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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入木三分》作者:流光問彩【完結】

所謂試一試 ...

  幸村想起桑原的一句話:人關了燈心境不同。
  可惜他沒來得及細問,具體是哪個地方不同。
  現在關了燈少說也有三個小時,換句話講,就是幸村在黑夜裡已經安靜潛伏了至少三個小時。這不長不短的一百八十多分鐘,已足以讓幸村壓制自己的私/欲,成功進入香甜的睡夢。
  在那個沒有綿羊跳過的夢裡,留紗保持裸/體……
  
  幸村在夢裡看得目瞪口呆,張開眼睛醒來時同樣看得目瞪口呆。
  她披頭散髮拽著他睡衣領口,一臉猙獰的表情:「我想清楚了,你來吧。」
  幸村嚇得愣在原地,「我來什麼?」
  留紗有些不高興了,一手揪住他臉說:「你自己說,你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幸村乾瞪著眼,「我沒想要幹什麼。現在我只想休息。」
  留紗哈地笑起來:「看吧,我就知道。」她居高臨下很得意地望著他,「你想和我睡覺。」
  幸村不由自主皺起眉:「紗紗,女孩子說話別那麼粗魯。」
  「粗魯?」她鬆開他領口,兩手改抓著被單,「什麼粗魯?現在我趴你身上,你心裡指不定有多高興!」
  「你別這樣。」幸村試著動了動,「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出來過夜。責任在我。」
  「說得好聽,責任在你……那現在我想試試了,你又不同意,我該找誰負責去?」留紗眼皮朝上翻,「你一會兒說想試,一會兒又說不要。自己睡了也不理我。你是不是耍著我好玩啊?」
  「不是,我都是為了你好,」他連忙搖頭,「我怕你受傷。」
  「受傷那是肯定的,你之前說『安全/套』我就已經受傷了。現在你又不肯試,我更加受傷。」
  「我沒說不肯。」
  她楞了一下,不說話了。
  
  幸村盯著她看不清晰的五官,伸出手去摸她臉蛋,說:「你先下來,位置不對。」
  留紗嘟囔一句「看吧,還說不想」,磨磨蹭蹭從幸村身上爬下,在一邊躺平,不等他有進一步行動,又轉過頭去,拿腳碰碰他小腿,「你先讓我,我不睡邊上。」
  
  幸村翻身下床,悉悉索索從旅行背包裡摸索出仁王贈送的禮物,轉身要去浴室,「你先等等,我很快回來。」
  她躲在被子裡問:「你幹什麼?」
  「準備工作。」
  
  留紗臉紅了,一個人縮被子裡開始慢悠悠脫衣服,從當睡衣的舊T恤開始,脫下T恤輪到平角短褲。
  她把衣物仍在床鋪一側,赤/裸著全身等在被子裡,仍不見幸村從浴室出來,心裡驀然有些發火,忍不住把頭埋進被子裡,一伸手拽回T恤、短褲,手腳麻利地穿好,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去浴室敲他。
  
  「喂,你幹什麼呢?還不出來。」
  「等等。」幸村一輩子都沒如此
 狼狽過。使用說明書仔細研究了兩遍,還是戴不成功。第一個戴反了,直接扔掉;第二個戴破了更不能用。還好仁王有先見之明事先給了兩盒,否則再弄破一個幸村也只能開門對留紗說:不好意思,我們今天還是算了吧,下次再試。
  
  「還要等多久?再不出來我睡了。」留紗敲敲門。
  幸村做了一個深呼吸,說:「你先回床上,最多一分鐘。」
  「算了,」她轉過身,「我給你五分鐘,你再弄不好我就睡了。」
  
  幸村在四分半時搞定,從心裡感覺戴安全/套其實也是一門技術活。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會去再買兩盒,回頭自己先練練,免得留紗在床上等睡著了。
  
  之後他半裸著走出浴室。留紗瞥見大吃一驚:「你怎麼不穿衣服?」
  「有點熱。」幸村動作利索地爬上床,掀開被子一角,慢慢縮進去,接著有些猶豫,不知是直接壓過去,還是先躺在留紗一側,陪她聊聊、放鬆她緊張不已的心情。
  
  這時候留紗說了句話。
  她打了個呵欠,語氣懶洋洋地說:「精市哥哥,我想睡了。」
  幸村當即決定,聊天的過程挪到最後,完事後再履行不遲。
  
  於是他開始著手,慢條斯理脫她衣服,一邊脫一邊問她:「紗紗,你怎麼不帶睡衣?」
  「這也是我睡衣,只不過平時你沒見過。」話說一半她突然停住,此時幸村的目光正停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眼神迷離又猥/瑣,像一個醉酒的流/氓。
  
  她忍不住要抓T恤遮住。幸村把T恤扔到床下,說:「試的時候是不用穿衣服的,你也不用遮。我不是外人,你不要害羞。」
  留紗罵道:「流/氓,你自己不脫?」
  幸村做了個深呼吸,順便把褲子也脫了,說:「原本我也會脫。」
  
  一見幸村把褲子也扔到地上,留紗有些慌了,拿手拚命護住胸部,說:「不准看。不准看!」
  幸村一挑眉道:「已經看了。」
  留紗操起一旁的枕頭,往他臉上狠狠丟過去,「說了不准看!」
  幸村拿手擋住,把枕頭也扔去地上。
  「你怎麼什麼都往地上扔?」留紗皺起眉,一隻手橫在胸脯,另只手護住單薄的短褲。
  幸村只笑:「為了安全起見。」然後頭壓過去吻住她嘴。
  
  嚴格來講這不是倆人第一次接吻,但絕對是最勁爆的一次。前後持續了十五分鐘。幸村從一開始吻技生澀到這個吻結束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夠格當一個實力派了。他知道如何讓她臉紅,如何使她享受。
  
  留紗被吻得暈頭轉向,意識最模糊的那一個瞬間,還以為自己是躺在家裡不知是誰的床上。
  後來幸村再也忍不住,把手伸進她短褲裡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留紗
拚命攥著褲子不肯讓他脫。
  
  「乖,沒關係的。」他吻住她脖子,用關鍵部位有意無意摩擦留紗的關鍵。
  留紗幾乎要嚇哭了,側過臉說:「你果然是個流/氓……」
  幸村愣了一下,解釋說:「隔著衣物是試不成功的。」
  留紗憋紅一張臉:「那你就可以那樣了?」
  「哪樣?」
  「你、你你、你……」她羞澀的閉上眼睛,「那個地方……磨蹭我……」
  幸村頓時嚴肅起來,「紗紗,你生理衛生課是不是沒聽講?」
  留紗手一鬆,咬著牙回:「你個白癡,我只是不好意思!」
  幸村趁機把她短褲扒下,忙不迭挺身而進。留紗嚇得哭起來,「很痛……」
  
  他耐著性子慢慢往裡探索,也不敢太操之過急,更不敢往外退出、重新來過。他來回緩緩磨蹭小試了三次,隨著留紗一聲慘叫,終於成功。
  
  幸村累得滿頭大汗,一半是體力費的,一半是擔心留紗。他拔出來後發現套/子已經破了,心裡忍不住責怪仁王,買東西也不看質量。接著是床上鮮紅的血跡。
  他湊過去摸摸留紗腦袋,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新床單。」
  
  留紗一個勁罵他流氓,說他是早有預謀、衣冠禽獸,亂七八糟的成語都用上了,最後又發誓說自己再也不試了,再試她就是一頭豬。
  
  幸村搖搖頭,「紗紗,說話留點餘地的好。」
  留紗一巴掌揮過去,「不要你管。」
  幸村歎一口氣,「我知道你很痛。抱歉,我已經很小心了。」
  她瞪著他:「你很小心地扒我短褲。」
  「不脫怎麼試?」幸村連忙安慰她,「放心,以後不會再痛了,會很舒服的,你不要擔心。」
  「等明年再說吧。」她有氣無力衝他揮了揮手,「現在我是沒興趣了。我痛得想死。」
  「明年……」幸村沉默一陣,停下手裡的動作,「明年也太久了。」
  「安全/套戴二十分鐘的人沒資格提要求。」留紗咧了咧嘴,「你戴的時候我都要睡著了,還有,你買的什麼安全/套?中途居然還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幸村聽著也嚇了一跳,「不會的,你放心,不會。」他頓了頓,「就算真的出事,我會負責的。你不要擔心。」
  「負責你個頭!」她掙扎著坐起來,一拳用力捶過去,「你以為說幾個字就完了?我精神受的傷誰來補償?」
  「我補償。」幸村點點頭。
  「那小孩生出來誰帶?」
  幸村一怔,「小孩?」
  「廢話,那東西不是破了?當然要考慮。」
  幸村回過神來,「我會想辦法,你不要擔心。」
  
  留紗兩邊嘴角又擰起來,皺著眉頭看他一會兒,「噗嗤」一聲突然笑了,「喂,跟你開玩笑的,看你
臉色都變了。什麼小孩啊,要真有了就去打掉。我那麼小,還不想當媽媽。」
  幸村沒有說話。
  
  留紗又笑:「我說真的,其實你不要那麼緊張,只要你對我好,保證不變心就行了。其實我要求很低的。」
  幸村一時感慨,忍不住一伸手,用力一把摟住她,「我喜歡你。」
  留紗大吃一驚,急忙用勁推他。兩個人衣衫不整就抱一起,很容易擦槍走火。
  幸村死活不肯鬆手,赤身裸體抱著她居然也沒別的想法。
  「你鬆手,鬆手。」
  幸村搖搖頭,「你別擔心,我不做什麼,就抱一會兒。」
  「誰知道一會兒之後你要做什麼?」留紗撇了撇嘴,「現在是只抱一下,說不定待會兒就變了,非要我躺下。」
  「不會,我可以保證。」
  
  留紗掙扎一陣,索性由他牢牢抱著,也不亂動了,過一會兒問他道:「那你能不能保證,一直都喜歡我?」
  幸村楞了一下,說:「我不想騙你。」
  她「哎」了一聲,有點失望,「那你說實話吧。」
  幸村愛/撫她一頭長髮,想了想說:「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清楚,也沒法預測。我能肯定的只有,現在我很喜歡你,希望將來也能和現在一樣喜歡你。」
  留紗蹙眉,「那萬一你喜歡上其他人了?」
  「不太可能,」幸村搖搖頭,「我很難會喜歡上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也很難會變。」
  留紗歪起腦袋,唇邊露出一抹微笑,「不過至少你現在是喜歡我的。」
  幸村抱得更緊,也笑:「以後也是。」
  「那你剛才又說什麼『不想騙我』?」
  「那是怕你覺得我虛偽。」幸村歎一口氣,「其實說完我已經後悔了。我應該直接告訴你,現在我可以保證。」
  「沒關係,我不用你保證一直喜歡我,這種事你保證了也沒用。我只要你保證一件事就行了。」留紗緩緩吸了口氣,「精市哥哥,告訴你一件事,我把工作辭了。」
  幸村慢慢鬆開手,「那是好事,你可以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
  留紗舔了舔嘴唇,把被子抱成一團,擋在身前,「其實不是,我是辭了工作,不過那是因為我找到新的工作了。」
  「什麼工作?」
  她頓了頓,「鐘點工。」
  「鐘點工?」幸村大吃一驚,「你不是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真的是鐘點工,可是工資很高,是我以前工資的三倍。而且對方承諾,工作比較輕鬆,時間也比較靈活。」
  幸村直覺她是遇到騙子,「什麼工作這麼好?你從哪兒找的?」
  「街上。」留紗歪起腦袋,「你放心,我保證,百分之百不是騙子。」
  「是你認識的人?」他終於放下心來。
  
  紗紗點點頭,遲疑一下說:「其實,對方你
 也認識的,所以不用擔心我被騙。」
  「誰?誰請你去做鐘點工?」
  留紗吞吞吐吐不肯說。幸村有些不高興了,「是男生?」
  她「嗯」了一聲,遲疑一陣才說:「他家很有錢,所以付工資也很大方。」
  幸村懵了,「跡部?」
  留紗點點頭,「就是他。所以你看,他應該不會騙我的。」
  幸村半天說不出話來。
  留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垂下腦袋,「你看,剛才你還保證不會生氣的。」
  「我沒有保證。」幸村眉頭擰住,表情嚴肅。
  「可是,你保證了會一直喜歡我,我只要不做壞事你就不會生氣的。」
  幸村有些無語:「紗紗,後面那句我什麼時候保證了?」
  「你以前保證的,你說喜歡我的時候就保證過了。」她抬起眼,咬著嘴唇,「我一直記在心裡的。」
  幸村轉過頭去,「你一定要去他家裡打工?」
  「我去是為了賺錢,沒別的意思。」她撒嬌似的拽住他胳膊,「你是不是怕我喜歡他?怎麼可能?他比你差遠了,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他。要不是他工資付很高,我才不會理會他。」
  幸村沉默一陣,「你賺那些錢想幹什麼?」
  「去一個地方,以前我是想自己去,不過現在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所以我要努力賺錢。」
  幸村有些感動,「我去賺吧,你是女生,你不要去了。」
  「那好,你去賺,」她點點頭,「不過,這回我是真的想去。他說我每週去只用工作兩到三個小時,你看,這個錢很容易賺的。」
  「不過跡部為什麼會讓你去工作?」幸村不會承認,他很不爽,非常、極度的不爽。
  留紗靠去幸村懷裡,「我慢慢跟你說,反正,這事本來也是他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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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次我寫的肉和往常不一樣吧?
以前我寫的是文藝型的(雖然也有點色),這回我寫的應該比較靠近現實了。
PS:抓頭,不知道幸村是不是被我寫得有些流/氓……





專屬女僕是浮雲 ...

  留紗某天工作結束,走出店門時突然想吃冰激凌。她在街邊停住,低著頭從斜挎包裡摸出一鵝黃色貓咪錢包,掏出一枚五百元硬幣。這時,身後不知哪個誰碰她一下,留紗手一抖,硬幣落地,朝馬路邊兒上滾去。
  
  跡部的車就在那時泊過來,把那枚因為手抖滾到路邊的硬幣穩穩當當壓在了後車輪下。
  留紗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跑過去找硬幣的「屍體」。她蹲在那個無恥壓住她硬幣的輪胎一旁,觀察了半天,琢磨著硬幣應該不至於被壓成兩半,連忙起身去敲跡部車窗。
  
  跡部按下部分車窗,隔著半邊玻璃和留紗對望。兩個人同時大吃一驚。
  尤其留紗一見是他,露出那一臉「熟人好辦事」的表情,跡部恨不得掉頭就走。
  
  「學長,」留紗敲敲他車門,一嘴的微笑,「你看,你的車壓住我的錢了。」
  「多少?」跡部頓時鬆一口氣,開始摸皮夾,動作很灑脫地將其拉開,裡面清一色放的信用卡,以及幾張萬元大鈔。他把手伸向其中一張一萬日元。
  
  留紗緊盯著那張面值很大的紙鈔,回答他說:「五百日元,你車的輪胎壓住我一枚硬幣了。我打算買冰激凌的。」
  跡部掏錢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眼睛,「五百日元?」
  留紗點點頭,一臉的誠懇,「你把車挪一下吧,現在前後也沒停車,應該還是方便。」她瞟一眼他的錢夾,「一萬日元我實在找不開,我身上沒那麼多錢。」
  跡部說:「司機沒回來,現在沒辦法挪車。」
  
  留紗愣了一下,歪著脖子望一眼前排,又垂下腦袋依依不捨看了一眼後車輪。
  跡部把車門打開,「如果你願意,可以等司機回來,我會讓他把車挪開。」
  留紗慌忙道謝,一屁股坐進豪華轎車裡。
  
  不幸的是,跡部開車門微笑請留紗進去坐坐的舉動,以及留紗鑽進車裡又回過頭微笑關車門的行為,全部落入辦完事回來、剛走出巷子轉角司機的眼中。司機只怔了一秒,慌忙又縮回一隻腳,躲回巷子裡。
  
  跡部等了一刻鐘還不見人回來,終於忍不住了,問她:「你還在咖啡廳打工?」
  留紗點點頭,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一枚五百元硬幣已經浪費了她二十分鐘的時間。不過,如果現在抽身離開,那麼浪費的就不只是時間,還有那枚屍骨不見的硬幣。她決定繼續等待,等那個司機回來把轎車挪開。跡部說司機有點事,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留紗望著跡部,「學長,司機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哥還在家裡等我,再不回去他要著急了。」
  跡部思索片刻,問她說:「你一個月打工多少錢?」
  留紗愣了一下,說出一個數字,狐疑地看過去,「怎麼了
?」
  「我這裡有份工作,時間短,工資比你現在的多。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來。」
  「什麼工作?」留紗問他。
  「整理雜物,打掃房間,煮煮咖啡。」跡部轉過頭去,「咖啡會煮吧?」
  留紗點點頭,「那工作地點?」
  「我家。」
  「啊?」她「哇」地一聲叫起來,兩隻手慌忙護去胸前,屁股往車門方向移了移,張大眼警惕地瞪著他,「為什麼是你家?」
  跡部好笑地盯著她,「最近鐘點女工請假,人手不夠。」
  「請假?」留紗慢慢放下手,「那豈不是工作不穩定?」
  「她請假半年。」他微瞇起眼,視線穿過她肩膀,看一眼窗戶外,「硬幣算我欠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拿工作機會抵消。如果你不同意,下次遇見我會把硬幣還給你。還有,」跡部笑起來,「你可以放心安全,既然你來跡部宅工作,我絕對有把握保證你的安全。至於具體工作時間,由你決定,一週三到四個小時,白天晚上都沒問題……」
  「我不會晚上去。」留紗慌忙搖頭。
  跡部有些無語:「我話沒說完。即使你晚上來,如無特殊事故,我也不允許你留宿跡部宅。」
  「求之不得。」她咧了咧嘴。
  跡部一挑眉道:「那麼你是同意了?」
  
  留紗一怔,思前想後了一分鐘之久,覺得只要自己晚上不去,被跡部劫色的可能還是很小的,最終點了點頭,禁不住又有些懷疑,歪著腦袋看他,「學長,你為什麼讓我去呢?」
  跡部神色囂張地笑了,說:「我車輪不是壓住你硬幣了?這不過就是補償。本大爺不習慣欠任何人。」
  留紗點點頭,又問他:「那工資怎麼結算?一個月一次?還是說,等我不幹了,你一次性付給我?」
  「一個月一次,不過如果你願意,可以每週一結。」
  「可是來往的車費?」
  「我付,」跡部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斤斤計較的女生,從一枚買個普通冰激凌就花光的五百元硬幣,一直計較到高薪工資時往來的車費。
  其實跡部出手很大方,也不是很在乎錢,不過對於留紗連一根針都要計較的個性,跡部很不想對她大方。
  
  「我給你地址,你乘公車花費多少,我來報銷。」他撕下一張便簽紙,龍飛鳳舞留下一串地址,末尾還附了個電話號碼,「如果找不到打這個電話。」
  
  留紗把地址塞進錢包,「學長,是這樣,這個週末我哥要帶我出去玩,我能不能下周再去你家工作?」
  跡部點點頭,「開學以後你再來好了。」他頓了頓,「最後一件事,去我家工作的事不要隨便告訴別人。」
  「你放心,我不會隨便說出去。」留紗開了車門,和他道別以後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她不會隨便告訴別人她找到一份好工作,她只會認真告訴她兩個朋友。除了幸村以外,留紗又把這事告訴給中川和切原。
  
  切原立馬皺起眉頭,「多和田,你去那兒工作會不會不方便?你和跡部單獨在別墅裡……」
  「哪裡有什麼單獨?」留紗立刻叫起來,「我去了三次只有一次碰到他。別墅裡女傭數量比椅子還多。」她撇了撇嘴,「第一次去他讓我到廚房幫忙,他有專用廚師,做菜什麼的根本輪不上我。我就站在一旁,做我哥平時在家裡負責的工作,摘菜和洗菜,我切東西水平不夠,人家連刀都不讓我碰。」
  切原點點頭,想部長平時在家裡竟還負責摘菜、洗菜,想了想頓時有些好奇,「那你每次去都洗三個小時的菜?」跡部家需要吃飯的不知有多少,光洗菜就要三個小時,弄得跟一食堂似的。
  
  「我怎麼可能洗三個小時菜?」留紗瞟一眼他,撇了撇嘴,「我洗完菜還要打掃房間,不過他好像沒怎麼在家,我負責清掃他房間和私人書房,從來沒遇見過他。」
  切原點點頭,「那你真是辛苦,他房間應該不小吧?」
  「不小,說白了就是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面積還挺大的。」
  切原倒吸一口涼氣,「真是誇張!房間竟然是公寓。」
  「是很誇張,」留紗忍不住也咋舌,「他家大得很嚇人,我第二次進門還是找不準位置,是別人領我過去的。他家裡還有個噴水池,池子裡放了雕塑。不過還好,他房間和書房都很乾淨,我每個週末去打掃也不怎麼費力氣,一桶水一塊抹布就搞定了。」
  切原有些茫然,「你真的是去幫他打掃啊……」
  「那不然我去幹什麼?」留紗瞪他一眼,「我又不是去玩的。」
  切原不說話了。他以為跡部是別有用心。
  
  幸村在留紗去跡部家打工長達兩個半月後,心裡還是感覺不爽。倒不是因為吃醋,只是單純不喜歡看到留紗被其他男人差使。比如春假的某個週末,留紗已經換好衣服,揣好錢,準備出門乘車去跡部家當鐘點工。大門剛一打開,跡部一個電話打來,說他現在家裡來了客人,留紗明天再去。
  幸村有些不高興,留紗被跡部隨意使喚。
  不過留紗本人絲毫沒察覺,在她看來,跡部根本沒法差使她,反而是她一天一天在很輕鬆賺他的錢。
  她把從跡部那兒快速賺來的錢,大部分都存進卡裡,想等幸村高中畢業,然後請他一塊兒去旅行。
  
  幸村摸著她腦袋,「我不用你請,你不要為了想請我就委屈自己。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再去了。跡部家工作應該不輕鬆。」
  留紗衝他擠擠眼睛,「輕鬆,工作輕鬆,真的!」突然她降低了聲音,「而且還
可以順便聽聽八卦。」
  「什麼八卦?」幸村望著她。
  「就是他和忍足學長。」留紗眼睛擦亮,「忍足學長交了個女朋友,但好像又不怎麼喜歡她,他寧願來找跡部學長都不去找她。」
  「你怎麼知道的?」幸村聽得眼皮一陣亂跳。
  「我給他們端咖啡,在門口聽到的,當時跡部學長還很曖昧地問他:」她頓了頓,開始模仿跡部的口吻,把兩邊眉毛幾乎擰到一塊兒,說:「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週末不去找她反而來找我?」留紗雙手叉腰,「忍足學長就回:沒走錯,我就是來找你的。」她停了停,「我有些懷疑……」留紗湊到幸村面前,「忍足學長可能是個同性戀,他喜歡跡部學長又怕別人知道會議論他,所以隨便找了個女的湊合。」
  幸村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留紗接著往下,「最可疑的是,那天我端咖啡過去,跡部學長看見我,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慌張,他好像不知道我要去。所以我大膽的猜測,」她嚴肅著一張臉說,「他們倆啊,其實是兩情相悅!」
  幸村一口紅茶噴出來。
  
  「你別激動嘛,精市哥哥,其實同性戀也沒什麼的,」留紗慌忙幫他順背,「我倒覺得忍足學長又可憐又可恨,為了掩飾自己對跡部學長的感情,只能去找其他女生打掩護,假裝自己是正常人。可惜人家一個正常的女生……」
  幸村咳得比先前還厲害,瞪起一雙眼睛看留紗,「他是很可憐……」遇見你他的確很可憐。
  
  「還有跡部學長,我算是想明白他怎麼會給我一份工作了。」留紗撇撇嘴巴,「估計也是為了掩飾。上一次他們冰帝網球部來他家裡開會還是聚餐,他們知道是跡部學長讓我過來兼職,就開我和他的玩笑。所以你看,」她攤開兩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這樣一來,起碼沒人會猜到他喜歡的是男人,對女人其實沒什麼興趣。」
  
  幸村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過半天才勉強憋出一句:「的確,很八卦。」
  「還有,下次你們去冰帝打練習賽,最好讓柳生學長換副隱形眼鏡。」
  「為什麼?」
  留紗笑了笑,「上一回我聽他誇獎忍足學長,說他還是戴著眼鏡比較好。我覺得柳生學長感覺和忍足學長有些相似,最好還是以防萬一。」
  幸村有氣無力擺了擺手,「放心,到時候仁王會阻止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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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某一天跡部說家裡來了客人,所以留紗不用去了。
那個客人是忍足,不是指夏樹~





春天,春天 ...

  仁王苦戀中川晶從高二到高三,追求始終未果,連丸井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吐著泡泡糖說:「女生又不是就她一個,你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多划不來。」
  仁王「呿」了一聲,說:「我才吊一年,離死還早得很。」
  「乾脆你換一個吧,」丸井說,「人家遠野都換了,現在又和女朋友手牽著手走出大校門了。你還是一個人……」突然他伸出一隻手擋住半邊臉,語調很淒涼地說,「哎,心酸!」
  仁王也苦著一張臉,「我已經使出絕招了。」
  「還是沒效果?」
  「有,」他伸出一邊胳膊,「這就是效果。」
  
  丸井低頭一看,仁王那只胳膊紅了一塊,瞅著還有些發腫。
  「你被人打了?」他拿一根手指戳了戳,仁王呲牙裂嘴叫起來,「痛痛痛痛痛——!」
  「真的被人打了?」柳閉著眼睛也準備拿手指去戳,仁王向後一跳,急忙退出一個安全距離,「廢話,我胳膊成這樣難道還是自己弄的?」
  
  柳生一旁沉默不語,突然長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雅治,自作孽,不可活。」
  丸井心領神會,痛心疾首望著仁王道:「你也太禽獸了吧?追不到就想生米煮成熟飯,居然想霸王硬上弓。」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霸王硬上弓?」這時桑原推門進來,柳轉過頭作簡單解釋,說:「我們在討論一件事,仁王差點走上一條不歸路。」
  桑原「哦」了一聲,拍拍仁王肩膀,「對了,中川托我轉告你,說她堂姐對昨晚的事表示抱歉。」
  「沒事,沒事,應該的。」仁王一怔,伸手撓撓頭,嘿嘿地笑著,「我才是不好意思,應該先跟她道歉的。」
  
  柳蓮二一旁聽著忍不住一聲感慨:「難不成中川晶是M?」
  柳生站在仁王的立場,立刻反駁他,一本正經地說:「蓮二你怎麼回事?若中川晶是M,那雅治豈不就成了S?」
  丸井一咧嘴,作勢要摀住耳朵,「太猥/瑣了你們,出去別跟人說是我朋友。」
  
  突然切原推門而入,一臉惘然的神色,動了動嘴好似要說點什麼。丸井箭步上前一把勾住切原脖子,壓著嗓子教育他:「切原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情現在不能多問。」
  隨著一聲感歎「啊」,切原抬起臉來,烏黑的卷髮下露出一張迷茫失措的面孔,有點像魂魄被人勾走,又像被一個高手打成癡呆。
  丸井頓時嚇一跳,「你也被人打了?」
  
  切原表情不變搖搖頭,脖子慢慢從丸井手下掙脫開,又轉過身,直愣愣的望著前方,似乎目光凝聚在對面柳生的薄鏡片上,又似根本沒看他,只不過視線穿透柳生的臉凝聚在他身後那堵雪白的牆壁上。
  
  柳生很鎮定地回望他,剛要問他怎麼
 了。斜對面仁王突然冒出一句,「切原,你昨天去東京了吧?我在街上看見你了,當時沒來得及叫。」
  切原愣了一下,火速收起呆滯的目光,皺皺鼻子說:「學長你看錯了,我昨天沒去東京。」
  仁王說:「我沒看錯。」
  
  切原低下頭,從書包裡取出一疊資料,默默遞給柳,又抬起臉看仁王,認真嚴肅地糾正他,「仁王學長,你真的看錯了。昨天我沒去東京,我就待在家裡。」
  仁王一怔,「真的不是你?」
  切原搖搖頭,轉身又推門出去,說:「我有東西忘了,先回一趟教室。」
  
  幸村提著書包在門口停住,望著切原飛也似跑開的背影,進了屋慢條斯理掃視眾人一圈,輕輕笑了笑,「你們又欺負切原了?」
  「沒欺負,」仁王咧了咧嘴,「我昨天在東京看見他了,他死不承認。」
  「或許你看錯了。」幸村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沒看錯,我敢肯定是他。」
  柳生看著仁王,「你在哪兒看見他的?」
  「冰帝附近,具體地方我忘了,不過離冰帝非常近。」
  「迷路了吧?」幸村一臉的微笑,「可能切原想去找越前,結果坐錯車不小心去了冰帝。」
  「談戀愛了吧?」柳蓮二一臉的正經,「可能切原是暗戀冰帝哪個女生,故意坐車去看她。」
  真田被一口涼水嗆到,「蓮二,學校週末不上課。」
  「所以才說是暗戀,趁著對方不在,抱了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希望坐車去看她。」
  「柳你怎麼不去寫小說?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希望……」仁王說著又瞥了眼自己紅腫的一邊胳膊,回憶起昨晚被中川晶老爸放倒的慘痛經歷。他歎了一口氣,「我完了。」
  「叫你不要操之過急,追女生不能來硬的。」丸井笑著調侃,「你以為還是上個年代,生米煮成熟飯就萬事ok了?」
  「不是她,」仁王欲言又止,過幾秒抵不住眾人投過灼熱眼神的壓力,終於開口坦白,「是她爸爸。」
  
  會議室裡一時靜了下去,丸井半張著嘴,幸村坐在椅子上,真田端著喝完一半的紙杯,矯健的右臂停在半空沒有動。
  
  柳生呵了一口氣,替仁王解釋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絕對不是仁王一大早跟蹤中川到了東京,跟著她逛完各大商場,之後又跟去了冰帝附近,在那巧遇切原,傍晚又跟著她坐車回神奈川,」柳生換了一口氣,「待中川晶預備開門的一瞬間,仁王想起她是獨居,忍不住獸/性大發……絕對!絕對不是這樣的。你們要相信他。」
  「柳生,比呂士——」仁王要發飆了,「誰能告訴我,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柳生更猥/瑣的?」
  「當然有,」柳生斜眼角瞟他,「就在這屋子裡。」
  仁
 王「嗤」了一聲,不怎麼耐煩擺了擺手,「其實事情很簡單,我去東京辦點事偶然碰見她,就在冰帝附近,」他頓了頓,「我承認,我是跟著她一起閒逛,然後我們一起坐車回神奈川,當然她不知道我也在。後來下了車,我看天色不早,就想送她回去,又怕她不同意,只好一個人跟在後面。一個大叔等在她家門口,對她拉拉扯扯,當時我不知道那是她爸。」
  「所以你就上前給他一拳?」丸井插嘴。
  「沒有,」仁王臉色嚴峻,「我還不想動粗。見義勇為總得有個理由吧?我不想以後她還有麻煩,所以上前以男友自居。」他頓了頓,突然臉色微紅,慢慢挪開視線,「我摟住她肩膀。」
  柳「哦」了一聲點點頭,「原來是你當著她爸爸面吃她豆腐。」
  「所以她爸爸揍你?」丸井問他。
  
  仁王搖搖頭,表情有些痛苦,「其實不是他,當時中川嚇了一跳,說我不是她男友,他爸爸要趕我走……我腳下一滑……」
  丸井一愣,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重複說:「仁王,還是換一個算了吧。你和她,估計沒戲。」
  仁王怔了一下,隨即一瞥嘴角表情淒楚,一時心酸無限。
  
  柳生笑了笑,上前也拍了拍他肩,「我看你先別急,都堅持一年了,何必急於一時?今天她托中川轉告,起碼說明你在她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那我再堅持下去有用?」
  這回是桑原開始發言了,關於這點他有親身體驗,「當初我也不怎麼喜歡她,」桑原有些羞澀,現身說法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知道,我不太喜歡女生主動的。不過後來彼此接觸一下,覺得她人還不錯,相處起來很容易,兩個人在一起又開心,後來慢慢我們就……」
  丸井慌忙打斷他,「我們都懂,都懂。」——桑原羞澀的樣子好可怕。
  
  「仁王,」幸村沉默已久,這時終於抬起頭來,「如果你覺得喜歡她很麻煩,心裡又很痛苦,乾脆聽丸井的意見,放棄算了。」
  仁王搖搖頭,「我是覺得麻煩,心裡也難受,不過放棄我更難受。」
  幸村突然有些感動,其實擱他自己身上,他也沒十足的把握會不會像仁王一樣,在留紗拒絕他的前提下還能一直不改初衷。多數時候他很喜歡她,也很心疼她,不過極少數時候他也煩她。
  
  回到家裡,幸村把仁王的事講給留紗聽。留紗聽了也有些感動,還問幸村你會不會跟他一樣。幸村立刻點頭,說「會」。
  後來她又問起仁王怎麼會巧遇中川的。幸村從仁王去東京看見中川晶時講起,中途提起他在冰帝附近看見切原。
  留紗有些好奇,「切原也去東京了?他是不是想回神奈川,結果坐車坐反了?」
「切原沒那麼笨,」幸村輕輕地笑,「我說他是想找越前打球,中途坐錯了車。柳說他是談戀愛了,跑去看他喜歡的女生。」
  「女生?」留紗伸長脖子,緊縮眉頭冥思苦想一陣,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我想起一件事,精市哥哥,是關於切原的。」
  「什麼事?」幸村問她。
  「切原有時候會對著手機傻笑。」留紗口氣很篤定地說,「他一定是談戀愛了,切原喜歡上一個女生。」
  幸村有些猶豫,「你怎麼能肯定他一定就是……」
  「喜歡女生?」留紗聽著嚇一大跳,抽搐嘴角,「不至於吧……切原還能喜歡上男生?」
  「不是,我是說他真的對著手機傻笑?」幸村額角一滴冷汗,「也許是遊戲過關了。」
  「不會,」留紗擺擺手,「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傻笑。切原從來沒那樣笑過,肯定是想起那個誰。」
  「那個……誰?」
  「就是那個她,」留紗瞇著眼睛笑得很賊,「切原手機裡那個誰,改天我去問,一定問得出。」




八卦要人命 ...

  某天幸村吃過飯,把房間電腦讓給留紗玩,自己一個人坐床上看書。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幸村拿起電話,來電顯示是柳。
  他在話機那頭只說了一句話:幸村,開電郵。
  
  幸村翻身下床,手腳麻利打開電郵。柳在電郵裡發了個地址,上面顯示是冰帝論壇。幸村猶豫一下,打開網址,瞟幾眼,見是跡部和忍足的八卦,就笑了笑準備關網頁,手被留紗一把逮住。
  「別關!」留紗眼睛擦亮,直勾勾盯著電腦屏幕,支胳膊肘碰碰幸村,「精市哥哥,你去客廳搬張椅子,我們一起研究。」
  「研究……」幸村嘴角一陣抽,「這有什麼好研究的?還不如你繼續看電影。」
  「怎麼會?」她回過頭來,眨了眨大眼睛,「就是為了仁王學長我們也該多看看。他情敵是個同性戀,不就和沒有情敵一個樣了?」
  「這是假的,我敢肯定。跡部不是同性戀。」
  
  留紗瞟一眼他,站起來往客廳去,蹭蹭地搬回一張靠背椅,撇了撇嘴,「就算他不是,有可能忍足學長是。你忘記我上次說的話了?忍足學長有個女朋友,可是不怎麼喜歡她。」
  「忍足是同性戀跟仁王沒有任何關係。」幸村很想把網頁關掉。憑他的直覺,上面肯定還有更怪異的消息,他怕留紗看多了思想起變化。
  不過紗紗一點不在意,點擊鼠標把頁面一直往下拉,邊看邊琢磨,「理論上來講是沒什麼關係,不過如果忍足學長喜歡的人是跡部學長,那就很有關係了。」她頓了頓,轉過頭去,一本正經地補充,「萬一一個不小心,跡部學長動心了?」
  幸村回以一笑:「動粗的可能倒是有。」
  「反正,你也不能肯定,沒有那種可能性,」她扁扁嘴,刷新一次頁面,頓時跟帖又增加幾十樓。留紗飛快瀏覽一圈,指著一留言對幸村說:「你看,根據我的直覺,這個人一定是冰帝網球部的,你注意他的措辭。」
  幸村湊近一點看了看,那人共寫了五句話:第一句是疑問,第二句否定,三、四句看似反駁實則簡潔分析了跡部與忍足互生情愫的可能性。第五句那人留了個「呵呵」。
  
  幸村覺得此人「呵」得有些陰險,直覺像是仁王三人會做的事。一時他有些同情跡部和忍足,勸留紗說:「紗紗,看歸看,留言什麼的就算了。跡部怎麼說也付你工資。」
  她別過腦袋看一眼他,點點頭,「那好,我聽你的,不留言,我只投票。」
  「投票?」
  留紗「嗯」了一聲,一手指指電腦屏幕,「你看,這兒可以投票,目前忍跡低於跡忍。」
  幸村有些疑惑,「有什麼不同?」
  「順序不同,」留紗解釋說,「如果是跡忍,說明忍足是跡部女朋友,如果是忍跡,說
 明忍足是跡部男朋友。」
  幸村楞了一下,說:「我想,跡部大概不會高興當忍足女朋友。」
  「同感,」留紗點點頭,指尖一陣猶豫,「那我選跡忍?」
  
  其實對於留紗至今仍在跡部家裡打工,幸村還是心存一絲芥蒂,雖然肉眼甚至可以忽略不視,芥蒂的存在卻是毋庸置疑的。
  幸村思忖幾秒,漫不經心地笑了,「投票數少的吧,沒幾個人支持,看上去總是有些單薄。」
  「精市哥哥,你真善良。」留紗一聲感歎,摁下鼠標,過一會兒又著手翻開幸村的電子通訊錄,要給真田發電郵,「我替你通知真田學長,讓他也幫忍跡投一票。」
  於是幸村去客廳倒了兩杯水,回來後發現真田發給他兩個問號,外加一串省略號。
  
  留紗指著屏幕撇撇嘴,「真田學長好嚴肅,請他幫票數低的忍跡投個票,他居然還問你為什麼。」
  幸村聲線在發抖,「你回復他了?」
  「回復了,」留紗點點頭,「我說是因為忍跡票數低,看上去很可憐。不過你放心,他不知道那是我,我模仿你的口吻告訴他,他沒有懷疑。」
  幸村頓時無語。
  過一會兒真田又發來新郵件。他打開來看,瞟了兩眼,又低著頭默默關上。真田在郵件裡只寫了一句:投了。
  留紗還覺不過癮,又發短信把中川和切原都叫上,請他們投忍跡一票,又立刻註冊非要上前灌水,參與討論。
  幸村怕留紗被人認出來,幫著把內容稍加修飾,發出去後這才作罷。
  
  丸井在星期二例會時說芥川請他去冰帝看話劇,問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切原第一個舉手反應,「去吧,去吧。聽說他們話劇很有意思。」
  「怪了,」仁王臉上劃過一抹賊笑,「比起話劇切原你不是更應該去遊戲廳?」
  「遊戲廳……」切原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頓時一紅,「不是,遊戲廳,哪天都可以去,人家校慶,十年才一次。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去看,多可惜。」
  看得出切原說完這一段話也是不容易,總共沒幾個字,硬是停頓了七八次,一邊說眼睛還一邊東瞟西瞅,將雙目焦點輪流匯聚於會議室的飲水機和圓桌、靠背椅,就是不敢直視眾人眼睛。
  
  柳生有些不忍心了,一隻原子筆敲了敲桌面說:「他說得有道理,冰帝十年一次校慶,不去看看有些可惜。對了,真田,」他轉過頭去,「到時候你把DV帶上,你那個效果不錯。」
  「還用得著錄像?」桑原有些驚訝。
  「他們論壇上有寫,」柳拍拍手說,「今年跡部和向日要演女人,我們帶個DV去,到時候全部錄下來。」
  「蓮二你真變態,每天泡人家冰帝論壇是何居心?」仁王作勢要捂眼睛。
  柳蓮二「
嗤」了一聲,表情極其不屑,「我不去冰帝論壇你們哪兒來的八卦聽?以為只靠貞治就行了?」
  幸村沉默一陣,突然沉吟道:「也許,那不完全是八卦。」
  仁王一怔,頓時大驚,「我靠,跡部真的喜歡忍足?」
  「也許是忍足喜歡跡部,他追求未遂,只好借帖子造勢逼跡部就範,或者,試探跡部真心。」丸井語不驚人死不休,此句一出會議室頓時冷清下去,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半會兒都沒敢搭話,主要是此時發言除了襯托丸井卓越超群的八卦能力再沒有其他用處。毋寧為他人做嫁衣。
  
  過一會兒桑原終於憋出第一句,扭過腦袋說:「文太,你變了。」
  「啊?」丸井迎上他深沉目光。
  桑原表情有些凝重,說:「你變得比以前更有想像力了。」
  丸井「呿」了一聲,揮了揮手,「剛才我開玩笑的,看把你們嚇的。老實說,我可沒覺得跡部和忍足都是同性戀。他們中最多有一個是。」
  「如果只有一個,我覺得是忍足,他的樣子比跡部更像女的。」仁王咧著嘴笑。
  柳生顯示吃了一驚,「看來我是低估你了,雅治,我一直以為你會落井下石,說跡部是個同性戀。沒想到你選的是忍足。」
  「這麼說你選的跡忍?」柳蓮二別過頭,也望著仁王。
  仁王楞了一下,慢慢扭過腦袋,「我選的忍跡,當時因為手抖。」
  「恐怕你抖的是心,」柳蓮二笑著調侃,又別過頭去看真田,「真田可能還不清楚,我們剛才討論的是前段時間冰帝論壇一個帖子,裡面八卦了跡部和忍足是同性戀,上面還附了選項。」
  
  真田朝幸村投過去意味深長的一瞥,語氣沉穩地說:「我選的忍跡。」
  會議室頓時又安靜下去,桑原被一口溫水嗆到,丸井慌忙幫他順背。仁王轉過頭去看柳生,柳生看柳,柳看著真田,真田看幸村,幸村看玻璃外的天。
  
  校慶當天,幸村領著眾人去冰帝看話劇。真田如約帶來DV,幸村自己也帶了個。仁王有些好奇,說你怎麼也帶了。幸村說:「紗紗有事來不了,我幫她錄下來。」他沒好意思明說,留紗的真實意圖是要看跡部的女裝。幸村實在拉不下臉對真田提要求:麻煩你多把鏡頭對準跡部,我妹妹想看他穿女裝。
  其實不只幸村,切原也秘密揣了個DV出門,不過沒好意思拿出手。直到話劇開始前一秒,切原才不慌不忙把DV取出,埋著頭先行調試一翻。
  
  仁王一看頓時樂了,轉過頭很感慨地對柳生說:「你看,切原終於長大了,會拿DV偷拍人家女生了。」
  柳生白他一眼,「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的拍。」
  切原一旁臉色緋紅,慌忙拿DV擋住自己半邊臉
  ,磕磕巴巴地解釋說:「我朋友待會兒也上來,我順便幫她留個紀念。」
  
  話劇正式開始,冰帝向日首先登場。一襲米黃色蕾絲花邊拖地長裙,一條束腰金色閃光月牙型腰帶,假髮披肩、隨風飄揚,眉彎目秀皓齒紅唇,儼然一個西式古典小美人。
  看得丸井哈哈大笑,在向日跌倒舞台時一個勁催促真田,「快,快!拍下來,一定要拍下來。」
  仁王碰了碰切原,「拍了沒?我怕真田手抖,拍不清楚。」
  切原DV對準台上某個女生的臉,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拍了,放心,我在拍。」
  
  芥川回過頭一看,發現立海大來八個人,其中三個都帶了DV,頓時感慨不已,伸手拽了拽忍足衣服,說:「早知道我們也帶個DV,把跡部、向日、冥戶和鳳全都拍下來。」
  「跡部說不要拍,」忍足說著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飛快調出鏡頭,「向日說拍了和我絕交。」
  「那你還拍?」芥川傻乎乎地望著他。
  忍足微微一笑,「我不拍他們。」
  芥川點點頭,扭過腦袋偷偷瞟了切原一眼,飛快又轉回頭去,「忍足,切原也在拍。」
  忍足愣了一下,隨即收起手機,變戲法似的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掏出個DV,舉在半空。
  
  芥川有些茫然,望著他說:「你不是說拍了向日會和你絕交?」
  「所以我不拍他們,我拍我前女友,」忍足說,「手機拍不清晰,我換成DV。」他頓了頓,「還有,如果不小心拍到跡部他們,那純屬意外,和意圖沒有半點關係。」
  他說到做到,十分鐘裡鏡頭有三分鐘都對準某個女生,剩下時間分別對準女裝的跡部和向日。
  切原則是剛好相反,十分鐘裡七分鐘都對準某個女生,那餘下的三分鐘,跟仁王解釋他和某女生只是普通關係花去三十秒,因為某個失誤某女生被跡部抱住,他發呆了一分零三十七秒,之後嘟囔某句話花了十五秒。
  切原說:「……還不放手,他打算抱到什麼時候啊——」
  
  仁王眼尖,瞥見他嘴巴動了動,不由湊過去道:「切原,你是不是心裡很不爽?」
  「沒有,我就是發現一件事,」切原面無表情緩緩轉過頭去,還不忘重新舉起手裡的DV,眼睛也沒看鏡頭,只直愣愣盯著一旁的仁王,很嚴肅地說,「跡部學長應該還是喜歡女生的,所以學長,你要加油。」
  仁王被堵得半天說不出一句。
  
  切原在走神三十八秒,也就是某女生又開口念出下一句台詞、跡部放手之時,終於回歸正常。
  
  幸村鬆開捂著耳朵的手,慌忙又拿起DV,鏡頭直直對準跡部。他想起留紗面帶微笑的一句話:如果你拍不清晰,那就穿女裝給我看吧。之後她還笑容很
甜美地補充一句:到時候我也會穿男裝給你看,你不吃虧的。
  
  幸村對留紗男裝沒什麼興趣,對於自己是否穿女裝,直覺這將是一生的把柄,於是把鏡頭對得格外准,拍得格外仔細。以至於話劇結束,在回程途中柳提出想看看他拍的效果,幸村沒好意思給他。
  
  晚上回到家裡,真田把拍好的話劇分別發給眾人。仁王催切原把他拍的東西也發上來。切原因為七分鐘鏡頭都對準同一個人,沒敢發上去,只好忍著被群毆的危險,說自己電腦中了病毒,存儲卡一插上就壞了,裡面東西全沒了,然後群郵一張哭臉。
  幸村十分狡猾,去冰帝論壇下了一個視頻,然後對比自己特攝的跡部,把中途他摀住耳朵那幾十秒沒能拍到的地方剪去,接著故意把圖像弄得有些模糊不清。
  柳蓮二看完視頻,回了封郵件給幸村,說:「我還以為你會像切原一樣,說自己存儲卡中毒了。」
  
  幸村一怔,無可奈何笑了笑,搖搖頭沒說話,又把原本拍的跡部的特寫放給留紗看。
  留紗坐椅子上看了會兒,發呆一陣,突然一把攥住幸村胳膊,「精市哥哥,我想跟你談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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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幸村分析的那幾句是:忍足和跡部互相喜歡?不會吧。他們兩個只是很好的朋友啊,又剛好都是網球部的,關係親密很正常嘛。不過,整天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啊!呵呵,再看看吧!!(第一句是疑問,第二句否定……)
此外,紗紗猜對了,這幾句是向日發的。

這一章寫的論壇上的帖子和冰帝校慶的話劇,就是「夏樹」那篇文裡的,不過這是從不同的角度寫(那篇文主要是從冰帝的角度和舞台上發生的事寫的),所以對話和動作什麼的基本沒有重複。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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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驗要人命 ...

  「什麼事?」幸村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
  留紗淡淡瞥一眼他,雲淡風輕地說:「我有了。」
  
  「有……了?」幸村感覺自己小腿在發抖,口齒有些不清,大腦頓時也開始遲鈍了。霎時他眼前浮動了一組畫面,後媽在畫面裡對著他大吼大叫、狂掄巴掌,然後是夜晚家門一旁雪白的牆上老爸笨拙又顯蕭索的剪影,慢慢抬起手臂對著前面緩緩一揮,最後畫面定格,是被路燈拖長自己淒涼無比的身影。——幸村被掃地出門,從此只能背著行囊到處流浪。
  
  「喂,」留紗甩甩他胳膊,「你好歹說句話啊。」
  「你有了?」這時幸村才回過神來,頓了頓,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問她:「你有什麼了?」
  「廢話,你說我能有什麼?」留紗使勁在他臂膀上揪了一把,惡狠狠地說,「都是你幹的好事,你說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他想起自己還十八歲不到,居然要當爸爸了,心裡沒一點驚慌是絕不可能的。他喜歡她,想和她正常、順利的發展,不過她說她懷孕了,這是不是也太順利過頭了?所謂生米煮成熟飯,想要拆散都很難。現在米是煮熟了,可是他不知該往哪兒擱。
  
  「說話啊你。」留紗一腳蹬在他椅子腿上,純棉的睡裙往下一滑,頓時露出光潔的膝蓋,以及半截白嫩的大腿。
  
  紗紗把裙子朝膝蓋處拉了拉,撇著一張嘴,「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怕了?」
  幸村老實的點點頭,「是有點。」
  「還不是你害的。」她白他一眼,伸手撥了撥搭前額的劉海。
  幸村又點頭,「是我害的,不過你別擔心,我會負責的。」
  「負責?」她拿指尖狠狠戳著他胳膊,「你怎麼負責?剛才我跟你說,你還發呆了幾十秒,又說自己也怕……你怎麼負責?」
  「我是有些怕,不過怕也會負責。」幸村握住她一雙手,「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去坦白。」
  「不要,」她搖搖頭,「我不願意。」
  
  留紗想縮回一雙手。幸村不肯放,輕聲安慰她,「紗紗,你別擔心。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平安出世。」
  「那你想不想要?」她抬起臉,張大一雙眼睛,直勾勾瞪著他。
  幸村猶豫了三秒,點點頭說:「想。」
  「那你為什麼要猶豫?」留紗眨眨眼睛,「我看雜誌寫,當一個人回答問題猶豫時,說出的多半都不是真實答案。」
  這回他沒有猶豫,連忙搖頭,「不,猶豫以後還是想告訴你實話。」
  「我覺得你沒說實話。」她擰起眉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說實話吧,我想聽實話。你究竟想不想要?就現在。」
  幸村左右掙扎,最後緩緩
搖了搖頭,「現在不想。」
  「你早說不就完了?」她不滿地白他一眼,把蹬在他椅子腿上的那隻腳縮回去,「那麼口是心非,明明不想非要說想。」
  「我怕你不高興。」幸村輕輕地笑了,「你心裡肯定有些怪我,當然你怎麼高興我怎麼說了。」說完迅速又補一句,「說了就一定能做到。」
  「那你為什麼不想?」她剛一問完又自顧自擺擺手,說「我們太小了,你肯定會這樣想」。
  
  幸村摸摸她腦袋瓜,「也不完全因為這個,我只是不希望週遭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
  「他們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她死盯著他。
  「我沒關係,我也不在乎,」幸村搖搖頭,「而且對我來說,並沒太多實質的影響。但是對你就不一樣了,首先學校肯定是沒辦法待了。從今往後至少有一年你要待在家裡,之後又要和比自己小整整一歲的學生坐在同一間教室,繼續之前的學習。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
  
  他頓了頓,突然一隻手朝她小腹伸去,「有三個月了吧?紗紗你太瘦了,看上去根本沒什麼變化。」
  留紗一巴掌拍開他手,面目猙獰瞪著他道:「你才三個月!」
  幸村冷不丁挨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麼可能會……」
  「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一個月都沒,」她說著往自己肚子狠狠拍幾下,嚇得他急忙攥住她手腕,「你幹什麼?紗紗,不要衝動。有話我們好好商量。」
  「我沒衝動,」留紗一把甩開他手,呵呵地笑著,「不好意思,其實我根本沒那個,剛才只是隨口問問,哪知道你這麼大反應?」
  幸村又愣神了,「你開玩笑的?」
  她「嗯」了一聲,轉轉眼睛,臉上飛起一抹紅暈,「今天她帶我去見一個人,就是我爸,我媽去洗手間時他就跟我說,叫我要小心,不要被你騙了。」
  他看著留紗的神情,突然有些擔心,「他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現在的學生很壞,把女孩子騙到手然後就不管了,」她歪起腦袋,「他說你表面看上去不錯,不過指不定在想什麼下流的事,囑咐我千萬不要上當。」
  幸村皺起眉頭:「我想,叔叔他,也是因為擔心你。他不瞭解我,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喜歡他。」留紗撇撇嘴。
  「他是你爸爸,」幸村遲疑一下,「你不能不喜歡他。」
  「我就是不喜歡他。」留紗有些不高興,「他好像看出來我們的關係,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叔叔是不瞭解我,可能其中有些誤會,」他安慰她說,「他只是怕你被人騙,其實是在關心你。」
  「他哪裡關心?」留紗嘀咕一聲,「要是真的關心就不會兩三年才來看我
一次。說什麼有時候在校門口偷偷看我,」她別過臉去,哼了一聲,「話倒是好聽!」
  「在校門口偷偷看你?」他想起那個打扮過時的中年男人。
  留紗點點頭,「就是下雪那次,躲在附近偷看我們的人,他就是我爸。」
  幸村若有所思望著她,「不過,他總算是來看你了,說明心底深處還是關心你的。」
  「不是不是,」她一臉鄙夷地擺擺手,「剛開始我也以為他是來看我的,後來我去洗手間,忘了把手機帶上,因為我想短信告訴你。中途我折回去,看見我媽遞給他一個信封,裡面肯定裝的錢。」
  幸村不說話了。
  
  「哼,」留紗咬咬嘴唇,「一出現就找我媽要錢。」
  幸村一陣猶豫,「那個人,始終是你爸爸。」他想起後媽以前說的話。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怎麼樣,」她扁扁嘴,一巴掌拍在椅背上,「不過,我就是不喜歡他。」
  幸村望著她,伸手幫她理理劉海,問道:「所以,你就用那事檢驗我?」
  「也不是檢驗,」留紗擺擺手,「其實我就是問問而已,要真的說是檢驗,其實也是檢驗我自己。」
  「檢驗你自己?」
  
  她抬起臉,眼裡露出一絲笑意,「看看我是不是夠瞭解你。我之前就在想,你會怎麼回答。」
  「那你猜到了?」
  「差不多吧,」她有些得意的笑了,用手掌拖住下巴,仰起臉看他,「我就猜你會說負責什麼的,然後你還會猶豫,不過你心底深處是不想要的。當然了,最後你還是說要看我怎麼想,尊重我的決定。」
  幸村一時哭笑不得,「我真被你嚇倒了。」
  「嚇倒又怎麼樣?」留紗立時橫眉立目,「我就是要嚇唬你。當初你弄得我好痛,不嚇嚇你我不虧死了?」
  幸村油然一股歉意,「抱歉,下次我會更小心。」
  「算了吧你,」她一臉鄙視,「下次以前自己先練練,等你準備好天都亮了……」
  「是天還沒黑,」他別過腦袋,樣子很奸詐地笑了,「不然你現在要試試?」
  
  留紗嚇一大跳,刷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揮起一巴掌拍開幸村伸過的爪子,罵道:「你個流/氓,天還沒黑想幹什麼?」
  幸村覺得好笑,說:「你不要緊張,我只關電腦。」
  「誰知道你怎麼想的?」她白他一眼,歪了歪嘴角,「你說關電腦就是關電腦?」
  「那不然還能怎麼樣?就算我想,難道你會願意?」
  「看吧,說出心裡話了。」留紗撇撇嘴,「猜到你不會安什麼好心。你們男生就喜歡那些,試過一次就每天都想試,也不管女生願不願意。」
  「放心,我不會。」幸村低著頭關掉頁面,「等你想的時候我會配合,你不想就什麼也不會發生。」
 留紗表示不信,幸村也不多作解釋,只是搖了搖頭。剛才她轉述父親那一席話,弄得他不得已下定決心,起碼這一學期不會再碰她。
  當然一學期過後,也就是暑假中,他也沒找到什麼機會伸出那只邪惡的魔爪。最後是留紗受了中川感染,一時好奇回去左右暗示幸村,要再試試。幸村才得以再和她親熱一回,準備工作無比迅速,看得出是有偷偷練習,從打開包裝到完全戴好前後只花了四十秒不到,接著又把她往床上一摁,緊緊摟住仔細啃吻一番,動作從輕柔到逐漸強硬……
  
  完事後留紗全身無力,軟綿綿倚在他懷裡,「精市哥哥,跟你說件事。」
  「什麼?」
  「以後我不去打工了。」
  「為什麼?」幸村有些好奇。
  「上次我去他家工作,碰見一個女生,她好像是還一本書。當時忍足學長也在。」
  幸村開起玩笑:「你不小心把茶灑在她裙子上?」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留紗撇起嘴,「我是端茶給她,不過沒灑她裙子上,我技術沒那麼差。」
  幸村笑笑,沒有搭話。
  她接著往下,「我想起她是切原朋友,就多看了幾眼。她還對我笑,在客廳沙發上坐了會兒,和忍足學長聊天。」
  「跡部呢?」幸村問道。
  「他有電話,一直沒下來,」她瞇起眼睛慢慢回憶,「他們聊那個什麼……什麼作家,國外的,我沒聽過,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後來跡部學長打完電話出來,和他們一起聊,沒聊多久,好像還聊了聊籃球,考試什麼的。」
  「是MBA吧?」幸村笑了笑,「那不是籃球,是一門課程。」
  「差不多吧,反正我沒聽懂。」她撇著嘴搖搖頭,「不知道這些話題有什麼意思,他們還聊得很開心,說了半個小時。後來她要走,跡部學長說你再坐會兒吧,她不肯,跡部學長說我讓車送你回去,她也不肯。後來忍足學長和她一起走了。你是沒看見,」她一把拽住他胳膊,聳聳眉毛,露出一張八卦無比的臉,「跡部學長眼睛都瞪直了。」
  幸村轉過頭,「於是他怕有人誤會,乾脆叫你不要去了?」
  「肯定是,不過他沒明說,就說時間差不多,現在不缺人手了。」她說著歎一口氣,「真替切原感到惋惜。」
  幸村摟著她肩笑:「也不一定。」
  留紗仰起臉,「精市哥哥,週末我們去沙灘吧,把切原他們都叫上,大家一起。」
  幸村笑起來,「她也會去?」
  「你真聰明。」她瞪著眼,「哇」地一聲叫出來,拍了拍手說,「我就是聽見她說會去,所以才想把切原拉去。他優勢太少,除了主動出擊基本沒什麼贏的希望。」
  幸村有些無語:「切原沒那麼差。」
  「他是不差,就
是競爭對手太過強大,」留紗又歎一口氣,「昨天我還在想這個事,要是學姐能和跡部學長在一起,切原不就有希望了?」
  「這話不要讓仁王聽見。」
  「他聽不見,我和他又不熟。」她說著慢慢坐直身,把睡衣重新套好,然後轉過頭去,「我把中川也叫上,讓她把學姐帶上。大家湊一起,好好玩一天,說不定所有事情都能解決。」
  幸村一怔,忍不住自語道:「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混亂要人命 ...

  仁王在幸村約大家去沙灘前鼓起勇氣給中川晶發了最後一封短信。信的內容十分簡潔,一共三句:你好,我是仁王。這個週日晚有場鋼琴演奏會,我想請你去看。你不去也沒關係,我會在大廳門前等你。
  仁王把短信發出去時對柳生說:「這是我最後一次約她,如果她不去我就算了,接下來的時間我要好好學習,準備考試。」
  柳生楞了一下,扶了扶眼鏡說:「你瘋了?最後一封短信就發這些?誰看得出來是最後一封短信?就算你不直說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你也該明說這是最後一次約你,如果你不去我不會再死纏爛打,只會默默喜歡你,保護你。」在仁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時,柳生終於頓了頓,說,「最起碼,你該讓她知道,這是最後一封短信,這是你最後一次約她。」
  「我為什麼要讓她知道?」仁王表情帶出一絲不屑,怒了努嘴說,「說不定考試過後我接著約她。」
  柳生徹底無語。
  
  針對仁王死鴨子嘴硬所謂的最後一封短信,中川晶並沒有及時給予答覆。在她預備要答應他時,仁王又發來短信,說週日大家都要去沙灘,你也一起來吧。
  中川晶對著那封短信發了會兒呆,只想,變得真快。
  
  她握著手機端坐在小公寓玻璃窗前,任憑陽光映亮她的半邊臉頰。一絲微風從窗戶縫隙吹進,帶著夏季少有的一絲涼意,拂亂她長髮的同時,也拂亂她一顆懶散空虛的心。
  
  她想起那一次邂逅。當時她剛升高一,被人陷害抽屜裡莫名其妙多了一包煙。父母分居,朋友背叛,讓她一度甚至對世界都生出一絲絕望。
  這個時候,腦海裡至今仍揮之不去的那個他,終於橫空出世。
  
  他和中川不是一個班,平時也說不上一句話,只在熙熙攘攘的校餐廳打過幾次照面。他生在豪門世家,小時候在國外長大,進了冰帝也不張揚,窩在一個不是最好的社團,一個人捐獻大半的設備。他平素為人不大高調,經常嘻嘻哈哈,但為了朋友可以不管不顧。
  
  中川第一次和他說話時臉上掛著淚珠。當時那人明顯震了一下,驚詫迅速爬滿一張臉。他慢踱幾步,在她對面停住,雙手斜插在褲兜,英姿颯爽迎風而立,校服一角隨著清風來回微動。
  中川仰起臉,刺眼的光線模糊了那人好看的五官,同時也模糊他掏出一方手帕溫柔的舉動。
  於是直到他遞過那方手帕時,中川才想起來應該先把眼淚擦掉。在一個從未說過半句的男生面前,露出自己的哭相,這一覺察讓她倍覺委屈。
  她一發不可收拾,埋著頭淚水更加洶湧。
  那人似歎了口氣,把手帕硬塞進她手裡,很溫柔地說:「不要哭了,我相信不是你。」
 她楞了半天,慢慢抬起頭想望他一眼,那人已然走遠。此後他們再沒說過半句,中川很快轉離冰帝。
  
  回憶到此結束。
  
  其實中川晶感情生活一直處於空白階段,除了此前湊巧偶然得到那個誰的一方手帕,唯一的紀念就是仁王在節假日送她的禮物,以及仁王數不清條數處處透著關心的短信。她本質是個偏保守的女生,對愛情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憧憬,在那種莫名其妙關乎風月的憧憬之下,她從來不收不熟悉男生的禮物,而對明顯對她有企圖的男生,她從來也不給對方機會去熟悉彼此。
  仁王算個例外。
  仁王送的東西她都含笑收下,不過那也是因為仁王送的禮物十分普通。他不會送花也不會送鑲了自己照片的相架,送卡片時不會附加肉麻又酸的情詩,太貴的禮物他不送,寒酸的也不送。
  中川其實感覺仁王有些傻,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不過,傻是傻,卻有些可愛。而且他還有些幽默。
  中川真正覺得仁王幽默,是仁王看見那輛跑車時發出的感歎。當時他們一行人趕到沙灘,只見附近車庫慢慢開進一輛跑車。那是輛橘黃色單門保時捷,十分拉風,從遠處行至車庫的途中,已經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眼球。包括仁王和中川。
  中川盯著那輛跑車直發呆。
  一旁丸井先咋了咋舌,說了一句話:「有錢人。」
  仁王撇了撇嘴,「不就是輛車?改天有空我也買一輛,其實我早看好了。」
  柳生有些好奇,「你打算買什麼?」
  仁王很豪邁地念了串型號:「HALFWAT 8.0 RD。」
  丸井一臉茫然,「那是什麼?」
  「經濟實惠又實用,」仁王笑說,「自行車。」
  柳生動了動嘴角:「你真無聊。」
  但就是這樣一個無聊的玩笑,中川晶笑了。她捂著嘴,笑得一臉天真,花兒亂顫。以至於跑車裡那倆人走出車庫時她也沒能察覺,只捂著嘴站車庫對面輕輕地笑,輕輕地笑。
  等其中一個停在她眼前時,她笑不出來了。
  
  仁王一旁有些疑惑,側過頭問:「你們認識?」
  中川點點頭。對面那人也笑,很淺的一抹,他說了句「好久不見」,待中川一點頭後便毫不猶豫錯身往前走去。
  旁邊一個年紀相仿,頭髮染成酒紅色、一邊耳朵穿了三個孔的男生問那人道:「你朋友?」
  中川晶很清晰地聽見那人回答:「不是,只是以前認識。」那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切原在某個冷飲店前偶遇夏樹,滿心歡喜,聊了幾句卻沒有膽量再上前。留紗很不齒他的龜縮不進,於背後一個勁幫他打氣,「切原你去吧,你不是和她認識?你一個人待這
  不覺得很無聊?去和她聊聊天,培養一下感情嘛。」
  切原頓時臉色微紅,磕磕巴巴地反駁說:「我不是一個人……這不是還有你和學長他們?」
  「但是沒有她,」留紗狠狠吸一口冷飲,彷彿杯子裡裝的不是冰水,是切原的膽小和磨蹭,「你不是對她有意思?現在好不容易遇見,還不抓緊時間行動?」
  「我什麼時候……」可憐的切原,差點被冰塊卡住喉嚨,「……那個她……」
  「還不承認?」留紗一巴掌往沙粒拍去,突然咧了咧嘴,擺一副很神秘的表情,「你的那張紙,我可是全看見了。」
  「什麼、什麼紙?」切原臉色開始由紅轉青,嘴唇直哆嗦。
  留紗嘿嘿地笑著:「你在一張紙上寫滿人家名字,做都敢做,還不敢承認?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訴她,你在紙上偷偷寫她名字。」
  切原一驚,嚇得上下牙齒直打顫,「多和田,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不是玩笑,我認真的。」留紗搖搖頭,「你要不去我馬上就告訴她。」
  切原連忙點頭:「去,去,我去。」
  留紗滿意地回去幸村身邊,坐了十分鐘,還不見切原有任何動靜,頓時有些不耐煩了。
  柳在她離開後很好奇地問幸村:「你居然沒半點反應?」
  幸村抬起頭,「什麼反應?」
  「你女朋友總惦記著和切原坐一起,你都沒一點反應。」柳指著紗紗和切原。
  幸村往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沒事,他們有事要商量。」
  「商量切原追女生的事?」柳也笑了,乾脆席地而坐,眼睛眺望前方的大海,慢條斯理地說,「切原不會傻到在冰帝來了一堆人還跑過去告白吧?」
  「應該不至於,」幸村也笑,「估計是等人家落單的時候。」
  
  切原是沒那麼傻,噢不,應該是沒那麼有膽量,任憑留紗怎麼威脅他都不願過去和夏樹說話,因為夏樹身邊是兩個冰帝的朋友,女生,就在她一旁是冰帝八個正選。切原覺得人家一堆冰帝的待一起,自己一個立海大的突然躥過去實在是有些討打。關鍵是那一堆人裡,他只和其中一個說的上話。旁邊那堆人裡,不只有兩個叫不出名字,另外還有兩個是他認定的競爭對手。
  於是他很惆悵的認定,自己跑過去唯一的結果,就是灰溜溜又回到原地。
  
  突然留紗騰地站起來,一臉的凝重:「看來只有我過去了,我和她也見過一次,再怎麼說也是彼此講過『你好,初次見面』的關係,我去把她叫過來,你組織一下語言,待會兒好告訴她……」
  那個「她」字話音沒落,切原已經一臉驚恐的站起來,忙不迭點頭應承:「去,去,我去。等冰帝幾個人一走我就去。」
  「那我去叫他們避開一
下,我認識跡部學長,你可以放心。」
  「不,不!」切原一把拽住她,「他們不用避,避開太沒意思了,我直接去。」
  留紗轉過頭來,彎起嘴角,臉上慢慢浮起一個壞笑,「這就對了嘛,你是男生,膽子不要那麼小,喜歡就得直接上,拖拖拉拉等你還在試探,人家孩子都生出來了。」
  切原楞了一下,「我空手過去?」
  留紗想了想,搖搖頭,「不好,你去買碗刨冰,噢不,買三碗,人家還帶著兩個朋友,你不要只顧著她,她朋友才是你要買通的對象。」
  「買三碗送過去?」切原已經開始摸褲兜了。
  留紗點點頭,推著他往冷飲店走。
  
  柳在不遠處提醒幸村,「看,切原準備行動了。」
  幸村回過頭望了幾眼,還是擺出一嘴微笑,說:「希望他可以成功。」
  這時丸井也參與進來,嘴裡叼著一根吸管,漫不經心躺在柳蓮二一旁。
  柳望著他:「你不是和桑原他們一起?」
  丸井長歎一口氣,「桑原老和他女朋友聊,仁王和他女朋友堂姐聊,要再待下去,我乾脆改名丸井燈泡好了。」
  幸村呵地笑起來,轉過頭望了一眼,頓時笑不出聲了。
  不遠處切原很傻的杵在一邊,腳下是兩碗打翻的刨冰,還剩了一碗,不偏不倚扣在夏樹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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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中川晶喜歡的人不是跡部,是另一個我原創的人物。他旁邊那個頭髮染成酒紅色,一邊耳朵穿三個孔的男生,也是我原創的。估計你們都沒印象了。
中川喜歡的人是結成(在夏樹那文裡有出場,設定是和冥戶亮一個班,朋友關係~~~~~)至於那個耳朵穿孔的,有興趣的可以去回顧,蘋果之爭(上),裡面貌似有寫他們打架的情景。





遊戲要人命 ...

  夏樹打了個冷戰,慢慢仰起臉,意味深長朝切原投過去一瞥,笑了笑說:「切原……」
  切原只覺自己小腿直打哆嗦,後背開始冷汗直冒,大腦一經停止思考連帶著智商也不頂用了。他揣著一臉歉疚的表情慢慢蹲下,一隻手朝那碗刨冰伸過去……
  
  在留紗還沒來得及上前阻止他類似自殺的愚蠢行為時,跡部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切原往後猛拉開一米的距離。忍足丟給夏樹一條毛巾,說:「先擦擦。」
  夏樹接住毛巾,拿它摀住前胸,鎮定無比站起身,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又看切原一眼,說:「我先去一趟更衣室。」
  
  切原嘴唇打哆嗦,「我……」
  留紗連忙上前把他往回來,一邊拽他一邊很小聲地嘀咕:「我是叫你請她吃刨冰,可是沒叫你把刨冰倒她胸上。」
  切原咬著嘴唇,不肯往回走,杵在原地口吻很堅定地說:「我不走,我要等她回來。」
  留紗撇撇嘴:「你等她回來幹什麼?人家現在心裡肯定很煩你。」
  切原愣了一下,哭喪著一張臉,「我要給她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會把刨冰倒在她身上。」
  留紗一巴掌拍他後背,歪了歪嘴角:「身上也就算了,你是扣在人家胸上。我要是女生,起碼一天一夜都不想再看見你。」
  
  可是切原意志格外堅定,他轉身又去買了三杯奶昔,十分平穩地端回原處,然後坐在一旁固執地等她回來。
  向日碰了碰忍足胳膊,小聲問他:「他幹什麼?守株待兔?」
  忍足皺了下眉頭,糾正他說:「是賠禮道歉。」
  
  不遠處丸井回過頭,眼見切原已經被冰帝眾人呈半包圍狀態,連忙去招呼桑原和仁王,叫大家一起殺過去,解救切原回家。
  
  於是等夏樹換好衣服,和朋友從更衣室回來,只見自己原先所停留之處已經被一群人圍得水洩不通。
  她有些好奇:「怎麼了?」
  前面一張不認識的面孔轉過頭說:「要打群架了。」
  「啊?」她楞了兩秒,立刻決定放棄被包圍的物品,直接轉身挪個地方,「等架打完了我們再去。」
  由於圍觀群眾過多,跡部、幸村兩撥人被重重包圍,一時外面也看不清裡面情勢走向。她以為是幾個流氓聚眾鬥毆,唯恐避之不及。
  
  幸村在和跡部沉默對視兩分鐘之久,終於微笑著開口了,他呵呵地笑著:「好久不見。」
  這兩聲「呵呵」與幸村那句「好久不見」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圍觀群眾散去一半,其中不乏有人還連歎幾口氣,說:「以為是打架,結果是認親。」
  
  散去一半的間接結果是夏樹看清裡面被包圍的人都是幾張熟面孔,她擠過去,在切原對面停住,轉過頭看一眼鳳,很疑惑地問他:「大家怎麼了?」
  鳳楞了一下,解釋說:「打招呼。」
  對面丸井差點被口水嗆到,自己如此氣勢地過來解救切原,他居然說是打招呼?
  
  一旁仁王有點痞地笑了笑,端詳一下斜對面女孩的臉,最後視線落在跡部身上,說:「現在人到齊了,遊戲可以開始了吧?」
  「遊戲?」向日真的被口水嗆到,一陣猛咳後抬起眼睛,「你說你們過來是找我們遊戲?」
  「是啊,」仁王睜著眼說瞎話,一臉穩重表情,「我們當然是來遊戲。對了,切原,剛才你把一碗冰倒在人家女生身上,待會兒遊戲你就和她一組,好好跟人家道個歉。」
  仁王語速很快,話又太過流利,也實在沒有任何內在聯繫,以至於跡部只憑本能反應過來一句「我不同意」。
  
  仁王瞟一眼他,嘖了嘖舌說:「跡部你不要這麼客氣,雖然赤也不是故意的,但的確也是犯了錯,犯了錯就要道歉,而且要好好道歉,絕對不能有絲毫馬虎。」他轉過頭去,「是吧?赤也,所以待會兒你和她一組,好好跟人家賠禮道歉。」
  「要道歉是吧?」不等夏樹回答,向日在對面哈地笑起來,「那待會兒我們玩打西瓜,切原你想道歉不如就演西瓜?」
  「好啊,赤也演西瓜,你就演木刀,」丸井比他笑得更歡,「我勉為其難演揮木刀的人。」說著眼一瞇狠狠掄了掄手臂。
  「他是跟她道歉,又不是你,」向日還是一臉笑意,「就算我演木刀,揮木刀的人也該是她來演。」
  他指了指夏樹,夏樹楞了一下,回過神說:「算了,其實我沒什麼關係。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切原有些不好意思,把一杯奶昔塞到她手裡,「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只是想請你和你朋友吃點東西。」
  夏樹拿好奶昔,對著他輕輕一笑,說:「沒事,我知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對不起。」切原又重複一次。
  夏樹吸了口奶昔,眼睛彎成一條縫隙,樣子笑得有些甜,說:「你別道歉了,我沒怪你。還有,待會兒遊戲若是你願意我們就一組,不過你不要再道歉了。」
  切原慌忙抬起頭,「我願意。」
  「那好,」她站去切原一邊,向對面兩個朋友笑了笑,「我跟他一組。」
  留紗心裡一個勁歡呼:就是這種氣氛。
  
  向日在對面猛翻白眼,和對面的丸井同時舉起右臂。兩個人異口同聲:「我有個提議。」
  丸井白他一眼,咧開嘴笑了笑,「說吧,你什麼提議。」
  向日撇了撇嘴,「我們玩皇帝遊戲,又驚險又刺激。」關鍵是不用分組。
  丸井表情帶出一絲輕蔑,說:「來沙灘當然是玩沙灘排球,出來玩當然是要運動,而且剛好
  兩個人一組。」說罷還瞟了切原一眼,明顯意有所指。
  向日不甘示弱:「皇帝遊戲也是運動,只不過腦力運動而已。」
  仁王哈哈地笑了,說:「腦力運動在哪兒都可以做,電腦前也沒什麼問題。體力運動只能在戶外做,難得出來當然是選體力運動。」
  「仁王說得有道理,沙灘排球是比皇帝遊戲更加恰當,」這句是忍足說的,才說完就惹來向日一個白眼:我是為了誰才說要玩皇帝遊戲的?
  
  忍足沒理他,接著往下說:「不過,在場男士明顯多於女生,這樣一來分組難免有些不公平。而且不見得人家女生都願意玩沙灘排球。我看還是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這下仁王也沒話說了,舉手表決一向是真理。
  
  舉手的結果讓留紗大失所望,因為就連夏樹本人也同意玩皇帝遊戲。夏樹微笑著解釋:「其實我不會打排球,誰跟我一組一定倒霉。我完全不會的。」
  切原轉過頭去,「我教你吧。」
  「不太好吧?」她有些猶豫,「這樣會耽誤大家時間。總不能讓別人等我一個吧。」
  
  留紗趁幸村和跡部去借紙和筆時,慌忙把切原拉去一邊,鼓勵他說:「你不要擔心,待會兒寫紙條我就寫一句話:親她,如果抽到你和她,記得一定狠狠親過去,千萬別猶豫。」
  切原嚇了一跳,臉色迅速躥紅:「這和耍流/氓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區別?」留紗一胳膊肘朝他拐去,「要擱平時你敢這樣,她少說也得扇你一巴掌。現在是遊戲,正大光明的親——」她一臉躊躇滿志,「不會有事,你按我說的做。絕對沒問題。」
  
  的確也沒什麼問題,遊戲進行了四輪冰帝沒一個人猜出,那兩次出現的「親她」到底是哪個白癡出的餿主意。
  
  第一個不幸中招的是丸井。丸井翻過對應號碼的紙條,瞥見上面寫了「親她」兩個字,頓時後背驚出一片冷汗。幸好,另一個注定要被親的人,不是留紗不是中川也不是夏樹,那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生,向日岳人。
  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紙條有問題!」
  丸井舉著紙條說:「上面寫的親『她』,『她』肯定是指一個女生。向日是男的,我不親。」
  向日把號碼緊緊捏在手心,咬牙切齒地說:「如果讓丸井親了就等於承認我是一個女的,我絕對不同意!」
  
  第二個中招的是中川晶和仁王。可惜仁王好容易等來一個被心上人親的機會,中川語氣很輕鬆地說:「寫的是親『她』,仁王又不是『她』,我肯定要放棄了。」
  
  第三次沒有人抽中那邪惡的「親她」,不過有人抽中比「親她」更邪惡的「把身上能取下的東西給他」。
  冥戶亮看後大吃一驚,
慌忙取下帽子扔給斜對面的留紗,說:「你拿去吧,這是我唯一能取的。」
  留紗不動聲色把帽子扣在頭上,和身旁的幸村對視一眼,心裡同時冒出一句話:寫這紙條的人居心不良,很有可能是仁王。
  
  「侑士,立海大的好邪惡,」向日直言不諱,很小聲對忍足表達自己的看法,「那個『親她』肯定是他們寫的。」
  
  不過三分鐘沒過,向日已經一改初衷,嚴重懷疑紙條是跡部自己寫的。
  因為跡部抽中那張「親她」。
  夏樹在對面拿著號碼的手,有些發抖。
  跡部看她幾眼,很有紳士風度地笑了:「實在不願意就算了,只不過一場遊戲。」
  對面的女生頓鬆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謝謝」,被冥戶亮搶先一步。
  
  冥戶亮不慌不忙地反駁,說:「既然只是一場遊戲怎麼能算了?剛才人家立海大的真田還和向日偽裝三十秒情侶,向日去挽真田胳膊都沒說一句算了。你是部長,不應該以身作則?」
  跡部愣了一下,眼睛望著對面。
  
  幸村在另一側呵呵地笑起來,「何必那麼緊張,其實紙條上只寫『親她』,又沒具體指出親哪個地方。依我看,親手背也是沒關係的,而且在國外算是一種禮節。」
  「親手背不能算,」冥戶亮一挑嘴角,「那向日和真田偽裝情侶,情侶不也是不一定非要手挽手?」
  
  夏樹坐對面左右掙扎,突然靈機一動,沖跡部招招手,很甜蜜地說:「沒關係,學長,親臉側吧。臉側。」
  說著她把頭微微偏向另一邊,只安心等著跡部上前。
  
  跡部也不含糊,幾步上前,彎□,極其迅速在她臉上留下一吻。夏樹預備伸手去擋,竟然慢了一拍。
  「啊!」驚得她叫起來,扭過腦袋表情略帶幽怨,幽幽投過去一瞥。
  「你叫什麼?」跡部有些好奇。
  
  夏樹手停在半空中,苦著一張臉說:「我準備拿手擋住,可是你動作太快了。」
  
  「擋住是犯規。」忍足在對面幫腔。
  「擋住不是犯規,」仁王在另一邊拆台,「紙條上沒寫不能擋住。」
  「紙條上也沒寫可以擋住。」這是丸井說的。
  「紙條上還沒寫假裝情侶就非要手挽手。」冥戶亮表情不屑。
  丸井對面挑了挑嘴角,說:「假裝情侶只有三十秒,如果不能手挽手怎麼看得出是在假裝情侶?」
  冥戶不甘示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遊戲只規定親一下,如果那一下都可以伸手擋住,遊戲還有什麼意義?」
  氣氛一時冷了下去。
  突然一個有些不和諧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留紗靠著幸村「呿」了一聲,壓著嗓子說:「反正親都親了,說這麼多有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再親一下?」
  
  跡
部被那句「我準備拿手擋住」弄得徹底鬱悶,也懶得和留紗計較,默默回到原位,不怎麼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開始下一輪。」
  
  下一輪十分正常,也沒有起任何紛爭。唯一不幸的是,留紗在被幸村抱進懷裡時,突然瞥見不遠處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在那人的默默注視下緩緩推開幸村,頂著一臉茫然的表情,「那好像是我爸爸。」
  




前奏 ...

  「你爸爸?」幸村回過頭去,眼睛在熙攘人流中默默掃視一圈,突然發現自己對留紗父親的印象其實相當模糊,僅限於一件白襯衫、土黃色的夾克和過時的長褲。等對方一換上泳褲,他已經認不出哪個是他了。
  幸村看了半天,又把臉轉回來問:「在哪兒?」
  留紗伸長脖子望了一會兒,伸手一指斜前方,「那兒,你看,那個人像。」
  幸村順著她手指方向望過去,視野裡頓時出現一堆男女,一旁遮陽傘下一男一女依偎而坐。男的戴一副墨鏡,看上去四十左右。
  「真是叔叔?」他還是沒把握,那人究竟見過沒有。
  留紗撇了撇嘴,「是他,我沒看錯。」說完她拉了拉他胳膊,抬起臉問,「你說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去吧,應該的。」幸村站起身,和眾人簡單解釋幾句,拉著她往一邊走。
  留紗猶豫一下,輕輕掙脫他手,說:「被他看見不好。我怕他告訴我媽。」
  「說了也沒關係,」他回過頭來,面容嚴肅,「遲早是要坦白的。」
  「可是現在不要說,說了他們就不准我們單獨在一起,說不定還會讓你搬出去。」
  幸村搖搖頭:「沒那麼嚴重。」
  「會的,真的很嚴重,」她拽拽他手臂,聲音裡透著一股猶豫,「其實我知道,你爸爸不是很喜歡我。我明白的。」
  幸村在一個冷飲店前停住,轉過身來,「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亂想,我看出來的。」留紗抬起頭,「不過我也明白,他不喜歡我是正常的。」
  他沉默一陣,慢慢移回視線,「他也沒有不喜歡你,只是不太喜歡你總不開口說話。以後你不要再假裝自閉了。他不會不喜歡你的。」
  留紗咬著下嘴唇,「我可以不裝,那很簡單。只不過,就算我開口說話,他也不見得就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不會的。」幸村望著她。
  留紗眨了眨眼睛,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其實不管他怎麼想,我還是不會改變想法的,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你會怎麼想。」
  幸村聽著也笑了,說:「我不會怎麼想,我和現在一個想法。」
  
  他們走到遮陽傘跟前時,留紗的爸爸正很慇勤地為旁邊的年輕女士服務。他幫她把一根吸管插在玻璃杯裡,又為她準備一把勺。
  留紗站在他對面,仔細端詳他一會兒,開口說:「爸爸。」
  「哦?」他抬起頭來,見留紗一旁站著幸村,臉色一怔。
  「叔叔好。」幸村一臉的微笑。
  留紗爸爸連忙起身,先把身邊那位女士介紹給他倆,說是哪個阿姨。留紗猜測,估計是他先想要再婚的對象。輪到介紹幸村時,他只簡單說了句是女兒朋友,然後要起身要幫他們買飲料。
  幸村連忙擺手:「不用了,叔  叔,真的不用客氣。」
  留紗爸爸也沒再堅持,隨意客套幾句又轉過頭和那年輕女人聊起來。聽他們相互稱呼的語氣,斷定彼此的關係十分曖昧。
  
  一刻鐘後,留紗和幸村回去原地。鬧劇一樣的遊戲已經結束。切原和丸井坐一起,旁邊是仁王。
  幸村有些好奇,看了看仁王,問道:「不過去聊天?」
  仁王瞥一眼不遠處的中川晶,努了努嘴說:「我還不至於一天二十四小時纏著她不放。」說著他長歎一口氣,「你看她那副表情……估計我是沒戲了。」
  
  留紗心裡琢磨幸村的話,也沒心情替切原出主意,打過招呼以後坐一旁也不說話了。
  
  遊戲的時候,立海大和冰帝差點沒打起來,氣氛一時劍拔弩張、麥芒對針尖,各不相讓,心裡都巴不得對方出個大洋相。
  遊戲結束以後,緊張的氣氛立刻便緩和,甚至有些冷清。除了下水玩球的冰帝幾個,其餘一些留沙灘上的都沒怎麼說話。
  
  柳生小聲問仁王:「真是最後一次約她?」
  仁王楞了一下,說:「本來是最後一次,可是你看,現在我們都來沙灘了,她肯定不會去。」
  「那你去不去?」柳生看著他。
  仁王想了想,一撇嘴說:「我都肯定她不會去了,我去不是多餘的?」
  柳生好言勸他:「我覺得你應該去。正因為你肯定她百分之百不會去,這種時候你更得去。」
  仁王轉過頭來,「我去了有什麼用?」
  「她會有些感動。」
  「她不去她怎麼會知道?」仁王「呿」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讓桑原不小心透露給她,可是你想,連我自己都覺得矯情,人家心裡怎麼想?」他頓了頓,「要真是不動聲色,別說是你,連桑原都不該知道。」
  柳生皺起眉頭,「我認為你該去。你一定要去。這是一個轉折點,你信我一次,雅治。」
  「我也很想信你,可是去了我覺得自己太丟臉。」仁王翻起白眼,「感覺我像一個花癡。其實我不是,我只是喜歡她,然後堅持了一段時間,並不是沒有她我就活不下去了。」
  柳生搖搖頭:「你打算放棄了?」
  「也不是,」仁王搖搖頭,「只是我不想追太緊。既沒面子又沒效果。」
  
  臨到吃晚飯時,眾人換了便服離開沙灘。忍足提議要不然一起聚餐,柳代表立海大婉拒。切原眼神露出一絲惆悵,不過很快如常。
  仁王想起柳生那些「你一定要去,你必須去,不去你就是放棄』的論調,找了個借口在中途下車,一個人跑去音樂大廳門前的台階站著。不過那時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該等多久。如果只等半個小時那和沒等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如果一等就是三個小時,那時鋼琴演奏會已經結 束了。
  仁王琢磨了五分鐘,決定等肚子餓了就離開。
  一個半小時後,仁王開始感到腹中空空。兩個半小時後,他已經餓到有些羨慕過路小孩手裡舉著的雞腿漢堡了。
  他下幾步台階,決定去最近的快餐店飽餐一頓,然後坐車回家複習功課。背後突然伸過一隻手,一個銀鈴般的聲音清脆地笑了笑,說:「你真的在等我?」
  他回過頭去,發現中川晶站在上一級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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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朋友來了,每天外出,所以留言沒回復。
從昨晚開始電腦一直登陸不上,被迫網吧更新我鬱悶……留言以後再回復。





間奏 ...

  於是一個假期過去,等仁王再回學校時,手裡已經多出一雙可以隨時隨地握住的芊芊素手。那雙手的主人眼紅了大半個班的男生。
  
  「我還沒是沒搞懂,」丸井搖搖頭說,「你是怎麼搞定的。」
  仁王很謙虛地笑了笑,擺擺手說:「實力所致,實力所致。」
  「不見得吧?」丸井咧嘴也笑了一下,「你的實力有目共睹,招來變態很容易。至於招美女,」他頓了頓,頗感慨地撇了撇嘴,「兩個字,困難。」
  仁王也不搭話,只看著他露出幸村一樣高深莫測的微笑。三個月後,他和中川晶已經發展到可以自由出入她租來的小公寓,當然也包括過夜。
  
  那時候切原已經徹底失戀,而且失戀得沒有一點品位。主要是從喜歡到徹底放棄的過程,除了他自己再沒有任何人清楚。
  
  聖誕節聚會那一晚,留紗就著可樂下薯片,和切原閒聊時別過頭朝他投去無限同情的一瞥,「你何必呢切原,人家都電視直播了。」
  切原低著頭沉默一會兒,過幾秒慢慢拉出一張苦瓜臉,衝她擺擺手說:「我沒什麼,真的。我沒事。」
  「她樣子那麼保守,要悔婚什麼的估計是沒可能了。」留紗像是分析電視連續劇,講高興了唇角一彎,往嘴裡動作麻利地塞進一片薯片,「還有,就算她悔婚了你們真在一起,估計也沒有辦法太平。」說著她拍了拍手,「要我是跡部學長,肯定把你往死裡整,怎麼整痛快怎麼整。」
  切原神色呆了一瞬間,表情有些茫然,「他不像這種沒氣度的人。」
  「氣度?」留紗白他一眼,「氣度又不是你撬人家牆角人家還對你面露微笑。那不叫氣度,那叫裝。表面上相安無事,背地裡照樣整死你。」
  
  切原仰起頭,望著頭頂無垠的夜空,歎了一口氣說:「你放心,那事發生不了。」
  留紗撇撇嘴,一巴掌朝他肩膀揮去,「你自己說有多少機會?全都被你活活浪費了。就上次,上次她要出國你去她家裡送禮物,多好的機會!你就不會直接抱過去?說為了我你能不能不走?」
  切原一怔:「她弟弟也在家。」
  「那你不會把她摁在門上?」留紗撇著嘴。
  
  摁在門上?
  切原回過頭望一眼身後餐廳裡談笑風生的幸村。他有些好奇,為什麼留紗每次的建議聽上去都那麼流/氓……
  
  最後她吃完一包薯片,滿足地砸吧砸吧嘴,拍了拍手站起身說:「對了,你還真的不要去想了。上次我聽那個誰說,她可能懷孕了。」留紗扭過腦袋,「都當媽的人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撿一個拖油瓶多划不來。」
  切原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那次聖誕節應該算是網球部最後一回氣氛很好的
 聚會。之後像三年前一樣,幸村和柳開始著手讓切原負責部裡的各種事務。切原比起三年前成熟不少,類似衝動要打人被拍照之類的事再也沒發生過。用仁王的話說就是,切原的個性比起以往要內斂一些。
  
  誰都料想不到的是,丸井在一次吃飯時透露自己不想再念下去了。他想去蛋糕店當學徒,專心學習糕點製作。丸井老爸在狠狠打了兒子兩巴掌後,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撂下狠話,說將來你在社會無法立足不要怪老爸沒提醒你。
  桑原知道很覺觸目驚心,想像不出丸井挨兩巴掌的情景。他問:「你真的不打算念了?」
  「念啊,怎麼不念?」那會兒丸井已經在桑原家借住了兩天,抬起臉說,「只不過我念的跟你們念的不同。以後我只學自己喜歡的,不喜歡又沒實際用處的,我不念了。」頓了頓他反問桑原,「那你怎麼打算?」
  「我們打算直升。」注意到他說的是「我們」,丸井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咧開嘴有些高興地笑了。
  
  那一年寒假,幸村第一次就升學問題和老爸產生分歧。他想進美術學院,幸村爸爸希望兒子去東大,以後畢業當律師。
  留紗還沒來得及和幸村好好探討有關去路的問題,幸村老媽已經風風火火從國外趕回來。她表示要給予兒子最大的幫助,換句話說,就是金錢上的幫助。
  
  那一天幸村一家真正聚到一起,在外面餐館吃飯。留紗媽媽靠著窗戶發了半個小時呆,然後手腳麻利從抽屜裡翻出一本相冊。
  留紗看著相冊嚇一大跳,指著上面一張老照片問:「你們是同學啊?」
  後媽也嚇了一跳,相片看得太入神,不知何時女兒已經走到身後。
  她把相冊放在膝蓋上,點了點頭:「我跟你叔叔,還有你精市哥哥的媽媽,以前是大學同學。」
  
  留紗把這事當電視劇告訴幸村。幸村轉過頭,表情很淡地說:「媽媽建議我出國唸書。」
  留紗楞了一下,說:「哦。」
  幸村望著她,不說話了。
  
  兩個人各自沉默一陣。她低下頭去,皺皺眉,過一會兒又抬起臉,問他:「哪個地方?」
  「法國或者德國。」他停了下,「也許是法國,最近那邊有個優惠項目。」
  「好遠。」留紗吐吐舌頭。
  「也不算太遠,飛機十來個小時到。」
  她「噢」了一聲,盯著他細細看一會兒,想了想又問:「那機票貴嗎?」
  他對她笑笑,「我還沒決定要去。」
  留紗搖搖頭,「可是你想去吧?」
  幸村猶豫幾秒,點點頭,「是想去。不過我在考慮。」
  「你考慮什麼?」
  「考慮很多事,」他望著她,「家裡的,學校的,很多。」
  她有些不捨,「那你去了要讀幾年?

  「起碼四年。」幸村頓了頓,「如果可以,可能會繼續深造。」
  她表情怔了一下,彷彿如夢初醒,「你不打算回來了?」
  「不知道,」幸村搖搖頭,臉上神色一派輕鬆,「對了,你願不願意在國外生活?」
  「我?」她吃了一驚,指著自己問,「你要帶我去?」
  「當然不是現在,要等以後我能穩定下來。至少有一半的把握,」幸村笑了一下,「不過前提是,我會留在國外。」
  「你騙我的吧?」留紗脫口而出,「你去了還記得住我是誰?」
  「我沒騙你,」幸村簡直哭笑不得,「如果你不願意,念完我會回來,如果你同意,念完等一切安排妥當我還是回來,接你一起。」
  
  留紗表情有些怪異,盯著他看一陣,突然擺了擺手,「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其實出國留學是好事,要誰掏錢供我出去唸書,我也是要去的。」
  
  幸村思前想後了很久,決定暫時不去。他告訴老媽,自己要先在日本的大學鞏固基礎,順便攻克語言關,等時機成熟了再去。
  留紗知道後心裡喜滋滋的,嘴上卻是滿不在乎,調侃他說:「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抓住?真是笨。」
  幸村只笑:「以後還有機會。」
  
  那年三月,他如願考進了多X美術學院。真田和柳去了東大。仁王和桑原自願留校,不過院系不同。仁王奮發圖強,最後被立海大最優秀的院系錄取。丸井迫於沒日沒夜老媽的眼淚與老爸的怒吼,最終被迫直升,和桑原又是一對難兄難弟。柳生原本預備出國,臨到申請時突然又變卦,決定不浪費京都大學那張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幸村提議大家最後聚一次。仁王在餐會上大開玩笑,抱著柳生直喊「比呂士我捨不得你」。柳生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中川晶眼明手快,狠狠一揪仁王胳膊飛快把他拽開。飯後丸井對著蛋糕黯然神傷,說我不就是想當糕點師傅,為什麼他們不允許?
  桑原也想不出實在的說辭安慰他,只能拍著他肩膀很老氣橫秋地勸說:「沒關係,文太,其實大學生活很豐富多彩,等你去了就明白了。」
  「大學女生數之不盡,選擇面十分寬廣。」仁王笑得有些淫/蕩。
  身旁中川晶呵呵地笑著,飯桌下一隻胳膊肘已經抵到他腰間。仁王急忙改口:「當然了,人不如舊,衣不如新。」那只胳膊肘才慢慢收回。
  
  留紗很好奇仁王的表現,回家路上就問幸村,「仁王學長不是追了學姐很長一段時間,為什麼還敢在她跟前說『大學女生數之不盡』?」
  「那是仁王個性所致,他喜歡開玩笑。」幸村轉過頭來,「你看,其實中川並沒有不高興。她作出生氣的樣子,其實是假的。」  留紗若有所思點點頭,走過下一個路燈時突然停住,轉過身去,「精市哥哥,美術學院離家有多遠?」
  「不算遠,兩三個小時車程。」
  「那以後你會住校?」留紗仰起一張臉,認真望著他。頭頂是橘黃色的燈光,合著附近窗戶裡透出昏白的光線,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投出一個小小的人影,身材有些短小。
  幸村點點頭,「會。」
  她還是望著他,不屈不饒,眼神裡透出一股似有若無的期許,等了一會兒,不見幸村再提一個字,又賭氣地回過頭去,慢慢往前走,心裡一陣失落。
  
  幸村幾步追過去,「不過你放心,週末我不住校。」
  她「噢」了一聲,突然轉過去用手拍拍他胳膊,語氣幽幽地說:「大學裡有數之不盡的女生。」
  幸村楞了一下,皺眉說:「你不要多想。仁王是開玩笑的。」
  「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她扭過腦袋望他一眼,抿起嘴唇輕輕地笑了。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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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數 ...

  幸村在開學兩個月後決定向老爸攤牌。之所以坦白的理由十分簡單。某此留紗去學校看他,碰巧有個女生打著同班同學的旗號擺出一副虛心請教的姿態向自己大獻慇勤。留紗也不含糊,拉開一張椅子直接坐下,托著腮就在一旁漫不經心地候著。後來女生跟幸村套近乎,向他誇讚「你妹妹真是可愛」。幸村說不是,她是我女朋友。那女生臉色一變,留紗這才感覺心裡稍微舒坦。
  後來幸村牽著她手,又在學校逛了整整半個小時,以實際行動向對他有興趣的女生表明:自己已經名草有主,留紗才沒再追究。
  
  幸村忍不住要坦白的那天是個週末。他想一個人先去試探口風,也算給她一個驚喜。那天天氣有些糟糕,天空在四點以後逐漸變得陰沉,遠方烏雲慢慢聚攏城市上空某個角落,隨著涼風層層翻捲。
  他回到家,從冰箱裡取出一罐飲料,拉開喝一口,在書房前停了一會兒。幸村整理好表情,伸出手正要叩門。突然書房裡傳出一聲響動,接著是後媽一反常態的尖嗓門。她在電話裡氣急敗壞:「是!她不是你生的。她是他女兒!現在我們一家在一起,每天高興得不得了!」
  
  幸村嚇了一跳,在門口楞了足足一分鐘。等後媽怒氣沖沖開門出來,入眼的就是繼子握著易拉罐一臉灰敗地杵在房門口,像是被人一悶棍直接打成了癡呆。
  後媽顯然吃了一驚,又拿有些冷淡的眼神從頭到腳打量幸村一圈,點點頭,語氣客套地問他一句:「你回來了?」眼睛裡隱約透出一絲疲倦。
  幸村點點頭,表情茫然地透過門縫瞟一眼書房,說:「爸爸不在?」
  後媽搖搖頭,拿著手機回臥室了。
  
  他杵在書房門口,花了三分鐘才理清所有思路,意識到後媽口中的她很可能是指留紗,另外一個他極有可能是指爸爸……其實幸村數學一直不錯,換算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只是突如其來面對如此一道簡單的換算題——他是他爸爸也是她爸爸,於是她就是他……
  幸村自己先寒了一個,忍不住胳膊一抖,覺得這只有白癡電視劇三流小說才會出現的惡俗情節肯定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於是迅速又整理好表情,調整出平時最習以為常嘴角彎起的弧度,微笑著把書房門帶上。
  
  幸村爸爸晚上八點半到家門,依照慣例,洗完澡後去書房讀新聞。幸村去敲老爸書房門時後媽著實冷汗了一把,差一點就要跟他解釋之前說的只是氣話。
  其實幸村比她還緊張,以至於跟老爸說「我有女朋友了」這樣一句幾個發音就能完全解決的簡單句子時語氣居然有些抑揚頓挫,雖然他努力要使自己平靜。
  幸村老爸一臉嚴肅,「有女朋友了?」皺起眉頭重複
一遍兒子的話。
  幸村點點頭,「我們……」想起後媽電話裡那句話,他不願意還是說了假話,「我們交往了一段時間,不過不長。」
  「哈,我兒子長大了,」突然對面的男人站起來,用力拍了拍幸村肩膀,張嘴哈哈地笑著,「交了女朋友想帶回家來。」
  
  幸村被拍得心有餘悸,猶豫一會兒才解釋說:「用不著帶回來。您見過她。幾乎……」終於他鼓起勇氣,說:「幾乎每天都會見面。」
  老爸笑容一瞬間收起,取而代之是一臉前所未有嚴峻的表情。幸村前不久才見識過一次這種表情,是他說不想去東大、也不想出國的時候。
  這種表情是老爸發飆的前兆。
  幸村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真的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男子沖兒子擺擺手,態度十分堅決,「和你妹妹,不行。」
  「我們接過吻了。」受了「你妹妹」幾個字的刺激,幸村衝口而出。
  「親過了?」隨之而來是老爸瞪大眼睛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表情,「那……其他的?」書桌上的報紙立刻成了犧牲品。他頓了頓才語氣緊張地問,「你老實告訴我,精市,你們有沒有做過其他的?你有沒有對你妹妹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有,」幸村笑得有些勉強,「我們還牽過手。」
  「只是牽手……還好。」老爸如釋重負一口長歎,幸村恨不得此刻時間能夠倒流,最好一直流到喜歡她的前一天,雖然直到現在他也搞不清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他在椅子上癱成一團,最後才慢慢抬起頭,有氣無力看著老爸,「真的是……因為,那個,令人難以啟齒的原因?」老爸的態度無疑是雪上加霜——他變相承認了後媽話中的真實性。幸村想起留紗一臉興奮地說「原來他們是同學」,想起留紗爸爸兩三年才來看她一回。是那一回,他勸她不要喜歡他。幸村一陣心酸。
  
  對面幸村老爸點點頭,又歎一口氣,臉上擺一副遺憾的表情,「你不要怪爸爸,精市。我希望你可以理解爸爸,每個當父親的都希望自己孩子可以幸福。可是有時候孩子所理解的幸福是錯誤的,是行不通的。他們年紀還小,根本明白不了事情的重要性。」
  幸村垂著腦袋沒有搭話。
  男子繼續:「這時就需要當家長的來引導,要避免孩子犯很難挽回的錯誤。當然,」他深吸一口氣,「爸爸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你和你妹妹,不合適。」末了又加一句,「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
  
  幸村聽著楞了好一陣,才抬起頭壓著嗓子附和,「我……我明白,明白。」又是一陣沉默。
  他又發了會兒呆,然後慢慢起身,「但是,這事是我引起的,我希望可以自己解決。爸爸能不能答應
 我兩件事,」幸村歎了口氣,抬起頭來,「這事不要告訴她,然後,再給我一些時間。」
  
  追女生是一門技術活,甩掉女生也是一門技術活。——此話出自「仁王語錄」,第一章第二句。前面一句是:如果此女是個好女孩,甩掉她時要盡量不使她傷心。
  
  夜深人靜的時候,幸村腦海裡突然冒出仁王曾笑談的兩句話。他開始仔細回憶,是否他還講過第三句或者第四句,譬如如何甩掉一個自己喜歡很不捨得但為了她好又不得不甩掉的女生。
  這個說法太過拗口,且不太附和一般邏輯,以至於幸村除了捫心自問再找不到別的高手可以請教。說是找不到其實也是不敢。他第一次發覺自己還是有很忌諱的事,比如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曾和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妹妹上過床的事實。更為恐怖的是,他這個忌諱最深沉的原因並不是擔心自己背後遭人議論、白眼失去幾個重要的朋友。他最怕的是,會有人拿異樣的眼光去看紗紗。畢竟她和自己親哥哥交往兩年,接過吻,上過床。
  
  幸村最清醒的時候決定求助於網絡。他特意找了家不起眼的網吧,在網上發帖子說自己得了絕症不得已要找借口和女友分開,問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不那麼傷心。結果帖子底下罵聲一片,百分之八十的人說幸村吃飽了撐的、跑網上來編故事尋找存在感;另外百分之十的人說當然是實話實說,一起走過最後的一段路。幸村立刻回復,說沒辦法實話實說,對方撂下一句「有病」再不搭理。
  幸村對著電腦屏幕輕輕地笑了。他是有病,要是沒病怎麼會在知道留紗是他妹妹後還是喜歡她。不過他不敢再親她,也不敢再抱她,每次留紗蹭到他一邊暗示著要親親時幸村都一陣心驚肉跳,感覺這是上帝給他的一次嚴酷考驗。
  他決定減少回家次數。
  
  於是留紗十分鬱結,覺得幸村也不商量就擅自以學業太忙為借口整天待在學校不回來,實在是對她一種極大的不尊重。
  那時幸村開始有意無意多和一些別的女生接觸,不過不敢太熱情,太熱情又恐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個時候他想起吉澤。
  
  他開始主動和吉澤聯繫,不過多是問一些學術上的問題。原來吉澤在國外也學的繪畫。她從美國轉學到法國。
  法國,幸村說有可能他會去法國。留紗看見電腦屏幕上他故意留下的證據,一封語氣溫和表達自己也想出國深造的電郵時,倏地想起幸村對自己保證,以後會回來接她。不過現在,她越來越感覺那只是一種蒼白無力的托辭。
  
  「我看見你的電郵了,」後來留紗抱著幸村要的詩集從房間裡出來,在沙發前停住,臉色有些不善,「你說想去法國深造。  以前你說暫時不想去的。」
  幸村頭也不抬,眼睛盯著她手裡那一本卡扎利的詩集,裡面有一首他最近經常讀:
  
  咕咕,咕咕,咕咕,
  骷髏擁抱著狂舞,
  帶給人們恐懼和痛苦。
  
  這是其中一小段。幸村感覺目前留紗對他的熱情,就像一具骷髏硬要摟著他跳舞,他既有一絲興奮又覺十分害怕。
  終於他抬起頭,一本正經望著她,「以前是不想去,不過現在想去了。」
  「你……」留紗神色一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咬咬嘴唇很委屈地說,「她也在法國。」
  幸村猶豫幾秒,點點頭,「是,不過我最近才知道。」
  「知道後你打算怎麼辦?」
  「沒怎麼辦,」看見她此刻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搖搖頭,「我問她那邊學校怎麼樣,她說會寄給我資料。」
  「看了資料你打算怎麼辦?」留紗步步逼近,幸村倍感壓力,過一會兒衝她擺擺手,輕微皺了下眉頭,「你不要胡思亂想,你想的事情我根本沒想過,現在我心裡只考慮選擇哪一所合適的學校。」
  留紗咬緊牙關,「你不想不代表人家不想。」
  「她怎麼想我沒辦法干涉,何況她從來也沒提過。」他移開視線,臉上表情有些冷清,「她知道我有女朋友。」
  留紗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詫異他語氣的冷淡。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去,幽幽地問他:「那你是決定去法國了?」
  幸村點點頭。
  「所以你週末也不回家?」聽語氣她有些不好受,「你在學校一個人學法語?」
  「不是一個人,我有報補習班,」幸村從沙發上站起來,想了想才遲疑著安慰她,「你不要想歪了,我在學校很忙。所以,回家的時間必須減少。還有,」他頓了頓,「我決定去法國,並不是因為她。我做過比較,法國的院校更有利學習。更何況,」他移回視線,看著她眼睛說,「有朋友在,生活會更容易。」
  
  果然,留紗的臉色變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很輕地笑了一下,「也對,有朋友在可以省很多麻煩。」
  幸村沉默一陣,心裡突然有些難過,本想寬慰幾句,話一到嘴邊就變成不鹹不淡的「你不要整天老想著我,也要抽空多想想學習」。
  留紗一怔,慢慢撇起嘴,「如果你有空回家,我是指,哪天你不用補習週末可以回來,能不能再幫我補課?」
  「可以,」他站去她跟前,微笑地看著她,「只要我有時間,一定幫你補習。」
  
  她仰起臉,一雙眼睛茫然失措地望著他。過一會兒,她皺起眉毛,「那下個週末,你不會回家了?」
  幸村點點頭,「最近我太忙了,真的沒時間。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和柳打過招呼,他願意也有時間
幫你補習。」
  「我不用別人補習。」她覺得委屈。
  「誰補習都是一樣,你不要多想,」他歎了口氣,語氣霎時軟下來,「補習的目的只有一個,希望你學習進步。既然我沒時間先請蓮二幫忙也是情有可原。下個週末起,你去他家補習吧。如果你不願意,」他頓了頓,口吻突然有些生硬,「我會幫你報補習班。你自己決定吧。」
  她呆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扁了扁嘴說:「我不去補習班。」補習班一去就是一學期。那意味著幸村會忙碌一個學期。
  他倒抽一口氣——她果然不願意。
  「那好,等一下我把地址寫給你。」最後幸村點點頭,猶豫一下,「還有,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給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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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放心,結局會是好的。
所以不要pia我……




真相大白 ...

  於是幸村在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和留紗的關係已經惡化到即使彼此單獨相處,也沒法像普通情侶一樣進行正常的交流,更別提擁抱和親熱。
  
  幸村對留紗最常說的一句是:我很忙,不好意思。
  一開始留紗對此的反應是「你很忙,我能理解。畢竟你是在求上進」,到幸村開始一個月才回家一次、一次也只待一天時,她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等有心去查幸村是不是有其他中意的對象想藉著出國慢慢把她甩掉之時,對方已經按部就班開始有意無意漏借她電話。
  留紗終於發火了。
  
  暑假過後一個週末,幸村提著一堆資料回家,在玄關處遇到留紗。像幾年前出門赴遠野的約會一樣,她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塗抹唇膏。唯一有區別的是,以往她抹好唇膏最多就是理理頭髮,現在可好,唇膏上完又是一層亮色唇彩。眼睫毛更誇張,不光塗了黑白兩層,塗之前瞪著眼睛先用睫毛夾來來回回夾了好幾次。
  幸村從鏡子裡發現,她又換了一副耳環。左邊是一條鑲藍鑽的小鯨魚,右邊是一塊沒鑲鑽的銀白魚骨。
  留紗一臉漠然地轉過頭,「回來取資料?」
  幸村點點頭,問她:「你要出門?」
  「有點事,」她把頭髮披在兩肩,隨手理了理,又轉回頭去,「朋友生日,我幫他一起慶祝。」
  幸村愣了一下,突然回過神來,「切原生日?」
  留紗點點頭,過一會兒又回過頭看一眼他,嘴角似有若無帶出一絲笑意,「對了,如果媽媽問起,麻煩你轉告她,晚上切原會送我回來。她不用擔心。」
  幸村在門口足足呆了兩分鐘,直到留紗換好鞋,裝好手機和錢包、臨出門時才幹癟癟擠出一句,「替我祝他生日快樂。」
  她開門的動作停了一下,微笑著回過頭,「放心,我會的。」
  
  那天,幸村終於憋不住九點一刻時給留紗去了電話。一首鈴音重複第二遍時對方才不緊不慢摁下接聽鍵,語氣有些不耐煩,「幹嘛?」
  「你什麼時候回來?」幸村楞在椅子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問完以後連忙又加一句,「剛才阿姨問我。」
  電話那端沉默一陣,片刻後傳來一個女聲,「你告訴她,很快就到。」
  
  後媽知道留紗是單獨幫一個男生慶祝生日,連忙把幸村拉到客廳,從切原平時成績一直問到了個人品性、興趣愛好。幸村勉強一一應對,後來有些不耐煩,說「其實他們只是普通朋友」,剛好柳打來電話,他趁機離開客廳。
  
  那次以後留紗和切原關係迅速升溫。切原改口直呼其名「留紗」就是最好的證據。但是紗紗依然稱呼他「切原」。
  切原也不在意,覺得叫什麼都是一樣,關鍵是彼此關係如何。
  柳知道
以後竟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幾次旁敲側擊的暗示他:犯傻一次不要緊,但是同樣的錯誤犯傻兩次就是很大的問題。
  
  切原進入高三第二個學期時,家裡托人介紹,特意找來東大的高材生幫他全面補習。據聞對方是難得一見的全才,天資聰穎,學生會得力幹部儲備之一。最為難得的是,對方品行端正,為人厚道,富有極強的責任心。
  結果見面一瞧,發現那人是柳。
  
  切原差點沒一口涼水嗆死過去,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柳……學長?」
  柳微笑著點點頭,說:「學長告訴我是高中三年級學弟,沒想到會是你。」
  是那次,切原問起幸村出國的事。他問過留紗為什麼不找幸村補習,她說他要出國唸書,忙得抽不開身。
  柳一聽就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要出國是真的,忙也是真的,但是忙得抽不開身給她補課,絕對是假的。
  
  忙通常是最好搪塞的借口。幸村用這個借口一直用到錄取通知書寄到那一天。幸村爸爸格外高興,帶上全家去西餐廳慶祝。留紗給他畫了一張卡片,自己拿彩色畫紙剪的,上面貼了一棵綠色聖誕樹,樹的一角別出心裁貼了一堆禮品盒,盒子上繫著銀色的絲帶。
  幸村拿著卡片端詳一陣,留紗坐在飯桌對面朝他努努嘴,「不好意思精市哥哥,這個月我零花錢不夠,所以只能自制卡片一張,你千萬不要嫌棄。」她頓了三秒,接著補充,「當然嫌棄也行,不過不要讓我看見。」
  幸村一聲苦笑,「我不會嫌棄。」
  「你別這樣,其實嫌棄也很正常,」她衝他搖搖頭,「等以後我有錢了,一定買給你貴重禮物。」
  「我不需要貴重禮物。」幸村望著她,心裡歎一口氣。他拿起那張卡片,「我會好好保留。」
  
  留紗一怔,伸手一把抓過那張卡片,埋著腦袋拿筆在上面龍飛鳳舞一行小字:祝賀精市哥哥去法國留學。寫好以後看了看,又覺得少了點什麼,她凝神想了想,翻過去在卡片背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拿去。」她把卡片遞還給他,「如果以後忘記是誰送的,記得看看背面。」
  剛才她扯的太突然,卡片撕破一個角,一個天藍色禮品盒斷開一半。
  她把斷開的一角扔進垃圾桶,撇了撇嘴,「沒關係,這樣你印象更深刻。」
  「紗紗,」幸村在她身後停住,「明天開始,我幫你補習。」
  
  她怔了一下,回過頭去,「你有時間?」
  「有,」他點點頭,嘴上一陣猶豫,「下個月以前,我都幫你補習。」
  留紗愣了一下,慢慢擰起眉毛,「下個月?」
  「可能二十號。」他望著她,欲言又止。
  「哦,那恭喜了。」她抬起頭,看他一陣,過一會兒突然抿唇
笑了笑,「奇怪,上次我體檢,身高明明躥上去不少。怎麼感覺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怎麼會?」幸村笑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次體檢之後,留紗去學校找他。幸村態度不冷不熱,三言兩語打發她趕緊回去。留紗悶悶不樂,回家途中一個沒留神從台階上摔下去。她崴了腳,站不起來,只好摸出電話。
  幸村那時正處於「為了你好故意冷落你」階段,見是留紗的號碼,也不多考慮,直接把手機往抽屜一塞,假裝沒有注意。迫於無奈,留紗只好找到柳。最後是柳送她去的醫院。
  
  幸村想起那一次,忍不住開口問她:「當時為什麼不通知阿姨?」
  留紗愣了一下,「她沒空,而且……」她慢慢垂下眼睛,「學校離她上班的地方太遠了。」過一會兒她又抬起頭,輕輕抿起嘴角,「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去學校找你。我沒那麼多錢,連你學校的地址也找不到。」
  
  幸村拿著那張卡片,喉嚨像是被熱氣頂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話。留紗在他對面輕輕地笑。
  他慌忙避開她視線,神色透出一股慌張,「紗紗,其實你……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留紗穿著去年冬天幸村陪她買的淺藍白花睡衣,頭髮用銀色的髮帶攏到腦後。聽完幸村一句話後,她抬起眼睛,面無表情看著他。
  這句幸村以前也提過。原封不動的句子是:其實除了喜歡我,你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當時她很覺心寒,覺得幸村真是一點也靠不住,說變就變。後來從後爸口中得知,他真的要去法國留學,她又兀自猜測,估計他是後悔了,後悔當初選了她。等幸村主動告訴她,雖然要去法國留學,但和吉澤並不是一所學校時,她終於開始明白,幸村可能沒後悔。他只是不再喜歡她。因為他對她比以往更加冷淡,對於向父母坦白的事也絕口不提。
  
  那次以後幸村開始幫她補習,態度極其認真,好像是做一件以後再沒有機會去做的事。留紗學得很仔細,她告訴幸村,自己打算直升,但是不想念最差的系。她很鄭重地跪坐在柳蓮二跟前,希望幸村離開以後能接著幫她補習。
  
  柳找到幸村,直言不諱地問他,「你們怎麼了?」
  「大概是要分手了。」幸村那時喝飲料的姿勢十分像喝一罐啤酒,眉頭擰得越來越深,「蓮二,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不能,」柳立刻衝他搖頭,「我知道你要拜託什麼。不好意思,我不習慣替人照顧女生。」
  「幫忙撮合她和切原?」幸村一陣苦笑,臉色十分難看。
  「不能,」柳還是衝他搖頭,「第一,她喜歡的還是你。第二,我不想害切原和你成為敵對關係。」
  幸村歎一口氣,「你放心,不會
  的。」
  「她喜歡的是你就有可能。」柳開始思考幸村手裡握著的飲料,裡面是不是暗度陳倉摻雜了一些酒精成分——幸村顯然是大腦不清。只有大腦不清的人才會拜託朋友撮合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女友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
  
  柳想了想說:「你喜歡她。」
  幸村愣了一下,「是,我喜歡她。」
  「她也喜歡你。」注意,這是肯定句。
  「不見得。」幸村耷拉著腦袋,臉上表情十分痛苦。看在柳的眼中,就是眼神裡流露出一股銀行卡上金錢不翼而飛的困惑。
  那一個瞬間柳覺得幸村情操十分偉大,誰願意把自己銀行卡分文不動讓給他人?
  
  「她不喜歡你也是你自找的,」柳後來教訓起他,一張臉扳得異常嚴肅,「你自己想想,隨隨便便就把她丟給我。你是很忙,難道已經忙到抽出兩個小時都很困難?還有,她去學校看你,崴了腳你也不理不問,最後是我送她去的醫院。」柳停頓一會兒,突然問他,「你知道去醫院時她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幸村抬起腦袋。
  「她說如果家人問起,不要說她是去學校找你。」柳說著長歎一口氣,「你自己看,多和田是處處為你著想。她怕她媽媽知道,心裡對你有芥蒂,所以瞞著不讓我說。只說是去找我補習,回家時不小心從台階摔下去……你看,這個黑鍋是我替你背的。」
  
  幸村聽得一顆心都揪起來,把柳最後一句直接忽視,放下飲料身子往沙發上重重一靠,再也忍不住了,「她是我妹妹。」
  「我們都知道。」他聲音有些模糊,以至於柳第一次沒反應出他話裡的含義。
  「她是我妹妹……」幸村輕輕地又重複一次,眼眶竟有些發酸。
  「她是你妹妹……是……啊?」柳一愣,嚇得往後連退兩步,猛然張開一雙眼睛,「她是你妹妹?」
  「你以為我想?」幸村搖搖頭,眼神裡透出一股苦澀。柳一看就明白,他說的是實話,因為此時幸村眼睛裡透出的,不再是銀行卡裡的錢莫名被人取走的困惑,而是所有錢財連帶著老婆不翼而飛的絕望。
  
  柳出於同情決定暫時掩飾得知兄弟和妹妹亂倫後的驚訝,保持著稀鬆平常的語氣問他:「弄錯了吧?聽誰說的?」
  「爸爸親口承認。」幸村移開視線。
  柳點點頭,站一旁暗自揣摩,過好半天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後又問:「你阿姨什麼血型?」
  幸村神情一怔,搖搖頭說:「不知道。」
  「我記得叔叔是A型血,我應該沒記錯吧?」柳開始認真回憶,「上次我看過多和田體檢報告,她是B型血……後來我和她聊過血型,當時她身上帶了一本雜誌,上面分析了血型與個性。」
  幸村聽得一頭
霧水,「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提到她媽媽血型萬能,覺得個性分析不準確。」柳說著一邊摸出手機,低頭迅速翻了翻網頁,二十秒後抬起頭,「父母血型A型和O型,生不出血型B型的小孩。」柳看著對面,「你確定你們是兄妹?」
  幸村一瞬間瞳孔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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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是留紗的反擊,被幸村莫名其妙冷落了大半年……紗紗不會就這樣算了(其實,這才是我寫這一情節的真正目的:主要就是想寫紗紗如何反擊幸村,嘿嘿~~)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本文結束~~~
由於目前我必須換寬帶,明天我只能盡量更新~





道歉要人命 ...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聽錯了。」過一會兒柳喝了口橙汁又說。
  幸村一愣,「你再想想。」
  「好像是O型,」柳盯著手機開始猶豫,「還是……B型?」
  「她怎麼說的?你仔細回憶。」
  「我是很仔細的回憶,」柳低著腦袋,停一會兒又若無其事抬起頭,「或者不是O型,也不是B型。」
  「那是?」
  「AB型。」
  幸村半張著嘴,「那說明?」
  「說明你們是一家人。」柳呵呵地笑著,抬起頭,以橙汁代酒敬他一杯,「恭喜你,幸村,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
  幸村陰下一張臉,「你耍我?蓮二。」
  柳蓮二放下茶杯,飛快關掉網頁,將鏡頭對準幸村一張變色的臉,「拍下來,讓真田他們也看看你變態的表情。」
  幸村拿玻璃杯速度擋住鏡頭,神情異常的嚴肅,「我最後問你一次,到底……」
  「O型。」柳手指一動,結果只拍下日光燈下一隻反光的透明玻璃杯。他放下手機,「我沒開玩笑,除非她自己弄錯了。」
  「除非她自己弄錯了……」柳蓮二就是有一種本事,明明是好消息幾句話下來也能被他整得喜中參憂,弄得人高興也不敢太高興,想打他也不好意思動手。
  
  柳在他離開時勸道:「這個事影響太過重大,勸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爸爸,把事情徹底弄明白。難以啟齒又不代表你就是她大哥。」
  「這種事直說我問不出口。」後媽四年前帶留紗進門,幸村父母五年前才徹底分開,留紗今年十八歲……幸村光是想想,心裡都覺一陣驚悚。
  
  柳蓮二在門口微笑著跟他道別,「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那麼聰明,該怎麼做肯定不用我教。還有,你可以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柳頓了頓,「所以,就算你完全不求證只憑著我一人之詞又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有半點介意。」
  幸村動了動嘴唇:「可是我介意。」
  
  找家長對質是需要勇氣的,還需要一定的臉皮。幸村目前還未擁有去質疑自己父親婚時出軌甚至與他人還育有一女的勇氣,即使有那份勇氣也沒那份不尊敬的心。
  於是他也只能在書房很愁眉苦臉地一而再再而三向他爸爸求證,為什麼不能接受她。
  幸村爸爸解釋得很含蓄,磨蹭一會兒終於呷了口咖啡說:「這樣容易引發家庭矛盾。」臉上擺一副「你這個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
  幸村抬起頭,「什麼家庭矛盾?」
  「你們處在同一屋簷下。」幸村爸爸稍作提示。
  「於是?」
  「容易引起各種不利的情況。」幸村爸爸最後總結。
  不過其中過程幸村不是很明白——「處在同一屋簷下」容易引起各種不利的情況,可以解釋的理由有千萬
  種。比如他們吵架了,比如留紗懷孕了……
  
  他沉默一陣,突然又開口,「我會負責。」
  「負責?」
  「是,我負責。」幸村說,「我做的任何事由我自己負責。」
  「你怎麼負?」桌上的咖啡已經見了底,幸村起身去拿杯子,「該怎麼負就怎麼負,我不會退縮。」
  
  幸村眼睛裡寫滿「堅持」二字,再寫下去估計要往「不滿」發展了。幸村老爸覺得自己該給兒子一個台階下了,不然以他對幸村的瞭解,堅持很可能就變成固執。到時候就不是為了一個女生堅持,是為了堅持而堅持。
  「這樣,爸爸給你一個機會,」他看著幸村,「你乖乖地出國唸書,畢業以後如果你依然堅持,我就不反對你和她在一起。」
  幸村手一抖,驚道:「完了?」
  「什麼?」
  「意思是指,」不只是手,現在是聲音跟著一起發抖,「只要畢業後不改初衷,您就不會反對?」
  「不會。」幸村爸爸搖搖頭。
  「所謂難以啟齒的原因是……」他忍不住嘟囔。
  幸村老爸一頭霧水,「難以啟齒的原因?」
  「上次我問您,您已經承認,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
  「家庭矛盾,」幸村老爸答得十分乾脆,「你阿姨只有一個女兒,我也只有你一個孩子,如果出什麼問題,後果可想而知。」說白了就是怕幸村拋棄留紗引起老婆不滿。
  幸村怔了一下,默默退出書房,關門離開。
  
  一轉眼離離開東京的時間還剩二十天不到。幸村覺悟甚高,得到父親承諾當晚就去找留紗聯絡感情。為了挽回女友的一顆心,他把事先黏回原樣留紗送他的卡片放在桌上。禮品盒缺的那個角,被他從垃圾桶裡翻出來。
  幸村怕太張揚、她反而不肯領情,特意把完好無損的卡片放在書桌一腳。留紗抱著一摞書撇著嘴從自己房間出來。電視劇只看了半集。
  她在書桌前停住,往桌面看了兩眼,放下書後又轉身出去,過一會兒端回兩杯熱飲,一杯遞給幸村,騰出一隻手拖過那張卡片,把另一杯擱在上面。她皺著眉說:「好燙。」
  幸村望著被當做杯墊的卡片,「紗紗,那是你送我的。」
  「沒事,反正便宜貨,」她眨巴眨巴眼,抬起腦袋,「我怕太燙了弄壞書桌。」
  這時幸村就不好再提醒她看,說你瞧,我把碎片找到、然後黏回原樣了。——這一招是聊天時聽仁王說的。仁王有一次和中川晶鬧矛盾,不小心把她喜歡的陶瓷罐摔破了。後來他憑借一個靠萬能膠黏得千瘡百孔的存錢罐又把她哄回來。
  仁王說這一招很好使,唯獨一點是禁忌,千萬別當著她面說「你看,我又把它黏回去了」。說錯一句,感動只能打五折。本來兩天後
就能原諒你,估計也得等到四天後了。
  
  幸村覺得留紗肯定不只打五折,所以也不敢多說,只能默默盯著那張特意用膠黏好一角的卡片,看了半天才開口說:「其實貴重與否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那是你送給我的。」
  她低著頭,從一摞書裡抽出一本練習冊,又抬起頭,「今天從數學開始?」
  
  仁王那一招失敗後,幸村又向柳生旁敲側擊。柳生至今還是單身,卻還能在關鍵時刻幫著仁王出些有用的主意,連柳蓮二都覺得是一個奇跡,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看透了,所以一直不肯找女朋友。
  幸村去柳生學校找他敘舊,飯前先寒暄幾句,談談各自在大學的生活,等到了飯後,話題就具體到了各自在大學的感情生活。
  幸村一臉的微笑:「聽仁王說你拒絕了好幾個女生。」
  「沒什麼興趣,」柳生扶一下眼鏡,「還有,我只拒絕了兩個,所謂好幾個完全是空穴來風。」他頓了一下,「對了,你要出國,多和田怎麼辦?」
  幸村忙道:「其實今天來,主要就是問你一件事。」
  「你說。」
  「前幾個月為了準備出國,我一直很忙,不經意冷落了她。」幸村停了一下,「她好像生氣了。」
  「這個簡單,買個禮物好好解釋一下,哄哄她就沒事了。」
  「你說的是,女孩子是需要哄。」幸村連連點頭,預備結賬時突然又叫住柳生,「對了,上次有個朋友問我一件事,不過一時我也拿不出辦法,只好不回他。」
  「什麼事?」
  「他因為某件事誤會他女朋友大半年,之後向她道歉她也不肯接受。」
  柳生想了想問:「他怎麼道歉的?」
  「很誠懇的道歉。」
  「誠懇是相對的,就算他自己認為誠懇,可是他女友不認為誠懇那也沒用。」
  「那怎麼樣才能讓他女友認為他是誠懇的?」
  「可以用時間來證明,」柳生擺出一副誠懇的表情,「比如堅持每週送她一束花,或者為她繞很大一段路買她很喜歡又很不容易買到的東西。」
  「完了?」每週送花不可能。至於留紗喜歡的東西,除了吃,幸村只想到錢。
  「沒完,還可以以回憶打動她。」柳生停了一下,「不過這一招要小心使用,一不小心對方就會得出『當初就不該和你在一起』的結論,你知道,回憶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沒有了?」幸村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對留紗最深刻的回憶,就是她如何的闖禍,然後自己如何幫她善後。
  「差不多就是這些,如果還不行,」柳生一邊招手示意服務員結賬,一邊望好友一眼,末了搖搖頭,歎一口氣說,「還不行,那就只能分手了。建議你朋友再換一個。」
  「他不想換。」幸村說。
  
見完柳生以後,他立刻起身去新宿,買留紗喜歡吃的點心,排了二十分鐘的隊,又電話訂了兩張電影票。
  留紗看見點心是很高興,愉快立馬寫上臉,不過點心一吃完就翻臉不認人——門一關,窩在房間裡看言情小說。
  幸村在門口站了會兒,伸手敲敲門,「紗紗,我們談一下。」
  「今天已經補習過了。」她隔著門說。
  「不談學習。」幸村又敲敲門,「你先開門,我有事跟你說。」
  「說吧,你要談什麼?」她把門隙開一條縫,只露出一邊眼睛,望著他問。
  幸村手頂著門,表情有些嚴肅,「你先開門,這樣不好談。」
  留紗撇著嘴把門打開,又坐回椅子上繼續看書,眼睛盯著那本小說,「快點說,我很忙。」
  「你忙什麼?」
  「忙著看小書。」
  幸村在床邊坐了會兒,想了想說:「我有兩張電影票,週末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週末我約了人。」留紗頭也不回地說。
  「具體什麼時候?」
  她一臉不耐煩地轉過頭,「你先說,你電影什麼時候看?」
  幸村一怔:「我沒關係,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你不是買好票了?」她撇著嘴看他。
  「沒買,是柳送的。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再去買。」
  她盯著他看一會兒,慢慢彎起眼睛,「這個週末我沒空,下星期再說吧。」
  「星期一?」幸村有些不甘心。
  「星期一不行,」她又轉回腦袋,繼續盯著手頭那一頁,旁邊有一幅插圖,上面一個年紀相仿的女生正趴在課桌上睡覺。
  
  留紗半瞇起眼睛,「精市哥哥,現在你是沒什麼事,只等著時間一到就上飛機走人了。我可是就要開學,還有一堆作業沒完成呢。」她哼了一聲,「哪兒還有時間看電影?」
  「你還剩多少沒做?」幸村看著她側面,「有不會的我教你。」
  留紗笑了,「我沒那麼聰明,有些你教了我還是不會。除非你肯幫我做。」
  「太難的可以放棄,你不用強迫自己去理解。」幸村說,「老師不會要求你百分之百正確,放心。」
  她楞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頭來,「你談完了嗎?談完了我該看小說了。」
  幸村沉默一陣,默默站起身,等走到房門口時又突然停住,回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紗紗,也許你認為我和以往已經不同。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的態度從來沒變過。」
  
  留紗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啪」地一下把機關了,扭過腦袋,「正好,我也跟你說說我的感受!我的感受就是——」她眼睛炯炯地望著他,嘴角往上一彎,恨恨地拖長音調:「你把我當成一個玩具!喜歡就哄幾句,不喜歡就扔在一邊不管了,喜歡了就買點心又買衣服,不喜歡連電
話也不接,看也不看我。我出事打你電話還不如打柳學長電話。你關心我還比不過切原!」
  留紗這一串連珠般的質問嗆得幸村說不出一句,他在門口杵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乾巴巴地擠出一句,「我向你道歉,但是,我的態度的確沒變過。」
  「好吧你態度沒變,你還是如一,」她又扭過腦地,睜大一雙眼睛,瞪著他,「但是我的態度變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謝謝你的點心,不過電影就免了。麻煩你去找別人。我沒興趣。」
  「我不找別人。」幸村站在門口說。
  「那就用電腦看。」她扭過腦袋,「其實不去電影院更好,可以節約錢。」
  「紗紗……」幸村欲言又止。
  「精市哥哥,」她有些不耐煩了,索性站起身,「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態度變了,但我還是當你是我哥,不會不理你。你可以放心。」說完她砰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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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
前幾天搬家,一是寬帶一直沒裝上;二是要整理的東西實在太多,確實太忙了~~~





尾聲 ...

  那次以後,幸村覺得自己快沒轍了。約她出去她不去,買吃的照吃買禮物有重量的不收,沒重量的收了不拆。至於一天一束玫瑰,幸村覺得太過張揚不想實施,後來趁父母不在趕緊給花店電話,讓她們送一束白玫瑰。其花語是:我們的愛情是聖潔的。
  留紗開門後楞了好幾秒,臉上只一副茫然的神情,說:不好意思,這裡沒這個人。然後在速遞員同樣一臉茫然低著頭重複一遍地址後又皺著眉頭解釋:大概他寫錯地址了,您回去後再問問吧。
  
  這下他是徹底沒轍了,只能回過頭去向柳蓮二請教。柳是目前唯一知道他為何冷落她的人。
  幸村把大致經過複述一次後徵詢柳的意見,「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她完全不接受。你看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回心轉意?」
  「辦法啊……」柳露出一絲猶豫。
  幸村試探著問:「不然我告訴她所有經過?」
  這時柳終於抬起眼來,有些嚴肅地看他,「我們來做個假設,假設是你被莫名其妙冷落半年之久,然後半年之後的某一天女友突然告訴你,之所以冷落你是因為懷疑你們是親姐弟。」他說得自己雞皮疙瘩先冒起來了,忍不住頓了頓,「你會怎麼想?」
  「我會……」幸村沒好意思直說,既有一絲感慨也會認為對方腦袋存在一定問題。「想法會很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最後他迫不得已搪塞柳蓮二,然後又反問他:「你會怎麼想?」
  「要聽實話?」
  幸村點點頭。
  柳很肯定地說:「腦袋有問題。」
  幸村一怔:「沒別的了?」
  「別的……」柳琢磨著說「智商有問題」可能太打擊人了,只能換一種很深沉地語調慢條斯理跟對方解釋,到底為什麼他腦袋有問題。
  「其實,你的動機沒有問題,你的出發點也沒有問題,我知道你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但是,」柳話鋒一轉,「你處事的方法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幸村十分困惑,「其實我還可以明確告訴她,我喜歡上其他人了。不過這樣做她會更難受。」
  「你不理她她同樣會難過。」
  「有那種事我也沒辦法。」幸村說,「總不能知道她是我妹妹還把她當成戀人相處吧?」
  柳衝他擺擺手,「好,我們先不談你處事方法對不對。我們先談一個人被莫名其妙冷落會有哪些反應。」
  「生氣。」幸村立刻回答。
  柳點點頭,「還有報復。」
  幸村一驚:「她……」
  「她應該不至於。」柳飛快又否認,「從你說她還是會吃你買的食物,說明她心底深處並沒有仇視你。」
  「仇視……」好嚴重的動詞——幸村有些無語。
  「既然沒仇視說明你還是有機會的,」柳呵呵地笑起來,隨即又往下補
充,「雖然換成是我,百分之九十都是直接換人了。」
  「即使你女友向你解釋?」
  「解釋了我會感覺她邏輯思維存在一定問題,」柳微微皺起眉頭,「我欣賞有頭腦的女生,不喜歡愛空想的人。」
  幸村一陣沉默。柳連忙安慰,「不過你放心,多和田個性和我相去甚遠,我不原諒對方剛好說明她極有可能會原諒你。」
  「那麼辦法……?」
  柳想了個很老土的方法,「寫信吧。」
  「寫信?」
  「這個方法很土,不過還算管用。」柳說完連忙又提醒,「對了,切忌不要寫過於肉麻。比如愛你一輩子,愛你至死不渝,愛你永遠不變心……現在女生都不信這一套,雖然她們很愛聽。」
  柳一連串的舉例聽得幸村一陣惡寒,忙不迭表明立場,「絕對不可能。」說態度一直沒變對於幸村來講,已經是一種極限。幸村不比柳,柳說感情感覺就像做題,分析你愛她她愛不愛他就像分析XYZ。幸村分析感情就不是,基本只是憑感覺。憑感覺聽上去很酷,很招女生喜愛,其實最容易犯錯。
  
  最後他聽從柳的意見,揮灑墨跡為留紗寫了封信,並在臨走前一晚將那封信從留紗門縫裡偷偷塞進。第二天送機時幸村悄悄問她:「你有沒有看那封信?」
  留紗有些驚訝:「什麼信?」
  這下他才慌了神,後悔沒當面把信給她,非要扮深沉半夜從她門縫裡偷偷塞進。結果她沒收到。沒收到事還小,如果信輾轉到了老爸手裡,那才是真的問題。
  
  留紗歪著腦袋看他一陣,伸手戳戳他胳膊,「你說的什麼信?」
  幸村心裡掠過一絲惆悵,說:「我寫給你的。」
  「寫信幹什麼?你直接說不就完了?」她皺起眉,滿臉不屑,「對了,你信裡都寫什麼了?還不好意思說。」
  「沒寫什麼,」幸村眼睛望著遠處停機坪,也不好再多解釋,只語氣很淡地說「幾句話而已,沒看見就算了」。
  留紗一怔,動動嘴皮子,「哦。」
  
  這時,機場廣播通知一個去紐約班次的乘客登機。倆人下意識摸出手機。
  幸村先抬起頭,看一眼留紗的手,「上大學後換新的吧。」他指指她的手機。
  留紗不說話,抿著嘴唇看他一會兒,突然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糖,「我也沒別的東西可送,只能送你一顆糖了。祝你一路順風。」
  幸村鄭重其事把糖和錢夾放一起,又抬起頭來,「我會給你寫信。」
  「寫信太麻煩了,」留紗搖搖頭,沉默一陣後慢慢移開視線,「電郵還勉強能接受。」
  「那就用電郵。」幸村說。
  「隨便你,不過我不一定回復。」留紗又轉回腦袋。
  「我寫電郵不是因為你會回復。」
  她呿了一聲,撇撇嘴
 扭過腦袋。
  
  幸村笑了笑,回過身又向老爸和後媽道別,尤其是幸村爸爸,他向他保證,自己會竭盡全力,不會白白浪費機會。最後,幸村在留紗對面停住,望著她笑了一下,說:「再見。」他背著包,走到入口的玻璃門前,遞給護照和機票,檢查之後隨著人流慢慢往裡走,走過一段距離後,她就看不清哪個是他了。
  留紗猜測,他會不會突然回過頭來,於是慢慢抬起手臂,向著他背影的方向輕輕地揮手。幸村在一個轉角處的柱子旁突然停住,放佛在想什麼,過一會兒他終於回過頭,遠遠地看見玻璃門外一個矮小的人影,她朝他揮著手。
  幸村笑了笑,又轉過頭去繼續往裡,把肩上的背包挪了一下,慢慢消失在柱子那一端。
  
  開學那天,幸村給留紗發了第一封電郵,三言兩語告訴她自己近況,並附上自己學校照片。幸村在信裡說法語不簡單,雖然過語言關不難,但和本地人交流很成問題。留紗對著電腦想了很久,最後撇著嘴回他兩個字:已閱。
  
  幸村哭笑不得,一周後又發去第二封,告訴她附近有上班族因為抵抗歹徒意外被刺死,叮囑她一定要小心安全、不要逞強,遇到搶劫犯給錢就是了。這回留紗盯著屏幕的時間是上次的兩倍。她左思右想,最後終於回他一句:叔叔說,叫你千萬注意安全,夜深了不要出門,太熱鬧的地方別去。
  
  幸村頓時鬆一口氣,於是又過一周發去第三封郵件,簡單講述自己目前的狀況,說同組的同學挺好相處,運氣不錯還認識了來自日本的朋友。最後又特意標注一句:男生,勿擔心。
  留紗一見,心裡忍不住得意,又怕幸村看出來自己很在意,乾脆連「已閱」也省略,看過之後就把電郵關了。
  
  此後他每週一封電郵,一個月一封信,比鬧鐘還要準時。留紗有時候回回電郵,信一次也沒回復。幸村在電郵裡問她你為什麼從來不寫回信。留紗撇撇嘴,說郵票那麼貴,又沒什麼重要的事。他告訴她,他很快回國。
  於是留紗在收到幸村十七封電郵後,又再次見到他本人。幸村形象比以往更引人注目了,身高又長了些,走在街上惹得不少女生回頭。
  留紗酸溜溜地評價:「出國一趟是不一樣了。」
  幸村也不多語,從行李箱裡摸出一個盒子,默默遞給她,「禮物。」
  留紗漫不經心拆開來看,見是手機忍不住嗤了一聲,「外國的手機在東京能用?」
  「剛買的,可以用。」幸村望著她,語氣帶著點隨意,「下飛機時想起你手機很舊,乾脆買了個新的。」
  她臉色一變,強忍住嘴角透出的笑意,拚命皺著眉頭,「你幹嘛送我手機?錢太多?」
  「升學禮物。」
幸村說,「祝賀你進入大學部。」
  
  那年四月,留紗終於如願升進立海大大學部,專業和金融相關。中川說你真實際,喜歡錢就念金融。留紗擺擺手,一臉的遺憾:其實我想學機械或者醫科,可惜要求達不到。中川恍然大悟:那是,機械或者醫學更賺錢。
  幸村回來半個月後,留紗態度終於有所緩和,不過要親要抱還是一個傳說。甚至一次網球部聚餐,幸村想牽留紗手,結果被對方飛快躲開。那個甩手的動作碰巧被中川瞧見。她忍不住問她:「你和學長吵架了?」
  「比吵架嚴重。」紗紗笑笑說。
  「那是什麼事?」
  她呵呵地笑著,手裡捏著幸村送她的手機,說:「我想甩了他。」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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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尾聲 ...

  「有這麼嚴重?」中川頓時嚇一跳。
  「有。」紗紗很肯定地點頭。
  「雖然學長是出國唸書,可能距離太遠,你們聯繫不大方便,但那也不能說明他一定會變啊。」中川好言相勸,「學長對你不錯的,你應該相信他。」
  「我相信啊。」她臉上擺出一副愉悅的微笑。
  「你相信還……」
  「我相信他會變。」微笑立刻變成撇嘴,一想起幸村一度的漠視,以及每五句就教訓兩句、諷刺三句,心裡忍不住往下沉一寸。
  中川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呆呆望著她,小心試探:「學長做了很過分的事?」
  留紗一陣猶豫,過一會兒突然歎一口氣,「算了,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反正,我就是先跟你說。我受不了他,不喜歡的時候打兩巴掌,喜歡了就給一顆甜棗,以為我是猴子啊?」
  
  中川臉上表情呆若木雞,不怎麼厚道地想,不知堂姐是不是拿仁王學長在當猴子處理,打一巴掌給三顆甜棗,貌似仁王學長還很開心。
  
  最後她皺著眉問她,是不是真的要分開了,留紗又半天拿不定主意。中川一見,連忙給她台階下,「我看,你先別急,看看學長表現再說。萬一他真的是喜新厭舊,你要是提出分手他不是正好開心?」
  「啊……」留紗一聽,頓時心又涼了四分之一,卻仍是一臉張牙舞爪的表情,「說的是!就算分也得我說了算。我不提他就休想!」
  那之後紗紗對幸村又是一反常態的冷淡,幸村越是關心她,越是懷疑他心中有鬼,態度自然反覆無常。幸好他自知理虧,也不多計較,只一心希望可以早日和好。
  
  一轉眼,離假期結束還剩十天不到,那時留紗已經開學幾日,和幸村開始處於「見面是偶然」的狀況。
  一天中午,幸村拿著畫紙興致勃勃去學校接她。路上遇見留紗同學,對方曖昧地朝支胳膊肘碰碰她,問幸村是誰。留紗猶豫一會兒,努努嘴說:「我哥。」
  幸村不幹了,在對方才走出一米的距離時,故意不掩飾音量地問她:「我什麼時候變成你哥了?」
  「你一直都是。」乾巴巴甩過一個白眼。
  「不是,」幸村心裡不高興,臉色突然有些嚴肅,「最開始是,從我們交往之後就不是,」他頓了頓,「以後也不會是。」
  「是,我們交往時不是,但交往之前是,不交往之後也是,」留紗臉色比他更嚴肅,凜然道,「剛好,我有事想跟你說。」
  「我先說。」幸村把畫紙拿給她看,也不等對方作出反應,立刻道:「作我的模特。」
  她冷冷望著他,「說完了?」現在該她了——我想甩掉你。很早以前她就想試一次,甩一個讓異性喜歡讓同性嫉妒的男人,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不
過幸村偏不給她實踐的機會。他看準她的弱點,對症下藥,漫不經心笑笑說:「當我的模特,隨便你提一個要求。」
  於是「我想甩掉你」就這樣胎死腹中。所謂利益的誘惑。
  
  「什麼要求都行?」她的眼神顯然已經出賣她的心。幸村望著她眼睛,心裡忍不住閃過一絲得意,看來擺平留紗還是比較容易的。
  「太過分的不行。」他深思熟慮一番,知道一旦無法完成和留紗的關係只能進一步惡化。
  留紗撇起嘴,「什麼叫太過分的?」
  「我無法負擔的,以及我無法完成的。」
  「什麼是你無法完成的?」她仰著一張臉。
  「比如……」幸村仔細想了想,突然擺出一副笑臉,「沒有比如,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留紗揚起眉毛,「怎麼?膽子變大了?」
  「跟膽量沒關係。」幸村笑著說,「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提太讓我為難的事。」留紗白他一眼,切了一聲,也不搭話,過一會兒又聽他問:「能當我模特了?」
  她猶豫一陣,終於點點頭,似笑非笑望著他,「你一邊畫,我一邊想,等你畫完了差不多我也想好了。放心,我提的要求絕對不會讓你,太——為難。」是極度、異常、超乎尋常的為難。
  
  於是倆人結伴回家。到家時約莫中午兩點,留紗瞥了眼時間,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客廳沙發上,「你快點畫,趁他們沒下班趕快畫完。」
  幸村站對面,一本正經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她,搖搖頭說:「這樣不行,你先換件衣服。」
  「換什麼衣服?」她撇撇嘴。
  「換你最喜歡的,那條白底藍花的連衣裙。」
  「麻煩。」她努努嘴勉強挪了挪屁股,又不動了。
  「按我說的要求來,如果你願意,」幸村說話的時候口吻很淡,「隨便提兩個要求。」
  「真的?」她霍地站起來,毫不掩飾神色的興奮,可以折磨他的興奮。
  「真的,」幸村胸有成竹,「而且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換那條白底藍花的連衣裙;第二,頭髮披在兩肩;第三,姿勢由我決定,坐的方位由我決定;最後,沒結束前身體不能動。」
  「姿勢由你決定……」留紗瞇著眼睛看他,「什麼意思?」
  幸村慌忙解釋:「不要誤會,只是坐在椅子上,手放腿上就行。」
  「如果我忍不住動了……你畫畫時間太長……」半小時是畫,四個小時也是畫。
  「一小時內保證畫完。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他作勢要收起畫板,低著腦袋,「一切全屬自願。你同意我才開始。」
  「我同意。」看幸村穿女裝的痛快,最終戰勝了自己忍耐一個小時一動不動的痛苦。留紗說完後立馬搬過來一張椅子,在客廳中央坐下,靠著椅背,
 兩手軟軟地,分開搭在大腿上。
  
  幸村見狀又搖頭,往左邊,也就是院子的方向指了指,「一個小時可能不好忍,手指實在忍不住可以輕輕動,但是不能動手臂。」
  留紗見他良心發現,主動提出可以動手指,也不多問,乖乖把椅子搬去院子裡。幸村把畫板夾好,作畫前又裝模作樣望了望天,接著把通往裡屋的門窗一起大開,美其名曰,為了通風。
  於是只一刻鐘的功夫,留紗披兩肩的長髮已經數不清次數溫柔襲擊她的臉龐。很癢,但是她不敢動。
  幸村對面擱下筆,很體貼地問她:「需要我幫忙?」
  「把門關了。」留紗半瞇著眼睛看他。
  幸村把門關上,輾轉一看,兩邊長髮幾乎遮住她小半張臉。他走過去,在她跟前停住,動作極其輕柔,幫她把右邊一縷頭髮攏去耳朵後。她斜著眼角覷一眼他,動了動嘴巴,「謝謝。」
  
  幸村笑笑,又站回畫板前,開始專心作畫,等大致畫完一個輪廓時,聽見對面留紗叫他:「還有一邊!」
  「什麼?」
  「頭髮。」留紗撇撇嘴,「飄在我臉上,癢。」
  
  幸村第二次站過去,光明正大為她把又一縷頭髮攏去耳朵後,然後低著頭,正大光明凝視她。
  留紗斜起眼角,「看什麼看?」
  「不看沒辦法畫。」幸村笑,「對了,你千萬別動,你一動要求就沒了。剛才的半個小時也白坐了。」
  「你故意的。」留紗咬牙切齒,狠狠地說。
  「你指什麼?要求畫你還是幫你攏頭髮?」幸村曖昧的眼光從上到下慢慢打量她,語氣一止,隨即將視線游移至她裙子下擺,被風不斷翻起一角的純白裙邊。
  
  留紗恨不得一畫板扔到他臉上,「你個流氓,什麼不看偏盯著我裙子看……你……」她說這話的空,幸村已經轉身拿來一本畫冊,拿起她一雙手,用畫冊壓在大腿的裙子上,「罵完了吧?」幸村涼颼颼冒出一句,「現在流氓幫你把裙子問題解決,順便也幫你解決頭髮的問題。」然後變戲法似的從衣兜裡掏出一枚水鑽髮夾,彎下腰,幫她別住左邊亂飛的劉海,「髮夾給你,畫完以後不用還我了。」
  她心裡不知為何,突然一暖,嘴上卻是半點不饒人,「我說的故意不是畫畫,也不是攏頭髮。」
  「那是什麼?」
  「你讓我坐在院子裡。」她不滿地白他一眼。
  「院子裡通風,而且陽光充裕。」幸村低著頭看一眼她,唇角浮起一個曖昧的笑,「何況……」眼光飛快又掠過裙角,「你認為,我會有多好奇?」
  留紗一怔,眼圈突然就泛紅了,「我是個白癡。」
  幸村聽出她聲音略帶鼻音,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我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
  「你道
什麼歉?」她吸吸鼻子,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開始往下滴落,「我是個白癡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會是白癡?」幸村柔聲安慰。
  「跟你交往我就是個白癡,你說以後不會吼我不會諷刺我,哪一點你做到了?我難過你要安慰,你連人影都看不到。沒我的允許不准對別的女生好,你問也不問就和她商量出國留學的事,也不跟我解釋。你明明知道我很介意……你說我是不是白癡?」留紗盡量平靜的說完,拚命壓抑著委屈和隨之而至的怒火,最後咬著嘴唇盯著畫板的方向,「現在你可以畫了,我有調時間,鬧鈴響了可別怪我沒提醒。」
  幸村見她眼圈通紅,眼淚不止,忙掏出手帕幫她輕輕抹去,「我不畫了,你想提什麼要求儘管提,不要哭了。」
  「謝謝,」留紗帶著哭腔,「不過你還是畫,我是愛貪便宜,不過也沒你想的那麼不要臉,哭幾下就要對你提要求。」
  「我不畫了。」幸村慌起來,又不敢太使力,只能輕輕幫她擦。
  「你畫。你不畫我也坐一個小時,就算眼睛腫了我也不會動一下。」幸村越幫她抹,留紗越哭得起勁。他沒辦法,只能站起身,苦著一張臉說:「好,我畫。不過你不要再哭,哭花了臉我沒辦法畫。」
  留紗拚命忍住淚,瞪著一雙大眼睛,「少廢話,快點畫。」
  幸村實在不忍心看她哭著一張臉端端正正坐在對面,寥寥幾筆把人物勾勒出,然後招呼她:「畫完了,你可以動了。」
  
  留紗做了一個深呼吸,一絲古怪笑容突然爬上她臉,看得幸村一陣頭皮發楚。
  「紗紗,你笑什麼?」
  「不笑難道你希望我哭?」留紗抬起眼,從椅子上慢慢站起,「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現在輪到你了。第一個要求,穿女裝。」
  「……」
  「算了,我也不為難你,看在你掏手帕的動作還算快,給給你一個選擇,」留紗一揮手說,「幫你化妝。」
  「……」
  見他還是不開口,她有些不耐煩了,「穿女裝,或者化妝,二選一。你還想怎麼樣?」
  幸村終於鼓起勇氣,「有沒有第三種選項?」
  「有,」留紗涼颼颼飄過一句,「穿女裝和化妝。」
  「……」還不如前兩項。
  「選吧,精市哥哥。趁他們還沒回來。」留紗幸災樂禍望著他。
  幸村臉一陣青一陣紅,又不好翻臉說「你的要求太過分」——她掉眼淚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委屈的表情還是頭一回。他倒希望留紗能大發雷霆,那樣他心裡反而好過些。她只是委屈地哭,哭完以後又陰測測的笑,反而讓他更難受。
  
  幸村目光落在院子一側,很冷靜地強調:「我拒絕女裝。」
  「意思是我幫你化妝?」留紗嘿嘿一
 笑,「那好,你到我房間來,我幫你好好化,保證連繫花都比不上你!」
  
  幸村跟著留紗進她房間,瞥見她梳妝台上整整齊齊排著一列叫不出名稱的化妝品,先是一愣,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紗紗,真的要化?」
  「廢話。」留紗眼睛抬也不抬,只拉開抽屜,摸出一個睫毛夾,微笑著招呼幸村坐好,「你怕什麼?我的化妝品雖然不算貴,但也不至於太差,不會損傷你皮膚。」
  「我沒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
  「好了,閉嘴。」她皺起眉,先拿保濕乳抹去幸村臉上,「抿嘴唇。」幸村說什麼也不肯。
  活該——留紗心裡暗罵,一邊狠狠往他臉上抹隔離霜,接著是粉底液、眼影、眼線、眉毛、腮紅、睫毛膏……以及,亮粉唇彩。
  
  以至於幸村在留紗一臉得意,說「我化完了」時都沒半點勇氣看一眼鏡子。他唯一的想法只有一點:趕快把臉洗乾淨。
  偏偏留紗左右欣賞不夠,還飛快掏出手機,唇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第二個要求,手機留影。」
  「不行。」幸村立刻拒絕。
  「不行?」紗紗揚起眉毛,「今天是誰說兩個要求儘管我提?啊?誰說的?」
  「我還說過,無法負擔或者辦不到的不行。」
  「照相是無法負擔的?還是你辦不到的?」
  幸村別過腦袋,「精神無法負擔。」
  「那化妝你就能負擔了?」留紗邊說邊用眼窺視著幸村的表情,突然歎一口氣,「算了,反正你答應我的事沒幾件能做到,多一件也沒什麼了不起。」說著她一手指向門,「你去洗了吧,順便把門關上。」
  幸村站起身,皺眉思索一會兒,又神情彆扭地坐下,語氣淡淡地說:「你照吧,我說話算數。」
  留紗也不含糊,拿著手機從正面、又從側面連續拍了N張,這才過癮地擱好手機,滿意地拍了拍手,歪著頭看幸村一會兒,把一瓶卸妝油遞到他手裡,「拿去吧,用它卸妝。」
  
  她在房裡坐了會兒,端詳起手機裡幸村面若桃李,發覺他似真比系花更勝一籌,一點沒有醜態可言,想起法國不知有多少同鄉大獻慇勤,頓覺索然無味,頓時心裡又涼半截。
  
  幸村在衛生間卸妝卸到一半,回過頭來,發現留紗就站門邊,正看著他面露一絲微笑。
  他有些好奇,「你笑什麼?」
  「你剛才害我哭,我又逼你化女妝,所以我們兩不相欠,從今以後就算扯平了。」留紗望著那瓶卸妝油,表情異常平靜,「怎麼樣?還好用吧?」
  「什麼叫扯平了?」幸村望著她。
  「扯平就是說我不再生你氣了,以後我們和平相處。」
  「什麼意思?」他乾脆轉過身來。
  「就是指
 ,」她頓了下,終於鼓起勇氣,「我們和平分手。」
  幸村一陣沉默,「因為半年前的事?」
  留紗點點頭,過一會兒又搖搖頭,「是,但也不完全是。我想了很久,之前一直捨不得,不過剛才幫你化妝,我突然想通了。」
  「你想通什麼?」
  「我們不合適,」她撇著嘴,「之前我是很難過,也很怪你,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怪了。剛才我想了想,其實你做我大哥也挺好的。」
  幸村臉色一怔,「其實以前是有原因的。」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她還是搖頭。
  幸村說:「那時我誤會你是我妹妹。」
  留紗搖著頭:「原因真的不重要了。」
  「因為無意中聽到一個電話……」
  留紗立刻打斷他,「真的,原因不重要。」
  「加上曾經我向爸爸暗示,想和你進一步發展……」
  留紗皺起眉:「你不要說了。」
  「他有些反對,後來我曾隱晦的問他,你究竟是不是我妹妹……」
  「你不用說了。」
  「他沒有否認,所以我誤以為你是我親妹妹,不敢告訴你。我怕你知道會難受沒辦法只能故意冷落你。」幸村終於一口氣說完。
  留紗一愣,隨即操起那瓶卸妝油,「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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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留紗說想通了,其實不只是半年前的事~~~
完了……求婚又得是下一章了。




尾聲(三) ...

  「神經病」最終滿懷遺憾離開東京。那日留紗去送機,一身白衣藍裙站在候機大廳,於熙攘人流眼睛望著玻璃外的停機坪。遠處兩架飛機正緩緩移動。
  「神經病」過安檢時說:「寒假時間太短,下一次回來可能是明年暑期。」
  「嗯,明年暑期見。」她一怔,微笑著擺擺手。
  
  「我知道你很生氣,也知道是我沒處理好,」「神經病」猶豫到登機前一刻,終於摸出電話打給她,「你不要掛電話,聽我說完。」
  「說重點。」留紗在電話那頭撇著嘴。
  幸村聲音裡透出一絲猶豫,「你,會不會等我?」
  「等你什麼?等你吃飯還是上廁所?」她撅著嘴口氣不善地說,「我不想餓死也不想憋死,所以不等。」
  幸村一怔:「你明白的,我在說什麼。」
  「我就是明白才說不等,」留紗說著要掐電話,「再問幾次都是不等。你也別浪費話費了,沒事就掛了,有事再聯繫。還有,有事沒事別老寫信,郵票貴。」
  她說:「我是關心你才替你省錢。」
  
  那次以後,她不再回復幸村郵件,寄給她的信也一律不拆封。中川搖著頭:「你不用做得那樣絕吧?」
  
  「不絕我怕自己會難受。」留紗語氣淡淡地說,「仔細想想,其實我也不是很怪他。我也相信,他沒撒謊,初衷應該是為我好。」
  「那你不肯原諒他?」中川招手叫過服務員,又要一杯可樂。
  「我不知道,」留紗一手支著頭,咬咬嘴唇,眉間突然閃過一絲不忍,「其實……我想原諒他,可是,看見他我就很難受。一見著他我就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他不肯理我,不和我說話,不接我電話,不肯回家。」她歎一口氣,「這次說是為我好,如果下一次不是呢?」下一次是因為一個女人,她就只能怪自己太笨了,給同一個人傷害她兩次的機會。
  
  中川看一眼她,笑了笑,「你還是喜歡他。」只有喜歡才有被對方傷害的可能。
  「我不否認。」留紗垂著腦袋。
  「其實你可以原諒他。愛慕學長的女生不少。他還是喜歡你,說明不是一般的喜歡。」中川欲言又止,「其實,你有沒有試著站在他的角度考慮?他是怕你難受才不肯說的。他也怕影響阿姨和叔叔的關係,所以不敢繼續求證。其實,學長人是不錯的,就是傻了點……」最後她聲音逐漸變低。留紗抬起頭,「站在他的角度想?」
  中川點頭又道:「他傻的就是沒仔細求證。他可能是詩讀太多,喜歡想像。不過學長總是為你考慮,這一點不會錯的。」
  「可是我很難受。」留紗望著她。
  「學長也難受。他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還要想辦法讓喜歡的人討厭他。也許他比你更難受。都過
去七八個月,還不能原諒他?」
  留紗不說話了。她是不是太小氣?
  
  「還有,學長知道真相後第一時間也沒告訴你,其實也是在乎你。」
  她不屑地撇撇嘴,「什麼為我,是為了他自己的形象。」
  「他在乎你才會顧忌自己的形象。」中川撅起嘴,「哪個男生會希望女友心目中的形象是個白癡?」
  留紗指著她問:「你覺得他是白癡?」
  「也不算吧,只是有些傻,感覺和他平時印象不怎麼附和,」對方一本正經地解釋,留紗頓時忍俊不禁,「還說不是?」
  「不完全是。」中川連忙糾正,「最多就是比較白癡。」
  留紗聽著很解氣,抿起嘴唇開心地笑。
  過一會兒又聽她問:「那你原諒他了?」
  「原諒?」紗紗一怔,隨即想起他一臉冷漠、滿不在乎的表情,心裡不由為之一痛,「原諒其實不難,但我不想難過第二次。」
  
  一年後的夏天,幸村從巴黎回國,一同回來的還有吉澤。吉澤親戚派車來接,順道把幸村一起載回家。
  留紗與吉澤不期而遇,眼裡竟沒有半分敵意,還言辭得體向她表示感謝。
  回到家後幸村要解釋,她不等聽完便語氣很淡地說:「你不要解釋,其實我什麼也沒想。我跟她道謝是真心的。她幫了你就等於幫了我家人。我應該道謝。」
  「我是你家人?」他表情有些驚訝。
  「你不是我家人?」留紗反問。那副神情既沒有半點挑釁,也沒有一絲半毫的賭氣。她只淡淡望著他,嘴角微揚。幸村感覺她神色有些陌生,心中微一怔忪。
  留紗為他倒一杯飲料,把玻璃杯遞到他手裡,「行李我幫你拿進房間,你先休息一下。」
  「紗紗,你不怪我了?」幸村堵在門口問,眼睛裡滿是期冀。
  留紗轉身看他,神色一派輕鬆,只是嘴角輕揚,露出甜甜一笑,「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你走了以後,我想了很多,想起以前的事……我相信,你沒有騙我,你是真心為我考慮。」
  「那麼郵件……為什麼……」
  「因為我不確定,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下定決心。我覺得再和你多說一句,我就會心軟。」
  幸村一陣沉默,「你還是喜歡我。」
  「喜歡,」留紗目不轉睛望著他,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神情,「我還是喜歡你,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因為和你一起我會害怕。」
  「你害怕什麼?」
  「我怕你不理我。我怕你喜歡其他女生。」
  幸村有些難受。他想找一個可以說服她原諒自己的理由,但除了動機,他發現再找不出一個。如果留紗想要的是一個結婚的承諾,那多簡單。
  
  「其實後來我想了想,發現問題不在你身上,在我這兒。我很想完全
相信你,可是又沒辦法完全相信你。你希望和我和好,其實我很高興。但我又總是擔心,怕你會像上次一樣突然不要我。」
  「再也不會了。」幸村喃喃道。
  「你保證也沒用。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留紗搖搖頭,安靜一會兒,唇邊慢慢浮起一個俏皮的笑,「其實我已經明白了。為什麼我總是擔心你會不要我。」
  「為什麼?」他望著她。
  「我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我不想說,」她一陣猶豫,「現在,說不出口。」
  幸村目不轉睛望著她,過一會兒轉過身去,「沒事,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可能要等很久。」
  「多久?」幸村回過頭。
  「可能,要好幾年。」
  幸村一怔,眉間劃過一絲猶豫,「沒關係,不算太久。」
  留紗笑了笑。當那一絲猶豫閃過他眼睛時,她心也往下一沉,幽幽開口道:「其實,你也不用一直等的。像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幸村不說話了。只是半年的冷落換來對方一年半的報復,他真心實意道歉了一年半,卻還是換不回她一丁點的猶豫。留紗就似鐵了心要和他分開,嘴上說還是喜歡,可是始終不肯原諒,就像懲罰成了一種借口,要分開才是真實的目的。
  幸村說:「我想知道原因。」
  她一怔,笑得有些勉強,「你剛才說可以等的。」
  「我是可以等,不過並不妨礙我想知道。」幸村最後有些肉麻地說,「有做錯的地方我會改,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傷心。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看著她,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拜託。」然後,一把抱住她。
  留紗慢慢從他懷裡掙脫,心中一澀,「現在不能告訴你,對不起。」
  兩個月很快結束,幸村收拾行李,要再度回去巴黎。臨走前他又問留紗要理由,紗紗只是搖頭,也不說話。這一次,她不去送機,只把他送出家門口,看著幸村面無表情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幸村爸爸打開車門,招呼她一起上車,「紗紗也一起去送哥哥?」
  留紗微笑著搖搖頭,在繼父把車開出十幾米時,緩緩抬起手臂。幸村從後視鏡看見留紗慢慢比劃再見的手勢、模糊的臉龐,想起她說「要等好幾年」,竟恍如未聞。
  
  幸村回到巴黎,第一件事給家裡去了電話。留紗接起電話,立刻叫來繼父。他只覺心裡發堵,也不多言,掛斷電話後只埋頭整理行李。一個淺黃信封從一件T恤裡掉到地板。
  幸村急忙拆開。
  
  「精市哥哥,你問我為什麼不能重新在一起,並非我不肯原諒你。其實我很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你的動機是不想我難過。但是我很害怕,被自己所愛的人冷落的滋味太過恐怖,我
 實在沒有勇氣再次體驗。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不肯相信你。你問過我原因,當時我告訴你原因說不出口。說不出口是因為不好意思。我不相信你其實是因為不相信我自己。那天我說要等好幾年,我看得出,你有所猶豫。其實我一直明白,我沒有好到讓你完全不去猶豫。每當你猶豫一次我就難過一次。
  所以請你原諒,至少目前的我沒辦法和你重新開始。不能完全信任所愛之人,我也沒資格和你再在一起。我很害怕和你重新開始,又會猜忌你明天是否會變心。
  以前你向我解釋,你和吉澤學姐的關係。可是你不會知道,為什麼我總是介意她和你的關係,即使她身在大洋彼岸,我依然會介意你和她的聯繫。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比不過她,所以我會害怕。我沒有信心你始終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很感謝你,是你讓我明白,兩個人相愛信任是何其重要。而我無法做到這一點,我也不再有資格待在你身邊。每一次你向我誠懇的解釋我都是如此開心,但是今天我卻逐漸明白,愛情並非靠解釋來維繫。當兩個人的關係需要靠不斷的解釋來維繫,那等待彼此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The vital importance of love is to love all life without qualms.愛情最重要的就是拋開疑懼,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去猜忌。害你一次又一次挖空心思向我解釋。
  對不起。
  還有,謝謝你曾經為我補習英文。」他終於明白,留紗愛斤斤計較是因為沒有自信。她怕失去他,又沒有自信,只能在有任何女生接近時開始鬧情緒。留紗說過,沒有她的允許不准對別的女孩好。這一句不是玩笑。
  
  幸村緊緊捏著信,手腳有些動彈不得。他翻過信的背面,竟貼的是他和她的合影。留紗在大頭貼裡笑得很是開心。他忍不住心頭一酸,把信放下。
  他一直認為留紗個性不算太好,時時喜怒無常,卻從沒有想過,她為何如此。他以為留紗愛吃飛醋,見不得他和別的女孩多說一句,卻不曾料到,這只是留紗自卑的表現。他還怪她太過矯情,始終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到今天他才明白,不肯和好是因為太喜歡他。
  幾年前的一個夏天,留紗曾在公車上問他,她和吉澤哪個更好。他沒來得及回答。如果那時告訴留紗,吉澤比不上她,她還會不會介懷到現在?如果自己從來不曾以輕蔑的態度對待她,留紗還會不會自卑?
  
  幸村突然清晰地想起,初三那年情人節,她拿著手機問他單詞,當時一瞬間受傷的表情。他想起交往時她提的條件:對我好點,不准吼我,也不准諷刺我。 幸村終於明白,這些條件從何而來,頓時五內翻騰,任由回憶肆虐。心裡難受之極,打開電腦卻不知從何說起,到半夜才發出一封空白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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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可憐的膝蓋……前兩天動了一次小手術,於是我也沒啥心情更文了。不好意思~
下一章正文結束,會有番外。放心~





尾聲(四) ...

  那封郵件她隔天上網時看到,是幸村常用的郵箱。她立刻明白,他已經從T恤裡發現那封信。
  「不會是病毒吧?」一封空白郵件有無數寓意,浪漫一點的人會朝浪漫的方向想。留紗很實際,第一個念頭只是電腦中病毒。她手忙腳亂在網上查能讓郵件顯示內容的方法,試過之後發現沒一個管用,終於醒悟幸村是發的空白郵件。
  
  她愣了一會兒,也不知該不該禮尚往來,只對著電腦發了陣呆。夜幕降臨時後媽敲門,問她想吃點什麼。留紗回過頭,笑了笑,「隨便吧,煮什麼吃什麼。」後媽問她,有沒有和哥哥取得聯繫?
  她又笑,隨手把電郵關了。
  此後留紗與幸村聯繫減少,只新年互寄了一次明信片。電話倒是打回幾次,很湊巧她大都不在。最近的一次通話,要屬她生日前夕。幸村特意打過一次手機,問她有沒有想要的禮物。留紗語氣平淡地說,就寄一張卡片吧。他千挑萬選,最後寄回一張學校的宏偉建築。告訴她,這是他目前的生活。
  留紗左右端詳一陣明信片,小心翼翼把它鎖進一個鐵盒子裡,拿幸村送她的髮夾壓好。
  
  轉眼暑期將至,幸村在電話裡告訴父親,自己要準備畢業展,可能會推遲回家的時間。他問起留紗近況。幸村爸爸說,她還不錯,交到一些新朋友。他告訴他,留紗學習用功,先後拿過兩次獎學金。
  幸村捏著手機,一時百感交集,猶豫許久終於重新拿起電話。
  
  接近半年沒有聽過幸村聲音,她楞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傻乎乎地問一句:「什麼事?」像是他沒有走遠,人就在附近。
  「我大概八月回來,最近要籌備畢業展,可能會很忙。」他用很平常的口氣說,「所以我延遲回家的時間。」
  「哦,」她在電話那端點頭,冷不丁冒出一句,「電話費會不會很貴?」
  「一年三次不算貴。」幸村回巴黎以後,只給留紗兩次電話,一次是新年,一次是她生日前。今天才算第三回。每次說話均以留紗「話費很貴吧?沒什麼事就掛了吧,網上再聊」結束。網上再聊是客套話。幸村很少在網上見到她,當然他自己上網也少。
  
  「聽爸爸說,你拿到獎學金。」
  「啊?」她楞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是,拿到了……不過沒多少,旅遊兩次買點東西就沒了。」
  「你出去玩了?」
  「沒有,本來想去的。後來想了想,我決定把錢存起來。」
  「存起來?你想買什麼?」
  「沒想買什麼,」她聲音頓了頓,「就是覺得存起來挺有用。等以後想花的時候方便。」
  幸村一陣沉默,「東京天氣還好?」
  「還可以。前天剛下了場雨,今天又沒事了。」她抬起頭,半張 著嘴從指縫裡望著天空,微微一笑,「其實不光我,切原也拿到錢了,不過是單科獎學金,沒我的多。」
  幸村一怔,「他最近還好?」
  「好,他很好。上次柳生學長帶他去聯誼,他認識個女孩,兩個人最近頻繁聯繫。」
  「柳生帶他去聯誼?」
  「仁王學長本來也想湊熱鬧,結果被學姐知道。」
  幸村笑起來,「仁王被修理得很慘吧?」
  「也不是很慘,」她抿起嘴唇,壓著嗓子說,「不過聽說他被趕出去家門了。」
  「家門?」
  「他們住一起了,我以為你知道。」留紗頓了頓,又揚起聲調,「哎,你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啊。國際長途,一年三次也是貴。」
  幸村頓時有些無奈,「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
  「為你省錢還不高興?」留紗撇嘴,「你該感謝我才是,不然光電話費就花去你幾天的飯錢。到時候你沒錢吃飯就知道我是為你好了。」
  「沒那麼誇張。」幸村扶額,「我還沒拮据到需要節約話費來省出飯錢。」
  「好吧,省出水果錢,」她吸吸鼻子,「不然公車費?」
  「我有那麼淒慘?」
  留紗只笑,「你氣勢不強,我擔心也是正常的。對了,沒事我真要掛了。我還有課。」
  「週末有課?」難得他挑週末的時間打給她,她竟然稱有課?
  「我學柔道,快半年了。」她在電話裡愉快萬分地說,「教練說我天分不錯,練下去準沒問題。」
  幸村嚇了一跳,「什麼地方沒問題?」打人沒問題?
  「他說我出手准,姿勢好,就是力度差了點,再練練一定可以彌補。」
  幸村臉色一變,忍不住勸她道,「紗紗,其實柔道練一練就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刻意追求什麼境界。能強身健體就可以了。」
  「強身健體是最基本的。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防身,你不知道,上次地鐵有個色/狼想佔我便宜,被我打得滿地找牙,」留紗得意地笑著,突然話鋒一轉,「至於第二個目標嘛……算了,有空再聊,我掛了。等你回來再細談。」幸村自覺,那第二個目標極有可能是自己,眼皮一陣猛跳。恰逢隔日柳蓮二打來電話,閒聊一陣忍不住告訴他,「蓮二,我準備了……禮物。」如果戒指也能算禮物。那天他一時衝動,走進一家飾品店忍不住就買了。
  柳怔了一下,「你還送我禮物?」
  「不是……」
  「給她的?」柳好奇道,「你準備的戒指?」
  幸村一陣猶豫,「差不多。」
  「祝你成功。」柳說。連回答都要猶豫,估計是成功不了。
  「但是紗紗在學柔道。她說她把一個地鐵色/狼打得滿地找牙。」
  柳沉思幾秒,十分懇切地提出建議,「找一個柔道教練,讓他教你如何抗打。」
   「我問過了,」幸村沉重地說,「教練原話,要想抗打就要多挨打。」
  「沒關係,」柳連忙安慰,「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裡,你一定有無數的機會練習抗打。噢不對,以你的領悟能力,挨打一次應該頂五次。」
  
  兩個月後,幸村帶著「挨打一次頂五次」的覺悟回到東京。留紗在柔道班上課。幸村問過地址後,去柔道教室接她。
  透過虛掩的大門,他驚悚地目睹,一名年紀相仿的男子被留紗毫不客氣摔倒墊子上。留紗氣勢如虹,咧著嘴正愉快地笑。
  「也許挨打一次會頂十次……」他在教室門外抽搐嘴角。
  
  留紗洗完澡,出來見是他,頓時大吃一驚,「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去。」幸村從椅子上站起。
  「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摔人的時候,」他別有深意淡淡投過去一瞥,留紗只迎著臉微笑,「我沒騙你吧?教練說我天分不錯,潛力很值得挖掘。」
  幸村臉色一綠,「也許他是為了賺錢。」
  留紗不高興了,撅起嘴巴,「你幹嘛總潑我冷水?你一年回來一次還要潑?」
  「我是為了安全著想。」他竟聲如蚊細,頓了頓又轉過身去,「走吧,請你吃甜筒。」
  留紗順從地點頭,跟著他一路左轉,最後在一個站牌下停住。她有些好奇,指著對面的甜品店問:「不是要請我吃甜筒?」
  幸村不說話,只在下一輛公車停下時,招呼她上車。
  
  「去哪兒?」她選一個靠窗的位置,眼睛習慣性瞟著窗戶外,撇著一張嘴,「你這個人,話也不說一句,說請吃甜筒怎麼又上車了?」
  幸村笑笑,也不多言語,幾個站過去又拉著她下車。車站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店面不算大,也說不上哪裡特殊。留紗皺起眉頭,眼瞅著四周,只覺得似曾相似。
  
  幸村扭過腦袋,笑著問:「你想吃什麼?」不等她作出反應接著又問,「草莓口味的怎麼樣?還是你比較喜歡巧克力?」
  留紗怔了一下,伸手撓撓頭,「台詞好熟悉……」皺著眉又轉過身去,望一眼對面的藥店。腦海裡一個念頭倏地躥過。
  她楞了半晌,片刻後忍著眼淚回過身,撇著嘴問:「你怎麼不問香芋的可以嗎?」
  幸村歎了口氣,「那次我是故意氣你的。我知道丸井蛋糕裡夾了巧克力。我向你道歉,」他說,「不為那次,只為以前所有的事。」之後又連忙解釋,「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道歉,你不要誤會。」……最後他試探著又問:「冰激凌,你還要不要?」
  
  留紗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聽著他講,低垂眼睛,過一會兒突然抬起頭,唇邊慢慢浮起一個頑皮的笑,「要!怎麼不要?你知道的,我最愛佔便宜了。」她說,「
有便宜不佔是傻瓜。」
  「那要買多少?」他跟著也笑。
  「買三個吧,我一個,你兩個。這次你請,等下次,」她轉過頭,輕輕碰一下他手臂,「讓我來。」那支香芋又勾起她回憶。七年前的夏天,幸村第一次掏錢為她買冰激凌。那時她懷疑他不懷好意,想吃什麼口味也不敢直說。
  
  幸村付過錢,把一支香芋遞到她手裡。走過一條街時,他突然停住,猶豫一下,「剛才你說下次,那是多久?」
  「你希望是多久?」她低下頭,盯著那支香芋微笑。
  幸村溫柔凝視著她,黑眸漸深,「由你決定。」
  「讓我說啊……」她扭過腦袋,嘴角不易察覺壓著一絲微笑,「那就……以後的夏天。」
  
  愛情就似一道口味隨機的菜,酸甜苦辣變幻莫測。然而不管是何種滋味,終究會使人成長。至於它是否會有保質期,只待時間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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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正文結束,謝謝大家支持~~~


(正文完結)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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