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記憶
跟著安楚，被大部隊人馬包圍著，一路來到了戰神殿的門外。
士兵們打開了戰神殿的大門，陰冷的空氣頓時全傾而出，吹在身體上，好冷……
我緩慢的挪動著步伐，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那陣風吹著，就差點讓我跌坐在地上。
“進去吧！”安楚站在了門口，看向我，我抬起頭，神殿裏那尊戰神的神像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怕，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的眼似乎一直盯著我……
我有些顫抖，抬腳跨進了神殿裏，神殿的神官們立即圍繞在我的左右，在我的身邊布下了結界。
我跪坐在戰神的面前，周圍的人在佈置好結界後，也都退了出去，他們將那扇厚重的大門緊緊的關上了，門外傳來安楚的笑聲，“如果一個小時之後，你還能活著出來的話，那就證明你是偉大的日聖陛下……但是，我覺得，你這一次是必死無疑，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不絕入耳，我閉上了雙眼，不再去理會安楚，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就算我不是月離，他也會想盡方法剷除我，從安雅開始，他們就一直痛恨著我和阿離，他們容不得我和阿離……
或許，五百年前我就應該死去，或許那一天日暉就不應該喚醒我，現在面對的，和五百年前的結局也相差不大，可是卻讓我帶上了滿心的傷痛……
月墨……我回不去了，不要怪我……也不要毀掉我的日耀……
閉著眼卻隔不住眼淚，它們無聲的湧了出去，把我的悲傷也帶了出去，但是卻並不能減少心裏的痛苦。
殿外漸漸傳來了雷聲轟鳴，閃電不斷，神殿裏漸漸傳來了重重的歎息。
“你竟然……還敢來這裏……”雄厚的男音在空蕩蕩的神殿裏震盪著，我睜開雙眼，抬起頭，一道閃電將戰神的臉照的蒼白。
“上次有那小子護著你……所以你才能得以僥倖逃生，這一次，你以為本尊還會再放過你麼？妖孽！”戰神的聲音，蓋過了窗外的雷鳴，震得整座宮殿都在晃動著。
我癱軟下了身體，呆呆的看著神像，他在說什麼……他剛才說了什麼……妖孽？我？
“你以為吞食了日聖的記憶你就能成為他麼？你只是一隻妖而已，不管你怎麼努力，你也只是一隻低賤下等的樹妖而已！月離，今天本尊就替聖那小子收拾了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戰神的話，就像是一把利斧，狠狠劈開了我的心臟，劈成了兩半，那兩個始終未曾碰頭的靈魂，在這一刻，在這活生生被人劈開的一刻，卻似乎對彼此有了些感覺……
月離那張我始終沒有看清楚的臉，此時慢慢的清晰了起來，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長髮，那張蒼白的容顏，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我是月離？”我依舊不能相信這樣的事實，我不是日聖，我是月離，是一直自己在尋找著的月離，是大家口中說的那只妖孽，是樹妖一直痛恨卻又疼愛的兒子，是日聖最愛的人……
“你竟然把自己的記憶都封印住了？月離……你如果是真的人類，或許我會祝福你和日聖……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這樣的妖孽存在于人世……所以，你還是必須要死……”戰神的話，聽在耳裏，卻並沒有讓我感覺到死亡前的恐怖，相反，卻讓我覺得心寧靜了不少，死，也許是一種解脫吧……
“接受天罰吧！”雷聲轟鳴，巨大的閃電劈開了神殿的殿頂，就和那一次一樣，直接的朝下砸了過來……
白光遮住了眼，身體跟隨著雷擊而顫抖了起來。我的全身就像是被撕裂開了，血液四濺，模糊了自己的一雙眼。
身體的痛變得麻木，嗓子裏再也嘶吼不出任何話音，天罰就是這麼痛苦，劈開這罪惡的軀體，灼燒掉那脆弱的靈魂，眼前似乎看見了一個金髮的身影，奮不顧身的撲向了我，緊緊的擁抱著我被天雷灼燒著的身體，一邊大聲的呼喚著，“阿離……”
啊……我是……我是月離啊……
在雷擊中靈魂的那一刻，我的記憶也終於復蘇了，過去的一幕一幕變得清晰無比，聖的笑，聖的調皮，聖的冷酷，聖的溫柔，全都歷歷在目，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他說，阿離，我和你一起接受天罰，就算是神，也不能分開我們……
他說，阿離，以後我們一起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月輝森林裏，再也不會丟失彼此了……
他說，阿離，我愛你，永遠愛著你，就算你是妖，就算你不是人類……
他說，阿離，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你也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轉世回來找你……
可是，那一天，他真的走了，而我卻並沒有勇氣遵守和他的約定。
當我從皇兄的手裏逃脫出來之後，飛奔到了和聖約好的那片森林外。
那一片草地早已變成了血紅色，月輝國的劍客們倒在血泊裏，表情猙獰，死不瞑目。我焦急的踏過了萬具屍體，看見一人，披著戰甲，站立在戰場的中央，仰首凝視著日耀國的方向……
“聖！”我歡喜的向著他飛撲了過去，我的聖，並沒有倒下，他是勇士，是劍客，但是，他站立著，我卻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聖？”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睜大了雙眼，那對瞳孔裏卻並沒有光亮，沒有像過去那樣映出我的身影。
我已經感覺到，他說的分別的那一天，已經悄然降臨，但是我不相信那一天會來的這麼快，所以我還是懷著希望伸出了手，撫摸在了他的臉頰上……
手指一顫，希望瞬息而滅，他的臉，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聖！”我失聲痛哭，抱著他的軀體，我不相信他會這樣離去，他不是最厲害的勇士麼？他不是答應要和我一起生活在月輝森林裏的麼？他答應我的……他不能反悔……他說過，神也沒辦法阻攔我們的……他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聖，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白晝黑夜……我慌亂無措，但是心裏卻一直念著同樣的一句話，一起，永遠……
就算生死兩地，也不會讓我們分開……我咬了咬牙，摸上了他的胸口，他的心，他的心是我的，永遠是我的，這是屬於我的東西，不會讓任何人奪走……
他們說，月輝森林的妖不會吃人，只會吃心，我就是那只妖，我也只要那顆心，只要那一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
血腥味讓我有些難以下嚥，但是，一想到要和他永遠在一起，我就顧不得那麼多，吞食掉他的心臟，他的所有記憶也被我強行用法術灌輸入自己的腦海裏，這樣，我們兩就永遠在一起了吧？
聖，我是妖啊，我不會死，所以這樣，你也不會死，我們就成為一個人了……
忽然，我那長長的黑髮，從根到稍，一點一點的褪了色，變得和他一樣，金色，多麼耀眼的顏色！
我微笑著，用滿是鮮血的手撫摸著他的臉，你看，我變成了你，你也變成了我……
他的眼終於閉上了，然後身體向著後方轟然倒下！他的身體，我也不會留給任何人……我微笑著，收起了他的盔甲，又使出了法術，點燃了他的衣角……
“月離！你是個瘋子！”有人在我的耳邊大聲斥責著，可是我聽不見，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從此之後，我不再只是月離，我也是你了，聖……
多麼的可笑啊……我，做了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吞食掉了最愛之人的心臟，可是當時的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方法去挽留那個即將離開我的人……
“哈哈……”撕啞的喉嚨裏，一陣苦痛，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要炸裂出去，眼眶裏流淌出來的，也只有紅色的血液，落在嘴裏，一股血腥味道，夾雜著苦澀……
聖，你知道麼……你離開了我之後，我又遇見了兩個人，一個把我當作了你愛著，直到最後才發覺到他的錯誤，而另一個，至始至終，愛的都只是我，就算會被我遺忘會被我拋棄，他也相信著我會回頭……很傻，和你一樣的傻……可是，我卻……
身體再也撐不住，我向後仰了去，抬起頭，只能看見戰神兇狠的神像，和那如同利箭般撕裂我的天雷。
天雷，閃著白色的光芒，很美……就像那人銀色的衣衫，在我的面前晃動著……
最後，還是忍不住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面前銀色的人，只是握在手裏的，卻只有一絲空氣，一絲幻影。
“啊……月……墨……”沒有握住他的手，我直接倒在了地上，仰面向上，黑色的發絲也隨著落了下來，黑色，才是我真正的顏色啊，這一刻，才發覺，自己的本色是那麼的冷，那麼孤獨和寂寞……
對不起，月墨，我這次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對於昨天愚人節某人那蓄謀已久的陰謀。。。偶很抱歉。。。（對手指，偶不是故意的，偶只是算計好正好在四月一號發那一章~~被毆打）
雷聲轟鳴，巨大的閃電將整座日耀皇宮照的通亮，日耀年輕的帝王死死咬著牙，可是卻阻擋不住自己胸口的痛苦。
為什麼，那個人會一直欺騙自己，為什麼他竟然是月輝的妖孽？
“唉，殿下……”老神官低下了頭，無聲的，卻落下了淚，那個少年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他直率坦然，並不是心計很重的人，或許他只是一心的愛著自己喜歡的人，一心的想要得到幸福而已……
“不……不對，這太荒謬了，主人竟然是，是月離……”雨曆痛苦的搖著頭，他始終無法釋懷這樣的事實，那個時而堅強時而虛弱的孩子，竟然就是五百年前的那只妖魔……
“是月離，卻也是日聖……自古神官們這麼流傳下來，今天我想，我也算是明白了……”老神官歎息著，挪步，走向了神殿，“希望偉大的戰神殿下，能夠手下留情，那個孩子實在是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了……”
“該死！”一旁的非時氣憤的咒駡了一句，立即跟隨上了神官的步伐，同時也冷眼看了身後高臺上的帝王，“陛下，無論他是誰，我只知道他是我們的回榮王……”
“啊……”日暉的身體向後退了一步，無論他是誰……無論他是日聖還是月離麼？無論他是人還是妖麼？無論他是給日耀帶來榮耀的傳說，還是毀滅了日耀光芒的契機……
“小子！”恍惚間，他似乎又看見那個少年，一臉老氣橫秋，瞅著自己撇著嘴，把他當作了長輩，教訓著明明看起來年紀更大點的自己，神情卻又那麼的可愛……
最初，自己愛著的，可是日聖麼？
最初，在那冰窖裏，落入自己懷裏的人，就只有他一個……他是月離，是那個會吃人心的阿離，是那個讓人想忘也忘不掉死死困住了日聖的阿離……
原來自己，也是被那妖孽吞食了心的一個犧牲品，原來自己最初愛上的，也就只有那只妖孽而已，所以自己才這麼憤怒麼？
“陛下，再這樣下去，殿下真的會死……”餘昀抬起了頭，擔憂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在日暉的身邊這麼久，他能夠看出來，自己的王心裏到底愛著誰，到底對誰是真心付出，對誰是虛情假意……那個安楚，也不過是主人用來報復殿下一個棋子而已……
但是等報復完了之後呢？如果殿下就這樣死去了，他的主人，就不會痛麼？
“死？”日暉幾乎顫抖著吐出了這樣一個字來，死是怎樣的概念？那個人會變成什麼樣？他不是妖麼？他會死……會和第一次初見的時候一樣，一動也不動的睡著？
不……不只是這麼簡單，死，也就是說，自己將永遠的失去那個人了，再也不能和他說話，再也不能告訴他自己有多麼的愛他又有多麼的恨他……
“不……不是這樣……”日暉搖著頭，推開了身邊所有的人，不行，要阻止，他還不能讓那個人就這樣死去，他還沒有告訴那個人自己其實真的……好愛他，愛到想要獨佔他，想要將他牢牢的栓在自己的身邊，不准他再逃走，再背叛……
日暉的腳步變得迅速，一下子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沖向了戰神殿，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陛下，不可以，戰神正在懲罰那個妖孽！”守在戰神殿門口的安楚，一把抱住了日暉的腰，“陛下，不要啊……”
“你給我滾！”日暉狠狠的推開了安楚，他一開始就不應該聽這個傢伙的話，不該被安楚迷惑住了自己的真心，就算那個人是月離，自己也是從一開始就淪陷了，他愛的人，一直都是他啊……
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推開戰神殿的那扇沉重的大門，頭頂上的雷聲卻漸漸的小了下去，閃電也頓時收斂了許多，最後的一道光影，將整座神殿照耀得發亮，讓日暉看清了自己的面前，一地觸目驚心的血，中間卻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人穩穩的站立著，仰著頭，看著神像，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弱小的身軀，血順著他的胳膊流淌下來，染紅了那人銀色的衣衫。
黑色的長髮，就和他懷裏的人落下的黑幕一樣，濃郁，沉澱的色澤……
“月……墨……”日暉頓住了身體，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男人，那個隨時都有可能奪走自己一切的男人。
“哼，果然來了！”安楚不知道從哪里又探了進來，冷笑著，“月輝王真讓人難懂，竟然會在這個妖孽的身上下這麼大的力氣，下了這樣的法術，把自己陷入危險的重圍裏，哈哈……月輝王，你也是這麼愚笨麼？為了這個妖孽，值得麼？”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月墨側過臉，冰冷的目光直接戳向身後的日暉和安楚，逼迫著他們說不出話來，“我應該有說過，如果你們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就拿你們日耀國做賠償！”
“好大的口氣！只是月輝王，現在你只有一個人，你如何能平安的踏出這裏？”安楚滿臉譏笑，心裏偷喜，除掉了月輝王，整垮了日耀王，這天下，便會穩穩的落入他們星爍的手裏……
面對著安楚的挑釁，月墨並沒有動搖，冷冷的殺氣散發了出去，整座宮殿溫度驟降，寒冷的氣息逼得安楚再也發不出聲音來，心裏反而有些慌了……
這樣的月輝王，就像是死神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奪走他們的性命！
“唉……”重重的歎息聲，從那神殿的頂端飄了下來，眾人都朝上看去，卻只能看見空蕩的屋樑。
“五百年了……你還是不能放手麼？”沉沉的男音，竟然憑空發出，就好像是從那尊冰冷的神像裏發出來的一樣，“為什麼……你要為了這個妖孽，三番四次的頂撞本尊……”
“因為我愛他！永遠！沒有人能從我手裏搶走他！”月墨大聲吼道，他心痛的撫摸著懷裏人毫無血色的臉，他幾乎就要完全的失去他了，那一刻，他的心都差點停止跳動。
原本還因為他開口呼喚了自己的名字而歡喜，以為自己可以遵照約定，把他從日暉的身邊帶走，可是沒想到，法術將他帶到那個人的身邊時，那個人卻無力的倒在血泊裏，一雙黑眸也漸漸的合上了……
“聖！”想也沒有多想，月墨立即擁住了他冰涼的身體，心裏驚慌著，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只是個妖孽，他的名字不是聖，是月離……”空無一人的神殿裏，卻傳來了雄厚的男音，讓月墨頓時愣住，“什麼……他……”
他是月離？他不是日聖麼？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月離，是那個五百年前差點毀掉月輝皇宮法術強大的月離的話，一切的疑惑也就全部解開了……
身為劍客卻沒有健壯的身體，身為劍客卻能將所有攻擊法術都反彈回施法的魔術師身上，如果他是月離，那一切就都能說通了，月離的法術強大，普通的魔法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連自己怕也無法與他相比，所以，詛咒才會反噬月墨本身吧……
還有樹妖，樹妖是月離的親生母親，血脈相連，所以她才比別人更清醒的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就算她的兒子卻早已不認得她……
原來他是月離……背負著日聖的記憶的月離……一個因為愛而瘋狂了的月離……
想到這裏，月墨的臉上，落下了兩道淚痕，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了懷裏的人的臉上，滑到了一邊……
冷酷的帝王，無聲的哭泣，他背對著日暉，卻讓日暉再也抬不起頭，只能低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罪孽，所有的罪孽，都緣自自己沉入湖底，打開冰窖那扇大門的那一天……比起五百年前為了月離捨棄國家的日聖，比起面前為了月離不惜以身犯險的月墨，只懂得傷害的他根本不配得到那個人的愛……
“哼……就算是輪回再久，你也始終會找到他……算了……本尊不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你走吧……只有回到那裏，這個妖孽才有生存下來的可能……”戰神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地上卻忽然浮現出了道道光芒，溫柔的，將兩人包裹了進去。
“聖……”日暉急忙沖上前，想要伸手拉住那人被血染紅的衣角，可是，他們卻憑空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住手吧……你不是他的對手！”戰神冷冷的喝道，日暉愣住了，抬起頭，看向一直以來護佑著日耀國的戰神，心裏糾葛萬分。
放手麼？就這樣放開他的手了麼？就這樣，自己再也得不到他，也得不到他的原諒了……日暉搖晃著身體，最終，跌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臉，放聲痛哭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 終章-日月
十年後……
茂密的樹林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鳥雀飛舞，花朵綻放，剛剛下過的雨水，在地上形成了坑坑窪窪。
鐵蹄踩碎了水窪裏的殘影，幾匹快馬在樹林裏飛馳而過，為首的男子腰間掛著寶劍，臉上佈滿滄桑，透著成熟的味道。
他們在森林裏穿梭著，最後，停在了一棵大樹的面前，跳下了馬。
大樹的面前，站著一個穿著銀色衣衫，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見到了來者，那男子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冷冷的說道：“你來多少次也是一樣……他不會再見你的，滾吧！”
“我要見他！”來者堅定的說道，年少時的倡狂輕浮逐漸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了，耐性，堅持，只是為了再見一面自己十年來心裏一直想念的人。
原來失去他的痛苦是這麼的濃烈，濃烈到了最後，就讓自己變得麻痹了，變得妥協了，變得不再強求他是否還能接納自己，只要看見他活著，就好……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他……別忘了，你還欠我一筆血債！”月墨終於忍不住，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劍，十年前的那一夜後，他忽然擁有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回憶，血洗日耀皇宮，血洗整片大陸，在月輝森林裏得到妖精，和月離相愛著的那些美好的時光，以及最後以為自己被背叛的那種痛苦……
原來自己才是劍客，是勇士，而自己的公主卻一直在找尋著已經忘記一切的自己……
握緊手裏的劍，月墨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記憶恢復了，作為劍客的能力也就跟著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他的劍術並不會輸給面前的日耀王……不會輸給自己的後代……
“砰！”劍光一閃，火花四濺，兩把雪亮的劍碰撞在了一起，死死相抵著。
日暉咬著牙，手在顫抖，面前的月輝王，劍術竟然出神入化，比作為劍客的他技高一籌。
十年了！他一直苦練著劍術，但每一次來到月輝森林，卻還是被月墨打敗，月墨，從來沒有對自己用過法術，但是只憑著劍術，卻已經將自己的自尊戳滅了……
不打到面前這個人，他就無法見到自己想念著的那道倩影，不知道他現在還好麼……會變成什麼模樣？
十年了……日月兩國再也沒有發動過戰爭，但是那戰場卻被縮小，放在了月輝森林裏，成為了兩個王自己的較量。
“砰！”刀光在森林裏閃爍著，兩個強壯的身影時而逼近時而分開，最終，一柄劍劃破長空，飛了出去，插在了不遠處的泥土地上，驚起了一群鳥雀。
冰冷的長劍抵在了日暉的喉頭，月墨冰冷的看著他，“還要再來麼？乾脆我就這樣殺了你吧，免得你下次再來……”
日暉抬起頭，臉上並無恐懼之色，十年的時間，將他磨練的更加堅韌，終於成為了英明的帝王，將原本已經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日耀，神奇的救活了過來……
這是那個人曾經深愛的國家，這是那個人曾經一心幫著自己拯救的國家，這是那個人心裏所愛的人所創造的國家，所以他，不想讓日耀毀滅在自己的手裏……
究竟用了多少年，他才明白那人的用心了呢？他才知道當年自己對月離有多大的偏見和誤解……月離深愛著日聖，所以繼承了日聖的記憶後，也和日聖一樣愛著日耀的國土，那樣的情感卻被自己扭曲了，最後才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自己，一定要再一次站在那個人的面前，親自請求他的原諒，或者請求他殺了自己……
月墨眼裏閃著幽光，手裏的劍頂在了日暉的喉頭上，那白皙的皮膚頓時流下了一道血痕……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這才是真正的日聖的靈魂……日暉被月墨的氣勢所震懾，十年前，從戰神的話意中他們聽出了這麼一件離奇的事情來，但是十年後，日暉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劍客，的確是傳說中的那個英雄！他才是月離真正的擁有者，真正的愛人……所以，死在他的手裏，也算是解脫吧……
“劈！”的一聲，在他們的背後響起，月墨的眼睛一亮，忽然把劍從敵人的喉頭上收了回來，猛地一轉頭。
日暉順著他的目光向上望去，面前的那棵巨大粗壯的樹木，忽然發出了聲響，樹皮一點一點的脫落，整棵樹木都震動了起來，枝條在清風中搖曳著。
“阿離……”月墨口中喃喃著，隨即將劍丟棄在了一邊，沖向了那棵大樹，站在樹下，熱切的看著樹木，就像是看著自己所愛之人一樣。
“啪！”樹木的中間，劈開了一個大裂口，裂口越長越大，落下不少木屑，在透過葉片投射下來的日光中，形成了濛濛一片。
“啊……”所有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仰視著，看著那樹木中，漸漸的伸出了一隻雪白的手臂……
是那個人麼……日暉瞪大了雙眼，是月離麼，是他麼……心不安的跳動著，原來十年來，那個人都不曾蘇醒過，原來十年來，月墨也只是一個人在這片寂靜的森林裏苦苦的守候著……
淚水不覺得溢滿了眼眶，日暉壓抑住了心中的苦悶，站立起身，一直盯著那樹木的破口。
黑色的長髮，從樹上垂落了下來，長髮下，露出一張美麗而清秀的臉，他閉著雙眼，就像是初生的嬰兒，度過漫長的黑暗之後，終於破腹而出，卻不習慣那第一道落入眼裏的光芒。
月墨滿含著激動，看向自己的愛人，他的樣貌完全沒有變化，他還是那樣惹人憐愛，他知道自己在這十年裏，一面恢復著前世的記憶，一面等待著再次見到他的心情麼……
雪白的身體終於從樹幹裏鑽了出來，背後，一雙透明的羽翼張開，折射著日光，顯出斑斕的色彩，那人終於睜開了眼眸，黑色的瞳孔裏漸漸的出現了月墨的臉。
嘴角漸漸上揚，一道美麗的笑容出現在了那人的臉上，他開了開口，幾乎嘶啞著，喚出了一聲，“聖……”
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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