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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浮雲回暖》作者:奶香琉璃酒【完結+番外】

☆、暴風雨前的寧靜

  受安初召喚的嵐之火炎比眾人想像中的更強烈些,耀眼紅色與明亮橙色交織在一起,利芒交融分不真切。

  拉爾站在原地望著那個方向,低聲喃喃:「長澤的進步毋庸置疑,不過比起沢田大空的力量還是差了幾分。」

  「長澤的Antiaris toxicaria力量還未開啟,不能算數。」裡包恩淡聲道,「按理說她的潛能是很驚人的,至少在如今的情況下,能和綱打成平手——雲雀,你覺得呢?」

  雲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初和綱吉相互抗衡的場地,此刻聞言才轉過頭來,鳳眼中登時有銳芒掠過:「她會贏。」

  「你真的很有信心。」

  「因為是我教出的學生。」

  「說得也有道理哦。」……

  因撞擊而產生的爆炸聲驀然震耳欲聾。

  三人回頭,發現綱吉的大空火炎已經在原先安初的位置四溢開來,如煙花般絢爛——他居然徑直把對方逼近牆壁無路可退。

  「……長澤呢?」拉爾略顯擔心,「被傷到了?」大概是由於被叫嬸嬸的原因吧,在她心裡,始終把安初看成是需要關照的小孩子。

  裡包恩的半邊臉都隱藏在帽檐的陰影下看不清情緒,但唇角卻微微翹起:「不,沒那麼簡單。」

  雲雀的眼神則意味深長。

  迷住視線的煙塵散去,當綱吉看清嚴重塌陷下去的防護牆時,他詫異地發現,本該在那裡的安初不見了。

  明明是擊中了啊……

  「還不夠啊,沢田君。」含著笑意的軟糯女聲自身後響起,他猛地回身,看到安初正提著長槍立於不遠處,眼睛已然變成了血紅顏色,「這樣的速度是不合格的,倘若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拿什麼去應對密魯菲奧雷?」

  綱吉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嚴峻莫名:「我會贏的。」

  「好啊,證明給我看。」

  於是開始了較之方才更加猛烈的對抗,這一次嵐之火炎顯然更占上風,是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絕對優勢。

  綱吉原本就跟不上安初的速度,如今對方有了火炎支持,看起來似乎更加得心應手了。但是他不行,他還不能完全駕馭X手套那摧毀性的火炎。

  到後來他甚至已經看不清安初的準確身形,只能看到高速移動的幻影。

  長槍重重掃在他的胸口,他倒飛出去,借助火焰的噴射在空中穩住,隨即片刻不停地發起又一輪俯衝。

  安初眸光一凜,不閃不避仰頭迎上了攻擊。

  地板接連碎裂,眾人在灼目的光芒下紛紛退避。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改!」

  紅色火炎霎時被封凍住,可是很遺憾,中招的卻是匣兵器嵐狼。

  安初終於還是在關鍵時刻瞬移了出去,逃過一劫。

  「到此為止吧,綱。」裡包恩走過來站在了二人中間,「果然有了彭格列指環形態的X手套也還是不行啊,戰鬥素養很重要,可你尚不合格。」

  無法以寬容的心態來對待,須知在這個時代,任何一絲疏漏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況他還是他的家庭教師。

  「reborn……」頭上的火焰熄滅下去,綱吉略顯挫敗地低下頭,「我始終控制不好,和安初較量尚且如此,如果和雲雀……」

  「所以你現在這樣,根本無法令我提起對戰的興趣。」雲雀冷冷打斷了他,轉而將恢復正常的安初直接扯到自己身邊,「不想死的話,就儘量變得更強些,要知道十年後的你,可是隨時都能令我感到興奮的。」

  安初也累得不行,不過還是忍不住扶著他手臂吐槽了一下:「令你興奮是什麼意思啊,聽起來好奇怪……」

  大概覺得她的問題太白癡了吧,雲雀根本沒回應,只是順手抹了一把她臉上灰漬,而後強行將她帶離了現場。

  綱吉垂著頭,在裡包恩的注視中,用力攥緊了手指。

  —————————————————

  時間仍在向更加緊迫的節點推進著。

  這種向前奔跑卻看不到盡頭的感覺很差勁,即使每一天的戰局都在發生著細微變化,但僅僅是待在彭格列基地裡,根本無法排解愈發急切的心情。

  不曉得下一秒就會有何種意外的訊息傳來。

  直到十年後的了平大哥帶回了十年前穿越而來的庫洛姆,至此,六位守護者在某種意義上就算聚齊了。而且他另外給彭格列眾人傳達了一個消息,即五日後要開始進攻密魯菲奧雷的基地。

  在此期間,獄寺山本和綱吉的訓練都有了較大進展,雖說雲雀對綱吉還不甚滿意吧,但大家也畢竟都是在努力向更優秀的水準而靠攏著。

  戰鬥一觸即發,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後衝刺的心理建設,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候,拉爾和庫洛姆的身體竟先後出現了問題。

  因為7的3次方射線,拉爾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之前只是為避免大家擔心在勉力應付著,如今終於撐不住了,不得已臥床休養;而庫洛姆……聽說她原先被幻術填補的內臟現在突然急劇惡化,生命危在旦夕。

  幻術失去了效果,就說明六道骸那裡出現了問題,那麼……

  或許是很嚴重的後果。

  是夜,安初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床邊,仰頭望著天花板發呆。

  耳中聽得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她迅速站起身,朝著走進來的雲雀跑過去,把手中茶杯遞給他。

  「喏,喝水,庫洛姆怎麼樣了?」

  「霧之指環的力量已經幫她修補了失去的內臟,暫時沒有危險了。」

  她放心地松了口氣:「希望六道骸也……」

  「那傢伙的確也沒死。」雲雀平靜道,「他附在密魯菲奧雷的士兵身上,被白蘭打敗了,可據我所知,復仇者監獄的死亡名單上沒有他——應該是被壓制住了,正在尋找機會。」

  「他那人向來智計百出的,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安初回想起十年前世界發生過的事情,又禁不住開口問道,「不過你和六道骸的關係好像變得溫和了呢,恭彌。」

  雲雀也沒否認,只淡然點了一下頭:「大概是因為追求的東西有了交集吧,我們兩個曾多次私下聯絡,他潛藏在密魯菲奧雷期間,經常會把相關資訊傳達給我,助我進行資料調查分析。」

  ……十年時間當真能化解許多矛盾,誰能想到當初勢不兩立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如今竟成了合作者。

  或許算是強者的默契。

  「所以襲擊密魯菲奧雷基地的任務已然確實了吧?還有兩天,沢田君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近幾日她一直在私人基地裡足不出戶,原因是雲雀不允許她在大戰之前還隨意動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作綱吉陪練——誠然,這個任務是由雲雀親自完成的。

  「依舊是草食動物的狀態。」

  「……對你而言,提高再多也還是草食動物的狀態吧……」

  「好在他覺悟已經夠了,希望進攻敵方基地這一決定能變成契機。」

  安初笑道:「呐,年輕有資本,也就有無數可能性,要相信他們。」

  「哦?」他眯起細長鳳眼瞥著她,「你影射我不年輕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話題突然拐到了這麼無厘頭的方向?「啊你也很年輕……」

  「可你說得對。」

  「……誒?」

  雲雀的唇角驀然勾起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將茶杯放到桌上,騰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你也還年輕,有著改變我們未來的可能。」

  他說的是,我們。

  那也意味著他與她的未來。


☆、隱藏的真實答案

  將要進攻密魯菲奧雷基地的前一晚,安初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毫無睡意,直到淩晨,她聽到了一陣撓門的動靜,連忙披好衣服走過去看時,發現是一隻眼睛鮮紅的尖耳小黃貓。

  「這是……匣兵器麼?」

  雲雀聞聲從隔壁走過來,二話沒說把小貓拎了起來:「是獄寺隼人的。」

  「獄寺君的?哦,聽說他的CAI系統也完成了對吧?」安初笑著,「不過你怎麼還沒睡?」

  「這話應該我問你。」他輕哼,「以前明明都睡得很早的不是麼?」

  她神色一滯,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這個……可能是睡前喝的咖啡太濃了?」

  「草壁給你送的牛奶,當我不知道麼?」

  「……」

  他轉身拐出走廊,把那只小貓還給了同樣沒睡的獄寺和綱吉,片刻之後返回,把仍舊傻站在原地的安初推進了房間。

  安初奇道:「恭彌你不去睡麼?難道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

  「的確。」

  「誒?」

  雲雀平靜地注視她半晌,似在思忖著什麼,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彼此都有些不適應,直到他重新開口:「行動開始後,記得時刻跟在我身後。」

  她倒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不知怎的,一時就回憶起了十年前的日子,彼時的少年雲雀也是這樣對自己講過「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後就行了,那種程度的對手,我一個人咬殺也沒問題」。

  其實也沒有過去太久吧,卻是真真切切穿越了漫長的歲月來到現今,他那略顯孩子氣的保護欲依舊沒變。

  「你該不會就為了和我說這個吧?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安初不解地看向他。

  雲雀沉聲道:「這是你我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共同作戰,也會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你在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能夠展現出最優秀的一面。」

  她像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霎時驚疑不定:「什麼叫作最後一次?還有,『那個人』是誰?」

  他輕巧地勾起唇角,仿佛是在笑她反應緩慢:「你最想見到誰?」

  最想見到誰麼……安初一怔,隨即試探性地小聲問道:「莫非是……十年前的恭彌?」

  「嗯。」

  「你在開玩笑?」她簡直難以置信,「按照規則來說,兩個不同時空的你是無法一起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吧?」

  雲雀坦然頷首:「所以才說要他來代替我。」

  「那你呢?!」

  「我將和這個時代的其他守護者一樣,暫時沉睡在入江正一的裝置裡,等待你們勝利的那天。」

  安初發現,自己應該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入江正一難道不是密魯菲奧雷的主要成員麼?據說他是首領白蘭的摯友,怎麼從雲雀口中被提出來,就變得如此理所當然了?

  「入江正一的真實身份不是密魯菲奧雷的六吊花,他是彭格列一邊的,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非常熟悉。」雲雀一如既往能夠看透她不說破的小心思,淡淡解釋,「是他通過時空旅行最先發現了平行世界白蘭的野心,不這樣做的話,就沒有辦法阻止白蘭重建秩序的瘋狂行為,須知我們這個世界是唯一沒有被毀滅的,相當於最後的希望。」

  「……」

  「這個局是入江正一、我還有十年後的沢田綱吉一起決定的,目的是讓十年前的你們改變未來,除了我們三個人,無人知道內情。」

  安初坐在床邊,手指緊緊攥著被子,直至骨節發白。

  原來這才是隱藏的答案麼?入江正一是打入密魯菲奧雷的臥底,而所有彭格列相關成員都註定要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無一例外地聚集,只為摧毀白蘭的陰謀。

  「那麼……明天入侵密魯菲奧雷基地,也是僅僅是一場演習了?入江正一會直接讓沢田君他們攻進去?」

  雲雀道:「那是真正需要拼上性命的進攻,做不得半分虛假。」

  「……怎麼會?」

  「入江正一的身份是一回事,沢田綱吉的侵入行動又是一回事,他們如果連攻進密魯菲奧雷基地的實力都不具備,生跟死也就沒太大區別了。」

  果然是具有雲雀恭彌風格的回答。

  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安初垂眸,長久靜默無言。

  她能理解雲雀的想法,更何況這也是十年後綱吉的選擇,為使彭格列核心成員們擁有足以抗爭白蘭的力量,不惜採取如此殘酷的方式,逼迫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迅速成長。

  儘管有些不夠人性,但想來也是絕境中最無可奈何的做法了吧。

  「為什麼唯獨要告訴我,恭彌?你明明可以同時瞞著我,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他還是對她講了實話,在作戰的前一天。

  「畢竟要以這樣的身份陪你作戰,也剩不下幾天了,相比起讓你從別人口中知道答案,我更傾向於親自和你坦白。」雲雀抬手,就像很多次那樣,穩穩落在她的頭頂,「你不會告訴沢田綱吉的對吧?否則就咬殺你。」

  這樣的威脅令人感受不到任何壓迫,反而帶著罕見的溫和語氣。

  他對她的歉意,大概再經過十年也無法消磨殆盡,在戰鬥中極少失敗的男人,對於感情卻總是遲鈍得一塌糊塗。事實上,平日裡不表現出來,並不代表著不想彌補。

  他能做的不多,至少要在這最後的時刻,以自己的方式向她講清楚,畢竟即使十年前的少年還會陪在她身邊,那也不是此時此刻擁有這樣心境的自己了。

  他很感謝她,從遙遠的歲月穿越而來,還了自己一個圓滿。

  安初不曉得他在想什麼,她點點頭,很認真承諾道:「這也是彭格列第十代的決策,我會遵守,無論如何都不會提起。」

  「很好。」雲雀微笑,「這段時間你訓練得不錯,明天行動時也不要怕,盡力就好。」

  不是「一定要贏」,而是「盡力就好」,他反常的寬容,反倒會令她感到難過。

  像是分別贈言,充滿即將離開的安慰和託付。

  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只眯起眼睛笑起來:「跟著你幹嘛要害怕?」

  「因為想讓十年前的我回歸,還少不了你的配合。」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

  「為他爭取時間。」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一個要求,但可想而知,那意味著也許要獨自對抗密魯菲奧雷的強大敵人,在十年前的雲雀沒來之前,不惜代價撐到援兵趕到。

  安初從那雙細長幽黑的鳳眼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猶豫片刻,低下頭去輕聲道:「我明白要怎麼做,你放心。」

  「我信你。」

  「還有……」

  「嗯?」

  她突然起身,毫無徵兆傾身向前,用力抱緊了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雖然不知到那天還需多久,可我想只要一直向前走,總能等來曙光的,所以……等著我吧恭彌,十年後不會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會去找你,從15歲到25歲,跨越整整十年的距離,改寫既定的命運,再不離去。

  雲雀慢慢收攏手臂闔上眼睛,清冷沉穩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呼吸溫熱,撩人心弦:「我也這麼期待著。」

  期待著重逢的時日,期待著攜手共度的、未來的歲月。

  ——————————————————

  情勢一觸即發。

  那晚,好容易入睡的綱吉他們再度被一陣刺耳的聲響驚醒,後來方知是密魯菲奧雷的大軍偷襲了彭格列基地。

  但是出乎意料,對方卻中了基地陷阱,原來雲雀準備將他們集結在預留倉庫用地一起殲滅。

  這個男人真是把什麼都考慮到了。

  由於對方兵力多數集中在偷襲行動上,密魯菲奧雷基地守衛空虛,眾人臨時決定從通風管道進發,暗中前往入江正一的白色圓形裝置。

  而安初選擇留下來,同雲雀一起守護基地。

  寬敞陰暗的空間內已經屍橫遍地,牆壁上滿是雲針鼠沖出的坑洞和火燒的痕跡,她手握長槍站在雲雀身邊,注視著不遠處驚詫萬分的密魯菲奧雷士兵們。

  「還剩下那麼多人啊?好麻煩。」

  聽得對面有人高聲道:「沒什麼好怕的!我們還有不少同伴,儘快把這一男一女收拾成人制榻榻米吧!」

  雲雀不屑冷哼:「速戰速決也好,那就由我親自解決掉吧。」

  「還有我。」安初笑道,「比起接下來要進行的艱難戰役,這裡似乎是極好的練手之地呢。」

  「那就大膽去做,別有顧慮。」

  她俏皮地抬手行了一禮:「遵命!」

  嵐之火炎與雲之火炎瘋狂席捲,紅紫光芒刺目交織,兩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地發動進攻,在無休止地慘叫聲中開始了壓倒性的屠殺。

  記憶裡,這是安初從六歲那年團滅試藥組織後,再一次正式殺人,而不同于彼時近乎崩潰的孤寂感,現在有雲雀陪著,她很安心。

  如同找到了奮力前行的意義。

  ……三個小時後,就在倉庫內的士兵被盡數清理乾淨時,密魯菲奧雷新一撥援兵又到來了。

  不曉得綱吉那邊的進展是否順利,也不能確定兵分兩路的獄寺山本他們有沒有順利破壞敵方基地設施,暫且顧及這邊,不得不說,情況應該是再度棘手起來了。

  比方才裝扮更加奇怪的援軍集體圍攏過來,各色屬性的火炎閃耀非常,被叫作方塔瑪的成員開啟匣子,但見視線範圍內沉重的鎖鏈一道一道纏繞起來,直至將兩人完全困在密不透風的橢圓空間中。

  外面傳來「抓住他們了快向隊長報告」的嘈雜聲響,安初在一片黑暗裡摸索著,然後就被雲雀準確無誤地握住了手指:「恭彌,要出去麼?」

  「準備好了,不要緊張。」

  她低聲笑了起來:「從沒緊張過。」

  轟鳴聲震耳欲聾,鎖鏈牢籠被強悍的力量波動震散,浮萍拐帶起紫色波浪般洶湧的利光,一路滑行勢如破竹。

  安初擊飛一名試圖阻攔的敵方士兵,站在原地回頭望去,看到援軍隊長尼洛克正朝這裡走來。

  「都磨磨蹭蹭在幹什麼?只有兩個人而已,還沒有解決嗎?」

  「很遺憾,就算是全軍覆沒都未必能傷到我們呢。」她笑眯眯回答,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呐,要不先從你解決吧,看著怪煩的。」烈焰長槍已躍躍欲試。

  雲雀走過來,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可以休息了,由我給他們一個結果。」

  雲之匣開啟,雲針鼠的形態不斷擴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到了整個倉庫空間,瓦礫簌簌而落,塵土彌漫。

  他將她摟在懷裡護住,在敵方恐懼的叫嚷聲中溫溫冷冷道:「接下來該是真的試煉了,安初,我們去入江正一的基地。」

  「好。」                    


☆、風紀委員長回歸

  雖說前段時間的修行比較成功,也令綱吉他們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能力提高,但年輕畢竟是年輕,這一點既為優勢也為劣勢,須知戰鬥經驗對這個時代而言,有多麼重要而寶貴,惟有在真正賭上性命不留餘地的拼殺中方能體現出來。

  對此,即使是一直將此當做黑手黨遊戲的山本也沒有例外。

  他懷著必勝的信念,時雨蒼燕流的招式如風席捲,想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破幻騎士防線,然而最終仍是敗在對方不易被察覺的幻術之下,身受重傷昏厥過去。

  眼看著幻騎士的劍已經高高舉起,下一秒便可奪人性命,情勢危急,卻忽聽身後傳來巨響,牆壁坍塌,瓦礫廢墟中出現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雲雀恭彌,長澤安初。

  「果然在這裡啊!」安初下意識松了口氣,「看來山本君進行得並不順利,幸好我們沒晚一步。」

  雲雀沒有說話,他一瞬不瞬瞪視著不遠處的幻騎士,細長鳳眼中流動的光影清銳淩厲,甚至帶了幾分猙獰氣息。

  那屬於毫不掩飾的、積蓄已久的怒意和恨意,要知道,就是這個男人害死了十年後的安初,僅此一點,便罪無可恕。

  雙方對峙著,直到幻騎士最先笑起來:「彭格列的最強守護者雲雀恭彌嗎?居然還帶了一個小丫頭……哦,莫非這是曾經被我殺掉的長澤安初?」

  安初本來還在奇怪雲雀為何如此反常,聞言登時恍然大悟,合著自己就是被這個傢伙結果的:「是又怎麼樣?你覺得往事還有可能發生第二次麼?」

  「那可說不準呢。」幻騎士陰鷙的眼底逐漸浮現起兇惡光芒,「我不介意再殺第二次,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雲雀把安初向後面一扯,冷冷道,「保護好山本武的安全。」言畢,修長的黑色身影脫離地面,瞬間迎上幻騎士的攻擊,浮萍拐上燃燒的紫色火炎帶著絕不妥協的氣勢,殺氣彌漫。

  安初把山本拖到相對安全的角落,抬頭緊張注視著半空中的交戰情況,見雙色火炎在視線範圍內瘋狂湧動,根本辨不清雲雀的準確位置。

  掌心冰冷漸有汗意,她瞭解,雲雀其實是不佔優勢的,因為幻騎士有高級指環,而雲雀的彭格列指環已經被十年後的綱吉同其他守護者的指環一併毀掉了,所以,若是要打持久戰的話,後果還很難說。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目前雲雀已然數次破解了幻騎士用於攻擊的幻術,故而戰局仍處於膠著狀態。因為他在很久之前吃過六道骸的虧,導致多年以來討厭幻術的心情從未變過,他這個人不允許任何因素成為自己的弱點,於是研究霧之屬性及其幻術就變成了必不可少的一環。

  所謂幻覺,是將人腦中的想像影像化後的產物,若是能把對方的施壓升級到讓敵人無法及時處理影像的程度,衝破幻術牢籠就變成了很容易的事情。而幻騎士那只可以構築出幻覺的海牛,本身也是擁有破壞力的誘導兵器,但現在被雲雀壓制住了。

  「要上了麼,恭彌?」她喃喃自語著,手指一分一分攥緊。

  是時候儘快結束了,為了那個早已安排在計畫內的目標。

  火炎注入匣子,但見紫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殖,直至填滿整個場地,將雙方同時封閉在巨大的球針體空間中——內部球針體,在這裡是無法使用匣兵器的。

  指環刹那間在雲雀手上碎裂,至此他所攜帶的最後一枚雲之指環也已宣告報廢。

  正是依靠體術進行近身格鬥的時刻。

  幻騎士終於展現出了他四刀流的特殊技能。

  不得不承認,霧之指環的火炎儘管硬度較低,斬截鋼鐵卻也綽綽有餘了。

  在看到雲雀的浮萍拐被削斷的那一刻,安初幾乎要抑制不住低呼出聲,四刀流的攻擊強勢遠超她的想像,更何況雲雀沒有指環,根本無法燃起雲之火炎與之抗衡。

  道道傷痕在雲雀身上蔓延開來,浮萍拐仍在不間斷地受到摧毀,直到隨著幻騎士腳部利刃的銀光閃現完全被擊飛。

  「恭彌——!」

  不是已經知道他的決定了嗎?不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可為什麼到千鈞一髮之際,還是無法接受。

  雲雀片刻未停欺近幻騎士身前,在將手探向對方武器的那刻,他仿佛回頭望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一眼,含著淺淡笑意。

  那也許就算是道別了。

  ——「等著我吧恭彌,十年後不會再是如今的局面,我去找你。」

  ——「我也這麼期待著。」

  拋卻一切顧慮去作戰,等待十年後與你重逢。

  那麼,後會有期。

  幻騎士的雷霆一擊毫不遲疑,雲雀的身影終是湮沒在一片綻開的煙塵之中。

  球針體空間失去力量來源自動崩潰,又恢復成了之前場地的原貌。

  「很好,雲雀恭彌被我消滅了呢。」幻騎士滿意轉身,雙目陰冷地注視著安初,「現在該從你下手了,還有這個不成器的小子。」

  安初警惕地護住山本:「有我在你就別想動他。」

  「呵呵,沒了雲雀恭彌的保護,憑你一個連火炎都控制不了的小丫頭,要怎麼阻止我?」

  「你就這麼有自信?」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不緊不慢抬起左手,但見中指上的紅寶石指環暫態燃起嵐之炎,「十年後的我一時疏忽敗在你手下,如今這筆賬也該算清了。」

  指環開匣,烈焰長槍橫於當胸,她站起身,新月眼眸已被血色填滿,冷意森然。

  只求盡力一戰。

  ——————————————————

  十年前的雲雀,對未來世界的所有事都毫不知情,彼時他正在並中的天臺上靜立著,忽覺眼前景象開始扭曲錯位,再次恢復意識,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手上的彭格列指環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光彩,他疑惑抬頭,眼神卻驀然一滯。

  那個讓他費力尋找良久卻始終失去聯繫的女孩,此刻正和另一個騎士裝束的男人纏鬥著,紅色火焰在手中長槍上猛烈燃燒,縱使傷痕累累卻不曾退卻半步。

  他從未見過露出那樣堅決神情的長澤安初,也沒親眼看到過她處於戰鬥狀態的樣子,畢竟之前她只動用過兩次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一次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另一次是在指環戰上負責替彭格列眾人進行防護,同樣不曾正式參戰。

  說不震撼,無非是在自我欺騙。

  毫無節制通過解除封印來應付敵人,就沒考慮過後果麼?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在安初因氣息不穩被擊倒的刹那間,雲雀倒提著浮萍拐,閃電般沖向了幻騎士。

  「不管你是誰,今天必須咬殺在此地!」

  幻騎士驚呆了,本來安初強硬的反擊就已很令人不解了,他萬沒料到剛剛被自己抹殺的雲雀恭彌居然也以如是狀態重新出現,誰能解釋一下?

  不過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片刻就恢復了正常,後知後覺想明白這應該是雲雀與十年前的自己互換了。

  「呵,這很簡單,十年前的你差得太遠,還沒有與我對戰的資格。」

  雲雀神情一凜,猛然抬手迎上了對方的強勁攻擊,遺憾的是實力懸殊過大,不出三招即被擊中頭部重重摔了出去。

  「該結束了,就讓我把十年前的你也一起幹掉吧!」

  幻騎士提劍飛身斬下,只可惜有人速度比他更快,安初霎時瞬移到雲雀身前,用長槍格擋住了攻勢,虎口綻裂,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誰知這還沒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有熟悉的炸彈掉落在旁邊,結果很不幸地讓她和幻騎士一道中招了。

  「……獄寺君你援助也挑個好時候啊!」

  「咳咳,那可真是抱歉了……」獄寺正被草壁架著,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句就再無聲息,不僅是他,趕來的成員中除了草壁、一平、藍波這三位戰鬥力根本不足的,拉爾和庫洛姆全都精疲力盡受傷嚴重,不要說參戰,估計連觀戰都很困難了。

  安初歎了口氣,轉眼間又拼盡全力與幻騎士戰在了一處。

  她可不想在這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雲雀狠狠地攥緊手指,轉眸朝草壁投去冷然一瞥,不知為何,他看見明顯高大許多的後者感覺異常不爽:「草壁副委員長,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和他們群聚了?」

  草壁:「……」已經不是中學生了好嗎?!

  「我決定將你驅逐出風紀委員會。」

  「……」

  「然後咬殺。」

  「……恭先生!就算是事後讓我自裁也可以!但在那之前請您務必使用彭格列指環援助安初啊!」草壁提高音量激動地大喊出聲,「您難道想再失去她一次嗎?!」

  本來在斥責草壁的當口,雲雀的思維也沒有停止轉動,他很著急,可以說比任何一個人都心急,儘管這種情緒並未顯露在表面,然而草壁的最後一句話依然令他警醒起來:「你說什麼?」

  「用腳下的匣兵器對戰幻騎士!」草壁幾乎已經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他沒時間思考雲雀問話的重點在哪裡,只是努力在陳述最要緊的觀點,「令指環燃起火炎,屬於雲之守護者的火炎!」

  指環燃起火炎……雲雀突然記起很久以前迪諾說過的話,即未來時代將要用到的作戰方法。

  點燃雲之炎,需要強大的覺悟。

  ……與此同時,安初腿部受傷自半空被擊飛,狼狽不堪摔在他的腳下。

  草壁焦灼萬分的話語恰好一字不落傳入雲雀耳中:「十年後的安初就是死在這個幻騎士手裡!恭先生,您曾說過絕不會讓歷史重演的!」

  雲雀下意識抬起頭,細長眼眸幽深如夜,頓時被冰雪般的寒意所覆蓋,那堪比嗜血野獸的厲光讓人不敢直視。

  難道這就是十年後的結局走向麼?單是聽完這一句,便已然無法承受。

  「長澤安初是我的人,擅動者死。」

  指環上的紫色火炎在那一瞬洶湧而出,瘋狂點亮了整個空間。

  那是名為怒火的、雲雀恭彌的覺悟,直強悍到無以復加。

  眾人目瞪口呆,安初費勁地躺在地面上,眸色一分一分回歸墨黑,她無奈歎息——這人的中二病果然還沒好。

  不過……真不愧是百裡挑一的戰鬥天才!

  但願戰局至此,能生出轉機。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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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同行的願望

  安初萬沒想到,當雲雀把那樣強度的火炎注入匣子時,竟會直接導致匣兵器雲針鼠的消化不良。

  像是刺蝟般的小動物就趴在雲雀腳下,抖動著鼻子睡眼朦朧,後者作為並盛鳥王,自然而然生出親近之心,俯身朝對方伸出了手。

  結果雲針鼠興奮地往前一沖,背上尖刺就紮到了某人的掌心,片刻,有幾滴鮮血淌落下來。

  純屬意外。

  「啾——!!」很顯然,雲針鼠並不是這麼認為的,它深深為自己刺傷主人而感到不安,然後控制不住力量就暴走了。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暴走,其增殖速度遠遠超過了常人的想像,甚至發展到敵我不分無差別攻擊的地步,無數球針體自四面八方膨脹逼近,眼看著就要刺穿彭格列眾人。

  安初瘸了一條腿站不起來,情急之下召喚嵐狼小白將自己馱離了危險區域,前面的草壁更加悲催,他左手拖著獄寺右手架著庫洛姆,身後背著山本和拉爾,肩上還站著一平和藍波……那畫面太美著實叫人不敢看。

  「草壁先生,快把拉爾嬸嬸和庫洛姆放到小白背上……哎呀!」話音未落就摔了下去,見嵐狼已經化作一道赤芒收進了匣子裡。

  她與幻騎士纏鬥太久,體力消耗嚴重,力量不穩當然也保證不了匣兵器的正常運行。

  於是接下來就演變成了人型擔架草壁同志和殘疾少女長澤同學的逃命行動,雲針鼠仍在不斷增殖中,直至將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可以容身的空間越來越狹窄,安初覺得自己體會到了死亡的壓迫感,她急切抬頭望向雲雀的所在位置。

  「恭彌,這種情況下你是贏不了他的!別冒險,快過來!」

  按照雲雀的性格而言,不和幻騎士真正較量一番是不會甘休的,但出乎意料,他聽見她的喊聲竟遲疑了一瞬,隨即便從球針體頂端飛躍而至,收起浮萍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白癡,真想在這就咬殺你。」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聽得一平突然歡快叫道:「出口發現!」幾人立刻回頭看去,見身後的實驗室大門果真被球針體破壞掉,露出了一個缺口。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躲進這裡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出口被下降的合金門板緊緊封住,與此同時,另一側的牆壁正緩慢移動過來,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將眾人活活擠死。

  雲雀試圖用雲之火炎摧毀那扇牆,但卻意外地僅僅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印痕,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冷峻。

  草壁緊張道:「沒用的,看來這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防護壁,可以耐住火炎攻擊。」

  「讓我試試。」安初用單腳支撐著身體,再次召喚出了烈焰長槍,企圖用其減緩防護壁推移的速度,可惜依舊無濟於事,反而由於強烈的作用力向後倒退數步,重重撞在了雲雀身上。

  雲雀本能地伸開雙臂護住了她,沉聲道:「沒問題麼?」

  「沒問題是沒問題啊,然而……」她懊惱地歎了口氣,頓覺四肢百骸都疼痛酸軟起來,這很明顯是動用Antiaris toxicaria力量太久的後遺症,暫時超出了身體所能負荷的極限,「沢田君怎麼還不到啊……」說完氣息一松,登時向後仰倒昏睡過去。

  在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腦海中產生的念頭是:入江正一他們的試煉計畫,真不是說說而已。

  ——————————————————

  至於綱吉是怎麼趕到的,是怎麼用X-Burner打敗幻騎士的,又是怎麼聽入江正一解釋清楚一切的,安初全都不知情。

  事實上,她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再度清醒時,已經到了轉天傍晚。

  所有事情均暫時性塵埃落定。

  彼時窗外雲霞佈滿天空,在夕陽的照映下,像火焰一樣絢爛燃燒著,美不勝收。

  她艱難動了動酸疼的脖子轉過頭來,驚訝發現雲雀正伏在自己床邊熟睡著。少年的校服外套還披在肩頭,柔軟黑髮略顯淩亂的散落著,被餘暉鍍上了一層溫柔金色。

  是貨真價實的、十年前的雲雀啊,她想念許久的中二委員長。

  安初眯著眼睛舒心地笑起來,像是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之前和幻騎士拼殺的時候尚沒心情敘舊,現在平靜下來,看到雲雀就完好無損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甚至連呼吸聲音都聽得見,感覺再沒比這個更值得慶倖的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就像十年後的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神經過敏的某人很快察覺,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由於起床氣的緣故,一雙細長眸子還蘊著濃重的戾氣,但當他看清安初的臉時,那股鋒芒即刻斂去,無聲無息歸於如水的沉靜。

  「醒了?」

  「啊,醒了。」

  「餓了麼?」

  「餓了!」

  他點點頭,仿佛是某種猜測得到了證實:「果然越來越趨近於豬的作息習慣了。」

  「……」剛重逢就開始毒舌,這人到底有沒有點憐憫之心啊,安初誇張地歎了口氣,「恭彌,請多少體諒一下傷患吧!」

  他冷冷橫她一眼:「對於一個莫名其妙玩失蹤的人,我現在只想咬殺你。」

  「……對天發誓,我也是突然就穿越到這裡來的,當時我正和威叔他們談事情,半塊棗泥蛋糕都沒吃完!」

  雲雀輕哼一聲:「然後呢?在這個時代見到了些什麼?」

  安初本能地怔住,而後在他探詢的目光中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小聲回答:「密魯菲奧雷的白蘭想毀滅世界,我們得阻止他。」

  「那是沢田綱吉的責任,為什麼連你也牽扯了進來?」

  「啊……畢竟需要彭格列的全體成員一起參與嘛,我身為他的半個家庭教師,幫忙也是應該的。」她最終還是決心掩蓋自己死在十年後的真相,那種事情發都發生了,何必再給從前的雲雀增加困擾。

  誰知下一秒,冰冷的浮萍拐就架在了頸間,雲雀沉下臉色瞪視著她:「長澤安初,我早就說過,你沒有撒謊的天賦。」

  「……我說得都是真的啊!」

  「那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呢,你怎麼隻字不提?」

  「……」

  像是忍耐已久的情緒得到爆發,雲雀恨恨不已地咬牙:「當時在基地草壁副委員長喊的什麼,以為我聽不到麼?剛才小嬰兒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安初發現自己已經折在裡包恩手上不止一次了,那人永遠都能夠在自己想要隱瞞的時候突然出現告個密,拜託能不能不要令她這麼被動啊?!

  「呃,恭彌你先把武器放下,有話好好講。」她毫不懷疑雲雀一衝動有可能把自己的另一條腿也打折,所以決定採取懷柔政策,笑臉相迎,「以後的事情很難說,一切都還有轉機呢,用不著太過在意。」

  那不是註定的命運,如今要靠大家一起更改。

  雲雀的神情總算緩和了幾分,回手收起了拐子,沉默不語。

  說實話,在聽裡包恩敘述完全部事件的經過之後,他的頭腦中出現了罕見的空白,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雲雀,你要清楚,如果這一次彭格列以失敗告終的話,世界將納入白蘭手中,那就意味著毀滅,同樣也代表長澤再不可能回來了。」

  入江正一說,這個關於把彭格列眾人與十年前自己調換的計畫,只有十年後的綱吉和雲雀知道,那就是說,十年後的雲雀也在不遺餘力地尋求著解決方法。

  十年後的長澤安初,將生命永遠靜止在了23歲的某天,那一刻他沒能陪在她身邊。

  後悔過的吧?十年後的自己,必定是追悔莫及的。

  哪怕他是一個從來不知妥協和認輸為何物的人。

  有些事錯誤一次就夠了,有些人失去一次就夠了。

  好不容易觸及的溫暖,怎能剛剛握緊就消失不見?

  ……這樣安靜的氛圍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安初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小心翼翼拍了拍雲雀的手:「誒,恭彌,你沒事兒吧?」

  雲雀回過神來,略顯自嘲地勾起唇角:「長澤安初。」

  「在呢。」

  「我覺得……」他沉吟著,一字一句緩慢道,「若是當初不認識我,你現在也許能過得輕鬆些。」

  那樣就不必被強加上非戰鬥不可的理由,至少還有逃離現狀的希望。

  安初一愣,隨即很孩子氣地笑了:「也未必就更加輕鬆呢,事實上,認識你之後才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她願意傾盡所有換他一句「站在我身後」,即使過程再艱難,也想要那個有他在的未來。

  這是執念,從一而終。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彼此的手指交握著,一模一樣的紅寶石指環泛著澄澈微光。                    


☆、回到過去的世界

  綱吉終於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匣子,是十年後的他留下的、貨真價實的彭格列匣子。

  這本來是件好事,但每件好事背後都必然有其困難的一面,譬如入江正一表示,要成功開啟彭格列匣子,就必須得到阿爾克巴雷諾的七個印記。

  那代表要回到過去,接受彩虹之子最強七人的試煉。

  對此,安初表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也就是說我要拄著拐回到過去嗎?」

  其實最倒楣的不是她,畢竟十年前的了平剛剛被交換過來,結果只來得及聽了個事情經過就又要回去折騰了……

  站在白色圓形裝置前,綱吉正在清點到場人數,獄寺庫洛姆他們都表現得很有信心,顯然是做好了迎接考驗的準備,只有山本顯得鬱鬱寡歡。

  他想起之前裡包恩和十年後山本說過的話,在並盛所有和彭格列打過交道的人,都在這個時代被抹殺掉了,其中也包括山本的老爸。

  最親的人不在了,山本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此刻對方眼中所流露出的深痛情緒,和他最初到來這裡時所看到的、十年後雲雀的神情一模一樣。

  是啊,那時候安初也死在了黑魔咒手裡,因為與彭格列家族的牽絆,大家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口口聲聲說要改變未來,可要怎麼去改變,究竟能否改變,仔細想想,的確還是未知數。

  會緊張,會憂慮,也是正常的吧。

  「……沒關係的阿綱,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山本很快就回過神來,再度恢復了往日開朗的笑容,仿佛方才的悲傷只是錯覺,「雖說不知道還能在一起多久,可我會盡可能多盡孝道的。」

  綱吉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複雜,他低下頭沉默了很久,而後又試探性看向安初。

  那樣交織著無奈和歉意目光像張大網迎面罩來,安初微怔,笑吟吟朝他一點頭:「不用擔心啊沢田君,反正我目前還活著呢,將來的事情誰能預料,走一步算一步吧。」果真是沒心沒肺的豁達言論。

  「囉嗦。」雲雀在旁邊冷冷開口,「你只需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責任,沢田綱吉。至於長澤安初,你不必負有無用的愧疚感,那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

  綱吉尷尬地笑了笑,他早已習慣了雲雀這樣講話的方式,並且此時聽起來,更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

  「那麼,拜託大家了!」

  隨著斯帕納有節奏敲擊鍵盤的聲音,眾人開始被自四面而來的光芒籠罩,片刻,集體消失在裝置之中。

  ……再次睜開眼睛,已是處於並盛繁華的街道上。

  「這裡……真的是十年前的世界嗎?」

  綱吉道出了大家的心聲,安初左右張望著,正欲說點什麼,忽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已被雲雀橫抱了起來:「誒?」

  雲雀沒和其他人打招呼,一言不發帶著她轉身就走,背影滿滿透出不合群的冰冷氣場。

  果然是獨來獨往習慣了的人啊,即使一起經歷了殘酷的戰鬥,也還是改變不了他討厭群聚的性格。

  然而,自己終究還是被他接納了啊……安初如是想著,有點酸澀的幸福感。

  日後的命運未知,但至少這一刻,她可以清晰真切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多奢求,便可輕易知足。

  「恭彌?」

  「嗯。」

  「恭彌啊。」

  「……嗯。」

  「恭彌……」

  雲雀低頭瞪她一眼:「再搗亂就咬殺你。」

  安初展顏笑了起來,抬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很矯情地嘟囔著:「就這麼一直抱著唄,最好別放下來了。」

  「……」

  「咳咳,我說著玩的哈,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欺負傷患可是非常不英雄的行為,你要打架也得等我腿好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腿好了你就未必能追得上了呀……」不知為何開始碎碎念。

  「可以。」

  「……啊?」某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雲雀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十年後,若你還在,我就答應你所有事。」

  她注視著他如水平靜的眸子,抿唇沉默,良久,終是笑著答道:「會的。」

  ——————————————————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共同來到了熟悉的並中天臺。

  所以說雲雀果真是個愛校狂,剛一回來也不著家,連飯都沒吃就直奔學校——要不怎麼人家是風紀委員長呢!

  安初坐在欄杆上,抱著雙拐看雲豆飛過來落在他肩膀上:「喏,恭彌,一會兒早點去壽司店買晚飯咯?」

  「不要。」

  「喂你否定這個會不會太奇怪啊?」

  「買菜。」

  「……買菜可是要下廚的啊!」

  雲雀像看白癡似地瞥她一眼:「你在沙發上等待餵養就行了。」

  誰能告訴她,「餵養」是個什麼鬼!

  不過,聽他這意思好像要親自做晚飯麼?艾瑪,念叨好長時間的願望總算能實現了!因禍得福啊,再瘸一條腿也行啊……不,還是不要了。

  正當安初還自顧自沉浸在「中二病要系圍裙了」的遐想時,就聽身後傳來了粗獷男聲:「委員長,今日並中也無異常。」

  是草壁哲矢。

  她本來還想問個好來著,畢竟十年後草壁也給予了她不少關照,誰知雲雀卻在同一時刻沉下臉色,瞬間沖了出去,浮萍拐閃過淩厲銀光,毫不猶豫將對方擊飛十多米。

  臥槽這人的神經病還能痊癒嗎?!

  「草壁副委員長,要向我提意見,你還早二十年呢。」雲雀面無表情盯著石化的草壁,「下次再敢提意見,直接咬殺。」

  「哦……是的……」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的草壁同志淚流滿面,爬起來飛一樣地跑掉了。

  安初懊惱地歎氣,她大概明白雲雀發飆的原因了,估計是那次和幻騎士對戰時,由十年後草壁種下的禍根。

  記仇的人不好惹啊。

  「偶爾也收斂些吧恭彌,幹嘛嚇唬人家啊?」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

  「唉,算了,反正再過十年也就緩和了。」

  這句話雲雀沒忽略,他別有深意地抬眸:「再過十年?」

  安初笑道:「十年後的你穩重很多呢,有時甚至看不出現在的影子。」儘管那些暴露本性的場面她有可能看不見。

  「……看來你更傾向於和他在一起?」

  壓根沒料到禍從口出,眼看著他轉身就要走,某人一著急,登時從欄杆上摔了下來——臉先著地。

  嗷……真搞不懂是吃的哪門子的醋啊……十年前十年後不都是他這個人嗎?!

  雲雀聽到動靜轉過身,然後就瞅見了這麼悲催的一幕,不得已再次返回,扯著雙臂把她拎了起來。

  「你生什麼氣啊?」安初捂著額頭哀聲叫喚,「橫豎喜歡的是雲雀恭彌,搞得像我見異思遷一樣!」

  他一巴掌扇在她腦袋上:「白癡,那是不同的。」

  「……哪不同了?」

  雲雀沒回應,只俯身撿起雙拐,又重新抱起她,不緊不慢步下了天臺。

  安初覺得,中二病的思維絕非常人能夠理解,他們全身都充滿了神秘氣息。

  ……然後晚餐時分,她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中二病隨口編造出的個人技能更加不能相信,譬如廚藝。

  聽雲雀表示自己要做中式菜品,她還以為他的炒菜水準有多出神入化,結果他在廚房裡鼓搗到晚上八點,最終就做出了四盤焦炭……

  這能吃嗎?!

  可迎著對方虎視眈眈的眼神,她又不敢放下筷子,只得硬著頭皮夾了一塊紅燒排骨——從形狀來看大約是排骨。

  明明是肉,居然嚼出了類似於薯片的聲音,也是蠻拼了。

  「啊哈哈,味道還不錯哦,恭彌你不試試嗎?」鐵了心要拖他下水。

  雲雀慢悠悠嘗了口番茄雞蛋,隨即淡定端起了旁邊的水杯:「嗯,鹽放多了一點。」

  「……」確定是放多了「一點」嗎?有本事別灌水啊!那可是500毫升的大水杯啊!

  安初登時感覺自己人生無望。

  「倒掉,叫外賣吧。」

  沒等她再嘗下一道菜,雲雀卻先行開了口,他蹙著眉把碟子推到一邊,清秀眉眼間寫滿顯而易見的不爽,像是賭氣的小孩子。

  不知怎的,竟莫名戳中萌點。

  也對,即使是叱吒風雲的委員長,都有無法勝任的方面啊。

  安初禁不住笑出聲來,探過手去摸了摸他柔軟的劉海:「中國菜可能有點難吧?下次換成蛋包飯和茶碗蒸,日本料理才是你擅長的吧?」

  「……嗯。」

  「已經很棒了,要知道我連做菜都不會呢。」

  他不悅輕哼:「這算施捨性的安慰?」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啦。」

  雲雀無言地轉過臉去,看起來並不打算搭理她。

  這人彆扭起來真是難以捉摸,每次都要想盡辦法換著花樣才能哄好……安初托腮苦惱著,覺得自己的腦細胞都快耗盡了。

  而事實證明,有些話總是在最不經意間才搞得人措手不及。

  「長澤安初。」

  「……在呢!」

  她下意識抬頭,正迎上他重新投來的視線,雲雀似是遲疑了一瞬,而後,沉著聲音道:「我終會做得比十年後的自己更好。」

  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

  縱然難免磕磕絆絆,跌跌撞撞,都無法磨滅他繼續陪她走下去的決心,哪怕倔強地不肯承認,但這就是他自始至終都不能放下的信念。

  十年前的他在諸多方面尚不合格,可終有變得更好的一天。

  只要……她還在。

  新月眼如往常那樣眯成一座溫柔的橋,安初笑著,什麼也沒說,只用力點了點頭。

  對於這件事,她從未懷疑。                    


☆、彩虹之子的試煉

  是日晴好,在並中天臺上,綱吉一行人正在討論著阿爾克巴雷諾的試煉問題。

  「安初,你確定在這裡沒關係麼?要是被雲雀前輩看見……」

  「我確定。」安初淡定地拄著拐靠在欄杆上,「他現在正忙著校內巡視,萬一被發現你們趕緊逃不就好了——否則你覺得還有比這裡更適合談話的地方麼?」

  「……」她說得好有道理,綱吉竟無言以對。

  裡包恩抬頭:「呐,綱,要打起精神啊,彩虹之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現身進行考驗,一刻也不能鬆懈……」話音未落,獄寺和了平同時沖上去把綱吉撲倒在地,後者詫異發現,自己原先所在之處竟然留下了一個彈孔。

  「你沒事吧第十代?」

  「啊,並沒有……」還沒回過神的某只兔子。

  與此同時,安初朝屋頂方向揮了揮手:「嗨,是拉爾嬸嬸麼?」

  「原來是長澤。」來人果然是嬰兒狀態的拉爾,這個時代的她和安初並不熟悉,只是由於被傳達了十年後的訊息才知道眼前的少女姓甚名誰,因此只客氣地打了個招呼,轉而嚴肅看向綱吉,「這可不是面對試煉應有的態度,守護者們都做好了準備,身為首領,你卻如此懶散。」

  即使倒退十年,這女人的教官氣質也還沒變啊。

  「拉爾……這就是試煉了嗎?」

  「當然不是,你以為會這麼簡單?況且我也沒資格。」

  綱吉表示一頭霧水。

  裡包恩替拉爾解釋著:「因為所受詛咒不完全,所以此次試煉她只擔任顧問角色負責監督。」

  「誒?那第一場試煉到底是誰?」

  安初笑道:「貌似你認識。」

  正說著,天空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男聲:「沢田,我來進行對你戰鬥力的考驗了,kola!」

  還沒等綱吉回應呢,拉爾眼神一凜,飛身就迎上了剛剛落地的可樂尼洛,倆人瞬間你來我往纏鬥在一起。

  彭格列眾人均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兩個表達感情的特殊方式,不用奇怪。」裡包恩煞有介事壓了壓帽檐,「待會兒一方占了上風,自然會停下來。」

  果然,可樂尼洛一招得手,卻被拉爾成功反擊,被扭住雙臂牢牢鉗制住了。

  拉爾嚴厲斥責他:「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戰場上不要疏忽大意?你從沒聽過!」

  「我在聽我在聽。」可樂尼洛臉上帶著無奈的笑,轉過身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拉爾啊,這麼久不見,你也還是沒有一絲女人味……哎呦!」很不幸挨了一巴掌。

  安初暗戳戳繞到可樂尼洛身後,彎腰貼近他耳邊輕聲道:「放心,拉爾嬸嬸喜歡你好多年了,我用人格擔保。」然後對著拉爾疑惑詢問的目光,彬彬有禮地微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樂尼洛重重咳了一聲,正色回答:「這個我當然曉得——喂!沢田,準備接受戰鬥力的試煉吧!」

  「是的!」綱吉立刻答應下來,複又望向安初,「安初也要一切去嗎?」

  「我不是你的守護者,參加什麼試煉……嘛,不過去看熱鬧也好。」

  裡包恩似笑非笑:「恐怕你的願望很難實現。」

  「誒?」安初正要問問原因,忽然感覺後腰一緊,已經被人單手用力箍住了。

  「你們到底還要群聚至什麼時候?」

  艾瑪,委員長巡視完畢來抓人了。

  「那個……恭彌啊……」

  「少廢話。」雲雀閉著眼睛也知道她要提出什麼要求,當即直截了當地否決掉,「哪也不許去,老實待著,囉嗦就咬殺。」

  「……」

  在浮萍拐的威脅下,綱吉帶著眾人迅速撤離了危險地帶,只留下瘸了腿的某人,很悲催地被扛回了接待室。

  ——————————————————

  午餐很豐盛,是從西街那邊中餐店裡買來的幾份粵菜,除此之外,還有兩樣小甜品。

  這大概算是雲雀為自己那天不成功的中餐嘗試所作出的彌補,安初興高采烈把每道菜都嘗了一遍,正欲抬頭說點什麼,卻見他坐在對面慢悠悠在吃一碗宇治金時。

  「喂,胡鬧啊恭彌!這才剛剛初春你居然吃冰品!」

  「那不重要。」

  「這麼貪涼對胃口不好的吧?」

  「要你管。」

  「……那你給我嘗一口!」

  雲雀輕巧地勾起唇角,將小匙送到她面前,誰知又在她張口的刹那間收了回來,自顧自轉過頭去。

  安初氣憤地捶桌子:「你這屬於欺負傷患!」

  「要欺負你,並不需要等到你受傷。」

  「……」

  正當倆人有一句沒一句胡扯的時候,見雲雀手上的彭格列指環驀然泛起了藍色光芒,他低頭注視其半晌,若有所思:「是沢田綱吉的試煉。」

  「啊,看來可樂尼洛叔叔的戰鬥力測試完成了。」安初道,「速度還是很可觀的,不知下一個接受試煉的會是誰。」

  雲雀繼續專注於眼前的宇治金時,看樣子並不怎麼關心這個問題。

  除了挑戰強者,他不會對任何事情主動積極,有誰要進行試煉自會找上門來,他只需要好整以暇地等待就行了。

  ……結果這一等就到了傍晚。

  夕陽西下,窗外天空佈滿了絢爛的火燒雲,接待室被籠罩在一片安靜的氛圍中。

  安初正靠著沙發打盹,冷不防腦袋滑下去,撞在了雲雀肩膀上,後者下意識揉了揉她的額頭,目光卻突然偏移,謹慎望向窗臺。

  綱吉正蹲在那裡,笑容有點神秘莫測。

  「你有事麼?」

  「哼,你個笨蛋。」

  「哦?」雲雀意味深長地揚眉,冷冷應道,「看來你在故意惹我生氣。」

  綱吉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一躍而下,遠遠地只傳來一句:「有本事來追我啊!」

  是分外不可思議的行為,絲毫不符合沢田兔子的日常狀態。

  安初打著哈欠從後面走過來,睡眼朦朧打量著對方遠去的軌跡,嘟囔著:「十有□□是幻術,讓我相信沢田君會向你挑釁,簡直比登天還難。」

  雲雀冷笑:「不管是誰,跟上去瞧個清楚就好,然後咬殺。」

  「有道理啊,算我一個。」安初拎起雙拐抱在懷裡,很自然笑道,「喏,麻煩你背我一下,省得浪費時間。」

  「你好麻煩。」

  「哎哎,拜託啦!」……

  於是十分鐘後,兩個人雙雙到達黑曜樂園門口。

  沒錯,居然是黑耀樂園。

  出乎意料的,綱吉和裡包恩就站在不遠處,前者驚訝萬分,滿臉盡是「為什麼會在這裡見到雲雀前輩」的表情。

  而很快,更加意外的事情就發生了,因為從黑曜樂園裡面奔出了手持三叉戟的六道骸。

  兩大鬼畜均死死盯著綱吉,毫不遮掩散發的殺氣。

  然後下一秒,他倆側過臉來互相對視了一眼,身形一展就向彼此發動了強勢攻擊。

  「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咬殺你。」

  「Kfufufu~看來比以往更能讓人享受一番呢。」

  如天雷勾動地火。

  ……這還真是跌宕起伏的劇情。

  安初想起十年後雲雀說過的話,那時的他和六道骸的默契似乎還是挺強的,雖然現在二者幾乎是一見面就打架,但至少也勉強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惺惺相惜吧。

  應該不至於出人命,最好別插手,由他倆去胡鬧吧。

  她撐著雙拐,從主戰場儘快移動到了綱吉一邊。

  「誒,是沢田君本人嗎?」

  綱吉原本正在為對面兩人的爭鬥而緊張,聞言本能地「咦」了一聲:「安初怎麼問這個?當然啊!」

  「因為剛才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比起這個,還是先讓他們停手比較妥當吧?」

  「沒用的,恭彌那性子你也明白,曾經自尊受過的傷害他可還沒忘呢,而六道骸又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身為暫時性殘疾人,我可管不了。」

  裡包恩淡聲道:「看來非得戰到其中一人倒下才行啊。」

  綱吉頓時抓狂:「那怎麼能行?!」

  安初也意識到了這一弊端,正琢磨著如果雲雀再度受傷了要怎麼把他帶回去,忽聽頭頂風聲異動,抬眸見一個疑似紫色球體的東西朝自己飛了過來,來不及考慮就揮動拐杖將其擊落在地。

  「長澤!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哦抱歉,是史卡魯叔叔啊。」

  果然是由於沒站穩不幸摔下來的史卡魯——被稱為「不死之身」「從地獄歸來的男人」,當然,也是裡包恩的跑腿的。

  裡包恩冷冷回過頭:「這就是你那深思熟慮的作戰?還是老樣子不怎麼高明啊。」

  「鬼才知道他們倆居然自己打起來了啊!」

  「因為事先沒有調查好啊史卡魯叔叔。」安初歎氣,「我猜你還特意拿錢買通了瑪蒙嬸嬸幫忙,讓她去騙恭彌和六道骸。」只可惜瑪蒙不怎麼走心,隨隨便便就交差了。

  史卡魯氣得在原地跳腳:「輪不到你這小丫頭來教訓我!」

  綱吉遲疑道:「難道這就是試煉?」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轟炸巨響,雲霧守護者的力量餘波向四周蔓延,震裂土地帶起大片煙塵,「……這樣怎麼試煉啊!」

  「不,試煉已經開始了。」拉爾從天而降,準確無誤砸中了史卡魯的頭。

  可樂尼洛在空中大喊著:「如你所托,我已經把拉爾帶來了,kola!」

  「在任何情況下完成試煉,這才是彭格列第十代應有的素質。」

  綱吉深深感到前路迷茫:「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我宣佈,第二試煉開始!參加者為大空之戒的持有者,雲之守護者和霧之守護者!」

  「……」他根本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隨著史卡魯的召喚,一群卡魯卡沙家族的黑衣人全副武裝包圍了六道骸和恭彌:「既然如此就把他們全部收拾掉!」

  安初頭疼地拿拐杖敲了兩下地面,試圖引起某位彩虹之子的注意:「史卡魯叔叔你能不能靠點譜?」

  「要你管!」

  「唉,你該不會以為這種小把戲能制服他們吧?」

  「你敢說我這是小把戲?!」

  ……的確是小把戲,那些人霎時就被六道骸和雲雀聯手秒殺。

  雲雀將浮萍拐交叉橫於胸前,眉眼冷峻:「你們在群聚什麼?還斗膽妨礙我,真是不想活了。」

  六道骸悠然道:「我同意你的意見,雖然不知道彭格列和Arcobaleno在籌畫著什麼,但現在我卻不想受到打擾。」說話間,見城島犬和柿本千種也出現了,「犬,千種,你們來得正好,我要專心和這傢伙對戰,能替我清除妨礙者嗎?」

  「保證完成任務,骸大人!」

  「長澤安初。」雲雀遠遠向自家女朋友投去一瞥,沉聲道,「在不摔跟頭的前提下,幫我清理戰場。」

  安初無辜中槍被當成他和六道骸較勁兒的籌碼,無奈之下也只好鏗鏘有力地應道:「保證完成任務,委員長!」

  下一刻,雲霧守護者同時消失在眾人面前。

  史卡魯召喚大章魚,綱吉變身,城島犬變身,柿本千種掏出武器,黑衣人逐漸圍攏,而安初……她扔掉拐杖召喚出了長槍。

  這簡直是一場亂七八糟的混戰,其間還夾雜著互不相讓的吵鬧聲。

  「死丫頭滾遠點別擋路!」

  「你才是一邊待著去!平時都不洗澡的嗎?」

  「呐,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們執行骸大人的命令。」

  「我這人最討厭腦殘粉了。」

  「切!你還不是一樣,對那只小鴨子言聽計從!」

  「再給別人亂起外號別怪我動手啊!」……

  安初整個人都依仗著長槍的支撐力,單腳完成了對抗黑衣人的戰鬥,在氣勢上絲毫沒輸,最後一個銀龍擺尾漂亮收場,抬頭望去,見綱吉已成功發動了X-Burner,史卡魯完敗。

  不愧是彭格列第十代,每次變身都不會令人失望。

  綱吉片刻未停沖向後面的小樹林,在那裡,雲雀和六道骸的較量還在如火如荼進行著。

  他從天而降,帥氣阻擋於二人中間:「停手。」

  ……然後,火焰就熄滅了……

  「云云雲雀前輩,骸,請冷靜啊,其實方才只是個誤會……」

  雲雀冷哼:「我知道。」

  「哈?」

  六道骸也笑了:「那種幻術怎麼可能瞞過我?我不過是覺得,將計就計也不錯,畢竟在復仇者監獄的日子也挺寂寞。」

  綱吉沉默下來,他能夠想像被困在那種地方的痛苦和艱難,而對方要被放出,還不知要等多久。

  「Kfufufu~還有長澤安初,現在你考慮好我曾經的提議了嗎?」

  安初靠著一棵樹望向六道骸,遲疑半晌,抿唇一笑:「什麼提議,和你一起摧毀世界嗎?」

  「哦呀,原來你還記得。」

  「呵,抱歉啦,我大概活不到你出獄那天,所以……這種荒唐念頭算了吧。」

  六道骸的眼神意味難辨,他轉頭朝雲雀投去一瞥:「原來你也保護不了這丫頭啊,多好的殺戮工具,最終毀在你手裡。」

  安初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扔過去,面色不悅:「有那廢話的工夫不如和沢田君多說幾句。」

  綱吉很尷尬:「不,比起那個,我更擔心庫洛姆……」

  「Kfufufu~那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請不要把庫洛姆帶到連我也不清楚的世界去,可以麼?」六道骸說完見他低頭不語,複又笑道,「當然,如果非去不可的話,請務必保護好那孩子。」

  「啊……嗯,請放心!」

  年輕的彭格列第十代摸著頭髮神情窘迫,眉眼間還帶著青澀的痕跡,但那不經意間顯露出的堅定和坦誠卻毋庸置疑。

  不是敷衍而已,他的承諾必定會努力實現,能給予人不知從何而起的信任感。

  六道骸勾起唇角,緩緩垂眸:「那麼,後會有期了,彭格列。」

  不多時,庫洛姆出現,向前倒在綱吉懷裡。

  靜默許久的雲雀收起浮萍拐,轉身走向安初,後者單腳蹦過去摟住他的腰,笑嘻嘻道:「恭彌,這次試煉絕對能通過!」

  或許無需多言,在觸到彼此溫度的那一瞬即是安定的源泉。

  正如他能看穿她所有隱藏起來的脆弱和膽怯,她也能理解他全部的任性和驕傲。

  至於其他,就交給時間吧。

  他俯身,穩穩抱起了她:「走,今晚做蛋包飯和茶碗蒸。」

  「誒?」

  「是你自己上次說的。」

  「你真的會做?」依舊心有餘悸的某人。

  「囉嗦。」……

  試煉結束,指環上泛起紫色光芒,二者身影緊密依偎著,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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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風進行的試煉

  轉眼間瑪蒙對綱吉他們的試煉也結束了,自然,安初沒來得及觀看全場——換句話說,是瑪蒙刻意避開了她。

  這大概屬於心理陰影,畢竟身為一個幻術師,最憋屈莫過於有人能夠無視自己的幻術。

  萬一試煉過程那丫頭不小心干預了呢,絕對是大大不爽的事情。

  所以等安初趕到屋頂集合地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瑪蒙剛好把彩虹之子的印記與綱吉交接完畢。

  「拜託下次可以換個矮一點的位置交談麼?我拄拐爬上來很費勁呢。」來自某位殘疾人士的抗議。

  「呀咧呀咧,你到底還是來了啊長澤。」

  「是的!」安初笑眯眯回答,「為了見一見瑪蒙嬸嬸。」

  瑪蒙輕哼:「我並不需要那種表達友好的方式,很招人煩。」

  「這樣刺傷晚輩的自尊心真的合適麼?」

  「我一直懷疑你是否有自尊心那種東西。」

  ……綱吉看著倆人你來我往地討嘴上便宜,默默黑線了。

  裡包恩和拉爾交換了個眼色,隨即跳到中間開口道:「瑪蒙,我有事要問你,你的匣兵器是哪裡來的?」須知方才在交戰中,瑪蒙竟使用了十年後世界廣泛可見的匣兵器,這不得不令人提起十二分重視。

  瑪蒙漫不經心取出了那個匣子,托在掌心打量著:「這是最近在黑手黨中開始流通的,稍微有趣的新兵器。」

  拉爾蹙眉:「你說是新兵器?」

  「呀咧呀咧,我只是受人所托,替他試驗新兵器而已啊。」

  「誰委託的?」

  「威爾帝。」

  裡包恩瞬間沉下臉色:「真是叫人不爽啊。」

  綱吉奇道:「這是怎麼回事,reborn?」然而卻沒有得到回答。

  「不用太奇怪,沢田君,reborn叔叔會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安初坐在旁邊無奈解釋,「威叔是個科學狂人,除了實驗資料和成果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現在居然都開始試驗匣兵器了,可見他的野心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大——呐,這個暫且不提,主要是他似乎根本沒打算進行彩虹之子的試煉,只惦記著搞破壞,亦或是間接對你們不利。」

  「對我們不利麼……」

  「但比起威叔,我想你現在更應該考慮我風叔叔的試煉。」

  綱吉恍然大悟:「是擁有紅色奶嘴的武道家風?」貌似也是一平的師父呢,據說是非常厲害的中國高手,要打敗他恐怕相當困難。

  安初很容易從表情上分析出了他在擔心什麼,眯著眼睛笑道:「不用緊張,風叔叔對你進行的是領導力的試煉,你不需要同他本人直接交戰。」

  「哈?」

  「這一次,由我代替他完成彩虹之子的試煉。」

  「……」見裡包恩和拉爾也在點頭,綱吉登時就為難起來,「也就是說要和安初對戰麼?可你現在腿傷還沒好……」

  「不要滿腦子想著對戰,幹嘛非得打一架啊?」安初的語氣輕鬆愉快,「只是要和你玩個以前玩過的遊戲罷了,『抓住閃電長澤』,還記得嗎?」

  他自然是記得的,當初在遊樂場裡累到吐血的狂奔追逐,最終卻導致了過山車停不下來的悲慘後果,以及造就了莫名其妙的勝利者雲雀。

  不堪回首的記憶!

  「莫非……這次的試煉也是抓住你麼……」

  「理論上是這樣的,然而不要想得太簡單。儘管目前我腿腳不方便,也依然有辦法逃開你的控制範圍。」

  「比如呢?」

  她狡黠一笑:「比如我可以使用嵐狼,你卻不可以動用匣兵器。」

  「……這是什麼規矩?!」

  「所以請認真對待啊!」安初說完又轉向瑪蒙一邊,很快轉移開了話題,且神情誠懇,語重心長,「瑪蒙嬸嬸,風叔叔明天傍晚抵達日本,他說會在山本家的壽司店等你,不管你吃多少都是他付帳,看在那麼有誠意的面子上,去看看他唄?」

  瑪蒙身體一歪,差點沒從屋頂摔下去:「……呀,呀咧呀咧……別告訴我,他不親自進行試煉只是因為這個!」

  「是啊,風叔叔很認真呢。」她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軟硬兼施一天八回電話拼命爭取,並對天發誓肯定不故意放水讓綱吉通過,才終於說服風同意了這個決定,而且事後也獲得了裡包恩和拉爾的認可。

  為了歷盡滄桑的自家叔叔的終身幸福,她也是蠻拼了。

  「你強迫我答應這種要求不覺得詭異麼,長澤?」

  「呐,為什麼不能答應呢?無非是吃頓飯而已,難道瑪蒙嬸嬸還惦記著那個偽王子呢?」

  「……」

  安初正色道:「前兩天在街上看見他了,身邊還跟著個銀頭髮的漂亮姑娘,瑪蒙嬸嬸你沒希望的,從身高來講,還是風叔叔和你最相配。」

  「……」即使有斗篷也遮不住瑪蒙的鄙夷視線,她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和這丫頭正常溝通,小嘴一撇背過身去,「切,十六歲的人和六十歲一樣囉嗦——我會去的,免費的晚餐何必要拒絕?」

  「那就太好咯!」大功告成,安初心情舒爽無比,回頭隨手拍著綱吉肩膀笑嘻嘻囑咐著,「喏,沢田君,試煉也在明天傍晚五點開始,規矩我已經說過了,叫多少人來隨便你,前提是不動用匣兵器,天黑之前能抓住我,就算通過。」言畢朝裡包恩他們打了個招呼,將手一撐就躍下了屋頂,在綱吉叫出聲來的前一秒雙拐點地,輕盈旋轉數圈穩住身形,淡定遠去了。

  綱吉深深覺得,縱使她不使用嵐狼作輔助,以這樣的狀態也足夠秒殺自己。

  要抓住一道閃電,談何容易。

  ——————————————————

  翌日傍晚。

  休息日的校園是不會有學生出現的,正是試煉的好時機。

  頂樓掛鐘指向五點,綱吉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操場,見安初已經等在了那裡。

  安初默默清點著人數,見獄寺、山本、了平、藍波全都來了,不禁失笑:「這是要四面包抄我啊?」

  「誰讓你坐著匣兵器逃跑?」獄寺沒好氣道,「為了第十代的勝利,我們必須竭盡全力!」

  山本枕著雙臂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還真是挺有趣的遊戲呢。」

  了平點頭:「極限地令人激動啊!」

  「既然大家都這麼有活力,那就別耽擱了,抓緊時間吧。」

  拉爾將手舉起,又重重落下:「彩虹之子領導力的試煉,開始!」

  指環開匣,嵐狼小白威風凜凜現身在眾人面前,安初提著雙拐騎上去,風一般向樓頂沖去。

  綱吉一行人片刻不停朝天臺進發,穿過長長樓梯推開大門,發現一人一狼正挨著欄杆休息,頓感這是個好時機,立刻集體呈包抄局勢要將其困住,結果安初卻選擇直接從欄杆上跳了下去,於半空中吹了聲口哨,落地刹那恰好落在及時趕到的嵐狼背上。

  搭配得天衣無縫呢……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稱讚的時候。

  一群人又匆匆忙忙趕到了體育館內。

  安初坐在單杠上懶洋洋打著哈欠:「這樣不行哦沢田君,再磨蹭天就要黑了。」

  「可惡!」獄寺心急火燎地道出建設性(?)意見,「不如用炸彈直接搞定!」

  「那樣是不行的獄寺君!你想把體育館也毀了嗎?!」話音未落見藍波已經把手雷擲出去了,綱吉嚇得趕緊撿起來扔向窗外,「藍波!不能破壞校園!」

  「可藍波大人想要戒指閃閃發光!」

  「……」

  山本道:「要抓住安初,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匣兵器,如此一來她就跑不快了。」

  綱吉遲疑著:「你是說……想辦法把嵐狼引開?」

  四個人頭碰頭商議一番,敲定最終策略後,山本和了平瞅准機會從另一個入口迂回到了安初的身後方向,在那裡牢牢把守著,獄寺和綱吉則正面出擊,像開了馬達一樣沖她撲過去。

  安初從單杠躍下,直奔山本了平所在之處,後兩人疾速前進,各自用力扯住了嵐狼的一條腿,同時綱吉和獄寺緊隨而至,伸手想揪住安初的衣服。

  豈料千鈞一髮之際,安初乾脆俐落放棄了同盟戰友,獨自拄拐穿越走廊,迅速朝美術教室那邊滑行而去——事實證明,她果然單靠一條腿也能玩瞬移。

  到後來,這已然從一場以追逐為主題的試煉,徹底變成了試探性的談判邀請。

  「安初請停下來歇一會兒吧!你要不要喝杯水啊?」

  「第十代的領導力我們絕對認同!所以你趕緊宣佈試煉合格別再胡鬧了!」

  「哈哈哈雖說認真做遊戲是很好,但安初我們要不要坐下來談一談呢?」

  「極限地想要與你對坐談心啊!」

  「快點趴下讓藍波大人俘獲!」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安初看了看手錶,似乎也距離天黑不遠了,這幾個傢伙若是還想不出好主意,她總不能在拉爾和裡包恩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作假吧?

  帶著這個糾結的念頭,她歎了口氣,轉身猛地拉開了教室房門。

  然後……她訝然發現雲雀就站在外面。

  「恭彌?哎你趕快讓開!」

  誰知雲雀壓根沒搭理,當即伸手一拽,簡單粗暴把她扯到了自己跟前。

  「群聚得很開心啊,你這是要帶他們在校園裡玩麼?」

  「……」

  拉爾站在桌子上朗聲宣佈:「試煉結束!」

  「……」

  綱吉他們顯然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紛紛呈呆滯狀看著裡包恩。

  裡包恩微笑著一推帽沿:「啊,雲雀是守護者之一,又抓住了安初,這也和綱的領導力分不開,那麼試煉就算通過了,沒有問題。」

  綱吉其實很想坦白,自己能領導得了雲雀才怪……

  所以說,這一次又是雲雀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壓軸出場麼?當真只有他才能制住安初啊!

  正混亂著呢,忽聽窗外傳來溫柔男聲,如三月春風般和煦。

  「沢田綱吉,我來給予你Acrobaleno的印記了。」

  安初興奮道:「風叔叔!」看來和瑪蒙的約會很成功啊。

  來者正是風,他微微笑著,站在不遠處優雅做了個吐納的動作,隨即抬眸平靜道:「請把指環拿出來吧。」

  紅色奶嘴驀然光華大盛,而後一束光芒筆直沒入彭格列指環。

  這是第四個試煉證明。                    


☆、首次失敗的試煉

  不得不說,大空之印艾莉亞的試煉應該是彩虹之子中最簡單的一項,她只是讓綱吉陪自己和京子小春逛了一天的街——當然,前提是忽略那些奇怪的要求,以及後來威爾帝派來的襲擊成員。

  這也正展現了綱吉出色的包容力,身為彭格列下一任的領導者,很明顯此點是不可或缺的。

  通過努力總算通過了五場試煉,正當彭格列眾人以為最後兩場也會繼續順利下去時,裡包恩對綱吉下達了無異於晴空霹靂的指令。

  「綱,你的下一個試煉對手,是我。」

  是的,畢竟他既是綱吉的家庭教師,也同樣是持有黃色奶嘴的彩虹之子。

  地點設在處於海水中央的無人島嶼,需要彭格列第十代和全體守護者一起划船前往。

  雖然尚不瞭解裡包恩的試煉內容,可綱吉他們仍舊免不了心中忐忑,尤其是接受過裡包恩訓練的山本,他很清楚前者的實力有多可怕,一旦動真格的,很可能毫無勝算。

  這點安初也很清楚,因為她曾聽風親口描述過裡包恩的戰鬥素質,身為第一殺手,最強彩虹之子,裡包恩的恐怖程度,絕不亞于魔鬼。

  但是很遺憾,她沒來得及目睹本場試煉的具體情況,因為一覺直接睡到午後,醒來才發現收到通知的雲雀竟瞞著她獨自出了門,打電話詢問拉爾,方得知試煉地點儘快趕了過去。

  到達那裡時,見全體成員均不在現場,而拉爾他們正準備返回城鎮。

  「結……結束了麼?」看來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啊,長澤你來了。」裡包恩沉著臉色一扶禮帽,聲音平靜,「試煉失敗,對BOSS能力測試的結果是,不合格。」

  安初驚道:「失敗了?!」冷靜下來又自己給出了答案,「也是,就算他們聯起手來,恐怕也敵不過reborn叔叔吧?」

  拉爾低聲道:「事實上,reborn給過沢田機會,但後者沒有把握住。」

  「你是說……即使是reborn叔叔故意放水,沢田君也還是沒能狠下心來麼?」

  「你猜得很對。」

  裡包恩冷冷介面:「在這樣的情況下,綱仍不肯捨棄那份天真的仁慈,身為BOSS,他的優柔寡斷很可能讓自己送命,甚至連累到家族成員——如此要怎麼去對抗未來的密魯菲奧雷?」

  在最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在最不該遲疑的時候遲疑,這就是他憤怒的原因。

  他比任何人都想讓綱吉強大起來,他希望綱吉能明白繼承彭格列指環的意義。

  安初沉默著,片刻,低聲問道:「他們現在人在哪呢?」

  「哦,就在身後那座塔里接受夏爾曼治療呢,kola!」可樂尼洛道,「你要去看看雲雀嗎?那孩子輸得很慘,似乎情緒非常不好呢!」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像雲雀那麼驕傲的人,戰敗對他而言是最丟臉的事情沒有之一。

  然而,輸給裡包恩……也算是一次難得的歷練了,畢竟雲雀才十六歲而已啊。

  綱吉他們也都還年輕,只要找准既定的方向,仍舊有無數可能性改變未來。

  何必過分消極。

  想到這裡,她坦然微笑:「那我就先上去了哦。」

  或許,經過激戰的少年們均需要療養身心。

  ——————————————————

  來到醫療室的時候,夏爾曼正坐在那裡給雲雀臉上貼紗布,前者一瞅見安初頓時眼冒桃花,撂下傷患就撲了過去。

  「哎呀是可愛的長澤小姐呢……呃!」某位色狼大夫話音未落就被雲雀一拐子擊倒在地。

  安初尷尬地站在原地揮了揮手:「呐,夏爾曼醫生辛苦你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長澤小姐真是太客氣了!」夏爾曼趴在地面上,笑容燦爛地抬頭打招呼,「當然,如果你肯給我一個安慰之吻就更好了~~」

  「……」

  「想死麼?」雲雀目光冷然,用力踹了他一腳,隨即繞過去站在了安初面前,「不如就在這裡把你咬殺?」

  「先別激動啊恭彌。」安初趕忙扯住他往後退,「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去看看沢田君他們吧?」

  雲雀輕哼:「有什麼好看的,還活著。」

  ……多麼簡單粗暴的回答。

  她無奈笑道:「別不開心了,多少也要和他們商量一下,要怎麼應付reborn叔叔的第二輪試煉吧?」

  「我討厭群聚,也沒興趣和那群草食動物商量戰術。」在他看來,無非是憑藉本能去戰鬥就可以了,不存在與任何人探討的必要。

  「……好吧,那我們先回並盛去怎麼樣?」最終妥協的毫無疑問還是安初,「等夏爾曼醫生給你處理完傷口,我們就回去休息。」

  雲雀堅決搖頭,不容違拗扯著她的手就往門外走去:「這點小傷用不著包紮。」

  「問題是……」

  「囉嗦。」

  「……」

  她拄著拐杖一步一頓被他拖離了醫療室,並未知會其他人就徑直坐船出海,回到了日常生活的小鎮。

  ……不過兩個人沒有直接回雲雀家,而是按照慣例來到並中,登上了屋頂天臺。

  這裡無論何時都不會有人來打擾,是專屬風紀委員長的領地。

  大概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令人認真思考些什麼,同時也讓靈魂得到暫時的冷卻和平靜。

  安初整個人都伏在欄杆上,好久都沒敢開口,只是側過頭悄悄打量著一言不發的雲雀,見他沉默半晌,突然狠狠撕下了右臉的膠布。

  「喂!很疼的誒!」她登時忘了要保持安靜的念頭,本能地輕呼出聲,「你幹嘛和自己過不去啊?」

  「要你管。」

  「唉你和我發什麼脾氣……要不我給你買份宇治金時回來降降火?」

  「不用。」

  她歎息著,苦惱托腮:「恭彌,你這樣簡直叫我沒辦法接下句啊,喏,都說過不用太往心裡去啦,reborn叔叔本來就很強,而且你們又不是沒機會……」

  雲雀驀然抬起浮萍拐橫在了她頸間,眸中像是燃著冷焰般光芒攝人:「煩死了,要麼陪我打一架,要麼走下去自己回家。」

  「……」估計今天這人是哄不好了。

  她清楚,當他心裡不舒服不痛快時,發洩的方式通常都極其孩子氣,且固執倔強地不願意展露真實情緒。

  本可以甩手就走的不是麼?但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在乎的少年,除了包容體諒,她別無選擇。

  他是想要贏的,從前只是出於爭強好勝不肯服輸的意氣,如今卻是帶著她生存的希望一起執著著,要回去未來改變那殘酷的一切。

  唯有陪伴才是最好的支持。

  安初低下頭,良久,低低應了一句:「那就開始吧。」

  天臺的打鬥聲響很快就引來了草壁副委員長及其手下的所有成員,眾人紛紛擠在門後,緊張惶惑注視著他們的委員長和長澤小姐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浮萍拐和長槍相擊發出金屬特有的清冽聲響,身影交錯移動,帶起眩目的幻影。

  有人戰戰兢兢問道:「委員長這是和長澤小姐吵架了嗎?」

  「……不確定。」草壁扒著門框同樣一頭霧水,他真的很難想像像安初那種女孩居然也會生氣,「難道是兩個人在做飯前熱身運動?」

  「這真是毫無根據的胡亂推論啊副委員長……」

  草壁無力扶額,尷尬道:「沒關係,反正安初能應付,我們還是趕緊去巡校吧,萬一惹委員長發怒就糟糕了。」

  一群人集體回應,迅速轉身撤離了現場,他們始終對安初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認為後者在搞定雲雀方面是絕對權威,只要她在就沒有滅不了的火。

  因為匆匆離開了,所以他們沒有看見,雲雀和安初那裡終於告一段落,前者成功將後者的長槍震開,然後在她控制不住歪倒一邊的刹那,抬手將她攬了回來。

  兩人保持著互相扶持的姿勢對視半晌,直到雲雀淡聲開口:「你在十年後受到了不錯的訓練。」

  「那也是你的功勞。」安初笑吟吟道,「雖說我還是輸了。」

  「輸給我你不丟人。」

  「輸給reborn叔叔你也不丟人。」說完見他瞪自己一眼,連忙改口,「當然,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麼?」

  「……該理解的都差不多吧……」

  雲雀顯然不想再和她就這個無聊問題探討下去,抬手用力揉了一下她的頭髮:「我會贏的。」

  平淡的口吻,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堅決氣息。

  「我信你啊,沒什麼是恭彌做不到的。」安初認真誠懇地回答,「比如那天你做的蛋包飯和茶碗蒸就很好吃。」果真是日式料理的好手。

  「……你還有點別的追求麼?」

  「嗯……按時睡覺?我覺得最近睡眠不足。」

  他帶著懶得搭理她的神情,收起浮萍拐微微躬身:「囉嗦,走了。」

  「咦?回家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我不介意你再多待一會兒自己顛回去。」

  安初默默看了眼旁邊的拐杖,終究覺得被他背回去更省力些,於是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

  「喏,恭彌,辛苦你咯∼」

  「你不那麼煩就最好了。」

  「……」

  然而就當他倆準備轉身走下天臺時,一道紅光驀然掠過視線範圍,幾乎刺痛眼睛。

  兩人警惕回頭。

  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來了?


☆、威爾帝攪局之戰

  乳白色形狀奇怪的圓頂裝置停在天臺上空,指示燈不斷閃爍,有機械人聲傳來。

  「發現目標,發現目標……」

  雲雀迅速把安初放下,對著俯衝過來的裝置就是一拐子:「無關者不得隨意進入!」

  爆炸聲起,連帶著欄杆一併毀掉,裝置摔成兩截徹底癱瘓,缺口處冒著黑煙依舊動靜不停:「彭格列指環……捕獲……」

  「又是因為這個指環?」雲雀瞄了眼雲之指環,語氣透著明顯不悅,「敢在並中校園內挑釁,真該咬殺。」

  安初湊上前去,對著裝置研究好久,遲疑開口:「我認識這個,在威叔那裡看到過,是他的發明,用來鎖定偵測目標的,裡面有自爆系統。」

  「……也是彩虹之子的一員?」

  「對,就是他,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試煉。」誰也不曉得這個瘋狂科學家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樣都無所謂。」雲雀沉著臉色重新背起她,腳步飛快朝樓下走去,「作為破壞並中的罪魁禍首,我不能饒恕他。」

  「……哦。」

  委員長還真是原則分明啊。

  ……而當兩人再度風塵僕僕趕到現場時,發現綱吉一行已經與位於遠方海面的、威爾帝的巨大潛艇型作戰設備進行到了白熱化的對抗階段。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前來幫忙的彩虹之子們無一例外全都被威爾帝控制了,那是種類似7的3次方射線的物質,能叫他們失去戰鬥能力。

  裡包恩、瑪蒙、風、史卡魯、可樂尼洛、拉爾,此刻均無聲無息懸於海面上空,如同任其宰割的獵物。

  無數海洋生物形態的匣兵器氣勢洶洶,各色火炎交替呈現,獄寺山本庫洛姆都在忙著消滅敵人以阻止對方上島,處於死氣狀態的綱吉一回頭就看到了兩名援兵,沉穩頷首。

  「雲雀前輩,安初。」

  距離最近的了平興奮喊起來:「雲雀也來增援了嗎?真是極限的熱血啊!」

  「……你們大概誤會了,我只是要懲治那個破壞校園的傢伙而已。」某位中二之神提著浮萍拐就沖了上去,殺氣騰騰,深藏功與名。

  安初扔了拐杖靠長槍支撐,一個錯身就閃到了庫洛姆前面,狠狠斬斷了困住對方的水母觸鬚,緊接著一槍刺進水母的身體,紅色火炎綻放如花。

  「長……長澤小姐?」

  「誒,庫洛姆醬。」她回過頭去,笑眯眯安撫著受驚的少女,「不用擔心,大家一起上,很快就能搞定了。」

  庫洛姆緊緊攥著手中的三叉戟,用力點頭的堅定表情也非常可愛:「嗯!」

  ……不過顯然,要即刻獲勝遠沒那麼容易。

  威爾帝是抱著絕對的信心而來,不為所謂的試煉,只是單純地要奪取全部成員的火炎作為研究,因此他計算到了一切可能性,不允許任何因素阻礙自己。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強搶的必殺措施。

  不知名的形似吸塵器的設施蓄勢待發,隨著威爾帝手中機關的啟動,轉而卷起強勁氣流,開始源源不斷吸收彭格列眾人的死氣之炎。

  死氣之炎如流水一般自戒指中消逝,武器再度恢復常態,綱吉他們均無力跪倒在地。

  這實在無異於失去了作戰的最有力砝碼。

  「哈哈哈,我只能說,太美妙了!這才是我夢寐以求的力量!彭格列指環能催化出如此強烈的死氣之炎,我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它!」

  此刻的威爾帝正坐在操作艙內,興奮注視著顯示幕上的分析資料,雖然與各屬性火炎的相容度還在測試階段,但只要有了這種程度的火炎,他完全可以反過來利用其攻擊對手。

  綱吉他們的死氣之炎幻化成各種屬性的匣兵器,紛紛出現在海岸。

  沒有各自的火炎加持,普通攻擊根本對這些匣兵器無效,綱吉獄寺山本均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雲雀的浮萍拐面對堅硬度如銅牆鐵壁的匣兵器也同樣無計可施,冷不防聽見庫洛姆驚叫一聲:「雲之守護者,小心!」他本能抬手護在面前,卻被人重重撲倒在地。

  「……長澤安初,你瘋了麼?」

  「連死氣之炎都能收走麼?」安初沒在認真聽他說什麼,她顯而易見的有些生氣,儘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往往比登天還難,可這時的確是在繃著臉,「看來我必須要找威叔談談了,他這是喪心病狂到要取所有人的性命嗎?!」

  平心而論,她和威爾帝關係不錯,雖說「不錯」一詞很難定義吧,但確實是不至於像和瑪蒙或者史卡魯那樣一見面就互相激怒——這便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所以看到對方這麼喪心病狂才會覺得憤怒。

  雲雀將她護在身後,獨自硬扛著匣兵器的衝擊,沉下臉色道:「勸你別打亂七八糟的主意,否則直接咬殺。」

  有些話就算再有威懾力,天天聽也就習慣了,安初正為如何讓威爾帝收手而心煩著,於是順口道:「那種話就不要說了吧恭彌?死氣之炎都沒了你逞什麼能,聽話。」

  事實證明,不經過大腦的言語是很要命的,這句話登時就擊中了委員長的自尊心,後者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給我老實躲著去!」命令語氣顯露無遺。

  「可你看看這裡還有誰能正常戰鬥?威叔很強的!」

  他冷冷反問:「難道你的死氣之炎還在?」

  「……」死氣之炎自然是沒有了,然而作為Antiaris toxicaria的能力者,她的戰鬥形式絕不止一種,「因為我有其他辦法,即使你事後要教訓我,我也認了!」

  話音未落,她沒給雲雀任何反應機會就扯下了耳釘,乾脆俐落完成了Antiaris toxicaria第二重靈體分離,然後以半透明實體化的狀態落在了綱吉面前。

  肉眼可見的晶瑩屏障迅速蔓延開去,直至將所有彭格列成員都籠罩在內,同時也把威爾帝的匣兵器盡數隔絕在外。

  「安初?」綱吉驚道,「這樣沒問題嗎?」他回過頭去,霎時就看到了全身籠罩駭人殺氣的雲雀,後者咬牙和匣兵器對抗著,懷裡還抱著沉睡過去的安初身體。

  「啊,暫時沒什麼問題,拖得太久就危險了。」安初歎了口氣,「所以沢田君趕緊想主意吧,決策這種事應該由BOSS來不是麼?」

  綱吉壓抑地沉默著。

  半晌,聽得威爾帝含笑的聲音響起:「長澤,別白費力氣了,縱然你能擋住我,那也爭取不了多少時間,何必呢?」

  不得不承認,要撐起大範圍的防護屏障是極其吃力的,安初平息一瞬,突然仰頭朝海面的方向高聲喊道:「莫非我還有第二種選擇?威叔,你的做法會毀了所有人!」

  「呵呵,那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十年後你也死了!彭格列現在是要改變將來的命運,其中也包括你!」

  「我不相信彭格列,我只相信自己的研究成果。」

  「……也就是說我們壓根無法溝通了是麼?」

  「原本就沒有溝通的必要。」……

  全體海洋匣兵器隨著威爾帝的操作開始轉換方向,集體向防護屏障發動攻擊,空氣波動強烈,結界逐漸出現了明顯裂痕。

  安初又加上了一把力,但見效不大,她在匣兵器所燃燒的灼目火炎中慢慢跪倒在地,實體化的靈魂影像也變得模糊了。

  「抱歉沢田君,最多再有三分鐘,我就幫不了你了。」

  綱吉的手指在身側狠狠攥緊。

  情景似乎又重演了,像與裡包恩那場對決一樣,朋友均為了自己遍體鱗傷,而他卻在徒勞地做著無用功。

  ——「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這才是試煉,如果不能克服這個試煉,即使回到十年後也無法戰勝白蘭。」

  ——「夥伴們都已經精疲力盡了,你還在準備貫徹那份幼稚嗎?」

  若最後果真失敗,他將失去太多東西,那些全部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是否真正有著為同伴而戰、為世界而戰的覺悟呢?

  當初那種不惜代價也要向前沖的信念呢,忘記了嗎?

  絕不能允許最糟糕的結果發生啊!

  「我要……我要保護大家!」

  像是從靈魂深處爆發的呐喊聲,他驀然把手抬起來,見X手套上再度燃起了絢爛的橙色火炎。

  屏障外的匣兵器轟然炸裂。

  一呼百應,彭格列指環火炎再起,所有成員在綱吉的信念感召下宛若重獲新生。

  安初欣慰笑道:「很棒,這樣我就能撤了哦。」實體化狀態在綱吉眼前飛快消失,她在雲雀懷裡睜開眼睛,恰好看到對方的浮萍拐爆起利芒,將某只奇特如龍蝦的匣兵器擊退,「……喂,恭彌,在戰鬥時可以先把我放下來。」

  「囉嗦。」他冷哼一聲,「回去再收拾你。」

  「你都說過多少遍了?耳朵都起繭子了。」指環開匣,烈焰長槍重新回到她的掌心,「喏,等解決完威叔的心理問題,我隨便你收拾。」

  現在才是戰爭最白熱化的階段。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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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來的序曲

  綱吉萬沒想到,見彭格列眾人的死氣之炎恢復,威爾帝居然選擇了引爆彩虹之子所在的圓形裝置。

  煙塵四起,裡包恩的禮帽被炸得四分五裂,六人接連落入海水,劃過的弧線落在他眼底,頓時化作了難以言喻的蝕心痛楚。

  「reborn!」

  與此同時,安初也在海岸邊發了瘋似地叫喊:「風叔叔!」身邊的雲雀死死拽著衣袖不許她沖過去,前者聽說過,十年後的安初就是為了掩護風才遭受幻騎士毒手的,他決不能眼看著她做出過激的事情。

  「趕緊交出彭格列指環吧,還是說你想像他們一樣從這世界上消失?」威爾帝對著空中的綱吉冷笑,「其實他們該感謝我,是我替他們結束了沒有意義的人生。」

  「什麼?」

  「你認為這世上最有價值的東西是什麼?是科學,是技術。科學意味著未來,他們否定了我的未來,所以我就否定了他們的人生。」

  聽起來果然是以自己為中心的荒唐言論。

  綱吉眼底的光亮刹那間沉寂無聲,他冷聲回答:「威爾帝,我絕不會原諒你。」

  「我們也不會哦。」

  熟悉的童音突然出現在身後遠方,綱吉訝然回頭,見六位彩虹之子正於一團濃霧中緩緩現身,仿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錯覺。

  ……其實也的確是錯覺。

  瑪蒙早在發現那些對彩虹之子有害的光粉時就立刻製造了幻象,成功騙過了威爾帝,但即便如此,如果那個裝置沒有被綱吉破壞,他們也無法出手。

  風頓了頓,隨即微笑著看向安初:「怎麼,剛才在暗處似乎看見某位小姑娘掉眼淚了呢?」是專屬長輩的、慈愛的調侃口吻。

  「……並沒有。」安初淡定揉了揉眼睛,唇角卻愉悅地揚起,瞬間轉開話題,「這次多虧了瑪蒙嬸嬸呢,風叔叔你要好好感謝她啊。」

  某位武道家下意識一個趔趄。

  瑪蒙輕哼:「呀咧呀咧,現在說這個不覺得奇怪嗎?威爾帝還沒解決呢。」

  拉爾和可樂尼洛各自活動著筋骨準備教訓同僚,史卡魯更是在原地跳著腳大嚷:「開玩笑!被整成這樣,我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想什麼時候咽氣啊?」裡包恩淡淡瞥他一眼,而後在他抓狂的抗議聲中轉頭道,「開始吧。」

  彩虹之子集體出動,絕招頻出,誓要懲治某位瘋狂的科學家,於是這場最後的試煉,徹底演變成了討伐威爾帝的混戰。

  安初一直在觀察著場中戰況,發現大家暫時可以壓制敵方,尤其是風和雲雀,倆人竟然配合得默契無比——也算千古奇聞了。

  似乎是時候做點別的了。

  她脫離戰圈,單腳迅速移動到可樂尼洛身邊,正色提出要求:「可樂尼洛叔叔,法路歌借我用用吧!」

  「……」可樂尼洛正扛著來福槍射擊,冷不丁一聽這話有點傻眼,「你要法路歌做什麼?」

  「讓它把我帶到威叔那裡去。」

  「不行!」拉爾在旁邊搶先拒絕,「你現在過去,誰知道威爾帝會幹出什麼來?」

  安初一臉嚴肅地保證:「威叔留著我還有用,他肯定不會下毒手。」

  「……」

  「你們倆也不希望再耗下去了吧?明明都算是一個戰壕裡的人,沒道理互相殘殺啊!」

  「……」

  「再不借我可搶了啊!」說著就要上手去揪可樂尼洛的頭髮。

  可樂尼洛有時真是搞不懂這個丫頭的腦回路,但依然本著信任她劍走偏鋒能力的原則,頂著會承受雲雀恭彌怒火的壓力,指揮法路歌叼住了她的頭髮。

  「長澤你可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啊,要不我沒法向風交待,kola!」

  「放心吧!」

  一人一鷹轉眼間已經脫離隊伍朝威爾帝方向飛去,等其他人發現已然遲了。

  長槍借著俯衝的勢頭重重戳在裝置之上,安初平穩降落,不料見身側的出口忽然開啟,威爾帝慢悠悠自機關處升了起來。

  「無視自己的欲望,碌碌無為的人生我不能接受。」他側過臉去瞥了她一眼,「咦?長澤一個人跑來了?也好,不過你可不適合呆在這呢。」

  猛烈雷擊驟起,令人渾身麻木疼痛,且一路沿著軌跡向岸邊襲去,很快就控制了彭格列眾成員,安初大驚失色,只覺腰間一緊,人已被不知名的大型鎖銬拖入了海裡。

  「威叔我咒你一輩子找不著媳婦啊!!!」……

  ——————————————————

  事實上安初從掉進海裡那一刻都是完全清醒的,甚至還聽到了海面上空傳來的巨大轟鳴。

  據推測那應該來自綱吉的X-Burner。

  她自始至終很冷靜地屛著呼吸,也不掙扎,就這麼乖乖被鎖銬束縛著,直到感覺周圍乾燥起來,確信已經回到了陸地,這才睜開眼睛。

  面前是威爾帝呈無數倍放大的臉,還有他標誌性綠油油的頭髮。

  「……威叔果然好心腸,沒準備把我淹死。」

  「你就是吃准這一點才敢過來的吧?」威爾帝的眼鏡折射出一道寒光,他沒好氣地扭過身去,「但很可惜你白來了,我的操作艙已經被那群人毀了。」

  「真是可喜可賀呢。」

  「……」

  安初笑道:「如果當時不是放了個機器人在那裡,恐怕連你也要被X-Burner炸死了吧?」

  威爾帝冷哼:「請控制一下你的表情,不要那麼幸災樂禍,對於我來說,能得到這些珍貴資料就算收穫頗豐,不計較他們可笑的反抗也罷。」

  「所以才說威叔你這輩子都找不著媳婦,只能和科學技術結婚了。」

  「不需要你替我考慮終身大事,咱倆的唯一聯繫明明也是關於實驗。」

  這倒是真理,當初若不是為了研究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他也斷不會和風來往這麼密切,更不會認識安初。

  「然後現在呢?你說好要研究出來Antiaris toxicaria的解藥呢?當飯吃了?」安初不假思索地反問,「要知道十年後咱倆全死了,而且我會死的間接原因還是你沒有及時把改造中的指環和匣兵器寄過來——威叔,就這你還口口聲聲說熱愛科學天下無敵呢?你都壞事多少次了?」

  「……」某人一時語塞。

  她繼續著自己的思路講下去:「你能夠選擇不與彭格列合作,沒問題,你要從事科學研究也沒人敢攔著你,但前提是你別搗亂啊!大家都在為改變未來而拼命呢,你多少有點自覺性好不——別用那種眼神瞅著我,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不就是這些和你沒關係麼!從自身利益考慮,若是將來能多活幾十年,你的科學研究更加有發揚光大的時間,這也是好事兒啊,幹嘛非得走極端!」

  有個碎碎念的丫頭在旁邊待著實在讓人惱火,威爾帝很後悔剛才怎麼沒直接把她扔海裡任其自生自滅:「你病得真不輕,特意跑來就為了無聊的說教?」他堂堂彩虹之子居然要聽一個十六歲小姑娘念叨,傳出去都嫌丟人。

  「我把你當我親叔叔才這麼勸你誒。」

  「我沒你這麻煩的侄女。」

  「那也無所謂,只要你以後稍微收斂點啊。」

  「再廢話我就不給你Antiaris toxicaria的解藥了。」

  「說得就跟你研究出來了一樣,我還能活著等到那一天嗎?」

  「……」

  先不管這倆人不知所謂的鬥嘴,反正半個小時過後,彭格列眾人終於憑藉綱吉的超直感力找到了威爾帝所在之地。

  彼時威爾帝已經坐回了轉椅上,他慢悠悠把目光從螢幕上移開,一推眼鏡意味深長笑道:「歡迎來到我的研究室,我是不是該這麼說呢?」

  獄寺怒道:「這次是本尊了吧?」

  「嗯,當然了,我還想感謝你們呢,讓我的研究有了飛躍性突破。」

  「和以前沒差別,還是很令人傷腦筋啊。」風垂眸歎息,「比起那個,我更想知道安初去哪了,是你把她抓起來了對吧?」

  威爾帝平靜攤手:「她掉進海裡了,游沒遊上來就不曉得了。」

  結果風還沒開口,綱吉已經著急開口:「你沒救她?!」

  「我為什麼要救她?她可是來找茬的。」

  「威爾帝!」

  「你吼也沒有用。」

  浮萍拐猛地鑿在了研究室牆壁上,雲雀沉默轉身,腳步不停就要朝外面沖去。

  誰知就當獄寺山本他們決定進行二輪大戰時,熟悉的娃娃音卻突兀響了起來。

  「威叔你能別胡說八道嗎?」話音未落,旁側的暗門打開,安初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出現在那裡,「趕緊把彩虹之子的印記給沢田君,省得待會兒又要打一架。」

  眾人:「……」

  風顯然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也沒什麼意外神情,只笑了笑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不曾想安初剛走過去就被雲雀扯到了後面。

  「那個……恭彌,你先別生氣哈……」

  「長澤安初你死定了。」

  「……」

  威爾帝在裡包恩冷然的注視中漫不經心抬頭,揚起下巴對綱吉道:「沢田綱吉,我對你的試煉內容是直覺力,你現在找到了我研究室的位置,已經算過關了,把指環拿出來吧。」

  綱吉連忙把手伸過去,但見一束綠色光芒從奶嘴裡亮起,沒入了彭格列指環。

  想來,總算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

  ——「我問過你,作為首領你為了保護同伴可以做到什麼樣的覺悟,而你在與威爾帝的戰鬥中已經向我證明了,那是個不錯的答案,綱。」

  以上便是裡包恩的肯定評價。

  因為威爾帝這一契機,BOSS能力也終於試煉合格,綱吉得到了最後一個彩虹之子的標記。

  接下來將要馬不停蹄地去往十年後的世界,準備和密魯菲奧雷對抗。

  是夜。

  因為提前隨綱吉回家和奈奈媽媽打了個招呼,且又被好久不見的奈奈強留下吃晚飯,安初並沒有和雲雀一起,想打個電話又發現他關機,只好作罷。

  誰知晚上回去發現他沒在家,她略加思索就猜了個大概,於是拽過外套直奔並中校園。

  果然,雲雀正在天臺吹冷風。

  ……某人仰望星空的模樣還真文藝啊,十足的憂傷少年氣質,哪裡像個野獸派戰鬥狂。

  她本想輕手輕腳偷偷過去的,但很不幸還是被發現了。

  「群聚完了?」

  「啊,多謝委員長批准。」

  他冷冷回頭瞥她一眼,目光微滯:「你拐杖呢?」

  「威叔臨走時給了我一瓶新藥,迅速促進骨質癒合的,倆小時就見效了。」所以她現在基本能自由行走,自然也用不著拐杖了,「貌似也是別人送他的,他借花獻佛來著。」這成語用得有點心虛。

  「作為你沒淹死在海裡的獎勵?」

  這話聽著有些陰森森的味道,安初琢磨著他很可能是在為白天沒能打自己一頓而耿耿於懷,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我那時是有絕對把握的,威叔不能殺我,他後來還給我做了個全身檢查呢——咳咳,是身體各項資料測試。」差點發生歧義。

  「那之前擅自解除封印呢?」

  「……唉,那也是不得已麼,再說又不是第一次用了,沒關係啦!」

  雲雀沒再開口就背過身去,趴在欄杆上靜默著,許久不搭理她。

  安初歪著腦袋等了半天,見他的確沒了訓斥自己的打算,小心翼翼湊過去,扯了扯他的校服外套:「恭彌,要不回家吧?天很冷呢,何況明天還要去神社集合。」

  「不要。」

  「……呃。」這人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答應一回且不彆扭呢!

  「長澤安初。」

  她不自然地應著,站在原地拿眼神瞄他:「有事兒啊?」

  雲雀搭在欄杆上的修長手指微微一緊,而後又緩緩鬆開,他側過臉去看著她,細長鳳眸在夜幕下泛著幽然光影,深深淺淺看不清情緒:「以後再那樣自作主張,我真的會咬殺你,真的。」

  話尾刻意的強調帶著十足孩子氣,安初愣了半晌,突然禁不住笑了起來。

  「我保證。」

  或許在孤身一人的時候,永遠也想像不到有朝一日會溫暖至此。

  雲雀隨手把校服外套披在了她肩上,穿白襯衫的他長身玉立,就和童話書中所有男主角一樣,擁有著完美到不真實的氣場,讓她莫名就緊張得語無倫次。

  「那那那……我們還是回家吧?」

  「嗯。」

  那晚,你沐浴在月光下的樣子,最終變成了我記憶中,最深刻溫柔的剪影。

  我知道無論前路多麼艱難,始終都會有你同行。


雪虐風饕

☆、難得安逸的時光

  通過十年火箭筒回到未來後,彭格列眾人再度見到了等在那裡的入江正一,然而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得知了某個如晴空霹靂般的消息。

  主動聯絡的白蘭親口承認,迄今為止他們所應戰的、諸位密魯菲奧雷的六吊花,全部不是瑪雷指環的真正持有者,這便意味著,還有更大的考驗在等待他們。

  對付先前的敵人尚且感覺吃力,更何況是超于常人潛力的真六吊花,毫無疑問,那種壓迫感必定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不過入江正一卻將十年後綱吉留下的彭格列匣子交給了眾人,據說那裡有初代彭格列家族成員的作戰武器。但很可惜,由於大家均精疲力盡,死氣之炎的強度無法滿足匣子所需,只好改日再嘗試。

  在裡包恩的建議下,所有成員全部返回基地休息。

  畢竟白蘭承諾過暫時不會出手,那麼也就代表他們可以小小調整一段時日,剛經歷過心情的大起大落,突然清閒下來倒真有些不習慣。

  當晚,雲雀私人基地。

  安初蜷著身子躺在榻榻米上,腦海裡還在轉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她覺得這樣的氛圍讓人感到很糾結,像是枕頭邊放了個定時炸彈,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只能提心吊膽地等待著。

  非常被動,她相信任憑是誰都不會喜歡此種暴風雨到來前的短暫寧靜。

  還不如直接一個巨雷劈下來算了。

  ……於是在不久後雲雀推門進來時,登時就看到了在地面翻來覆去折騰的某人,他略一蹙眉,走過去幫她把露出後腰的上衣拽好。

  「你又發什麼神經。」

  「我也不知道,就是彆扭。」安初順手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考拉一樣吊在了他身上,帶著耍無賴的口吻,「陪我待會兒,或者打一架也行。」

  雲雀輕哼:「打多少次也是輸,省省吧。」

  「……你平時不都是主動要求的麼!」

  「但今晚我困了。」理所當然的回答。

  她挫敗地歎了口氣,鬆手躍下,趿拉著拖鞋走向床邊:「那你幹嘛還來找我啊,我明明一個人待得挺好。」

  「挺好?你指在榻榻米上打滾麼?」

  「……」

  他瞥她一眼:「晚飯就沒好好吃,當我看不出來?」一個吃貨沒胃口那絕對是有心事,想都不用想。

  「……」

  「所以說長澤安初,你害怕了。」一錘定音的結論。

  安初尷尬輕咳,心虛地回了一句:「我這屬於正常的擔憂,是你自己小題大作。」

  雲雀沒再多說什麼,走過去沉默地坐在了她的旁邊,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各自低著頭想心事,誰都沒再主動開口。

  牆上的掛鐘不偏不倚指向11點。

  「恭彌,你該不會就打算在我這睡了吧?」

  「不可以麼?」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看她,「我聽草壁說,你以前經常和十年後的我黏在一起,怎麼現在倒緊張了?」

  安初差點抓狂得一頭撞上牆:「什麼叫『黏在一起』?!那是在給我講解戰鬥技巧,講到了很晚而已!十年後的你可是一直在打地鋪的!」草壁哲矢的忠心程度又上升到了新高度,居然將十年後雲雀的日常全部告知了十年前雲雀——這到底算什麼心態!

  「哦,這樣啊。」是標誌性雲淡風輕的回應。

  其實雲雀很能夠理解這個時代的自己,25歲的成熟男青年面對著16歲少女,即使對方是曾經的戀人,還是難免產生些莫名局促的情緒吧。

  然而偏偏又渴望著她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無論日夜都彌足珍貴,所以就衍變成了那樣的情景。

  他現在尚能名正言順地擁有著她,實在沒什麼比這更值得慶倖的事情了。

  安初見他似在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恭彌,傻了?」

  「我只是想到了某個白癡當初在雷雨天,縮在我床角睡了一夜的事。」

  「……」

  那還真是挺遙遠的囧事啊,雖說每次憶起依然會浮現絲絲暖意,彼時少年沉靜的神情是那般令人心生安定,直至慢慢和這一刻的雲雀影像重合。

  如今還是很恐懼那樣的天氣啊,但不同的是,他始終都在。

  「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這睡,也不準備打地鋪。」雲雀翻身上床,很隨意地把雙臂枕在了腦後,「你如果有興趣就繼續縮在床角吧,放心,我懶得對你做出格的事。」

  什麼叫「懶得對你做出格的事」?!嘲笑她身材不好?!

  安初暗戳戳白他一眼,直接從另一邊上了床鑽進被子,忿忿反擊道:「誰怕誰,我也同樣對你沒什麼興趣。」

  「嗯,那我就安心了。」

  「……」

  雲雀微微側過頭來,清秀面容半隱在床邊燈光的陰影下,看上去有種不真實的朦朧美感,他平靜迎著她探詢的目光,許久,低聲道:「事實上,你的擔憂全是多餘的。」

  「啊?」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某人。

  「我說過的,會比十年後的自己做得更好,你跟在我身後,永遠都不必顧慮任何事。」

  安初怔然。

  「要麼相信我,要麼被咬殺,選一個吧,白癡。」

  「……」請多少給她一個感動的機會好麼?這位中二病真是破壞氣氛的高手。

  然而,所謂承諾,也大抵如此吧。

  她垂眸,驀然抿唇笑了笑,挪過去連帶被子一起抱住了他,半天都沒有放手。

  當然,雲雀也沒有推開她。

  願時間可靜止於此刻。

  或許越是細水長流越能銘記於心,時時回憶曾經青春年少,心思無邪,攜手共看歲月正好。

  ——————————————————

  轉天陽光明媚,是難得的好天氣。

  安初醒來時發現雲雀早就起床了,不一會兒聽見草壁敲門,她披上衣服走過去,看對方已經把早飯送到了。

  「謝謝草壁先生。」草壁是個大好人,集保姆秘書于一身——當然,如果他不和雲雀胡說八道就更完美了。

  草壁笑道:「快去洗漱吧,然後和恭先生一起吃早餐。」

  「……哦。」

  總感覺這人全身都莫名透出八卦的氣息,是錯覺麼?

  她睡意朦朧地穿過走廊轉去洗手間,等再回到房間時,看雲雀已然在桌旁盛粥了。

  「草壁做的八寶粥,過來嘗嘗。」

  她剛想說其實自己喝過,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老實地在他對面坐好,拿小勺往碗裡放糖。

  還是別說了吧,但願草壁先生沒和他提起十年後自己的那番消極言論,省得又要挨頓白眼。

  「恭彌。」

  「嗯?」他頭也沒抬,一門心思對付著眼前的茶點,「有事?」

  她搶過他手裡的點心塞進嘴裡,眼神亮晶晶問道:「待會兒出去隨便逛逛吧?在基地裡很無聊誒。」

  「不要。」

  「拜託,能不能好好答應我一次?」

  雲雀輕哼:「去哪?」

  安初嘿嘿笑了兩聲:「去十年後的並中,你也會有興趣的對不?」

  愛校狂的本性是絕對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改變的,縱然是十年後的並中,對某位委員長而言也還是父母般的存在。

  ……於是一個小時後,倆人駕駛著草壁的機車到達校園。

  正值週末,校園裡基本上沒有學生,安初捧著一袋巧克力餅乾邊走邊吃,從大門口沿著固定路線一直往前走,每經過一個地方都要指指點點地嘟囔:「這裡新種了很多樹呢,停車場似乎翻修了,那邊建了一座圖書館,聽說教學樓的所有教室都購置了新的桌椅……」

  雲雀自始至終都在沉默著聽她念叨,直到路過外庭,仰頭就看見天臺的位置,他停住了腳步。

  「……咦?」安初有點疑惑,但順著他眼神望去,登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風紀委員會的專屬領地呀!」

  他收回目光,平淡地轉向她:「你還記得現在自己站的是什麼地方嗎?」

  「……不是外庭麼?」

  雲雀的鳳眸微微眯起,表情意味深長:「是某人告白的地方。」

  「……」安初瞬間臉紅,簡直要找個牆縫鑽進去,卻還是努力提高音量辯解,「那才不是我的主意!是reborn叔叔愛管閒事!」

  「呵,小嬰兒除了適合打一架,偶爾也有其他用處。」

  安初明顯被噎了一下,隨即斜著眼睛瞅他:「……看來你挺認同啊?」

  「莫非你後悔了?」

  「後悔個頭,我只是覺得很丟人!」

  「和我告白,你不吃虧。」

  語氣就像之前說「輸給我,你不丟人」一樣自信驕傲,帶著並不令人反感的、小小的囂張。

  自己怎麼會這樣的男生在一起呢?怪事。

  可是從未有過後退的打算,只想陪他永久地走下去,以並肩作戰的名義,互相溫暖。

  安初把手背在身後,湊近他狡黠地笑著:「然而話說回來,恭彌,你好像也沒講過喜歡我之類的啊,不準備補給我麼?」

  「你白癡啊?」

  「……這是什麼鬼話!」

  她正決定再接再厲逼他說點實話,卻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熟悉喊聲。

  「安初,雲雀前輩!」

  「沢田君?你們怎麼也來了?」不僅是綱吉,獄寺山本了平,甚至京子小春都在,大家竟然奇跡般在並中會合了。

  綱吉不好意思地撓頭:「本來是要陪京子她們去家裡看看的,結果不知不覺就來這了。」

  山本也爽朗笑道,「大概因為並中是所有人相識的地方吧,也許是有些某種神奇的吸引力呢。」

  從初次相識再到彼此認可,最後演變成如今深沉的羈絆,能有這樣一群不離不棄的真正朋友,大約也算是人生幸事了吧。

  安初望著眾人歡樂的笑臉,突然覺得心情大好,登時挽住雲雀的胳膊高聲喚道:「誰帶手機了?能幫忙照張相嗎?」

  「極限地交給我!」了平臨時從強尼二那裡借來的相機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雲雀下意識想開口拒絕,可被安初用力扯著又不便離開,他低頭迎上後者期待不已的目光,神情微滯,突然想起了之前草壁對自己講過的話。

  ——「十年後的恭先生托我告訴您,請不要錯過任何與安初合影的機會,要知道,這曾是他極大的遺憾。」

  到那時候,才會覺得沒有好好珍惜和她共處的每一天麼?

  其實並非一定要拒絕的啊,只是他從不曉得應該如何去溫柔地回應。

  點個頭很難麼?畢竟她也那麼盼望著。

  「……好。」

  少年面色冷峻,依舊是不苟言笑的風紀委員長標準姿態,可他身邊的黑髮少女卻眉眼彎彎滿面笑容,從心底透出歡悅的氣息。

  不得不承認,那畫面很美好。

  了平舉手示意已經OK,綱吉他們紛紛湊過去,都想要看看某位元戰鬥狂罕見的影像資料——能讓雲雀前輩站在鏡頭前,那可是比獄寺當保姆更離譜的事兒啊!

  「長澤安初。」

  安初聞言納悶抬頭,見雲雀轉開目光,遠遠望著天邊方向,一字一句的回答自他口中被緩緩道出,仿佛這世間最美妙的音符。

  「儘管是很差勁的告白,但從我接受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答案了。」

  「……」

  「我一直非常認真。」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也瞭解要讓他說出「喜歡你」三個字,實在難於登天,然而如此孩子氣的表達也足夠令人欣慰了。

  因為他是雲雀恭彌,所以一切都恰到好處。

  在有他陪伴的時光裡,所有的記憶都帶著暖度,如同歲月畫筆,絲絲縷縷刻入靈魂的紋路。


☆、積極備戰的狀態

  庫洛姆似乎有心事,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連晚飯都沒吃。

  這些都是京子和小春打電話告訴安初的,她們聽綱吉說六道骸曾經拜託過安初照應庫洛姆,所以希望對方能幫忙開導一下那個羞澀自閉的小女孩。

  於是安初放下筷子就去彭格列基地了,進門依次問候之後直奔庫洛姆房間,足足敲了三分鐘,這才終於等到房門開了一道小縫。

  ……誰知探出頭來的是一平。

  「呀,長澤師姐?」

  「一平也在啊,在和庫洛姆說話嗎?」

  一平手裡還拿著半個包子,怯生生點頭笑著:「師姐要不要吃亞洲包子?庫洛姆也很喜歡呢。」

  安初登時高興起來,連忙舉步進屋,見裡面沒開燈,只有窗外月色的淺藍光芒灑在床邊,庫洛姆穿得很少擁著被子,靠在牆壁上,溫柔哀傷的眼神裡透著本能的警惕。

  「長……長澤小姐。」

  「一平你先出去陪京子她們吧,我和庫洛姆有話要說哦~」她蹲下來摸了摸一平的腦袋,見後者乖乖出去後,這才起身坐到庫洛姆旁邊,笑眯眯問道,「沒吃晚飯餓不餓?我去取點餅乾給你?」

  庫洛姆有點迷茫,從小遭受繼母冷落的她很不擅長和旁人溝通,在她的世界裡,除了六道骸沒有誰能夠令自己敞開心扉——而面前這個有雙新月眼的少女,看上去卻開朗得仿佛初夏陽光,擁有驅散任何陰霾的力量。

  她覺得自己對這種表達友好的方式很無所適從,儘管對方也曾多次伸出過援手,且會被六道骸時常提起。

  那也還是……很令人感到局促窘迫啊。

  「不……不餓,剛才一平給過我包子了……」

  安初由衷道:「一平是個很好的孩子,不僅是她,京子小春甚至是碧洋琪小姐,大家都非常善良,也都在期待著你能早些融入彭格列家族呢。」

  庫洛姆把被角抓得更緊了:「可我不想……」

  「都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危險的戰鬥,你也還是不信任沢田君他們嗎?」

  「不,不是的!」下意識的否定答案。

  安初歎了口氣,她不是不能理解,在曾經孤獨的生活環境中自我封閉太久,早已失去與人溝通的勇氣了吧?後來好容易找到了值得信任和依靠的物件,卻還是六道骸這樣謎一般無法捉摸的深沉男子(……),後者成天就惦記著做個和平鬥士重整世界,哪裡有機會關注未成年少女身心健康啊?簡直是胡扯,他不給庫洛姆灌輸亂七八糟的思想就是萬幸了。

  虧得那人還好意思厚著臉皮托她照應庫洛姆,這本是他的責任啊!

  「喏,庫洛姆,其實你做得和他們一樣好,為什麼要覺得害羞呢?」

  「唔……」

  「我知道你很在乎六道骸,只要是他說過的話,你都會聽。」安初微笑,「那麼,就算是只為了他,也要令自己最大限度的振作起來哦!」

  「……」

  「其實那傢伙也很在意你呢,我一個旁觀者都能看出來,你不會沒感覺的,對吧?」

  大概是由於提到了六道骸,庫洛姆茫然的眼睛終於明亮了幾分,像是一汪纖塵不染的紫色泉水,無聲無息掠過清澈光影。

  「但凡是骸大人的命令,我定會不遺餘力去做,其中也包括……協助BOSS作戰。」

  「我知道的,對於這一點,沢田君也從沒懷疑過。」安初伸出手去,不輕不重撫上她可愛的鳳梨頭,「呐,沢田君相信你,也相信六道骸,所以你在顧慮什麼呢?」

  是的,在顧慮什麼呢?

  事實上,也不全都來源於那所謂的憂慮情緒吧,更多的還是出自內心深處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自卑感。

  她更傾向於懷抱著那有限的溫暖,躲在角落裡沉默地想念。

  「長澤……長澤小姐。」

  「呐,如果你不介意,大可以叫我安初姐。」

  「……安初姐。」庫洛姆努力消化了這一新稱呼,遲疑好久,方才柔聲問道,「聽骸大人講,你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也不屬於守護者之一,那……為什麼要一直留在BOSS身邊幫助他呢?」

  這是她始終好奇的問題。

  安初神色微滯,半晌,頗為尷尬地笑了:「那大約是因為某種必須擔起的責任吧,而且我和你一樣,也有著想要永遠陪在其身邊的人。」

  「是雲之守護者麼?」庫洛姆頓了頓,又輕聲補充了一句,「骸大人也提過的。」

  ……六道骸那混蛋看起來真的很閑,八卦什麼啊他?就好像她和他很熟絡似的!

  不過的確沒辦法否認,畢竟這也是實話。

  「啊,你的骸大人說得沒錯。」

  庫洛姆顯然有些疑惑:「我本以為雲之守護者那種性格的人……」她沒有再說下去。

  不熟悉雲雀的人,大概都認為他是個高傲冷漠不合群的人吧?覺得他是個僅憑一對浮萍拐和一件舊式校服就橫行並盛的戰鬥狂,是匹好咬殺對手的獨狼。

  確實如此,但那也只是他固執展露在眾人眼中的一面而已。

  安初眯起眼睛笑了,轉而反問她:「那六道骸呢?有些人會覺得他心理扭曲三觀不正,你一定不這麼以為,對麼?」

  「當然不是那樣!」庫洛姆急急辯解,「骸大人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是啊,對我來說,恭彌也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我願意留下來,賭上一切與他並肩作戰。」安初起身,沖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為了最重要的人,我們本可以更勇敢一些不是麼,庫洛姆?」

  跳出自己設置的重重牢籠,便可去往更廣闊的天地,看到夢想,看到希望的曙光。

  等待雨過天晴的那一日,等待與所愛之人重聚。

  庫洛姆定定看著安初,唇邊恍然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是的。」

  ——————————————————

  距離白蘭所提出的choice之戰已所剩時日不多,眾人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積極備戰,且裡包恩還請來了另外一位可靠(?)的教師來指導他們訓練。

  即跳馬迪諾。

  安初到達彭格列基地時正好看到迪諾在門口摔了一大跤,據說這人因為沒帶部下一起來,已經在基地摔了十多次了——也是蠻拼的。

  看來縱使再過十年,這人生活難以自理的終極BOSS特性也還是改變不了啊。

  「哈嘍,迪諾先生好久不見。」

  「是安初啊!」迪諾從地上費勁爬起來,認認真真將她打量了一回,欣慰笑道,「能再次見面真是懷念。」

  「呃,不要用這種緬懷逝者的口吻啊,畢竟我現在還活著呢。」她不禁失笑,「迪諾先生是來幫助沢田君的?」

  迪諾點頭,十年時光的流逝似乎也沒給他留下太多痕跡,若說有改變,除了頭髮剪短,大概就是氣質更加沉穩了,舉手投足間都透出兄長般令人心安的氣息:「是為了choice之戰啊,由於不曉得到時會被隨機選中哪幾位成員,所以大家最近都要接受戰前修行。」

  「噢!那是應該的!」安初很自然問道,「不過誰來指導我呢?」

  「……誒?安初並沒有在參戰名單裡啊。」

  「怎麼會?」

  「因為長澤不屬於嚴格意義上彭格列成員之一,我們約定過的,你忘記了?」裡包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不遠處,伸手一推帽沿冷靜道,「你和京子小春她們都算是家屬行列,按理來講是可以不參與choice的。」

  「reborn叔叔你玩這種文字遊戲有意思麼……」

  裡包恩微笑:「當然最重要的,是雲雀向我要求過,若非萬不得已,儘量減少把你捲入危險爭鬥的次數——這是他安心當好雲之守護者的條件。」

  「……」果然,那傢伙就喜歡孩子氣地自作主張,從不和她商量。

  儘管很早之前的確和裡包恩表示過自己不打算正式加入彭格列,但如今形勢嚴峻,不做點什麼總覺得不甚妥當啊……

  「難道我就沒任務了嗎?」

  「呐,怎麼會有那種事,你屆時要和其他未參加choice的成員一起準備後援工作,以防意外。」

  「哦,我瞭解的。」

  迪諾笑道:「另外,你可以去看看藍波了平他們對匣兵器的掌握情況,我擔心獄寺會搞不定。」

  「……」讓獄寺當老師,還真是大膽且有創意的決定呢。

  ……十分鐘後,推門進屋的安初順利被藍波的匣兵器撞到了實驗室牆壁上,牆邊書櫃隨即倒下來,不偏不倚把她砸在了下麵。

  「獄寺君救命啊!」

  獄寺和了平均被那只叫作「牛蓋飯」的匣兵器追得上躥下跳,誰也沒精力顧及她,而藍波……他只負責搗亂,哪裡有本事收拾殘局。

  「草坪頭快用你的袋鼠擋住啊!」

  「為什麼不用你的貓,章魚頭!」

  「白癡,從體型也能看出該派誰上啊!笨牛,你就只會傻愣著嗎,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匣兵器?!」

  「要……忍……耐……」

  「趕緊來個人把書櫃搬開啊啊啊——!!」

  最後還是綱吉他們聞訊趕來才終於及時制止了這場混亂,隨即雲雀也到了,拎著某人的領子準備回去好好教訓。

  每次到吃飯時間都找不著人,中二之神表示自己最恨不聽話亂跑的草食動物,遲早要揍一頓。

  安初掙扎不得,被自家委員長倒拖著離開了實驗室,臨走時還不忘狼狽地朝綱吉招手:「沢田君加油啊,有需要儘管說話,我肯定……誒誒誒,恭彌我鞋掉了!」

  綱吉:「……」

  大廳內,安初毫無懸念再度看到了摔倒在地的迪諾,不同的是他這次鼻青臉腫——據裡包恩解釋,是因為剛才雲雀簡單問候了他一下。

  這對昔日的家庭教師和弟子,關係始終都很微妙。

  話又說回來,擁有這樣熱情高漲的備戰狀態,對大家來講,應該算是好事吧。

  縱然面對的是choice之戰,但凡攜手並進不曾放棄,總會有無盡希望的。

  而她的任務,就是盡力支持他們取得最好的結果。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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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選擇之戰

  choice之戰開始那日,彭格列全員身著特殊材料製成的正裝,以500萬炎壓成功通過了白蘭的標準。

  諸多卡片從天而降,由綱吉選取一張確定作戰地點,待眾人均於罡風中被瞬移到雷之會場後,驚訝發現這裡竟位處高樓大廈的正中央。

  而後不遠處便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雖說之前也看到過幾次,但真正和我見面還是第一次吧,綱吉君?」

  綱吉頓時睜大了眼睛:「出現了!白蘭和真六吊花!」

  真六吊花集體將白蘭圍在中央,如眾星捧月,那股強大猙獰的氣場著實能令鬼神退避,京子小春她們被碧洋琪護在懷裡,彼此都不禁露出忐忑的神情。

  安初蹙眉,下意識去碰雲雀的手指,很快就被後者緊緊回攥住。

  「不用害怕。」雲雀冷冷地直視前方,聲線平靜。

  她略一點頭,輕鬆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們不會輸的。」

  「嗯。」

  聽得白蘭朗聲道:「綱吉君,就在這開戰如何?」

  「在人這麼多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戰鬥的吧?」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讓所有人都回避了。」

  綱吉一怔,旁邊的山本仰頭望去,似有所感:「果然是很安靜啊。」

  「這裡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其他人。」

  入江正一喃喃自語著:「為了選擇遊戲而特別清理出的戰場麼……」

  眾人一時靜默。

  六吊花中那個叫鈴蘭的藍發女孩突然格格嬌笑起來,以手掩唇滿臉盡是輕視表情:「哈哈,什麼呀,都是些小鬼,就這種程度怎麼值得白蘭費心準備呢!」

  「你這傢伙!」獄寺和了平登時怒火沖天。

  「這些人就由鈴蘭來收拾掉吧!」

  綱吉眼睜睜看著她的手臂開始幻化成一柄利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然而六吊花中的桔梗卻迅速攔住了她:「先不要急,這可是白蘭大人期待已久的祭典呢,我們該慢慢享受。」

  彭格列眾人親眼目睹二者實力,所經受的震撼不止一點點。

  對手顯而易見的輕蔑態度無疑刺激了委員長的底線,雲雀沉下臉色,指環上瞬間燃起紫色火炎。

  「嗯哼,看來與我同為雲之屬性的是身穿校服的你呢。」桔梗笑道,「我叫桔梗,見過了哦。」

  「不說也可以,趕快開始吧。」

  安初把手按在浮萍拐上,將其強行壓了下去:「不行的恭彌,choice遊戲還有第二項,現在還不確定你是否被選擇出場。」

  雲雀輕哼,但終是暫時收斂了攻擊架勢。

  「那位是長澤麼?擁有神秘禁忌能力Antiaris toxicaria的小姑娘?」白蘭眯著眼睛,笑得一派溫和無害,「我那裡有你的資料哦,你後來好像是被幻騎士抹殺了對吧?此刻見到十年前的你,感覺倒有些不一樣呢。」

  這番話對安初沒什麼大觸動,她早就習慣了,當即回以同樣燦爛的笑容:「沒什麼不一樣的,白蘭先生,反正我此次也不參戰。比起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請你還是快點進行第二項選擇吧。」

  「參不參戰也不是你說了算哦,長澤。嘛,不過算了。」白蘭從善如流,於右手掌心召喚出了一台旋轉羅盤——那裡將會投射出最終參戰成員的名單。

  金色光芒飛速溢滿了場地中心,待投影清晰後,每個屬性旁邊都顯現出了對應數字。

  彭格列一方將派出大空、嵐、雨屬性的成員各一名,以及無屬性成員兩名。

  難怪白蘭要他們將家族所有人都帶來,方才還說是否參戰並不由安初決定。

  原來如此。

  因此最終的結果是綱吉、獄寺、山本、正一和斯帕納參戰。

  了平顯然對這分配很不滿意:「我也是極限地在準備著啊!」

  「你以為我會接受這種荒唐理由麼?」雲雀面無表情地壓抑著怒火,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要參戰。」

  戰鬥狂的本性一發作那可是很難搞定的。

  安初連忙緊張地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目前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choice戰的規則一旦破壞,我們就被動了。」

  「囉嗦,難道要我這麼旁觀著麼?」

  「並非如此哦恭彌。」說話間見迪諾從遠處走了過來,微笑勸道,「仔細想想啊,阿綱他們贏了密魯菲奧雷之後,無論是哪個都能讓你打個痛快,何必急於一時。」這位是在傳送時不小心被捲進來的,作為雲雀的家庭教師,他出現得恰到好處。

  果然,雲雀垂眸沉吟,略顯動搖。

  安初偷偷朝迪諾投去一個「幹得漂亮」的眼神,她發現跳馬先生最近說服學生的技巧有所長進。

  「呐,所以恭彌,我們姑且再耐心等待一會兒吧。」

  「……」雲雀瞥她一眼,而後不耐煩地轉向迪諾,「你們要快點。」

  「啊,好的。」……

  此次choice採取目標作戰的形式,很簡單卻富含深意,入江正一和敵方雛菊相當於兩名主將,如果他們胸口的目標火炎熄滅,則遊戲結束。

  目標火炎是會消耗生命能量的,那就代表著參戰成員必須在限制時間內取得勝利,否則就可能葬送成員性命。

  綱吉他們還在猶豫著,入江正一的態度卻很堅決,他始終認為是自己把白蘭變成這樣的,所以才要承擔一切後果。

  全部的彭格列指環,全部的瑪雷指環,還有全部的彩虹之子奶嘴,是白蘭妄圖建立世界新秩序的7的3次方基礎。這也意味著,將要進行的是決定世界命運的戰鬥。

  無論如何都逃避不得。

  綱吉的手指一分一分攥緊,他微微低頭,眼神裡青澀褪去,反而有種超乎年齡的堅毅和沉穩。

  他清楚聽到此次的裁判——即切爾貝羅兩名成員下達了戰鬥開始的指令:「請參戰者進入基地單位,你們將被隨機傳送到戰場的任何位置。」

  找出對方的基地單位,並擬定攻略作戰計畫,這也是構成choice的戰略預測之一。

  或許,戰鬥的艱難程度遠遠超過預期。

  然而除了拼力前進,完全不存在後退的餘地。

  ——————————————————

  這場choice之戰持續得太過漫長,漫長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承受限度。

  值得一提的是,山本從一開始就遇到了些意外的狀況,他遇見的對手並不是之前在場地看到的那個叫作「猿」的術士,而是曾經讓自己吃過大虧的敵人,幻騎士。

  與此同時,站在直播螢幕前的安初也在一瞬不瞬關注著這場戰鬥。

  一方是她的戰友,一方是在這個時代奪去她性命的男人。

  電光石火般的交戰中,幻騎士終於見識到了山本的匣兵器,到後來漸處下風,他竟然選擇了讓地獄戒指吞噬自己的精神,借此戰鬥力倍增。

  那像是骸骨一樣的恐怖外型令人觀之戰慄,但山本卻是一派從容,他面對因精神被吞噬而失去理性的幻騎士,利用雨屬性的鎮靜之炎接接連破解對方的劍招和幻覺,而後瞅準時機施展「時雨之化」的招式,一擊得中。

  父親傳授的時雨蒼燕流,能夠給予他所向披靡的力量。

  幻騎士的氣勢如山傾頹,他終是無力地跌倒在對手面前,輸得一敗塗地。

  誠然,山本並沒有打算要殺他,但殊不知,他的命運走向早在參戰的那一刻就被白蘭決定了——白蘭派遣桔梗在其鎧甲中植入了依靠雲之火炎增殖的「雲桔梗」,意在將失去利用價值的他直接剷除。

  「信不信由你,你終歸只是白蘭大人的棄棋而已。」桔梗嘲諷的話語自對講器內傳來,一句一句剜骨蝕心。

  雲桔梗依舊在不斷增多,撕裂的疼痛感遍佈全身,幻騎士近乎瘋狂地大喊:「不可能!一定是桔梗你想要陷害我!白蘭大人會救我的,我才是他最忠實的僕人!」

  白蘭是他所信奉的神明,是白蘭在平行世界給予了他重生的希望,所以他一路跟著白蘭效命,並協助後者成立了密魯菲奧雷。

  他曾發過誓,要永遠追隨白蘭,做白蘭最親近的左右手。

  可是如今,那個賜給他希望的人,卻又選擇了親手抹去他的生命之光。

  怎麼能相信呢?絕不相信。

  至死……都不相信。

  傷痕累累的身體在四溢的雲之火炎中爆裂成了碎片,在風中消匿無蹤。

  ……在看到幻騎士死去那一刻,安初本能地打了個冷顫,而後,神色沉鬱地垂下頭去。

  殺掉十年後自己的仇人消失了,應該高興才對吧?但是,為什麼又覺得如此悲哀。

  說到底也只是個愚忠的可憐人吧,身為一名劍士,最終卻為了所謂的忠誠和扭曲的信仰,出賣了靈魂,也葬送了性命。

  不知道他在死前刹那,是否得到了應有的安寧。

  她十指交叉,緩慢閉上了眼睛。

  雲雀在旁邊無聲攬住她的肩膀,讓她把臉埋進了自己懷裡,只用手揉了揉她的長髮,算作安慰。

  他不擅長哄勸的言辭,卻莫名慶倖,至少這個時候自己是陪在她身邊的。

  沒關係,都會過去。                    


☆、戮力同心的撤離

  山本擊敗了幻騎士,綱吉擊敗了狼毒,首戰告捷,看起來似乎比想像中更容易一些。

  然而真六吊花的實力絕不僅限於此。

  用桔梗的話來講,那不過是為了讓白蘭享受緊張感而進行的小小序曲,好戲遠未開始。

  偏偏就在這時,綱吉隱形眼鏡的導航系統出現了問題,於是桔梗趁機以驚人的速度破壞誘餌,並逐步與入江正一拉近距離,真六吊花驚濤駭浪的攻勢至此終於拉開序幕。

  山本還在努力毀掉障礙接近雛菊,綱吉被困在狼毒製造的幻境中無法脫身,而獄寺儘管拼命想要趕回去營救正一,卻已經被封死了匣子無能為力。

  正一和斯帕納駕駛著基地想要逃走,無奈雙方力量相差甚遠,前者終是遭受到桔梗毫不留情的一擊,身負重傷。

  安初在錄影中看到正一仍舊掙扎著向前逃走,直到虛弱倒地都不肯停歇試圖爬行,不忍心地開口:「已經到這程度了,不能要求結束嗎?」

  「不能的,目標火炎沒有熄滅,這場比賽就尚未結束。」裡包恩沉下臉色,「更何況……這是入江所堅持的信念,我們無權剝奪。」

  「再耽擱下去,入江君會有生命危險。」

  迪諾突然低低歎了口氣:「我們只能寄希望于阿綱他們了。」

  幾乎是在同時,聽到直播錄影裡傳來巨響,原來綱吉利用X-Burner將異空間整個破壞了。

  ……可惜為時已晚。

  伴隨著正一痛苦的喊叫,桔梗攻擊得手,將他胸口的目標火炎完全熄滅。

  雲雀下意識抬手捂住了安初的眼睛,可後者堅持睜大了眼睛看過去。

  「輸……輸了嗎?」

  「不一定。」

  在另一邊,山本也終是擊潰屏障,順利熄滅了雛菊的火炎。

  看上去似乎是平局。

  但事實遠沒那麼簡單。

  就當切爾貝羅檢查二人生命能量時,不過數秒鐘,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雛菊胸口的目標火炎竟然再度燃起。

  彭格列眾人皆大驚失色。

  「雛菊是擁有不死之身,因為死不了而困擾的怪人呢。」桔梗笑道,「所以你們明白了麼,這就是真六吊花的真正實力。」

  極具毀滅性的、超乎常人的力量。

  安初最後看了螢幕一眼,毅然轉身朝門外走去:「reborn叔叔,我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吧?沢田君他們還等著。」

  裡包恩「嗯」了一聲,示意全體人員跟上。

  雲雀始終與安初並肩而行,他沉默著,忽聽她輕聲道:「我想自己能夠理解入江君的心情。」

  「什麼?」

  「入江君與這個時代的沢田君是有過約定的,自然,十年後的你也知道那個約定,他們都相信,唯有十年前的你們才有希望打敗白蘭,因為那時候的彭格列家族,充滿了無限可能性。」

  而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入江正一也在和綱吉他們說著相似的言語:「確實無論是體力、知識以及經驗,你們都無法與這個時代的自己相比,但那時的自己總是和同伴們朝夕相處,具有巨大的成長性和意外性,這往往會是奇跡發生的契機。」

  綱吉深受觸動,他從未意識到這其中蘊含著如此重要的意義,可最終他們還是輸了。

  白蘭帶著六吊花走來,仍然笑得雲淡風輕:「果然,無論在哪個世界,你們都贏不了我。」

  入江正一掙扎著高聲開口:「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當年大學的那場choice,是我贏了,你答應過我,下一次choice可以滿足我的一切條件!」

  「……」

  「我的條件是,讓choice再戰!」

  白蘭登時神色漸冷:「那種事,我不記得了。」

  「騙人!你怎麼可能忘記輸贏!」

  安初一行人趕到現場,恰好聽到了這番對話,紛紛怔在原地。

  正一不甘心地試圖繼續爭取:「白蘭,你在choice上應該是誠實的!」

  「我不承認無中生有的事情,我以密魯菲奧雷BOSS的身份拒絕。」

  「我反對。」

  清澈音色驀然在不遠處響起,白蘭一震,頓時回頭望去。

  綠發白袍的少女正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神色堅定,目光含著薄怒。

  「我身為密魯菲奧雷黑魔咒的BOSS,也有一半的決定權。」

  她胸前的橙色奶嘴和裡包恩的黃色奶嘴遙相呼應,共同發出耀眼的光芒。

  裡包恩若有所思:「果然是你啊,尤尼。」

  那孩子就是吉留羅涅的首領,原彩虹之子露切的孫女,艾麗亞的女兒,尤尼。

  「嗯,reborn叔叔!」

  「reborn叔叔?」綱吉驚道,「管reborn叫叔叔?這個小嬰兒?!」

  「有什麼奇怪的嗎,沢田君?」安初聞言笑了笑,「畢竟輩分擺在那裡,我一直都叫reborn叔叔,你還沒習慣?」

  「……」

  尤尼歪過頭來,可愛一笑:「初次見面,彭格列的諸位。」

  ————————————————

  據入江正一所說,之前白蘭為了奪取黑魔咒的領導權而毀壞了尤尼的靈魂,即磨滅了她的一部分感情,讓她無法憑藉自己的意識自由行動,只能像人偶娃娃一樣受他擺佈。

  誰知尤尼其實也可以來往于各個平行世界間,那時她的靈魂已經前往了遠方避難,故才沒讓白蘭的陰謀得逞。

  現在,對白蘭徹底失望的她,決定脫離密魯菲奧雷家族聯盟,尋求彭格列的庇護。

  這對綱吉來說,無疑是個頭疼的問題。

  「尤尼是有所覺悟的,那麼就看你的了,綱。」裡包恩冷靜開口,「你是彭格列的第十代目,應該有做出決定的魄力。」

  「reborn,就算你那麼說,我也……」

  「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沢田君。」安初時刻警惕著對面白蘭眾人的一舉一動,很嚴肅道,「須知尤尼是彩虹之子的BOSS,把她交給他們就相當於把這世界基礎的三分之一拱手相讓,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我們絕不能冒險。」

  「居然連安初也……」

  彭格列全體成員的目光都在一瞬間聚集到了這裡,綱吉低頭沉吟良久,禁不住轉頭看向尤尼。

  看起來瘦小柔弱的少女,此刻的眼神卻堅毅到無以復加,甚至透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赴死決心,不得不承認,那樣的神情深深震撼了他。

  或許,如裡包恩所言,自己的確應該做些什麼。

  無論從何種立場來講,保護尤尼,都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想到這裡,綱吉毫不猶豫地朝尤尼伸出手去:「請務必和我們一起!」

  他轉頭誠懇地看著眾人,「讓我們來保護她吧!」

  「是!」無人提出異議。

  尤尼那雙明亮藍眸中水光盈然,她唇角上揚,釋然微笑。

  ……接下來是彭格列的集體撤退時間。

  強尼二和斯帕納推著正一的擔架拼命往基地方向逃跑,綱吉他們掩護著一眾女眷撤退,身後真六吊花仍在高速逼近著,攻擊猛烈火炎沖天,轟炸聲震耳欲聾。

  了平緊張道:「入江受了重傷,你們要極限地小心翼翼送上去!」

  「看那裡,是傳送系統!」碧洋琪仰頭望去,「只要把火炎注入那裡就可以了!」

  斯帕納連忙把非戰鬥成員都送進移動基地,正要招呼綱吉也進去時,卻見後者不安地看向遠處:「獄寺君他們呢?!」

  說話間,看到增援的斯庫瓦羅已經騎鯊魚載著獄寺一行人繞過了拐角,飛速前來會合。

  「好!出發!」亙古不變的大嗓門。

  這位巴厘安的作戰隊長永遠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綱吉興奮道:「成功阻擋白蘭了啊,獄寺君!」

  獄寺坐在鯊魚上尷尬回應:「不是我,是雲雀的刺蝟增殖攔住了他們,安初的嵐狼正在配合攻擊。」

  「雲雀前輩好厲害!這樣一定能爭取到時間!」

  但事實證明他太過樂觀了,因為庫洛姆很快就驚恐地指向他身後:「BOSS!」

  綱吉猛然回頭,見白蘭單槍匹馬越過阻礙,正以摧毀一切的氣勢朝這邊襲來。

  「什麼?!」

  安初臉色微沉,驀然將手在鯊魚背上用力一撐,登時瞬移出了斯庫瓦羅的保護範圍,轉眼已在數十米開外。

  「沢田君,趕緊帶著大家離開!」長槍燃著絢爛熾焰,不偏不倚迎上了白蘭的攻擊。

  眼眸已然變得鮮紅如血。

  在如此境地下,若不動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根本不會有實際效果。

  「啊咧咧,小丫頭的本領還是有幾分看透的嘛。」白蘭笑道,「真想不到你十年後死得那麼慘呢。」

  安初緊緊攥著長槍,拼力想把對方的橙色火炎壓制下去:「那只是個意外,殊不知Antiaris toxicaria力量和死氣之炎是絕配,有了指環和匣子,我的戰鬥力早就遠遠超出了你的預期。」

  「哦,是麼?可燃燒生命的弊端也還是存在著啊。」

  「不用你管。」她冷笑著抬起五指,複又緩慢合攏,「白蘭先生,要不要嘗試一下我的第三重天罰之力?要知道,這連我自己都沒體驗過呢。」

  十年後的長澤安初雖然動用了天罰之力,但據說是在重傷的情況下不得已才開啟,可想而知,那種威力至少被削弱了一半——而現在不同,她精神全盛,並且擁有了嵐之炎的推動。

  白蘭似是怔了一怔。

  ……可惜安初的念頭再度被某位風紀委員長扼殺在了萌芽狀態,雲雀自後方趕來,紫色火炎洶湧,瞬間減輕了她的壓力。

  「想要送死?」

  「拜託啊恭彌,我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就把原先的保證完全忘記了?」

  「……你關注錯了重點啊!」

  安初心裡明白,縱然是以二對一,自己和雲雀也堅持不了多久,畢竟對方是白蘭,恐怕再耽擱一會兒,彭格列全員都要折在這裡了。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麼?!

  ……有的。

  物極必反,困境到了盡頭,自然而然會生出轉機,比方說此刻。

  庫洛姆手中的三叉戟開始慢慢分解開來,而後,在眾人詫異萬分的注視下,幻化成了一個男人的身形。

  一如既往的鳳梨頭,只是頭髮長長了許多,他一襲勁裝立在當場,氣場凜然。

  是十年後六道骸的有形幻覺。

  聽得白蘭悠然道:「無論對手是誰,都無法阻擋我。」

  「Kfufufu,那可說不定哦,我就是例外。」六道骸淡定抬眸,「長澤安初,你們可以休息了。」

  安初心念微動,登時收回長槍順帶著將雲雀扯開,與此同時,燃著霧之火炎的三叉戟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好久不見啊,二位。」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雖然現在不是個敘舊的好時機。」

  「Kfufufu,說得也是,反正來日方長呢。」

  幻術構造的火焰囚籠拔地而起,藤蔓交織纏繞,霎時將六道骸和白蘭籠罩在內,那場景著實壯觀。

  白蘭輕輕巧巧笑了起來:「不行哦骸君,這樣是贏不了我的,想要和我對抗,至少也要等你從復仇者監獄逃脫出來,憑藉肉體戰鬥才行啊。」

  安初的眼神有些黯然,十年後的六道骸依舊被困在復仇者監獄裡不得脫身,那個地方有多麼的折磨人,恐怕也只有親身體會過才清楚吧。

  「Kfufufu~不用擔心,我親手打倒你的日子也不遠了。」

  「嗯?」

  「讓我先透露給你一點資訊如何?我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白蘭沉默著,若有所思。

  「況且只要能在這裡拖住你,就算我贏了。」六道骸笑道,「呐,接下來交給我,你趕緊帶著大空之Arcobaleno回並盛町吧,沢田綱吉——還有你,長澤安初,我可還期待著你爆發出Antiaris toxicaria的更強力量呢。」

  安初歎了口氣:「或許某天你會如願的……那麼,我們還能再見嗎?」

  「當然,要是這個世界落入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手中,可就無趣了。」

  「……」他偏執狂的本性十年了都沒變過。

  雲雀面無表情拖著她的手臂,快步朝綱吉他們的方向行去。

  全體成員的指環燃起火炎,合成一束光箭注入傳送系統。

  片刻,眾人終於消失在一片炫目的白色光團中。


☆、初代雲守的評估

  風波未平,彭格列眾人即使回到基地也無法真正安下心來,直到裡包恩讓綱吉他們帶著尤尼在入江的時光裝置前集合,大家都有些不明就裡。

  一轉眼就回到了十年前的並盛町。

  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當裡包恩率領全體彩虹之子出現在成員們面前並簡要解釋後,他們終於徹底意識到,新的考驗即將到來。

  借由尤尼的祈禱和彩虹之子奶嘴的力量,彭格列一世竟然從戒指中現身了。

  第十代目及其守護者們是否值得繼承彭格列的真正力量,將由初代家族親自進行評估。

  成敗在此一舉,不容懈怠。

  對此,眾人均跟隨各自的師父加強修行,陷入了嚴峻緊張的等候狀態中——除了雲雀。

  安初不曉得其他人的進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這裡不太順利,一方面因為雲雀這傢伙實在懶散得很,另一方面則因為——家庭教師不靠譜。

  是日中午,陽光正好,兩人一起躺在並中天臺上小憩,誰知剛要睡著就聽得天臺大門一聲巨響,緊接著就傳來了史卡魯囂張的大叫聲:「找到了哈哈哈!原來在這裡嗎雲雀?我是你家教大人!」

  安初正處於睡意朦朧中,登時嚇了一跳,雲雀本能地撫了撫她的頭髮算作壓驚,轉而起身,冷冷望向來人。

  史卡魯絲毫沒察覺對方的低氣壓,仍舊自顧自念叨著走過來:「如果是作為我的學生你大可以放心,考試什麼的,我會讓你順利通過的,換成裡包恩或是可樂尼洛絕對沒那麼簡單哦!」

  「吵死了。」

  「……是!失禮了!」史卡魯幾乎是下意識地道歉,隨即又後知後覺回過神來,跳著腳抗議,「不對!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師!什麼叫『吵死了』?!」

  安初揉著眼睛坐起身來,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那就應該有點家庭教師的樣子啊,史卡魯叔叔,你準備交給恭彌些什麼?」

  「閉嘴!要你這小丫頭管!」

  「……」真是沒法溝通。

  「你在跟誰說話?」雲雀不耐煩地抽出浮萍拐,殺氣噌噌外冒,「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想不明白的。」

  史卡魯感覺自己寒毛直豎,嚇得頓時立正站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連講話都磕巴起來:「不不不……對不起!我會安靜點的!」言畢一溜煙消失在二人視線內。

  雲雀輕哼。

  天臺總算又恢復了清淨。

  「嘛,史卡魯叔叔再過多久也還是彩虹之子裡最慫的一個啊。」安初笑眯眯道,「不過要來做你的家庭教師,也真是挺委屈他。」這得頂著多沉重的壓力啊。

  雲雀橫她一眼:「我本來就不需要家庭教師那種東西。」

  「請不要把家庭教師稱為『東西』,reborn叔叔聽了會生氣的……」

  他一副懶得搭理她的表情,重新枕著雙臂躺回了地面上,陽光從天際投映下來,給他清秀面龐鍍上一層淺金光影,從這個角度看,但見睫毛纖長宛如蝶翼,像是漫畫裡的美少年那樣,好看到不真實。

  安初凝視他半晌,終是放棄了閒聊的念頭,俯身趴在了他的胸口,長長柔軟的黑髮散開,有幾縷還隨風觸到了他的臉。

  「唉,真沒想到這就又回來了,感覺根本也沒走多久呢。」雖說很快還得回去,她如今的生活就是在十年前和十年後的世界不斷穿梭往返。

  雲雀拂開遮住視線的髮絲,一手撐地一手攬住她,語氣很隨意:「某天不用再折騰就好了。」

  「話是這麼講,可任務還很艱巨啊——譬如初代家族的試煉,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和那人打一架。」

  「……太簡單粗暴了吧!初代家族的考驗可不僅僅局限於戰鬥啊!」

  「不戰鬥的話,就沒什麼興趣了。」

  安初氣得用力在他胸口撞了一下:「能不能認真點?莫非人家不陪你打架,你就不繼承了?」

  雲雀淡然反問:「我如果真的不繼承呢?」

  「……」她一時無言以對。

  其實她從未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倘若他果真不願意繼承彭格列守護者的位置呢?儘管十年後的他也在為對抗密魯菲奧雷而努力尋找著一切可行的方法,但這期間的偶然因素太多了,而且誰也不能確定他內心的真實意願到底是什麼。

  她很清楚,自己是有私心的,但即便如此,如果有一天雲雀直言不想繼續留在彭格列,恐怕她也很難全力支持。

  這其中有著太深的羈絆。

  「需要考慮這麼久嗎?」雲雀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咳咳,那個……」尷尬地不知如何開口。

  「算了。」他坦然開口,「我也並沒有在打算那種事情,你不用瞎想。」

  安初怔然。

  雲雀道:「無論試煉內容是什麼,我等著就好了,總會有個結果的。」

  「哦……」

  「繼承什麼的,不是難事。」

  明明是慣常自信驕傲的口吻,此時聽來卻莫名帶了溫和安撫的意味,安初注視著少年清亮的眼睛,突然覺得,他似乎在不經意間就發生了些許改變 ,直至慢慢與記憶中十年後雲雀恭彌的影像重合起來。

  遷就,包容,妥協,這些原本從未在他字典中出現過的詞語,如今居然奇跡般被他以自己的方式詮釋出來。

  能見證這一切,是她的幸運。

  ——————————————————

  這幾天不斷傳來捷報,先是山本連續兩次接受朝利雨月的試煉,終於悟出雨之守護者真正應該具有的心境,順利得到承認;然後便是綱吉一行人打破威爾帝在遊樂場所設置的重重阻礙,成功幫助藍波獲得了藍寶的認可,雷之守護者繼承完畢;而不久之後風也打來電話,將獄寺通過初代嵐之守護者G的消息具體講明。

  不管過程如何,反正結局是非常令人滿意的。

  安初走在街道上還在琢磨著這件事,現在只剩下綱吉、了平、庫洛姆和雲雀尚未繼承——準確說來,他們甚至還沒有見到過考驗自己的初代成員。

  大概著急也沒什麼用,只能耐心等著對方找上門來吧。

  這還真是傷腦筋。

  天邊烏雲逐漸聚攏,四周環境慢慢變得陰沉起來,看上去,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趕緊回去比較好。

  她本能地加快了腳步,不過很不幸,最終還是被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堵在了一家茶飲店門口。

  雷聲由遠及近,後來清晰得仿佛是在耳邊炸開。

  安初低呼一聲,轉身飛快逃進了店裡。

  「請給我一杯冰拿鐵,謝謝!」

  然而就在她心有餘悸地回過頭時,眼神卻突然凝住了。在角落的那個位置上,坐著一個身著深黑風衣、發色淡金的俊秀男人,而當對方平靜抬眸看過來的刹那,她驚訝得差點滯住呼吸。

  這人……長得和雲雀好相像啊……其相像程度基本上與風持平。

  「長澤安初。」他開口清清楚楚叫了她的名字,聲線清冷沉穩,像是初冬時節結冰的湖水。

  安初沒料到他竟認識自己,遲疑片刻,轉身又叫了一杯拿鐵,這才走過去,很客氣地放在他面前。

  店裡只有他和她兩位客人,如是相對,多少都有些尷尬。

  「你好,初次見面,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阿諾德。」

  「……」

  阿諾德,初代雲之守護者,這個名字她是聽裡包恩提起過的。

  誰知會在這種地方偶遇——不,也許並非偶遇,畢竟初代成員在指環裡待得好好的,肯定沒工夫出來瞎溜達。

  「看來………先生已經見過恭彌了?」只有這一個可能。

  阿諾德神色平淡地點點頭:「你很聰明,事實上,我剛剛從他所在的學校離開。」

  安初無奈地笑了:「容我再猜測一下,是不是恭彌冒犯先生了?須知他一直惦記著要和先生……呃,打一架。」

  「談不上冒犯吧,但他的確這麼要求過,我拒絕了。」

  「……那也完全是正常的,我替他向您道歉。」

  有些事情當局者迷,在雲雀心裡,向強者挑戰的習慣幾乎已成為了本能,但以他目前的實力,顯然還不足以和初代雲守相匹敵。

  被斷然拒絕後,他的情緒應該會很低落吧?那種被輕視的感覺,可是很傷自尊的。

  阿諾德沉聲道:「其實我在這裡等你,是有原因的。」

  「……」她瞭解他來見自己必定有其用意,然而卻猜不透具體理由,「願聞其詳。」

  「我只問你一句,你覺得雲雀恭彌是否夠資格擔任彭格列的雲守——拋開私念,我要聽真話。」

  是非常威嚴的命令語氣。

  安初捧緊了手中的杯子,低著頭靜默無言,略顯淩亂的劉海垂下來,遮住她秀致的眉眼,看不清情緒。

  這是初代家族的交流方式麼?當真尖銳而不留餘地。

  但此問題之於她,並不需要深思猶豫。

  「如果先生一定要聽到我答案的話……」她緩緩勾起唇角,輕聲回道,「我認為,沒有誰比恭彌更適合擔任彭格列雲守。」

  「為什麼?」

  「的確,恭彌是個很以自我為中心的孩子,他孤獨驕傲,又時常不肯表達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情——而我可以用人格擔保,在這麼多次戰鬥中,但凡是關於彭格列成員的安危,他沒有一次退卻過。十年後的恭彌更是如此,只要假以時日,他遲早會變成更加可靠的守護者。」

  面前少女笑容澄澈,那些普通言語經她一講,恍然便擁有了某種奇異的說服力。阿諾德冷靜地打量她一回,眸底似有細微波動,但隨即又無聲無息歸於如水的沉寂:「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長澤安初。」

  「真是個意外的認知呢。」安初微笑,「先生能告訴我是什麼人嗎?」

  「我的妻子,艾爾曼蒂。」

  她登時愣住,訝然良久,很窘迫地低聲回答:「那是我的榮幸。」

  「你方才的解釋,我都認可。」

  擲地有聲。

  「多謝先生。」

  阿諾德的目光更沉斂了幾分:「剛剛在並中校園裡,雲雀恭彌和我說過一句話。」

  「那是……什麼?」

  「他說,『我是必定要改變未來軌跡的,無論你是否認可繼承,我都會以自己的方式戰鬥下去』。」

  安初沉默。

  「這至少能給我認同他的理由,雲之守護者,本來就是從獨自的立場出發,宛如孤高浮雲,不馴從家族而貫徹己道——我想,為了家族和所要守護的人,背負責任始終不曾停滯地前進,這判斷值得給他很好的評價。」

  年輕人尚有無數可能性,只要有那份永不熄滅的信念之火,終有一天會開闢新的天空。

  不僅是雲雀恭彌,彭格列第十代所有的守護者們,都有著開創新紀元的實力。

  彭格列一世也是如此認為的。

  阿諾德伸出右手,隨著柔和的光芒徐徐展開,他掌心出現了一枚銀色指環。

  「這是當年陪伴我妻子戰鬥過的淨化指環,不歸於任何一種屬性,但在關鍵時刻卻能發揮彭格列指環所不具備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安初躊躇著開口,「要把它……給我?」

  「這也是艾爾曼蒂的意思,我向她承諾過,終有一天要給這枚指環找到最夠資格的新主人。」阿諾德淡淡道,「從某種程度上講,你已經符合了我和艾爾曼蒂的期望,所以淨化指環給你,或許能派上更大用途。」

  即使是在百年之前身為情報部首席的他,也有著那一份銘記永久的情感,他最愛的女人,曾經站在絢爛花海中淺笑嫣然,對他說「阿諾德,無論再過多久,直至死去,我的靈魂始終會與你同在」。

  如今等到了彭格列十世,淨化指環終於有了新的歸宿,它的主人,也是彭格列雲之守護者的愛人。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這大概就是宿命使然。

  安初無比細心地把指環戴好,然後起身,認真恭謹地向他行了一禮:「感謝您的信任,阿諾德先生。」

  阿諾德露出了自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縱使極淺極淡,他平靜望向她的身後。

  「你在意的人來了。」

  她下意識轉頭,見茶飲店門口出現了雲雀的身影,後者大概沒來得及帶傘就匆匆趕來了,髮絲和衣角都在滴水,形容頗為狼狽,但在看到她的那刻,他的眼神倏地明亮了一瞬。

  是雷雨天啊,他在擔心她。

  或許,這便是無論身處何方,都能感應到彼此的、名為默契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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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霧守的執念

  在雲雀出現的那一刻,阿諾德就悄無聲息消失了身形,茶飲店裡頓時只剩下彼此對視的少年少女。

  安初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心疼擦著他臉上水跡,禁不住帶了幾分責備語氣:「幹嘛不撐傘就出門?瘋了啊,病了誰管你!」

  雲雀面無表情地抖了抖衣袖,低聲回了一句:「因為你害怕。」

  他在聽到第一聲驚雷的時候就沖出了校門,偏偏今天她去買東西又沒帶手機,聯繫不上便只能沿著出行路線一家一家店鋪地尋找,直到在這裡看見她。

  內心突然安定下來,就像每一次注視著她毫不掩飾的明亮笑容,都仿佛停靠在了賴以休憩的港灣。

  很慶倖,真的。

  「在這做什麼呢?」

  「唔……外面下雨,就在這喝了點東西。」

  他的目光淡然掠過她原先所處的座位,桌面還擺放著兩杯冰拿鐵:「在你學會撒謊之前,還是說實話吧。」

  「……」

  「誰在那裡?」

  安初遲疑良久,尷尬道:「阿諾德先生剛剛離開。」

  雲雀的臉色瞬間變得黑如鍋底。

  「喂喂,不要這種表情啊,阿諾德先生只是給了我一枚戒指而已。」似乎越解釋越麻煩了……

  「戒指?」

  「咳!是她妻子艾爾曼蒂的淨化指環,說是要找個新主人——還有,關於繼承的事情,他覺得你合格了。」

  雲雀冷哼一聲:「不和我較量一場的話,繼承也沒有任何意義,無所謂。」

  「……別嚇唬我啊恭彌,我有心臟病!」

  「什麼時候多的這毛病?」他橫她一眼,「就是嚇唬你。」

  「……」這人沒吃藥吧?

  「下次再瞞著我,直接咬殺。」

  對於聽這話像家常便飯的安初而言,「咬殺」一詞就跟「天氣真好啊」沒什麼區別,她笑嘻嘻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帶著嬌憨的口吻提議道:「我們找老闆娘借把傘,然後就回去吧?」

  雲雀默不作聲注視著她向老闆娘借了雨傘又返回到自己旁邊,恰好此時雷鳴再起,他在她緊張的眼神裡,抬手覆住了她的耳朵,用掌心微冷的溫度隔絕了所有嘈雜聲響。

  雨勢漸小。

  他俯身背起她,由她撐傘,兩人走出了茶飲店的大門。

  安初將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聽頭頂雨點落於傘面的沙沙輕響,禁不住抿唇微笑。少年的步伐很穩,單薄的身體仿佛蘊藏著巨大能量,背著她,就像背負著整個世界。

  這大概是知足的最平凡定義。

  ……雲雀家中。

  姜湯還在微微冒著熱氣,安初剛把碗端到桌面上,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響了。

  是裡包恩。

  「reborn叔叔?」

  「Ciaossu∼長澤,雲雀那邊有動靜了麼?了平的試煉已經通過了。」

  「那太好了!恭彌雖然還未正式繼承,但也見到了初代雲守,阿諾德先生表達了認可意願。」

  「也就是說,繼承只是時間問題了?」

  「我相信不會耽誤太久,阿諾德先生是在等待更恰當的時機。」

  「那就好,長澤,有時間去趟黑曜樂園找庫洛姆吧,那孩子沒有和綱在一起,我們也還沒收到任何關於她繼承的消息。」

  「知道了,reborn叔叔。」……

  她掛掉電話,回頭便看到雲雀從浴室走出來,連忙過去把毛巾蓋在他頭上:「喝姜湯對驅寒很管用的,我給你擦頭髮,別感冒了。」

  「小嬰兒找你有事?」剛才的話他聽了個大概。

  「啊,reborn叔叔囑咐我去黑曜樂園看看。」

  這次雲雀沒發脾氣,只是略一點頭:「我陪你去。」

  「不用啦,又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兒,你安心等著阿諾德先生來給你繼承證明就好。」

  「……」

  「庫洛姆那孩子怕生,城島犬和柿本千種又難以溝通,我一個人去還能好些。」

  他輕哼一聲轉過臉去,沒說什麼,算是默認。

  換做以前,一定會忍不住發怒的吧,可是現在全都壓抑了下去,最終只選擇尊重她的意見。

  安初心中感激,眯起新月眼笑著,動作輕緩地給他擦乾頭髮,而後俯在他耳邊輕聲道:「另外,恭彌在並中說了些什麼,阿諾德先生也都告訴我了哦。」

  「……」某人低氣壓地沉默著。

  「實在不是符合你風格的言辭,不過……讓人很開心。」

  「白癡。」

  她嘿嘿笑了起來:「就因為我是個白癡,所以才會喜歡你呀!」

  明知道前路艱難,卻還是想陪著你一起走完,說是執念也不為過。

  我從未覺得自己是錯誤的,相反,我認為這是十六年來所做的最明智的決定。

  你始終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為了那個越發接近的、令彼此期待的未來,因此我也願意跟從著你的腳步,永不放棄永不後退,直等到夢成真的一天。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

  事實證明,裡包恩和綱吉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庫洛姆的確出了點問題,且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上。

  彭格列一行人正在前往黑曜樂園的路上,而當安初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和城島犬與柿本千種爭執著。

  「出什麼事了,沢田君?」她走過去攔在雙方中間,試圖緩和氣氛,「好端端的也沒必要吵架吧?」

  城島犬怒道:「一點也不好!庫洛姆會變得這麼奇怪,都是因為你們!」

  「……」

  聽了柿本千種的解釋,眾人才得知,原來庫洛姆昨晚才回到黑曜樂園,並且一回來就流淚不止,精神幾欲崩潰,誰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京子小春她們急切地朝黑曜方向跑去,眾人緊隨其後,誰知到達目的地後,卻看到庫洛姆神情沉鬱地倚靠在破舊沙發上,眼神呆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活力。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笑意,像是毫無生氣的布偶娃娃,和平日裡那個羞赧的女孩子全然不同,這情景確實詭異而陌生。

  京子幾人均在溫言軟語地勸說她吃些東西,起初庫洛姆還本能抗拒,到最後,居然雙手捂臉哭出聲來:「我……我不想再戰鬥了!」

  綱吉他們皆大驚失色。

  「庫洛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能和我們說嗎?」

  「是啊,我們都在呢!」

  庫洛姆哀哀切切流著眼淚,渾身都在顫抖:「我害怕戰鬥,我受夠了!」

  「這是什麼話?你也是第十代的守護者啊!」獄寺怒道,「難道你想逃避嗎?!」

  小春生氣地轉過頭來:「獄寺君可不可以別這麼大聲地和她說話?庫洛姆情緒已經很不穩定了!」

  「……」

  「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男孩子們都先回去吧。」安初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這孩子並不是個軟弱的人,多寬限一點時間,她會想通的。」

  「可是……」

  旁邊的尤尼輕聲道:「我也留下,所以請放心吧。」

  綱吉遲疑地答應著,示意眾人都退出去,臨走時還頗不放心地轉身看了一眼:「那麼……庫洛姆就拜託你們了啊……」

  安初微笑著:「有些事只有女孩懂,這點請不要懷疑。」

  「啊……好的。」

  ……然而事態卻似乎遠遠超出了眾人想像,直到裡包恩同其他彩虹之子商議回來,大家才隱約察覺到,此次意外有些不尋常。

  或許是初代霧之守護者的試煉。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那個叫作D·斯佩多的男人,縱然經歷了世紀性的時光,也依然我行我素,讓彭格列一世頭疼不已。

  當綱吉他們重新返回黑曜樂園時,恰好聽到女眷們恐懼的尖叫,緊接著整座建築物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起靛色光芒,隨即內部的情景便緩慢浮現在面前。

  京子、小春、尤尼和庫洛姆都被困於透明結界中不得脫身,神色驚恐莫名,庫洛姆更是因之前被斯佩多操縱而狀態不佳,無力地倒在地面上。

  作為幾人中唯一的戰鬥力量,安初顯然是被單獨隔離了,她目前正被重重鐵鍊所綁縛著——那是來自斯佩多強悍的有形幻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緊,而因雙手受制,她無法取下耳釘解除Antiaris toxicaria封印,所以同樣失去了反抗餘地。

  結界裡的氧氣很快就會用光,鐵鍊收緊到一定程度也將危及生命,要救出她們,必須擊敗罪魁禍首,即這個偏執到不可救藥的初代霧守。

  「讓我看到你的覺悟吧,沢田綱吉,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令彭格列成為最強且不容侵犯的黑手黨家族,你需要當一個讓所有成員都畏懼的BOSS,要他們知道『惟有這個人,絕對不可違拗』,如果你做不到,我不會承認你的繼承。」

  那是斯佩多始終不曾放下的執念,須知他當年就是因為不肯認同彭格列一世統領家族的方式,故而選擇背叛,堅持要把彭格列打造成淩駕於黑手黨世界的王者。

  綱吉眸底登時燃起憤怒光芒,他攥緊手指回眸望去,見獄寺他們均堅定頷首,示意自己已經做好了作戰準備。

  「我還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但有一點可以清楚,就是必須要救出同伴,所以我絕對會打倒你,D·斯佩多!」

  「很好,那麼開始吧,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覺悟。」

  建築物正面驀然打開了一扇缺口,這場試煉的物件是綱吉和全體守護者。

  裡包恩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建築物內,臉色嚴峻地轉身,指揮各位彩虹之子四處去尋人,風負責威爾帝,可樂尼洛負責瑪蒙,而史卡魯……負責雲雀。

  「為什麼叫我去!」

  「因為你是他的家庭教師。」

  「你要知道這樣我會挨揍的!」

  「如果因為你的緣故耽誤營救時機,使長澤出了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雲雀會殺了你。」

  「……我這就去!」

  情勢,一觸即發。                    


☆、為了你在所不惜

  安初覺得自己簡直是沒長腦子,明明在看到斯佩多的那一刻就應該扯掉耳釘解除封印,怎麼能莽莽撞撞直接迎戰呢?根本不是對手啊!

  果然初代家族的氣場太強大,那股攝人心魄的威嚴和壓迫感甚至令她一瞬間失去了判斷能力。

  ……那現在要怎麼辦。

  十餘道鐵鍊將她牢牢控制在對方布下的幻境中,幾乎是每隔三分鐘就收緊一次,到後來甚至連一絲空隙也無,讓呼吸都困難起來。

  很顯然,斯佩多留給綱吉他們時間並不多,若眾人無法順利擊敗前者,那她和京子幾位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鬼地方了。

  該不會還沒來得及等到十年後就被活活勒死了吧?這也太窩囊了!

  安初不禁為自己會產生這種消極念頭而自責,按照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她本應相信綱吉一行人的潛力,更何況雲雀也一定會來。

  可總是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D·斯佩多既然能不計後果出格到如此地步,想必也做好了違拗彭格列一世的準備。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直到她聽到D.斯佩多的聲音遠遠傳來,渺茫而不真實,像是虛無的夢境,含著笑意卻透出固執陰冷的氣息:「我理想中的彭哥列家族,是以力量進行的統治,並且吸收敵人戰力不斷成長的最強黑社會組織,沢田綱吉,你明明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為什麼一定要排斥這種理念?要知道,你要繼承的,就是這個骯髒的彭格列。」

  而後是綱吉略帶憤怒的回答:「我要的是能保護同伴的力量,是為了能抓住與同伴們一起歡笑的未來的力量,如果無法做到,那根本就無需繼承。」

  久久寂靜,大概是斯佩多在沉默。

  「若是這樣一個彭格列的話,我會親手摧毀它!」

  一句話,清晰表達了沢田綱吉的覺悟,那是他從未改變過的堅定決心。

  聽得斯佩多輕嘲笑道:「你能做到麼?連我的幻覺都破解不了,你拿什麼兌現承諾?」

  「我會做到的,因為我不是孤身一人。」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幻覺空間驀然傳來巨大聲響,安初正在擔心是不是對方又使出了新的招數,下一秒,卻感覺身上的鐵鍊逐漸放鬆了力度。

  不多時,鐵鍊徹底消失,眼前陰暗迷蒙的幻境空間終於被破解,恢復成了最初的建築物內部景象。

  看來是成功了啊……

  她揉著手臂剛要推門出去,誰知腦中卻驀然感到一陣劇痛,緊接著便歸於沉寂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識。

  一切都發生在刹那間。

  ——————————————————

  因為雲雀召喚出匣兵器到處亂闖,間接配合綱吉他們摧毀了幻境空間,與此同時,京子尤尼她們也紛紛獲救,眾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斯佩多呢?」

  包括裡包恩在內的諸位彩虹之子也走了過來,風疑惑地四處張望半晌,眸光微沉:「安初在哪?」

  尤尼不安道:「長澤沒有和我們在一起,她被初代霧守單獨隔開了——會不會有危險?」

  雲雀的臉色霎時冷若冰霜。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安初,D·斯佩多那個男人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們得……誒?」綱吉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他愣愣望向不遠處的大門。

  安初站在那裡,血色入瞳長槍在手,正冷冷注視著彭格列眾人,素日裡開朗的笑意盡數斂去不露痕跡,此刻她保持著攻擊姿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淩厲的殺氣。

  「綱,提高警惕,長澤大概是被控制了。」

  像之前庫洛姆那樣,成為了斯佩多行動的傀儡。

  綱吉大驚失色:「安初!你沒問題嗎?」

  安初瞥他一眼,揚唇笑得囂張:「彭格列第十代啊,為什麼要對力量統治持否定態度?也許我可以幫助你改變一下看法。」

  「斯佩多!要繼承初代力量的是我們,你何必要不惜代價扯上無辜成員?!」

  「嗯∼問得好啊,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說得到力量是要保護自己的同伴,那這個丫頭應該也算在內吧?現在她就是我,你要不要出手?」

  她就是我。

  可樂尼洛驚道:「不是控制,而是初代霧守直接附在安初身上了嗎?」

  「呀咧呀咧,大概是鑽了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空子。」

  風亦沉聲道: 「Antiaris toxicaria在安初體內形成的第二重力量,是靈體分離,恐怕初代霧守利用這一點,強行佔據了安初的身體——而安初的靈魂已經被壓制了。」

  「……」

  要打倒斯佩多,就意味著會傷到安初,完成試煉和保護同伴,第一次被置於如此艱難矛盾的境地下。

  一滴冷汗自綱吉滑落,他掙扎著不知該如何選擇。

  ……然而就在大家均一籌莫展之時,卻有人最先給出了答案。

  「沢田綱吉,退後。」

  清冷聲線勾勒出堅決氣勢,修長身影帶起一道淩厲銀芒,直擊安初所在方向。

  竟然是雲雀。

  長槍和浮萍拐不偏不倚悍然相擊,紅紫火光迸濺,兩人誰也沒有後退半步,只在原地僵持著彼此抗衡。

  「呵呵,雲雀恭彌麼,你好像是這丫頭的戀人?真遺憾,準備大義滅親了嗎?」

  「不咬殺你,長澤安初就回不來,我從未做過第二種假設。」雲雀清秀的臉上複又露出那種久違的、大殺四方之前的猙獰笑容,但在此時看來,更像是對內心糾結擔憂的偽裝,他強行壓制著,「我不接受你安排好的結果,她是我的人,我會親自搶回來。」

  慣常笑盈盈隨性溫暖的傢伙,此時卻被難以阻擋的力量強迫著,要與他隔開無法觸碰的距離,不可原諒。

  他必須狠心動手結束這場鬧劇,因為他很清楚,她一定也正在如是希望著。

  斯佩多笑道:「是不錯的宣戰詞呢,也好,先把你解決掉,再去考慮彭格列十代的問題。」

  空曠室內因年深日久而厚積的塵土四面揚起,幾乎要遮迷視線,二者轉眼間已然糾纏上百招難分伯仲,到後來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只能看見身形交錯而產生的幻影。

  這是綱吉一行人首次親眼目睹安初和雲雀對戰,其視覺效果不是一般的震撼——儘管雲雀真正的對手是斯佩多。

  他們沒辦法上前幫忙,不得不承認,這樣糟糕的形勢,的確只有雲雀才能挺身應對。

  眼睜睜旁觀隊友涉險,卻連伸出援手的機會都找不到,著實沒有什麼比這種事更令人焦灼萬分了。

  站在最右側的尤尼突然驚叫了一聲。

  場上局勢似乎出現了逆轉。

  安初瞬間貼近雲雀面前,長槍在半空中劃過輕捷弧線,直取要害。

  按理說,這一招雲雀是絕對有能力躲過去的,豈料在準備格擋的刹那間,他卻驀然神色一凜,將浮萍拐的運動軌跡改變了方向,直接錯過了長槍的攻擊角度。

  鋒利槍尖徑直沒入肩膀,鮮血在白襯衫上暈染開豔烈的痕跡。

  「雲雀!」

  「雲雀前輩!」

  浮萍拐自掌心滑落,與地面撞擊發出清冽響聲,雲雀對眾人的叫喊聲恍若未聞,他咬牙向前一步,抬手死死攥住了對方的槍身。

  「長澤安初,看著我,我知道你聽得見。」

  疼痛感鋪天蓋地,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強烈,但與生俱來的驕傲和超乎常人的意志不允許他倒下去,更何況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十年後還要在一起的約定,過程中走錯一步都實現不了,你懂的,對吧?」

  他是故意的,讓她那一招襲擊成功,說成是籌碼過分的賭博也好,只因他相信,她定能及時清醒過來。

  那一份刻入骨子裡的深刻維繫,叫人從不懷疑。

  安初眸底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樣,少年臉色蒼白,眼神卻分外執著,明亮得像是永不消逝的晨光。

  陰鬱暗沉的眸色恍然清澈了幾分,她微微顫抖起來,握住長槍的手指也在逐漸放鬆。

  始終處於斯佩多控制下的靈魂終於獲得了反抗的契機,被封藏的意識重歸清明,她開始努力從前者那裡奪回身體的佔有權。

  然而這並不容易。

  「嗯哼,小丫頭好像比我預期中更難搞定呢,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不怕死的小子?」

  而後斯佩多聽到了來自安初靈魂深處的回答:「不要妄想摧毀我們所堅持的東西,即使你是初代霧守,也沒那個資格。」

  「哦?我們大可以試一試。」

  他居然試圖利用她靈魂深處不堪的記憶,以此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安初就在那一刻重溫了很多往事,父親死在雷電交加的雨夜中,她被組織擄走後被強迫進行的種種試驗,Antiaris toxicaria藥性一點一點揮發所帶來的侵入骨髓的痛苦,還有她親手殺人時蔓延開的無邊血色。

  比任何一次都要令人恐懼。

  她嘶啞著嗓子嗚咽起來,身體失去平衡猛地撞在了牆上,一下接著一下,帶著拼盡全力不計後果的極端氣息,幾欲崩潰——她想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讓對方無法再操縱自己,由此逼他離開。

  「這世界上遠沒那麼多事情是理所當然的,斯佩多,你以為你是誰?!」

  斯佩多有點無法理解,他發現這兩個人大概都是瘋子。

  「你這樣是奈何不了我的。」

  雲雀突然握著長槍將之硬生生抽離身體,他一個踉蹌,隨即便跌跌撞撞走上前去,毅然伸手抱住安初,用力把她按進了懷裡。

  「別害怕。」

  以最溫柔的方式,傳達著安撫的情緒。

  他明白她此刻正孤獨掙扎在絕望的境地,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左右。

  說好要改變未來永不離開的承諾,怎麼能被這一場試煉所輕易摧毀?

  ——「我終會做得比十年後的自己更好。」

  為了你,成為更強大可靠的自己。

  許久,有眼淚順著安初臉頰悄然淌落。

  ……那邊的獄寺山本已經憤怒得要衝上救援了,可關鍵時刻卻被裡包恩攔住。

  「reborn先生!」

  「現在過去也是無濟於事。」裡包恩冷靜道,「這一關必須由安初和雲雀親自完成,你們應該相信他們。」

  話音未落,互聽可樂尼洛驚道:「快看長澤的戒指,那是什麼顏色?kola!」

  果然,從安初手上發出的銀白色光芒瞬間將她和雲雀完全籠罩在內,直至淹沒了二人輪廓。

  那是艾爾曼蒂的淨化指環。

  淨化力量使斯佩多再也無法待在這具身體裡,他低呼一聲迅速脫離,被迫在半空中恢復原貌,神色驚疑不定。

  「阿諾德竟然把這個給了你?」

  安初沒有開口,只是半垂著眼簾,整個人都蜷縮在雲雀懷中,後者用身體擋著她,以守護的姿態。

  在因虛脫而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聽到了綱吉沉著穩定的聲音,一字一句毫不遲疑。

  「那麼,斯佩多,接下來換我們做你的對手。」                    


☆、重返未來的世界

  由於解除斯佩多控制之後就直接掛掉了,安初並沒有親眼目睹綱吉他們擊敗初代霧守的過程,但通過尤尼告知,她知道了這場爭鬥的曲折程度,包括六道骸及時出現挽救局面的關鍵情況。

  「那傢伙又來幫忙了啊……」

  「嗯,是呢,說起來這次能夠成功繼承,還多虧了霧之守護者出力。」尤尼頷首道,「不僅如此,雲雀君也已經拿到了初代雲守的力量。」

  「那沢田君呢?」

  「彭格列一世認同了他第十代首領的身份。」

  而後尤尼便完整轉述了Giotto最終對綱吉講的那句話。

  ——「我已確實收到了你的覺悟,並且相信,正是這樣的你們,才有希望走上與我們不同的道路。」

  勇敢,執著,堅定不移,為了要保護的同伴而在所不惜。

  那本是彭格列家族最初成立的初衷,如今恍然又回到了原點。

  大約是件值得慶倖的事情。

  安初長出一口氣,心滿意足向後靠在病床上:「太好了,這樣就能回到未來去對抗密魯菲奧雷了。」

  尤尼那雙清澈的藍眸中似有歉意,她突然起身,很誠摯地向安初鞠了一躬:「非常感激你,長澤。」

  「……為什麼這麼說?」安初連忙伸手扶她,仍像往常那樣笑眯眯的不以為意,「你不需要太有負擔,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實際說起來,最辛苦的還是你啊,尤尼。」

  背負著吉留羅涅家族的使命,心系著同伴們的安危,還要擔起保護大空奶嘴的責任,更要努力摧毀白蘭的陰謀——歸根結底,她也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而已。

  尤尼低著頭沉默很久,單薄雙肩壓抑地顫抖著,直到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她回握住對方的手指,溫言微笑。

  「長澤,其實我很羡慕你,有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

  在黑曜樂園見到雲雀滿身是血抱緊安初的時候,她所受的震撼,不知一點點。

  彼時便會產生「如果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感情就好了」的、任性的念頭,可是她的勇氣,尚不足以支撐著說出那句坦白的言語。

  「會有那麼一天的,只要你願意耐心等。」安初像個姐姐一樣,溫和拍了拍她的手背,「或許身邊就有著默默守護你的人,可是你尚未發現呢。」

  「真……真的麼?」

  「當然,你一定要如此希望著,並且相信著。」

  尤尼的笑容如同絢爛星光,悄然綻放純淨無邪,她用力地點點頭:「嗯!請長澤也要相信,前路並不灰暗,所有人都定會等到自己想要的結局。」

  不需要再回到恐怖的未來,而是擁有和平的過去。

  聽起來,仿佛是種令人心安的承諾。

  ……午後時分。

  雲雀半倚在床頭望著窗外陽光,右肩還纏著厚厚的紗布,痛感若隱若現,他蹙眉,剛想活動一下身體便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這種動靜他再熟悉不過了。

  「安初。」

  這一刻,他終是下意識選擇了十年後自己慣用的稱呼。

  「嗨,恭彌。」安初顯得有點局促,那種緊張感是他前所未見的,或者說,是沒道理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那個……你喝不喝水,我去給你斟一杯?」

  「不要,過來。」

  「……」某人乖乖依言照做。

  雲雀注視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平靜開口:「如果是想道歉的話,勸你還是在被我咬殺之前,儘快打消想法吧。」

  「……」沒錯,自己的心事永遠瞞不過委員長,安初挫敗地垂著小腦袋,坐在床前給他削蘋果,躊躇半晌,這才小小聲試探著問道,「還疼嗎?」

  「小傷而已,別囉嗦了。」

  他總是如此,疼也不說,累也不講,都習慣獨自扛著,然後再一臉不耐煩的告訴她,是她大題小作了。

  安初拿著水果刀的手有些不穩,她盯著地面沉默很久,終於還是歎了口氣。

  「就算你待會要咬殺我,我也還是得說,對不起恭彌,我的實力的確欠著火候,居然愚蠢到讓斯佩多鑽了空子。你……你打我一巴掌反倒好了……」幾乎語無倫次。

  斯佩多給予的恥辱並不重要,那些被勾起的不堪記憶也可以自行淡化,她唯一過不去的坎,就是對雲雀的傷害。

  當時那一槍幾乎把他整個人都釘在了牆壁上,鮮血狂流,有多難過,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卻是她狠心下的手。

  片刻,雲雀安靜抬手放在她頭頂,不輕不重地揉了揉,像是平日裡習慣性的內斂安慰,透著不擅表達的溫柔。

  「你那時能清醒過來,便已經做得不錯了。」

  至少清楚了她有多麼在乎他,儘管那場賭博籌碼不足,只有對她孤注一擲的信任,卻到底還是贏了。

  安初抬眸,怔怔地盯著他看:「你總說我是白癡,其實自己也和白癡沒什麼兩樣。」

  「你真這麼覺得?」

  「呐,萬一我覺悟不夠,根本擺脫不了斯佩多的鉗制呢?又或者沒能激發淨化指環的力量呢?」

  「那麼,輸我也認了。」

  是符合他風格的、雲淡風輕的答案。

  安初終是抿唇一笑,把完整的蘋果遞到他手裡,然後在他接過去的刹那間,傾身向前,吻在了他的額上。

  「放心,以後再不會讓你輸。」

  通往未來的、最後的戰役即將到來,縱然不曉得有什麼危險在逐漸拉開序幕,然而想來,只要彼此不曾放棄攜手前行,終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

  至於回到未來的過程,實在無需過多贅述,總之在踏上十年後世界的那一刻,眾人就已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密魯菲奧雷的兵力有相當一部分都集中在並盛這裡,斯庫瓦羅正在試圖聯繫巴厘安總部,叫Xanxus儘快前來支援——不過貌似效果不是很明顯。

  另一方面,強尼二和斯帕納也在以基地為中心,毫不懈怠地監控著各區域情況,儘管暫時沒有發現異常,但這大概屬於暴風雨前的寧靜。

  超炎傳送系統並未被完全破壞,白蘭和真六吊花不知何時就會攻來,彭格列眾人無法主動出擊,只能靜觀其變。

  作為最終分工的結果,迪諾也被拜託到了並中區域進行監控,在那裡,他毫無意外地見到了雲雀和安初。

  「難道你們兩個整夜都待在天臺上嗎?」

  「是迪諾先生啊。」安初披著外套打了個哈欠,懶洋洋沖他揮手,「恭彌一定要在這等著,我也沒辦法,只好陪他。」

  迪諾無奈搖頭:「會感冒的哦。」

  「還好啦,我特意帶了大衣給他。」回答得倒是很輕巧,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勁兒才勸說成功。

  「呐,我聽阿綱說恭彌受傷了,沒問題嗎?」

  安初神色一滯,旁邊始終闔著眼睛的雲雀卻淡然開了口:「已經痊癒了。」

  ……哪裡痊癒了?這傢伙總是用理所當然的語氣來說些荒唐的話!

  「別瞎扯了,待會兒還得換藥。」

  「沒那個必要。」

  「就算你不願意也得換。」

  「囉嗦。」

  迪諾看著這兩人鬥嘴略感無力,但同時眼底也隱約含著兄長般溫和的笑意,他轉過頭,若有所思遠遠望去,似在自言自語。

  「不知他們何時才會攻來呢?」

  沒有時間界點的盲目等待,果然是令人不安的。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話,遠方天空驀然傳來一聲轟炸巨響,隨即便有數道光芒四散開去。

  「傳送系統終於崩潰,導致著陸失敗了麼?」

  雲雀起身,眯著眼睛沉聲道:「有一個朝這邊來了。」

  「所以說要準備動手了嗎?」安初唰的一聲召喚出了長槍,「傷患退後,我來負責。」

  「……別白癡了。」

  所謂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至此正式結束。

  真正的對戰,才剛剛開始。

  彭格列基地方面的具體情況尚不知曉,單說十五分鐘後,真六吊花成員之雛菊落在了並中天臺上。

  安初從欄杆上一躍而下,將他仔細打量一回,正色道:「是那個依靠晴之活性火炎流遍全身,擁有不死之身的怪物。」

  雛菊的綠色卷髮淩亂地糾纏在臉上,他抱著破舊布偶詭異地笑了兩聲,走過來將一朵枯萎的野花遞給她:「這個送你。」

  白蘭說過,他喜歡一切美麗且易碎的東西。

  「……多謝,我收下了。」安初從善如流,隨手接過將其扔給了身後的迪諾,「不過很可惜,這並不能改變我們為敵的結果。」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出手,瞬間已戰在一起。

  雛菊的攻擊頻率極快,再加上安初的瞬移速度,到後來幾乎到了肉眼難以分辨的程度,只能看到交錯在晴火炎和嵐火炎之間的模糊身影,眼花繚亂。

  「不愧是Antiaris toxicaria力量的擁有者啊。」旁觀的迪諾由衷歎道,「安初的實力真是越來越強了。」

  雲雀淡淡道: 「她動用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似乎更輕鬆了。」

  大概是淨化指環的功勞,此次見安初的戰鬥狀態,似乎連曾經那幾分吃力的痕跡都不復存在了。

  或許……阿諾德真是幫了個大忙。

  正值緊張觀戰,忽聽安初嬌喝一聲,身體於半空中俯衝壓下,在對手尚未作出判斷之時,將長槍準確無誤狠狠刺入雛菊胸前。

  但這顯然是徒勞無功的,因為所謂的致命傷害,對於雛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真遺憾呢,我可是死不了的。」

  安初神色略沉,在他反擊的霎時翻身躍開,可手臂還是讓其重重撞了一下,落地刹那有些不穩,被雲雀從後面用力攬住。

  她聽到他在耳邊低聲道:「我能辦到。」

  矯健身影登時消失在原地。

  「恭彌的傷……沒關係麼?」迪諾有點擔憂。

  安初出神望著雲雀的方向,幽幽歎息:「要在這時勸住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晴之六吊花是個難纏的角色。」

  「是啊,所以你我都搞不定,只有恭彌能做到。」

  「你果然對他很有信心啊,安初。」

  她莞爾一笑:「他說自己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

  說盲目崇拜也好,毫無理由的袒護也好,反正就是無條件信任。

  迪諾突然詫異地指向前方:「那難道是……」

  安初回頭,見雲雀兩隻手上各套著一隻閃亮手銬,正如風火輪般迅速旋轉,而後在雛菊貼近身前的一瞬,牢牢銬住了對方的手腕。

  那是初代家族的武器,阿諾德的手銬。

  「可是……雛菊好像能夠迅速切斷身體……」

  與此同時,雛菊也在得意地笑著:「你已經見識過了吧?單憑這兩個手銬是制服不了我的,無論再怎麼努力,也只會重蹈覆轍而已。」

  「我也有同感。」雲雀平靜地勾起唇角,「單憑十個或二十個,的確沒什麼用,不過……」

  雲之指環上驀然燃起紫色火焰,利用強悍的增殖能力將手銬瞬間套滿雛菊全身——看上去就像一座密不透風的鐵牢,令對方甚至來不及切割身體逃脫。

  原來阿諾德的武器還可以演變成這種類型。

  雛菊驚恐地大叫起來:「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看來你急於想死啊。」雲雀冷笑著發令,「緊銬!」

  「啊啊啊啊——!!」

  雛菊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隨著手銬的不斷收緊而栽倒在地。

  雲雀走上前去,褪掉了他的瑪雷指環:「這枚戒指將由風紀委員沒收。」

  在戒指離開手指的一刻,雛菊就像手中那個毫無生氣的布偶一樣停止了呼吸,他多年求死不得的願望,至此終於畫上了句點。

  安初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完全沒心情察看敵人是否已死,只忙著檢查雲雀的傷口,結果被他按住。

  「沒事兒,不用大驚小怪。」他晃了晃手裡的瑪雷戒指,「你要不要這個?拿去玩吧。」

  「……我戒指挺多了,你小心收好,說不定reborn叔叔他們還有用。」

  雲雀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那麼……」

  「嗯?」

  「對你剛才看到的還滿意嗎?」

  「呃……你做得很棒啊恭彌。」完全不懂重點在哪裡的某人。

  雲雀輕哼:「和十年後的我相比呢?」

  「……」看著那仿佛是孩子般急於獲得認可的眼神,安初禁不住笑出聲來,抱了抱他輕聲回答,「簡直比十年後做得更好呢!」

  他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

  迪諾在旁微笑著:「呐,並中這邊警報解除,我們現在得趕緊想辦法和阿綱他們會合了。」

  不曉得什麼原因,這邊和綱吉一行人失去了聯繫,既然無法得知那邊戰況,總得儘快向大部隊靠攏才是。

  或許此時用一句中國的古話來形容更為妥當。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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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來臨的戰役

  就在並中的危機被順利解除之後,另一方面,綱吉等人也接受尤尼的提議,暫時藏身在森林裡,焦急等待著其他同伴的戰鬥情況。

  尤尼預言,最終決戰將在拂曉時刻開始。

  真六吊花計畫從三個方向同時進攻彭格列家族,鎮守于另一邊樹林中的獄寺、γ和拉爾,毫無疑問迎上了嵐屬性的石榴。

  「白癡們,我跟雛菊和狼毒那種程度可不一樣呢!」

  修羅開匣。

  在殘酷的長時間爭鬥中,拉爾和γ先後遭受重創失去戰鬥力,在最危急的時刻,傷痕累累的獄寺終於在匣兵器瓜的協助下,召喚出了初代家族的武器。

  那被謳歌為宛如烈暴刮起的疾風般的,G的弓矢。

  近距離一擊,雖然難免波及到自身,卻也終是等到了讓對方受到實質性傷害的機會。

  石榴斷了手臂,看起來似乎是被壓制住了,戰局總算顯露出了一絲曙光。

  獄寺伏地喘息著,準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誰知此時鈴蘭卻趕到現場,在他拉動弓弦的刹那間搶先襲擊,由此徹底令他沒有了還手之力。

  這是眾人均始料未及的。

  「真是的,石榴真沒用,迷路了順便解救你吧!」嬌嫩蘿莉音在此刻聽來卻透著分外危險的氣息,「真活該哩,彭格列!」

  石榴有點生氣:「可惡,居然被你救了,我也很不爽啊!」

  鈴蘭萌萌地嘟起嘴:「有什麼關係嘛,小氣的石榴,就會逞強。」

  「你說什麼!」

  「好吧,我知道你的手能夠再生,如果你堅持的話,不如一起上啊?」

  「哼,那我就勉強接受你的提議。」

  獄寺虛弱地趴在地上,已經無法動彈半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兩位擺好了攻擊架勢。

  眼底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咬緊牙關,仿佛又看到了綱吉素日裡友善的微笑。

  ——「我所嚮往的、彭格列X世的左右手位置,是能與BOSS一同歡笑,並為此生存的男人。」

  第十代,對不起……

  爆炸聲驚心動魄,像是宣告死亡的交響樂。

  ……不過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一切還有轉機。

  幾乎是在同時,數道火炎在天空下呈現出多種顏色,將鈴蘭和石榴的攻擊圍在中心,一併瓦解。

  當彌漫的煙塵散去後,見彭格列三名傷患已經被巴厘安支援部隊保護了起來,而陣線最前方,手持長槍的少女正凜然而立,一頭黑髮隨風舞動,宛如神兵天降。

  那場面仿佛靜止了。

  良久,在此大眼瞪小眼的僵持情景下,巴厘安隊伍裡那個銀髮綠眸的漂亮女人終於淡淡開了口。

  「長澤安初,能否不要在這麼嚴肅的地方耍酷?站到後面來。」

  「……」安初無奈地轉過身去,目光卻突然凝住,「誒?賽爾薇恩?我們好像在十年前見過面!」

  的確是遇見過的,在並盛的大街上,這個女孩曾和貝爾很親密地走在一起。

  不過在未來的世界,對方已經變得如此成熟美豔了啊。

  賽爾薇恩略一點頭:「不管怎樣,看到你還活著總是很慶倖的——雖說只是個小鬼。」事實上,她和十年後的安初交集比較多,大概同屬戰鬥系女性,溝通起來也比較容易。

  「嘻嘻嘻,真的是小鬼呢,而且看上去依舊和十年前一樣令人火大。」

  安初白了一眼貝爾,頓時懶得和他溝通了,只將目光轉向獄寺:「獄寺君,沒問題嗎?我聽到動靜就立刻趕過來了。」

  「啊,我沒事,不過雲雀和迪諾他們呢?」

  「我們是分頭行動的,不知道他們倆具體在哪。」

  Xanxus突然寒聲道:「給沢田傳達,彭格列第九代直屬獨立暗殺部隊巴厘安,以彭格列旗幟之名,前來支援彭格列指環的所有者。」

  這個男人始終都是這樣驕傲而強大,不同的是,十年後的他仿佛變得更加穩重可靠了。

  安初一怔,隨即便嫣然笑道:「一定如實轉達,那麼,這裡暫且交給各位,我先告辭。」

  有巴厘安在這裡鎮守,她很放心。

  原先的內訌大可忽略不計,但凡是事關彭格列的榮譽,大家全是一體的。

  ——————————————————

  彭格列的另一支隊伍,即了平、藍波、巴吉爾、野猿和太猿,此刻正于湖邊與真六吊花的隊長桔梗進行激戰。

  之前因為了平遵照裡包恩囑託,用關於「不想再見到綱吉媽媽了麼」的話語,成功刺激藍波打開了彭格列匣,並召喚出初代兵器——藍寶之盾,將桔梗的「雲之迅猛龍」一掃而光。

  但藍波很快就由於力量耗盡而熟睡過去,於是桔梗趁機發揮修羅開匣的能力,順利變身和迅猛龍合為一體,在雲屬性的增殖下,湖邊霎時出現了無數的迅猛龍頭,已經接近體力透支的眾人根本無法對抗。

  在千鈞一髮之際,了平挺身而出,覺悟爆發開啟彭格列匣,使用了被歌頌為光亮照耀天空的日輪的,納克爾的極限Break。

  ……遺憾的是,儘管短時間在與桔梗的攻擊中占得了上風,卻很快被對方看出了端倪。

  「嗯哼,你從匣兵器那裡接受的光彈,是直接注入身體裡的晴之活性火炎吧?這可並不是修復傷口的類型呢。」

  確實,傷口大面積裂開,了平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迅捷猛龍的增殖繼續加快,轉眼間再一次佈滿了湖邊區域。

  桔梗突然若有所思地轉向另一邊:「既然來了,就別在那裡躲著,你們意下如何呢?」

  巴吉爾聞言驚訝望去,發現雲雀和安初不知何時已然會合,正站在樹下嚴陣以待著。

  「雲雀殿下,長澤小姐!」

  「嗯哼,果然是你們嗎,為何光看不出手呢?」

  雲雀冷冷道:「因為我們的拳擊部主將要是在比賽中被插手的話,會闖進委員長會議室囉嗦的。」

  桔梗笑了:「原來如此,真是美麗的友情協定呢,但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可是不擇手段的。」

  話音未落,安初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慘叫,從地底鑽出的迅捷猛龍登時咬住了她的半邊身子,鮮血橫流。

  雲雀的臉色雪白如紙,記憶裡,他從沒有露出過那般驚恐而絕望的神色,然而他甚至連抱住她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被迎面而來的火炎擊中。

  風紀袖章被高高揚起,破損的浮萍拐落地,發出清脆響聲。

  「雲雀——安初!!!」

  巴吉爾他們也同樣沒能逃過這一劫。

  鈴蘭和石榴很快趕來,一左一右站在了桔梗身旁。

  「彭格列的守衛全滅了呦。」

  「幹得漂亮呀!」

  「這樣壓倒性的實力,才是真六吊花!」……

  不過……真的是被團滅了嗎?

  所有疑點都在六道骸出現的那一刻,得到了良好解釋。

  這個成功逃出復仇者監獄的、成為十年後最強幻術師的男人,終於以本體回歸了。

  他用幻術瞞過了六吊花,用爭取來的時間引誘對方使出絕招,準確無誤掌握了敵人的真正實力。

  是一張確確實實的王牌呢。

  ……儘管這樣,還是有很多人表達出了強烈不滿。

  「玩夠了沒有?幹嘛隨隨便便就把人弄死了。」雲雀陰沉著一張臉從樹林中走出來,說實話,眼看著自己的淒慘死相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安初頭疼歎息:「六道骸麻煩收起你的惡趣味好麼?幻覺就幻覺唄,為什麼非得設計成那麼狗血的橋段?你覺得恭彌像是那麼脆弱的人嗎?」關鍵時候還不忘維護自家委員長英明形象。

  「Kfufufu,還以為你們會感激我呢,替你們圓了一個生離死別的浪漫感情故事。」

  「……神經病。」

  貝爾看上去也很不爽:「是你這傢伙說十秒才答應等你的。」

  「結果比三十秒還要多。」賽爾薇恩輕哼著抻緊手中鎖鏈,「關於我看到貝爾死了馬上殉情這種離奇場景,恐怕是弗蘭提供的創意吧?你死定了。」

  「啊咧,me還以為賽爾姐會感謝我,畢竟那也是貝爾前輩所渴望的吧。」

  「嘻嘻嘻,死青蛙,活膩味了?」

  「切,又在發牢騷了。」……

  豈料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爭論的空隙,石榴手臂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得意地笑起來:「錯過時機了呐,笨蛋們!」

  「嘻嘻嘻,笨蛋是你呦,因為BOSS想要完好無缺的你們!」

  桔梗陰沉地眯起眼睛:「嗯哼,看來這裡就要成為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的最終戰場了呢。」

  誰也不曉得,即將到來的,會是什麼。

  ——————————————————

  雙方交戰重新開始,而綱吉那裡也終於恢復聯繫,得知了具體的戰鬥過程。

  毫無懸念,巴厘安成為了主力軍。

  獄寺了平坐在樹下暫時歇息,在親眼目睹暗殺部隊的真正實力後,由衷歎道:「不得不說,作為夥伴實在是太可靠了。」

  「啊,所以我們也差不多該上了,總不能讓雲雀安初一直沖在前面。」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起身參戰之時,驀然被一道有如實質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像是巨石砸中地面的沉重悶響,很快,半透明的高大人形就走進了全體成員視線範圍。

  幾乎和白蘭長得一模一樣的容貌,猶如攜帶電流般閃閃發亮的身體,那便是最後的雷屬性真六吊花,Ghost。

  甚至連站在同一陣營的桔梗鈴蘭也不禁變了臉色。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觀察著,直到巴厘安成員決定先下手為強。

  「嘻嘻嘻,反正那傢伙是密魯菲奧雷的人呐,不會錯的。」貝爾手中的飛刀開始燃起紅色火炎,「去吧!」

  旁邊的賽爾薇恩眼神略沉:「等一等,似乎不太對勁。」

  果然,她話音未落,就見飛刀全部從Ghost的身體中徑直穿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是幻覺嗎?」

  六道骸轉向弗蘭:「你覺得如何?」

  「啊咧,照me看來這不是幻覺。」

  「正確,那是真實存在的。」六道骸笑了笑,使用從庫洛姆那裡取來的彭格列匣,召喚出了斯佩多的魔鏡,希望能以此看穿Ghost的弱點,結果卻有了驚人的發現,「這……與其說是生物,更不如說是接近現象,根本無從下手,人如其名,Ghost,幽靈嗎?」

  正在這時,由獄寺、了平和巴吉爾三人的匣兵器組合技「太炎嵐空牙」已經朝著Ghost發動進攻,誰知結果卻遠遠超出了大家預料——火炎被盡數吸收,與此同時,無數道灼目光箭自四面八方襲向了眾人,且不分敵我。

  Ghost的覺悟開始了。

  「躲開!」

  雲雀瞬間把安初撲倒在地,後者費力抬頭,訝然發現自己指環的火炎正在不斷流失:「這什麼情況?啊……天哪,Ghost把鈴蘭和石榴的火炎都奪走了!」

  「只要指環和匣兵器還在,我們就有生命危險。」

  「毫無反抗餘地,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掉!」

  很顯然,當Ghost把所有人的火炎都吸收殆盡時,就是力量不足的他們的死期。

  怎麼能坐以待斃。

  她低下頭,狠狠攥緊了手指:「恭彌,你會支持我的,對吧?」

  「……不行。」雲雀瞬間就意識到了她要做的事情,「你的嵐之火炎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忘了?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是獨立存在的,就算失去了火炎支持,也依舊可以動用。」

  但重點不在這裡,最重要的是,十年後她也曾為Antiaris toxicaria第三重的能力付出了慘重代價。

  雲雀隱忍按著她的肩膀,沉默無言。

  「快來不及了,恭彌,我們得為沢田君的救援爭取時間。」安初突然回手用力抱住了他,眼神堅定,「相信我,這次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有著保護同伴的覺悟,而自己此刻能做的,唯有毫無理由的信任。

  細長鳳眼中隱有波光溫柔漾起,雲雀垂眸,將一切擔憂情緒盡數掩蓋,只是淺淡微笑。

  「我等你。」                    


☆、點燃的希望之光

  Ghost的強大遠遠超出了眾人想像,安初很清楚,恐怕除了綱吉的死氣零地點突破·改,沒有誰能夠將這個怪物制服。

  但是,她只要能保護在場的彭格列成員性命無憂就好,那種程度的任務,還是可以辦到的。

  眸中的血色一分一分加深,她舉步朝Ghost所在的方向走去。

  獄寺他們見狀均驚異萬分。

  「安初你要去做什麼?」「那裡很危險!」「快點回來啊!」

  可惜沒有得到回應。

  只有六道骸似有所悟,他沉吟片刻,轉頭望向遠處跪地不起的雲雀:「是這樣啊,看來那丫頭有很強的決心呢。」

  眼瞅著Ghost的光箭再度襲來,安初驀然輕捷躍起,而後高舉手臂,張開五指遙遙對準了天空。

  四面空氣逐漸向掌心彙聚,直至蔓延開來形成了籠罩周身的洶湧烈焰,那種火焰不同于慣常意義的嵐之炎,而是顏色更加深邃,到最後甚至已經看不清她的身影。

  長槍的形態也逐漸發生了改變,最終幻化成了她手裡鋒利的長劍。

  罡風驟起,塵土飛揚,視線間已不甚清晰,雲雀的手指幾欲嵌進樹幹中,連皮膚被刺破出血也沒發覺,他在呼嘯的風聲,聽見安初熟悉的嗓音,帶著不肯妥協的堅決氣勢。

  「天罰降臨!」

  長劍一斬雷霆萬鈞,撕裂空氣所構成的屏障,將Ghost困在了烈焰環繞的囚牢之中。

  餘波四溢,飛沙走石,四周樹木紛紛傾頹折斷,這便是Antiaris toxicaria的第三重。

  Ghost吸收火炎的勢頭奇跡般減弱下來,而且正在緩慢歸於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綱吉終於趕到了樹林。

  「安初,收手!」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改轟然爆發,他借助天罰禁錮Ghost的剩餘力量,沒有經受任何阻礙就朝後者俯衝過去,穿越光罩與對方相撞。

  吸收對吸收,那是要把敵人火炎奪走的技能。

  長槍複又恢復原始形態,當烈焰褪去,彭格列眾人驚異地發現,在安初周圍還另有一層銀白色結界,自始至終極其嚴密地庇護著她,此刻方才慢慢淡化開來。

  雲雀拔腿飛奔過去,在她跌倒在地的前一秒順利接住了她。

  安初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扶著額頭愣怔好久,指尖傳來微涼的溫度,她眨了眨眼睛,小小聲開口:「恭彌,那個……」

  「做得很好。」

  短短四個字,讓心情頓時安定下來,她展顏一笑:「多虧了艾爾曼蒂的淨化指環,本來只是想著試試看,沒想到它真的可以抑制Antiaris toxicaria的副作用!」

  也就是說,助她大難不死。

  「試試看?」雲雀的眼神霎時冷如飛雪,「你信誓旦旦告訴我沒有問題,結果還不是要趕著去送死?」

  那種知曉實情的憤怒簡直無以言表,要不是看她實在是很辛苦,他真想當場暴揍她一頓。

  安初小心翼翼賠著笑臉,正琢磨著該怎麼安撫一下委員長受傷的小情緒,卻忽聽天空中傳來了一陣甜膩男聲。

  「啊呀,能見到精神的你還真是高興呢,綱吉君。」

  「是白蘭!」

  白蘭淩風而立,冷冷地笑著:「果然都是些難以想像的面孔呢,加百羅涅的BOSS,彭格列獨立暗殺部隊巴厘安,彭格列門外顧問,以骸君為首的彭格列守護者,還有Antiaris toxicaria能力者,大家興致都很高嘛!」

  綱吉一瞬不瞬地瞪著他,沒有回答。

  「呐,綱君你還真是多管閒事,另外,六道骸和Xanxus都是以前想要取你性命的人,長澤安初又不隸屬于彭格列家族,統領著這些人,說到底也很不正常呢。」

  Xanxus一槍轟了過去:「渣滓,我可沒有遵從于沢田綱吉。」

  六道骸也漫不經心地笑著:「本以為僅從表面行動來判斷我的人,只會是那些愚蠢的少年少女呢。」

  「還是那句話,我算沢田君半個家庭教師,伸出援手是應該的,更何況……」安初斂著眉眼笑得坦然,「我是雲雀恭彌的女人,自然要站在他的陣營,我這麼做,是為了那個被你毀掉的未來。」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

  綱吉和白蘭正處於緊張對決的狀態。

  白蘭已經獲得了Ghost所吸收的全部火炎,憑空生出一對潔白羽翼,隨風招展,像是無聲的嘲笑。在力與力的對抗中,他牢牢壓制著綱吉,縱使對方再怎麼強化死氣之炎,結果還是差強人意。

  這是雙方BOSS的決戰,彭格列眾人縱然焦心如焚,卻也絲毫插不上手。

  安初倚在雲雀懷裡平復著流失的體力,一方面又在不錯目光地關注著場上局勢,直到她驀然看見遠處飄來的身影。

  「那不是尤尼嗎?!」

  的確是尤尼,當7的3次方大空發出極強火炎時,就會發生這種特別狀態,即三方互相吸引。

  獄寺和Xanxus同時試圖阻止尤尼靠近白蘭,均以失敗告終,只能眼睜睜瞧著尤尼進入到了巨大的橙色結界中,完全與外界隔絕。

  綱吉已經被白蘭以絕對優勢威脅到了生命,大空火炎正慢慢熄滅,分分鐘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安初攥緊手指,仰頭望向結界的方向,凜然正色道,「如果用第三重天罰再試一次,或許可以……」

  「別做無用功了,長澤,即使有淨化指環,你也承受不住二次動用那種力量,況且那樣也無濟於事。」剛到現場的裡包恩用力壓低帽沿,沉聲回應,「尤尼已然有了自己的決定。」

  「什麼?」

  「她想犧牲自己,復活彩虹之子。」

  仍舊像平日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安初卻聽出了他語氣中強行壓抑的悲傷:「……怎麼會?!」

  拉爾在旁很沉重地垂下眼簾:「一旦彩虹之子復活,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會恢復,那是你們回到和平過去所必須的。」

  也就是說,尤尼早有覺悟,做好了用自己換取所有人未來的準備。

  ——「請長澤也要相信,前路並不灰暗,所有人都定會等到自己想要的結局。」

  此時少女微笑著說出這句話時,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等待對方的會是這種結局。

  結界中的三方力量,各自背負著自己要完成的使命,正帶著絕不妥協的信念,彼此抗衡。

  聽得白蘭狂妄笑道:「縱使彩虹之子復活,莫非就能打敗我了嗎。你們未免太過天真。」

  「你錯了。」裡包恩毅然抬頭,以慣常威嚴的教師口吻應道,「要打敗你的不是彩虹之子,而是我的學生,沢田綱吉!」

  他最優秀的學生,絕對不會輸。

  有那麼一瞬間,綱吉甚至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下去了,但裡包恩的話令他再度清醒過來,褐色眼睛裡,湮滅的光彩正一點一點回歸清明。

  說好要保護重要的同伴,要和大家一起回到過去,那些願望都忘記了嗎?

  必須擔起的責任,必須面對的前路,怎麼能就此放棄?

  那麼從前拼死拼活的努力,又算什麼?

  一切都是為回到過去而賭上性命,尤尼可以勇敢到那種程度,他憑什麼膽怯?

  絕不允許。

  「我會戰勝你,為了那些因你而受到傷害的人,也為了這個原本應該長久存在下去的世界,白蘭!」

  指環上的橙色火炎再一次絢爛燃起,與此同時,彭格列一世的影像出現在他的身後。

  無疑,那一幕震驚了所有人。

  不僅如此,初代家族全體成員都隨著綱吉的意志而現身。

  雲雀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阿諾德,略一點頭算是打招呼。

  「阿諾德先生。」安初低聲道,「我還要感謝您。」

  「那本是屬於你自己的東西,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阿諾德平靜抬手,穩穩扶在了雲雀的肩膀上,「謹以彭格列一世之命,解開彭格列十代及其守護者的『枷鎖』,你們有資格獲得彭格列真正的力量。」

  繼承了初代守護者的意志,指環的形態發生變化,終是露出了它原有的樣子。

  被火炎包圍的尤尼流著眼淚,默默向自己的祖母和母親禱告。

  離別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巴吉爾的雨海豚彙集著所有匣兵器的火炎,炎壓上升彙聚成線,用Super Nova Ocean重重撞擊在7的3次方結界上!  

  雖然只有小小的裂縫,但γ依然進入了結界,擁抱著他的公主,對她講出了長久以來埋藏自己心中的真實情感。

  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始終在身邊默默守候著你,只要你肯耐心等待。

  你要相信,被你深深在意的那個人,或許也在愛著你。

  火炎緩慢朝中心合攏,尤尼和γ一起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不知在最後一刻,那個少女是否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

  安初伏在雲雀臂彎間嗚咽著,任由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袖,後者撫摸著她的頭髮,垂下眼睫靜默無言。

  已經有太多人,為這場災難而付出沉重代價了。

  真的,該結束了。


☆、永遠堅定的承諾(終)

  尤尼以生命為代價換得了彩虹之子全體復活,綱吉帶著孤注一擲的憤怒力量,利用變成原有形態的彭格列指環,最終擊敗了白蘭。

  塵埃已落定。

  桔梗被Xanxus轟了一槍,後被魯斯利亞帶走,由此差點又導致彭格列起不必要的內訌,不過值得慶倖的是,可樂尼洛的聲音打破了這不和諧的一幕。

  阿爾克巴雷諾成員抱著尤尼的奶嘴集體現身。

  在看到風的一刹那,安初差點直接撲過去摟著他大哭一場,但是被雲雀及時拽住了。

  「風叔叔!」

  「安初看起來很精神呢,這我就放心了。」風溫和微笑,「戰鬥情況我們都聽尤尼說過了,做得不錯。」

  「你們也辛苦了——還有瑪蒙嬸嬸。」

  「呀咧呀咧,請不要每次話題都帶上我,沒這個必要。」

  「嘻嘻嘻,瑪蒙,既然復活了,就乖乖和我們回巴厘安吧。」

  賽爾薇恩對貝爾的話表示贊同,並淡定作詳細補充:「當然,是在瑪蒙姐把這群人送回過去之後,而且如果你想抽點時間談情說愛,可以向BOSS請假,我們會幫你說好話的。」

  「……」

  然後,終是可以回到和平的過去,從此不再有後顧之憂。

  ……臨走的時候,安初還在基地裡偶遇了六道骸,十年後的他實在太過成熟挺拔,搞得她更加像個底氣不足的小姑娘,感覺連講話都弱了幾分。

  「呐,有事麼?還是去好好和庫洛姆道個別吧。」

  「Kfufufu∼你還是這麼愛多管閒事啊。」

  「我多管閒事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你啊。」

  「嗯哼。」

  安初橫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了:「我準備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既然沒有死,或許我還能等到你越獄的那一刻呢。」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能有更多時間考慮和我合作的問題了。」

  「……不,我沒那個打算。」

  六道骸眯起眼睛朝她身後看去,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Kfufufu~你的男人似乎來了哦。」他特別加重了「你的男人」四個字,顯而易見是在嘲笑她那天對白蘭的解釋。

  安初可沒心思在這種小細節上和他瞎計較,她轉身歡快地和雲雀揮了揮手,在跑過去的一瞬間突然又回頭,笑眯眯道:「其實說實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快點逃脫復仇者監獄的,六道骸,只要你能出來,我們都在有陽光的地方等你。」

  然後飛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怔忡的某只鳳梨。

  白蘭在這個時代的惡行已經被全部抹去,包括那些無辜身死的人,他們依舊能毫無顧慮地活下去,直到永久。

  當然,安初也在這個行列。

  在彩虹之子的幫助下,彭格列全體成員終於得以回到和平的過去世界,在那邊,瑪雷指環也將被封印,從此不再有經受痛苦的危險。

  所有人都等到了團圓的結局。

  曾經堅定過的信念和許下的承諾,今後還擁有著大把時間去兌現,多麼慶倖,在乎的人都還留在身邊。

  在隨大部隊離開的前一刻,安初還特別見了草壁一面,為的是替雲雀,也替自己感謝這個始終任勞任怨的男人。

  「恭彌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事實上他也很感激草壁先生,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草壁仍舊帶著長輩般寬容溫和的笑意:「我都明白,請安初放心,以後我也會一如既往地忠於恭先生。」

  「那麼,拜託了。」……

  她另外將一封信留給了這個時代的雲雀,裡面只有短短一句話,是當初她對他所作的保證,如今已然成為了現實。

  請等待我跨越十年的距離,與你重逢。

  ————————————————————

  時光匆匆流逝,直至六道骸順利被復仇者監獄釋放;直至彩虹之子們全都解除了詛咒,等待慢慢長大;直至綱吉經歷坎坷,成為了新彭格列一世,開創了嶄新紀元。

  年少記憶總會有遠去的一天,轉眼間又是十年。

  而這樣圓滿的、十年後的世界,在那時根本想都不敢想。

  今天是彭格列召開大型全體會議的日子,按照裡包恩的說法,這是必須進行的公事,為的是加強家族凝聚力。

  ……其實就是在給聚餐找理由而已。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巴厘安成員居然來得格外早,而且來了二話不說就開吃,完全不顧及人員是否到齊的問題。

  「你們餓瘋了嗎?!」獄寺怒道,「別告訴我巴厘安現在經費這麼短缺了!」

  「嘻嘻嘻,你怎麼知道的?」

  「……」

  賽爾薇恩慢條斯理把筷子探向壽司,保持著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美豔臉淡聲道:「最近都沒接任務,財政赤字很嚴重,BOSS已經決定了,要是沢田綱吉不給補貼,就隔三差五到他們家去蹭飯。」

  「……這根本就是胡鬧好吧?第十代我強烈建議把這些混蛋傢伙清理出去!」

  綱吉在旁邊無奈擦汗,二十五歲的他雖然顯得更加成熟了,但眉眼間依舊擺脫不了當年的影子,尤其是一笑起來,仍隱約帶著彼時靦腆的模樣。

  「呐,我會考慮給巴厘安漲工資的……」

  「喂——!!記住不是考慮漲工資,是必須漲工資啊!!!」

  「哈哈哈,斯庫瓦羅你這麼大嗓門會把客人都嚇著的。」

  「老子願意!」

  「吵死了,垃圾,幫我把牛排切好。」

  「……你個混蛋BOSS!」

  賽爾薇恩突然若有所思地轉向貝爾:「話說,瑪蒙姐呢?」

  「嘻嘻嘻,當然是去和那個風約會了。」貝爾頓時笑出了一口閃亮大白牙,「她如今做什麼都有人付帳,不愁吃不愁穿,連巴厘安財務都不管了——真的,自打弗蘭來了之後瑪蒙一直在消極怠工,這可是個大隱患。」說著很自然地掏出小刀,直接紮在旁邊弗蘭的青蛙帽子上。

  「白癡前輩,很痛的,請不要時時刻刻都在欺負me——」

  「嘻嘻嘻,小青蛙不要隨便發表意見。」……

  正混亂著呢,就聽見大門那邊又有了動靜,緊接著就見安初走進來,後面還跟著雲雀。

  不得不說,十年後的安初除了個子長高一點,壓根沒什麼大變化,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可那張娃娃臉還像高中生一樣,站在這一群同齡人中間,特別違和。

  綱吉抬手打了個招呼:「安初,雲雀,過來坐。」

  「啊,好的。」

  雲雀任由她扯著自己的手,頗為不悅地蹙眉:「我為什麼非得參加這種群聚場合不可?」儘管這麼說,卻也沒有拒絕。

  裡包恩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沙發上,很隨意地問道:「長澤,威爾帝的藥拿到了嗎?」

  詛咒解除後,彩虹之子們成長的速度比常人至少要快一倍,所以他現在看起來像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以至於大家每次和他說話都覺得很不習慣。

  「拿到了哦,威叔說這藥可以完全改善我原先被Antiaris toxicaria破壞的體質,具有延年益壽功效。」想起威爾帝接近江湖騙子的一頓胡扯,安初不禁有點鬱悶,把那個裝藥粉的瓶子托在掌心翻來覆去打量,「為此他還狠狠敲詐了恭彌一筆,真是老不正經。」

  雲雀平靜道:「我覺得,那樣的價格並不貴。」

  既然是對她好的藥,花大價格也是應該的。

  一切都為了她能夠更長久地留在自己身邊。

  聽得了平問道:「可樂尼洛師傅還沒有來麼?」

  「你說可樂尼洛叔叔啊?陪拉爾嬸嬸去中國旅行咯,正好風叔叔和瑪蒙嬸嬸也在那邊,順便小聚。」

  至於威爾帝和史卡魯,那兩位即使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也不會想要來參加這種家族聚會的。

  「也就是說可以開宴了?」

  安初囧囧有神地看了巴厘安成員一眼:「不是早就開宴了麼……」話沒說完就被賽爾薇恩湊過來喂了一口章魚燒。

  「嘻嘻嘻,賽爾,不要太靠近那個奇怪的傢伙哦。」貝爾很謹慎地把自己女朋友拽了回去。

  「喂你說誰呢偽王子!」儘管貝爾現在已經沒了和風搶瑪蒙的危險,但安初依舊看他不順眼——誰讓他耽誤她交閨蜜來著。

  「怎麼,你想和王子打一架?」

  雲雀一隻手摟著安初,另一隻手抽出了浮萍拐面無表情道:「上次揍你揍得還不夠麼?」

  「你是找死了吧!」

  眼看著新一輪世界大戰難以避免,作為首領的綱吉雷霆萬鈞一拍桌子:「安靜!」然後又在眾人投來的目光中,暗戳戳地蔫了下去,賠著笑解釋,「我就是想問,骸和庫洛姆是不是不來了?」

  安初歪過腦袋去看自家委員長,雲雀一頓,隨即懶懶地眯起眼睛:「琢磨著毀滅世界的傢伙,怎麼會有空來聚會?」

  「可你前天才和他秘密見過面啊,恭彌。」

  「搞清楚,是他來找的我,更何況那時你也在和賽爾薇恩吃晚飯。」

  「嘻嘻嘻,怪不得王子那天找不到賽爾。」

  「告訴你,你肯定會搗亂。」  ……

  ……所以啊,彭格列的這群奇葩們,都在各自的軌道上走得不亦樂乎呢。

  ——————————————————

  是夜,月色如水。

  在綱吉那裡聚會到很晚的兩個人終於回了家,安初在廚房泡了茶端到客廳,不多時,見雲雀穿著浴袍從裡面走出來,柔軟的黑髮還在滴水。她很自然地迎上去,用乾淨毛巾覆在了他頭頂,動作熟練,多少年都是這樣,早已習慣。

  「呐,今晚被了平他們灌了不少杯吧?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喝那麼多。」她回身斟了杯茶遞給他,還在小小聲嘟囔著,「晚上頭疼可別找我啊。」

  雲雀接過茶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大概由於酒精的作用吧,他那雙鳳眼中光芒清亮,如有波光流動,攝人心魄。

  「因為我很高興。」

  這句話只有她瞭解,威爾帝研製的藥物終於姍姍來遲,這意味著她從此可以陪伴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當初說過永不分開的承諾,再也不會食言。

  安初彎起眉眼,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仿佛三月春風掠過湖面,一笑嫣然。

  「其實恭彌,當年第一次見到你時,我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日後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猶記彼年黃昏,並盛街頭,她鬼使神差叫住收保護費的他,很直率地說要借錢。

  少年清冷的面容,以及少女明朗的笑容,構成那時夕陽餘暉下最美的圖景。

  怎麼會想到,那就註定了一輩子的攜手共度。

  多慶倖認識了你,並且,最後也沒有錯過你。

  一晃竟已是這許多年。

  她突然踮起腳尖,溫柔吻上了他的唇,雲雀反手摟住她,低頭專注地回應著,吊燈投下的光影深深淺淺包圍著兩個人,氣氛旖旎,像是不真實的夢境。

  孤高浮雲也終有停留的那一天,有彼此在的地方,無論風風雨雨,都是溫暖。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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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修學旅行

  故事倒回眾人從未來重返十年前的那段時間,危機解除,生活恢復正常。

  習慣了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突然安逸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這大概也算傳統意義上的犯賤吧?

  安初不用上課,成天在家裡睡了吃、吃了睡,發誓要把原先流失的體力都補回來,直到雲雀徹底看不過眼,硬扯著她去學校陪自己巡視風紀。

  「我能不能不去啊恭彌?看起來好奇怪!」

  「哪裡奇怪。」

  「你披著個校服外套走在前面,我跟班一樣走在後面,誰見誰躲,好有助紂為虐的感覺啊!」

  雲雀回過頭,冷靜威嚴地看她一眼:「那是為了並中的和平在作貢獻,再敢添油加醋地抹黑就咬殺你。」

  「……」她明明就是實話實說!

  不過後來,聰明的安初同學還是想到了好辦法,她的確是跟著自家委員長巡邏去了,可卻裝了滿滿一口袋的糖果,(趁雲雀看不見)遇人就給遇人就給,成功給並中學子營造出了一種「這姑娘真和善肯定是迫於壓力才被雲雀恭彌挾持」的假像。

  可惜這挽回形象的方案沒持續多久就被打破,因為綱吉他們來了。

  「雲雀前輩!安初……誒?安初你為什麼在發糖,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雲雀背影一滯,隨即便散發著低氣壓回過頭來,冷冷盯著她的口袋看。

  「能解釋一下麼?」

  被豬隊友拆了台,安初來不及抱怨,反應極其敏捷地開始撕開包裝紙往嘴裡塞:「那個……因為巡視太無聊了總得吃點什麼!沢田君你們要不要?給給給別客氣!」

  「……啊……謝謝安初。」綱吉尷尬地接過那袋軟糖,轉而從衣兜裡拿了一張卡片遞給她,「這是reborn的邀請函,他說要請你們一起參加週末的彭格列修學旅行。」

  安初笑眯眯地答應下來:「轉告reborn叔叔我們絕對按時去……啊呀呀!恭彌我的衣服!!」話音未落,人已經被雲雀扯著領子拖走了。

  獄寺抱著手臂站在原地,神情古怪盯著二人消失的方向:「我發現安初和雲雀那傢伙待久了,變得越來越不正常,這可不是好現象。」

  「哈哈,是嗎?我倒覺得安初更可愛了呢!」山本爽朗地笑著,「看來週末的旅行一定會很有趣!」

  「切,你這棒球笨蛋!」

  「哈哈哈……」

  相比起兩個人習慣性的鬥嘴,綱吉卻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說不失落是假的,畢竟他起初還以為只有自己和京子一起去,後來才知道大家都要參加——然而儘管如此,似乎也是值得期待的吧?

  沒有什麼事情,比和朋友們攜手同行更快樂了。

  ————————————————

  週末,風和日麗,是最適宜出行的好天氣。

  其餘家族成員都坐在巴士車廂裡,七嘴八舌議論著行程,只有雲雀同學不走尋常路,非要露天待在車頂,以此表示「絕不群聚」的立場。

  安初無奈選擇陪同,任憑長髮在風中淩亂成一團糟毛線。

  「恭彌,能不能不要擺出一副很悠然自得的表情啊?我真是想不通這上面哪點舒服了!」

  「上面空氣新鮮。」

  「……」

  「視野開闊。」

  「……」

  「還能避免被小嬰兒沒收零食。」

  「……好吧你有道理。」被最後一個理由輕易打敗的安初老老實實解開塑膠袋,把巧克力塞到他嘴裡,「風那麼大,你也真不怕著涼。」說著想伸手幫他把襯衣扣好,誰知一個不穩差點掉下去,幸好被雲雀手疾眼快扶住了。

  「白癡。」雲雀坐起身來,順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這裡安靜。」

  從他的角度來看,綱吉眾人應該算是很吵的。

  安初嘟囔著:「那幹嘛還要同意一起來呢?」

  「因為看你很感興趣。」

  「……也無所謂啦,最重要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和你出來玩啊。」安初嘿嘿笑著,「畢竟合適的機會也很少。」

  「機會有很多。」

  「誒?」

  他微微低頭,注視著她的眼睛低聲回答:「時間長得很,可以慢慢來。」

  來日方長,無論去哪都會一如既往的陪伴著,這也是他曾經在心底許諾過的。

  安初沒再多說什麼,她側過臉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只覺內心全然被屬於他的溫暖所包圍,只想一心一意享受這短暫的雙人時光。

  車乃落定。

  本以為第一站是名古屋,結果是有著金色列恩雕像的彭格列城,這也就忽略不計了,不過要從地面爬到房頂還真是個難以接受的奇怪任務啊。

  安初手搭涼棚仰頭望去,很惋惜地歎了口氣:「沢田君要好好加油啊,身為你的家庭教師,我為你感到驕傲!」然後就叼著棒棒糖,和不服從組織命令的雲雀一同坐電梯上去了。

  綱吉:「……」

  可想而知,最後以兔子同學被裡包恩魔王的大錘砸落水潭,留下奄奄一息的恥辱影像作為結束。

  第二站是大阪,要去那條有名的小吃街用餐。聽起來很不錯吧?嗯,如果不需要自己付帳就更不錯了。

  安初拿著從雲雀那裡取來的鈔票,一邊數一邊念念有詞:「恭彌,你現在的保護費價位是不是提高了?我覺得錢越來越多呢,是錯覺麼?」

  「因為你沒追求。」

  「喂,不要這樣挫傷人家的自尊心啊。」

  「否則怎麼養得起你。」

  「啊,說得也是。」……

  倆人自顧自討論著「錢太多要去吃點什麼」的嚴肅問題,背景是淚流滿面的綱吉他們。

  人生啊,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店裡烤的牛排很好吃,因為這道招牌菜也吸引了大批顧客,就在安初離開座位,準備去點兩杯果汁的時候,她驀然腳步頓住,疑惑地回頭看去。

  數米開外,城島犬和柿本千種正在那裡吃東西,而他倆的旁邊,站著正朝這裡望過來的六道骸。

  四目相對,後者眯起眼睛,笑得漫不經心,他甚至還小幅度揮了揮手,算作問候。

  當然,她看見六道骸不是什麼大事,問題是雲雀就在不遠處!隔著一錯目光就能發現的距離!自家委員長碰見宿敵,絕對會主動宣戰的啊喂!屆時砸了人家店鋪,保護費就都賠進去了(……)

  眼看著雲雀慢條斯理切好那塊牛排,正要抬起頭來確定她的方位,安初福至心靈,「蹭」地就朝六道骸撲了過去,一個熊抱哈哈大笑:「庫洛姆醬,好久不見哦∼最近還好嗎?」

  城島犬大驚失色,連忙要扯開她:「瘋女人你幹什麼你!!」

  說也奇怪,六道骸這次異常配合,很快就恢復了庫洛姆的本體,紫發少女窩在她懷裡怯生生抬頭:「……長澤姐,你也在這裡啊?」

  「是哦是哦,為了完成彭格列式修學旅行嘛!」安初見危機退散,爽快地放開了她,順便在犬和千種驚疑不定的目光下,很慈愛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那麼回頭見咯,祝你玩得開心∼」

  「啊……謝謝……」

  安初端著果汁,心有餘悸地回到桌旁,恰好迎上雲雀若有所思的眼神,於是鎮定微笑:「怎麼了恭彌?吃飽了?」

  「剛才在做什麼。」

  「呃,碰到庫洛姆打個招呼。」

  「哼。」某人不屑冷哼,「我說沒說過,你這輩子也撒不了謊。」

  「……」居然還是被看穿了!命不久矣!

  正當安初絞盡腦汁搜索給委員長順毛的方法時,卻聽得他不耐煩道:「我不會在這種地方和六道骸動手,只有你這白癡會擔心。」

  ……雖然被鄙視了,但還是本能地松了一口氣。

  「不過……」

  「啊?」

  雲雀一字一句慢慢道:「下次再讓我發現,你敢抱著六道骸不放,就地咬殺,不管收屍。」

  「……我錯了!」

  ————————————————

  估計沒有誰能比綱吉的旅行更辛苦了,他和獄寺山本了平三人工作了一中午,終於拿到工錢可以吃飯了,卻被裡包恩告知時間已到,不得不空著肚子上路。

  還有天理嗎?

  接下來的目的地是溫泉旅館。

  儘管吃不飽,泡溫泉舒緩一下神經也是好的,這種想法在綱吉看到制服誘惑的京子之後簡直達到了頂峰——怎麼可以這麼美!

  「綱君,就讓我們為你們服務吧!」

  碧洋琪看向站在隊伍後面的雲雀,嫵媚地笑著:「作為旅館老闆娘,我也要向雲雀君引薦一位這裡的新員工,長澤。」

  穿櫻花浴衣的少女旋風般出現在雲雀身側,撥開劉海像模像樣行了一禮:「尊貴的客人,請允許我帶您前往客房。」

  雲雀注視她半晌,淡然開口:「為什麼一定要選這種花色?」

  「……」艾瑪,她忘記了,他原先得過暈櫻症來著,「我馬上就去換一件!」

  「不用了。」他平靜拉起她的手,自顧自朝樓梯走去,「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

  得到誇獎的安初瞬間無比開心,以至於口不擇言直接道:「待會還要泡溫泉,我那件泳衣更好看!」

  雲雀:「……」

  「……」臥槽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胡話?!

  看著長澤某人捂著臉無地自容的樣子,雲雀不易察覺地微笑,語氣理所當然。

  「行,我等著。」

  ……但事實證明,要面子的安初自作主張把這件丟臉的事兒拋到了腦後,她興高采烈和京子她們去了隔壁溫泉區。

  然後,在那裡她遇到了熟人。

  銀髮少女倚靠在假山旁邊,只露出晶瑩白皙的肩膀,正面無表情朝這裡看來,一雙湛碧的眸子在霧氣氤氳中顯得格外清澈,就像上好的翡翠。

  「咦?賽爾薇恩?」

  事實上,能看見賽爾薇恩,安初是非常高興的,畢竟在十年後這個女孩曾以援兵的身份出現過,哪怕目前兩人還不是很熟悉,但親切感還是存在的。

  賽爾薇恩淡定地點了一下頭:「沒想到彭格列的人也來溫泉旅館了,最近還好麼?」是很自然的敘舊語氣。

  「唔……應該說一直很好……」

  「不管怎樣,能活著就值得慶倖。」賽爾薇恩道,「你不用奇怪,彩虹之子已經把關於未來戰的記憶傳達給我們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她也同樣對十年後的友誼有所瞭解。

  安初笑了起來:「我只是覺得很神奇。」

  「我也覺得很神奇,不過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反應大概會更有趣吧。」

  「你的意思是……」

  賽爾薇恩做了個側耳傾聽的動作,神色波瀾不驚:「喏,雙方果然動手了。」

  「……」

  由於巴厘安成員集體于此地度假,於是在斯庫瓦羅好戰主義的引導下,兩撥人的大型溫泉作戰正式打響。

  那動靜聽起來和拆旅館沒什麼區別。

  豈料在打鬥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時,藍波的十年後火箭筒莫名其妙發生了故障,到處亂竄導致眾人全和未來的自己交換了——一會兒是十年後的彭格列對陣巴厘安,一會兒又是十年後的巴厘安對陣彭格列,你來我往亂成一團。

  而且賽爾薇恩和安初也沒能倖免。

  隨著兩聲巨響,輕熟女雙雙閃亮登場。

  「……下午茶喝得好好的,誰能解釋一下這怎麼回事?」十年後的安初穿著一身休閒牛仔裝站在水裡,手中還端著杯現磨咖啡,「我說賽爾,咱倆該不是穿越了吧?」

  賽爾薇恩順手把長髮紮成一束,環視四周鎮定應著:「否則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去湊湊熱鬧吧。」

  「OK,不過我的咖啡怎麼辦?」

  「看誰口渴就給誰吧。」……

  倆人在京子小春詫異的目光下,徑直越過高大牆壁落在了另一邊。

  ……此時正趕上巴厘安年齡占主導優勢。

  賽爾薇恩脫下礙事的風衣搭在手臂,很自然迎上了對面貝爾的懷抱。

  綱吉回頭一看,著實受了驚嚇:「是十年後的安初啊!」

  也難怪他感到意外,要知道,在這之前大家都沒有見過十年後的安初——誰讓她那時早死了兩年。

  山本笑道:「真是變得更漂亮了呢!」

  「沒錯!」了平雙手握拳,「極限的更有女人味了!」

  「……」看著一群比自己小的彭格列成員,那感覺有點微妙,安初尷尬地笑著,而後抬眸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雲雀,「誒,恭彌?」

  「長澤安初。」

  安初欣然點頭:「沒想到還能碰上十年前的你啊,要不要叫聲姐姐來聽?」

  委員長的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他真的很想揍人。

  ————————————————

  至於晚上在裡包恩主持下進行的才藝比賽,則無需過多贅述,反正綱吉他們雖然烏龍地贏了巴厘安成員,卻依舊一口美食都沒吃到,全被那幾隻沒良心的匣兵器拿去討好雲雀了。

  並盛鳥王的魅力可不是吹出來的。

  是夜。

  四面黑暗,燭光搖曳,一行人在陰森森的房間內,被迫聽裡包恩敘述了在這旅館中所發生過的靈異事件。

  「據說……晚上十二點之後,畫像上的女人會跑出來哦……」

  鬼故事最可惡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

  安初坐在角落裡,側過頭看旁邊哈欠連連的雲雀,很奇怪這個人的心理素質究竟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更要命的是,她很「幸運」地趕上了單人房間。

  早知道還不如像綱吉他們一樣,直接去睡六人間,至少還能壯膽。

  她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也沒睡著,總覺得外面悉悉索索有奇怪響動,最終徹底崩潰,扯過外套跌跌撞撞直奔走廊盡頭。

  「恭彌,恭彌?恭彌!」就算對方有起床氣也顧不得了!

  房門打開,在一片黑暗中雲雀站在面前,看不清表情。

  「嗯?」睡意朦朧的聲線。

  「那個……我怕你寂寞,過來陪陪你!」真是好理由。

  雲雀沒說話,將她扯進去俐落地關上了門。

  安初如蒙大赦,三步並作兩步跳上床,鑽進了還存留著他溫度的被子裡:「今晚就在這裡睡,行不行恭彌?」

  「又不是第一次了,現在想起來問我意見?」

  「……」

  他走過來躺在旁邊,隨手把她腦袋按在了自己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頭髮:「快睡,再把我吵醒就咬殺。」

  「哦哦,好的……」

  有自家委員長鎮著,什麼可怕的東西都不敢靠近吧?

  至於後半夜綱吉他們因為發現畫像上的女人不見了,從而受到驚嚇鬼哭狼嚎被雲雀沖出去打了一頓,那就是後話了,反正安初睡得很踏實,壓根沒醒。

  她覺得,這是一次完美到極點的旅行。                    


☆、番外2  熊孩子們

  時光匆匆流逝如彈指一瞬,到後來所有人都褪去年少輕狂,只沉澱作日復一日的彼此陪伴。

  ——以上言辭摘自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沢田綱吉的文藝小日記,現在正被安初拿在手裡,交予眾人傳看。

  「不愧是第十代,明明是鐵血BOSS卻又同時擁有如此優美的文筆!」獄寺的腦殘粉狀態直到二十五年後的今天也依舊沒有絲毫收斂。

  安初白他一眼:「能別睜著眼說瞎話嗎?」

  「怎麼,難道第十代的文筆不優美嗎?」

  「不,我是指鐵血BOSS這個昧著良心的稱呼。」

  「……」

  綱吉在其他守護者同情的目光下,捂著臉尷尬道:「因為初中時國文成績一直不好,這麼多年我始終在努力……」

  「哈哈哈,我記得綱那時各科成績都不是很好啊!」

  「……」連山本都學會補刀了!還讓人活麼!

  「不過話說回來,長澤姐,雲守呢?」穿著職業裝的庫洛姆,看上去仍年輕得像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不過也已經徹底蛻變成溫柔賢淑的□□,再也找不出當初青澀羞赧的痕跡了,「骸大人也還沒回來。」

  安初笑道:「他們倆也許碰巧手癢,找個地方活動筋骨去了。放心吧,說好要參加彭格列的新年聚會,不會失約的。」

  結果正議論著呢,門就開了。

  出現在外面的不是雲雀和六道骸,而是巴厘安一行人。

  「呦,賽爾。」

  「嗯,安初。」綰著頭髮的賽爾薇恩看上去少了幾分年輕時的冰冷鋒芒,更多了一絲風情和韻味,她略一抬手算是問候,「每次看到這張娃娃臉,都覺得你很佔便宜。」

  安初笑眯眯回應:「還好,你保養的也不錯——對了,拉斐爾呢?」

  「嘻嘻嘻,去接你的女兒下學了哦。」貝爾的語氣意味深長,「當然,王子猜想六道劫那個小鬼也在。」

  「……哦。」

  「或許又會打起來呢,一定很有意思。」

  「……」安初可不像某位王子父親那麼心寬,她呈面癱狀掏出手機致電雲雀,很嚴肅地囑咐著,「恭彌,別忙著跟骸聯絡感情了,趕緊和他去並中,拉斐爾和劫好像又要惹事……什麼和你沒關係啊!那倆孩子有一個是咱將來的女婿!」

  眾人:「……」

  雲雀家的女兒叫雲雀夜歌,百分之百彭格列認證的大禍水,她同時繼承了父母相貌上的優點,而且完美融合了父母的性格特徵,演變成了一個笑面羅刹——即能一邊保持著安初那樣永遠陽光的笑容,一邊又揮舞著鋼制雙截棍送人下地獄。

  沒錯,的確是雙截棍,那是裡包恩送給她的六歲生日禮物,不僅如此,瑪蒙甚至還送了她一個詛咒人偶,說能提高智商,風怎麼勸都勸不住,而威爾帝成天惦記著拿她做做實驗,想看看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會不會在後代體內復蘇。

  所以說爺爺輩的彩虹之子們根本沒有省油的燈。

  再說一說六道骸家的兒子六道劫,果然,他們一家人的名字都很有個性。劫的頭髮是六道骸親手操刀設計的新型鳳梨,性格隨母親,倒是溫和多了,只可惜一提到夜歌就會被激發出第二人格,拿出誰敢搶他看上的女人誰就得死的氣勢去決戰。

  為此,六道骸表示,自己重建世界的大計還沒完成,哪有時間教育兒子。

  ……或許不教育反而更好,以免日後父子倆一起聯手毀滅地球。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貝爾和賽爾薇恩的兒子,那個叫拉斐爾的、俊俏得不像話的金髮碧眼小帥哥,他遺傳了母親的面癱基因,也繼承了父親的天才智商,這樣的男孩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被無數少女哭著喊著追求的優質偶像——可惜同樣栽在了夜歌手裡。

  這真是一段淒美動人的三角戀歌。

  「安初,你說我兒子為什麼就看上你姑娘了呢?」

  「我怎麼知道,但雲雀說這是因為自家基因太好,能把所有草食動物斬于馬下。」

  「嘻嘻嘻,他說誰是草食動物啊?沢田綱吉的兒子才是草食動物。」

  「雖說沢田的兒子逃不出獄寺女兒的手掌心,但我覺得他和山本的兒子也挺合適。」

  獄寺激動高聲:「胡扯!我怎麼敢高攀第十代!」

  「哈哈哈,阿賢貌似確實和松景很要好呢。」

  綱吉:「……」

  沢田松景,獄寺玲和山本賢都才七八歲而已,就要被這群無良的叔叔阿姨惡意揣測了。

  熊孩子必然有不靠譜的家長,這是真理。

  ————————————————

  夕陽西下,並中操場。

  兩個少年,將要在這裡進行決戰,賭上未知的愛情。

  金髮男孩面容冷峻眼神肅殺,四柄飛刀在他修長指間閃爍著攝人寒光;紫發男孩笑意淺淡氣質和善,但手中三叉戟的指向卻將他準備攻擊的心思顯露無疑。

  「夜歌,我贏了這只鳳梨,你就和我訂婚,如何?」

  「呐,請不要用『只』這種量詞來形容我,還有,夜歌是要和我走的,她日後會冠以六道的姓氏。」

  「這可不行哦,父親說過雲雀姓氏絕不能改,當初母親嫁給他都照樣姓長澤的。」夜歌拿著一袋爆米花坐在單杠上,笑吟吟觀戰順便發表意見,但當她看到不遠處聚集了許多圍觀群眾時,不緊不慢地開口,「喂,親愛的同學們,這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只是排練話劇而已。我數三聲,你們再不離開,後果將會很糟糕呦∼」話音未落人已飛躍出去,落地的刹那間,雙截棍去勢如風,直接將地面砸出了深坑。

  ……圍觀者瞬間作鳥獸散。

  夜歌回過頭,嬌聲催促道:「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在那磨蹭什麼,我還等著回去吃飯,今天可是彭格列聚餐!」

  然後……

  「就你這表現還想聚餐?」

  「不咬殺你就很好了,還想聚餐?」

  自家父母的聲音在同一時刻響起,她驚訝回頭,見雲雀和六道骸從南面來,安初帶著貝爾夫婦從北面來,兩撥人順利會師。

  「Kfufufu……劫,我早就告訴過你,要得到一個女孩,儘快佔據她的心遠比擊敗情敵更重要,看來你還得鍛煉啊。」

  六道劫收起三叉戟,溫聲應著:「遵命,父親。」

  「嘻嘻嘻,拉斐爾,下次乾脆把夜歌接回義大利度假吧。」貝爾不甘示弱,順帶打出感情牌,「反正你母親和長澤安初關係好。」

  賽爾薇恩淡定道:「我同意,正好瑪蒙姐也想夜歌了。」

  「那是不可能的!」安初嚴詞拒絕,「夜歌和瑪蒙嬸嬸絕對不能出現在同一地方!」

  雲雀無視掉現場混亂情況,一手扯著安初一手扯著夜歌,頭也不回朝校門口走去:「快點回去,不准囉嗦。」

  夜歌頗為費勁地抬起頭,盯著雲雀清俊的側臉看啊看:「父親,我覺得自己的做法很妥當,而且您以前也沒反對過啊。」

  「只有今天不行。」

  「誒?為什麼?」

  雲雀冷哼:「因為地點選在並中,會破壞校園風紀。」

  「……」

  安初默默吐槽:「我就知道,風紀委員長的職業病到現在還沒改呢。」

  「以後可以選擇黑曜樂園,反正那裡也沒人住了。」

  「好的父親。」

  「算了吧你們倆能不能正經點?讓劫和拉斐爾用石頭剪刀布或者玩骰子決一勝負不好嗎?」

  「母親你這樣太草率了。」夜歌俏生生撅起小嘴,「難道當初你就是靠石頭剪刀布贏得父親的?」

  「……不,當年根本沒有競爭者,換句話說,除了我沒人敢要你父親。」

  雲雀淡淡瞥她一眼:「只是除了你,我誰都懶得娶而已。」

  「啊那可真是感謝。」

  「不用謝,我是在做善事。」

  「……老不正經的……」

  夜歌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識趣地低下頭保持沉默了。

  她其實也很好奇,為何父母這麼多年來都能維持著同一種愛情狀態而樂此不疲,父親腹黑毒舌又中二未愈,卻永遠習慣於沉著冷靜地把母親護在風雨波及不到的地方;母親開朗脫線笑容滿面,卻會在涉及到父親利益與安危的時候,拿出絕不妥協的態度,並且時刻準備戰鬥。

  記憶裡,她沒見兩人真正吵過架。

  當然,此刻出神中的她也沒發現,安初的手繞到背後,很自然地與雲雀十指相扣,前者微掂腳尖,像個小女孩一樣,偷吻在後者側臉。雲雀垂眸,唇角彎起了淺淡的弧度。

  無論再過多久,但凡彼此還在身邊,最初的承諾就不會磨滅。

  ——「父親,你對母親說過你愛她麼?」

  ——「沒有。」

  ——「誒?」

  ——「但是她知道。」

  ——「母親,父親說過他愛你麼?」

  ——「沒有啊。」

  ——「唔……」

  ——「但是我知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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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福也很溫暖的一對 ,對浮雲而言不需要夏日般灼熱的陽光只需要有如冬日的暖光,否則浮雲會被蒸發的啊
女主的身世很悲傷,但女主的個性卻不會讓人覺得可以讓人可憐,所以配浮雲嘟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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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溫暖的一對,我很好奇雲雀家女兒的歸屬問題。

不知道作者有沒有興趣寫一下阿諾德和他妻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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