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無敵(二)
簫聲歇,餘音不止。
那人收起簫,緩緩走到紀無敵等人面前,微笑道:「久仰紀門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袁傲策上前一步,將紀無敵半掩在身後。
紀無敵好奇道:「外面都怎麼傳我的?」
「自然都是褒言。」
紀無敵兩隻眼睛越發亮道:「我最愛聽褒言。」
那人笑道:「我也愛聽,不過只聽別人的。但是我不愛說,而且從來不當著別人的面說。」
紀無敵道:「你挺悶騷的。」
那人不以為意地一笑道:「說來也是。」
端木回春見他們相談甚歡,就準備開溜。
那人突然轉頭道:「令尊沒教過你,走時要說告辭麼?」
端木回春一怔。實在是他說話的口吻太過居高臨下,好像是長輩在教訓晚輩一般。他看了看袁傲策和紀無敵,才正面看他道:「不知兄台有何見教。」
那人道:「這世上有兩種人自相矛盾的聰明人。一種是明明笨得要命,卻偏偏要裝出一副絕頂聰明的樣子。另一種則是明明聰明絕頂,卻偏偏要讓人以為他笨得要命。」
端木回春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就算他再不聰明,他也聽得出他在針對他。「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我說出來,你也不認識。既然不認識,為何要問?」
端木回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本來籍籍無名,只因為告訴別人的名字多了,才變得有名。」他原以為自己說了這麼一句,就算不能扳回一城,也足以令對方刮目相看,誰知那人只是搖頭。「聰明人就是聰明人,笨蛋就是笨蛋,就算笨蛋披了狐狸皮,也掩飾不了他身上那股愚蠢的氣味。」
端木回春微怒,但仍未形於色,「兄台此言怎講?」
「一個人若是成名,定然是因為他有讓人無法忘記的地方。絕不是因為他對一百個人說了自己的名字。」那人的眼中隱隱有譏嘲之意,「端木公子很喜歡向陌生人介紹自己嗎?」
端木回春將湧上胸膛的怒氣又嚥了回去,「既然兄台看我不順眼,何不乾脆讓我走開?」
「我若是讓你走開了,誰替我帶話給藍焰盟盟主呢?」
端木回春警戒地看著他,「我與藍焰盟盟主素不相識……」
「但是你爹認識。」那人見端木回春欲反駁,立刻擺手道,「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我將話傳給你,自然有把握傳進藍焰盟盟主的耳朵。」
端木回春被他語氣中的自信氣得幾乎背過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當一回這莫名其妙的信差。」
「你只要告訴他,藍焰盟氣數已盡。」那人微微一笑,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卻讓端木回春無端端得從心底生出一股冷意來。
「你究竟是誰?」端木回春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
「你若是真正的聰明人應當猜出我是誰。」
端木回春轉頭看袁傲策和紀無敵。
袁傲策道:「我本來就認識。」
紀無敵道:「我只知道,我很惦記他一書房的聘禮。」
端木回春眼中異色一閃,心底已然有了人選,不禁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有一時氣憤而魯莽行事,「傳言魔教明尊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能得見真顏,三生有幸。」
明尊依然笑道:「你比我想像中聰明了一點,卻比我期待的笨了一點。」
「哦?」端木回春平靜地看著他。
「你若是真的聰明,就不該揭穿我的身份。」明尊道,「一個人在敵人面前永遠不要先將手中的籌碼無緣無故地亮出來。這樣才可以後發制人。」
端木回春一省,雖然仍舊對他不服氣,但這股不服氣中卻夾雜了些許敬佩,「明尊今日之言,我銘記於心。」
明尊點點頭,「你去吧。」
端木回春轉頭就走。
他走後,紀無敵問明尊道:「你把聘禮帶來了嗎?」
「沒有。」明尊淺笑道,「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書房裡的寶貝,你一個也別想染指。」
紀無敵轉頭向袁傲策告狀,「阿策,他警告我。」
「不是警告,是勸告。」他笑得十分無邪。
袁傲策道:「那就砸個精光,燒個乾淨,大家一拍兩散。」
明尊搖頭道:「才幾年沒見,你做惡的癮頭怎麼越發大了?」
「憋的。」袁傲策用冰冷的眼神控訴著他當初見死不救的行為。
「其實,我當初之所以沒有救你,是有原因的。」明尊自辯。
「我知道。安然已經告訴我了。」他眼中的寒氣越來越大。
「我告訴她的原因只是一部分,」他頓了頓,微笑道,「我編出來的一部分。」
……
袁傲策道:「所以說,你已經準備了一個更加圓滿的謊言來忽悠我?」
「自然不是。」明尊含笑道,「我怎麼可能忽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袁傲策眉頭緊皺,似是想起了某段十分不越快的記憶。
紀無敵在一旁道:「剛剛這句話就是忽悠。」
明尊摸著下巴道:「糟糕,我有點喜歡你了。」
袁傲策眉頭一挑。
紀無敵端詳著他半天,點頭道:「你長得還算好看,我就讓你喜歡吧。」
明尊訝異地指著自己,「我只是還算好看?」
「你明艷不如花淮秀,清秀不及程澄城,英挺不如阿策,自然只能還算好看而已。」紀無敵誠實道。
「那你為何不說,我明艷清秀更勝阿策,清秀英挺更勝花淮秀,明艷英挺更勝程澄城?」明尊反駁。
「那就是沒特色。」紀無敵回答。
……
四目相對。
明尊努力將眼睛瞪大,紀無敵則很無辜地看著他。
半晌。
明尊歎道:「若是阿策有你一半的口才,我的童年也不會如此單調。」
「單調?」袁傲策的聲音裡含著某種類似於怨氣的東西。
紀無敵突然很激動地拉著袁傲策的袖子道:「阿策,你跟他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麼你們會不會……」
「不會。」袁傲策似是知道他後面要說什麼,回答得斬釘截鐵。
「真的一點都沒有?」紀無敵狐疑地看著他。
「絕對沒有。」袁傲策額頭上大大的川字分明顯示著,你要是敢再問下去,我絕對發火。
紀無敵低喃道:「怪不得明尊說他的童年很單調,原來你們雖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小時候居然沒有玩過扮家家?真是太可惜了。」
明尊也點頭認同。
……
袁傲策咬牙道:「你嘴巴上的封條呢?」
「……」紀無敵委委屈屈地繼續封上。
袁傲策看向明尊,「你剛才說還有別的原因?」
「不錯。」明尊笑瞇瞇道,「原因就是我把你賣給紀輝煌了。」
他話音才落,袁傲策已經衝過去和明尊打在一處。
安然曾經說過,明尊的習武天資不及袁傲策。再加上,袁傲策為了打敗紀輝煌,在十惡牢的幾年如一日地勤研武學,武功精進遠在被俗事纏身的明尊之上,何況手中還有一把新出爐的寶劍,因此不到十招,明尊便落了下風。
不過即使落下風,他仗著對袁傲策武功路數的瞭解,且打且避,袁傲策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紀無敵在一旁看得久了,腿酸,便找那棵時不時搖晃幾下的大樹底下坐著看。
你來我往,大約打了近半個時辰。
明尊的敗象越來越明顯,打鬥的姿勢也從原本的飄逸而漸漸狼狽起來。他氣喘吁吁道:「發洩夠了吧?」
袁傲策打得兩眼發紅,正在興頭上,哪裡肯罷手,嘿嘿地冷笑道:「你讓我砍你幾下,我就罷手。」
「不用幾下,」明尊慢慢地退向紀無敵的方向,「第一下你就砍我的脖子。」
「不會,我會腰斬。」袁傲策看穿他的意圖,刷得封住他的去路。
明尊手中的簫早被削得七七八八,手裡剩下的三分之一還不到。他吐出口氣,輕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魔教會離開睥睨山嗎?」
袁傲策的劍勢稍稍一頓,又是一陣狂風驟雨般的進攻,「砍完再問。」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把你賣給紀輝煌嗎?」明尊繼續道。
袁傲策手中招式明顯減緩。
明尊見他意志動搖,悠悠然地拋出最後一個殺手鑭,「難道你不想知道藍焰盟盟主是誰嗎?」
袁傲策收劍,「坐下說。」
明尊從袖子裡拿出塊汗巾,擦了擦頸上的汗後,才在紀無敵和袁傲策面前盤腿坐下,道:「其實當年你被紀輝煌抓回輝煌門之後,我便親自找到他,想幫你贖身。」
……
袁傲策又有拔劍的衝動了。
「但是到了輝煌門之後,我才發現,此行未必能如我之願。」明尊抬起頭,彷彿又想起當初的往事。
袁傲策問道:「為何?」
「因為我發現,」明尊道,「輝煌門挺富裕。」
「……」袁傲策握著劍的手青筋暴起,冷聲道,「你準備拿錢贖我?」
「不少的錢。」明尊補充道。
紀無敵見袁傲策又要站起,連忙握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顯然是不想他打斷聽故事的美好時刻。
袁傲策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無聲暗歎,轉頭瞪著明尊道:「然後?」
「然後,我們就開始談條件了。」明尊看向紀無敵,眼中帶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真相無敵(三)
袁傲策和紀無敵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我記得那日天很熱,我約了他在輝煌門的後山見面。你爹很不守時,我足足等了他一個多時辰。」明尊抱怨道。
袁傲策突然打斷他,「十惡牢和後山有多遠?」
「十惡牢在後山的半山腰。」回答的是紀無敵。
袁傲策陰沉著臉道:「所以當時你寧可在後山喂一個多時辰的蚊子,也懶得上十惡牢看看被關在那裡的同伴?」
明尊見他又有動手的架勢,連忙道:「我是為了你好。」
「你換句有新意的。」袁傲策咬牙道。
明尊道:「這句話絕對是我的心意。」
……
兩人對視。
明尊的雙眼洋溢著滿滿的同伴之情。
須臾。
袁傲策抽搐著嘴角撇過頭,「繼續說。」
「話說當時我為了不讓你看到我看到你狼狽的樣子而傷心難過的樣子,而沒有到十惡牢探監……」
「探監?」袁傲策就像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
「探親。」明尊轉口很快。
「哼。」
「一直到紀輝煌赴約。」明尊鬆了口氣,扯了這麼久,終於把紀輝煌扯出來了。
紀無敵插嘴道:「我爹沒來的一個多時辰你是怎麼打發的呢?」
……
難道還要讓好不容易走出來的紀輝煌走回去?
明尊氣定神閒道:「我就是一直想著紀輝煌什麼時候來,想著想著,他來了。」他決定,紀無敵讓他回去幾次,他就讓他出來幾次。
袁傲策道:「然後?」
「然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明尊見紀無敵和袁傲策都露出洗耳恭聽的模樣,慢悠悠道,「他問我,吃了嗎?」
「……」
「我回答,吃了。」
「……」
「然後他又問我,吃的什麼。」
「……」
「我回答,陽春麵。」
「……」
「後來他又問我,好吃嗎?我回答……」
噌!
袁傲策的劍出鞘,直直地插在明尊面前。漆黑劍身在烈陽的照耀下,更顯犀利。
面對從劍鋒上撲來的煞氣,明尊微笑,「我只是想借此說明紀輝煌的性格。」
紀無敵眨著眼睛,「什麼性格?」
明尊用四個字概括,「沒事找事。」
對於這點,難得袁傲策也深感認同,「如果他不是沒事找事,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把我關起來。」如果說紀輝煌是為了六月山莊的事把他關起來他也認了,偏偏紀輝煌關他的時候,六月山莊已經被滅莊半年之久。而這半年裡他除了練武就是吃飯睡覺,什麼事都沒幹過,連螞蟻都沒踩死幾隻,就被紀輝煌千里迢迢地跑來打了一架,然後捉回輝煌門關進十惡牢。在十惡牢的這幾年,他每每想起這件事,就感到十分的窩囊。紀輝煌身為白道領袖,難道不准他殺人殺累了歇幾天嗎?!
見袁傲策一臉的疑惑和憤恨,紀無敵和明尊的神情十分微妙。
明尊乾咳道:「其實紀輝煌其人,除了沒事找事之外,還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
袁傲策道:「哦?」
明尊伸出兩根手指,「武癡。」
袁傲策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難道說紀輝煌當年之所以捉他,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對手?
明尊道:「其實當年我們互相問候一個時辰之後,我就提出想接你回去,但是紀輝煌不同意。因為他認為你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可能在他有生之年超越他之人。」
袁傲策皺眉。
紀無敵的神情更加微妙。
「不過魔教事務繁多,為了不讓你被這些俗務纏身,潛心習武,你才將你關在十惡牢的。」
……
怪不得齊子忠會三不五時和他切磋武學。
怪不得他所在的牢房中有什麼各家的武功秘籍。
怪不得每次他武功精進,那日的飯菜就會變得特別好。
原來紀輝煌竟然用教徒弟的辦法將他培養成對手!
袁傲策只覺自己在十惡牢這八年所積累的想要打敗紀輝煌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雄心壯志已經在剛剛那一剎灰飛煙滅。他沉默半晌,緩緩道:「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之前安然告訴我的理由。」
明尊滿意地點頭道:「說明我編得還不錯。」
紀無敵抓住袁傲策的手,哀傷道:「阿策,對不起,要是早知道你被關在十惡牢,早知道我爹這樣對你,我就……」
袁傲策看著他,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完全沒有期待。
反倒是明尊興致勃勃地問道:「就如何?」
「我就求我爹讓我們早日完婚。」紀無敵為自己蹉跎了那麼多年本該和袁傲策相親相愛的歲月而感到懊惱,「這樣,你就可以住在我的房間裡,不用住在十惡牢了。」
「……」果然還是袁傲策比較瞭解他。明尊感歎。
袁傲策深吸了口氣道:「所以說,紀輝煌之所以建立十惡牢,並不是為了懲奸除惡,而是因為……」
「找人打架。」明尊接下去。
……
這世上有很多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袁傲策把話題又拉了回來,「我記得你說過,你和紀輝煌是談條件的。」
「不錯。」明尊點點頭,「紀輝煌提出的條件,除了你留在十惡牢十年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魔教讓出睥睨山。」
……
讓?
袁傲策眸光一閃。
明尊道:「我想你應該明白藍焰盟盟主是誰了吧?」
袁傲策一個字一個字道:「紀輝煌?」
明尊頷首。
袁傲策看向紀無敵。
紀無敵撅著嘴巴低聲道:「阿策,如果我是他爹,我一定會阻止他的。可惜,他是我爹。」
……
袁傲策歎氣道:「既然他提出了兩個條件,那麼魔教又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明尊苦笑。
袁傲策挑眉,顯然不信向來只佔別人便宜,從來不讓人佔便宜的明尊會這樣吃啞巴虧。
「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紀輝煌能入睥睨山如入無人之境,且生擒暗尊……」明尊歎息道,「我除了避其鋒芒,已無其他選擇。」
一時靜默。
紀輝煌縱然已經逝去,但是他當年所造成的陰影卻依然牢牢地籠罩在每個人心頭上。
「紀輝煌,」袁傲策徐徐開口道,「真的死了?」
紀無敵點頭道:「我上上下下前前後後認真檢查了十遍。阿左阿右阿尚阿鍾阿夏也上上下下裡裡面面各自檢查了三遍……該摸的都摸了。的確是死透了。」
明尊摸著下巴道:「他死的時候,我也派人去摸過了,的確是死了。」
……
沒想到紀輝煌生前風光無限,死後居然被那麼多人摸來摸去。
莫名地,袁傲策居然覺得想笑。
「阿策,你想笑就笑吧。」紀無敵以過來人的身份道,「我爹死的時候我先是笑,後來才哭的。」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袁傲策,而是一瞬不瞬地望著天空,圓滾滾的大眼睛彷彿看到了天的最那頭,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那麼直瞪瞪地看著。
「……」袁傲策無聲地摟住他的肩膀。
無論紀輝煌曾經做過什麼,他畢竟是紀無敵的父親。他沒有父親,所以他不知道失去是何種滋味。但是他知道從來沒有得到過何種痛苦。
「阿策。」紀無敵用原先的語氣道,「能不能再抱得緊一點。」
「……」袁傲策又把他摟得緊了點。
「兩隻手抱吧。」
袁傲策遲疑了下,還是照做了。
「阿策……」
「你乾脆上吧。」明尊幫他接下去。
「……」
紀無敵很認真地看著他道:「你要幫我們去守著嗎?」
……
明尊好脾氣地笑道:「紀門主覺得我哪裡像紅娘?」
「不像。」紀無敵搖頭,「紅娘不會同意讓張生上崔鶯鶯的。」
「……」
袁傲策彈了下劍身,「說正事。」
明尊聳肩道:「不是說完了嗎?」
袁傲策道:「紀輝煌已死,那麼藍焰盟現在這個盟主是誰?」
「這個,要問紀門主了。」明尊微笑。
不等袁傲策轉頭,紀無敵便點頭道:「嗯,我知道。」
「那就好。」袁傲策竟然沒有追問,反過來問明尊道,「你這次來,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陳年往事吧?」
「當然不是。」明尊揮袖道,「這些事只是用來茶餘飯後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
「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明尊淡然一笑道,「配合正派武林,剷除藍焰盟。」
「理由?」沒有好處的事情,明尊不可能主動做。
「拿回睥睨山。」
紀無敵狐疑道:「我爹死了那麼多年,為何你現在才來取?」
明尊道:「因為我找大師算過,他說我屬豬,今年取回來比較好,能旺我。」
袁傲策恨聲道,「我屬虎。」
「對,他說除了旺我之外,還能克你。」明尊道,「不過我想以後你大概住輝煌門的時間比較久,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很介意。」
「你的心胸真是太狹窄了。」明尊一臉的自恨識人不明。
袁傲策冷哼道:「不知道是誰一直將我打破他頭的事記恨了三年。」
紀無敵道:「看明尊的樣子,不像是記恨三年就夠的人啊。」
袁傲策恨聲道:「因為第三年的時候,他用兩倍大的石頭壓斷了我的一條腿。」
明尊道:「看,我才記恨你三年,你卻記恨了我十三年。」
「……」
紀無敵理解道:「你讓他砍一劍,他就不記恨了。」
明尊默然半晌,「我會記恨三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