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前的寧靜
受安初召喚的嵐之火炎比眾人想像中的更強烈些,耀眼紅色與明亮橙色交織在一起,利芒交融分不真切。
拉爾站在原地望著那個方向,低聲喃喃:「長澤的進步毋庸置疑,不過比起沢田大空的力量還是差了幾分。」
「長澤的Antiaris toxicaria力量還未開啟,不能算數。」裡包恩淡聲道,「按理說她的潛能是很驚人的,至少在如今的情況下,能和綱打成平手——雲雀,你覺得呢?」
雲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初和綱吉相互抗衡的場地,此刻聞言才轉過頭來,鳳眼中登時有銳芒掠過:「她會贏。」
「你真的很有信心。」
「因為是我教出的學生。」
「說得也有道理哦。」……
因撞擊而產生的爆炸聲驀然震耳欲聾。
三人回頭,發現綱吉的大空火炎已經在原先安初的位置四溢開來,如煙花般絢爛——他居然徑直把對方逼近牆壁無路可退。
「……長澤呢?」拉爾略顯擔心,「被傷到了?」大概是由於被叫嬸嬸的原因吧,在她心裡,始終把安初看成是需要關照的小孩子。
裡包恩的半邊臉都隱藏在帽檐的陰影下看不清情緒,但唇角卻微微翹起:「不,沒那麼簡單。」
雲雀的眼神則意味深長。
迷住視線的煙塵散去,當綱吉看清嚴重塌陷下去的防護牆時,他詫異地發現,本該在那裡的安初不見了。
明明是擊中了啊……
「還不夠啊,沢田君。」含著笑意的軟糯女聲自身後響起,他猛地回身,看到安初正提著長槍立於不遠處,眼睛已然變成了血紅顏色,「這樣的速度是不合格的,倘若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拿什麼去應對密魯菲奧雷?」
綱吉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嚴峻莫名:「我會贏的。」
「好啊,證明給我看。」
於是開始了較之方才更加猛烈的對抗,這一次嵐之火炎顯然更占上風,是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絕對優勢。
綱吉原本就跟不上安初的速度,如今對方有了火炎支持,看起來似乎更加得心應手了。但是他不行,他還不能完全駕馭X手套那摧毀性的火炎。
到後來他甚至已經看不清安初的準確身形,只能看到高速移動的幻影。
長槍重重掃在他的胸口,他倒飛出去,借助火焰的噴射在空中穩住,隨即片刻不停地發起又一輪俯衝。
安初眸光一凜,不閃不避仰頭迎上了攻擊。
地板接連碎裂,眾人在灼目的光芒下紛紛退避。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改!」
紅色火炎霎時被封凍住,可是很遺憾,中招的卻是匣兵器嵐狼。
安初終於還是在關鍵時刻瞬移了出去,逃過一劫。
「到此為止吧,綱。」裡包恩走過來站在了二人中間,「果然有了彭格列指環形態的X手套也還是不行啊,戰鬥素養很重要,可你尚不合格。」
無法以寬容的心態來對待,須知在這個時代,任何一絲疏漏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況他還是他的家庭教師。
「reborn……」頭上的火焰熄滅下去,綱吉略顯挫敗地低下頭,「我始終控制不好,和安初較量尚且如此,如果和雲雀……」
「所以你現在這樣,根本無法令我提起對戰的興趣。」雲雀冷冷打斷了他,轉而將恢復正常的安初直接扯到自己身邊,「不想死的話,就儘量變得更強些,要知道十年後的你,可是隨時都能令我感到興奮的。」
安初也累得不行,不過還是忍不住扶著他手臂吐槽了一下:「令你興奮是什麼意思啊,聽起來好奇怪……」
大概覺得她的問題太白癡了吧,雲雀根本沒回應,只是順手抹了一把她臉上灰漬,而後強行將她帶離了現場。
綱吉垂著頭,在裡包恩的注視中,用力攥緊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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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仍在向更加緊迫的節點推進著。
這種向前奔跑卻看不到盡頭的感覺很差勁,即使每一天的戰局都在發生著細微變化,但僅僅是待在彭格列基地裡,根本無法排解愈發急切的心情。
不曉得下一秒就會有何種意外的訊息傳來。
直到十年後的了平大哥帶回了十年前穿越而來的庫洛姆,至此,六位守護者在某種意義上就算聚齊了。而且他另外給彭格列眾人傳達了一個消息,即五日後要開始進攻密魯菲奧雷的基地。
在此期間,獄寺山本和綱吉的訓練都有了較大進展,雖說雲雀對綱吉還不甚滿意吧,但大家也畢竟都是在努力向更優秀的水準而靠攏著。
戰鬥一觸即發,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後衝刺的心理建設,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候,拉爾和庫洛姆的身體竟先後出現了問題。
因為7的3次方射線,拉爾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之前只是為避免大家擔心在勉力應付著,如今終於撐不住了,不得已臥床休養;而庫洛姆……聽說她原先被幻術填補的內臟現在突然急劇惡化,生命危在旦夕。
幻術失去了效果,就說明六道骸那裡出現了問題,那麼……
或許是很嚴重的後果。
是夜,安初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床邊,仰頭望著天花板發呆。
耳中聽得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她迅速站起身,朝著走進來的雲雀跑過去,把手中茶杯遞給他。
「喏,喝水,庫洛姆怎麼樣了?」
「霧之指環的力量已經幫她修補了失去的內臟,暫時沒有危險了。」
她放心地松了口氣:「希望六道骸也……」
「那傢伙的確也沒死。」雲雀平靜道,「他附在密魯菲奧雷的士兵身上,被白蘭打敗了,可據我所知,復仇者監獄的死亡名單上沒有他——應該是被壓制住了,正在尋找機會。」
「他那人向來智計百出的,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安初回想起十年前世界發生過的事情,又禁不住開口問道,「不過你和六道骸的關係好像變得溫和了呢,恭彌。」
雲雀也沒否認,只淡然點了一下頭:「大概是因為追求的東西有了交集吧,我們兩個曾多次私下聯絡,他潛藏在密魯菲奧雷期間,經常會把相關資訊傳達給我,助我進行資料調查分析。」
……十年時間當真能化解許多矛盾,誰能想到當初勢不兩立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如今竟成了合作者。
或許算是強者的默契。
「所以襲擊密魯菲奧雷基地的任務已然確實了吧?還有兩天,沢田君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近幾日她一直在私人基地裡足不出戶,原因是雲雀不允許她在大戰之前還隨意動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作綱吉陪練——誠然,這個任務是由雲雀親自完成的。
「依舊是草食動物的狀態。」
「……對你而言,提高再多也還是草食動物的狀態吧……」
「好在他覺悟已經夠了,希望進攻敵方基地這一決定能變成契機。」
安初笑道:「呐,年輕有資本,也就有無數可能性,要相信他們。」
「哦?」他眯起細長鳳眼瞥著她,「你影射我不年輕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話題突然拐到了這麼無厘頭的方向?「啊你也很年輕……」
「可你說得對。」
「……誒?」
雲雀的唇角驀然勾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將茶杯放到桌上,騰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你也還年輕,有著改變我們未來的可能。」
他說的是,我們。
那也意味著他與她的未來。
☆、隱藏的真實答案
將要進攻密魯菲奧雷基地的前一晚,安初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毫無睡意,直到淩晨,她聽到了一陣撓門的動靜,連忙披好衣服走過去看時,發現是一隻眼睛鮮紅的尖耳小黃貓。
「這是……匣兵器麼?」
雲雀聞聲從隔壁走過來,二話沒說把小貓拎了起來:「是獄寺隼人的。」
「獄寺君的?哦,聽說他的CAI系統也完成了對吧?」安初笑著,「不過你怎麼還沒睡?」
「這話應該我問你。」他輕哼,「以前明明都睡得很早的不是麼?」
她神色一滯,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這個……可能是睡前喝的咖啡太濃了?」
「草壁給你送的牛奶,當我不知道麼?」
「……」
他轉身拐出走廊,把那只小貓還給了同樣沒睡的獄寺和綱吉,片刻之後返回,把仍舊傻站在原地的安初推進了房間。
安初奇道:「恭彌你不去睡麼?難道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
「的確。」
「誒?」
雲雀平靜地注視她半晌,似在思忖著什麼,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彼此都有些不適應,直到他重新開口:「行動開始後,記得時刻跟在我身後。」
她倒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不知怎的,一時就回憶起了十年前的日子,彼時的少年雲雀也是這樣對自己講過「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後就行了,那種程度的對手,我一個人咬殺也沒問題」。
其實也沒有過去太久吧,卻是真真切切穿越了漫長的歲月來到現今,他那略顯孩子氣的保護欲依舊沒變。
「你該不會就為了和我說這個吧?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安初不解地看向他。
雲雀沉聲道:「這是你我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共同作戰,也會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你在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能夠展現出最優秀的一面。」
她像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霎時驚疑不定:「什麼叫作最後一次?還有,『那個人』是誰?」
他輕巧地勾起唇角,仿佛是在笑她反應緩慢:「你最想見到誰?」
最想見到誰麼……安初一怔,隨即試探性地小聲問道:「莫非是……十年前的恭彌?」
「嗯。」
「你在開玩笑?」她簡直難以置信,「按照規則來說,兩個不同時空的你是無法一起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吧?」
雲雀坦然頷首:「所以才說要他來代替我。」
「那你呢?!」
「我將和這個時代的其他守護者一樣,暫時沉睡在入江正一的裝置裡,等待你們勝利的那天。」
安初發現,自己應該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入江正一難道不是密魯菲奧雷的主要成員麼?據說他是首領白蘭的摯友,怎麼從雲雀口中被提出來,就變得如此理所當然了?
「入江正一的真實身份不是密魯菲奧雷的六吊花,他是彭格列一邊的,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非常熟悉。」雲雀一如既往能夠看透她不說破的小心思,淡淡解釋,「是他通過時空旅行最先發現了平行世界白蘭的野心,不這樣做的話,就沒有辦法阻止白蘭重建秩序的瘋狂行為,須知我們這個世界是唯一沒有被毀滅的,相當於最後的希望。」
「……」
「這個局是入江正一、我還有十年後的沢田綱吉一起決定的,目的是讓十年前的你們改變未來,除了我們三個人,無人知道內情。」
安初坐在床邊,手指緊緊攥著被子,直至骨節發白。
原來這才是隱藏的答案麼?入江正一是打入密魯菲奧雷的臥底,而所有彭格列相關成員都註定要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無一例外地聚集,只為摧毀白蘭的陰謀。
「那麼……明天入侵密魯菲奧雷基地,也是僅僅是一場演習了?入江正一會直接讓沢田君他們攻進去?」
雲雀道:「那是真正需要拼上性命的進攻,做不得半分虛假。」
「……怎麼會?」
「入江正一的身份是一回事,沢田綱吉的侵入行動又是一回事,他們如果連攻進密魯菲奧雷基地的實力都不具備,生跟死也就沒太大區別了。」
果然是具有雲雀恭彌風格的回答。
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安初垂眸,長久靜默無言。
她能理解雲雀的想法,更何況這也是十年後綱吉的選擇,為使彭格列核心成員們擁有足以抗爭白蘭的力量,不惜採取如此殘酷的方式,逼迫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迅速成長。
儘管有些不夠人性,但想來也是絕境中最無可奈何的做法了吧。
「為什麼唯獨要告訴我,恭彌?你明明可以同時瞞著我,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他還是對她講了實話,在作戰的前一天。
「畢竟要以這樣的身份陪你作戰,也剩不下幾天了,相比起讓你從別人口中知道答案,我更傾向於親自和你坦白。」雲雀抬手,就像很多次那樣,穩穩落在她的頭頂,「你不會告訴沢田綱吉的對吧?否則就咬殺你。」
這樣的威脅令人感受不到任何壓迫,反而帶著罕見的溫和語氣。
他對她的歉意,大概再經過十年也無法消磨殆盡,在戰鬥中極少失敗的男人,對於感情卻總是遲鈍得一塌糊塗。事實上,平日裡不表現出來,並不代表著不想彌補。
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要在這最後的時刻,以自己的方式向她講清楚,畢竟即使十年前的少年還會陪在她身邊,那也不是此時此刻擁有這樣心境的自己了。
他很感謝她,從遙遠的歲月穿越而來,還了自己一個圓滿。
安初不曉得他在想什麼,她點點頭,很認真承諾道:「這也是彭格列第十代的決策,我會遵守,無論如何都不會提起。」
「很好。」雲雀微笑,「這段時間你訓練得不錯,明天行動時也不要怕,盡力就好。」
不是「一定要贏」,而是「盡力就好」,他反常的寬容,反倒會令她感到難過。
像是分別贈言,充滿即將離開的安慰和託付。
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只眯起眼睛笑起來:「跟著你幹嘛要害怕?」
「因為想讓十年前的我回歸,還少不了你的配合。」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
「為他爭取時間。」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一個要求,但可想而知,那意味著也許要獨自對抗密魯菲奧雷的強大敵人,在十年前的雲雀沒來之前,不惜代價撐到援兵趕到。
安初從那雙細長幽黑的鳳眼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猶豫片刻,低下頭去輕聲道:「我明白要怎麼做,你放心。」
「我信你。」
「還有……」
「嗯?」
她突然起身,毫無徵兆傾身向前,用力抱緊了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雖然不知到那天還需多久,可我想只要一直向前走,總能等來曙光的,所以……等著我吧恭彌,十年後不會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會去找你,從15歲到25歲,跨越整整十年的距離,改寫既定的命運,再不離去。
雲雀慢慢收攏手臂闔上眼睛,清冷沉穩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呼吸溫熱,撩人心弦:「我也這麼期待著。」
期待著重逢的時日,期待著攜手共度的、未來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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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勢一觸即發。
那晚,好容易入睡的綱吉他們再度被一陣刺耳的聲響驚醒,後來方知是密魯菲奧雷的大軍偷襲了彭格列基地。
但是出乎意料,對方卻中了基地陷阱,原來雲雀準備將他們集結在預留倉庫用地一起殲滅。
這個男人真是把什麼都考慮到了。
由於對方兵力多數集中在偷襲行動上,密魯菲奧雷基地守衛空虛,眾人臨時決定從通風管道進發,暗中前往入江正一的白色圓形裝置。
而安初選擇留下來,同雲雀一起守護基地。
寬敞陰暗的空間內已經屍橫遍地,牆壁上滿是雲針鼠沖出的坑洞和火燒的痕跡,她手握長槍站在雲雀身邊,注視著不遠處驚詫萬分的密魯菲奧雷士兵們。
「還剩下那麼多人啊?好麻煩。」
聽得對面有人高聲道:「沒什麼好怕的!我們還有不少同伴,儘快把這一男一女收拾成人制榻榻米吧!」
雲雀不屑冷哼:「速戰速決也好,那就由我親自解決掉吧。」
「還有我。」安初笑道,「比起接下來要進行的艱難戰役,這裡似乎是極好的練手之地呢。」
「那就大膽去做,別有顧慮。」
她俏皮地抬手行了一禮:「遵命!」
嵐之火炎與雲之火炎瘋狂席捲,紅紫光芒刺目交織,兩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地發動進攻,在無休止地慘叫聲中開始了壓倒性的屠殺。
記憶裡,這是安初從六歲那年團滅試藥組織後,再一次正式殺人,而不同于彼時近乎崩潰的孤寂感,現在有雲雀陪著,她很安心。
如同找到了奮力前行的意義。
……三個小時後,就在倉庫內的士兵被盡數清理乾淨時,密魯菲奧雷新一撥援兵又到來了。
不曉得綱吉那邊的進展是否順利,也不能確定兵分兩路的獄寺山本他們有沒有順利破壞敵方基地設施,暫且顧及這邊,不得不說,情況應該是再度棘手起來了。
比方才裝扮更加奇怪的援軍集體圍攏過來,各色屬性的火炎閃耀非常,被叫作方塔瑪的成員開啟匣子,但見視線範圍內沉重的鎖鏈一道一道纏繞起來,直至將兩人完全困在密不透風的橢圓空間中。
外面傳來「抓住他們了快向隊長報告」的嘈雜聲響,安初在一片黑暗裡摸索著,然後就被雲雀準確無誤地握住了手指:「恭彌,要出去麼?」
「準備好了,不要緊張。」
她低聲笑了起來:「從沒緊張過。」
轟鳴聲震耳欲聾,鎖鏈牢籠被強悍的力量波動震散,浮萍拐帶起紫色波浪般洶湧的利光,一路滑行勢如破竹。
安初擊飛一名試圖阻攔的敵方士兵,站在原地回頭望去,看到援軍隊長尼洛克正朝這裡走來。
「都磨磨蹭蹭在幹什麼?只有兩個人而已,還沒有解決嗎?」
「很遺憾,就算是全軍覆沒都未必能傷到我們呢。」她笑眯眯回答,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呐,要不先從你解決吧,看著怪煩的。」烈焰長槍已躍躍欲試。
雲雀走過來,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可以休息了,由我給他們一個結果。」
雲之匣開啟,雲針鼠的形態不斷擴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到了整個倉庫空間,瓦礫簌簌而落,塵土彌漫。
他將她摟在懷裡護住,在敵方恐懼的叫嚷聲中溫溫冷冷道:「接下來該是真的試煉了,安初,我們去入江正一的基地。」
「好。」
☆、風紀委員長回歸
雖說前段時間的修行比較成功,也令綱吉他們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能力提高,但年輕畢竟是年輕,這一點既為優勢也為劣勢,須知戰鬥經驗對這個時代而言,有多麼重要而寶貴,惟有在真正賭上性命不留餘地的拼殺中方能體現出來。
對此,即使是一直將此當做黑手黨遊戲的山本也沒有例外。
他懷著必勝的信念,時雨蒼燕流的招式如風席捲,想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破幻騎士防線,然而最終仍是敗在對方不易被察覺的幻術之下,身受重傷昏厥過去。
眼看著幻騎士的劍已經高高舉起,下一秒便可奪人性命,情勢危急,卻忽聽身後傳來巨響,牆壁坍塌,瓦礫廢墟中出現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雲雀恭彌,長澤安初。
「果然在這裡啊!」安初下意識松了口氣,「看來山本君進行得並不順利,幸好我們沒晚一步。」
雲雀沒有說話,他一瞬不瞬瞪視著不遠處的幻騎士,細長鳳眼中流動的光影清銳淩厲,甚至帶了幾分猙獰氣息。
那屬於毫不掩飾的、積蓄已久的怒意和恨意,要知道,就是這個男人害死了十年後的安初,僅此一點,便罪無可恕。
雙方對峙著,直到幻騎士最先笑起來:「彭格列的最強守護者雲雀恭彌嗎?居然還帶了一個小丫頭……哦,莫非這是曾經被我殺掉的長澤安初?」
安初本來還在奇怪雲雀為何如此反常,聞言登時恍然大悟,合著自己就是被這個傢伙結果的:「是又怎麼樣?你覺得往事還有可能發生第二次麼?」
「那可說不準呢。」幻騎士陰鷙的眼底逐漸浮現起兇惡光芒,「我不介意再殺第二次,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雲雀把安初向後面一扯,冷冷道,「保護好山本武的安全。」言畢,修長的黑色身影脫離地面,瞬間迎上幻騎士的攻擊,浮萍拐上燃燒的紫色火炎帶著絕不妥協的氣勢,殺氣彌漫。
安初把山本拖到相對安全的角落,抬頭緊張注視著半空中的交戰情況,見雙色火炎在視線範圍內瘋狂湧動,根本辨不清雲雀的準確位置。
掌心冰冷漸有汗意,她瞭解,雲雀其實是不佔優勢的,因為幻騎士有高級指環,而雲雀的彭格列指環已經被十年後的綱吉同其他守護者的指環一併毀掉了,所以,若是要打持久戰的話,後果還很難說。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目前雲雀已然數次破解了幻騎士用於攻擊的幻術,故而戰局仍處於膠著狀態。因為他在很久之前吃過六道骸的虧,導致多年以來討厭幻術的心情從未變過,他這個人不允許任何因素成為自己的弱點,於是研究霧之屬性及其幻術就變成了必不可少的一環。
所謂幻覺,是將人腦中的想像影像化後的產物,若是能把對方的施壓升級到讓敵人無法及時處理影像的程度,衝破幻術牢籠就變成了很容易的事情。而幻騎士那只可以構築出幻覺的海牛,本身也是擁有破壞力的誘導兵器,但現在被雲雀壓制住了。
「要上了麼,恭彌?」她喃喃自語著,手指一分一分攥緊。
是時候儘快結束了,為了那個早已安排在計畫內的目標。
火炎注入匣子,但見紫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殖,直至填滿整個場地,將雙方同時封閉在巨大的球針體空間中——內部球針體,在這裡是無法使用匣兵器的。
指環刹那間在雲雀手上碎裂,至此他所攜帶的最後一枚雲之指環也已宣告報廢。
正是依靠體術進行近身格鬥的時刻。
幻騎士終於展現出了他四刀流的特殊技能。
不得不承認,霧之指環的火炎儘管硬度較低,斬截鋼鐵卻也綽綽有餘了。
在看到雲雀的浮萍拐被削斷的那一刻,安初幾乎要抑制不住低呼出聲,四刀流的攻擊強勢遠超她的想像,更何況雲雀沒有指環,根本無法燃起雲之火炎與之抗衡。
道道傷痕在雲雀身上蔓延開來,浮萍拐仍在不間斷地受到摧毀,直到隨著幻騎士腳部利刃的銀光閃現完全被擊飛。
「恭彌——!」
不是已經知道他的決定了嗎?不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可為什麼到千鈞一髮之際,還是無法接受。
雲雀片刻未停欺近幻騎士身前,在將手探向對方武器的那刻,他仿佛回頭望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一眼,含著淺淡笑意。
那也許就算是道別了。
——「等著我吧恭彌,十年後不會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也這麼期待著。」
拋卻一切顧慮去作戰,等待十年後與你重逢。
那麼,後會有期。
幻騎士的雷霆一擊毫不遲疑,雲雀的身影終是湮沒在一片綻開的煙塵之中。
球針體空間失去力量來源自動崩潰,又恢復成了之前場地的原貌。
「很好,雲雀恭彌被我消滅了呢。」幻騎士滿意轉身,雙目陰冷地注視著安初,「現在該從你下手了,還有這個不成器的小子。」
安初警惕地護住山本:「有我在你就別想動他。」
「呵呵,沒了雲雀恭彌的保護,憑你一個連火炎都控制不了的小丫頭,要怎麼阻止我?」
「你就這麼有自信?」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不緊不慢抬起左手,但見中指上的紅寶石指環暫態燃起嵐之炎,「十年後的我一時疏忽敗在你手下,如今這筆賬也該算清了。」
指環開匣,烈焰長槍橫於當胸,她站起身,新月眼眸已被血色填滿,冷意森然。
只求盡力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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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雲雀,對未來世界的所有事都毫不知情,彼時他正在並中的天臺上靜立著,忽覺眼前景象開始扭曲錯位,再次恢復意識,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手上的彭格列指環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光彩,他疑惑抬頭,眼神卻驀然一滯。
那個讓他費力尋找良久卻始終失去聯繫的女孩,此刻正和另一個騎士裝束的男人纏鬥著,紅色火焰在手中長槍上猛烈燃燒,縱使傷痕累累卻不曾退卻半步。
他從未見過露出那樣堅決神情的長澤安初,也沒親眼看到過她處於戰鬥狀態的樣子,畢竟之前她只動用過兩次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一次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另一次是在指環戰上負責替彭格列眾人進行防護,同樣不曾正式參戰。
說不震撼,無非是在自我欺騙。
毫無節制通過解除封印來應付敵人,就沒考慮過後果麼?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在安初因氣息不穩被擊倒的刹那間,雲雀倒提著浮萍拐,閃電般沖向了幻騎士。
「不管你是誰,今天必須咬殺在此地!」
幻騎士驚呆了,本來安初強硬的反擊就已很令人不解了,他萬沒料到剛剛被自己抹殺的雲雀恭彌居然也以如是狀態重新出現,誰能解釋一下?
不過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片刻就恢復了正常,後知後覺想明白這應該是雲雀與十年前的自己互換了。
「呵,這很簡單,十年前的你差得太遠,還沒有與我對戰的資格。」
雲雀神情一凜,猛然抬手迎上了對方的強勁攻擊,遺憾的是實力懸殊過大,不出三招即被擊中頭部重重摔了出去。
「該結束了,就讓我把十年前的你也一起幹掉吧!」
幻騎士提劍飛身斬下,只可惜有人速度比他更快,安初霎時瞬移到雲雀身前,用長槍格擋住了攻勢,虎口綻裂,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誰知這還沒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有熟悉的炸彈掉落在旁邊,結果很不幸地讓她和幻騎士一道中招了。
「……獄寺君你援助也挑個好時候啊!」
「咳咳,那可真是抱歉了……」獄寺正被草壁架著,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句就再無聲息,不僅是他,趕來的成員中除了草壁、一平、藍波這三位戰鬥力根本不足的,拉爾和庫洛姆全都精疲力盡受傷嚴重,不要說參戰,估計連觀戰都很困難了。
安初歎了口氣,轉眼間又拼盡全力與幻騎士戰在了一處。
她可不想在這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雲雀狠狠地攥緊手指,轉眸朝草壁投去冷然一瞥,不知為何,他看見明顯高大許多的後者感覺異常不爽:「草壁副委員長,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和他們群聚了?」
草壁:「……」已經不是中學生了好嗎?!
「我決定將你驅逐出風紀委員會。」
「……」
「然後咬殺。」
「……恭先生!就算是事後讓我自裁也可以!但在那之前請您務必使用彭格列指環援助安初啊!」草壁提高音量激動地大喊出聲,「您難道想再失去她一次嗎?!」
本來在斥責草壁的當口,雲雀的思維也沒有停止轉動,他很著急,可以說比任何一個人都心急,儘管這種情緒並未顯露在表面,然而草壁的最後一句話依然令他警醒起來:「你說什麼?」
「用腳下的匣兵器對戰幻騎士!」草壁幾乎已經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他沒時間思考雲雀問話的重點在哪裡,只是努力在陳述最要緊的觀點,「令指環燃起火炎,屬於雲之守護者的火炎!」
指環燃起火炎……雲雀突然記起很久以前迪諾說過的話,即未來時代將要用到的作戰方法。
點燃雲之炎,需要強大的覺悟。
……與此同時,安初腿部受傷自半空被擊飛,狼狽不堪摔在他的腳下。
草壁焦灼萬分的話語恰好一字不落傳入雲雀耳中:「十年後的安初就是死在這個幻騎士手裡!恭先生,您曾說過絕不會讓歷史重演的!」
雲雀下意識抬起頭,細長眼眸幽深如夜,頓時被冰雪般的寒意所覆蓋,那堪比嗜血野獸的厲光讓人不敢直視。
難道這就是十年後的結局走向麼?單是聽完這一句,便已然無法承受。
「長澤安初是我的人,擅動者死。」
指環上的紫色火炎在那一瞬洶湧而出,瘋狂點亮了整個空間。
那是名為怒火的、雲雀恭彌的覺悟,直強悍到無以復加。
眾人目瞪口呆,安初費勁地躺在地面上,眸色一分一分回歸墨黑,她無奈歎息——這人的中二病果然還沒好。
不過……真不愧是百裡挑一的戰鬥天才!
但願戰局至此,能生出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