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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辛夷》作者:11路公車【完結】

《辛夷》作者:11路公車【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vincy100 您是第73349個瀏覽者
文案:

受是王爺長的很美,從小就去他國做質子,用自己的身ti換來了十幾年的和平。
受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受到了很多白眼和鄙|夷,流言緋起,但依然我行我素,並不理會。
其實受只是單純的想找一個心愛的人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攻是個將軍初時覺得受很讓人憐惜,對小受很溫柔,受因此漸漸的愛上小攻。
受就拼命的對小攻好,每天都沉禁在美好的愛情之中,總認為自己找對了人。
攻又認識了另一位元高貴的公子,人稱蘭公子,有事沒事的總跑去與蘭公子聊聊詩。
經過接觸攻自認為愛上了蘭公子,認小受很下jian,就想快刀斬亂麻,便跑去對小受說要分手。
受悲痛欲絕,認為自己有眼無珠識錯了人,就自毀雙目,離開了攻。
受這一走,蘭公子也消失了。當有一天小攻去問一個朋友時,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3-8-14 00: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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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沐連是一個文治之國,在亂世中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為了自保,不惜把嫡出皇子送入當時野心最大兵力最強的鄴國做質子。十多年小心經營,終於培養出了一代武將,也終於熬到了暴虐的老鄴王駕崩,新王繼位。此時世間終於恢復太平,也迎回了自己的皇子。
這個整個童年、少年時期都長在異國的皇子就是白辛夷。
然而回國之後,白辛夷在國內的聲譽卻並不好,甚至在當時的整個時代,白辛夷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惟妖孽、荒淫而已。然而,即使史官在史書中為其寫下惡名,白辛夷卻一句辯白都沒有,依然故我,直到某一天忽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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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為質子的皇子白辛夷回國了。
讓眾多孺子士人出乎意料的,京城中並沒有多了一位悠閒王爺,卻多出了一朵妖媚花,他完全不顧自己王爺的身份,流連於種種交際場合,讓無數的風流客們莫不想一親芳澤,成為他的入幕之賓。忽然之間,白辛夷居然與才絕天下的新秀蘭公子齊名了,這更讓文人士子們憤恨不已。
然而白辛夷卻完全沒有把這些非議放在心上,他坐著自己異常華貴的軟轎,停在了厚重的朱門前。
這深宅大院的主人非富即貴,然而辛夷剛剛走出轎,這宅院的主人就匆匆迎了出來,看見辛夷立刻伸出手來,拉著他就要往宅內引。
然而辛夷卻甩開了他的手,這讓那人回過頭來驚訝的看著他:"怎麼了?"
辛夷常穿著紫衣,那紫衣正昭示著他極為顯貴的身份,如今他就站在門口,身上穿著演得過分的紫衣,眼波流轉,微微的笑著,卻是帶著些微的厭惡:"不必了,以後我不會再來你這裡了。"
那人大驚,急急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離開?我對你不好麼?你與我......難道不快活嗎?"
聽了這話,辛夷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感,眼角卻溫柔的笑了,口中隱隱帶著嘲笑的說道:"如果非要說出個緣由,你難道不清楚嗎?你和其他人對我,也沒有什麼區別吧?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你以為我這紫衣代表的是什麼?"
說著話語中微微帶著些憤怒,一甩袖子,轉身就上了軟轎,軟轎沒有多作停留,立刻就遠去了。
那人站在門口呆了片刻,仔細想了想辛夷的話中之意,不由驚出一身汗。
確實,自己與那些追逐辛夷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都把辛夷當作獵豔的目標而已。然而,事實上,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辛夷身為十一王爺的顯貴身份,直到今天他才想起來,辛夷並不是他們可以肆意玩弄的目標!如今自己竟然還妄想用那些拙劣下流的情話來挽留他,思及此,不由冷汗涔涔起來。
華麗軟轎穿過了熱鬧的集市,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人們或早已見怪不怪,或鄙夷的吐口唾沫,然而正如軟轎的主人一樣,一路招搖至極地過街串巷,終於抬進了一座官員府邸。
想當然,自此之後,市井之間又要流傳出新一輪的流言蜚語。

辛夷下了轎,輕輕地理了理衣擺,對於院中的名貴花草無動於衷,彷彿是看慣了,也不多瞧,招招手,一名中年男子立刻一路小跑過來站在他的身邊。
"李管家,子致呢?"辛夷微笑著好聲問道。f
然而這管家卻並不受用,只是冷淡的回答:"少爺在書房對帳。"
"對帳?"辛夷聞言點點頭。好像是沒有察覺到管家的冷淡,仍然好聲好氣的問道,"那賀尚書呢?"
李管家依舊低頭道:"今天劉尚書來拜訪老爺,他們正在論儒。"
辛夷聽了,有點不滿,因為那劉尚書總是與他為難,看見李管家冷淡的樣子,心裡也不大高興,但是卻一反常態,並沒有發怒,包容的笑了笑,決定去找自己的好友,賀子致。
信步穿過花園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門,熟門熟路的尋路而去。
李管家不阻攔也不跟隨,只是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定定的看著那紫色身影消失在遠門深處,才緊鎖著眉頭,歎著氣搖了搖頭。

辛夷在園中慢慢的走著,不慌不忙信步漫遊,遇見過往匆匆的僕人丫環們總要微笑點頭打上個招呼,以他的身份,人人皆應跪拜行禮,然而此府中人卻個個都是頭一低就過去了,莫說敬畏,半分尊敬也沒有。辛夷也是習慣了似的,也不惱怒,走到自己尋的房間門口,便推開門進去了。
說是書房,卻四處散亂著賬本,地上還隨手丟著一個算盤。辛夷輕手輕腳地進屋,唯恐踩了什麼,揀了張椅子坐下,對著桌前忙得不可開交的青年開口道:"賀尚書一家上下書香門第,唯出了你一個從商的敗家子,以文立本的家訓就這麼叫你毀了。"
正被賬本忙得焦頭爛額,賀子致心中早已不耐,然而聽到這戲弄之言,心情卻不由好了起來,抬頭看去,可不正是好友辛夷坐在屋中,立刻心下大好,但嘴上卻是萬萬不能服輸的:"從商又怎麼樣?一家子的吃穿用度皆是靠我,如今到了京城首富,我爹也不再管我了。倒是你,又跑來我家,你可知道我們兩人之間的流言傳了幾回?而我頭上的綠帽又被你戴了幾頂?"
聞言,辛夷笑瞇瞇的臉冷了下來:"他們不知我,你也不知麼?這麼看來,我又何必來你家受你的白眼!"說罷氣急站起,腳下也不再小心翼翼,當下踩了幾本帳冊就要出門。
"哎呀!"賀子致知道自己玩笑開過了頭,立刻竄到辛夷身邊,按他坐下,滿臉堆笑:"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辛夷白他一眼,不語。這一瞪,卻是萬種風情。
賀子致驚叫道:"我的娘,你千萬不要這樣瞧我,我可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再說我公里淺薄,可受不住......"
辛夷見他的怪模怪樣,已然笑了出來。這一笑比剛剛的眼波流轉更具媚態。他卻似沒聽見賀子致的話似的,更加將自己絕豔天下的臉湊在了賀子致的面前:"別人受不住,你還能受不住?聽說你不是我的老相好嗎?"
他語帶輕佻,但是賀子致卻知道其中的玩笑之意。
他們二人自小相識,關係極近。辛夷十載為質的辛酸他盡知。而辛夷歸國之後,一時間豔動天下,卻與人相交完全毫無顧忌,眼見著他的名聲一步步跌至今天這般萬人唾棄的地步,自己真是心疼。二人關係又是極好,每當辛夷和誰往來親密,賀子致心中總是憂慮萬千,唯恐他被人欺騙;而每當辛夷來到賀府,又往往是其感情不順之時,這叫他心中又更加憂慮。久而久之,兩人之間也是流言不斷。
然而相較之下,辛夷的流言卻是更多,也更加難聽,賀子致每每總是為他不值。
"辛夷,劉尚書他來找爹論儒了,就在前院。"賀子致輕輕的說,"爹也說,你總這樣,不好。"
"好不好也輪不到他那個臭酸儒說三道四!"辛夷一直和善的笑臉立刻變成了暴怒的羅剎,面容扭曲似是包含了極大的憤恨,彷彿立刻就能衝出去與人拚命。然而,卻又強壓住,慢慢坐了下來,"伯父是知我的。他們卻是什麼都不懂。當時也不見誰出面,這時候倒一個個管起我來了。"聲音冷冷淡淡的,確實隱含了刻骨之恨與無盡的蔑視。
"辛夷......"聽他提及往事,賀子致也無話可說,只能握住他的手安慰而已。
辛夷回首對他一笑:"你放心,我沒事。我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現在,我誰都不放在眼裡!"
賀子致心知辛夷現在真正是無法無天的情狀。回國之後,有登上皇位的皇兄疼愛著他,再加上他為沐連犧牲奉獻的十年,現如今,總是惡言不斷,卻無人再能動得了他分毫。
在他們有意無意的縱容與保護之下,已經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他了,但如今,他就過得好了嗎?賀子致歎了口氣。
"你今日過來,怎麼,難道說先前那人仍然不時你要找的人?"
辛夷之前的張狂都立時平復下來,落寞的點了點頭。
"原來他和其他人一樣,都拿我當......"
賀子致的臉上露出至極的悲哀的神情,他張了張口,哽了半天,才艱澀的開了口:"辛夷,我知道你想找到真心愛你的人,可是你又是何苦,何必每次都要委身於人。......你總是這樣,總是不好......"
辛夷的臉上卻露出迷惑茫然的表情:"子致,如果每一次不全身心的去追求,又怎麼能讓別人全身心的來愛我?"
賀子致真的難以言語了,胸口立時湧上的悲哀難以名狀。
十年的質子生涯,養成了如此的辛夷。對於那世俗流言,既敏感,卻又不在乎。而誰能想到,他又是如此的單純?尤其是對於情愛,更是純真,呆呆的卻又固執的認為,既然要人來愛自己,自己必然要全部的付出,不能一點虛情假意,對於對方的要求,從來不知道拒絕,可正就是這樣,如今落得個人盡可夫的賤名,縱使疼愛關心他的人有再大的權力,也是無可奈何。
看見賀子致的沈默,辛夷卻又笑了起來,笑得一如既往地嬌媚,而又有著一種目中無人的自信:"子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又何必在意那些流言呢?更何況,你們也不會因此看不起我,不是嗎?"
"當然不會!"賀子致立刻答道,沒有一絲猶豫,"但......這對你的名聲......如此,誰又能不顧名聲的真心愛你!"他不由替辛夷發起愁來。
"呵呵,我都不介意了!"辛夷笑得沒有一絲擔心,"真正關愛我的人,定然也不會為這些世俗流言迷惑的,他肯定能看見真正的我,接受全部的我......"
世人皆說辛夷妖媚放蕩,可是卻抱有這樣一個純粹的心願,此刻那嬌媚的臉,卻怎麼看都只能看出孩童般的純真。賀子致的心卻一陣疼痛,辛夷這樣最單純的心願,卻正是最難達成的......這世界上又有誰能夠不畏世間流言呢?像辛夷這樣單純的人,卻偏偏有著最不單純甚至醜惡的經歷,不由又怨恨起老天的作弄來。
罷了,從今往後,不論如何,辛夷的幸福會是所有關心他的人一致的目標,在那個人出現之前,就讓他們來呵護他吧。賀子致捏了捏辛夷的臉,不帶任何的情慾色彩,只有著家人的寵溺,辛夷也皺皺鼻子,孩子般的作了個鬼臉。
"正好你回來了,也不要出去閒逛,正好宮裡最近會有熱鬧,你皇兄也想你了,皇上都向我這兒送了好幾次消息,就等你出現催你進宮呢。"
果然,辛夷的目光亮了起來:"真的嗎?這次又是什麼事兒?"
見著他高興的樣子,賀子致這才一掃先前的陰霾,笑道:"你不問政事自然不知道,這次是大將軍班師回朝了。"
"大將軍?什麼人?聽著像個老頭......"辛夷好奇地問道。
"真是......"賀子致無奈的搖搖頭,"什麼老頭,他還算得是我爹的弟子,大將軍陸飛仁,人家可是少年將軍!"
"陸飛仁?"

第二章

帶著好奇與期待,辛夷回宮住了幾日,等來了大將軍覲見的日子。然而坐在殿上等了一會兒,又坐不住了。
"皇兄,到底要什麼時候過來啊?那個什麼仁的將軍?"
不同於一般臣子,辛夷坐在皇帝身邊,正好能依著皇帝的衣擺撒嬌。他正是衝著熱鬧而來,如今左等右等仍不開始,就心急起來。
"是陸飛仁。"白昀被辛夷逗得直樂,"離他覲見還有一段時間,小十一等急了?"說著,把晶瑩的琉璃杯湊到辛夷的口邊,"等不及就先喝點兒吧,這葡萄美酒極為香醇。"
"謝謝皇兄!"辛夷立時眉開眼笑的湊上去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嘴唇,白玉似的手指拭去唇邊遺留的透亮酒滴,一時間,竟極為魅惑。
坐下的文武百官見此,竟也離不開目光。半晌,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或低頭腹誹一番,總之,卻也無人敢應上一聲。
此時,卻聽得有人輕輕一聲:"成何體統!"聲音雖輕,在一片寂靜中卻清晰可聞。
白昀疼愛的笑臉立刻斂住了,滿臉怒氣,一掌拍在桌上,杯盤亂顫,殿內噤聲一片。
"呵。"唯獨辛夷臉色未變,他拉了拉白昀的衣袖,衝他搖搖頭。
見此,白昀冷哼一聲,卻並未發作下去。
辛夷看向台下,冷笑:"劉尚書看不慣本王與皇兄關係親密嗎?"
"哼!"劉尚書別開目光,卻滿臉憤然。
"無禮,實在是無禮!"白昀見其目中無人,更是震怒萬分。這分明是忤逆了,已然不將他皇家顏面放在眼裡!十一弟自小不在身邊,自己登基後終於能接他回國,如今稍稍疼寵著他一點,卻總有些酸儒不知想些什麼齷齪事,說三道四,講得極其難聽。平日裡也就罷了,如今在大殿之上,仍如此放肆,看來真是太縱容這幫儒士了!
辛夷看上去遠沒有白昀那樣生氣,他又恢復了平常的嬌笑,衝著劉尚書巧笑倩兮,明眸中隱隱帶著些有意無意的勾引之意來,故意引得劉尚書更加氣憤:"劉尚書不愧是文人雅客的典範,事事依理依法。昨日,又與賀大人論儒了吧?"
劉尚書不知他言下何意,心中警惕,然又無法推托,只緩緩點了點頭。
"劉尚書論儒,找的卻是兵部賀尚書。莫不是劉大人也自愧於酸儒的斤斤計較,要向賀大人學習武人的豪邁之風?"
劉尚書自然也要顧及著場合,不能跟著辛夷就這麼爭辯起來,但是也是不甘心,半晌才咬出幾個字:"論儒,我們讀書人的事,輪不到你......"
"皇上!王爺!"此時,賀尚書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劉尚書,休要再將話題扯遠。皇上,可以宣將軍入殿了。"
賀尚書是兩朝老臣,與皇室私交甚密,說話自有份量,如今他來打圓場,白昀臉色才有所好轉。辛夷則嘻嘻的沖賀尚書一笑,又轉頭給了劉尚書一個示威的白眼,才正經端坐起來。卻不知道,自己那風情萬種之姿即使是端坐,也無法掩蓋。

"宣──驃騎將軍陸飛仁覲見──"
一位英姿颯爽的青年走進了大殿。殿中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到這位年輕將軍的身上,先前的插曲彷彿從未發生過,人人皆一臉嚴肅,靜寂無聲。
陸飛仁十四便隨軍入伍,滿腔報國熱情令他在邊關意氣風發,如今已經六年,不負其恩師賀尚書的厚望,一步步晉陞至大將軍,如今更是邊關大捷,功成回朝了。
他在邊關一向瀟灑自由慣了,如今回朝受封,自然也知是無上的恩典,然而他生性不善於應付這等繁文縟節,自己應對皇上一番之後,趁著皇帝賜宴之時,便尋至恩師賀尚書處,與恩師好一陣寒暄,後來被一一引薦了朝中大臣,不知不覺已經頗有朝中紅人的架勢了。
自然,在應酬之間,再沒有想到向皇帝所在的高處再多看一眼。那末紫色的身影,也未曾入眼,更不知道,那紫衣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連。

第三章

陸飛仁少年得意、神采飛揚,御宴過後回到將軍府,內心更是湧起了極大的滿足,久久難眠。
此時,透過窗子,忽見院中樹影一晃,心下瞭然,立刻施起輕功直追過去。
前後兩道身影如鬼魅般無聲隱現,直至院中水榭。
陸飛仁見水榭石桌之上已放置著一瓶美酒瓊漿,瓶身泛著月光,空氣中也隱隱浮有暗香,微微一笑,落下地來,坐於桌邊自斟一杯,朗聲道:"還不過來!"
空中一陣清笑,賀子致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六年不見了。"r
陸飛仁笑道:"我功成名就,你竟沒來見我。兄弟到底不如老師!"
賀子致也坐了下來,倒了杯酒與他相碰:"我和我爹可不同。我身無功名官職,如何進得了皇宮上得了大殿。"一口飲下,兩人相視一笑,"縱然與皇室關係密切,這點規矩卻也不能不守。"
此時,二人才真正面對而坐。陸飛仁輕輕點頭,他既然拜於賀尚書門下,自然知道賀家與皇室關係親密,但也從不放在心上,並未追問下去。
"六年了。你當真不如仕途?"
聽見陸飛仁的提問,賀子致歎一口氣:"官場無奈。自那時起,我便再不對官場抱有信心了,只盼能掌握點實際之物,才能保護重要的東西......"
後面越說越輕,但那一如記憶中的惆悵,卻讓陸飛仁明瞭他的意思。
他十二歲住在賀府,兩年內與賀子致成莫逆之交,每每提到為官入世之事,賀子致便是這般,彷彿有什麼事發生過。那事情到底為何事,陸飛仁不知道。但卻知道那是賀子致心中一直以來的牽掛,如今已經過去六年,仍一如既往,心裡也不由替他感到惆悵。
兩人一時無話,賀子致被勾起往事,只喝著悶酒,無意開口。陸飛仁也不好開口,也只喝著酒,聆聽起夜半時分自然中的天籟之聲,一時竟也忘形。
忽然,賀子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他自沈醉中驚醒。
"你入宮,有沒有......見到什麼人?"
"什麼人?"陸飛仁有些迷茫,"自然有很多人。恩師給我引見了許多重臣,但我卻記不大清了。"
賀子致也知道他高興之餘怎有餘力去記清每位大人的面孔,瞭然的笑笑,見他說不出些什麼,只喃喃自語:"他也不是什麼大臣......沒見著也就算了......改天再給你引見。"
"對了!有個人我是記得的。"陸飛仁彷彿想起什麼,雙手一拍。
"噢?是誰?"
"一個姓劉的尚書。他似乎對我很關照。是老師的朋友嗎?還約我明日一敘。"
"他?"賀子致低不可聞地冷哼一聲,卻沒讓陸飛仁聽見,"他是讀書人,三年前考上狀元,倒也有點作為,仕途一路平順。我爹名聲一向很好,他就喜歡在我爹身邊跟前跟後。他們讀書人就是好個名聲。"說這皺了眉頭,"明日見了他,他大概又要說一些什麼了吧?我告訴你,肯定要提起他們讀書人裡面的什麼公子,也要亂說一通他看不慣的什麼人。劉錦玉這個人,就是看不慣這個那個,尤其是我,呵呵。"自嘲兩聲,飲下杯中的酒。
"你?"文人自古如此,陸飛仁也不在意,倒是對他最後說的話很有興趣,"你該不會做了什麼男盜女娼之事,給人家落下把柄了吧?想不到這幾年,你也風花雪月起來。"
這話本是互相打趣,但卻不見賀子致如往日般的打趣回來,他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片刻才慢慢的開了口,聲音是極輕極淡的,似是低喃,又似是感觸。
"飛仁,那劉尚書的話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世上之事,有時候一定要親眼看到方才為準,別人所說的,無論多麼惟妙惟肖,都會與事實有出入。然而有時候,甚至是親眼看見的事,也不一定為準哪......"說著,又爽朗起來,"你回來之後,倒要好好在京城逛逛,劉尚書卻是賀極好的嚮導,你又是個當朝紅人,想必他會與你講得極為清楚。這些文人肚子裡遊山玩水的知識,可是能好好利用,哈哈。"
陸飛仁也笑道:"若不如此,我又怎麼會同意讓他一大早來找我。"
二人又是一陣朗笑,觥籌交錯之間已過半夜,仍在談笑。

第四章

陸飛仁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劉尚書,不禁笑了起來。
他今日不過稍稍詢問了一下京城的景致與可遊玩之處,劉錦玉便熱情地全全解說了起來。城東至城西,城南到城北,信手拈來如數家珍,聽得他不由感歎於文人的超強功力來。雖然戲言劉錦玉囉嗦,但心中卻不免敬佩於他的熱情與學識。
聽了一大堆被文人騷客推崇的景致之後,陸飛仁卻忽然想起賀子致昨日的隱約暗示,於是問道:"這京城裡,可有什麼讓人在意的人物?"
話一出口,就見劉錦玉眼睛一亮。陸飛仁知道賀子致昨日模糊言語的關鍵之處便是在此,更注意聽了起來。
"說到京城中獨領風騷之人,自然是才絕天下鼎鼎大名的蘭公子了。"劉錦玉的語氣裡充滿了敬佩與崇拜,"雖然還有一位與他起名,但無論是人品還是才學,只有蘭公子才是一等一的絕頂人物。"
"是嗎?"陸飛仁聽劉錦玉說得誇張,不由有了興趣,"他是怎樣的人?"
劉錦玉抿了口茶,緩緩道來:"城西有座茶樓叫作玉樓,本來生意平平,只因選址在湖邊,佔了一方美景,所以引得文人喜來吟詩作對。不知何時起,蘭公子住到了玉樓裡。他如一般文人般或作詩或撫琴,映襯那一方美景。那詩作琴藝,皆為當世絕頂,一時間名動天下,日日在玉樓裡坐等蘭公子的人不在少數。漸漸蘭公子也發現玉樓的人多不是單純為景色而來,這應景撫琴作詩的次數也少了下來,只是偶爾為之。有時雖坐在雅間,也不露面了,但是這樣一來,每日枯等之人卻反而更多了起來。"
陸飛仁更有了興趣:"聽劉兄所說,蘭公子這等文采,不是是否也是一位翩翩君子?"
劉錦玉搖了搖頭,頗為遺憾地道:"蘭公子白衣覆面,無人知其真容。不過那身形氣質也與仙人無二了。"
"如此,我雖為武人,卻也想去相識一番了。"陸飛仁歎道。忽然眉頭一挑,又道:"方才劉兄所說似乎還有一人與蘭公子齊名?不知另外一人又是如何?想必也是這般驚才絕豔之人了?"
陸飛仁隨口一問,卻看見劉尚書臉色突地難看起來,再後來,又依稀有了輕蔑的神色。正覺得一頭霧水,只聽他言:"另外那人,陸兄想必也應該見過了呀。就是昨日那......"忽然劉錦玉止住了話語,彷彿見了鬼似的望向門口。
陸飛仁發覺他的異狀,扭過頭去,只見到一團耀眼的紫站在門口,亮麗的顏色讓他不由瞇起了眼睛。

辛夷抄著手站在門口,淡淡地笑著,卻並未進入:"二位在談什麼呢,這麼投機。"
陸飛仁看見這樣一個過分漂亮的少年站在自家門口,身上衣服的顏色與不一般的氣質都昭示著他不一般的身份。然而自己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對方的身份,一時便愣在了那兒。
劉錦玉只覺得辛夷的笑容極端刺眼,想起自己的未盡之語,只覺得心中一陣憋悶。然而身份的差異卻讓他此時亦不敢先開口。屋子裡就這樣怪異的寧靜著,竟無人應答辛夷的話,氣氛一時壓抑起來。
劉錦玉心裡暗叫不好,白辛夷喜怒無常,對人總在骨子裡透著冷情,此時如若熱鬧了他,不知道他又要如何無理取鬧了。劉錦玉焦急起來,只願事態不要不可收拾。然而接下來的事實卻說明劉錦玉此時自暴自棄的心態,都是過慮了。辛夷非但沒有惱怒,卻仍舊好聲好氣地問了一句:
"怎麼?不請本王進去?"e
清柔的聲調裡盛滿了笑意,哪裡有劉錦玉所擔心的種種?只讓人覺得眼前的少年更加令人起了親近之心來。
陸飛仁看眼前少年笑意盈盈,只覺得終於見到何謂"笑顏如花"了,心裡的好感正悄悄升起,卻突然聽到那少年珠玉似的聲音,似乎說出了"本王"二字。
劉錦玉自然不敢再將氣氛冷卻下來,立刻拉過陸飛仁,向他介紹到:"陸兄,這位是十一王爺,切勿無禮。"而後又對著辛夷作了一揖,恭敬地低下了頭,"十一王爺怎敢怠慢,請進來吧。"
辛夷見他貌似恭敬,卻知道他實際上是半點不屑於看見自己,對於他們這些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儒士,自己永遠是可恥的。最初自己心中還會微微一酸,如今卻是半點都沒有了。他微笑的看著劉錦玉,深知此時自己的笑容才是讓他們忐忑不安的源泉。這不是平常略帶嫵媚的笑,只是一個小小少年的純真卻略帶殘忍的笑。這種笑,就如同儒士們以無視來蔑視辛夷一般,代表了辛夷對他們那譁眾取寵的不屑。
若是平常,辛夷恐怕還要故意與劉錦玉為難一番,然而此時,他卻僅僅笑了一笑,便不再深入去糾纏。此時,他的滿心滿眼,只有眼前陸飛仁一人。
抬眼看去,正迎上陸飛仁的目光,他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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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陸飛仁聽見"本王"二字,一陣失神,半晌才將"十一王爺"與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年聯繫起來。眼前的少年一身亮麗的紫衣,可不正是昭示了他極為尊貴的身份。再見他進門之後便是舉止謙和,緊接著,那璀璨的笑容看在眼裡,是如此的純淨,讓他頓時明白,為什麼這個十一王爺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弟弟了。
來人身份既然已經明瞭,陸飛仁自覺不好再呆愣下去,連忙與劉錦玉一般,朝辛夷作揖行禮:"莫將不知王爺駕臨,請上座。"
辛夷微微一笑,臉上卻隱約發紅:"陸將軍莫要多禮,昨日見將軍英姿,十分仰慕,今日特來拜訪,不是什麼駕臨。我年歲最小,又怎敢上座。"
聽得他言,陸飛仁更是對他親近起來,正要寒暄一番,卻聽見身邊的劉錦玉開了口:"禮不可廢,王爺,還是上座罷!"
話中似乎夾雜了一絲不滿,陸飛仁看去,只見劉錦玉怒視著十一王爺,似乎很是在意。頓時,他似乎有些明白賀子致為何會與劉錦玉交惡了。
劉錦玉雖然正直,卻過於清白了,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看不下一絲隨意。
然而這是一王爺顯然是一番好意,而自己一向性喜自由,此舉也是很和自己胃口,可劉錦玉卻當頭一盆冷水下來,讓兩人答應也不是,反對也不是,剛剛熱絡不到一刻的氣氛,又硬生生的冷了下去。
劉錦玉自然也察覺了。雖然他知道應該避免冷場,但是對於禮法卻真真看得很重,尤其面對的又是白辛夷這個一向與自己交惡的人,便更加堅持起來。
陸飛仁此時算是摸清楚了劉錦玉的脾性,說不上討厭,覺得此人甚是剛直,然而對於他現在造成的場面,也是無奈了。而辛夷更是早就知道劉錦玉的頑固脾性,此時又是在陸飛仁面前,便別開視線,也不搭理他。
兩人無奈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辛夷不想便這樣就對上了陸飛仁,心裡一驚,臉頓時紅了。陸飛仁也是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羞怯,他笑著向劉錦玉那兒撇撇嘴,對著辛夷故作無奈似的搖了搖頭。辛夷見了,也靦腆一笑,心裡的驚慌被緩解了,他也朝劉錦玉那兒撇了撇嘴,一個忍不住,就這麼笑了出來。
劉錦玉不知道自己造成的冷場,卻讓面前的兩位理所應當的"眉來眼去"起來,只當辛夷又在與自己為難,嘲笑自己,臉色更加冷了。
於是這兩個人都對對方起了親近之心,雖然現在的冷場因為辛夷的笑聲更加冷了。
這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卻插了進來。e
"劉大人,真是每次看見你,你都這麼彬彬有禮,如今又把辛夷和阿仁『冰'在了這裡。你可真是厲害呀!"
劉錦玉剛剛聽見了第一個字,臉色便是大變。
陸飛仁循聲望去,果然看見是賀子致。昨夜他們聊的太晚,賀子致就留宿在了將軍府,本來說不想見到劉錦玉,就沒出來,可是辛夷來了,他就憋不住跳了出來。他話裡有話,一臉挑釁,而劉錦玉的臉色也說明二人此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此,陸飛仁總算知道傳聞中二人到底是如何的不和了。
辛夷一見到賀子致,笑瞇瞇的迎了上去:"子致,你怎麼來了。"
陸飛仁看見他們熱絡的樣子,不由一愣。

第六章

賀子致淡淡的瞥了眼劉錦玉,倒也不在危難於他,只是看向了辛夷。
辛夷此時正是滿面笑容,普普通通的笑,不是與劉錦玉這些腐儒們故意鬥氣時候的笑,也不是敷衍眾多求歡者的嬌笑,而是鮮少有過的,卻讓每個見過的人都為之沈迷的純真笑顏。笑得明媚快樂,又帶著些許的羞赧,這笑容,賀子致是在熟悉不過的了。每當辛夷滿心希望的和他提起,也許就要找到那個人了,這次一定是那個人的,全新愛著他的全部的那個人,這時候,他擁有的就是這個笑容。現在在這裡看到了這個笑容,賀子致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看了陸飛仁一眼。這一眼讓陸飛仁怎麼也看不透。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卻又隱隱覺得,那一眼中深深的難言的複雜感覺,奇跡的與當年提及仕途的寂寥的賀子致重疊起來。難道,有什麼觸動了賀子致長久的心結?
就在陸飛仁疑惑的時候,賀子致稍稍遲疑著,開了口:"辛夷,你來找阿仁?"
辛夷點了點頭:"是啊。"眼睛卻是笑得彎彎的,他高興得看著賀子致,相信對方這個多年的好友,定會知曉他的意思,定會支持他吧。
賀子致立刻從他的話中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問道:"你們剛剛是在幹什麼?"悄悄的,將話題撥向了正軌。
"啊,對了。"辛夷一幅恍然的神情,轉向陸飛仁,"我剛剛還在問陸將軍再說些什麼呢,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
"啊......剛剛我們......"陸飛仁正要回答,卻被打斷。
"我們正在談京城中的絕頂人物。"劉錦玉解答道,但是話語中卻夾雜了一絲的惡意,"我們正談到名滿天下的蘭公子,陸兄,你說呢?"
好事者將辛夷與蘭公子並列,也不知是借此貶低蘭公子,還是借此諷刺辛夷,總之,辛夷與那蘭公子心中總有疙瘩,兩人各在一方,互不往來,尤其是辛夷,心中總有不忿,如今劉錦玉故意提起,果然看見辛夷臉上一僵。
然而陸飛仁卻是不致到這京城中世人皆知之事,回答道:"是的,在下已經聽聞蘭公子的驚才絕豔,正是滿心憧憬,不知究竟是何種人物。不過我們正談到另外一位與蘭公子齊名的人物,不只是哪一位。"
劉錦玉看相辛夷,面帶挑釁的笑答:"陸兄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那位能與蘭公子齊名的,正是眼前這位十一王爺啊。"
所謂齊名,辛夷的名,究竟是何種名,除了陸飛仁,在場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劉錦玉看著冷著臉面若冰霜的辛夷,頓時有種扳回一場的快意。
沒想到,辛夷卻沒有像劉錦玉想的一般拂袖而去,反而笑了起來,溫和得如陽光融了滿身薄冰:"不錯,正是本王。"
塔此時竟能毫不介意的隱忍下去,沒有一絲不甘不願,叫劉錦玉暗暗驚訝一番,只奇怪今日的白辛夷如何能這般沈得住氣。
不知道二人暗地裡的較量,陸飛仁卻著實驚訝道:"是王爺?"
賀子致笑著上前拍了拍陸飛仁的肩膀:"就是辛夷。阿仁,我和你,和辛夷都是多年的朋友,你們二人也不要這麼生疏,王爺什麼的,辛夷一向不愛聽。"
聞言,劉錦玉似乎要說些什麼,卻被賀子致一眼瞪了回去。
陸飛仁見了暗自一笑,雖然覺得對劉錦玉這個實誠的人有點失禮,但自己本就自由慣了,況且自己正想與面前的親切少年深交,這提議正合自己心意。
辛夷也感激得看了賀子致一眼。
於是二人就以名字相稱起來。熟悉之後,陸飛仁想到昨日賀子致的建議,便邀請道:"方才與劉兄談得投機,如今正好出去遊玩一番,也好瞭解京城景致。我們一起同行如何?"
劉錦玉想拒絕,但看到辛夷,有惟恐他的惡習沾染了陸飛仁,便點頭答應了。看見白辛夷聽見自己也要同行,不滿地蹙起眉頭,更是覺得自己留下留對了。
賀子致卻道:"我不去了,家裡面還忙著。"
辛夷想到他那亂糟糟的書房,抿著嘴笑著點了點頭。陸飛仁想挽留,卻想到昨日兩人鬧了半夜,不想老師擔心,便也同意了。
於是三人便要出發,賀子致淡淡的囑咐道:"保護好辛夷。"便離開了。
陸飛仁答應著,心裡卻一驚。方才思索間,也知道眼前的十一王爺昨夜必然在宴席之上,想到昨夜賀子致隱諱的話語,再加上剛剛那淡淡一聲的囑咐,陸飛仁突然醒悟,那讓賀子致心心念叨著的,竟然會使辛夷?想到辛夷是他的好友,這也不無可能。眼前這露著純善笑容的少年,會是賀子致那似乎包含了莫大深刻複雜的悲哀的關鍵嗎?陸飛仁走在後面,看著辛夷那時刻奪人視線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七章

緩緩行了幾步,就聽了下來。賀子致回頭,淡然的看著三人消失的方向。
當辛夷笑著回答自己,他是來找陸飛仁之時,自己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次,又是辛夷第幾次尋找那個會給他帶來幸福的人呢?辛夷仍然執著著憧憬著,然而,注視著辛夷一次又一次的軌跡的自己,卻已經將心熬干了,心中湧起的只有悲涼。
辛夷長久以來所遭受的已經足夠了。他小小年紀所付出的所承受的,已經完全足夠了。此時,也應該是他得到幸福的時候了。然而,辛夷滿心期望的全心的愛會在陸飛仁身上嗎?只希望辛夷這次能夠幸福,至少,不要受到傷害,陸飛仁不接受便罷,如果又像那些人接受了卻不願意認真,就算是陸飛仁,也不能夠原諒......

"飛仁,你想去哪兒?"辛夷略帶興奮的問道。
雖然辛夷捨了他那頂奢華的軟轎,然而那鮮豔的紫衣卻仍引起了路人的側目。陸飛仁也發覺了,料想大約是辛夷名聲在外的緣故,再加上辛夷似乎習慣了似的行動極其自然,也並為覺得不妥,笑著回答辛夷孩子氣的話語:"隨便吧。"
"陸兄剛剛到京城,還是邊走邊看吧!"劉錦玉說得毫不客氣,暗指辛夷多此一問,逕自走在前面。
辛夷本不以為然,但自己問得不妥,也懶得和劉錦玉計較,便默然跟在後面。
陸飛仁察覺到二人之間暗湧不斷,然而辛夷的表現卻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看見他自知理虧的跟在人後的模樣,覺得可愛至極。
二人跟在劉錦玉身後無意識的閒逛,私語陣陣,正聊得投機,前面的劉錦玉卻聽了下來。
"怎麼了?"陸飛仁問道。
劉錦玉笑道:"陸兄不是一直想見蘭公子嗎?這裡就是玉樓了。"
聞言,陸飛仁抬頭一看,果然見刻著描金的"玉樓"二字的匾額高懸,從門口望進去,可見裡面坐著眾多穿著儒衫的文人,居然都沒有幾張空桌了。
"很熱鬧啊。"陸飛仁歎道。
劉錦玉微笑:"那麼我們就進去吧。"說著微微後退,讓陸飛仁率先進入。
這提議雖然是對這陸飛仁說的,然而劉錦玉看著的卻是辛夷。
出乎意料,辛夷確實一連沈靜,臉上沒有一絲不快,極其乖巧的也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自□由□自□在□□□
進了樓內,陸飛仁著實吃了一驚。他從來不知道文士們也會這般的喧嘩,場面混亂。
不是說玉樓是文人雅士雲集之地?怎麼會這樣?
望著眼前又是潑墨作畫又是高聲吟詩的激動文人,陸飛仁抓住其中一個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那人頗為不奈:"自然是為了蘭公子......"然而看到陸飛仁身後的紫色身影之時,卻立刻住了口,如同見了鬼似的變了色躲入了人群之中。
陸飛仁見到他的舉動,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暗自懊惱起來。
辛夷和蘭公子都是京城的風雲人物,如今在這玉樓可算得上是蘭公子的地盤。辛夷此時的身份出現當然會十分尷尬。陸飛仁感到這裡的人給與的露骨的厭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懊惱於自己沒有往深處想,就這麼來了玉樓。擔心的回過頭去,卻看見辛夷正面露淺笑,神情自若,心裡不由感歎其他的良好修養來,只覺得他雖然年紀還小,卻已經是個純善君子了。
他哪裡知道,在辛夷眼裡這些上竄下跳的文人們都如同小丑一般,完全不入他的眼,而此時他的眼中只有陸飛仁,誰都看不到了。
劉錦玉發覺陸飛仁對此樓內的氛圍十分不解,於是解釋道:"陸兄出來京城不知其中緣故,你但看二樓。"
陸飛仁聞言抬頭看去,只見二樓最大一雅間的門口拉上了珠簾,放上了屏風,門外站著兩個女子,一綠裳,一朱衣。奇異的是,以此為中心竟是一片平和之意,兩位女子冷眼看著樓下的吵鬧,不置一語,彷彿與世隔絕一般靜謐,完全不似樓下一樣喧鬧。
"那兩位是蘭公子的隨身侍女,名字起的奇怪,紅衣的叫碧環,綠衣的叫赤霄。她們站在門口,自然室內的就是蘭公子。"
陸飛仁點點頭。這般他也明白了。如今場面混亂如斯,自然是大家都想直面崇拜的蘭公子吧。他們有人大聲叫嚷著要求侍女引見,也有人帶著詩作希望侍女呢國能夠另眼相看,換來蘭公子的青眼有加。
混亂持續著,那碧環似乎不耐了,她跺了跺腳,道:"你們這樣吵鬧,根本不配見我們公子!"
下面一片嘩然,吵鬧聲卻更大了。碧環氣得直皺眉,剛要再說什麼,卻被邊上的赤霄拉了拉衣袖。
"各位,"赤霄的聲音頗為沈穩,"我家公子此番只為觀景,但如若有才藝卓絕之士,也可一敘。但此番看來,大家還是自便吧,請容我家公子靜靜觀景。"
這是明確的拒絕了。聽聞此言,剛剛還士氣滿滿的士子們都矮了半截,唉聲歎氣起來。

第八章

"看來滿樓的士子,卻還都不如蘭公子的眼呢。"陸飛仁歎道。
聲音沒有特意的壓低,引來眾人的怒目而視。自然,在看見了旁邊的紫色身影之後,他們又都帶著明顯的鄙夷的神色悄悄的私語起來。
辛夷微微一笑,說道:"飛仁,你想一睹蘭公子之藝嗎?"
陸飛仁答道:"這是自然。但這滿樓士子卻都不夠資格,我一介武人就更加不行了吧。"
"呵呵,其實這是很容易的。只是他們學藝不經而已。"
周圍的士子聞言憤憤然,卻都不敢吱聲,而樓上的兩位仕女更是噤聲觀看,碧環更是張大了嘴巴,滿臉驚訝。
辛夷走到一張桌前,那桌的士子用來擺弄自己才情的是一面琴,辛夷上前逕自拿起琴,手一拂,音色流瀉而出,而又猛地一按,音色有嘎然而止。
"這琴也就一般般吧。"辛夷皺了皺眉,"我就湊合著用吧。"
那琴的主人滿臉慍色,道:"即使是好琴,也不知道你能談出什麼豔曲來!"
辛夷抱琴而起,新手一撥,柔軟的音調便瀰漫了整個空間。纏綿悱惻,如訴衷腸,溫柔的把人們包融在溫柔鄉中,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綿長的音調牽引著眾人的感官,一曲結束,眾人卻都仍在沈迷。
半晌之後,清醒過來的文人們一個個卻都是深惡痛絕的模樣,"淫詞豔曲"之類的貶低不絕於耳。辛夷卻神態自若,丟下琴來。
陸飛仁不由得回過頭,看向劉錦玉,卻見他並未開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辛夷,似乎是早已料到會如此。
就在喧鬧之時,卻聽得仕女赤霄的聲音微顫:"你......當真要藝邀蘭公子?"
辛夷微笑的抬頭,面向那似乎受了驚嚇的侍女:"這是自然。"
碧環看著辛夷發呆,說不出話來,一連難以置信的樣子。但不知是她,在座的眾人皆是如此。
見狀,陸飛仁便知道平日他們雙方的交往如何了。滿座文人的露骨敵意,辛夷卻能夠毫不變色的承受下來,難以想像,這小小的身軀之內有著多麼柔韌的性格。
赤霄白著臉福了一福,拉著碧環,掀起珠簾就進了雅間。
不久,雅間內竟就傳出了錚錚的琴聲,滿樓頓時嘩然起來。大家都震驚於蘭公子真的會理睬辛夷的挑釁,而後,卻又立刻都靜了下來。蘭公子的琴音可遇不可求,眾人都細心的聆聽起這難求的天籟之音。
琴音清透,如空谷幽蘭,冷然又不失高雅,只讓人覺得不敢高攀的空靈。一曲畢已,滿座皆無聲。
"這才是天上僅有的神曲仙音,非一般俗音可比......"
不知是誰喃喃讚了一句,緊接著,眾人更是滿臉驕傲之色,更有甚者,已斜眼瞟向辛夷。
辛夷微笑道:"飛仁,我讓你如願一睹蘭公子之藝,你可滿意?"說著邀功似的看著他,這純粹的表情是士子們都沒有見過的。
陸飛仁這才知道,他們所謂的邀請與回應,都是藝相授受,完全沒有見上一面。
對於滿座眾人的惡意貶低,辛夷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譏笑,卻叫陸飛仁捕捉到了,那是陸飛仁所熟悉的,那種居高臨下蔑視微如螻蟻的愚者之時的笑意。他忽然隱約瞭解了,為何眼前的孩子會讓好友另眼相看。孤傲又自負,卻有著承受一切不平的堅韌而淡然的心境,更難得的是,辛夷縱然受到打壓無數,卻仍然有著一雙至真至純的眼睛。而現在,這雙純粹的看著自己的眼眸裡,滿是孩子般的滿心期待。
他微微一笑,道:"辛夷,今日能聽到你的琴藝,我自然很是滿意。"
此話一出,更是讓人們嘩然一片。他竟絕口不提蘭公子的琴藝,反而誇讚這辛夷,眾人鄙夷的神色更是掩不住,在心裡早已把他唾棄成了辛夷的一丘之貉。
辛夷則是驚訝萬分,然而滿臉的喜悅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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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陸飛仁看見他驚喜的笑顏,也覺得滿心歡悅,瞥了眼非議的人群,繼續說道:"只有你的琴藝引起了蘭公子的回應,也只有蘭公子的琴藝能與你相比。你的琴藝是蘭公子都認可的,不論別人怎麼說,都是名副其實的優秀,你說我怎麼不滿意?"
辛夷聞言,頓覺的整座玉樓也只有他一個知己,果然不負自己為了他涉足這從不踏腳之地,心中愉悅至極。
辛夷的琴自然是好的,蘭公子都回應的琴藝怎麼會差勁?士子們惡言相向不過是因為心中不甘罷了。這樣肆意的評價又反而降低了自己的水準。陸飛仁搖搖頭,心想世人果然虛偽可笑,這樣的人也難怪蘭公子不理不睬了。而對於關係稍顯微妙的"對手"辛夷,蘭公子卻仍然明確回應,可見這個蘭公子確實是個君子,只可惜這些俗人日夜擾之。陸飛仁此時對蘭公子也有了更深的認識,心中也有了結交之意。然此時卻不是時候,陸飛仁向樓上作了一揖,便與辛夷走出了玉樓。
而後自是走走逛逛,劉錦玉沈著臉,看不出喜怒。而辛夷自然是不理睬劉錦玉的,此時他滿心歡悅,陸飛仁今日的舉動更是讓他相信他是唯一能夠理解自己的知己。二人一路嬉笑,關係更為親近,不覺日頭西斜,辛夷依依不捨作別了陸飛仁,即使是坐上了軟轎,仍掩不住嘴角的甜笑。

送別了辛夷,陸飛仁看了看一直沈默不語的劉錦玉,微微猶豫了一下,問道:"劉兄,我知你不喜王爺。今日我讚他,你心中不快?"
劉錦玉輕輕歎一口氣道:"我怎麼會。他的琴藝,確是數一數二的,蘭公子都認可,我又怎會昧著良心對他惡言相向。"
陸飛仁笑道:"我自然知道劉兄不是那等淺薄之人。今日所見,蘭公子果然如劉兄所說,才藝極佳,見其品行,更是一代君子啊。"
此時劉錦玉的臉上才有了淡淡笑意:"自然如此。陸兄可是有了結交之意?"
"這是自然。我剛到京城,能與這樣的傑出人物結交,也是我的願望。說起來我也幸運,京城中兩位風雲人物都叫我見識到了。"說著撫掌一笑,而後想到了什麼問道:"劉兄,我見你也是惜才之人,為何對十一王爺似有偏見?"
劉錦玉臉色微沈,沈吟一番,似是在思考如何來說明。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認為十一王爺才藝不輸蘭公子,人也平易親切,心生好感,是嗎?"
陸飛仁點頭:"正是,他很純粹,眼神單純。面對種種非議卻又很堅韌。我最是佩服這樣的人。他還小,卻能看出來經歷的並不少,磨出了淡抹的心境,卻又能保有著童稚的眼神,極為不易。"
劉錦玉沈默了。而後卻搖搖頭:"他自是經歷了很多。他以稚齡為質,護我沐連十載,功勞無限。但你可知道,為何我仍然不喜他?"對上陸飛仁奇怪的實現,他娓娓道來:"誠然,他的才藝是連蘭公子也讚賞的,但,他與蘭公子齊名,齊的『名'卻是完全不一樣,並不是那才藝啊......"
"那是什麼?"隱隱,陸飛仁感到了一絲異樣,皺了眉。
劉錦玉搖了搖頭,將世人所感自己所見,一一向他道明。
陸飛仁眉頭緊鎖,似是不信。好友看重之人,自己存有好感之人,明明應是如孩童般純良,為何世間的名聲會是如此低劣?
劉錦玉見他神色有疑,微歎一口氣,道:"辛夷雖貴為王爺,卻絲毫不顧身份,他看似平易近人,其實卻是早就習慣於與人廝混。"覺得自己說話太過於直接粗俗,輕輕蹙了下眉,"他入幕之賓無數,紫衣媚人,這在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日我見他對你頗有好感,不由也對你甚是擔心了。"
陸飛仁有些失神,喃喃道:"怎麼會......"b
劉錦玉搖搖頭:"你我如今也是朋友一場,我自然是要提醒你,並非是故意中傷於他。罷了,你若不信,日子久了也就知道了。對他,你還是當心一些,畢竟於他廝混,也不是你來京城的目的,你莫要忘了自己的初衷才是。"
語畢,見陸飛仁仍是沈思狀,心知要讓他好好想想,也無意再就此與他糾纏,點道即止,劉錦玉便告辭了。

第十章

陸飛仁的思維有些混亂。
卻又有些清晰。
漸漸的,當時好友與自己把酒臨風之時,那含糊而又不甚理解的字句,竟在混亂之中清明了起來。

──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世上之事,有時候一定要親眼看到方才為準,別人所說的,無論多麼惟妙惟肖,都會與事實有出入。

再思及賀子致臨走前淡淡卻又特意關照的一句"保護好辛夷",這一切的言行不就是暗示自己末要錯待了他看中的好朋友。
陸飛仁自認不是道聽途說之人,賀子致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卻仍然反覆叮囑,難道說世人的議論已經甚是險惡了。
他仔細地回想,今日親眼所見到的辛夷。那純善的眼神,面對自己時的略帶羞怯的笑容,以及高超的琴藝,堅韌的性情,每一樣莫不是叫人心聲好感,那表現出的單純的志向對自己好的辛夷,極是純淨。怎麼也不相是傳說和賀子致有些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更不要說是那種人盡可夫的放蕩。
想到賀子致對辛夷的維護和呵疼,想必是這種愛護讓人家誤會了吧。瞭解好友的自己是斷不會看錯他二人的關係的。但至於世人所說的那些惡名......
陸飛仁仍是不敢相信,還是決定讓自己的眼睛來證實吧。
近日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惹人喜愛的少年,十一王爺辛夷,與自己一見如故,如不出意外,應該是長久的知己了。
當然,是不出意外......
□□□自□由□自□在□□□
以後幾日,辛夷與陸飛仁交往頻繁,互相瞭解日益加深。辛夷心中越來越確認對陸飛仁的愛意,而陸飛仁也越來越不解,這樣一個可人的少年,為何會有著這麼敗壞的名聲,心中也對他也越發戀愛了。
終於在某一日,辛夷來到了將軍府,在二人於房中用飯之時,辛夷略顯焦慮的猶豫了良久,吞吞吐吐地開口問道:"飛仁......你......知道我在外面的名聲麼?"
陸飛仁筷子一頓,一直不願意傷害到他,所以一直不聞不問。但如今這件事情卻被他提起了。他放下筷子,看這似乎有些緊張的辛夷,認真地說道:"辛夷,我不願意騙你。我是知道的。"
辛夷一僵,緩緩抬起頭來,卻在陸飛仁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微笑。
"辛夷,我希望你知道,不論是人如何評價,你永遠是我的朋友,在我眼中的你是不會受到外人的看法而改變的。"
"那......那麼,你,你喜歡我嗎?"辛夷怯怯的問道,對於答案是又害怕又期盼。
陸飛仁呵呵一笑,揉著對方烏黑柔軟的頭髮:"當然,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看到了辛夷低垂的小臉上漾起了燦爛的笑,那單純的因為自己的認可而高興的辛夷,真是可愛。
"你喜歡我......你是真的喜歡我,你什麼都知道,卻還是說喜歡我,我......"辛夷笑得豔麗,漸漸的,又帶了哭腔。
"傻孩子......"陸飛仁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看重二人之間的情誼,心裡也一陣感動。
一直低著頭的少年終於興奮得抬起了頭,臉上的笑容卻似乎有些異樣。
"我就說,你是不一樣的......我終於找到了......"
辛夷似乎很高興,但,為何自己的頭有些暈沈呢?
陸飛仁強睜著雙眼,看見眼前少年曼妙的湊近了自己,恍惚間,鼻前不知為何滿是香氣,那笑容彷彿仍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卻奇異的顯得異常的豔麗。忽的,之前劉錦玉的警告似乎就在耳邊:
紫、衣、媚、人!
猛然,他的頭腦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記,是不知所措?或者是被背叛的悲哀?陸飛仁只覺得心頭湧上濃濃的鬱鬱之情來。
紫衣就在眼前飄舞,那紫色不但是最尊貴的身份的證明,更是惑人的妖異。
紫色的身影柔軟無骨的,靠在了陸飛仁身上。

第十一章

不知道何時,陸飛仁已經被扶上了裡間的軟床之上。拉下錦帳,撲鼻的體香就好似充滿了整個空間,紫色的衣襟下露出的白玉肩膀極端的誘惑,讓他的全身都燥熱著。
素手除去他的衣物,柔柔的聲音在耳邊喃喃不停。
"飛仁,我,我真高興,你果然也是喜歡我的。"辛夷胸口洋溢著滿滿的甜蜜,替陸飛仁散去髮髻。
"飛仁,你放心,我在香爐中方了點輕微的藥,不會對身體有害的......以前他們都說,這藥會很舒服......我自然會讓你滿意......"
"飛仁......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比起以前,只有你對我是真正的好......"
櫻色的嘴唇彷彿獻祭似的印上了陸飛仁的唇、嘴角,以及肌膚,不可避免的挑起了他的種種衝動。白皙的手正撫摸著,故意挑逗起他的情慾。
"我喜歡你......"
獻上了自己的唇舌,捲著對方於自己一起沈淪。
在喃喃的告白聲裡,被情慾席捲了的陸飛仁,全身不知何時湧上了野蠻的力量。似乎是被體內的原始慾望驅使,血紅著雙眼,死死盯著在自己身上挑逗的辛夷。
似乎是被辛夷妖異的豔笑蠱惑了,又似乎是被激怒了,拉起身上的人,用力的丟在床裡,毫不憐惜的壓了上去。
四肢糾纏,眼前的辛夷卻帶著他不明白的喜悅的笑,慇勤的配合著,然而因藥物而略顯混沌的陸飛仁,模糊的腦海中卻湧上的是深刻的恨意。恨辛夷果然的惡性放蕩,很自己的有眼無珠......
"我喜歡你......喜歡你......"
在辛夷迷亂卻帶著詭異的幸福的目光裡,陸飛仁充血著雙眼,如他所願地在他身上蹂躪,腦子雖然不甚清醒,但蹂躪的冷笑卻流露出他對辛夷的譏笑......
縱使有萬般好感,在今天,也盡數打破!

陸飛仁只覺得荒謬,荒謬的直想大笑一番!
簡直就像一場鬧劇,自己竟然會被一小撮混在香爐中的春藥放倒,而放倒自己的人卻只為求一番雲雨,更諷刺的是,自己把淫娃錯當金童,居然毫無防備,可笑自己居然還以為世人錯待了君子!
心中的雖然溢滿了恨意,卻又想起從頭至尾辛夷那詭異的喜悅的笑,可歎二人心思相差甚遠,卻又滑稽的互相滿足了一番。
不可否認,辛夷的床上功夫了得,讓自己欲罷不能,倒底是紫衣媚人的辛夷啊!
此番,陸飛仁的冷笑便再也止不住了。身邊之人睡著的臉純真如孩童,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才曉得,那皮囊之下究竟是如何的淫蕩下賤!
睫毛輕顫,在陸飛仁冷然的目光下,辛夷醒了。

辛夷很高興。
辛夷滿心喜悅,胸膛被幸福填滿。
睜開眼,是喜歡的人的淡笑。
雖然朦朧中,那笑容似乎有些異樣,但辛夷還是回應了他一個燦爛的笑。
"醒了?"g
聽見陸飛仁的發問,辛夷更掩不住幸福的笑容。今日終於有人在明知一切的情況下還向自己說了喜歡,自己也終於與之結合,一切都是那麼順利。醒來之後,還有那人關懷的詢問,他果然是自己一直找尋的幸福啊......
"今日之事,王爺......"
聞言,辛夷心慌羞怯的低了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語氣稱謂的變化。他喏喏地道:"飛仁,我喜歡你,你也說你喜歡我,我真是太高興了......"說著,微微一笑。
"是嗎?"陸飛仁冷笑,原來竟是自己暗示他了?只因一句喜歡,就能爬上對方的床,這小小少年的骨子裡面,果然如外間所傳,儘是媚骨!
"當......然......"辛夷羞怯間不願多談,只是乖順地自己打理著衣物。不一會兒,紫衣披上身,目光盈盈,眼前又是一個蕩意熏然的妖豔少年了。
陸飛仁看在眼裡,更加鄙視起來。這少年的行動頗為熟練,定是做慣這類事情。可歎自己竟會認為他清新單純,真是有目如盲了。他冷漠的看著辛夷的行動,辛夷的表情。
辛夷理好衣物,喜悅之餘,竟發現自己恐慌到不敢直面陸飛仁,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面對心上人的失措與羞怯。心怦怦直跳,真讓他幸福的要暈過去。也許正是因為太喜歡了,此時才會不敢直面對方吧。這竟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頓時輕聲告了辭,滿心喜悅著匆匆含羞離去。
陸飛仁冷然的看了半晌,嘲諷的彎起嘴角。
喜歡嗎?
真是多虧這句話,才叫他將事情看了個通透!

第十二章

"什麼?你......你當真?"賀子致驚訝得失了方寸,失聲叫了起來。
靠在一旁休憩的辛夷點了點頭,片刻,抬起那張紅紅的臉,向好友不解的問道:"子致,你怎麼不為我高興?"
賀子致深吸幾口氣,冷靜了下來。他走到辛夷面前,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睛,正色問道:"辛夷,這次為什麼是阿仁?他......真的會是他吧?"
"真的,一定就是他。我能感覺得到,他待我,是真的。"辛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為什麼?"賀子致不懂,以往,皆是對方與他糾纏相處,多日之後才會真正讓辛夷重視起來,這次,為何僅僅一面之緣就讓辛夷對他產生好感,而只不過經過了短短一段時間的接觸,就會使他如此的堅信?
辛夷坐直了身子,雙眼炯炯有神起來:"子致,你不知道,他待我有多好!"
"好?喜歡你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人人供你如神,以前的那些人,待你不事都好?"
"不,他不一樣!"辛夷認真地說道,"以前,他們對待我雖然好,卻是對我有求,是討好。而他,即使是知道我在外的名聲,卻小心的不去提及,待我如親人般的呵疼,這個好,是不一樣的。"
"那是自然......他就是這種人。"賀子致頭疼地扶住額頭,"可是你也說了,那是對親人的,不一樣的......"
"不是的!"辛夷卻嚴肅道,"我自然是喜歡他,但,我也希望同時他也是喜歡我的。所以,我問他了。我問他喜不喜歡我。他回答我了,他說他喜歡我!"
"那......"
"子致,我太高興了!他能夠接受我的一切,我們是互相喜歡的!"
"所以......你就立即委身於他了?"賀子致能夠想到辛夷心中的喜悅,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把事情推動到如此地步。
可是辛夷此時卻是一臉的純粹的喜悅,完全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何不妥:"子致,這樣有什麼不對嗎?若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那麼,我自然要將我全身心的付出。如果不全心去對他,我又怎麼能夠要求他全心來對我呢?"
他的目光還是那般單純明透,賀子致看在眼裡,心裡面又不由抽通起來。他的所作所為竟都是來源於他的單純,這不能不說是一大諷刺。然而,他單純的本質又有多少人能夠看到?陸飛仁的個性他自然清楚,雖不是如劉錦玉那樣揉不得一點沙子,但是卻極其討厭罔顧自己的意識,他又能否看透真正的辛夷?
看著那一如既往仍然樂觀快樂的辛夷,賀子致敏感的覺察到事情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順利,心裡深深的憂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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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劉錦玉慢慢走著,覺得最近有些奇怪。
他與陸飛仁的交情與一般人自是深了一些,以往在朝中碰面,陸飛仁總會與自己打聲招呼寒暄一番,如今幾日,卻是再沒見到陸飛仁了。
陸飛仁自然也來上朝,然而比起前一陣子,這個本應該意氣風發與朝中大臣關係熱絡的將軍,卻突然沈靜了下來,甚至連與恩師賀尚書都不太多話,一個人隱藏在一邊,似乎不存在似的。
劉錦玉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瀟灑的將軍會變得如此。但人家並沒有來找自己,他也一向中規中矩,不願意主動去詢問,恐彼此交淺言深,倒落了尷尬。
正在慢行之時,聽見有人在背後叫他。回頭一看,卻見是陸飛仁正匆匆向自己趕來。劉錦玉一愣。
陸飛仁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叫了一聲:"劉兄......"
聲音經很是疲憊,似乎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隱在言語之外。看著他臉上似是無奈的苦笑,劉錦玉心中猛地一動:難道是辛夷?
陸飛仁苦笑著,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劉錦玉見此,並為多說什麼,只邀了他回府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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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劉府中,劉錦玉放下手中的茶盞,默然不語。
剛剛說完前因後果的陸飛仁一身頹然,完全失了神采。他被此事困擾了數日,如今盡言,心裡只覺得是啼笑皆非,更有著被欺騙的茫然。就彷彿自己在家招待好友,卻不想友人成賊,放到了自己,卻沒有搶走一文錢,卻把家中心愛的紅木傢俱統統換成了紫檀。那種濃厚的欺騙,卻可笑的包裹在了荒誕的事實之中,令人在痛恨之餘,卻又困惑不知如何自處起來。
"劉兄,你到底是說對了......如今,我倒是該怎麼辦才好?"陸飛仁揉著太陽穴,已經是心力交瘁。
堂堂王爺的青睞不可謂不高,自己也並為受到實質傷害,甚至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但被人欺騙至此,對他來說卻是頭一遭。心裡不覺得慶幸,只覺得惡劣至極。然而對方是王爺,尊貴無比,如今該如何應對,倒真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
劉錦玉抬眉,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右手轉著桌上的茶盞,輕聲道:"陸兄,此時應回府看看。過了這幾日,王爺應該有所行動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陸飛仁是駭了一跳,瞪大眼睛大聲問道。
劉錦玉看著他震驚的臉,說道:"這幾年,與王爺相好的人,也看得多了。說不上兩情相悅,總也是你情我願,然後王爺自然會在那府上或是小住或是常住,總得相處幾日。陸兄似乎是叫王爺誤會了,經過了這幾天,王爺也該準備好了,搞不好今日你回府之時,王也就已經站在府上門口,要常住了。"
陸飛仁已經冷靜了下來,在劉錦玉的話裡,他終於理清楚了一點點思路。
"那麼我去與他說清楚,消除誤會。"他冷冷得說。
"不可。此時已經由不得你去說。他既然已認定,那麼你否認便是欺騙他的感情,事情鬧大,再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了。"
"欺騙?"陸飛仁冷笑道,"到底是誰欺騙誰?只恨我識人不清。本以為我已經悅人無數了,誰能想到那純然純粹盡只是表象而已。"
劉錦玉道:"即使如此,也是你親近於他。如今的結果,只能由你承擔,而不是王爺。"
陸飛仁緊握住扶手,手上青筋暴現,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錦玉淡淡地說道:"這便是真正的他,你只能由著他去。"
陸飛仁苦笑:"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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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還未進門,陸飛仁果然看見門口停著一頂華美的軟轎。前幾日見過這軟轎,當時也不覺得如何,今日再見,卻覺得軟轎過於華麗了。讓人心生厭惡,能用這等奢侈之物的辛夷,自己為何竟會以為他是謙謙君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冷著臉進府,那辛夷正站在院子內,看見陸飛仁,滿心歡喜的迎了過來,看見辛夷滿面春風,陸飛仁也勉強彎起嘴角,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辛夷一聽他問,不由得臉就紅了,唯唯諾諾的支吾起來。
陸飛仁心裡卻通透的很,心想你不就是想住下嗎,如今又假作什麼清純。臉上卻是微笑:"王爺,你親自去挑個中意的院落,如何?"
辛夷頓時眼睛一亮,抬起頭來臉上是狂喜,眼圈兒有些紅了,喃喃的道:"飛仁,你對我真好......"
陸飛仁只當他是作戲,但臉上卻帶笑,不動聲色,領著辛夷在府中逛了逛,選了處幽靜的院落,離自己的臥室倒也近,那時辛夷特地選的地方。原本陸飛仁還道他喜好風雅,當辛夷問起離他的臥室的遠近的時候,心中的鄙夷更甚了。挑個院落竟也想著這等齷齪的事情!
然而辛夷卻完全沒有這樣想過,只是單純的向更加接近陸飛仁罷了。

第十四章

選定院落,總要添置些家什。辛夷身份尊貴,而陸飛仁也懶得見他心煩,只吩咐下人都聽他的使喚,冷眼看著他的佈置。
辛夷沒帶貼身侍女,似乎是打算就將將軍府當家了,但是小廝倒帶了不少,搬著傢俱進進出出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奢侈無比。陸飛仁看在眼裡,心裡面卻更加厭惡。
他不想辛夷身份尊貴,吃穿用度都是珍品,用上這些也沒什麼不妥,只覺得窮奢極欲,令人生厭。實在是心中對他厭惡之後,便看他什麼都不順眼了。
偏偏辛夷卻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直到陸飛仁對自己好,興沖沖的使喚著小廝佈置著。
搬來的東西又多又講究,新翼也沒打算立刻住下,倒想好好把院落佈置一番,便慢慢的折騰著。折騰了幾天,東西安置得差不多了,事情也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道這浪蕩王爺又瞧上了新貴,市井之間好一陣流言蜚語。辛夷早就習慣,也不去理睬。陸飛仁就不同了,他哪裡受得了。若不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他早就發難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事故笑而已。之前還說辛夷不畏流言,欽佩一番,現在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被人議論實在是不好受。可是若不是辛夷,自己又怎麼會如此?心中不免又恨了起來。
想到流言,不由又想起賀子致的那番告誡。陸飛仁冷笑,自己不聽世間流言,相信了辛夷,也是相信自己好友的眼光,如今這又叫什麼事兒!自上次的事情以來,忿忿之下陸飛仁也埋怨賀子致,所以這些日子都沒有去找過他,今日流言纏身,心中更加不忿,想起賀子致,便帶著一身的郁氣,去了賀府。

賀子致早料到陸飛仁要來。他是知道陸飛仁脾氣,辛夷太單純,做事不會思前想後,如今定是把陸飛仁惹惱了。賀子致想安撫一下陸飛仁,兩人都是自己的好友,看重的人,他也不想傷害到誰。卻不想,陸飛仁帶著一口氣而來,口氣實在不善。
陸飛仁坐在賀子致面前,先是沈默了半晌。他也不好埋怨賀子致,畢竟與辛夷的交往是自願而為,賀子致並沒有逼迫過他,但心中的惡氣又總是頂著,憋了不久,就不善的開口:"子致,你交的好朋友!"
賀子致本來就是要安撫陸飛仁的,也打算好,若陸飛仁有何不快,發火發在自己身上也無所謂。但陸飛仁也顧忌著賀子致是自己的好友,到沒有衝他發火,只是陰陽怪氣地來了這麼一句。這一句,倒叫賀子致也不高興了。
賀子致與辛夷從小就認識,又知道他十年的艱辛,潛意識裡面就是一直保護溺愛辛夷,別人可以說自己,斷不能說辛夷的不是。更何況是陸飛仁,自己的好友居然當自己的面說辛夷的不是,更讓他不高興了。
賀子致還算顧忌朋友臉面,沒有作聲,而陸飛仁這廂,抱怨的話開了頭,下面的就更好開口了,他埋怨道:"如今竟害得我流言纏身,哼,虧我當他是個純善之人,竟把我也扯下這污譚裡面。"
賀子致眉頭一挑,心道你竟覺得自己吃虧?於是不鹹不淡地頂了一句:"辛夷可是天天被人在背後說,也沒有活不下去。"
不提還好,提了陸飛仁的心中怒火更大:"我能和他比?他能和我比?哼,自己一身污名就算了,何必還這樣陷害於我!"
賀子致一聽,火也冒上來了。辛夷一片真心不接受便罷,何必要背後說的這麼險惡:"你嫌他惡名,為何要留他住下?留下他的時候就要有不畏世俗流言的決心,你既然害怕流言,還要留下他,如今這樣痛苦,純粹是你自找的!"
陸飛仁氣急反笑:"我要留他?哼,他一個受寵的王爺,想住哪兒,還不是一句話?真當我想要留他不成!"
二人就這麼爭吵了起來,氣氛也壓抑了。

第十五章

賀子致更生氣了,他猶然記得辛夷在陸飛仁主動留下他之後那驚喜的笑顏,纏著自己高興了好久,說他不為前事生氣,也不畏流言,主動留下自己,心中很感動。辛夷都要哭了出來,直道陸飛仁是見過最尊重他,待他好的人。未曾想,陸飛仁竟然是這種心態。
"辛夷委身於你,你竟然如此貶低他。你要是不願意,就直接說;既然不直說,佔了便宜就不要這裡抱怨;抱怨也不當面去抱怨,只在背後說些損人的話,這就是你大丈夫所為?你自命不凡的大將軍,什麼時候這麼表裡不一了?辛夷極為單純,你不願意就說,他也斷不會與你糾纏。如今你也不說,轉過臉來就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可笑至極!"
陸飛仁萬沒有想到好友竟覺得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的錯,冷哼一聲:"你真當那辛夷是個寶?你怎麼不聽聽外面都是怎麼說的?悠悠之口,你就這麼阻塞自己的耳目不成?"
賀子致稍微冷靜了下來:"外面說我的話也不好聽。市井小民聽風便是雨,他們只是拿這些當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你若把那些當真,便是大不智了。你到京城的第一日,我就說過,市井之言,不可信,你是怎麼打贏的?我告訴你要好好照顧辛夷,你又是如何做的?如今你不但聽信流言,還跟著流言一起諷刺挖苦起辛夷來!"
陸飛仁道:"你是說過不要信,我也沒有相信那些流言,聽你的話,用自己的眼睛來看。但是如今,這正是我親眼所見親身所感!"
賀子致氣得發抖:"好!好!你自己去見,去感吧!不論如何,你若是傷害辛夷,我定不饒你!"
陸飛仁道:"我也不想去招惹他。京城中人們將他與那蘭公子並稱,才是真正的大大貶低了蘭公子的身份。要是蘭公子那樣的,才能當作知己,至於辛夷,我是決不會去主動招惹他了,你也可以放心。"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雖然辛夷住在將軍府,但別指望有什麼過多的交往,至於傷害什麼的,也不會發生,這話意在叫賀子致放心。
誰知道賀子致聽了卻更生氣起來:"哼,蘭公子!你們都是一樣,一面玩弄辛夷,一面又追逐那蘭公子。既然喜歡那蘭公子,又何必招惹辛夷?既然接觸了辛夷,又為何還要去理睬蘭公子!你們總是把蘭公子與辛夷相比,貶低辛夷,諷刺於他,又為何還要繼續與辛夷接觸下去?一個個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人!"
二人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陸飛仁出了賀府,心中鬱鬱,也不想回府去見那忙碌的景象,乾脆就去了玉樓。
玉樓內人還是那麼多,只是沒有上次的吵鬧,抬頭看了看,果然,蘭公子並沒有出現,二樓那屬於蘭公子的雅間的門是關著的。玉樓原本就風景優美,而由於蘭公子的緣故,如今已經成為了文人聚會必選的地點,大家觀景吟詩,倒也其樂融融。
陸飛仁坐在窗邊,觀著景,吹著風,喝著悶酒。漸漸的,原本煩悶的情緒也都好像被涼風吹散,也慢慢的釋懷了。
坐了一會兒,卻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陸飛仁轉過頭來,看見一個綠衣女子正站在眼前,似乎有點面熟。

第十六章

那女子見他有些迷惑的樣子,笑道:"陸公子,奴婢赤霄,是蘭公子的侍女。上次在樓裡見過的,您忘記我了嗎?"
陸飛仁一下子想了起來,忙施禮道:"原來是姑娘,失禮了。"
赤霄見他施禮,笑道:"公子莫要多禮。上次一別,蘭公子卻把您給記下了,說您雖是武人,卻是個知音人,囑咐奴婢日後見到您,定要以禮相待。"
陸飛仁聽了,頓覺的這是這些天來唯一的好消息。
當時在玉樓短短幾刻工夫,他便是知道這蘭公子是位值得相交的知己,萬沒有想到蘭公子也是如此看待自己。便道:"豈敢豈敢。當日玉樓眾多士子,唯有蘭公子不區別待人,以琴應曲,讓人領略了一番仙音仙曲。當時聽聞蘭公子一曲,我也心生欽慕,恨不得與之結交。只是不知蘭公子為何知我的姓名。"
赤霄聽得此言,滿心歡喜,笑道:"陸公子,陸大將軍,這滿京城略一打聽,誰人不知呢?"
一聽這話,陸飛仁卻不由想起了那滿城的流言蜚語,大窘。暗想,真不知道這等名聲讓蘭公子聽了去會如何看我。但又看看赤霄並沒有不妥的神情,向恐怕是蘭公子並為聽說這等名聲,或者就算是聽說,以蘭公子的人品,也能分辨真偽,沒有當真吧。心裡倒也放鬆了下來,問道:"赤霄姑娘今日未曾跟隨蘭公子,獨自在這玉樓,不知所為何事?是否需要陸某任效勞?"
赤霄嘻嘻一笑:"我只是算準快到日子了,來看看大家都有何準備。"
"日子?什麼日子?"陸飛仁感到奇怪。
赤霄道:"陸公子剛來京城,自然是不知道的。過幾日,便要到蘭公子的生辰啦。去年此時,我家公子承蒙這玉樓東家的有心關照,送上了一幅山水圖,當時羨煞了眾多士子。當時公子便道大家過於看重了,料想今年恐不得安生,果然,這日子還沒有到,大家就開始籌備起來了。我就是來看這個熱鬧的。"
這是,邊上一位青衫公子看見赤霄,認得她是蘭公子的侍女,連忙湊過來問道:"姑娘,蘭公子愛好些什麼,姑娘就指點一二吧。"
此話一出,眾人都圍了上來,希望赤霄能指點迷津,把陸飛仁這桌是為了個水洩不通。
赤霄唬了一跳,又笑了,朗聲道:"承蒙大家惦念。我家公子說了,大家的心意都領了,萬萬不可當真,禮物我們公子是不會要的。"
"哎呀,蘭公子生辰,我們送個禮物又如何?我們只想表達一下仰慕之情而已啊。"眾人聽見蘭公子不打算收禮物,自己少了在蘭公子面前表現的機會,都吵嚷起來。
赤霄眼珠轉了一轉:"我家公子自然不想麻煩大家的。但是,若有人贈送了公子及其喜愛之物,公子驚喜之下,自然會收下啦,而且肯定感激不盡。"
"哎呀!還請姑娘提點!者蘭公子的極愛之物......"
赤霄樂道:"呵呵,公子的心思我可不知道,各位才子們才高八斗,當然後看你們是怎麼揣摩我家公子的心思的了。"
陸飛仁笑道:"姑娘又不說,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赤霄笑得毫不掩飾:"公子都說禮物一概不收了,我這可是給大家指了條新路,市委大家好呀。大家可要仔細想想,想好了,也能給我們公子一個驚喜,我們奴婢幾個也高興呀。"
陸飛仁說:"姑娘這是明擺著要看熱鬧了。"m
赤霄笑:"陸公子,蘭公子對你青眼有嘉,你也要仔細想想哦。奴婢覺得,您的禮物應該會合公子的心意吧。"
這話到讓陸飛仁當真仔細想了一想。
他心裡覺得這確實是個結交的好機會。如今的他,也確實有意無意的在找一件事情來平復自己的心情。而蘭公子謙謙君子,又是這麼神秘的人,一時間,原先存了哪怕只有一分的心思,在現在的情形下,陸飛仁也不自覺的從心底迫切的想要結識蘭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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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從玉樓出來,陸飛仁的心情大好,心中想著蘭公子的生辰之事,倒就這麼一路思索著回了府。恢復看見辛夷忙忙碌碌的使喚著小廝的樣子,倒也不覺得礙眼了。
辛夷的院落已經佈置得差不多,看見陸飛仁回來,滿心歡喜的迎了上去:"飛仁,你回來啦。"
陸飛仁少有的好心情,也和顏悅色地接口道:"院子佈置好了?還不錯。"
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辛夷卻很高興,當真領著他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還指出了幾處自己精心的設計:"飛仁,你也覺得不錯,真是太好了。"
陸飛仁也任他領著四處觀看,但實際上卻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想著蘭公子生辰的事兒。辛夷不察,還與他慇勤地說著話:"這院子的傢俱倒是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一點,花園裡面要再種點什麼才好......"陸飛仁只是點頭,其實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辛夷兀自說了一陣,聽見陸飛仁的回應,心裡很是高興。他雖然善於察言觀色,可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人,卻是一點都沒有起過懷疑的心思,他是真當陸飛仁喜歡自己。說了會兒閒話,辛夷抬頭端詳著陸飛仁,覺得他似乎有些為難之事,便問道:"飛仁,你今天似乎有什麼心事。若有什麼為難,何不說出來,我也可以幫忙呀。"
陸飛仁這時候心情正好,便不似以往盡量躲著辛夷迴避和他說話,此時心事被辛夷察覺,也不迴避:"是啊,我順路去了趟玉樓,得知過幾日是蘭公子的生辰。上次得幸聽見他的琴聲,想也應該送些禮物,略表心意。"
若是那件事發生以前,陸飛仁定會為了維護辛夷,小心的不在辛夷面前提及蘭公子,但現在,陸飛仁也懶得去顧及到辛夷的想法,就這麼直說了。而辛夷此時沈浸在幸福之中,對於一向被對比的蘭公子,也少了些締結,並不在意。聽見陸飛仁的想法,辛夷笑道:"蘭公子生辰,想送禮物示好的人肯定極多。不過就我的瞭解,以蘭公子的人品,他怕是一定不會收這些禮物的。"
陸飛仁一聽,覺得辛夷倒也有番見識,對蘭公子的品行這麼瞭解:"想不到你也如此瞭解蘭公子。不錯,我遇見了蘭公子的侍女赤霄,她也是這般說的。"
辛夷聽了他的話,似乎是感到被他誇獎了,說道:"我雖然與蘭公子並不常交往,甚至互相之間有所迴避,但說起互相之間的瞭解,卻真的是無人能夠比得上我們彼此的。"
"想不到你們之間雖然關係疏遠,卻也可以說是關係極近。"陸飛仁聽了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當日蘭公子肯回應辛夷的琴,是其品格高尚的緣故,這麼看來,也是蘭公子早就瞭解辛夷,有向借那機會互相交流切磋的意思。思及此,陸飛仁對蘭公子更加欽佩了。畢竟辛夷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可琴藝如此突出,蘭公子就藝論藝,不曾歧視過辛夷,這一點讓陸飛仁覺得他品格高尚,更想送上禮物來結交於他了。
他繼續說道:"雖然蘭公子說不受禮物,但是我還是想趁此機會略表心意,只是不知蘭公子喜愛什麼。當日執意送蘭公子禮物的人定然也是很多的,如何才能和蘭公子的心意,真是難辦啊。"
辛夷笑問:"以你所想,是要送些什麼呢?"
陸飛仁搖搖頭:"沒有頭緒。像蘭公子是個文人,自然有些文人的習性愛好。不外乎文房書畫之類吧。可這些天下文人又何其相似?再者,我想,世人皆不知蘭公子的真姓名,蘭公子既然以『蘭'為名,想來對著花中君子是極為喜愛的吧?但這似乎也是極平常的。蘭公子的極愛之物,實在是想不出來。那赤霄姑娘讓我好好想想,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辛夷笑了:"你委實想得太多了。想那赤霄是暗示蘭公子對你青眼有嘉吧?但你也不必想得如此複雜。蘭公子既是君子,自然不會故意用些噱頭來自抬身價。"
"你說的有理,可我實在也想不出。"陸飛仁順著他的思路思索下去,卻也覺得有些些奇怪。辛夷不是應該是討厭別人提到蘭公子的嗎?為何此時與自己侃侃而談,絲毫不見劉錦玉說的那種霸道吃醋?
他哪裡知道,辛夷極恨的是有人故意用蘭公子來貶低他自己,如今他認為陸飛仁是真心關愛自己,自然不介意。而此時,陸飛仁和蘭公子這樣的君子交往,也說明陸飛仁自己的人品也是極好的,辛夷心中對陸飛仁是更加的崇拜。他看見陸飛仁深思的樣子,眼睛轉了轉,笑道:"飛仁你忘了,我說過,我是極其瞭解蘭公子的。"
陸飛仁一聽,連忙道:"你的意思是......"
辛夷含笑點點頭。
陸飛仁大喜,道:"還請王爺指點!"
真是沒想到,這放蕩的王爺是真的會這麼瞭解蘭公子,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和世人想像得很不一樣。
辛夷神秘的說道:"你需知道,蘭公子確實極其愛蘭,不過這蘭嘛......"

第十八章

到了蘭公子生辰那日,辛夷留給陸飛仁一個精緻的盒子,便出門去了。陸飛仁知道那是辛夷特地為他準備的,給蘭公子的神秘禮物就在裡面,便抱了出門,獨自去了玉樓。
這日,玉樓聚集的人格外的多,許多人互相爭執攀比著各自的禮物,還未進門,陸飛仁便聽見赤霄冷冷的話語:"這位公子,我家公子說了不會收禮,您請回吧。"
赤霄一向溫文有禮,為何這聲音卻像是生了大氣。陸飛仁走了過去,發現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正站在赤霄面前,赤霄似乎是故意擋在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那貴公子的身邊站著一個小廝,手捧著一個小箱子,也站在赤霄面前,口中說道:"這是我家公子給蘭公子的禮物,你還不收下。"
赤霄似乎是早就認識這兩人,並且對他們很是厭惡,連看都不看那箱子一眼,道:"別說我家公子不收禮,就算收禮,也斷不會收你這等人送的禮!"
那貴公子很生氣,道:"姑娘為何這樣說?我送禮是看得起你家公子,而且送的也不是薄禮,可是大大的厚禮。你還沒有看,怎知你家公子不會收?"說著,竟有些得意起來,似乎對自己的禮物極有信心。
赤霄冷笑:"就是不看,我也知道我家公子絕對不會收你的這份大禮。"
小廝抱著小箱,不服氣的把箱子遞到赤霄面前:"喲!別的不說,我家公子的這份禮,你怕是看了一眼,就追著搶著要收下了!"
眾人見這主僕二人一臉高傲自信,也很好奇這箱中到底是什麼東西。赤霄卻好像早就洞悉了,聽見小廝的話,也不回應,直接把那箱子一抱,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唰的一下掀開蓋子,寒著臉道:"你這箱東西,叫大家看看,誰都能告訴你蘭公子收還是不收!"
眾人定睛一看,都直了眼睛。片刻,又都嘩然,取笑聲不絕於耳。有人大笑:"這東西,蘭公子肯定是不會收的!"陸飛仁一瞧箱中之物,也搖了搖頭。那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碼了滿滿的金錠。滿箱子的黃白之物,蘭公子當然是不會收的了。看來這二人並不瞭解蘭公子,糾纏於蘭公子怕也只是附庸風雅罷了。
這主僕在眾人面前是丟了大臉了,原本是想盛氣凌人一番,不想卻反而被大家嘲笑。這二人糾纏已久,還偏偏送上這麼一箱子東西,正是自取其辱。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灰溜溜的逃走了,赤霄也沒有忘記把那箱金子丟還回去。
少了這兩個掃興之人,大家又都湧到赤霄面前,請求她收下自己的禮物。赤霄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看了看湊到面前的各種古玩名畫,笑道:"我雖然不知道公子極愛之物是什麼,但,這些東西卻是公子不會收的。珍玩書畫公子並不執著,多謝大家費心了。"
一群人失望的退下,卻並沒有離去,他們都想等著看看是否有人正中蘭公子的心意,實在無人可以的話,說不定也能碰巧一睹蘭公子的身姿。
一位白衣公子上前向赤霄施了一禮:"姑娘,在下準備了薄禮,忘姑娘引薦。"
赤霄抬頭看去,只見那人彬彬有禮,身邊的小廝正小心的護著手中的一盆蘭花。
"這是......"赤霄眼睛一亮。

第十九章

"這是在下特地去山中所尋。雖不及人們種養的蘭花珍貴,卻是生於山中長於山中經天地雨露而成的真正的空谷幽蘭。這是深山之中才能見到的縹緲空靈之姿。在下以為,蘭公子獨愛蘭,這盆蘭花聊表在下心意。"
赤霄看著那盆蘭花,確實不似普通的家養蘭花一般嬌弱,植株挺立顯得十分精神,而花朵的幽香更是空靈。心頭一喜,道:"且讓我給公子一觀。"
說著抱了蘭花上了樓。m
這下眾人都小聲議論起來。既然連赤霄姑娘都送了口,親上送上樓去,想這位白衣公子是極有希望的,也懊惱自己怎麼會想不到。
不一會兒,就見赤霄微笑這下了樓來,讓人驚奇的是,她的手中仍然抱著那盆蘭花。她先把蘭花遞與小廝,在對那公子道:"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很喜歡這蘭花。有勞您了。但公子說,此花長於深山,通體自然野性。只有那深山的廣闊天地才是它極好的生存之地。大家都由惜花之心,還是不要將它移植出來,禁錮於小小的花盆之中,這對於這自然的寵兒來說,是一種悲哀。還請公子將它栽回它的來處罷。"
啊......大家都遺憾的歎了口氣,看來這位公子也是被拒絕了。
白衣公子深深一揖:"在下受教了,既然愛花,就不該強行將它移來,在下回去這就將它栽回,多謝蘭公子的指點。"
赤霄笑道:"有勞公子費心,我家公子說您的一片心意他收下了,但此花還是回歸自然的好。另外,因為您的心意,公子贈回禮一份。"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本冊子,"這是公子收集的琴譜。極有高雅的琴曲,也有樸實的鄉音,還有公子從鄉野中尋回的一些失傳的名作。此琴譜囊括甚廣。我家公子說,您可以為蘭花深入山中,必然是個能夠與平常事物中發現美的人,也是能用心用力發掘美的人,此琴譜交給您,也不算明珠暗投。"
一事件,眾人都羨慕的看著他。那公子也很激動,收下琴譜,連聲說定是不會辜負蘭公子的厚望,好生參詳。
眾人都在感歎之時,赤霄卻一眼看到了陸飛仁,笑著迎了上去:"陸公子,對不住,您何時到的,奴婢竟沒有相迎,真是罪過。"
聽得赤霄這麼慇勤,眾人也都知道這便是最近的蘭公子青睞之人,大家或是嫉妒,或是好奇,都盯著陸飛仁,等著看他會送出些什麼。
陸飛仁也不多說,把手中的盒子遞給赤霄:"姑娘,這是在下的禮物,姑娘看看,可否?"
赤霄知道陸飛仁是不會說那些虛言的,便就接過盒子。手上一接,便覺得這盒子似乎極輕,彷彿是空的似的,覺得奇怪,便也就打開了盒子。
看見陸飛仁捧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盒子四角還鑲著金邊,有人便想到了一開始那個丟了大醜的貴公子,正想著這盒中該不會也是類似的俗物吧,就看見赤霄打開了盒子。眾人仔細一看,盒子中卻是一朵潔白的花朵。
那花朵較大,不似先前的蘭花那麼小,確實雪白,孤零零的一朵,被人採下放在深色的盒中,讓人覺得似是白玉雕成。
待人們看清,未等赤霄說話,便有人開口,說著一套愛花惜花的說辭,指責陸飛仁若是獻花,就改整株移來,摘下一朵,實在是辣手催花。
陸飛仁卻不解釋,只讓赤霄給送上樓去。
赤霄上了樓,但樓下卻不安生,仍有人嘟囔著給陸飛仁的那朵花兒挑刺,倒是剛剛那位白衣公子略一沈吟,開了口:"莫要吵了,你們不知這陸公子送的何物,就這樣吵鬧起來。陸兄這朵玉蘭花,實長於樹上,你們倒是把一棵樹給移於花盆中帶來?"幾個挑釁的一聽,都住口了。
那白衣公子很謙遜的向陸飛仁問道:"陸兄莫不是極瞭解蘭公子的?蘭公子原來極愛的是這玉蘭?"
陸飛仁見他也是個謙謙君子,便點了點頭。
那人見他肯定,撫額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知道蘭公子愛蘭,卻不知所愛的乃是這玉蘭之蘭。文人賞花,不外乎梅蘭竹菊,連這常見的玉蘭都沒有在意過。卻不知到底是真的賞花,還是為了這君子的身份而賞。蘭公子之蘭的含義,也是我們狹隘的自以為是了。"
眾人聽了恍然。自古以來,所謂君子,君子的舉止,君子的愛好,都似乎成了一個模式。連君子賞的花兒,也定然是那幾種,大家都自以為這是君子脫俗的愛物,卻不想還是落入了隨潮流的俗套。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打心裡喜愛著自己掛在口上的花兒的呢?就連蘭公子的"蘭"字,也自以為肯定是蘭花的蘭,誰能想到是這玉蘭?看來獻上玉蘭之人,也是真懂蘭公子之人,此刻,看向陸飛仁的眼神,有多了幾絲欽佩。
這時,赤霄下了樓,面帶笑容,手中卻是空著,那精緻的小盒已經不知所蹤。大家心裡都想,看來果真是對了蘭公子的心意了。只聽赤霄道:"陸公子,蘭公子請您上樓一敘。"
在眾人欽羨的目光中,陸飛仁上了樓。

第二十章

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說上幾句話。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會兒的交往,讓陸飛仁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蘭公子很客氣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言語中有絲絲的欣喜,談話間似乎有引為知己之意,很是親近,但是卻不討人厭。陸飛仁沒有看見蘭公子的面容,因為他坐在隔間的帷帳內,聲音略帶沙啞,但語調卻很舒服。末了,藍工資送了一幅畫卷給他作為回禮。
"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您的心意我收下了,也請收下我的心意。"在陸飛仁推辭之時,他這樣說。
待陸飛仁下了樓來,眾人見他手上拿了東西,嫉妒的眼神似乎要把那東西給搶了去。
"這位......陸兄......能否把這畫卷......接我們一觀......"有人支支吾吾的開口。
索要別人的東西,是極為失禮唐突的事情,並不怎麼好開口。但人們出於對蘭公子的仰慕,對於蘭公子送出來的東西又怎麼能不好奇?不管多麼覺得尷尬,不少人也只得厚著臉皮開口了。
"我家公子說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們要看也沒有什麼用處。"赤霄看見大家支吾的樣子也覺得好笑。
但眾人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的。
那白衣公子的一盆蘭花都能換得那珍貴的琴譜,更何況是正中蘭公子心意的陸飛仁?蘭公子送出的又怎麼可能是平常之物。
"我們只是想看一眼而已......"
見眾人眼巴巴的樣子,陸飛仁忽然也覺得這些文人可愛起來。
這是那白衣公子也走了出來,作了一揖道:"陸兄,藍工資送出的畫卷必不是凡物,大家都想見識一下,望陸兄成全。"
見他們如此懇切,陸飛仁便把那畫卷遞給白衣公子,道:"我也未曾看過。就讓你們先睹為快吧。"
見陸飛仁應允,眾人都激動起來,聚到一起,就等著白衣公子打開畫卷。
待白衣公子打開畫卷,眾人只看了一眼,卻全部抬頭看向了陸飛仁。陸飛仁已開始也不覺得,後來發現白衣公子邊看畫,也頻頻抬頭看自己,不由也奇怪起來。
白衣公子仔細端看了會兒,終還是把畫還給了陸飛仁,道:"蘭公子的丹青之妙,我等是見識了。陸兄有幸得到此畫,要好好珍藏才是。"
陸飛仁還奇怪這樹生為何不把畫卷捲好遞還,疑惑中接過畫,一看,也愣住了。
那畫中描繪的,正是他自己。
畫中的情景證實當時他第一次來這玉樓情景。畫中的陸飛仁坐在桌旁,嘴角微微帶笑,順著眼光看去,正是辛夷在撫琴。
辛夷的張揚與自信,陸飛仁的仔細聆聽,一切都刻畫的淋漓盡致。辛夷只是一抹紫色的剪影,而陸飛仁確實描繪的極其詳盡。容貌、神態極細緻,栩栩如生,就好像當時作畫的人就在旁邊觀看一樣。
如此細緻的刻畫,讓人不禁感到,作畫之人一定極為瞭解畫中的人,或者,也是仔細觀察過。陸飛仁發現,這畫並沒有新鮮的顏料的香味,可見並不是新作,難道說蘭公子早就作好了這畫,而借此機會送給自己?
想到這裡,心情雀躍了起來。原來不單單是自己,蘭公子也對自己早就有了結交之意。
小心的把畫收好,決定回府後,定要好好收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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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心地將那珍貴的畫卷掛在書房,細細的端詳著。陸飛仁越看越覺得蘭公子的丹青之藝神乎奇跡。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甚至不是直面,只是蘭公子在樓上一窺,便能做的如此傳神的畫作,這份細緻,這份關注,都在向自己傳達著深深的情誼。陸飛仁知道蘭公子也如自己關注他一般的關注著自己,只感到如沐春風,全身心都彷彿舒展開來,什麼憂愁煩惱全都一掃而光,只留下開心的心情彷彿要飛躍起來一般。
可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吵雜的聲音。噪音介入了他的領域,陸飛仁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果然又是白辛夷!陸飛仁在心中冷笑。
本來那小院已經佈置結束了,剛清靜不到幾日,這白辛夷卻又鬧騰了起來。幾個人正費力的抬著幾棵苗木,向那小院的方向走去。而白辛夷則在一邊指指點點的使喚著。
陸飛仁努力壓抑自己被打攪後焦躁的心境,走到辛夷身邊,問道:"王爺,您這是在幹什麼?"
被打擾了好心情,但對辛夷卻是一向顧及又小心,所以說話也是好聲好氣,聽在辛夷耳中,倒是溫柔的很。他笑答:"飛仁,你忘了?上次我和你說的,院子裡還差些花木,今天我給弄來了。"
上次?陸飛仁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確實是提到過的。只不過當時自己滿腦子都是蘭公子的事,與他對話也就是隨口一說,哪裡仔細聽他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既然承了辛夷的情,陸飛仁的心裡也就有了借此還情的想法,便幫著指點栽種起來。這又讓辛夷心中很是感動,更加迷戀起陸飛仁來。
在辛夷屋前的空地上在了一小片,看著小廝們種植的身影,陸飛仁也無意地與辛夷說著閒話:"這是什麼樹?很珍貴嗎?"
辛夷卻是認真地答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花木。不知道在這兒能不能種活。如果能活的話就好了。"
辛夷中的是什麼樹,喜歡的是什麼花,在陸飛仁的心裡都不關自己的事。他也根本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惟辛夷還在微笑著期待的說著:"待明年開了花的話,再請你來看。"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但辛夷絲毫沒有問過陸飛仁關於今日見蘭公子的事情。陸飛仁也聽劉錦玉說過,白辛夷極恨別人拿自己與蘭公子相提,所以也不以為意。但心中卻總有些惡劣的想法,就想故意提上一提,讓他尷尬。
陸飛仁本不是這種故意為難人的人。但經過了辛夷的事情之後,雖然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謙恭和善,但心裡卻早就恨極了他。關於辛夷的每件事情,都不由的喜歡往壞處想,喜歡往惡劣處揣摩他的心思,在應對辛夷的時候也總想好好的羞辱他。
平日裡陸飛仁也都壓抑住了這種心情,但今日他成了辛夷的情,便多聊了幾句,雖不投機,倒也很親近。但聊到現在,陸飛仁卻又想起了他以往的那些醜事,再與今日所見的蘭公子一比,只覺得眼前的辛夷醜惡得很,再加上今日又興高采烈,興奮之餘陸飛仁也不想去多顧忌些什麼,一個鬼迷心竅,只想故意提些辛夷忌諱的事情,好好看看他的窘樣來洩憤!
陸飛仁揚起燦爛的笑容,故作感謝地說道:"對了,今日還要多謝王爺的提點。果然蘭公子對那份禮物很是喜歡,也回了禮給在下,今日能夠與蘭公子見面,真是甚幸,甚幸!"
果然,辛夷僵了一下,但看見陸飛仁的笑臉,便欲言又止。只微笑道:"噢。是嗎。"
陸飛仁見他沈默不多言,知道他心中難受,便更加得意起來。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今日的所見,把那玉樓中的熱鬧情景描述了個遍。若是常人聽來自然是生動又有趣,但陸飛仁卻是知道,這些話定是讓辛夷很不好受。
看著陸飛仁眉飛色舞的樣子,辛夷確實很不好受。
他覺得這話中所提及的場景,人們對蘭公子的擁簇和讚美,與自己的冷遇相比,是多麼的諷刺。他雖無視於那些人對自己的蔑視,但這些話從自己喜歡的人口中說出來,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辛夷很單純,他萬想不到這是陸飛仁故意說出來傷害自己的。只以為陸飛仁愛與人交往,性格又豪爽不拘小節,這些話只是他想與自己分享快樂,自己實在是不該為此生氣。
於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辛夷含笑著看著陸飛仁快樂的笑臉,也覺得自己快樂了起來,先前為那些話而帶來的刺痛早就不翼而飛了。他不由的開口道:"飛仁,其實我的生辰也就在這幾日,要到了呢。"
陸飛仁沒想到辛夷會說出這話來,愣了。

第二十二章

原本看著辛夷不敢生氣有故作開心的樣子,陸飛仁心中洩憤似的高興。但辛夷卻沒有尷尬多少時間,反而當真傾聽起他的敘述,像一般人一樣,真心的高興的笑了起來。陸飛仁正覺得奇怪,這辛夷怎麼就當真不對自己生氣?若說這是辛夷對自己的"情意",陸飛仁是怎麼也不相信的。在他看來,這是對自己的侮辱。可誰知道辛夷卻突然冒出了這樣的話來,著實讓陸飛仁吃了一驚。
驚訝過後,陸飛仁卻在心裡冷笑起來。自己重視蘭公子的生辰,果然,這辛夷不就也開始抱著不放了?
但是,他卻依然溫和的開口道:"王爺的生辰?這可是大事。在下也要準備些賀禮了。不知道王爺喜愛些什麼?我一定盡力尋來。"
辛夷由蘭公子的生辰聯想到自己的生辰,也是正常,他哪裡想到陸飛仁會是那樣想自己。他是真的以為陸飛仁的話是出自真心,歡愉的回答道:"飛仁,只要你陪我過就好了,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我們倆吃頓便飯也就罷了。"
這情深意重的話讓陸飛仁更不高興,但臉上卻不表現出來,就這麼說定了。

陸飛仁手握酒杯,覺得啼笑皆非。早上他還在玉樓給蘭公子慶生,誰直到晚上卻就吃起了辛夷的生日宴。本來他的意思是等白辛夷過幾日生日了,再慶祝一番,也算是個過場,敷衍一下,誰直當晚,以小桌酒菜就擺在了辛夷的房裡。酒菜並不多,也不是什麼珍饈佳餚,辛夷只要兩人在一起這就足夠了,但看在陸飛仁眼中卻是別有用心。
喝著酒,陸飛仁並不說話。辛夷小心地夾著菜,吃了幾口,偷偷看了陸飛仁一眼便放下了筷子。
"飛仁,你今天肯陪我,我真高興。"
"今日之事本來就要感謝王爺,再加上王爺也快要生辰了,也是應該的。"陸飛仁恨他讓自己陪酒,不過臉上卻依然溫柔。
辛夷聽了,問道:"那,你討厭我嗎?"
"王爺何出此言?我若討厭你,又怎麼會讓你住在這府中。"
辛夷一聽,好像被鼓舞了,笑了起來。他站起身,坐在陸飛仁的身邊,湊近了挨著他,有意無意的靠著。這時候陸飛仁才發現,今日辛夷穿的紫衣輕薄誘惑,襯的皮膚雪白,鼻間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飄來的香味。
"可是,你好久都不曾親近我了,我以為......"他幽幽的歎息。他從來的交往,都是建立在肉慾的關係之上,他是真的以此作為喜歡的標準的,而陸飛仁並不曾主動親近於他,所以才有此一問。
但這聽在陸飛仁耳中,又是另一番感覺,不由更加鄙夷。口中卻道:"我不能每日只想著這些香豔之事,君子知禮。而且,我也不想唐突了王爺。"
辛夷一聽,更加高興了,道:"飛仁,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為我著想的......"說著,雙眼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著陸飛仁,粉紅的唇輕輕地印在對方的嘴角。他盈盈笑道:"我的生辰呢......飛仁......你可以不去守禮了......"
此時已經全身都靠在了陸飛仁懷裡,衣衫散開,隱約露出白嫩的胸膛,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第二十三章

有美人在懷,陸飛仁也不客氣了,冷哼一聲,便摟住了。軟軟的腰,溫暖的軀體,不同於上次迷醉的不清醒,這次是極其清晰的感受到了。既然這就是你想要的,那麼我就奉陪到底吧!毫不猶豫的,陸飛仁抱起辛夷,走向了內室。
內室的床鋪都是新的。床很寬敞,被褥很柔軟,辛夷被放在上面,只覺得胸口慢慢的幸福將要溢出來。
陸飛仁把他丟在床上,輕輕一扯,衣衫就滑落了。雪白的身軀在床上已經準備好了,還等什麼呢?陸飛仁覆了上去,啃咬起辛夷的胸口來。
"啊......"
胸口的紅點被含住,啃咬,辛夷不由呻吟出聲。他感到快樂,便從不掩飾,呻吟著,高叫著,極是煽情。
聽著他的浪叫,陸飛仁順著他的胸口向上吻去,含住了他櫻色的嘴唇。把唇含在口中舔弄著,舌頭也探了進去,與對方死命糾纏。帶著掠奪的狂放的親吻讓辛夷承受不住,好不容易結束後,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深吻讓他更加的情動,不住的喃喃道:"飛仁,我喜歡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陸飛仁此時也不忘擺出溫柔的臉孔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然而動作卻絲毫沒有一點的溫柔,他毫不憐惜的折騰著辛夷,辛夷雖有不適,但對於他的索求卻很順從,甚至為此意亂情迷。只有陸飛仁自己知道,這其中,除了掠奪與報復,並沒有一絲的情意......

情事開了個頭,便就停不住了,也不需要故作矜持的保持距離了。
自從辛夷以生辰為借口,二人再次歡好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更加親密起來,陸飛仁也常在辛夷處過夜,兩人的交往倒真的像是情人一般,這讓沈迷在其中的辛夷十分幸福。
但陸飛仁卻很不爽。c
原本他接受劉錦玉的建議,打算將辛夷放在一邊不聞不問,冷處理。然而與蘭公子接觸之後,看著身邊的辛夷,更加對比出蘭公子千萬的好來。偏偏辛夷又在自己身邊作出純真幸福的姿態,讓他覺得十分的礙眼。而蘭公子生辰一事,讓他得知蘭公子與自己互有情愫,這讓他心中的感情一下子便萌發起來,止不住了。可是對於謫仙一般的蘭公子,陸飛仁是萬萬不敢用任何想法來玷污的,倒是辛夷卻藉故在自己身邊擺出一復淫賤的姿態,令人生厭。於是便順水推舟,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報復,是怨恨,還是藉機的移情,總之就這麼成就了好事。
這次,陸飛仁倒也不像上次那般失措,之後便打消了原本冷處理辛夷的想法,反而與他開始周旋起來。
陸飛仁此時的心境已經改變了,他不再因為與辛夷的情事而覺得不自在,食髓知味之後卻是感歎起辛夷果然是讓人迷戀的尤物。只是不便的仍是對辛夷的鄙夷,甚至他是更加的看輕了辛夷。之前,若是他還將辛夷當作是不懂得潔身自好的浪蕩王爺,而如今,有了多次的歡好之後,他卻只把辛夷當作可以隨意玩弄的娼妓了。
當然這一切辛夷是不知道的。他不能理解男人對自己肉體的迷戀,從以往開始,他只把這當作正常的親密。只有某些人變現的十分露骨,或者是直白的當面羞辱到他的時候,他才會驚覺對方對自己的不懷好意。如今陸飛仁面上還是無限溫柔,辛夷便以為他是真的對自己好了。
他覺得在沒有人有這麼好的對自己了。陸飛仁對自己溫柔又尊重,索求也不是很頻繁,問起來,倒是很關心自己的身體,告誡不能過於熱衷於房事。這與以往交往過的人是完全不同的,為了自己的健康可以壓抑慾望,這讓他十分感動。
辛夷終日掛著笑容,人也開朗了些,也愛出去走動走動,當然對於生活的憧憬與滿足,自然都不吝惜的與好友分享。
但是被分享這些的賀子致,卻擔心的皺起了眉頭。他不會像辛夷那麼單純,於是找了個機會,把陸飛仁請進了府。
這是自那次不歡而散之後,二人第一次相見。為的,還是同樣的事情。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完全沒有好轉。

第二十四章

陸飛仁是氣沖沖的出了賀府的。他與賀子致的情分在這次的爭吵之中,斷送的乾乾淨淨。
自從陸飛仁進了賀府,賀子致說的話,沒有一句離開過辛夷。他憂心忡忡的問了關於辛夷的事,詢問陸飛仁是否真的和辛夷有了親密的關係。
這二人都不曾想過,又一日他們兩人的對話,內容會是關於這種事情的。但是陸飛仁看到賀子致認真嚴肅的模樣,也爽快的回答了。
聽見他的回答,賀子致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再次向陸飛仁確認,是否是因為喜歡上了辛夷。
大概是賀子致自己也對這個問題不抱希望,這個人陰沈的很。
而陸飛仁聽見這問題,也很誠實的回答了。
──但這個誠實,是很棘手的誠實。
他不但如賀子致所預料的一般,否認了自己對辛夷有什麼情感,甚至還很直白的表露了自己對辛夷的蔑視與鄙夷。
賀子致被氣得發抖。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好友竟會是這麼無恥的一個人。剛剛回到京城,居然就學會了玩弄別人的感情!他指責陸飛仁是在無恥的玩弄侮辱辛夷,直道自己看錯了人。
陸飛仁卻哈哈大笑,末了一臉陰冷的道:"我為什麼不能玩弄他?我為什麼要尊重他?這等可惡淫賤之人,還需要別人的尊敬嗎?有張床,他就滿足了!"
聽見這充滿了怨恨與對辛夷的誤解的話,賀子致只覺得眼睛不自主的濕了起來。
又是這樣。
人們總會這樣。
努力抬起臉,讓那酸楚的感覺流回去,搖搖頭道:"不,他只是單純的喜歡你,愛你,他會盡其所能的順從你,取悅你,讓你開心。你不能一邊索取著他的身體,一邊又憎惡著他獻出身體。這,不公平。"
"是這樣嗎!"陸飛仁好似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道:"這難道不是他最喜歡最擅長的嗎?!"
賀子致沈默了。他臉上的哀痛是掩不住的。
緩緩的開口道:"既然如此,你便放了他去,為何還要親近他。你不愛他,就不要與他糾纏,早點找到自己喜愛的人,你也許就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了......"
聽了這話,陸飛仁臉上出現了溫柔的神色:"呵,也許吧。蘭兒絕對是比那辛夷好上千萬倍。"提到蘭公子,陸飛仁便溫和了許多,不由自主用上了"蘭兒"的暱稱。
賀子致一聽這話,完全明白了,厲聲指責道:"原來如此!你既然喜歡蘭公子,便放手去追啊!何必還拉著辛夷不妨?你一邊沈迷於蘭公子這個溫良君子,一邊又不願意放棄沈迷辛夷的身體。陸飛仁!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人了!"
陸飛仁聽了,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他與辛夷糾纏,只為了報復而已,好友將自己說的這麼醜惡,他是決不會承認的。
賀子致冷冷一笑,說道:"你也別急著否認。你這種人,我也見的多了。實際上,你們沒有一個不是利用辛夷的。只可惜,你這樣的人,也敢奢望那蘭公子嗎?辛夷與蘭公子交惡的過程,你以為我看的還不多嗎?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結果?!"
陸飛仁好像被雷擊一樣,腦海中反反覆覆的回想著,自己真的稱了那種他們原本最不齒的那種人了嗎?如今他與辛夷糾纏,真的是報復?還是不能自制?
不!一定是辛夷,是他的錯!只有那賤人才會用這樣的手段,用身體來控制自己,讓自己無意間欲罷不能,讓自己沈迷墮落,然後,自己再也沒有資格站在仙人一般的蘭公子的身邊......
想到這,他更加的恨起了辛夷來。回去,回去後一定要攆走辛夷,不能再讓他得逞!不能讓他一步步的毀了自己!
他猛的抬頭,卻看到了賀子致似笑非笑的臉:"你也把罪過都推在了辛夷的身上了吧。所有的錯都是因為辛夷,完全不是因為自己的自私與卑鄙。"賀子致忽然咬牙切齒的高聲道,"滾!你給我滾!我再也沒有你這個朋友!你記住,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絕對不會像你打的算盤那麼如意!蘭公子也好,辛夷也好,你這種卑鄙小人,永遠都別想得到!京城無數的紈!子弟,都會是你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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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陸飛仁不願意再去思考好友對自己的指責了。但是這些嚴厲的指責,卻不斷的敲擊著他的頭腦。
自己真的是迷戀辛夷?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在隱忍他而已,只是在作踐他報復他!
縱然初見時對他充滿好感,但是,自從見到他的真面目,不就再也不對他抱有任何想法了嗎?
他在街上急匆匆的走著,似乎努力的要把那困擾著自己的迷茫和焦躁發洩出去。
然而,辛夷的面孔卻一直在自己的眼前晃動。
從初識開始,剛開始那嬌憨的金童,為何在那次之後,在自己眼中的一舉一動,就都變成了勾引人的下賤做派呢?在最初不知辛夷聲名狼藉之時,自己與他相處是多麼的自然,但當自己對他心聲厭惡之後,為何自己就說著要容忍他,卻又一點都沒有辦法克制自己,自己與他的相處反而充滿了虛偽與謊言呢?
辛夷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討好自己。這一點,陸飛仁很清楚。
因為他一直都是以此來鄙夷辛夷的,認為這是他不知羞恥的投懷送抱。但是自己,怎麼也開始故意利用辛夷對自己單方面的感情,而親近他?陸飛仁每次看見他,都會不由自主的相要折磨他,但心中的感情卻又似乎不是這麼簡單。
真的是出於不忿的報復?還是其他的什麼?
他在憤恨,但到底又是在恨著什麼?
是恨辛夷的欺騙?還是恨輕易的被辛夷欺騙的自己?或者是,恨對辛夷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曾經抱有過好感的自己?
一切都紛亂如麻,陸飛仁怎麼也理不清。
他停下腳步,抬起頭,發現自己又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這裡。
玉樓。

第二十六章

玉樓,蘭公子。
想到那個如今已經見了很多次面,卻也是依然沒有見過一次面的通透的人,陸飛仁忽然覺得溫和的感覺包圍了自己,那些紛擾,似乎也不是那麼直直的刺著自己的心了,讓自己喘不上氣了。也許,蘭公子才是能真正關懷自己、溫暖自己的人吧。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陸飛仁又一次的把辛夷壓在了心底無法輕易觸摸到的地方,丟到了腦後,封存了起來。
他進了玉樓,在眾人欽羨的目光中,在赤霄的笑語裡,暢通無阻的上了二樓。在這裡,他要去見的,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書生,而不是名滿天下,無數人欲見而不得的蘭公子。
他很自然的就推開門,走進了小雅間。不需要敲門,也不需要向雅間的主人打招呼。
雅間的主人,也沒有出聲與他進行那客套而多餘的寒暄。
他可以信步走到窗前,觀看窗外的美景。也可以信手拿起小機上的美酒,自斟自飲。
他能感受到,坐在紗帳後的年輕公子,手執書卷的悠閒,也知道在外面戰著的紅衣侍女碧環,在偷偷的瞪著自己,然後不情不願的端上茶水。
這樣的平和,二人這樣的默契,為何還要為那辛夷而紛擾呢?
在窗前觀那平湖廣闊,感受那微風拂面,良久,陸飛仁才坐了下來。
"你今日的心情不好?"略為沙啞的聲音正是他心心唸唸著的蘭公子。
陸飛仁搖搖頭。
雖然心境平和了,但卻依然未能從失魂落魄中恢復。
"從這二樓看下去,美景盡能入目,在這雅間之內,沒就好茶盡有。你若願意,可以讓碧環讀書,也可以讓我撫琴。在這裡,你可以順心順意,無需任何拘束。而在這裡,你都無法讓心情好轉,可見控制著你的心情,讓你心情不好的不是任何其他的事物,而是你自己。"
陸飛仁苦笑,也許吧。連蘭公子都認為造成現在窘狀的,是自己的原因呢。
蘭公子輕笑一聲,道:"人生在世,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呢?若你自己都不能讓自己開心,又有誰能夠讓你開心呢?"
蘭公子的聲音雖然暗啞,但此時卻極是輕快舒展,語調輕揚的彷彿要飛上天空一般。很輕易的,陸飛仁能夠聽出,此時他的心情與自己相反,是十分的好。
"你是說及時行樂嗎?"陸飛仁凝視著紗帳後的人影,似乎感受到他的好心情輕快的好像要跳出紗帳。
"嗯......從某種方面來講,大概吧。如果你做事情的時候,想要顧及的人和事太多的話,這樣顧慮太多,自己又何嘗能夠快樂呢?你看著玉樓內,聚集了這麼多人,又有幾個是真正來看這美景,抒己之情的呢?但如若為此失意,卻是最不值的,平白地落了自己的心情。無視他們,把他們也當作風景的一部分,這樣,我就會一直保持平和。你若無法平復煩惱心情,就嘗試著主動跳出煩惱吧。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煩惱下去,何不就乾脆從了自己的心願,不管不顧的遂了自己心意一番?這樣雖然煩惱仍在,但至少自己跳出了陰霾。而一旦自己的心不再迷茫,又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呢?"
陸飛仁眼睛一亮。v
在他看來,這話正是讓他豁然開朗。
他本就因為賀子致的話糾結,如今,倒彷彿是受到了蘭公子的鼓勵,打算無視賀子致的話語,不管不顧起來。
自己愛慕蘭公子如何?與辛夷親密又如何?他想怎麼做,都不必他人來多事。他究竟是為什麼要親近辛夷,這有什麼重要的呢?報復也好,沈迷也罷,結果不都是一樣?自己又為何偏偏不能再同時愛慕蘭公子?自己分明又是同蘭公子兩情相悅,這又關他人何事?
陸飛仁笑道:"真是讓我茅塞頓開啊。"一時,忽然就沒了那迷茫煩惱之相。
蘭公子見他恢復精神,也咯咯的笑了起來。
二人於是便揭過這個話題,暢談起來。
但是,誰人知道,陸飛仁這番思來想去之後,竟然是陷入了怪圈,決定我行我素起來。

第二十七章

劉錦玉看見那頂紫色的軟轎漸漸靠近,眉頭皺了起來。
軟轎一路順暢的進了賀府,門口小廝沒有阻攔,轎子是直接從大門進去的。當辛夷下了轎,劉錦玉看見竟是賀府中那位資格最老的大管家親自去迎。
雖然劉錦玉一直很推崇賀尚書,但是在他的府邸內看見這個自己一直唾棄的人,也不能不腹誹起來,賀尚書一世英明,居然有賀子致這麼個不孝子,天天與這種人為伍。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賀府的僕人們雖是很熟練的接待著辛夷,但卻似乎根本沒有像對待皇親國戚一般的鄭重,甚至,好像還有些冷淡。但又似乎不像是鄙夷似的冷淡,他們給與辛夷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很神秘的冷遇,而對此,辛夷也毫不介意。
劉錦玉來賀府做客也有很多次,對賀府的僕人們都很熟悉了,所以敏感的捕捉到了這異樣。但他也說不清,把握不住,只好抬頭看了看身邊的賀尚書。
賀尚書與他一起站在園中,自然也目睹了辛夷進府。但賀尚書,也沒有上去行禮,更沒有不屑的走開。他是很平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但劉錦玉,卻在賀尚書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的溫情。
溫情?
劉錦玉有些茫然。
自己從來沒有掩飾過對辛夷的不屑,賀尚書從未對此有過明確的贊同,但也從未像他兒子賀子致一般對辛夷有任何維護。他一直像一個長者,他也就是一個長者,就這樣默然的旁觀著。但以賀尚書的名聲,以及他實際上也是在冷淡著對待辛夷,劉錦玉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賀尚書的立場。
可是近日,自己為何竟會在他的臉上看到溫情?
劉錦玉搖了搖頭,思考不出,只跟在賀尚書身後,進了大廳。

在劉錦玉為自己捕捉到的微妙感覺而煩惱之時,辛夷正坐在賀子致的房間內,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哎呀,他這幾日,不知為何心情很不好。可是我們的關係明明更親密了,不是嗎?還號,最近,他又恢復了,人也精神了好多呢。"
賀子致在心裡冷笑,他心情不好才是正常。只是不知道,他心情好轉又是為何。他一定是想通了,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想通的是什麼!
辛夷見賀子致沒有搭話,疑惑道:"子致,你怎麼不說話?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賀子致悶聲回了一句:"我才沒有他這樣的好朋友。"
辛夷嚇了一跳,怎麼這二人,竟彷彿鬧翻了?連忙問道:"怎麼了,子致?發生什麼事了?"
賀子致看見辛夷擔心的臉,還是那麼單純的臉。輕歎一聲,握著辛夷的手,道:"辛夷,我後悔了。"
辛夷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c
賀子致把額頭抵在辛夷的雙手上,悶悶地說:"我後悔把你交給他了。"
"為什麼。他對我很好的。你還不瞭解你的朋友嗎?"
賀子致搖了搖頭,沒有多說,致使悲哀的看著他。
他不想多說,也不想親口說出陸飛仁那些毫不掩飾的傷人的話語,來傷害辛夷。
但他,最終開口,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道:"辛夷,也許,陸飛仁,並不值得相信。到那時,你該怎麼辦......"
"你說什麼呢。"辛夷笑呵呵的回道,"飛仁一直很好啊。"
看見他那安然幸福的樣子,賀子致也不忍多說,只道:"這麼久了,你總是被傷害,卻還是這麼樂觀,不願意惡意揣度他人。這雖然很好,但你不能一直這麼單純,有時候,還需要多留個心眼。"
對於賀子致的暗示,也不知道辛夷到底聽懂了多少,他只是點了點頭。

第二十八章

就如同辛夷所說,陸飛仁的心情確實好了起來,甚至不僅僅是心情好這麼簡單,他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人也開朗了很多。
辛夷剛下轎,就看見陸飛仁迎了上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問道:"怎麼才回來?去哪兒了?"一邊把手伸過來,牽過辛夷,親熱的就往裡走。
最近,由於陸飛仁的緣故,辛夷是真覺得自己已經登上了幸福的巔峰。從來都是自己主動,陸飛仁總是淡淡的君子之態,這並不是不好,但總讓辛夷有些絲絲的失落。而最近,陸飛仁卻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忽然也主動起來。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再擺出一副恭敬避嫌的疏遠之色,反而十分親密起來。這讓辛夷認定,陸飛仁是確實也喜歡上自己了。
陸飛仁牽著辛夷走向他居住的小院。這小院經過了盡心的裝飾,花園也專門找了人來看護,現在的小院已經是個幽靜優雅的所在。
在花園內,擺著一桌簡單的酒菜。園中有些花卉已經開放,有些確知有些惹人憐愛的小嫩葉,卻都盡顯生機。在這裡飲酒賞花,也是樁美事。辛夷懂得陸飛仁的安排,很是甜蜜,興高采烈地拉著陸飛仁,想要跑過去坐下。
但陸飛仁卻很強硬的牽住了辛夷,捏著他纖細的手腕,讓他隨著自己的腳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辛夷疑惑的轉頭看了看他,但滿心甜蜜的辛夷,從來不會介意陸飛仁的任何舉動,雖有不解,但卻是很順從的乖乖跟在了旁邊。
被牽著,走在陽光燦爛的園中,感受著身邊的男人強烈的存在感,辛夷覺得自己幸福的都要頭暈目眩了。待他走到桌旁,卻忽然發現只有一張座椅,一副碗筷,一隻酒杯,皺了皺眉頭。但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啊"了一聲,臉都紅了。
陸飛仁輕笑一聲,坐了下來。看著辛夷羞赧的樣子,卻還是拉著他的手腕,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攬著辛夷的腰,似是無益的輕輕撫摸著,感到了懷中人些微的顫抖,仔細一看,耳朵間已經染上了粉紅。
"這是幹什麼。"
辛夷嬌嗔著。他從來沒有這麼不知所措過,也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光明正大的與心愛的人做這些調情的事。
陸飛仁笑了一聲,低沈的聲音就在辛夷的耳邊,沈沈的聲音震動著他的耳膜,直直的傳到心裡,他不由全身酥了一半,呵出的氣吹著他的耳朵尖,讓他的心一緊。
感到了辛夷的僵硬,陸飛仁慢慢的從上到下的撫著他的脊背,感受著手下的溫熱,笑道:"自然是吃飯了。"
"只有一副碗筷,怎麼吃。"
陸飛仁暗自嗤笑,何必明知故問。但卻極溫柔的湊在辛夷耳邊,輕輕地說道:"你說怎麼吃呢?"還在他背上撫摸著的手掌停下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在他的背上劃著,直挑逗得辛夷要呻吟出來。
辛夷的臉都要紅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陸飛仁會有這樣的一面。但是心裡卻是很受用,也極開心,只不過,身體卻酥軟的要靠在了陸飛仁身上。
陸飛仁雙手一攬,就把辛夷壓在了自己的懷裡。
"王爺想吃什麼?讓微臣來伺候您吧。"調情似的話語,讓辛夷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了看桌上,雖說是一桌酒菜,其實也就是幾道可口的小菜,湯品,還有幾盤水果和一壺美酒。舔了舔嘴唇,辛夷覺得口乾舌燥,便道:"那,餵我喝湯罷。"
陸飛仁用小小的瓷勺,舀了一小勺,仔細的吹涼了,遞到辛夷唇邊,小心的將瓷勺壓在他的唇上。
這是加了冰糖熬煮的甜品湯,粘稠的,壓在唇邊香氣襲人,應該是加了桂花的。辛夷微微噘起嘴,喝了下去。
粘稠的湯汁沾在辛夷的唇上,讓粉色的唇更加的亮晶晶。辛夷舔了下嘴唇,小小的舌尖彷彿邀請似的,轉了一圈,看得陸飛仁竟不由地心神一蕩,有了反映。
"嗯......"坐在他腿上的辛夷,自然也感覺到了,臉酡紅著,不自在的扭了扭。
陸飛仁卻緊緊地抱住了他。原本,他是側坐著的,但陸飛仁卻把他扳了過來,背對著自己,雙腿叉開的坐著,身後,緊貼著陸飛仁。
"王爺,你還要什麼?"
陸飛仁問了話,但很明顯,二人都心不在焉。
辛夷漫不經心的點了幾個菜,陸飛仁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偶爾加些菜送到辛夷嘴邊,看著他吃下去。
右手執著筷,但左手卻不是單純抱著辛夷,早就不知何時探到了辛夷的衣衫內,繞到前面,揉捏起胸口的紅點來。
辛夷的身子很敏感,此時,他只得癱軟在陸飛仁身上,早就有了感覺。陸飛仁自己也覺得身下硬得發痛,輕輕地在辛夷臀部磨擦著,牽動著對方也不由自主呻吟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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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洋洋的日光照在辛夷臉上,但他卻因此有了強烈的羞恥感。唯一可以依靠的,似乎只有身後的身體。於是更向後靠去,兩人互相磨擦著,歎息著。
辛夷此時是一根指頭也動不了,尤其是他感到陸飛仁在吸吮著自己的頸項的時候。但陸飛仁卻雙手都揉進了辛夷的衣內,一隻手玩弄著他的胸口,另一隻手卻向下去,流連撫摸著他敏感的腰際。
"放心,我會讓你舒服的。"
辛夷似乎是聽見了,也似乎沒有聽見,只是喘著氣。
指尖惡劣地劃著胸口,劃過腰際,緩緩地向了下去。陸飛仁撫摸著他下身溫潤的東西,口含著他的耳垂,壞心眼的一舔,辛夷只"啊"了一聲,就射了出來。
陸飛仁呵呵的小了,把褻玩著辛夷的手從他的衣衫中拿了出來。到了一杯酒,一口倒進嘴裡,卻又低頭,覆上了辛夷微微張著的急促喘氣的紅唇,美酒灌入了他的口中。
辛夷從未料到,會是烈酒。
辣與灼熱,讓他更加喘不上氣,也沒有心思和力氣與口中的舌頭纏綿,只能任陸飛仁在自己口中掠奪。
鬆開辛夷,陸飛仁將他抱起,轉了個方向,面向自己叉坐著。辛夷無力,只能由著他折騰。
扯開辛夷的衣襟,白生生的肌膚就暴露在了光天白日之下。
"唔......"辛夷只想把自己藏在陸飛仁的懷內,不願去直面這日光,這羞恥。
但陸飛仁卻把他拉了出來,離開了懷抱,直直的坐著。
低下頭去,陸飛仁喊住了他的胸口,胸口的濕潤,舌尖的挑逗,讓他不由自主高聲地呻吟叫出了聲。這是他極為敏感的地方,此時,什麼羞恥,他都顧不上了。
但這些,還遠遠不夠,陸飛仁需要索取更多。
他解開自己的衣衫,對著辛夷分開的雙腿,一個挺身,將自己埋了進去。
"呃、啊!"辛夷高叫著。他覺得不可思議,自己與陸飛仁竟就在這裡便做了,但更多的卻是沈淪,只有本能正控制著他。
雙腿環繞住陸飛仁的腰,迎合著他的衝撞自己的節奏,胸口卻還被他啃咬著。若不是陸飛仁架著他,怕辛夷早就癱軟成泥了。

辛夷躺在床上,看著自己全身的青紫,臉紅紅的。
實在是太瘋狂了。
辛夷摀住自己的雙頰,萬萬沒想到,陸飛仁會這麼主動,主動到自己都羞怯的地步。青天白日裡,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胡來,甚至還抱著自己,就這麼回到屋內,回床上繼續折騰,而且最後,實在是有些粗暴。
現在自己全身酸軟,爬都爬不起來了。
雖然驚訝,雖然身子難受,但辛夷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心與放鬆。
這次......定是沒錯了吧......

辛夷懶散了下來。
他的心理確定了下來之後,便不太愛往外跑,只是窩在家中,兀自甜蜜著。只是若醒來之後,看見陸飛仁不在,才會出去閒逛個半日,倒是極悠閒。但若是二人見了面,便好像是調了蜜似的膩在一塊兒,卿卿我我調情甜蜜著,毫不避諱。一時間,倒反而是弄了個人盡皆知,滿城風雨。當初辛夷搬入陸府的時候,反倒沒有這麼熱鬧過。
賀子致不知陸飛仁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聽見傳聞,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心裡恨恨地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整個人更加的憂慮了。
賀子致沒有表示,但卻有一個人坐不住,率先跳了出來。
那個人,就是劉錦玉。

第三十章

劉錦玉聽見傳言的時候,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好久都沒有緩過來。
陸飛仁是什麼樣的人,他自然是清楚的。辛夷是什麼人,他也是清楚的。但他萬萬想不到,陸飛仁也會沈迷於辛夷?或者說,辛夷,竟然能夠折服陸飛仁這樣的人?
劉錦玉還記得陸飛仁求助自己的樣子,有著苦惱,也滿含著厭惡。自從他聽從了自己給與的建議之後,也確實一直對辛夷表面溫和,實際上很冷淡,並沒有多少交往。後來碰見他,眉目間都是淡淡的憂慮,已經完全沒有當日金殿封賞時的英姿勃發。但,這些總比與辛夷共同墮落來的好,所以,劉錦玉在為他的低調遺憾的同時,也有絲絲的欣慰。
但是現在,卻忽然告訴他,陸飛仁與辛夷真的好上了?這怎麼可能?!
劉錦玉想到,這幾日他確實發現陸飛仁精神狀態好了許多,與平時不太一樣了,可難道這一切都是由於辛夷?
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劉錦玉確實是按奈不住了。他急切地想要證實這個傳言。終於在某一天,他急匆匆地趕到了陸府,也來不及通報,就往裡面衝。
還好,門口的小廝是個有眼色的,倒也沒攔著,只叫人更在後面小心伺候著。
劉錦玉是憋著一口氣衝來的。他是直性子,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如今進了陸府,一想到辛夷也在這裡,便覺得看什麼都不順眼起來。
但是不巧的是,陸飛仁此時此刻並不在家。
當劉錦玉進了陸府,只看見在花園中,躺在榻上曬著太陽小憩的辛夷。
劉錦玉的突然闖入,讓辛夷吃了一驚,愣了。劉錦玉也想不到會先看見自己的冤家對頭,一時也站住了。
雖然站下了,但定睛一看,劉錦玉卻差點沒給氣死。辛夷的領口處,手腕間,遍佈著青紫的痕跡,整個人也是慵懶得很,卻透著淫靡的感覺。這分明是剛做完好事!
劉錦玉氣得抖了半天,臉上漲紅了,又變得慘白,憋了良久,才顫巍巍的抬起手,狠狠指著辛夷,道:"無恥!"
辛夷回過了神來,看著劉錦玉深受刺激的樣子,微微一笑:"你情我願,怎麼無恥了?"
劉錦玉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算是緩了回來,恨恨地說:"白日宣淫,你還有沒有禮儀廉恥之心!"
辛夷聽見他這樣說,卻想起了最近陸飛仁異常大膽的行徑,反而羞怯甜蜜起來,依在小榻上,吃吃地笑著。
著看在劉錦玉眼裡,更是不知羞恥了,直氣得怒火上頭,罵道:"你自己下賤也就罷了,卻還要拉上陸將軍,勾引陸將軍沈迷此道,你知不知羞恥!"
辛夷眉頭一皺,他最恨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若是單純的看不慣自己的作為,倒也罷了,但若是連他與誰相處,與誰相好,都要細細的指戳,他也是有火氣的。當下冷笑道:"劉大人,您不是飛仁,怎知飛仁不願?還是說您也受過引誘,深知其中滋味?"
劉錦玉萬想不到他會這樣調戲般的回敬自己!
他一向以清高自居,平日裡交往的也都是些清流文士,哪裡會聽得到這樣的話,頓時臉又漲紅了,怒斥道:"陸將軍是國之大才,正人君子,怎會願與你等廝混!你先是強入住陸府,後又誘引,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這是害了陸將軍!"
"呵!"辛夷不以為然,"你不必說得這麼難聽。我與飛仁你情我願,又礙著誰人了?青天白日也好,黑燈瞎火也罷,這是我二人之事,又關你如何了?難道說,劉達人有管人房事之癖?"
劉錦玉氣得要吐血,辛夷可以不管不顧的這般回敬他,他卻不能放下身段,也說些下流話,只能自己生悶氣。但他是頂著一口氣而來,既然現在見不到陸飛仁,就算是辛夷,他也要說上一說。
"我告訴你,你這樣做完全是害了陸將軍。你自己什麼品行,什麼身份,全國之中,又有誰不知道你的!你這種人站在陸將軍身邊,都是對他的侮辱,更不要說如今你竟誘得他與你廝混!這些日子以來,與你廝混,被你玩弄的人還少了?又有幾個是有什麼好下場的?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這不淨不祥之人,為何還要在陸將軍身邊害他?你應該自己躲得遠遠的!你根本配不上他!"
劉錦玉每說一句,辛夷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劉錦玉多年來看不起辛夷,看事情也偏上三分。一直以來,哪裡是辛夷玩弄別人,都是別人在作踐辛夷。只恨辛夷的身份與毫不願意辯白的行為,才讓人們的誤解越來越深。而這次,也更不是辛夷與陸飛仁廝混,辛夷一向順從,一開始若不是陸飛仁半推半就,從未明確拒絕,辛夷也不會不知廉恥硬是糾纏。如今,若不是陸飛仁忽然變得這麼親密,就是辛夷自己,也是不會在白天就行這歡好之事。
但辛夷從不辯白。
別人既然有偏見,既然是成心看不起自己,自己又何必去多說什麼。辛夷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可以接受。他縱然臉色雪白,也直直地挺著身子,不折不彎;直直地盯著劉錦玉,毫不退縮。
"劉大人,你說完了嗎?"
珠玉般的聲音敲擊著劉錦玉,他這才發現這聲音是多麼的堅定,辛夷的神色是多麼的平靜。
"劉大人,有些事,並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你管得了的!你若是說完了,滿足了,就請回罷!"
劉錦玉此時頭腦已經冷靜了下來,當時讓自己衝動的一口氣也消散了。面對著辛夷,他似乎喪失了全部的勇氣,在指責了辛夷這麼久之後,心虛的,先別開眼睛的,卻是自己。
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但劉錦玉確實是無法再與辛夷對峙下去了。原本要見的陸飛仁又不在,他忽然找不到自己再呆在這裡的理由,只好如他來時一般,匆匆的回去了,只是臉上的慍色卻不但沒有消散,還夾雜了些驚恐與迷茫。

第三十一章

劉錦玉走了,辛夷又躺回了小榻,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繼續小憩下去了。明媚的陽光也無法再給予他溫暖,他覺得渾身顫抖。
他從不在乎外界對自己的傳言,我行我素。
但是他也極其在乎自己的傳言,生怕給陸飛仁造成誤會。
而如今,因為傳言,即將陷入不利境地的人變成了陸飛仁,他又會怎麼想,怎麼做?
自己終究是聲名狼藉。
他不敢就這麼自信滿滿的以為,陸飛仁也是毫不在意這些流言的。因為陸飛仁到底還是在朝中為官,名聲,是多麼的重要。而這一直以來良好的名聲,竟因為自己,就下落到如此程度。辛夷憤恨著,不甘著。僅僅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便要被講得如此不堪麼?世上情愛之事無數,為什麼他人就看不過自己!甚至還牽連陸飛仁也受到非議。自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願意真心待己的人啊!
可是,正如劉錦玉所說,自己果真是會害了他。僅自己的名聲,就能把他一步步地逼入絕境。如果,如果自己的名聲能像蘭公子那樣的話,如果世人能夠對自己更寬容些的話......
辛夷悲涼的笑了。
最近的陸飛仁與自己異常的親密,他既覺得無上的幸福,又覺得害怕。這幸福是如此的不真實,真害怕忽然陸飛仁就又收了回去。果然,如今就算陸飛仁真的愛他,只怕這世人的壓力也不能讓他樂觀。
往日的辛夷,總能自得其樂,或閒來外出,或在院子裡走動,總是一副輕鬆悠閒的樣子。而現在,辛夷完全沒有了這興致,他被劉錦玉點破,有了巨大的危機感。他皺著眉,有些急躁的等著陸飛仁回來,另一方面,卻又極其的害怕著陸飛仁回來。
辛夷自嘲一笑,什麼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在乎的辛夷也這般的惴惴不安了?
但這卻絲毫不能緩解辛夷內心的驚慌與不安,在他十分矛盾的心情中,陸飛仁終於回了府。

陸飛仁看見辛夷皺著眉頭的模樣,料想他定是心情不佳,便走過去,攬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開口問道:"今天劉兄來過,你生氣了嗎?"
辛夷知道一定是有小廝告訴了他,又聽他這麼問,更是想起劉錦玉的話來,那字字句句都打在心頭,他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見他不說話,陸飛仁也料到,以辛夷的脾氣,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辛夷也是極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眼裡,一個勁的糾纏,便道:"劉兄是讀書人,你也別與他一般見識。"說著手上也不老實起來。
若是平常,陸飛仁這麼勸慰一下,又一情事岔開注意,辛夷也是個不愛窮追到底的人,事情也就這麼揭過去了。但今日卻不同。辛夷現在正被劉錦玉一席話農的驚慌不已,察覺到陸飛仁情事的暗示,反而更加惶恐了,就怕這事情再流傳出去,會更加速陸飛仁與自己的關係的滅亡。怎麼也要與陸飛仁說個清楚,否則,他的心裡永不安寧。
"別......"他推拒著,躲避著陸飛仁的手,"劉錦玉說了,這白日宣淫......不好......"
陸飛仁從未想過辛夷會迴避他,一聽他這麼說,更是嗤笑道:"他說話,你什麼時候放在心上過。這歡好之事,難道還有個具體的規定麼?我們自然快活我們的,又與他何干?"
辛夷聽了,還是沒有輕鬆下來,只是說道:"你別這樣,這些日子,還是收斂些的好......"
陸飛仁這下也聽出不對來了,辛夷倒似是驚惶的......在躲著他?從來只會順從、看見自己接近便極度欣喜的辛夷,竟會躲著她?
陸飛仁盯著辛夷問道:"究竟是......怎麼了?"s
辛夷垂下眼睛道:"我知道,最近的傳言對你很不利......"
"嗯?所以?"陸飛仁自然知道那些傳言,但是他自從下決心不多想不多管,只順著自己心情行事之後,連賀子致都未放在心上,更何況這些傳言?
辛夷卻很在意。既不願陸飛仁迫於壓力與自己斷了來往,但又希望陸飛仁一切順順當當,不想自己成為讓他不利的因素。
聽得辛夷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說了前因後果,矛盾心情,陸飛仁這才知道了原因。他心裡有些訝異,也有些小小的感動。原以為這辛夷只愛風月,從不理其他雜事,但沒想到他也如此為自己著想。
陸飛仁哈哈一笑,道:"人生在世,只要無愧於心,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又何必在乎別人?如果自己都不能讓自己開心,只聽從別人的話,又怎麼能夠開心呢?我們倒不如就及時行樂,又如何呢?"
這是他在偏激之時,聽了蘭公子的話,自己下定的決心,這時候,便說給了辛夷。
辛夷原也不是很容易被說服的人,尤其是一向開朗的人,一下子算了牛角尖,惶恐了半日,也不是那麼容易跳出來的,但今日,一聽這話,卻是眉開眼笑,一下子放了心。
陸飛仁只倒是蘭公子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容易讓別人聽從的。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很久之後才知道。
二人都去了煩惱,當下也不再顧及,辛夷也放得開,兩人又如膠似漆起來,不但在外面小花園中調情調了個氣喘吁吁,還回了屋裡,又好好的纏綿了幾個回合。
一切似乎都很好,陸飛仁一個賭氣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然而,有一天,陸飛仁忽然被觸動,事情立刻急轉直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三十二章

那日,陸飛仁在玉樓蘭公子的雅間內,笑瞇瞇的問道:"你在玉樓長時間住著,看著同樣的風景,也不覺得累得慌?"
陸飛仁並未發覺,他現在與蘭公子說話的語氣已經極是熟捻,甚至過為熟捻了,有了幾份輕佻的意味。但蘭公子不知何故,倒也並未在意,只是笑道:"這看風景,與學習技藝是一樣的。陸將軍你行軍多年,可有真正見過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之人?"
陸飛仁答道:"應該是沒有的。也有人能操弄多種兵器,但每種都不能與其他專門學習的人相比。"
蘭公子道:"這便是了。廣博不如專精。這看風景,也只是走馬觀花的看而已,可是我卻是極愛這兒的景色,這兒的美景,不細細欣賞,真是辜負了上天的創造。"
蘭公子站起身,走近窗邊:"常年只看著一處的景,也許是枯燥,但你若也來過上一段日子,便會知道,窗外的景色,每日是不一樣的。世上不會有完全相同的景色,你看著湖上的遊人,這芸芸眾生,他們每日似乎都在做同樣的事,每日卻都做著不同的事。只欣賞這一處風景,便能將它看的透徹,我一直的看下去,就覺得似乎能將它所有的美好都挖掘出來。我覺得,做什麼事情都要一心一意為好,不論是幹什麼,一旦決定了,無論有什麼阻礙,都要長久的專一地堅持下去,直到成功,或者失敗。我看陸公子也是認真專一之人,你也能理解吧?"
陸飛仁聽見這話,卻突然一陣恍惚,愣住了。
待後來,他渾渾噩噩的從玉樓出來,才回過神來,但心裡卻依然充滿著恍然大悟似的震驚。滿腦子只有四個字。
認真專一。
這四個字像驚天的霹靂一般,擊得他不得不正視起自己來。
蘭公子無意間透露的訊息很明顯,他喜歡專一。他對待任何事情都是認真的,也是專一的,他同時也期盼,希望自己身邊的人也具有這種品格。
陸飛仁十分清楚,自己也是愛慕蘭公子的,他自然想讓自己與蘭公子無限的接近,無論是二人的關係,還是二人對待事物的認知。
但是自己是不是這樣的人呢?
陸飛仁忽然後悔了。
他後悔自己是那麼輕蔑而不在意地對待那流言。
他知道那流言是街頭巷尾人盡皆知。可是他無法想像蘭公子知道的話,他會怎麼認為自己。他是不是已經知道這個流言了?他是不是認為自己是個不專一的人、不配與他交往?或者他認為自己還是個專一的人,應該會專一對待辛夷,而自己,則永遠喪失了追求蘭公子的資格?

陸飛仁思來想去,胡思亂想著,似乎都感覺到今日蘭公子的話是在暗示、是在諷刺自己了!
他連察覺到自己不對勁、來詢問的辛夷,都沒有搭理。只是盯著辛夷,死擰著眉頭。
辛夷,自己與辛夷的關係,果然是個大問題!

毫無疑問,陸飛仁的骨子裡是自私的,他在不管不顧之時,可以順著自己心意與辛夷成天膩在一起,同時也不間斷和蘭公子的交往。雖然也有他本身的迷茫與瘋狂的原因,但是,如今,他敏感的從蘭公子的隻字片語中察覺到了什麼的時候,就又突然開始敏銳的計較起來。
陸飛仁忽然就好像從過去的柔情蜜意中跳了出來,開始以類似功利性的,來思考著。
不管他最初對待辛夷,是出於什麼心思,如今,這思考斟酌卻著實有些艱難。
他的這種為難與猶豫,連辛夷都覺察到了。
辛夷很疑惑,也很不安。
那到來的如夢一般的甜蜜的親近關係,也如夢一般,一下子就破碎消失了。似乎二人的關係就回到了之前,不,甚至比之前還要冷淡......和奇怪。
之前,陸飛仁雖然不親近,但仍是柔和的,與辛夷的對話也是有問有答。
可是現在,陸飛仁總是用奇怪的,卻明顯是煩惱的眼神盯著辛夷,有時候甚至盯得讓人發毛。與他說話,也總是心不在焉,似乎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思考與打量上。這時候,辛夷別說與他親熱,一靠近他,他便用那冷冷的目光,把辛夷逼了回去。
那目光中似乎是評估,似乎是計算,又似乎什麼都不是。
辛夷每每回想,都覺得就好像當初,自己被送入鄴國作質子時,那鄴國使者的目光,那目光,讓人想哭,卻又哭不出淚來。
辛夷十分的惶恐,這種驚恐裡夾雜著不知所措。這就是劉錦玉之言對他造成的影響。
那日,因劉錦玉之言,而對自己產生懷疑之時,是陸飛仁勸解了他,以他最信任,最放心的方式,而則如膠似漆更讓他堅信自己與他是相愛的,那為何,陸飛仁現在會有這樣的舉止?
陸飛仁的這般表現,是辛夷從未經歷過的。
所以辛夷惶恐著。
二人的怪異,讓陸府的氣氛很奇怪,但無人去探究。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從陸府與辛夷牽扯在一起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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