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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暖櫻》作者:媉紫極【完結+番外】

《(網王)暖櫻》作者:媉紫極【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雪寧 您是第146076個瀏覽者
溫婉的毒舌腹黑女,蘊于平凡中的強大和堅韌
前十年,她是真田大宅中不見光的存在,活著.離開和絃一郎是支撐她的執念。
後十年,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邂逅一生所愛,了結十年孽債,重逢失散親人。雖然平凡,卻也精彩。
HE
紫極的筆下即使是配角也有自己鮮活的生命,努力不崩壞任何一個路人甲!

1.不萬能,不聖母,不小白
2.堅韌女主,執著追求自己的生活。不為別人而活,也不為王子而活。
3.非懦弱女主,獨立有主見。依靠別人不如依靠自己,最好的保護往往來自自己。
4.更新有保證,期待和親們的交流
5.1V1。

沒有周旋在眾人間的曖昧女主,我筆下的蘇暖,獨立強韌
在一條並不好走的路上堅持前行
有肆意的歡笑,也有無奈的痛苦
有真心相交的朋友,有不離不棄的愛人,也有默默支援的家人
其實,我想說的是,這是一篇輕鬆的正劇……

PS 望天~前幾章寫的有點生澀,當時心情不好又剛開頭沒找到感覺,請大家多多包涵~不過後面就好很多,笑~據許多看文的親留言說越往後看越有愛,還有不少爆笑噴飯的場景,呵呵~
若是想直接看輕鬆內容的就從後十年開始看吧,前十年主要是鋪墊,會比較正劇。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17 19: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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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上一世久遠的記憶裏,呼朋引伴同游日本時,曾有幸遊覽一座據說是某落魄貴族變賣的本宅,當時感歎雖然日本歷史不比中國,但古老大宅中那種歷史沉澱的厚重感卻一點不輸於中國大院。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身生活在這種古老大宅中。

  現在,蘇暖就坐在和室的地板上,秋日下午溫暖的陽光透過屋外金黃的銀杏,斑駁的撒在木窗上,又是一個寧靜的下午。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5年,是不是還會一直這樣,沒有盡頭?

  “櫻子,我回來了。你看,你看這是我在手工課上做的風箏,很漂亮吧?”

  嘩的一聲,和室的門被大力拉開,蘇暖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男童,汗珠還掛在他白嫩的臉頰上。估計又是一放學就興沖沖跑來找她了。

  蘇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燦如驕陽,“弦一郎你來啦。”

  男童不滿的皺皺眉,“要叫弦一郎哥哥!我可是比你大!”

  蘇暖笑,從出生起,這個小屁孩就一直教自己叫他哥哥,五年了從不曾放棄過,只是又怎能告訴他,她的年齡早已夠他叫阿姨了。

  “這是你做的風箏?”蘇暖不想糾結在哥哥的稱呼上,自然的轉移話題。

  “是啊是啊,很漂亮吧,我畫的可是我和櫻子哦。”男童果然輕易被轉移了注意力,一臉自豪的舉舉手上的風箏。

  蘇暖的嘴角抽了抽,那個一個圈兩條橫兩條豎的怪物原來是自己啊,果然小學生的簡筆劃都長成這樣麼。

  “我們去放風箏吧,櫻子。”男童興致勃勃。

  “恩。”蘇暖大力點頭。

  雖然幼稚,但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孩是自己古井般生活的唯一陽光。

  這一世,蘇暖名叫櫻子,真田櫻子。

  一個令家族蒙羞的產物,一個人人厭惡的存在。這座宅子裏不知多少人希望她從沒來到這個世上。

  只除了一個人,弦一郎,真田弦一郎。

  風和日麗的秋日下午,神奈川真田大宅的角落裏,蘇暖和小弦一郎正盯著掛在樹上的風箏鬱悶,那樹不高,但對於只有五歲的蘇暖和八歲的弦一郎來說,確實難了點。

  “櫻子,我去把風箏拿下來,你等著我。”小弦一郎邊說邊急急的挽起袖子準備爬樹。

  “別,還是我來吧。”蘇暖制止弦一郎道,開玩笑,讓你上樹萬一掉下來受苦的還不是我,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上去取風箏,就算萬一被發現也好過弦一郎受傷。更何況雖然真田櫻子只有五歲,但是蘇暖不止啊,上上樹應該不是大問題,大概吧。

  “不行!櫻子別擔心,有哥哥在,你就在樹下乖乖等著就行了。”

  蘇暖心驚膽戰地看著弦一郎動作笨拙的爬上樹,平時練劍道的俐落勁一點不剩,好不容易夠著了風箏慢慢下來,卻突然腳一滑跌了下來,蘇暖暗歎自己真是烏鴉嘴趕忙跑過去,還好是從樹中間跌下來,只是?傷了手,沒傷著別處。

  “別擔心櫻子,哥哥沒事的。”

  明明自己的手還流著血,卻首先想到安慰她,這就是她這一世的哥哥啊,蘇暖垂下眼,遮住眼中淡淡的感動,嘴上卻催促道,“怎麼沒事,都流血了,你快回你屋裏包紮下傷口吧,我這沒藥。”

  “可是風箏……”小弦一郎還在猶豫不肯走。

  “明天吧,明天我跟你一起放。”蘇暖許諾到。

  “那好吧,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恩。”

  看著小弦一郎跑遠的背影蘇暖輕笑,我果然“太鬆懈了”,居然用不切實際的承諾敷衍小孩子。蘇暖知道,明天肯定不能陪弦一郎放風箏了。

  果然,傍晚時真田夫人帶著幾個僕婦怒氣衝衝的走進蘇暖的和室。

  啪,蘇暖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賤人生的孩子果然也是賤人,小小年紀四處勾引人,早警告你讓你離我的弦一郎遠一點,今天居然攛掇他上樹還摔傷了手,真是惡毒的女人。”

  蘇暖伸手摸了摸被打腫的臉頰,嘶,這個瘋女人下手真狠,肯定腫的不像樣了。

  懶得回應她的叫?,五年了,這些話她翻來覆去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說起來還真應該慶倖真田夫人系出名門,罵來罵去就這麼幾句,真虧她不嫌膩,就不知道翻了新花樣出來。

  前三年處於嬰幼兒期,蘇暖想回嘴也沒那能力,自己日語都說的磕磕巴巴,險些被冠上傻子的稱號,這兩年有能力反駁了,可對她差勁的罵工實在沒興致跟她對罵,萬一把她氣瘋了就不好了,怎麼說也是弦一郎的母親,自己上輩子可是出了名的嘴毒。

  蘇暖翻了個白眼,暗道這女人怎麼還沒瘋玩,這麼尖銳的聲音太折磨耳朵了。

  “臭丫頭,今天不許吃晚飯,你們把她帶到西屋去反省!”

  真田夫人終於罵完了,恢復了平日的優雅,對身後的僕婦吩咐道。

  蘇暖毫無形象的坐在西屋的地板上,揉揉肚子,真是餓啊,早知道中午就多吃點了。

  不知道幾點了,西屋沒有燈,也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很小的通風口,只容一隻貓通過,這裏以前是專門用來關押犯錯的下人,但自從她三歲後,這裏基本上就成了她的專用,隔三差五的就被勒令不許吃飯,關禁閉反省。

  坐累了索性躺在地板上,蘇暖輕輕觸了下臉,果然腫的很厲害,今天弦一郎摔下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今晚肯定被關禁閉,即使沒有這醒目的巴掌印,明天也不可能陪弦一郎放風箏了,畢竟對蘇暖這弱不禁風的身體來說,一夜受寒明天肯定要臥床不起。

  想到小弦一郎今天離去時亮晶晶的眼睛,蘇暖歎了口氣,真不知道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剛醒來時偷聽照顧自己的老婆婆和其他人聊天,瞭解到自己所在人家姓真田,還暗自好笑皇帝的姓氏太普遍,隨便重生下就遇到同一姓氏。

  後來偶然得知真田家小少爺的名諱便是弦一郎時還驚訝好久,果然連上輩子記憶都有,即使重生在二維世界也沒什麼大不了麼?真是天神的惡趣味!

  再大一點後,蘇暖見到了別人口中天才的二少爺弦一郎,只能無語問天,紅撲撲的臉蛋,白皙的皮膚,水淋淋的大眼睛,紅潤的嘴唇,再加上一身可愛的粉藍色KITTY裝,更別提這粉嫩的小正太開口就是一口軟糯的童音,“櫻子要就我弦一郎哥哥哦。”

  說罷還露出一個天地失色的燦爛笑容,全然不顧已經風中淩亂的蘇暖,口胡,這是騙人的吧,這肯定是幻覺!這是皇帝麼這是皇帝麼?帽子呢?黑臉呢?堅毅的臉部線條呢?不能鬆懈呢?不是寡言少笑麼?

  蘇暖ORZ,現在就算你告訴我精市是個女裝癖,國光是個話嘮,跡部自卑又羞答答動不動就臉紅,亞久津是個好哭包動不動就一臉鼻涕一臉淚,我也一定不會外焦內嫩了……

  哎~現實和理想果然是有差距的麼,果然蘇暖你還是太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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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肚子叫的更狠了,蘇暖無奈的蜷起身體,妄圖抵禦一波比一波嚴重的饑餓感。

  也算自己倒楣,搭上這麼個身事,三天兩頭的被找茬關禁閉。

  蘇暖的外祖父和現在的真田家主,也就是弦一郎的爺爺是親兄弟,在當時兩人為家主之位還頗爭了一段時間,後來弦一郎的爺爺順利上位,兩兄弟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沒多久蘇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在一場意外中喪生,留下年僅十歲的獨女孤苦無依。因為畢竟是親弟弟的唯一血脈,蘇暖外祖母家也沒什麼親近的親戚,於是弦一郎的爺爺就將蘇暖的母親接回真田本宅中撫養。

  蘇暖的母親也爭氣,小小年紀就才華橫溢,名揚關東上流社會,入讀立海大後更是追求者無數,所以真田家相當寵愛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在蘇暖母親十六歲那年,弦一郎的爺爺準備給蘇暖母親訂婚,對方聽說也是頗有背景的青年才俊。故事到這裏本該有個好結局了,公主和王子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生活永遠不是童話,訂婚前夕公主逃婚了,任真田家用盡人脈也沒找到一絲一毫的蹤跡,真田家在整個上流社會顏面盡失。

  整整四年,當人們慢慢健忘昔日笑顏如花的少女時,蘇暖的母親突然回到真田家,帶著兩個月的身孕。

  真田家又一次震驚了,家主勃然大怒,再也不肯承認蘇暖母親是真田家的人。後來不知經過怎麼的波瀾,依蘇暖所想估計又是什麼苦苦哀求不斷反省的老套戲碼,總之蘇暖母親又在真田家住下了,但對外封鎖了昔日真田公主帶孕回歸的消息,不然估計又是一番波折。當然,蘇暖母親在真田家的待遇與過去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六個月後,早產生下蘇暖,自己卻紅顏薄命,撒手歸西。

  真田家草草料理了她的後事,收留了早產體弱的女嬰,取名櫻子,賜姓真田,自覺對蘇暖母親和蘇暖外祖父仁至義盡,在後來的歲月裏,蘇暖就毫無存在感的生活在真田大宅的一角,沒人喜歡她,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蘇暖母親對真田這個姓氏的羞辱。

  MUA~真是老套狗血的戲碼,本可當笑話一聽而過。可蘇暖每天都被母親行為的陰影籠罩著。

  蘇暖輕歎了口氣,居然又想起那麼久遠的事情了,都說一個人一旦開始常常回憶過去就意味著他開始衰老。這樣說的話,自己豈不是在出生時就開始衰老了?

  只是這樣的日子還真是難熬,如果不是有許多記憶可以慢慢回味,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直接瘋掉。

  一個人住在大宅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婆婆每天給自己送飯菜來,家裏其他人不是不屑搭理蘇暖,就是深怕惹得家主和真田夫人不悅而不敢搭理蘇暖。

  還好有弦一郎在,想起粉粉嫩嫩的正太皇帝,蘇暖嘴角不禁掛起一絲笑容。

  當時沒有人理蘇暖,小弦一郎卻在無意撞見蘇暖的存在後,一次又一次無視真田夫人的警告跑來找蘇暖玩。

  那時小弦一郎才五六歲,劍道並沒有磨練掉男孩子天生的調皮,小弦一郎總是嘰嘰喳喳給蘇暖講他生活中的趣事,常常蘇暖還沒笑自己就笑個不停了。開始一段時間蘇暖沒少給小弦一郎冷臉,畢竟那些所謂的趣事只是針對五六歲的孩子而言,在蘇暖聽來,確實無聊到極點。

  好在小弦一郎鍥而不捨的精神消消年紀就初露端倪,不知是沒感覺到還是看不懂蘇暖的不耐煩,愣是在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停跑來騷擾蘇暖。

  久而久之,蘇暖覺得自己慢慢有點期待小弦一郎的到來,牽掛小弦一郎是不是數學又考了滿分,是不是又認識了一些奇怪的好朋友,比如咪咪眼的妹妹頭或者是一笑滿園百合開的美人。

  蘇暖發現自己對生活也慢慢有了真實感,意識到這不是南柯一夢,而是自己實實在在又一次的人生,從而也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一些初步的規劃-離開。

  是的,離開。

  蘇暖不是滿心抱負的女強人,所求不多,不過隨心而已。

  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保障生活。

  有一兩個愛好,即使再無趣的生活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有幾個私密的閨蜜,一起八卦一起逛街一起品嘗美食一起YY帥哥,分享快樂和悲傷。

  有一個相愛的愛人,即使從不說出我愛你,但何時回頭他都穩當的站在自己背後,不需為自己擋住所有風雨,但在自己偶爾倦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撐起一片天空,即使所有人都背棄自己,他也會笑笑說沒關係,別傷心我相信你。

  可是這種平凡安穩的生活看似簡單,實則很難。

  最現實的障礙就是真田家。不離開,要麼在真田大宅中沉默壓抑的繼續自己的生命,而後被隨便找個人嫁了,要麼等自己再長大點後被要求學習茶道花藝包裝成一個花瓶式的貴族小姐,待價而沽。

  無論哪樣,都是蘇暖不希望看到的。

  唯有離開這一條路,未來才有希望,自己的生活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

  可是離開,又談何容易。年幼,無傍生之技,缺少保命的能力,又如何能離開。

  蘇暖慢慢按摩太陽穴,一年又一年,為了能安排後後路後再離開自己一直隱忍著。自己手中真正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生命,不論是在剛醒來最恐慌的時候,還是明白自己處境後最迷茫的時候,即使在一次又一次承受真田夫人的打罵時,蘇暖心中不斷想著的不過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轉機,才有希望。這是蘇暖從上輩子沿襲下的執念,一點點早已融入骨血中,堅不可摧。

  好餓,好冷,好累。

  蘇暖的意識慢慢模糊了,睡吧,夢裏會是前世一片春光燦爛。

  “櫻子,櫻子,櫻子……”

  蘇暖不耐煩的轉個身繼續睡,半夜三更鬼叫什麼。

  “櫻子,櫻子,櫻子你好歹吱個聲啊,櫻子,櫻子……“

  煩死了,蘇暖驀的坐起身,心中憋了一口惡氣,正要罵出聲,慢半拍的反應終於開始運作。

  “吱。”蘇暖想起了她不是在家中抱著零食看電視,而是在真田家的小黑屋裏,自己是櫻子,真田櫻子。

  門外突然安靜了下,而後響起小弦一郎有點遲疑的聲音,“櫻子?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剛睡著了,沒聽見你叫我。”

  “哦。我給你帶了和果子,快吃。”

  一支細長的竹竿掛著一包和果子顫悠悠地從狹窄的通風口伸了進來。

  蘇暖沒有形象的坐在地板上狼吞虎嚥,小弦一郎在一直屋外絮絮叨叨,從今天吃了什麼到明天要去和百合男打網球,毫無章法,蘇暖聽著他強忍睡意的聲音,慢慢勾出一個笑容,這個夜晚似乎也沒有那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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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綾小路川夏



  

  

  第一次見到綾小路川夏是在真田櫻子七歲的那年夏天。

  蘇暖依稀記得那應該是個很炎熱的夏天,因為在見到這個漂亮的瓷娃娃前,她已經有近半個月沒有出過和室了,整天就是懶散的趴在榻榻米上裝屍體。

  即使過去很多年後,蘇暖依然清晰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十歲的弦一郎應經慢慢有了挺拔少年的摸樣,小時候圓圓的嬰兒肥臉蛋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臉部輪廓,隱約透出幾分幾年後皇帝的氣勢。

  弦一郎拉著氣喘吁吁的小美女嘩啦一聲沖進蘇暖的和室,迫不及待的向蘇暖宣告,“櫻子,櫻子,這是綾小路San,以後就是真田道場的學生了,今年她要在我們家過暑假,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她今年九歲,比你大兩歲,櫻子要乖乖的叫姐姐。”

  蘇暖無視弦一郎殷切的介紹,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小美女。

  一身精緻的素色和服,很好的襯托出小女孩的柔美,剛剛的一陣小跑為女孩的面頰添上了兩朵紅暈,襯著白皙的膚色,煞是好看。

  小女孩平靜了喘息,有禮的和蘇暖寒暄,“你好,我是綾小路川夏,請多多指教。”

  蘇暖回禮,“你好,我是真田櫻子,叫我櫻子就好。”

  蘇暖靜靜地坐在一邊看弦一郎和川夏熱絡的聊天,看著川夏對著弦一郎含羞帶怯的眼神,蘇暖暗歎雖然只有十歲,但弦一郎的魅力已經慢慢顯露了呢。

  蘇暖直覺的感到這個女孩的出現,會對她和絃一郎生活的產生無法預料的影響。

  綾小路夫婦和川夏當天一起留在真田家吃晚飯。隨後綾小路夫婦就率先返回東京,流川夏一個人在真田家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劍道訓練。

  真田夫人很喜歡綾小路川夏,一邊殷切的為川夏夾菜,一邊讚歎道,“綾小路San好福氣,有這麼乖巧聰慧的女兒,和我家那兩個皮小子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哪里哪里,這孩子哪記得上裕一郎和絃一郎出色。”綾小路夫人謙虛道。

  “說起來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呢,當是以為弦一郎是個女孩,期待了好久,結果又是個調皮鬼。”真田夫人頗為可惜的說道。

  綾小路夫人笑了笑,溫柔的看著女兒說,“別看她一副乖巧樣,其實也挺調皮,這段時間要勞您多費心了。”

  “您太客氣了,這個家裏總算有個女孩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稱得上費心呢。”真田夫人越看川夏越喜歡,直恨不得川夏是自己的女兒。

  “咦?櫻子妹妹不是也是女孩嗎?今天我和絃一郎哥哥一起去找她玩,她會好多東西哦。”川夏天真的問道。

  桌上煞是安靜的一瞬間,真田夫人眼神淩厲的責備弦一郎怎麼能把客人帶到那裏去,真田家主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哦?那川夏今天有沒有學會什麼啊?”綾小路先生感興趣的開口問道。

  “恩!她教我們用樹葉吹曲子,明天我們還要一起去捉知了呢。”

  綾小路夫婦臉色有不好看,自己優雅高貴的女兒怎麼能去玩這些平民沒有教養的東西。

  “真是太鬆懈了!”真田正雄大喝道,“你是怎麼管教孩子的,沒點女孩子的樣子。去告訴櫻子,抄一百份論語,下周交給我。”

  “是,爸爸。”真田夫人臉色尷尬的答應道,暗自咬牙真是個死丫頭,居然讓自己這麼出醜。

  看著綾小路夫婦疑惑的神情,真田夫人換上一副優雅的笑容解釋道,“櫻子是父母雙亡的孤女,爸爸好心的收養了她,現在是我們的養女。”

  一段小插曲過後,飯桌上的氣氛慢慢有又熱烈起來,觥籌交錯間,誰都沒發現川夏嚴重一閃而過的銳利和嘴角一抹輕諷的笑容,原來是個小角色啊,虧得自己還為了弦一郎哥哥的熱情擔心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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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交鋒



  

  

  一百遍論語,還是日文版的……

  你殺了我吧,寫完那就是一百本啊,一周寫完,天方夜談!

  蘇暖煩躁的把剛寫完的一頁放在旁邊,四個小時了,才抄了半本,手都抬不起來了。薑果然是老的辣,真田夫人又打又罵卻從沒讓蘇暖這麼傷腦筋,真田正雄一出手,蘇暖就寫得快要吐血了,果然不是一個段位的啊!

  “櫻子,你在嗎?”和室外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

  蘇暖不耐的撇撇嘴,怎麼又來了,自從前天被罰後綾小路川夏就每天跑來找自己好幾次,說是要給自己賠罪,但自己在抄書啊在抄書啊,哪有那麼多心思理她。更何況每次這位大小姐都要拐彎抹角的問自己和絃一郎的關係,問弦一郎的愛好,再用透著甜蜜和羞澀的語氣講述下今天弦一郎又怎麼指導她劍道了。

  在抄書和綾小路川夏精神騷擾的雙重作用下,蘇暖這兩天迅速憔悴了下來,現在又來了,蘇暖直想哀號一聲,暗恨真田到場訓練太輕鬆,居然讓這麼初學劍道的大小姐一直有時間來找她“聯絡感情”。

  “櫻子?櫻子你在嗎?”沒有得到回應,綾小路川夏又一次問道。

  蘇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在,你進來吧。”

  綾小路川夏優雅的坐在蘇暖的對面,看著蘇暖手邊厚厚的一塌手抄稿,關切的問道:“剩的還多嗎?要不然我幫你一起抄吧。”

  蘇暖抽了抽嘴角,每次的開場白都是這樣,她不無聊啊,卻還是耐心的回答道,“抄了二十多本了。你跟我字跡不一樣,我自己來就好。”

  “都怪我多嘴,不然櫻子就不會受這麼重的處罰了。”綾小路川夏一副玄然若泣的樣子。

  蘇暖翻了個白眼,又來這一套,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真是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還沒等蘇暖開口,和室的門又嘩的一聲被拉開了,弦一郎看著正強忍不耐的蘇暖和眼中含淚的綾小路川夏,皺了皺眉,“你們在說什麼?”

  “我是來跟櫻子道歉的,一百遍真的要抄好久。”綾小路川夏怯怯的回答道。

  “那你哭什麼?”弦一郎不解。

  “沒有,沒有,櫻子沒有罵我,我沒哭。”綾小路慌張的搽掉眼中流下的淚。

  真假!蘇暖撇了撇嘴。但是顯然小美女這幅梨花帶雨的樣子激起了10歲小男生的保護欲,不悅的開口責備道,“櫻子你別太小心眼了,川夏她真是覺得你很厲害才在大家面前說起的,更何況這幾天她一直很自責,你怎麼還忍心罵她呢。”

  蘇暖難以置信的抬眼,“弦一郎你說什麼?”

  “行了行了,不就一百遍論語嘛,至於一直揪著川夏不放吧。”

  “你說我揪著她不放?”

  “不然呢,川夏都被你罵哭了你還不解氣啊。”

  蘇暖臉色煞白,一絲傷痛從眼中劃過,原來弦一郎就是這樣想我的啊。閉了閉眼,眼去眼中的不可置信,再睜開時又是一片平靜,蘇暖開口說道,“我沒有怨她,也沒有罵她,我什麼都沒做。”

  確實如此,雖然感覺到綾小路的惡意,但蘇暖並不想對於這樣的一件小事和一個九歲的孩子過不去,這點度量蘇暖還是有的。

  綾小路川夏看到弦一郎臉上的疑惑,急忙開口打斷道,“弦一郎來找我嗎?”

  “是啊,祖父讓我們一會去道場等他。”弦一郎想起了今天過來的原意。

  “恩,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還有些話要和櫻子說。”

  弦一郎猶豫的答應了,但他臉上的一絲不信任一絲不放心卻沒逃過蘇暖的眼睛,心中一陣陣鈍痛傳來,七年的感情居然沒有讓弦一郎對她有基本的信任,在他心裏,自己就是這樣度量狹小的惡毒女生嗎?說實話她對弦一郎很失望。

  如果說綾小路川夏的目的在於挑撥他們關係的話,這些最簡單的小把戲確實奏效了。

  “櫻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讓弦一郎誤會了。”弦一郎離開後,綾小路川夏又開始了她無休止的道歉。

  蘇暖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負面情緒,自己和絃一郎的問題以後有的是時間處理。現在最緊要的是面前的人。蘇暖不願和一個年齡不及她一半的小女生計較,但這並不意味著蘇暖不敢或不會計較。

  雖然都是些不上臺面的小手段,看在蘇暖眼裏也覺得可笑多餘憤怒,但這樣的忍讓卻似乎給了對方自己好欺負的印象。沒道理對方都逼到家門口了自己還無謂退讓,這不是蘇暖的性格。

  平靜的看著對面不斷道歉的女孩許久,綾小路川夏尷尬的臉上的怯意都掛不住了。

  “好玩嗎?”蘇暖的聲音平靜無波。

  “什麼?”綾小路川夏有點沒反應過來。

  “弦一郎不在,你不用繼續掛著這麼副自責膽怯的樣子了。”綾小路頓了頓,怯意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優雅的笑容,“讓櫻子見笑了。”

  “確實挺可笑的。”蘇暖毫不客氣的回答道。

  綾小路川夏的笑容有點僵硬了。

  “喜歡弦一郎就去追,別在這折騰。”蘇暖不想廢話,一語直指核心問題。

  “他喜歡你。”綾小路川夏徹底退去了優雅的笑容,美麗的臉龐被嫉妒扭曲。

  蘇暖無語的翻個白眼,一個10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麼喜歡,自己真是無聊透頂了,居然和一個九歲的小丫頭在這討論這個。

  “他當我是妹妹。”蘇暖開始不耐煩了。

  “那你呢?你只當他是哥哥?”綾小路川夏鍥而不捨的追問。

  蘇暖定定的看著川夏,“我勸你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當他是親人。”

  看著綾小路川夏一瞬間亮起來的臉色,蘇暖笑得妖嬈,“不然你以為你會有機會嗎。“

  無視對方調色盤似的臉色,蘇暖不客氣的送客,“好了,你應該去道場了。”

  希望綾小路川夏不是個笨人,能明白自己的話,否則自己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呢。

  這一局,蘇暖VS綾小路川夏,蘇暖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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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蘇暖抱著抄好的五十本論語去書房見真田正雄。

  書房裏,蘇暖端正的跪坐著,看著真田正雄緊皺的眉頭,蘇暖有些忐忑,不知道等會自己能不能過關,若是真田再罰些什麼,這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吐血或暴走。

  “這有一百份?”真田正雄帶著怒氣開口問道。

  “不,爺爺,這裏是五十份。”蘇暖規規矩矩的回答。

  沒想到蘇暖會這麼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真田正雄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還算是個誠實的孩子,“我說的是讓你抄一百份!”

  “我知道,爺爺。”

  “那你這是公然抵抗我的命令?”真田正雄放出氣勢,自己的權威不允許被挑釁。

  “櫻子沒有這樣的想法。”蘇暖仍然平靜的答道,似乎真田正雄並沒有釋放出攝人的威壓。

  真田正雄有些詫異蘇暖的平靜,卻還是接著問道,“那你有怎樣的想法?”

  “爺爺,請恕櫻子直言,七天一百遍論語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櫻子寫一本論語需要三小時,這一周來每天堅持寫七本,還有一本是利用零碎的時間寫成,這是櫻子一周能寫出的數量極限。櫻子知道自己這次行為失當,爺爺讓櫻子寫論語,不僅是要櫻子學習理解論語的內容,規範自己的行為,也為了收斂櫻子的性子,去掉急躁。櫻子知道如果不要求自己每本論語都寫的規範工整,那麼現在能夠交給您的肯定不止這個數目,但這就違背了您教育櫻子的初衷,也是對您的不尊重。所以櫻子自作主張,以質為先,致使任務沒有按要求完成,櫻子請爺爺責罰。”蘇暖恭敬的低下頭。

  真田正雄盯著平靜的櫻子,沒想到這個從出生就沒人關注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沒有求饒或死不認錯,一番話說的鎮定,條理清晰,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以退為進,若好好栽培加以時日肯定非池中之物。

  “櫻子想不想學些東西啊?”真田正雄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爺爺形象,語氣柔和的問櫻子。

  蘇暖輕勾嘴角,看來自己也要成為真田家未來的一顆棋子了呢。

  “那櫻子可以和絃一郎哥哥一起學網球嗎?”蘇暖抬頭笑得天真。

  真田正雄臉色沉了下來,“一個女孩子學網球有什麼用!”看到櫻子黯然的神色,發覺自己口氣過於嚴厲,真田正雄緩和了表情,誘導到,“女孩子啊,就應該學習茶道和插花這樣高雅的藝術。”

  是啊是啊,學習茶道和插花當然好,方便以後把我賣個好價錢嘛,我能理解。蘇暖暗道,臉色卻是一派純真,“那櫻子就去學茶道和插花。”

  真田正雄滿意的點點頭,“這兩天我會幫你留意老師的,過幾天就準備去拜師吧,以後田中就是你的司機了,他會負責接送你上課的。”

  “是,爺爺。可田中先生不是裕一郎哥哥的司機嗎?不用麻煩他專門接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去上課的,不然誤了裕一郎哥哥的時間就不好了。”

  真田正雄想想也是,裕一郎正在讀高三,誤不起時間,其他司機都沒有空閒時間接送櫻子,“好吧,拜師的時候我讓田中帶你認好路。你每個月零花錢漲一倍,在外面別丟了我們真田家的臉。”

  “是,爺爺!”蘇暖笑得燦爛。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不僅罰抄過關了,還爭取到了獨自出入的許可,更別提翻了一倍的零花錢,看來自己的離開大計沒有那麼遙不可及了,也不枉費自己費盡心思的一番表演了。

  是的,今天從頭到尾都只是蘇暖的一個賭,論語是故意只抄五十本,每天一共才抄不到八個小時而已。蘇暖賭真田正雄不會在自己一番冷靜分析後看不到自己的價值,也不相信真田正雄捨得放過一顆隨便栽培下就可能對家族有用的棋子,如果蘇暖賭贏了,就能名正言順的出去,打點好自己未來離開的大小事情。如果賭輸了,也不過就是另一番懲罰而已,蘇暖自信那還傷害不到自己。

  意料之外的收穫就是真田正雄輕鬆答應了自己獨自上課的要求,看來自己在他眼裏真是個太卑微的存在,連基本的擔心都沒有。不過這樣也好,順便還翻了一倍零花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算算幾乎等於一個中等家庭一個月的工資了,再加上這幾年每月的定額零花錢,即使現在離開也有經濟能力保障一段時間生活無憂了,在錢上不苛刻這也是大家族唯一的好處了吧。

  蘇暖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偏院,烈日當空,知了還在不厭其煩的叫個不停,偶爾一兩個路過的僕婦匆匆向自己行禮,蘇暖有禮地回應,頭一次覺得心中充盈著滿滿的希望,自己期待的生活不再只存在於虛幻,第一步已經踏踏實實的踏出,相比七年的隱忍和等待,蘇暖相信離開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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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棍



  

  

  真田家的效率很高,和真田正雄長談沒幾天,真田夫人就派人過來通知蘇暖和她一起去東京拜師。

  真田夫人難掩嫌惡的端坐在車裏,目不斜視,似乎連看一眼蘇暖就要染上什麼病毒似的。相比之下,蘇暖就顯得閒適多了,沒骨頭的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飛快的一閃而過的景色,匆忙的路人,林立的店鋪,各色的招牌,恍若隔世。七年了,終於感覺到自己其實還活在這個繁華的世界裏。

  拜師很順利,茶道老師姓藤原,是位美麗優雅的女性,一舉一動都透著大和撫子式的高貴。花藝老師姓閑院,臉上掛著柔美的笑容,看到她蘇暖腦中就迴響起徐志摩的經典描寫,“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見到兩位老師後,蘇暖承認茶道和花藝並不像聽上去那麼一無是處,對於女孩子的氣質確實有極佳的塑造力。放下先前的抵觸心理,蘇暖決定在剩下的時間裏好好跟著兩位老師學習。

  從閑院老師處出來後,真田夫人收起了臉上的和藹笑容,一臉冰冷的對蘇暖說道,“我還有事,你自己熟悉下周圍的路,回去前打電話給田中,他會來接你的。”

  蘇暖無所謂的點點頭,她正想獨自轉轉,熟悉下現在的環境。

  穿著昂貴的和服,蘇暖輕鬆的走在東京街頭。許多路人對著這個奇怪的女孩頻頻回頭,蘇暖懶得理會他們的指指點點。咖啡屋,蛋糕店,高級餐廳,俱樂部,美容會所,醫院……蘇暖細細看著走過了一座又一座建築,這些最平凡最常見的建築,對於蘇暖來說卻已經七年沒有見過了。在真田家,蘇暖沒有辦法獨自外出,即使向真田正雄或真田夫人提出要求也會被無情駁回,就過著仿佛軟禁般的籠中鳥生活,還是落魄的籠中鳥。

  蘇暖感歎了下自己過去的可悲生活,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迷路了,破敗的房屋和骯髒的小巷。即使許久不接觸社會,蘇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穿著華麗的年幼女童,在這裏就仿佛貼著“快來攻擊我吧”這樣的標籤。

  收起了嘴角輕鬆的笑容,蘇暖加快腳步原路返回。

  該死的,自己到底從哪條路進來的。暗恨自己的不當心,蘇暖在聽到前方傳來的哭泣聲和叫?聲時驀的停了下來,飛快的閃進旁邊的牆角。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

  調戲,勒索,辱?。

  哭泣,反抗,不敵。

  怎麼辦?救還是不救?怎麼救?

  蘇暖暗自思索著,不救,自己換個方向繼續走,遇到壞人的話就完了。救,這兩人應該可以幫自己平安走出這片貧民區。救!可怎麼救?不說自己早產體弱,身在真田家卻一點劍道都沒學過,還有這惱人的和服,真打起來或是要跑,自己根本就不行。

  在蘇暖還在糾結的時候,前方的矛盾顯然已經激化,小男孩撲上去狠狠咬住一個男人的胳膊,男人甩了幾下居然沒甩掉掛在他胳膊上的男孩,另一個男人見狀準備去幫忙拉下男孩,卻被女人死死抱住腿,行動不得。

  就是現在,蘇暖握緊剛剛在角落裏撿起的破舊棒球棍,腳步被男人的喝罵和女人的哭聲掩住,悄無聲息的靠近被男孩咬住胳膊的混混一,在男孩驚愕的眼光中,狠狠的一棍悶在男人的後頸上。不等混混一倒下,又是一棍,混混二也應聲而到。一瞬間,小巷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到蘇暖急促的喘氣聲和重重的心跳。

  蘇暖撫了撫胸,蘇暖鎮定的走到兩個倒地不醒的混混身邊,伸手探了探鼻息,還好,沒死,自己這手勁估計他們也不會怎麼樣。看著驚訝的女人和男孩,蘇暖尷尬的笑道,“幸虧他們都背對著我。”

  女人和男孩看著嬌小的女孩和她身上華美的和服,想到剛剛那又狠又快的兩棍,紛紛石化……這是什麼世道,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嬌貴小姐的女孩居然出黑手打暈兩個大漢,事後還鎮定的去確定對方是否被自己幹掉了,這個世界好危險……

  蘇暖從包裏拿出一方乾淨手帕,仔仔細細把棒球棒手柄搽了兩遍,確認沒留下什麼痕跡後把棒球棍扔在了一邊,發現兩人還在風中淩亂,無奈的提醒道,“我說兩位,這裏似乎不宜久留啊。”

  回過神的女人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真是多虧小姐的相救,不然今天……請無論如何到寒舍一坐,讓我們表示下感謝。”

  蘇暖看了看四周複雜的環境,乾脆的點點頭,“好吧。

  -----------我是嬌弱少女悶暈兩大漢後想著看對手倒在自己手下真是太爽太痛快了的BT分界線---------

  隨著女人和小孩繞了半天終於走進一座小破閣樓,房間總共只有二十幾平,除了兩張單人床,屋裏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更別提電器了。但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窗戶也乾淨明亮,到顯得這個房子沒有那麼擁擠狹小。

  女人為蘇暖端來一杯水,尷尬的解釋道:“家裏沒有茶葉,小姐您多包涵。”

  蘇暖笑笑,“沒關係,我正好不喜歡喝茶。不用叫我小姐,叫我蘇暖就好。”

  “那怎麼好意思,蘇暖小姐可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呢。”

  “母子?”蘇暖驚訝的看著似乎只有二十歲的女人和明顯已經十歲左右的男孩。

  “是的,”女人溫柔的笑了笑,“他是亞久津仁,我是他母親優紀。小仁,快來跟蘇暖小姐行禮,今天可多虧了她呢。”

  亞久津仁,優紀,亞久津仁,優紀

  隨隨便便救了兩個人,居然就是以後著名的大魔王和魔王年青的母親,蘇暖華麗麗的石化了。

  “不要命令我女人!”男孩惡聲惡氣的向優紀吼道。

  連口頭禪的出來了,這真是大魔王啊。

  蘇暖感歎了下自己的好運氣,七年裏第一次出真田家就遇上這麼一尊大佛,回去真應該買買彩票,沒准能中頭獎呢。

  “今天,謝謝你了。”

  “什麼?”蘇暖迷茫的看著突然彎下腰的男孩,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亞久津的額頭上爆出一個鮮紅的十字,“你這個女人……”

  “小仁不許對恩人無禮!”優紀嚴肅的訓斥道。

  “不要命令我!”亞久津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蘇暖,卻也沒有繼續前面即將出口的惡言。

  看來亞久津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只是嘴上厲害,其實心裏很聽優紀話的。看看剛剛在巷子裏他有多維護優紀就知道他還是很孝順很關心優紀的。

  “我打暈了那兩個人,他們以後不會找你們報復吧?”蘇暖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沒事,這裏早就住不下去了,我們本來也準備最近搬走的。等他們再找來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不在了。”優紀也很無奈,這些混混看他們兩個孤兒寡母的,時常騷 擾她,小仁也經常帶著傷回來。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呢?還有小仁的學校?”蘇暖有點內疚,因為自己亞久津母子不得不離開他們的家,雖然優紀說他們早打算搬走,但看這乾淨整潔的屋子就知道優紀傾注了很多心血在這個家上。

  “我的工作沒關係,反正也是打短工,在哪都一樣,小仁讀的是山吹小學,離這裏本來就不近,所以關係也不大,”優紀看出了蘇暖的自責,體貼的寬慰蘇暖。

  打短工?蘇暖隱約記得優紀好像開了一家蛋糕店還是咖啡店,難到那家店現在還不存在?

  “優紀是不是很擅長做蛋糕?”蘇暖想了想決定還是直接問問。

  “誒?蘇暖小姐怎麼知道我會做蛋糕?”優紀很詫異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孩居然知道她最拿手的手藝。

  蘇暖笑,“直覺優紀是會做出美味蛋糕的溫柔媽媽呢。”總不能告訴你我記得大魔王家是有咖啡店會賣蛋糕吧……

  看著眼前生活拮据的母子,蘇暖突然有了個想法。

  “優紀想不想開家咖啡屋賣蛋糕?”

  優紀的眼睛亮了下,卻又瞬間暗了下去,斟酌用詞,想要委婉的告訴這個不知柴米油鹽貴的貴族小姐,咖啡屋不是他們的經濟能力負擔的起的。

  蘇暖嚴肅了面容,“優紀,我想開家咖啡屋,你願意來做店主嗎?”

  沒有理會優紀和亞久津仁的驚訝,蘇暖繼續陳述自己的計畫,“我的錢不多,大的咖啡屋開不起,但是開家小點的還是沒問題的。我負責出全部資金,但日常的經營完全交給你,賺的錢我們□分,如果虧本就全算我的好了。還有,我還未成年,這家店就登記在優紀名下好了。”

  “這怎麼能行呢,蘇暖小姐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們很多,怎麼好意思再讓你破費為我們以後做打算呢。”優紀不願受人恩惠過多。

  “優紀,我是認真的。這並不只是為了給你和亞久津一個安穩的生活,也是為我自己的未來做打算。像我這樣生活在大家族中的女孩,看起來表面風光,其實不知道哪一天就可能觸怒了家族,失去庇佑,”蘇暖臉色黯然,“我自己太小,什麼都沒法做。如果優紀可以幫我一起開咖啡店,即使以後被趕出來了,也不至於一無所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優紀和亞久津看著明明才七八歲樣子的小女孩,卻說著這樣成熟傷感的話,不禁都有些同情蘇暖,不知是怎樣的經歷才讓她這麼敏感早熟。

  “好吧,蘇暖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經營好咖啡店的。不過不要這麼悲觀啊,沒有哪家的父母不愛孩子,再狠心也不會趕走自己的孩子,咖啡店有我在你不用擔心,蘇暖小姐還這麼小,只要開開心心就好。”優紀笑的溫柔,如果既能給自己和亞久津一份穩定的收入,又可以讓這個小女孩多點安全感,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蘇暖有些欣喜優紀這麼快就答應了咖啡店的計畫,剛剛真擔心他們當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鬧。

  “優紀,謝謝你。我以後的生活來源可就全拜託你啦。”了卻一樁心事的蘇暖明顯輕鬆不少,想到日後生活多了一層保障,笑得一臉燦爛。

  優紀被蘇暖明媚的笑容晃了下神,也笑道,“你這孩子,還在念念不忘被父母趕出來,真是固執的小姑娘。”

  “優紀,父母會不會趕走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了父母。與其等帶別人安排我的生活,我更寧願自己安排好,不論結果好壞,起碼自己不會有所遺憾有所抱怨。所以,以後可能真的要麻煩你們也說不定。”更有可能是自己拋棄他們跑路了,這句話蘇暖可沒敢說出口。

  原來是孤兒,寄人籬下,在黑暗的大家族中孤苦無依。優紀和亞久津在腦海裏自動描繪出一副嬌弱少女受欺壓的畫面,原來這個早熟的女孩有這樣悲慘的身世,真是太可憐了。

  放柔了聲音,優紀向蘇暖保證道,“蘇暖小姐別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小姐就來找我們吧,朋友也好,親人也好,我和小仁會一直陪著你的。”

  蘇暖黑線,這兩人是不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自己求之不得離開真田家又怎麼會怕呢,不過這樣想也好,自己以後的生活就有著落了,MA~那就不去糾正他們的誤會了,以後有機會再詳細解釋給他們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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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峙



  

  

  時間如同空氣,用盡全力握緊雙手卻發現什麼也不能留下。

  跟隨藤原老師和閑院老師學習茶道花藝已經兩年多時間了,每週蘇暖都獨自乘車去東京兩趟。咖啡屋選址在一個寧靜的街區,離山吹和青學不遠,優紀租下了一套兩層樓的門面,一樓對外營業,二樓是優紀和亞久津的住處。優紀為咖啡店取名為暖居,經營的很好。那次偶遇救了優紀後,蘇暖只在第二天又約了優紀出來,將自己多年積累的零用錢全部交給了優紀,後來即使是咖啡店選址或開業,蘇暖都再沒出現過。若不是每隔一段時間蘇暖都會跟優紀和亞久津聯繫一次,或許優紀真的會懷疑蘇暖是否真的存在過,又或是那個精緻的和服少女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美麗的夢。

  弦一郎已經小學畢業立海大的兩年霸也正式拉開序幕,劍道學業和網球,弦一郎忙得團團轉。但每週都不忘抽出時間到蘇暖的小院坐坐,弦一郎脫去了幼時的稚嫩,越發穩重。更不知從何時起養成了帶帽子的習慣,常常看他即使穿著和服仍然習慣性的做出壓壓帽檐的動作,一切都朝著記憶中的樣子發展著。

  那年暑假對綾小路川夏的警告似乎並未完全起作用,雖然蘇暖已經儘量避免遇見綾小路川夏,卻仍然被她針對了好幾次。好在都是些小事情,蘇暖也不放在心上,懶得和她一般見識。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著,耶誕節的時候蘇暖收到了一個大郵包,裏面居然是一座精緻的房屋模型,裏面桌椅沙發一應俱全,連窗戶和門都是可以打開的。淡黃色的牆壁,粉色的公主床,乳白色的傢俱。拆開包裹裏的卡片,優紀清秀的字體映入眼簾:

  “小暖,小仁和優紀的家。

  Merry Christsmas,小暖要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哦~

  PS. 這是小仁自己純手工做的哦,那個笨小子可做了好久呢,小暖要好好保存哦~

  優紀&仁”

  蘇暖揉揉酸澀的眼睛,真是壞蛋優紀,一大早就惹得她想哭。還有那個笨蛋亞久津,自己只不過跟他說起過自己憧憬的家的樣子,他就真的用這麼多零碎的材料做了個模型,真是笨死了,我又沒說一定要這樣的,就不知道偷懶做個簡單點的給自己。肯定熬了好多個夜才做成,這個死要面子的笨小子才不會在白天做手工讓人看見的!閉上眼蘇暖仿佛能看到亞久津笨拙的用粗手指拈著小紙片往木板上貼,嘴裏還抱怨著死女人的要求真麻煩……

  這真是自己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了,謝謝你們,優紀和仁。

  新年裏,茶道和花藝課都停了。蘇暖安分的宅在真田家努力做著隱形人。這是年後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天,直到下午時才停。屋外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蘇暖難得好興致的出了和室,在花園的角落裏堆雪人。大圓球做身子,小圓球做腦袋,香蕉嘴,黑豆眼,辣椒鼻,MA~要是再有一頂帽子和一支網球拍就太完美了。

  蘇暖笑得見牙不見眼,暗自琢磨著偷出弦一郎帽子的可能性。

  “這雪人堆的是誰?”一個輕柔的男聲驀的在耳邊響起。

  “當然是弦一郎!”蘇暖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聽到身後的笑聲,蘇暖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機械的轉過身子,笑得百合片片開的美人,臭著臉的綾小路川夏,還有弦一郎。做壞事不要緊,但做壞事被人抓現行就是在太丟人了!蘇暖窘迫的低下頭不敢看弦一郎的表情,怎麼就忘了今天有很多人來真田家拜年呢。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取笑,弦一郎摸摸蘇暖凍紅的臉蛋,皺著眉,“身體這麼弱還跑出來玩雪,明天是不是又想喝藥了!”

  蘇暖汗,還以為會被罵呢,碰上幸村饒有興趣的打量視線,蘇暖才意識到自己和絃一郎的姿勢有多曖昧,從遠處看就像弦一郎輕摟著她一樣。蘇暖急急退後一步,低頭乾笑道,“沒事,剛剛一直揉雪球,一點都不冷。”

  沒有抬頭的蘇暖毫無意外的錯過了弦一郎臉上溫柔的表情和眼中的寵溺,自然也沒有看見旁邊綾小路眼中扭曲的嫉恨。

  新年後,蘇暖又恢復了東京神奈川兩頭跑的生活。生活平靜的一絲波瀾都沒有,但蘇暖卻總覺得心裏隱隱不安,似乎就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這種近乎直覺的不安在某天蘇暖回到和室時得到證實。一地的紙屑和木屑,蘇暖的瞳孔縮了下,是亞久津做的手工模型,是優紀小仁和小暖的“家”。

  綾小路川夏慢慢走近蘇暖,一臉扭曲的快意,“很心疼吧,聽說你對這個紙盒子寶貝的不得了,每天都要細細為它搽好幾遍灰塵,連弦一郎都不給摸呢。怎麼樣?看到寶貝碎掉的感覺很不錯吧,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好好一片片撕碎它,就那麼輕輕一摔,它就破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窮酸的野男人送的,真是低賤的東西,不過跟你這種下賤的野種正好相配,居然不知廉恥的勾引弦一郎,還妄圖跟我爭……”

  啪,響亮的一巴掌,蘇暖看著不敢置信的綾小路川夏,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繼續說啊,我洗耳恭聽!”

  綾小路川夏瑟縮了下,這還是平時那個溫順的真田櫻子嗎?被她盯著,仿佛骨頭都在打顫。不甘心輕易被蘇暖震懾,綾小路川夏仍不知死活的叫嚷,“真是沒教養的野種……”

  啪,又是響亮的一巴掌,同樣的位置更重的力道。蘇暖笑得越發冰冷,“還有什麼,繼續說啊。”

  沒想到蘇暖會這麼乾脆的又甩了一巴掌,綾小路川夏尖叫,“你這個賤人……”

  啪

  “我不會放過你……”

  啪

  “我要殺了你……”

  啪

  “怎麼不繼續了,恩?說過癮了?可我還沒打過癮啊,怎麼辦呢~”蘇暖朝著被打懵了的綾小路川夏逼近了一步,綾小路川夏驚恐的盯著宛如惡魔附身的蘇暖,不知所措。

  “在想救兵和護花使者們怎麼還沒到?呵呵,真不知該說你自大還是愚蠢,你就這麼篤定我會耐心看你把苦情戲從頭演到尾?”

  “你,你都知道?”綾小路川夏越發驚懼。

  “呵呵,這麼拙劣的演技,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吧。”蘇暖鄙視的瞥了一眼綾小路蒼白的臉色。

  “那你還敢打我!”想到即將來到的人們,綾小路微微有了些底氣。

  “反正即使我不打,你也會甩自己一巴掌誣賴給我的不是嗎?”蘇暖伸手戳了戳川夏腫起來的左臉頰,“才腫這麼點啊,要不要再加幾巴掌,讓你待會看起來更可憐一點呢?還是,”蘇暖緩緩把手移到綾小路的脖子上,“照著這掐下去呢。”看著搖搖欲墜的綾小路川夏,蘇暖惡意的笑了笑。

  蘇暖從來都不是信奉別人打我左臉,我還要把右臉上送上的聖母,撕掉表面的溫和順從,掩藏其下的卻是棱角分明的鋒利。被辱?,被誣賴,再被所有人唾棄鄙視,蘇暖從不會站在原地只知懦弱哭泣,與其等待多年後真相大白,惡毒女人面目被揭穿後,眾人遲來的悔悟和道歉,蘇暖選擇的是從一開始就勇敢的對峙,自己為自己豎起一道保護和反抗的屏障。即使還要遭遇更殘酷的懲罰對待,即使今天是自己倒在綾小路川夏的手段下那又怎樣?自己所承受的每分每毫,自己都會一點點慢慢討回。在她的認知裏,從來都沒有浪漫的期待拯救她的王子或守護她的王子,或許曾經有過,卻絕對不會成為蘇暖最大或唯一的希望。蘇暖不屑於將時間消耗在等待和虛無的幻想中,最好的保護往往來自於自己,這是獨屬於蘇暖的驕傲和強大。

  聽到走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蘇暖放開癱坐在地的綾小路川夏,甩甩手,事不關己的收拾著地上模型的碎片,等待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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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懲處



  

  

  蘇暖收好了一地的碎片,緩緩站起來,和室內外鬧哄哄擠了不少人。來得還真全,綾小路川夏哭得渾身直顫,襯著紅腫的臉頰,一副嬌弱受害者的樣子,斷斷續續向眾人陳述自己因為無心打碎蘇暖心愛的模型後,蘇暖不肯原諒她,不僅口出惡言還甩了自己幾巴掌的整個經過。

  若不是自己是故事主角,蘇暖真想為綾小路川夏鼓幾下掌,好好讚揚下她的編劇能力。瞧這情節多麼引人入勝啊,“我打碎櫻子的模型在先,是我的錯,櫻子怎麼打我都好,但請不要罵我父母……”罵你父母?罵你父母什麼了,你到是具體說說看,蘇暖冷笑。

  “我願意賠給櫻子一個新的模型,櫻子對不起,不要打我,好疼……”賠?你拿什麼賠?你賠得起亞久津幾個月的心血嗎?

  “我和絃一郎哥哥什麼都沒有,櫻子你誤會我們了,你別生我的氣,以後我會離弦一郎哥哥遠遠的……”做出這些事情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真田正雄氣得臉色鐵青,狠狠一跺拐杖,“真是太鬆懈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綾小路川夏的哭訴,蘇暖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暴怒的弦一郎,“你打我?”整整十年,從流著口水的幼童到現在的挺拔少年,弦一郎和蘇暖一起長大。當蘇暖獨自一人居住在小偏院時,是這個少年堅持去看她,蘇暖才慢慢有了好好生活的信念。當無數次被緊閉在西屋的時候,是這個少年偷偷帶點心給自己吃,也是這個少年擔心自己怕黑,總在屋外陪自己說話。看到弦一郎,就仿佛看到過去十年裏,真田大宅裏唯一溫暖的陽光。蘇暖想過很多種可能要承受的後果,卻獨獨沒有想到自己最先遭遇的居然是這個少年的巴掌。

  “道歉!”弦一郎避開蘇暖含淚的眼睛,少女臉上鮮紅的掌印刺痛了他的心,但看到綾小路川夏紅腫的眼睛和臉頰,仍然狠下心堅定的要求道。

  蘇暖抽抽鼻子,努力逼回眼中即將氾濫的淚水,站起來挺直了脊樑,“為什麼要道歉?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

  啪!蘇暖又一次跌坐在地上,看到綾小路川夏眼中報復的快意,自嘲的垂下眼睛,這算是風水輪流轉嗎?自己剛剛甩了綾小路五巴掌,轉眼間就被弦一郎連甩兩掌。這算什麼?現世報?可是為什麼是你,弦一郎。即使這個家裏所有人都罵我打我,那有怎樣,不相關的人又怎能傷我分毫。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你!我以為真田家唯一會站在我身邊相信的我人,為什麼此刻毫不猶豫對我舉起手?蘇暖低聲笑了起來。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原來一直看不穿的是自己,所謂執著所謂牽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而已。既然這樣,自己還堅持什麼呢,弦一郎也好,綾小路也罷,放手吧,隨他們去吧。

  真田正雄看著倒在地上的蘇暖和嚶嚶哭泣的綾小路川夏,臉色鐵青的吩咐管家,“把櫻子帶到思過室,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出入!打電話叫小早川醫生過來給川夏看看傷,再請綾小路夫妻過來一趟。”

  蘇暖一個人坐在思過室的地板上,眼神空洞的望著牆壁,腦袋空空。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窗外慢慢暗了下來,又慢慢亮了起來。從下午到上午,十幾個小時,蘇暖就這麼木木的發著呆,沒有水,沒有食物。這大概是第一次弦一郎即使知道自己被緊閉也沒有偷偷來給自己送吃的吧。蘇暖心裏鈍鈍的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慢慢揉捏自己的心臟。

  門終於嘩的一聲被打開了,“老爺請櫻子小姐到客廳。”

  最終宣判了嗎?蘇暖站起來卻又險些栽倒,太長時間沒動,腿麻的似乎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宅中間的客廳,呵,人比昨天還全。真田正雄,真田夫婦,真田弦一郎,真田裕一郎,綾小路夫婦,綾小路川夏。兩堂會省嗎?自己還真有面子啊。

  “跪下!”看到蘇暖只是愣愣站在客廳中間沒有絲毫行禮或認錯的表現,真田正雄的臉色又開始泛青。

  “跪天跪地跪良心。我為什麼要跪?我向誰而跪?”蘇暖堅定的盯著上座的真田家主毫不退縮。

  “好,很好,”真田正雄氣得鬍子直顫,“弦一郎,去教教這個逆子怎麼跪!”

  “是!”弦一郎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蘇暖只覺腿彎一軟,身體已不受控制的重重跪在地板上,屈辱感洶湧而來,努力挺直脊樑,蘇暖靜靜看著四周神色各異的人們,可是弦一郎,為什麼又是你,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

  “綾小路先生,櫻子對川夏的傷害我們很抱歉,是真田家管教不嚴。今天請你們來,就是為了給令嬡賠禮道歉,現在真田櫻子已經在這了,怎麼處罰就聽你們的意思了。”真田正雄詢問綾小路川夏的父親-也是綾小路家的現任家主。

  “川夏覺得呢?”綾小路家主寵溺的轉而詢問女兒。

  “這件事說起來也有川夏的不對,櫻子就跟我道聲歉就足夠了。”綾小路川夏一臉溫婉的問答說。

  真田正雄贊許的點點頭,真是個寬厚的好孩子。連一臉平靜的弦一郎都忍不住詫異的看了川夏一眼。

  蘇暖冷笑,這個綾小路川夏真是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明明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向她低頭道歉,卻專門要求這點還為自己塑造了一個懂事大度的好形象,真是好深的心思!

  等了許久,發現蘇暖只是直直地跪在地上,一點道歉的打算都沒有,真田正雄額上爆出一根青筋,“來人,請家法!”

  “祖父,櫻子體弱,受不住家法啊……”蘇暖沒想到真田裕一郎會是這件事中第一個幫她求情的人。

  “閉嘴!誰都不許求情!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下這個不肖女!”

  專用來懲治女眷的軟藤條被管家恭敬的呈了上來,“給我狠狠打,打到她肯認錯!”

  綾小路川夏眼中的快意已經滿的要溢出來,臉上的得意諷刺著蘇暖即將面對的重罰-這就是你惹到我的下場,她的神情如是說。

  一鞭,兩鞭,三鞭……

  蘇暖捏緊拳頭,尖利的指甲深深紮進手掌中,鮮血順著指縫一滴滴濺落在地板上。嘴唇被牙齒咬破,淡淡的血腥味飄進鼻子裏。蘇暖甚至能感覺到那根細細的鞭子每抽一下,自己背上皮膚的開裂。汗珠沿著白皙的臉頰緩緩流下,視線漸漸模糊了,即使這樣蘇暖仍然挺直了脊樑,不肯鬆口。

  十八,十九,二十……

  “祖父,不能再打了,櫻子受不住啊!”裕一郎撲過來抓住管家手中的鞭子。蘇暖扭過頭,用盡力氣的擠出一個笑容,“真的謝謝你,裕一郎哥哥。”說罷,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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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



  

  

  推開房門,“寶寶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都快放涼了。”中年夫人溫柔的笑。

  “誒呀,就知道老媽最好了,”蘇暖撒嬌的抱著婦人的胳膊親昵的蹭了蹭,“剛和傻妞一起去逛街了,那丫頭看到一家新開的可麗餅非要去嘗嘗看,排了好久的隊,不過味道真不錯,老媽我們週末一起去吃吧。”

  “真是個饞丫頭!吃了那麼多東西,哪還吃得下飯!”婦人故意板起臉。

  “有老媽做的飯,啥時候我都吃得下!”蘇暖笑得一臉討好。

  “就知道嘴貧,今晚你爸有應酬不回來吃飯,這盤糖醋排骨你可得一個人吃完。”婦人毫不手軟的分派任務。

  額滴神啦,這盤排骨少說也有一斤,吃完估計自己就可以直接進醫院了,蘇暖憤憤的戳戳盤子裏的排骨,鼓起一個可愛的包子臉,哀怨的看著婦人。

  “行了行了,能吃多少是多少吧,歲數不小了還沒個定性,看你以後嫁人了不被人笑話。”

  “老媽~我才不要嫁人呢,多麻煩啊,一輩子就賴你和老爸身邊多好。”蘇暖放下筷子星星眼的盯著婦人,臉上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答應我吧,答應我吧”,一樣望去甚至能看到身後搖得正歡的大尾巴。

  “撲哧,”婦人被蘇暖一臉小狗樣逗笑了,“去,賴著我們一輩子,你就捨得那顧言巴巴等你一輩子?口是心非,顧言可是跟我和你爸說要照顧你了啊。來跟媽說說,他跟你求婚沒?”

  蘇暖有一瞬間的僵硬,卻仍嬌憨的笑,“那就讓他等,我才不要這麼快就離開你們。”

  說說笑笑間一頓飯就吃完了,蘇暖我在沙發裏無聊的一個台一個台的接著換。

  “寶寶明天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婦人端出一盤洗好的水果,坐在蘇暖旁邊。

  “哦,不用了,明天我就要走了。”蘇暖拿起一個蘋果哢嚓咬了一口。

  “走?去哪?”婦人驚疑的盯著蘇暖。

  “回去,回到那個世界去,那裏還有我沒有走完的人生,我要回去完成它。”蘇暖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婦人。

  “什麼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的,寶寶你在胡說些什麼?你爸快回來了,我去泡茶。”婦人更加驚慌了。

  “媽,我其實已經不在了吧。”蘇暖不忍的看著婦人一瞬間驚痛的表情。“這裏其實只是幻想出來的吧。你看,沒有傷痛,愛我的顧言,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傻妞,還有你和爸。”蘇暖蜷起身體,“多麼完美的生活啊,其實開始我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真的以為那個世界和那些傷痛不過是我南柯一夢,夢醒了,就可以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裏來,”蘇暖伸手抹去滿臉淚水,“可是媽媽,我和顧言早就分手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就到了那個世界。所以他又怎麼會來找你們談及婚事呢?”

  “寶寶,”婦人掩面痛哭,“為什麼要回去,他們對你一點都不好,我可憐的寶寶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從小到大我和你爸從來都不捨得碰你一根手指頭,他們憑什麼對你又打又罵。不要回去好不好寶寶,就呆在這裏,我和你爸會一直陪著你的,好不好,寶寶?”

  蘇暖不忍去看最愛的母親,“媽媽,即使活得很痛苦,我也不願用虛幻麻痹自己。更何況,”蘇暖抱住婦人,“今生能再見你們一面,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伸手輕柔的搽掉夫人眼中不斷滾落的淚水,蘇暖笑得溫柔,“我明天就回去了,媽你和爸也回去吧,這終究不是真實的世界,呆久了會對你們身體有影響的。別掛念我,雖然不能和你們在一起,但我會帶著我們的記憶活得很好,你要相信寶寶能保護好自己的。所以,你們一定要平安健康快樂的生活,這才是對我最好的安慰。”

  夫人紅著雙眼點點頭,憐惜的摸著蘇暖長長的黑色捲髮,“寶寶活得這麼清醒一定很累吧,沒有我們在身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多做運動,別沒事就憋在家裏,不要挑食,什麼都吃點才有營養,還有不許熬夜,女孩子可要好好養著自己……”

  蘇暖不停的點頭,心裏脹得直痛,這是最後一次了吧,聽到這樣溫暖貼心的關懷。真的很捨不得你們,可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們以傷害身體減少壽命為代價陪我呆在這美麗的虛幻裏,再見了,我最親愛的家人,我們都要好好的。

  睜開眼,是熟悉的和室。蘇暖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嘶~背上一陣撕裂的疼,夢境和現實對比如此強烈。

  “櫻子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一個婦人推開和室的門,驚喜的發現蘇暖已經蘇醒。

  這是被真田夫人撥來照顧蘇暖的僕婦,此刻看到蘇暖平安醒來倒也真心欣喜。從僕婦那裏得知,自己已經暈迷三天,再睡下去估計就不用再回來了。這三天裏,除了醫生每天定時來為蘇暖檢查身體,真田家其他人一個都沒來探望過蘇暖,大家的生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若不是蘇暖切身體會著背傷帶來的疼痛,可能也會錯以為那場衝突不過是自己過於壓抑下產生的幻覺。不僅如此,蘇暖更聽說弦一郎還陪著“受驚過度”的綾小路大小姐到輕井澤別墅去修養了。相比起重傷臥床的蘇暖,真是鮮花和野草的區別待遇。不過野草沒啥不好,無論處於怎樣的境地都能堅韌地活下去,挺適合自己的,想起夢中自己的承諾,你們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會活的比所有人都幸福。

  蘇暖拿出手機撥通了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關切問候,蘇暖輕勾嘴角,是時候開始一段新生活了。

  十天后,蘇暖傷癒,真田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一個不起眼的養女。

  兩天后,優紀帶著亞久津仁從一所不起眼的孤兒院裏,領養了一個黑髮黑眼的小女孩,取名亞久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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