果然時代不同了，若是五百年前，當我在眾人面前說話的時候，有誰敢沖出來反對一聲我都要大呼萬歲，可是現在，日暉那小子的王卻當的這般沒有尊嚴，真是叫人心寒。
鬆開了他的衣領，我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陛下宅心仁厚，你早就死了千萬遍了，倘若你以後再不吸取教訓，就別怪本王手下無情，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你！”老鬼指著我的鼻尖，身子都在顫抖著，“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夠了！”一旁的暉再也看不下去，立即吼了一聲，“給我下去！”
老頭子一愣，看向了我，我眯著眼睛，“看什麼看，說你呢，又不是說本王……”
他的臉立即紅的如同一個大柿子，惡狠狠的丟下一句，“好，你給我等著！”
看著那人火冒三丈的轉身離開，我心裏不由得暗爽，轉身看向了暉，才發覺暉的臉色依舊很差。
“陛下……”我一抬眼看向了暉，暉這才緩和了臉色坐在了他的王位上，向著台下的眾人說道：“總之，回榮王就是日耀現在唯一的王爺，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他這一句剛說完，我便能覺察到四周那些異樣的目光中，掩藏著陣陣殺機。
第五章 舞會
宮廷的舞會原本是件高興的事，因為據說日耀國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放縱過了，但是由於我的存在，必定饒了大家的興致，所以他們看向我的時候，臉上沒有尊重，只有鄙夷和不屑。
若是過去，這些膽敢不把我放在眼裏的，統統都要關進天牢去，不過現在麼……
我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那些盡情嬉戲的們露出淡淡微笑，遲早會讓他們重新認識到，什麼樣的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回榮王，你在想什麼？”甜甜的女聲在我的耳邊響起，我一抬頭，有些驚訝，這還是今天晚上第一個敢主動和我說話的人，一個女人……
她棕色的頭髮略微卷起，漂亮的臉蛋，性感的身材，此刻，她正用她的大眼睛打量著我。
“我在想，為何沒有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和我跳舞呢，沒想到剛一想你就出現了……”我輕輕捧起她的手，放到了唇邊。
“啊……”她的臉立即紅了起來，於是我站起身，一彎腰，“那麼，漂亮的小姐，是否可以賞光和我跳一支舞？”
……
宴會的舞曲是悠揚的，我非常慶倖自己還沒有忘記舞步，沒有忘記當初阿離是如何一步一步教會我跳舞……
“回榮王殿下，您的舞跳的真好……”那少女羞澀的說著，我伸出的手一緊，讓她更加貼近我，“多謝誇獎……”
少女不敢迎面正視我，她紅著臉低下了頭去，“我還以為殿下很凶很不好相處呢，沒想到殿下也這麼有趣……”
“怎麼？我很凶麼？”我笑道，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爸爸和哥哥都不准我靠近殿下，因為剛剛殿下竟然連護國大臣都得罪了……”
“護國大臣？就是那個男人？”我疑惑了起來，什麼叫做護國大臣？大臣不護國，那還算是臣麼？
“殿下不知道麼？那位就是四位護國大臣之一的輝緬大人啊！他們在朝中可是占著半邊天呢，日暉陛下今天也開罪了輝緬大人，還不知道輝緬大人以後在朝中會怎麼刁難陛下啊……”少女低沉的說著，纖細的胳膊微微的顫抖著，而我卻暗自咬了咬牙，差點罵出口，混賬！
“哦？我還不知道呢……不過，我不怕他！”我笑了笑，又貌似輕佻的捏了捏她粉嫩的笑手，用出我所有的溫柔在她的耳邊低吟：“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正好這時，一曲終了，少女立即紅著臉從我懷裏掙脫開去，低身行了個禮，“很高興認識殿下，我的名字叫做雨空……”
她抬起頭，向我露出一絲笑容，就立即拎著裙子跑開了，跑入了一群少女之中，那些少女們立即發出了驚歎聲，齊刷刷的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雨空麼？真是個好名字……
我細細品味著，轉過頭去，正好看見暉在臺上望著我，眼中都是落寞。
我笑了，活該！誰讓你是王呢？王就必須獨自去承受寂寞……
但是我卻還是邁步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
“回榮王殿下請留步！”旁邊卻又鑽出來幾個年輕小夥子，腰間佩戴著寶劍，這些應該都是剛剛被封的劍士吧？
“很抱歉，我暫時對美少年沒有興趣……”我笑著從他們的身邊擦肩而過，可是一把鑲嵌著珠寶的劍卻冷不丁的橫在了我的面前，寒洌的劍光刺入了眼中，讓我不由哀歎，這原本是一把好劍，可惜……
“回榮王殿下！不知我們是否可以鑒賞一下您的劍？殿下如此厲害，不如就當做給大家助助興，表演一下您那過人的劍術，如何？”他們的臉上堆滿了笑，可是那種笑容卻沒有半分尊重，不過只是看我不順眼，想要借此機會來挑釁，好羞辱我一番。
我冷冷一笑，這樣的手法，就是五百年前那個自信囂張的日聖，也不屑用上的。
“不好意思，我不會演劍……”輕輕的說出口，我微微一低頭，就從他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那幾個年輕人完全沒有想到我會拒絕，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放了我通過，但是下一刻，他們卻極盡所能哈哈大笑，囂張，傲慢，“回榮王可是逗我們開心呢？不會舞劍？”
我回過頭，拼上自己所有的忍耐力，強逼著自己向他們繼續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會……”
說完，轉身而走……
我的劍，從來都不是用來演劍舞劍的，我的劍，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殺人！我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那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在那些年輕人的嘲笑聲中，我走到了日暉的面前，“陛下，我好像已經有些累了……”
“聖，那我送你回去吧……”暉剛剛要從他的寶座上站起來，卻被我一把壓了下去，這個小子，還真是不講責任，不講禮節，怎麼可以丟下所有的客人自己落跑呢？
“聖？”暉疑惑的看向了我，我笑著說道：“陛下還要繼續留在這裏招待客人們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可是……”日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回過頭去，卻看見他低下了頭，手上的力道也鬆開了，正好讓我掙脫開去。
“沒事，聖，你一路要小心，我讓昀護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我謝過了他的好意，自保的力量我還是有的，而且也不是那麼弱。
不過，暉今晚的表現卻有些讓我在意，總覺得他不是很高興，但是又不知道原因，想了半天我還是只能作罷，畢竟猜測人的心思並不是我的特長。
若是能夠猜透別人在想什麼，我也不會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上去，就連自己最親近的最信任的人也……
抬頭看向了夜空，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憐，讓那輪明月變得孤單，銀色落寞的月光灑在花園裏，讓人覺得有些寒冷。
我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原來過去的畏寒還是沒有改變，改變的，是這個世界……
我所不知道的那五百年的空白，此時也不知道還能否補救的了。
也許是有些累，回到房間，在女僕們的伺候下我倒床就睡，夢裏卻總覺得有誰在耳邊輕吟，好像過去母后的搖籃曲，讓我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的太陽很早就爬了起來，我睜開雙眼，卻第一眼就看見了那位金髮美人。
美人還沒有醒來，只是安靜的睡在我的身邊，蜷縮著身體，倒好象一隻超大型雪橇犬。
不過，我現在的疑惑是……
“日暉！你幹嗎跑我床上來！”一腳將我身邊的王踹了下去，還沒等他完全清醒我就跳下了床，恨不得給他多補上幾腳。
“嗯？聖？……”日暉剛剛蘇醒，揉著自己的雙眼，睡眼惺忪的模樣也是那麼嬌弱動人，可是，現在我卻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他的睡顏，心裏一陣寒意。
他竟然在我身邊睡著了，我卻沒有發覺？莫非現在我連神經都放得鬆弛了麼？
“聖，為何……”被地板的冰涼刺激醒了後，暉這才睜大了雙眼委屈的看向了我，我拿了張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也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
“你知道有多危險麼？”怒火未消，我沖著他吼道。
“什麼？”日暉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莫非你就沒有聽說過麼？我睡覺的時候，身邊沒有什麼人能活到第二天？”我黑著一張臉，這絕對不是嚇唬他，作為一名戰士，多年的戰鬥促使我養成了時刻緊繃著神經的習慣，就算是夜裏入睡也一樣，只要有風吹草動，我就會摸出枕頭下的匕首，砍斷逼近我身邊人的脖子！
所以，我熟睡的時候，身邊絕對不敢留人，就算是雅，我也會在睡著前離開他。
唯一能夠闖入我夢境的，只有阿離……
“可是，聖，昨晚你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日暉青了一張臉，顯然被我的聲色俱厲嚇到了。
我歎了口氣，還好自己的反應鈍了，不然可就要背上個弑君的罪名，那可真是玩笑開大了。
“那你又為何跑我床上來了？”緩了緩自己的臉色，我這才想到更加關鍵的問題。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可能多喝了些，就胡亂走錯了房間……”暉用手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白皙的臉蛋，一面不好意思的看向了我。
我抓了幾把自己的頭髮，“那現在你還不回自己房間去？要呆在這裏被我上麼？”
暉的臉立即紅了起來，二話不說便拉好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的沖了出去，那樣子可真像個被嚇唬的小孩子……我笑著翹起了腿，也有些自嘲，現在的我，還真成照顧小孩子的保姆了！
一直到開完朝會，暉都不敢看我，一瞟到我，他的臉就微微發紅，我看在眼裏，笑在心裏，卻並沒發覺我們這樣的神情，在外人眼裏是個什麼滋味兒。
朝會的內容，永遠都是一樣的，我甚至有些佩服暉，他竟然能一直端坐在那裏不打瞌睡的！朝會上，我時不時眯眯雙眼，抑制自己的困意，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把暉的臣子們挨個兒看了過來。
那所謂的四位護國大臣，看向我都是統一的表情，一臉的不屑，除了那位年輕的宰相。
宰相好像叫做時，原本的護國大臣是他的父親，他是繼承了父親的位子才當上了宰相，我想，在那群老腐朽中，這位必定要受人鄙夷的宰相似乎應該和我們是一路的吧……
宰相見我打量著他，便很禮貌的向我點了點頭，接著，很自然的將視線轉移到了暉的身上去。
時麼？我心裏盤算著，他能否成為王身邊的那顆“相”呢？
輕輕一笑，心中的棋盤上，便又多了一顆棋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