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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甄嬛傳)若容至淡》作者: 士翎【完結+番外】

☆、第二十八章 東窗事發假孕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  依照約定,伢子來了,一嘻嘻嘻
我確實不是無私的,或者可以說我是自私的,,救富察貴人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她身懷有孕可以利用,不過是我覺得她若是出事,弘歷首當其衝會受到影響,就是我自己也洗不乾淨別人讓我沾染上的葷腥。
但是,這些話,我能和他說明嗎?我又能瞞著他再給自己攬一個欺君之罪?
「是兒臣的錯,兒臣頑劣,驚嚇到富察貴人,韻貴人怕兒臣惹禍,所以才會那般護著富察貴人的。」原先只是跟在他身後的弘歷,就像是感應到了我的左右為難,搶先替我回答了來自皇帝的刁難。
「是嗎?」他看著我,「韻貴人,你很好。」
我被他放置在床榻上,而他則坐在床榻邊,看著陳太醫給我整治,面上不郁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如何?」
「韻貴人不慎扭到了腳踝,休養一段時間,不會有大礙。」陳太醫看起來很年輕,與溫太醫相差年紀相仿,想來也該是這一屆新進太醫院的,只是不同於溫實初的是皇帝似乎很重用他。
而他,能夠在皇上明顯心情不好的時候處之泰然,也是個人物。
「你以後就負責照顧韻貴人。」
「微臣遵旨。」
「你退下吧。」他看著我,而我則出於各種原因不敢抬頭看他,只是自己兀自低著頭,「還疼嗎?」他在我耳邊低語詢問,修長的手指理了理我額前的碎發,然後滑到我的臉旁,用一股輕柔卻不允許我拒絕的力道讓我不得不直視他。
他的臉離我的距離有點近,看著他,直視他對我來說並不容易,總覺得那雙眼裡的東西太危險,我的視線不斷游離,就是不敢對上他,「現下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皇上怎麼會在這裡?」
「朕本來打算看看弘歷,但是沒想到看到了一場好戲。」說到最後,他話裡竟然有些笑意,「許久不見自己的兒子,朕倒是沒發現弘歷也會調皮搗蛋了。」
「皇上其實是很喜歡四阿哥的,」我就像是被他那種談起心愛的兒子一般的語氣蠱惑,又想到端妃的話,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來。但當我再次承受著帝王的注視,感覺到那種讓我汗毛直豎的壓力,我就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弘歷一直都是朕的愛子。」
「吱嘎」,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動靜,顯然是有人在聽牆角。他一下子變得嚴肅,「進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弘歷大概知道避無可避,即便是戰戰兢兢進來卻也算沉穩冷靜的應對。
「你倒是長進了,連聽牆角也學會了?」他這樣對跪著的四阿哥說道,卻又看著我,不明意味的詢問,「嗯?」
「兒臣擔心韻貴人,所以••••••」即便是親耳聽到自己的皇阿瑪對自己的承認,長此以往的態度還是很難改變,敬畏總要多過親近,「兒臣知錯了。」
「你有如此孝心,何錯之有。」他起身,親自扶起弘歷,而我藉著角度看到弘歷微紅的眼圈還有顫抖的小手,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皇上該不會是覺得弘歷已經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了,所以就不再隱瞞了嗎?
那對我的坦白又是為什麼?先是端妃,再是陳太醫,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等我回過神來就聽到他這樣詢問我,屋內早就沒有了旁人,弘歷也已經走了,是我想的太入神了,「臣妾是想富察貴人會不會有什麼大礙••••••」
「你在撒謊,」湊近我,他難得很有興致的把玩著我的散發,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的我心裡發毛,「讓朕猜猜,這個時候你想的該是為什麼朕要把這些攤在你面前?」
「皇上,您這是在說什麼,」我硬著頭皮繼續裝。
「朕喜歡聰明的女人,也可以放縱自己的女人偶爾撒撒謊,但是對於你,例外。」他笑的肆意,眼裡泛著冷光,手強硬的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無處遁形,「在朕面前,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欺瞞。」
「為什麼?」我喃喃的開口,想要知道答案,但是也害怕知道答案。
而他聽到我的疑問,只是微微一笑,放開了對我的鉗制,悠然的起身,沒有一丁點兒想要回答我的意思,「記住,在朕面前不要說謊,否則那代價是你承受不起的。」
「不說假話,句句真言,皇上不覺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求嗎?」
他像是早料到我會這樣說,又像是為我的反問愉悅,「朕知道,所以朕給你沉默的權利。」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重,在腳步聲近到一個程度的時候,進來了他的貼身宮人蘇培盛。蘇培盛先是打量了一下殿內的情況,然後喜笑顏開的對他說道,「恭喜皇上,富察貴人有孕了。」
「當真?」他的話裡沒有我預想到的驚喜,出乎我意料的冷淡讓我心驚膽戰,「她宮裡可來人了?」
「富察貴人的貼身侍女正在門外候著呢,說是江誠太醫號的脈。」
「江誠,好,很好,賞!」再次轉向我的時候,他已經是一臉的笑容,喜上眉梢的就像是個久旱逢甘霖的人,「你的上算是沒有白受,好好養傷,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他要走,我送都來不及,只是他說的話總是讓我安心不了,什麼叫我的傷算是沒有白受,這種事情如果是我自己知道的倒也沒什麼,卻是他說出來的,我多少要多想些什麼。
還有江誠江太醫,那不是華妃的人嗎?富察貴人的胎交給華妃的人,他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還是其實江誠最重要的主子是他自己,所以才有恃無恐。
我腳受傷,行動不便,最後還是眉莊自己來竹園看我。也多虧了富察貴人的事情,她這個有身子的人才能親自來這裡。
「你的傷可還好?」她一進來,便是關切,這倒是和以前的一樣,就像是我們又回到了那段我臥病在床的日子一樣,但也只是相像而已。
「沒什麼大礙,」我示意菊清撤去一些不必要的人,她也會意,和采月一起留意著,給我和眉莊把哨。
「你身邊可有什麼動靜?」我先開口,省去了姐妹之間的關切,直奔主題,也忽視了眉莊眼裡一閃而過的受傷。
「一切如常。」她細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今日富察貴人的用意你可清楚了?」
「富察貴人事先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她來找我,應該是受了別人的挑撥。」
「是華妃?」現在眉莊的頭號死敵就是華妃,自然什麼壞事都有華妃的出力,但是我卻不這麼想,新入宮的妃嬪中每一個都是畏懼著華妃有受過華妃欺壓的,富察貴人不可能是為了華妃來的,而且富察貴人與齊妃交好,齊妃又是皇后身邊的人,這樣想來,皇后的出力更有可能。
也許,皇后本來是想要一箭雙鵰的吧。
「不是華妃,」不想眉莊再在這件事情上深思,我便轉移了話題,「現在宮裡真正有了一個有身孕的,你的事情如果再拖,只會剛加的難以收尾。」這邊有一個真正有孕的,如果眉莊被爆出假孕的事情,那麼就會更加做坐實了她爭寵的罪名,但這一點不說,到底夜長夢多,如果幕後的人也想一石二鳥,眉莊和我只會更加危險。
「你的意思是?」眉莊明白現在宮裡的複雜,多了一個有身孕的貴人,很多事情都可能會不一樣。
「她們若是動手自然更好,但是如果她們想要更多,不自己動手,就得我們自己想辦法把戲唱下去了。」而我能想到的唱法,沒有一個是能夠笑到最後。
「是不是無論怎麼做,都會有失?」
我點頭,用動作告訴眉莊這個事實。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眉莊竟然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淺淺的笑,「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失去什麼,陵容,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之前明明還想著拉我下水,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你打算怎麼做?」
「陵容,我後悔了,我是逃不開躲不了,但是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冷笑,為著她變化的態度嘲諷,「因為你的有孕,我才有機會來到這個行宮,才有機會侍寢,因為你的榮寵才有我這個韻貴人,你若出事,你覺得我還會好好的嗎?別開玩笑了,也不要草率魯莽。」
「你會好好的,」她的認真對上我的嘲諷,說不出的好笑。
「我真想知道你是從哪裡覺得我會好好的?」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說不出的難看,所以眉莊面上才會這麼不堪,最後剝去了一開始無所謂的淡笑,沙啞著聲音低吼,「因為你救了富察貴人,因為你保住了皇家的孩子,因為你在皇上眼裡比我重要!」
「呵呵,」我想我是被她的話氣瘋了,所以才會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富察貴人的孩子還不知道生不生得下來呢,我現在的恩惠難道還能保住自己?皇上對我的看重?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惠貴人不會是惱了我保住了所謂的皇嗣,讓你的處境更加難堪?」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她很受傷的看著我,而我卻一言不發,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是,」她的語氣裡帶著淒涼,「我拉你入局,卻保護嬛兒,怕是早就讓你寒心。但是不論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不告訴嬛兒,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嬛兒從一開始就沒有牽涉其中,而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嬛兒的盛寵。因為皇上看重她,所以她一定會沒事,也因為皇上看重她,她若有絲毫的不對都會惹來殺身大禍。所以,我無論如何不能將她牽扯其中。而你不一樣,你聰明,像是一開始就算到了我會有此一事一樣,你又平淡,善於自保,此事若是難以妥善解決,我也覺得你會平安。而且,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情,你既然撇不乾淨,便不如參與進來。」
「你既然如此高看我,現如今又是為何變卦?」我倒是吃驚她如此坦白的告知我她的想法。
「因為今日的事情。這一件事後,富察貴人算是承了你的人情,即便是不幫你說話也不會害你,這樣本來可以讓你更加安全。但是你卻是被皇上親自抱回宮的,在華妃又得勢的時候,你的風頭太盛。」前腳剛保護了皇嗣,後腳就攙和到假孕的事情裡,可不是給了那些看不慣的人一個好好的機會。而且,那個薄情的皇上對容兒不一般,「我總覺得皇上對你很好,一點不比對嬛兒的差。」
好?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一聲嗤笑,我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她一臉的認真,嘴角的欣慰,還有眼裡的悲傷,我突然覺得沒有力氣和她說什麼了。
「這一次你不要出手,只要你不出手,皇上必會信任你。」收起了臉上的悲慼,眉莊變得認真,眼裡的嚴肅帶著狠光,那樣的眼神讓我不安,「你到底想要怎麼做?」
她明白如若不把一切都和我說明白,我必定不會如她說的一般袖手旁觀,「這個孩子是她給我的,我便讓她拿回去。」
「你瘋了。」如此愚蠢的念頭,竟然想到栽贓嫁禍,難道真的是被這個形勢逼得沒有了理智。
「是,我是瘋了,但是即便是要我瘋了,我也要拖上她!」
「你以為你能嫁禍成功嗎?」我提高了聲音,鎮住了有點情緒失控的眉莊,「你若有栽贓嫁禍的能力,又怎麼會被對方安上假孕爭寵的罪名難以脫身?」
「若是我沒了孩子,再傷心的自尋短見呢?」她的面色蒼白,明明是這樣柔弱的人,卻又這般狠的念頭,這就是後宮的女子。不論這一次的事情最後怎樣落幕,那個最初端莊美好的眉莊都是要逝去的。
「很好的想法,至少你是真正的解脫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給活著的人。」
「難道這樣還不能解決嗎?」她自然聽出了我話裡的諷刺,有些不滿意我這樣的反應。
「你以為會是怎麼樣的效果?你以為皇上會為了你的死而怪罪華妃?且不論皇上信不信是華妃讓你沒了孩子,讓你傷心而逝,便是他信了,難道他會為了一個後宮中微不足道的妃子放棄年家的勢力?」
也許是我說的事實太過難以接受,眉莊的臉上幾乎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血色,「後宮裡小產的人不少,她們中必定有幾個是華妃的手下敗將,但是為什麼受害者的她們死的死,困的困,華妃卻依舊驕傲得寵呢?這其中的道理,你沈眉莊難道就沒有想過。你有沒有想過你沈家可鬥得過年家,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如若是要保住華妃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死可能會變成沒有照顧好皇嗣的畏罪自殺,牽連你的族人?」
我每說一句,她便虛弱一分,最後完完全全的褪去了不堪一擊的堅強偽裝,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一樣,無意識的喃喃自語,「會嗎?他會這般薄情嗎?會這般••••••」
其實你早就明白了皇上更加寧願相信華妃,否則大可早早告訴他真相。可是你沒有證據,也沒有比得過華妃的信任,所以你膽怯,你連想都沒想過這個法子,想著用死逼迫一個帝王妥協這樣的愚蠢念頭也不過時奢望著那個帝王對自己有哪怕一點點的真心。
「你一直都是將事情看的這般清楚嗎?」再抬首的時候,她平靜的出奇,「在後宮裡面這樣的明白,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我不覺得,」我對那個人一開始就沒有奢望,所以即便知道他的冷情,我也不會覺得受傷,「清楚點可以安生立命。」
「確實,你一直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不像我,」自欺欺人的,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得不到,甚至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到想要一死逃避。
看著這樣受傷的眉莊,這樣軟弱的她全然沒有平日裡的端莊,我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該是怨她的,怨她在甄嬛和自己之間偏向前者,但是卻還是心疼她,她到底只是個花季的少女,這樣的事情發生,慌亂是難免的,而她是這般如實相告,於我又何嘗不是一種共患難的信任?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三日內她們若是沒有動靜,那便我們主動請個太醫把把脈。到時候,我自然會幫你,而劉畚則是關鍵。」我會幫你的,你和我都無事才算是勝利。
「我家裡已經派人盯住劉畚了,到時候必與你配合。」
「劉備出現的機會要合適,你家人不宜過早動手,否則只會顯得我們有備而來,反倒不像是受害的一方了。」
「嗯,我明白。」


☆、第二十九章 將計就計姐妹受罰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伢子不是不想一次性更完一章,但是伢子碼半章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今天的算是二更了有木有!!!求留言啊留言,灌水什麼的也歡迎啊,你們給伢子的一切話語都是動力有木有!
「這個粥的味道可好?」因為我受傷的緣故,弘歷就很緊張,幾乎是動也不讓我動,我看著這個孩子認認真真送到我嘴角的勺子,臉上有點發燙,我又不是傷著手了,何必要人餵我?但是•••••
弘歷小小的身子,半邊傾倒了我的方向,替我吹了吹熱氣,小心翼翼的將勺子湊到我嘴邊,這樣的體貼,我拒絕不了。
張開嘴就著他的手我喝了粥,「很好吃,」我看著他因為我的話露出的笑容,心裡說不出的欣慰,「我已經飽了。」
「其實該再吃些別的什麼的,怎麼可以只喝粥呢?」弘歷嘟著嘴小聲抱怨著,,「但是你又只想喝粥,算了,帶待會要是餓了,再吃點吧。」
呵呵,被一個小毛孩子說了呢。
菊清很快的清理了東西,而弘歷像是打定主意不走了一樣,「四阿哥,你今日是想睡在這裡嗎?」
「不是!」不經逗的孩子,一聽我這樣說就紅了臉,「我只是陪陪你,等你睡了便走了。」
「只是陪我嗎?」
「也•••也不是,就•••就是••••」雖然有點難以開口,但是弘歷也不會對我說謊。看著這樣的他,我不由想到了那個人,他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可以不說,但是只要說出口的必得是真的。
「你在想你皇阿瑪的話?」小腦袋點了點,然後低垂著,顯得有點沮喪。
「被承認了,不是應該高興的嗎?為什麼你這麼不安?」
「我••••••不知道。」聲音低低的,如果不是仔細聽還有點很難分辨。
「弘歷,你是在害怕,」因為期待過,失望過,所以害怕,「你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嗯。」短短的一個音節,卻被他拖得有點長。
「弘歷,你過來。」我向他招手,他雖然不瞭解我的用意,但卻還是乖巧的過來了,等到他走到我可以接觸的地方,伸出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我摸上他微紅的眼圈,「大膽一些,弘歷。你的皇阿瑪從來沒有說過討厭你之類的話,你什麼不相信他付諸於口的承認呢?」
將小小的身子摟緊懷裡,我聞著孩子身上那股特別的香甜味道,湊到他耳邊細語,「現在想想,你皇阿瑪對你做的一切都是一種保護。外界傳言你不被皇上看重,那麼你就安全。你身邊的人,每一個都對你真心,你是一個從出生就被呵護著的孩子,幸福的我都嫉妒。」
皇上對你是真的用心良苦,弘歷。
「真的嗎?」詢問的話語從胸前響起,還有溫暖的濕意,像是要透過我的衣服打到我的心窩裡一樣。
手上一個用力,這個難得像個孩子一樣對著我撒嬌的弘歷就被我抱到了床上,「小子,看著不胖,倒是挺沉。」
「啊,」被毫無防備的抱起,「放•••放•••我下來。」小小的臉上滿滿的驚慌,可愛極了。
「弘歷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我笑著提議,不過說是提議,其實我已經把他放在了床的內側。
「可•••可以嗎?」弘歷有點害羞,但是又難以拒絕我的提議,紅透了整張臉。
「小主,這樣不和規矩啊。」一旁的姑姑提醒到,讓弘歷一下子耷拉了下來。
「沒關係的,只此一次,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即便是被人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我小的時候就經常和我的媽媽一起睡,那樣安穩的休息,是我一直珍藏的美好,我想給弘歷也創造這樣的美好。看著他再次揚起的笑容的時候,我這樣想著。
我的食指被一直軟軟的肉肉的手包在手心,很快的耳邊就穿來了平緩的呼吸聲,到底是小孩子,最是需要睡覺的時候。
不像我,心裡藏了事情,入睡也變得困難了。
一手時不時的輕撫弘歷的背,眼落在不遠處的床尾,發起呆來。距眉莊和我的那次談話已經兩日了,明天就是三日之約的最後一天,這幾天一直為這件事情吊著,說實話心裡不好受。
隱約間我聽到了門外有些動靜,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慢慢走到外屋,倒也不覺得腳疼,想來養了兩天,腳傷算是沒什麼大礙,「菊清,」到了外屋就不用擔心吵醒弘歷了,「可是什麼人來了?」
奇怪的是本該守在屋外的菊清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一點的反應都沒有。這情景就像是我在宮中病重的那一夜一樣,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獨自面對找上門來的人,難道是他?
我想起幾日前他在宴會上規矩,心裡有點遲疑。
門開了,屋外走進來的人逆著月光,看不清面貌,但我卻知道不是他。
「怎麼下來了,」身穿名黃色長袍的他走進我,微微皺眉,「傷還沒好就別下來走動。」
我蠻害怕他又給我來個公主抱,連忙開口,「臣妾已經沒什麼事情了,」為表明自己說的話的可信,我還自毀形象的踏了踏受傷的腳,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問題。
毫不意外的我看到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心裡竊喜,我就是這樣不注意規矩,趕緊走吧,隨便找個人都比我有形象,趕緊去甄嬛啊,或者華妃她們那兒吧。沒事也別三更半夜往竹園來了。
但是,事實表明,帝王的心思不是我這種小女人好猜測的。
「朕的韻貴人是在不滿嗎?」什麼,為什麼會說我在不滿?哪裡看出我不滿了?
我想我現在一定是一臉的不明白,我覺得我這樣疑惑的表情愉悅到了他,瞧,他的眉頭舒展開了,漸漸走近我的時候,臉上愉悅的笑是那樣的明顯,明顯到讓我覺得危險。
「朕體恤你有傷,才忍著不來見你,」要被略燙的手扶住,他像是無意的將我微微提起,頓時讓我覺得腳上的壓力少了不少,「可是方才瞧你那樣子,比起靜養,怕是更想見朕多一點,是不是?」
帝王都是這般的厚臉皮的嗎?也是,後宮裡的女子個個都是翹首盼著他的,難怪養成了他這種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不過,這樣的問話是要我怎麼回答啊?
我一下子紅了一張臉,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話羞紅的,還是因為想不出應對方法而急紅的。
「弘歷在你屋裡,」他倒是見好就收,順勢帶著我在桌子便坐下,便轉移了話題。
我看他表情正常,像是絲毫不意外弘歷來找我,也就不做什麼隱瞞,如實相告,「四阿哥因為皇上的話,心有疑慮,便留下了。」
他看向內室,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且替我好好開解他吧。」
同樣的話,有不同的人說出口,效果大大不同,這樣的道理他懂,在他看來,有我去安撫弘歷要有用的多,我真的是很榮幸能夠讓他授予自己這樣的人物呢,「臣妾會的。」
他笑著撫上我的手,眼神溫柔的讓我起雞皮疙瘩,「朕覺得你我現在就像是尋常夫妻一般,為著自己的孩子共同掛心。」他很享受這般的氛圍,而我卻不一樣,和帝王夫妻相稱的恩寵不是我享受的起的,更何況我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皇上說笑了,皇上是天子,怎會想尋常百姓呢?」我話裡是滿滿的恭維,只希望他能忽略我沒有順著他的話的主要原因。
「是啊,朕是天子,」他收起了笑容,眼神銳利的讓我不敢直視,「你若明白才是最好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要對我強調這個?難道方纔的問話也只是一個考驗?
「正因為朕與尋常人不同,所以朕對自己的兒子才會如此千方百計,而弘歷,因為他是朕的兒子,所以他注定了一個充滿算計的人生。」
他的話,我明白,但是卻不想承認,他大概是看出了我偽裝在恭順下的不屑,所以才會強調吧,難道是在解釋?他的話就像是再說他又不得不這麼對待弘歷的苦中一樣,只是為什麼解釋?大概是為了弘歷吧。既然弘歷注定了一段充滿算計的人生,那為什麼還要我照顧弘歷,難道,「皇上是想要臣妾在適當的時候背叛四阿哥?」信任之後的背叛,讓弘歷徹底成長。
「你是這樣想的,」他像是怒極反笑,一雙丹鳳眼冷然的看著我,「朕是讓你教會弘歷什麼叫信任。一代君王若只會猜忌,可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加掩飾的告訴我這一切,這樣的坦白讓我害怕,讓我覺得自己隨時會在失去作用的時候為他的信任陪葬。
「因為弘歷喜歡你。」他的表情隨意,就像是在說一個常識一般的事實一樣,該是讓人信服的,但是我卻不相信,他這般精心栽培弘歷,又怎會輕易讓人接觸了弘歷,我與弘歷的相識,怕是便是他一手促成的吧。
「你且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戲等著你。」
什麼?我想我現在看著那個已經走到門口的人的表情一定很呆滯,「富察氏的胎,呵,你的傷算是沒有白受。」
他,知道了?!
第二天,我一直有點心不在焉•••••
「小主,小主,不好了。」原本幫我去張羅早膳的菊清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臉的愁容,「惠貴人出事了。」
眉莊,出事,這就是他說的戲嗎?那麼,「菊清,陪我去惠貴人那裡,路上你在細細與我說明。」
皇上今天是在眉莊那兒用的早膳,皇上前腳才到,後腳就有人拿著染血的衣褲出來晃蕩,特意讓人猜忌,然後是所謂的真相大白。
「皇上怎麼處置的惠貴人?」事情到底發生到哪一步了。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奴婢路過惠貴人那裡的時候,看見貴人屋子裡一幫子的人,便覺得出事了,想來應該還沒到來不及的時候。」
「嗯,」我摸了摸藏在袖口裡面的藥方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掏出來給了菊清,「這個,你收好,到時候我若要,你便裝作是回竹園裡去取了的一樣,再給我。」
「奴婢明白了。」
到了眉莊那兒的時候,我才覺得緊張,看著裡面亂成一團的場面,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騙過在場的人了。
「你且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戲等著你。」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他作夜說的話,然後就覺得安心了許多。他如果是知道的,那麼我便不用費力想要欺瞞他了,這樣就不知道輕鬆多少了。
此時眉莊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絕望的甚至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而他,不帶一點感情的注視著眉莊,好不溫柔的拔下眉莊鬢髮間的那枚華麗金釵,「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敢帶著太后賞的金釵到處招搖。」他的話,無疑是認定了眉莊的假孕爭寵,讓我的心也一頓,他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的比誰都清楚的,難道是要捨棄眉莊嗎?如果他要捨棄眉莊,那我的那些伎倆還有意義嗎?這樣想著,我猶豫了,看著地上亂了髮髻,慌了心神的眉莊,我覺得自己的猶豫是多麼的可恥,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自己承若的那樣,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
因為覺得自己所做的沒有意義,因為覺得沒有勝算,因為要明哲保身,我收回了腳,但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收回腳的瞬間,我清楚的聽到了身旁看見我的妃嬪的嗤笑,和那不帶好意的所謂擔憂,「皇上,惠貴人想來也是一時糊塗,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莞貴人有沒有參與其中啊?」
說話的是曹貴人,她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甄嬛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而皇上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她,不會參與其中。」皇上對甄嬛的這般信任,讓不懷好意的人只能咬碎了一口銀牙還得往肚子裡吞,唯有甄嬛,驚喜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至於惠貴人沈氏,行為不端,竟然敢拿皇嗣爭寵,實在可惡,即刻起,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幽禁宮中,不得外出。」
甄嬛和眉莊,皇帝這樣差別的待遇,讓我覺得憤怒,這就是後宮,你或風光或榮寵,全都看那個人的一念之間,這讓我難以接受到衝動的沒有理智,幾步走出人群,跪在眉莊的身旁,用自己支撐起癱軟的她,聽著她下意識的低喃,「容兒,你來了。」那樣空洞的話語,讓我心酸,讓我羞愧,「皇上,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您是知道眉姐姐的為人的,她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你怎麼來了,」對於我難得洪亮的辯駁,他卻是這樣的反映,就像是不要我插手其中一般,這樣的回答讓我不滿,也讓我身旁的眉莊更加絕望。她幾乎靠著我,用只能讓我聽到的話開口,「你別管我了。」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我順著皇帝給的台階,置身事外吧。
「韻妹妹,你身上還有傷,怎的來了這裡,」他身邊的皇后依舊的體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後就開始安撫我,「沈•••答應的事情皇上自有定奪,想來沈答應也只是一時糊塗,你便不要插手了。」
沈•••答應,這樣的稱呼真是刺兒,還有什麼叫做一時糊塗,在座的又有幾個不是明白人,非要一個個都這麼虛偽的演戲嗎?
「皇上,姐姐也是一時糊塗,請皇上網開一面。」旁邊的甄嬛見我沉默,忙繼續為眉莊求情,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我心裡不平,難道她也認為眉莊是真的假孕爭寵了?即便她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和別的人一樣明明知道眉莊被冤枉卻還不說出真相的做法讓我難以接受,也許這叫做識時務,但是我做不到自己在意的人被冤枉了,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卻緘默於口的行為。
「皇上,臣妾有證據證明眉姐姐是無辜的。」我不管了,說我不顧理智也好,我已經對不起眉莊一次了,現在若再退縮的話,我或許也不是我了。
我的話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或是驚,驚訝我有所謂的證據,或是喜,驚喜我自投羅網。而我只是直視那雙看向我的鳳目,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感覺到眉莊抓住我衣擺的手,我附手其上,希望給她勇氣,但是卻被她受傷的冰冷凍傷,兀自想著方法應對接下來的人的刁難的我,沒有看到眉莊閉上的雙目和滑落眼角的淚。
「哦,你有證據,到說來聽聽?」
「眉姐姐曾為了早日受孕,問太醫院拿過一個方子,而那個方子臣妾也有一份一模一樣的。現在想來,眉姐姐之所以沒有察覺,大概就是那個方子的緣故。」
「方子呢?」
接下來,是按照我預想的那樣,皇上讓陳太醫看了方子,證實了那個方子確實有推遲月信的作用,而陳太醫的老實卻讓我有點捉摸不定皇上的意思,陳太醫是他的人,他若真的要嚴辦眉莊,何以又讓陳太醫說出真相呢?
「皇上,憑借姐姐的榮寵,懷上皇嗣是遲早的事情,又何以要做什麼假孕的事情呢?」有孕的妃嬪不能侍寢是大家都知道的,那麼一個妃子又何以假孕呢?
一張藥方,雖然不能完全證明眉莊的清白,但是卻足以表明這件事情的不簡單。如此,皇帝便會繼續深究,「蘇培盛,傳令下去,勢必要活捉劉畚。至於惠貴人,捉到劉畚前還是不要出來走動了。」
一切還有轉機,一場鬧劇,眉莊的稱呼變了又變,但是最後還是惠貴人,多少可以在禁足的時候過的好些。
「多虧了韻妹妹啊,不然還真是要委屈了韻貴人了。」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裡的意思卻不含糊,眉莊的禁足大概到了找到劉畚的時候便會解了,只是皇后這話說的,到弄的我有嫌疑,別的不說,就是私自和太醫院要藥方的事情,我是坐實了的。
「皇后不說,朕倒是忘了追究韻貴人的藥方了,」他看著皇后,笑的危險,「同罰禁足,皇后覺得如何?」
「小懲大誡,皇上聖明。」皇后回話帶笑,但是我卻覺得她的笑有點裂痕,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因為皇后的斤斤計較,我才會受罰的嘛,這了不利於皇后寬容典雅的形象啊。
而我,最後只有一個禁足的懲罰沒說實話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我本來以為幕後的人會給我一個知情不報之類的大罪名的,最後卻只是一個小懲大誡,那個身穿龍袍的人功不可沒。如果不是他在皇后開口的時候便處置了我,後果就不一樣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眉莊那日的話:皇上對你很不一樣。心裡頓時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煩悶。

☆、第三十章 棄車保帥慈母心意

「夫人,打聽到了,」蕭姨娘在一個素衣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道,「安比槐最近在忙著給年大將軍運送軍糧,所以安府才這般「人來人往」的。」
「有沒有人察覺到你在打探?」婦人聽到消息以後,微微沉思,開口詢問,年大將軍?憑借安比槐一個小小的縣丞身份,這樣的軍情大事竟然到了他頭上,若是做好便也是了,若做不好,怕也再無翻身之日了吧。
「這些事情都是我哥哥得來的消息,再由蕭夙傳給尹兒聽的,這般有著小一輩的口兒交接方讓我知曉,想來不會有人察覺。」
「這樣便好。」
「夫人,你是想要做什麼?」蕭姨娘雖然不聰明,但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便是再愚笨也會懂些對方的心思。
「我想要容兒在宮裡沒有後顧之憂。」安比槐目光短淺,若只是個縣丞便也罷了,但若是與那些莫名的人結成一黨,她的容兒又怎能自在?況且,她自己便是容兒最大的掣肘。「蕭姨娘,我會想辦法得到運送軍糧的一些消息,你幫我傳給你哥哥。」蕭姨娘的哥哥蕭晟一直看不慣安比槐,為人頗有能力,他之所以沒有動安比槐分毫,不過是為了自己妹妹的名聲。一時不留意,讓妹妹委身安比槐,最內疚的便是他,所以才會這麼多年忍讓安比槐,盼著他妹妹能過得好些。但是,如今蕭姨娘自身已經沒有了對安比槐的絲毫情誼,若是連蕭姨娘都幫著自己的話,那位蕭晟便也是會動手的。
「夫人,你是想!」蕭姨娘吃驚的低呼,「但是糧草若是出事,不僅安比槐,整個安府的人都脫不了干係的。」即便是容兒也是會受其連累的。
「我知道。但是那個人既然想要利用容兒,她便不會有性命之憂。受罪的只會是一些罪有應得的人。」夫人說道這裡,面色有些猙獰。
「不行,夫人,我不能讓你這麼送死,也不能讓我的尹兒受到波折。」蕭姨娘難得的堅持自己的意見,可是,「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那個幾乎是滿頭白髮的花眼婦人,跪在自己面前,蕭姨娘忙去攙扶,但是卻拗不過對方的堅持,「夫人,不要讓我難作?」她無法看到那個在安撫照拂了自己這麼久的人以這麼卑微的姿態屈身在她面前,但是也不能接受答應對方要求後可能造成的後果。
「蕭姨娘,我知道你不肯答應的最大的原因不過是想保全我,以你哥哥的能力,你和尹兒定會無事,而我,撇開安比槐原配夫人的身份不說,便是這些日子對我特別照看的人也不會放過我,但是,我不能連累容兒。」天高皇帝遠的時候,蕭晟完全有偷龍轉鳳保住蕭姨娘和尹兒的能力,而她,即便是搭上自己也不能再連累容兒。也許罪臣之女的身份會讓容兒在冷落深宮,但是在宮中平安才是最好。
「夫人,你有沒有想過容兒若是知道你這般做了,會如何?」自己的娘親為了自己一死以絕後患,那個把娘看作一切的丫頭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容兒的倔性子,所以這件事的真相她不會知道。她只會知道安比槐辦事不力,我受其牽累,如若她有能力,自然我會無事,而這陣子安府裡的那些人也會收斂。如若容兒保不住我,又因為我一起受罰,那邊說明她在後宮的處境並不好,與其無依無靠的在後宮中算計,倒不如讓我們母女以另一種方式相聚。」
「••••••」看著笑的坦然的夫人,蕭姨娘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她說的話都有她的道理。
「蕭姨娘,也許經此一事後,你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也說不準,而我實在厭倦了被圍在安府這個四方天地裡的日子了。」以前,還有容兒陪著我,現在容兒卻可能因為自己的苟活於世而有危險,「這樣窩囊的活著,我真的厭倦了。」
若要說誰最明白安氏母女這些年的心酸,莫過於蕭姨娘了,而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會動容,「我盡力。」盡力幫你,盡力讓事情有挽回的餘地。
松陽縣丞安比槐辦事不力,押運糧草期間致使糧草被盜,更甚者有押運官員逃逸,龍顏盛怒,一干人等皆受牢獄之禍。
安比槐的出事,是人為也罷,是巧合也罷,該在意的人在意的也只會是這件事情的後果。
「年富,你怎的還在京中?!」
「糧草出事,皇上便招了我回來處理後續的事情,加以補救。」
「既如此,你便不應該來行宮找我。」
「姑姑,這一次我來,是有事要求••••••」
「你,莫不是為了那個安陵容?」
「是,我希望姑姑這一次能夠放安比槐一馬。」
「••••••本來你若不說,我或許不會參與其中,但是你卻為此對我開口。年富,你要記住,那個安陵容即便是再好,也是皇帝的人,你為她動這麼多的心思,是想要逼著我盡快動手對付她嗎?」
「姑姑,你多想了。我保她是為了姑姑。」
「為了我?我倒是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以一個冷落深宮的貴人身份幫我。」
「她是身份低微不及姑姑,但是她卻比後宮中的太多女子懂得「養身」之道。」
「你是說•••」她看著眼前偽裝成太監的侄子,心中動搖,長久不孕,一直是自己的心病。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而且宮裡的事情需得宮裡的人才能說明白。」這些年無論年府派多少大夫入宮都是一樣的結果,難免讓人起疑。
「既如此,我不但不動安比槐,而且還會去求皇上明查,若安比槐真的無辜,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年富,這樣的事情我只做一次。如若安陵容無用,我會親自動手除了她。」
••••••
竹園這邊,因為禁足的緣故,消息總是知道的慢些,再加上有些人的有心,平靜的就像是一點事兒也沒有一樣。而我,很享受這樣平靜的幽禁生活。腳上的傷走就好了,我便閒不住,每天在小廚房裡忙進忙出,不為別的,只想自己做一桌子吃食,趕著在弘歷生辰的時候為他慶生。幾日的鍛煉下來,好歹補上了廚藝上的空窗期,做的雖然比不上御廚,但是弘歷吃的卻開心多了。
小圓桌前,就我和弘歷隔桌而坐,我免了菊清的伺候,看著弘歷放開了吃自己做的菜,心裡說不出的滿足,是不是的給他夾點東西,這情景就像是回到了我小時候,娘親與我同桌而坐的日子。
「好吃,」因為自小養成的習慣,弘歷等自己吃的飽飽的才放下筷子說話,食不言的規矩他從來身體力行。
掏出手絹,我替他擦去嘴角的油漬,又給了菊清一個眼神,待菊清會意的走到了裡屋,我才開口,「你若喜歡,以後我日日都做給你吃,就怕你到時候還嫌棄我做的不如御膳房的好吃。」
「怎麼會,兒臣定是日日都如今日一般的胃口。」小小的臉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人小小的,倒是會說話」用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我看著他開心自己也舒坦,「看在你這般討人喜歡的份上,我便再送你件禮物賀壽。」
「還有禮物?!」聽我這般說,他驚喜極了,又見著菊清從裡屋出來,手裡捧出個匣子,頓時兩眼發光。
我笑著接過菊清手中的木匣子打開,掏出裡面的小香囊。香囊是我自己動手做的,用的是我進宮是內務府發給新人的料子,貼身帶著倒也舒服。裡面放的香料也是常見的薄荷,讀書時候用來提神最好不過。我看著弘歷從我手裡接過香囊,小手撫摸著香囊上的花紋,臉上的笑容就像我繡的那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娃娃一樣燦爛,「韻貴人的刺繡真好,繡的是誰?」他指著那個幾乎像個小真人的娃娃問我,眼圈不知為什麼有一些發紅。
「是紅孩兒。」
「紅孩兒?是誰?」弘歷該是沒有看過西遊記的,所以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
「紅孩兒總是一身紅色的肚兜裝,綁著兩個朝天辮,調皮搗蛋的緊,這一點倒是與你很像,所以我便繡了這個送你了。」
「兒臣哪裡調皮搗蛋了!」聽到我說的話,他的笑臉馬上垮下去了,不滿抱怨的樣子瞬間萌到我,我把他攬在懷裡,「調皮搗蛋有什麼不好,人家紅孩兒可是每天都驕傲快活的很的。」紅孩兒卻是頑皮的讓人頭疼,但是他卻有父母的疼愛,而我希望弘歷也能如他一般,「我倒是希望我們的四阿哥也天天像紅孩兒一樣,笑的張揚。」
「我,今天真的好開心。只要韻貴人每天陪著兒臣,兒臣一定會比紅孩兒還要搗蛋。」他的話倒是讓我一愣,「若真是如此,我可不是成了罪人了。」
「什麼罪名,倒是說來聽聽。」
突然聽到了皇帝的聲音,驚得我和弘歷忙各自請按。皇帝倒是毫不在意的安撫我們同坐在小圓桌邊,「菜色倒是簡單,怎的弘歷生辰只吃這些?」
旁邊的弘歷倒是有些驚喜自己的皇阿瑪會記著自己的生辰,還親自來了竹園,「這些都是韻貴人給兒臣做的,味道絲毫不差於御膳房的。」
看著弘歷自信滿滿的為我的菜色打包票,我說不出的後悔,何苦費盡心思為這孩子親自下廚呢?好了,現在要我怎麼應對那個人充滿興致的眼神啊!
「聽你這麼說,朕倒是應該嘗嘗。」
「那臣妾再為皇上做一份。」桌上放著的都是我和弘歷吃過的,我與弘歷在意的不多,便同桌而吃,但怎麼都不能讓皇帝吃我兩人的口水。
「無妨,你也不用去忙活了,就這樣陪著朕再用些。」
「可是這樣於理不合。」
「禮教之類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一家子吃飯可不就該這樣。」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只是他所謂的一家子的稱號讓我壓力很大。
看著他和弘歷就像是民間百姓一樣自己動手夾菜吃飯的樣子,我緊張的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所幸皇帝只顧著和自己的兒子互動,而他與弘歷也都是吃過了的,不過是嘗嘗我的菜便放下了筷子,「味道確實上佳,你的手藝不錯。」
我本是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夾著碗裡的飯放進嘴裡嚼著,這樣下孩子氣的動作一下子讓他瞧個正著,到讓我羞得臉上發熱,忙幫著收拾來做掩飾。菊清本來是要攔著我不讓我動手的,但是,「便讓她親自來吧,尋常人家的為人妻者便是如此的。」
好吧,聽到他這樣赤裸裸的調笑,我臉上的溫度更高了,怎的皇帝轉性了,現在喜歡平民風了?心裡猜測著,但是我手上動作也不亂,收拾好了碗筷便自己捧了下去。是他讓我自己來的,怎的不用這個機會開溜。
再者,他這次也不是找自己的。
說是開溜,但是我也不能一直不過去伺候著,收拾好了便壓下了心裡的不情願,回了屋裡。
「弘歷,該怎麼做,都由你自己決定。」
「兒臣,很喜歡韻貴人。」
你既已經決定了,那麼朕就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兒臣不會後悔。」
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說著什麼,但是卻覺得現在的氛圍嚴肅的讓我不敢進去。
「皇阿瑪,今晚會留下嗎?」為什麼弘歷突然轉移話題,而且這語氣怎麼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你想讓朕留下?」為什麼一個父親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這樣的話會讓我覺得這麼的肉麻?
「兒臣這幾日見韻貴人••••••」聽著弘歷扯上我,我馬上覺得不對,立馬閃身進門,好歹是堵住了弘歷接下來的話。這小子,可別好心辦壞事兒啊。
頂著他的打量的眼神,我故作鎮定,但是聽到他說的話後,我淡定無能了,「既如此,朕今晚便留下來陪陪韻貴人。」
混蛋,誰要你陪了!巴不得你不來。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卻要裝作受了莫大的榮寵一般,這般的裡外不一真不是容易的事兒。
剛入夜的時候,弘歷便覺得乏了,他今天一天都那樣的興奮,容易困也是難免的。只是他那般早早的就去睡下了,把自己求的皇阿瑪的陪伴剩下來給我,走之前還給我比了個加油的小動作,真真的讓我覺得憋屈。
「怎的,今天你倒是安靜的很,」屋內很快便只剩下我兩人,這樣的獨處讓我不自在的很,「莫不是埋怨朕禁你的足。」
「臣妾不敢。」同樣的也不會,禁足對我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兒,難有的清閒。
但是我的回答,他卻不是很滿意,他沉默,伸手牽住我的手,微微一個用力就將我攬入懷中,我被迫坐在他的腿上,這般曖昧的姿勢讓我不舒服,「看你嬌羞的樣子倒是比方纔那冷冰冰的偽裝賞心悅目多了。」
「皇上,一直都是這般與宮中姐妹相處的嗎?」不就是不想讓我裝嗎?那我不裝便是了,他這般輕浮的態度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露真性情便露真性情,真正招了厭惡才好。
但是他卻意外的高興我的反映,「怎麼如此問,莫不是吃醋了?」吃醋?還是算了,我最受不了醋味兒,怎會自己主動招惹。
「不,你不會吃醋,那麼」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手得空開始撫摸我的側臉,讓我必得直視於他,「是不適應與朕的親熱,是嗎?」
他雙眼灼灼的等著我的回答,但是這樣的問題,罷了,既然他不介意我又何必扭捏,堂堂一個現代人倒變得比古人還要拘束了,「是,臣妾不適應。」
很好,他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可是因為不喜歡所以不適應?」
「是,」我對上他隱隱有起火之勢的雙目,點頭,「臣妾不喜歡。」
好極了,看著他嘴角的冷笑,我心裡暗自歡喜,趕緊生氣甩袖子走人吧,我好歹還在禁足中實在沒有能力招惹你這尊大佛。您還是去別處吧,免得我又落個不安分的罪名。
「幾日不見你,你倒是長進了,這般明顯的不樂意,朕倒是第一次見著。」他語氣裡有明顯的怒氣。我壓住心裡的慌亂,「臣妾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欺瞞。」必保說出口的都是真話。
「好一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欺瞞,」他許是怒極反笑,「朕確實說過你要句句坦白,但是現在真要求你笑靨承歡。」最後的字他說的曖昧,這般的露骨,讓我一下子面紅耳赤。
「美人嬌羞紅面,當真的秀色可餐。」他不待我反應,就一個橫抱將我輕而易舉的抱起,舉止間一絲一毫不像一個帝王,流氓氣味兒濃厚的讓我震驚。
帝王都是這樣的嗎?隨自己的喜好,一會兒要我坦白,一會兒要我隱瞞,只為了自己開心。帝王都是這樣的,一切都隨性,就像是現在,即便我們方纔的談話並不愉快,他也是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將我捲進他的慾望裡。
裡屋的床榻,本只有我自己的味道,現在也將沾染上他的氣味,原本只屬於我的領地被其他人侵犯,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不舒服。
親吻間他不滿足我的走神,一點點的噬咬,是懲罰也是更深的陷阱。他就像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而我這個愚鈍純苯發獵物除了落網沒有別的可能。迷濛間我已經衣衫盡褪,雙眼迷離只能隱約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因為灼熱緩慢流淌下汗珠,感受著雙手被握住,手心裡的溫度直接燙進我的心裡,我還迷糊,他便已經開始進攻,我頓時潰敗,棄械投降。
一場情事,我不願,他不放,最後確實兩人都沉浸其中。他精神奕奕的抱著累極的我,笑的胸膛都微微震動,「朕,有的是辦法讓你笑靨承歡。」
想起自己方纔的沉浸投入,我頓時沒有了反駁的立場,只是他竟然是這般的•••厚顏無恥,當真讓我無力反抗。
「你可知朕今天為何而來?」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轉變了話題,不過到底讓我少了一些窘迫,只是這般不著一絲一縷的與他接觸,我還是有點尷尬,只盼著他快些說完要說的走人便也是了,「可是為了四阿哥的生辰?」
「確實有為著弘歷的意思,但也不全是他的生辰,」他幫我微微調整姿勢,讓我枕著他的臂膀,微微抬頭便可以看見對方,「你不好奇今天午間朕和弘歷的談話?可想知道?」一邊詢問,他的手還不安分的揩油,弄得我難以集中精神,只是下意識的回了話,「想。」
他一聲輕笑,很滿意我的回答,撤回了不安分的手轉而輕撫我的長髮,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確實讓我愜意,但是他的這種動作就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寵物一樣,微微垂著眼瞼,我平息著自己的呼吸,心想著要不要模仿貓愜意極了時候發出的呼嚕聲當個稱職的寵物?
「朕給了弘歷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年幼,不該沒有額娘。真本來打算讓皇后教養弘歷,弘歷聰慧,小小年紀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性子,此時讓他跟著皇后,日後的事情也會容易許多。但是,」說道這裡,他勾起一抹笑,像是頗為驕傲似得,「他拒絕了。」
「許是四阿哥年幼,一時糊塗。」讓皇后教養,或許有利有弊,但若是弘歷他日想要繼承大統,皇后之子的身份要免去太多不必要的麻煩,我不想弘歷以後為了自己年幼時候的決定後悔。
「你覺得弘歷以後會後悔?」我微微點頭,「朕不覺得。朕的兒子,即便是年幼,知道的也透徹,皇后之子又如何,只要有了能力,即便你是最不受帝王中意的那個皇子,那個位子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聽到他的話,我震驚的抬頭,看著他面色嚴肅的注視著我,毫不在意的對我說著一個帝王最為私密的事情,「更何況弘歷是朕選定的人。比起朕為他鋪的路,弘歷選擇自己去拚搏,讓朕驚喜。而這驚喜多半是你促成的。」
「你不要急著推脫,朕心裡有數。朕今日來也是為你,你的家中出了些事,最近怕是有人會找上你,多少小心。」他的話,是讓我放寬心嗎?家裡出事?又會是什麼事情?難道是與年富有關?但是若是與那個年少將軍有關,他又怎會特意讓我安心?
「皇上在臣妾禁足的時候來,臣妾怕是想安心也不能了。」弄不清他話裡的意思讓我有些煩悶,左右仗著他現在對我莫名其妙的特別,頂了一句。
「妮子真是大膽,倒是說起朕的不是了,」他似乎很享受我的回嘴,難道皇帝其實有輕微的受虐傾向?「為了你,朕可是瞞著來的,這種竊玉偷香的事兒還真是意外的刺激。」
明明不僅僅是為了我來的,暗地裡來怕是也有保護弘歷的意思,這話說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51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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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華妃求情皇帝起疑

第二天起身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也是,我起來的時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他自然不會在這兒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弘歷那小子到哪兒去了。
「四阿哥呢?」一般他都會和我一起用早膳的,今日怎麼?
「四阿哥早間來過了,見小主還睡著就沒有打擾,自個兒出去玩了。」菊清笑著回答我,一邊幫我梳妝。
而我在品味四阿哥難得的體貼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弘歷那小子該是知道他敬愛的皇阿瑪對我做了什麼的,這樣一想,他的體貼又讓我有些尷尬,所幸見不著他。
只是聽著他出去了,我倒也想出去看看了,倒也不是悶了,我只是好奇皇上昨夜說的我家發生的事情,外面應該已經是風雨滿天了,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和我說起這件事情,雖說他站在我這邊,我不用太過擔心,但是家裡有事這樣的消息,我也不可能完全不上心,娘親還在那個家裡。
但是即便我再怎麼想出去打探消息,我也不能出去,怎麼著我都還在禁足中。
「小主,」菊清看著我莫名的低落,有些猶豫的開口,「怎麼了?」
我看著菊清一臉的關心,但是又因為主僕之間的尊卑關係而控制著自己,心裡有些好笑,但是也很溫暖,「沒什麼,只是少了四阿哥陪在身邊,突然覺得有些煩悶了。都沒有一個可以陪著說話玩耍的人了。」平日裡,竹園也只有弘歷與我是平等的交往的,換做別人即便是我身邊的菊清,也多少免不了拘謹。
「呵呵。」我這般說確實是有讓她寬心的意思,但是不至於讓她舒心到笑出來吧?
也許是我明顯疑惑不解的眼神,菊清意識到自己的失儀後有些無措,「小主,是奴婢失儀了。」
「無事,」我並不在意失不失儀的事兒,而是比較想知道什麼事兒讓平時端莊的菊清這般,「只是好奇,我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兒嗎?」
「其實今早皇上走的時候說了,怕小主這些日子裡實在悶著,說是已經准了莞貴人來探望了。」菊清解釋道,「奴婢只是為著小主和皇上的心有靈犀開心。」
心有靈犀?嘴角勾起一抹笑,其中的諷刺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丫頭就喜歡多想,這話對我說說也就是了。」
滿意的看著菊清會意的點頭,「可知道莞姐姐什麼時候來?」准了莞貴人的探望怕是要讓我知道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才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告訴甄嬛告訴後宮,皇上是多麼的特別優待甄嬛了。
「說是午後過來的。」
「既如此,你待會兒去準備一些冰鎮的湯還有吃食,對了,四阿哥可說了什麼時候再來?」
「四阿哥出去的時候一臉正經的,像是急著要做什麼事,奴婢沒來得及問。」
著急他急著做什麼?「吩咐廚房幫四阿哥也準備一份午膳。」他會不會來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弘歷回來就可以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差不多該用膳的時候,弘歷就回來了,走進來的時候還一臉的憂愁,但是一看到我在等她,就收了所有不開心的表情,滿是笑臉的迎了上來,「兒子回來晚了,韻貴人可餓了?」
弘歷,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用絲巾擦去弘歷額前的薄汗,我裝作什麼也沒有察覺的樣子,「外面日頭這般大,怎麼現在才回來?」
「呵呵,」他抬起小臉很是享受的由著我替他拭汗,「兒子也就回來的路上曬著了,沒什麼的。」
意思就是說弘歷該是在別人的屋裡的待著,而這後宮裡能與弘歷一屋同處的人其實不多。「我管你有沒有什麼,」甩了他一句,我就不理會他可憐兮兮的委屈樣,轉而對菊清說,「趕緊上午膳吧,我可不想莞姐姐來的時候自己這兒還忙著用膳呢。」
菊清聞聲退下了,倒是弘歷聽著甄嬛要來有些坐不住了,「莞貴人要過來嗎?」
「是啊,是你皇阿瑪准的,」對於弘歷一臉的不樂我有些疑惑,「怎麼,你不是也很喜歡莞貴人嗎?怎麼她要來你反而不高興了?
「兒子••••••」弘歷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其實兒子今早便是去見了莞貴人。」說完話後他就滿臉通紅不敢正眼看我。
我看著他這番就像是做錯了事兒被當場捉到的窘迫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難為你了。」明明想要瞞著我的,結果卻不得不剖白,當真尷尬。
「其實兒子今日去也沒有別的事情,」弘歷怕我誤會,忙開口解釋,「是皇阿瑪讓兒子去接觸莞貴人的,兒子才去的。」
「哦,這樣啊。」我保證我的語調很正常,也不懷疑弘歷的話,但是弘歷卻不這麼認為,「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問皇阿瑪!」
問你皇阿瑪,除非我自己沒事找事,再說了我有沒有不信你,「我沒有懷疑你,弘歷。」這一次我說的更加真誠,總算讓這個小子不這麼一驚一乍了,「好了,趕緊吃飯吧。」
皇上讓弘歷接觸莞貴人,這樣的事實讓我心裡有點不舒服,就像是獨屬於我的那份美好被別的人覬覦一樣。我看著埋頭吃飯,還時不時打量我幾眼的弘歷,歎了口氣,微不可聞,怎麼辦,我有些後悔接觸弘歷了,如果不接觸,就不會有這麼討厭的感覺了。
外面的宮人通報莞貴人來了,弘歷便搶在我前頭出去了,看的我一愣一愣的,「四阿哥還真的是喜歡莞貴人呢!」菊清看著四阿哥這般熱情的樣子,打趣。
「是啊,大概是很喜歡的。」對我,他都沒有這般積極過吧。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我特意放慢了速度,從屋內到門口就走了許久,但即便是許久,我到門口的時候還是看到弘歷和甄嬛,就在院子裡,烈日下,一個彎腰垂首笑容親切,一個踮腳湊到對方耳邊,竊竊私語,兩個人親密和諧的彷彿天地間就只有他們一般。
甄嬛和弘歷,這樣一看,真的就像是母子一般。甄嬛該是除了皇后之後更適合當弘歷母親的人了。
「四阿哥也是的,怎的就在烈日底下和莞貴人聊上了呢,」菊清不知道我突然沉默的原因,「奴婢這就去請莞貴人和四阿哥進屋裡來。」
我攔住了正要走向她們的菊清,緩緩開口,「弘歷怕是正在和莞姐姐通氣兒呢,你去了可不打擾了她們。」也許,弘歷只是在和甄嬛說我已經知道了他今早的去向了,在示意甄嬛別說漏了嘴之類的,也許只是我都想了。
甄嬛像是察覺到我的注視一般,衝我微微一笑,卻是笑的複雜,也許她是在為因為弘歷而忽略我過意不去,畢竟她這次來是找我的。
「菊清,你去備些茶水,我便在屋裡等她們好了。」他倆樂意在太陽底下聊天,我可是沒興致在屋外干站了,還是回屋裡的好。
「韻妹妹倒是清閒,姐姐我巴巴的趕來見妹妹,妹妹倒是連迎都不迎一下。」甄嬛一進來,見我坐在榻上,愜意的樣子,對比自己熱到出汗的狀態,不樂意了。
我好笑的迎著她坐下,「這不是四阿哥先去了嗎?那我也就不好打擾了。」嘴上這樣說著,我手上也沒有閒著,給她倒了一杯菊清準備好的茶,「好了,我錯了好不好,姐姐趕緊喝杯冰茶解暑吧,這茶是早先冰鎮的,不是太涼,現在喝正好。對了,四阿哥呢?」
「四阿哥已經先回房了,說是不打擾兩位小主敘舊。」甄嬛忙著喝茶,槿汐便回答我。
「四阿哥真是體貼又懂事,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又不是只對我一個人體貼。
「你可知道方才四阿哥對我說了什麼?」甄嬛倒是不意外我的不以為然,笑著吊我的胃口。
「想來是囑咐姐姐別說漏了嘴吧。」
「算是,但是與你有關」與我有關?怎的她們今天早上還說到了我?「本來應該按照約定不告訴你的,但是這樣的事情有實在不能瞞著你。」
「什麼事兒?」也許和我家裡發生的事情有關。
「容兒,你的父親因為押送軍糧不利,已經深陷牢獄了。」甄嬛看著我的眼裡帶著擔心,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心驚。
「什麼!?」不驚訝是不可能的,我控制不住的低呼,顫抖的手差點灑了手中的茶水,顫顫巍巍的才將茶水放在了桌上,家裡不是有年富的人盯著嗎?怎的會讓安比槐出這樣的岔子!娘親呢,娘親是不是被連累了?「我父親入獄了,那我的母親呢?」
「相關家眷都被囚禁在安府內了,」甄嬛忙安慰道,「你父親現在的罪名未定,在獄中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先別慌。」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娘親現在還在府中,該是沒有什麼事的,「皇上打算怎麼處理?」雖然他說過讓我不要擔心,但是我的擔心與否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皇上的意思是要明查,問題是現在朝中的人都說你父親與同行的官員護送不利還倉皇而逃,若是這個事情是真的,怕是不好。」
「不會的,」安比槐雖然是個膽小的人,但卻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我父親是不會知法犯法的。」
「我信你。」甄嬛深思了一會兒,「早上皇后已經為你去求情了。若是眉姐姐無事,本來還可以讓姐姐休書一份回家裡的,畢竟這件事出在眉姐姐父親管事的地方,想來眉姐姐的父親還是可以插手的。」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我不覺得眉莊出手是明智的,且不說皇帝本身忌諱後宮干政,就是後宮的人也會逮著這件事情好好整整我們,我不相信甄嬛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卻又這般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猜測她的想法,「那姐姐覺得該怎麼辦?」雖然母親現在沒事,但並不代表著母親真的沒事。
「依我看,妹妹不如先靜觀其變。皇后和華妃可是已經為了妹妹的事情忙碌奔波了。」
「華妃?」華妃知道我有意成為她的助力,還是選擇落井下石嗎?
「說來也奇怪,華妃這次竟然也為妹妹求情呢?」說道這裡甄嬛看著我,眼裡有著明顯的探究,「若不是知道妹妹的為人,我還以為華妃和妹妹關係不淺呢。」
「••••••」原來她實在懷疑我,「也許姐姐想的不錯。」是啊,我和華妃卻是不似她和花費那般生死難相容。
「妹妹,是姐姐多想了,」我是說實話,但是往往實話總是不讓人相信,「妹妹切勿往心上去。許是華妃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示大度吧。也虧了她,皇上想來定會細查這件事了。」
華妃替我說話,甄嬛起疑了,那麼那個人呢,怕是想的比甄嬛還要多••••••
「是姐姐多心,本不用讓妹妹擔心的。就像四阿哥說的那般,這件事情妹妹乾著急也沒有用,這件事兒,皇上會為妹妹做主的,這可是方才四阿哥告訴我的呢。」
「四阿哥這般說的?」我面上驚異,心裡卻著急,弘歷怎的會說這般的話,莫不是真的信任了甄嬛,還是只想讓甄嬛不要開口,不想讓我擔心,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樣做的結果都不好,甄嬛不但沒有對我隱瞞而且還對他起疑。
「是啊,今兒四阿哥可是一大早就來找我了,雖然沒有提及妹妹多少,但是來意很明顯,就是為了妹妹的事兒。」她笑的真誠,就像是單純的羨慕弘歷對我的關心,「我看妹妹這禁足可不虧,四阿哥對你那般,可不是讓人眼紅。這般懂事的孩子,你說皇上怎麼就不喜歡呢?」
「皇上的心思,我們又怎麼會懂,但是姐姐若是那麼喜歡四阿哥,以後多來看看四阿哥不就是了,」不論弘歷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不得盛寵,你甄嬛都有和弘歷交好的能力和資格,旁人或許怕引火上身,但是你甄嬛不會,「正好四阿哥也很喜歡姐姐。」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太好了。」弘歷對我那般好,那般費盡心思的謀劃,我而為長者,也不能太落後了,若是有甄嬛的愛護,百利而無一害。
••••••
「皇上,該翻牌子了。」入夜,蘇培盛進來提醒依舊在案上披折子的皇帝。
「莞貴人今日去過竹園了?」皇帝頭也不抬的問道。
「去了,和韻貴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說起來,今早四阿哥去找過莞貴人。」
「為了什麼?」
「想是為了韻貴人的事情。」蘇培盛哈著腰回答。
「他倒是上心,不過也不止是他,宮裡各個都很關心這事兒。不過,這一次華妃竟然來求情了,有趣。」
「這件事情莞貴人也很好奇。」笑著抬頭,他觀察著自己主子的反映。
「她一向多思,今天便去她那兒吧,朕倒是想聽聽她的想法。」
「這,皇上何不直接去問問韻貴人呢?」
「蘇培盛,你這差事當的是越發的好了,現在倒回干預朕了!嗯。」一個簡單的音節,不怒而威。
「奴才不敢。」很機靈的退下去打點,蘇培盛在轉身的時候擦了擦額前嚇出來的薄汗,心裡後怕,皇上的差事還是真的不好辦啊,明明想的是那樣但是做的卻不是那般,這讓他這個做奴才的怎麼辦。
君心難測。
作者有話要說:  接著不定時更新,五一明天開始放假了,但是回家沒網,所以提前祝大家無意快樂!!!


☆、第三十二章 意外驚喜華妃相邀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五一快樂
「小主,皇上今夜留宿在莞貴人那兒了,」菊清見我還沒有休息的意思,還以為我的在等皇上,「小主還是早些休息吧。」
「是嗎?皇上今夜在莞貴人那裡,」在她那兒,就不用擔心有客夜半來了。
「不過皇上還是想著小主的,這不是遣了人過來讓小主早些歇息嗎?」
「皇上遣人來過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就在方纔,奴婢恰巧在外面,來的人也不張揚,說了話就走了。」
「這樣啊,」對於皇帝行事的隱蔽,我覺的有些好笑,「陪我去看看四阿哥吧。」
心裡惦記著事情,這麼早我也睡不著。
到弘歷那兒的時候,他還在溫書,大有要把白日裡落下的在晚上補回來的意思。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屏退了菊清和在屋裡伺候的姑姑,我走到他的身邊,他還是沒有發現,一時間我還真怕自己一出聲會嚇到這個孩子。也就打消了念頭叫他,而是瞧見他額前的汗珠,拿起放在一邊的扇子,給他扇風納涼。
許是讀的正有意思,他只覺得是涼風帶來的清爽,連頭都不抬一下,倒是我一直重複手上的動作,因為酸痛而不斷的輪流換手。
「韻貴人!您什麼時候來的。」偶爾間回首的弘歷,看見以發呆狀態給他扇扇子的我,不可避免的嚇了一跳,馬上起身,結過我手裡的扇子。我笑著順著他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下,活動了下酸脹的手,「沒多久,見你這樣認真,就沒有打擾。」
「是兒子太粗心大意了,害的您扇了這樣久的扇子。」弘歷很懂事的給我按摩,小小的手不是很熟練的緩解我手臂上的酸痛,懂事乖巧的樣子讓我沉默。
「弘歷,今天對不起。」突然來這麼一句話,他有些糊塗。
「今天我本來是有些惱了你的,為著你有事情直對莞貴人說而瞞著我不開心。」現在想想,有這樣感受的自己還真是一點都不成熟。
「這個,兒子,」聽我這樣說,弘歷有些著急,但卻又無法明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兒子•••」
「呵呵,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家裡的事情,是不是?」
他有些震驚,隨後明白了,有些惱怒的說道,「可是莞貴人說的?」
「你怎的不以為是莞貴人身邊的人不小心說漏了,然後傳到我耳裡的?」
「不可能,今日陪同莞貴人的是槿汐姑姑,她是宮裡的老人,最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而且您今晚來找兒子想來就是為了告訴兒子切勿輕信別人。」弘歷,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確實,我今天來是有這個意思。但是你相信莞貴人卻也不壞。」我這樣說,弘歷有些納悶,也是,畢竟甄嬛可是轉眼間就把他出賣了,尚未小孩子的他難免氣悶。
「莞貴人之所以說出真相,並不是不重視與你的約定,而是覺得她說出實話對我們都好。這件事,你若瞞著我,即便最後事情解決了,我知道以後也只會不開心,但是莞貴人對我說了實話,卻讓你我免了不必要的嫌隙誤會。」
「即便是如此,莞貴人也是背叛了兒子的信任。」這種事情有一便有二,即便這次她的做法也許讓自己收益,但她卻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考量做的,難保下一次她會不會為了自身陷他人於不義。
「你太苛求莞貴人了,」在這後宮裡有誰能真正做到不欺瞞不背叛,只要是利益相同,即便對方滿嘴謊話,那也是盟友,「實話告訴你,弘歷,即便是我,現在對你坦白也無非是因為你我利益一致。」即便是你親近信任如此的我也做不到你要求的那種純真。
看著他倔強的咬著唇,「至少莞貴人比起別的人,對你有一份真心的喜歡。」
所以,比起因為自己的苛求偏見讓這份喜歡變成誤會的怨念,還不如加以利用灌溉,打造屬於自己的第一個武器。
「夜深了,你也早點睡吧。」也許是我的話給他的衝擊太大,弘歷一直沉默。而我,則很不負責任的放任他沉默,自己想著開溜。
快走到門口,「韻貴人,你會這樣做嗎?」他這樣問我。
「會。」如果需要,我一定會,我難得坦誠的回答。
我的回答卻讓弘歷笑開了,看著他一臉滿足的微笑的說,「不,您不會的。」我竟然無法開口反駁他。
就讓他這樣認為好了,我又沒有什麼損失。
一夜,很短暫,也很漫長。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就是一個漫長無比的失眠夜。結果第二天,我就睜著眼等著菊清來叫我起床,頭痛的要命。
由於一夜沒睡的緣故,白天裡還一直迷迷糊糊的,心煩個不停。
「小主,大喜!」菊清本是為我去準備提神茶的,卻帶著蘇培盛有些慌張的進來了。
「韻貴人,皇上已經解了貴人的禁,讓貴人午後準備伴架呢。」當真是好消息,我家裡的事情該是落幕了。
只是,也不是什麼極好的消息,要用這般疲憊的狀態去應對皇帝,前途多舛可以預想。
皇帝突然解了我的禁足,旁人只會以為是甄嬛勸得,我們的那個皇帝,真是擅長挑個機會,絲毫不顯山露水的在背後做事啊。
為了掩飾自己面上的疲態,我難得的自己化了個淡妝。本來是可以有菊清來的,但是那個丫頭一直提議我打扮的嬌艷些,出眾些,便決定還是自己來了。但是,我又怕自己若是打扮的太過清淡,反而不好,於是再次沒有理會菊清的建議,穿著一身紫色到有些俗氣的旗袍,滿意的樸拙到菊清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奉旨半價去了。
粗糙的妝容,配上俗氣的衣著,我就是一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妃子了。
一切準備已經完成,我便出發。真是慶幸昨天已經,所以我今天只要准心應付父子中的一個就可以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看到他在忙著朝務,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想為了體貼他而委屈自己不出聲直到他發現。
「你來了,」他倒是沒有絲毫被打擾的惱怒,反而放下筆踱步到我身邊,只是也沒有讓我免禮。我只能拘著禮,任由他圍著我走了一圈,細細打量,「衣裳倒是顯眼,只是不怎麼搭你的妝。」
「臣妾愚鈍,不善於打扮。」
他笑著伸手扶起我,「朕倒是覺得你太會打扮了。什麼時候,你能好好的為朕打扮一次呢?」
「臣妾次次都是為了皇上好好打扮的,但是皇上好像沒有一次是滿意的。」我話裡帶著幽怨,就像是在因為每一次的努力都得不到肯定而傷心一般。這話說的可是實話,只不過因為語調表情的不同,可能會讓人或多或少有些誤會。誤會可不是我的謊言。
「倒是朕苛求了,你這樣打扮也好,不漏俗套。」對於我的打扮的談話告一段落,「今兒讓你來主要是想說說你家裡的事情。」
我順著他的手,和他一起隔案而坐,「倒也奇怪,你猜猜朕在你家中發現了誰的人?」
我沉默,無言以對。而他也不在意,「年府的人,若不是朕的人精明,還不一定查的出來。你說朕對你也算是隱晦,怎的年府會盯上你呢,前陣子華妃還替你求情了。」
我對上他的笑,平淡的回答,「臣妾也不知道個中緣由,也許不過是有心人的防患於未然罷了。」
「這道也有理,」順著我的意思,他很有興致的玩笑,「也許朕去莞貴人,富察貴人家中查查,說不定也會找著幾個年府的。又或許對方只對你一個人未雨綢繆?」
「皇上抬舉臣妾了。」我一直疑惑,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兩個都這般的忌憚我。年富是,甄嬛是,連皇帝都是,明明我無害的這般外露了。他們難道就不能相信我其實一點都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嗎?
「是你小瞧自己了。」他突然間沒有了再試探的興致,自己端了茶水漫漫品茗,而我則是有些糊塗的調整情緒,「你的生辰快到了,想怎麼過?」
五月初九(為了劇情發展需要,伢子要混淆時間了,其實原著中陵容的生日並不是這個時候,各位親見諒。)是安陵容的生日,難為他記著,「臣妾不想熱鬧。」
「哦,那便是不想朕參與的意思了,」他一個帝王,若是參與了我的慶生,帶給我的可不止一時半會兒的熱鬧。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天知道這只是一句客套的違心的話。
「那朕便會如那夜一般,替你慶生。」
「臣妾怎敢勞皇上奔波。」言外之意就是您還是別折騰了。
「不奔波,夜半偷香竊玉怎麼算是奔波呢,難為愛妃心疼朕,朕一定給愛妃準備一份好禮物。」面對又開始要無恥起來的皇帝,我覺的還是早些舉白旗的好,不行,如果就這樣投降,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莞姐姐的生辰好像就在這幾日!」您還是去給她慶生吧。
「朕知道,朕已經讓人去準備了。你既然記掛著,那日便也出席吧。」no,我其實一點也不記掛。
皇上,你可不可以對別人笑的這般妖孽去,我消受不起!再次懦弱的在心裡吶喊,笑容勉強的向對面勝券在握的人投降。五月初九,但願不要有什麼大「驚喜」才好。可惡,安陵容的生日為什麼不是二月二十九啊,這樣今年就可以不用過了。
晚間的時候,他因為和甄嬛的約定,才放了我自己回去吃完飯。這對我來說真是大赦令一般的存在,感謝甄嬛,莞貴人,趕緊用你的獨特魅力,讓他沒空理會別人吧。
走在路上,我為著接下來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而開心的時候,卻又遇到了華妃宮裡的掌事公公,「韻貴人,華妃娘娘有請。」人家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直接決定了我接下來的謹慎警惕。
華妃有請。失眠,皇上,華妃怎的都在今天找我,不會是約好了的吧?


☆、第三十三章 華妃相邀暗動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烏啦啦,更新了,求留言!!!!
華妃的宮殿,一點都沒有愧對她如今的地位,以及她母家的權勢,富麗堂皇的絲毫都不掩飾,每一處每一角都顯露出一種燦爛的卻又不會庸俗的貴氣張揚,就似她本人一樣,驕傲的不屑於一絲一毫的偽裝。但是這樣肆意的佈置,卻因為那屢屢燃起的歡宜香,帶上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煙霧,多了點煞風景的瑕疵。
歡宜香,皇上特地為了華妃調製的香,是榮寵的表現,而在甄嬛傳裡,在我那個已經忘得差不多的夢裡,歡宜香也是算計,是帝王的用心良苦,防患於未然。我不知道華妃用了這麼久的歡宜香是否早已傷了根基,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卻不妨礙我賣華妃一個人情。
這般恣意驕傲的華妃,如若知道了歡宜香的陰暗,是哭鬧,是絕望,還是隱忍,改變?!
哭鬧也許有,但是也只有在私底下的時候,我看著華妃身邊的宮女頌芝端著一盤凌亂的酸黃瓜出來的時候,突然有點同情這個風光的華妃,喪子之痛,無子之憂,她都只能默默的忍受,即便有時候這種痛苦劇烈到她要通過自欺欺人才能挨過來,她在人前也是驕傲堅強的,這樣的華妃讓我敬佩。這般善於忍受的人,這般驕傲的人,如若知道了,是會痛,但更會利用。
「嬪妾給華妃娘娘請安,」禮行到一半,華妃難得的沒有趁著這個機會給我一個下馬威什麼的,而是直接示意我收起不必要的虛禮,「真是難得你這麼快變過來了,本宮以為你該是要些時間準備準備的。」
我看著室內不必要的人一個一個的退了下去,心裡知道華妃是要直接步入正題了。
我在華妃這兒待得越久越會讓有心人懷疑,這個道理華妃也明白。
「本宮一直好奇,你一個縣丞之女,到底有什麼讓本宮的侄子那般惦記,若是說聰慧,你即便是高於常人卻也比不過你的好姐妹,本宮的死對頭,更不用說別的了。」華妃換了個姿勢,略帶輕蔑的看著我,「本宮很是害怕年富看錯人,做錯事,但是如若不信任年富,本宮多少會因為這個和他傷和氣。這倒是讓本宮為難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覺得本宮該怎麼做才好?」
我的留或者除,就看我見天的表現了這樣想著,我反而覺得有些興奮,「該怎麼做又豈是貧妾可以插嘴的,貧妾能做的只是讓娘娘知道的更多,想得更多,以便三四而後行。」
「呵,」對我的回答,華妃只是付以一笑,她的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帶著忽明忽暗的光,「對了,甄嬛有孕了,你可知道?」
她就像是隨意的一提,但是說話的內容卻是一點都不隨意簡單。甄嬛有孕?前幾日我還是見過她的,但是那時候心裡有事,再加上她即便是有了,月份也尚小,自己確實也不知道。想來,華妃這個時候找我,該是因為自己的對頭真的有了孩子,而有些坐不住了。前面富察貴人有喜,華妃即便心裡不舒服,但是想著富察貴人的榮寵不多,再加上眉莊已經被她算計,便也是不急,但是這一次甄嬛有孕,一切就大不一樣了。別的不說,皇上沒準兒就會因為甄嬛的喜事而顧及眉莊。
「一個富察貴人,就因為有了身孕,差點沒被皇上寵上天,」華妃許是想到了富察貴人仗著自己的雙身子囂張跋扈的樣子,面色有些難看,「想來你的那個好姐妹該是更加威風了才是,怎的你不去道喜,倒是來了我這兒?」
「莞貴人確實是貧妾的姐妹,但是姐妹的喜事自然沒有自個兒的大事重要。」華妃這樣說並不是不相信我的誠意,所以我這樣的回答也足夠讓她滿意了,「而且這樣的喜事比起祝賀,倒不如分享。若是娘娘也有了身孕,想來皇上會更高興的。」
「你倒是自信?」華妃聽我這樣說,面上帶著些隱忍的期望。
「自信什麼的,如若做不到不都是空話。」說實話我沒有一點自信,但如果我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又怎麼能讓其他的人相信我。
「話說的到好聽,你倒是說說你想的法子。」
「貧妾想先冒犯娘娘,親自探探娘娘的脈象。」這樣的合理的要求,華妃自然不會拒絕。我有模有樣的給華妃把脈,倒是又讓旁人信了幾分,「怎樣,本宮的身子可是有了什麼傷根本的損傷?」華妃有些急切的詢問我,但是只有天知道我現在是多麼心虛,把脈什麼的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畢竟我不是專攻醫術的人,能夠對女子身體有所調理便也是了。
但是,裝還是要裝圈全套,「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也許是在太醫那裡聽多了這樣的回答,華妃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我知道她這時候一定覺得我給不了她什麼明智有效可以實行的法子,失望了,但是我還是繼續我的說辭,「想來已經有許多太醫為娘娘診斷過了。」
華妃收回了手,「那你說說為何本宮,」她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小腹,表情複雜的我難以明白,「為何本宮至今都沒有身孕?」
因為歡宜香。本來你華妃是後宮承寵最多的妃子,最有孕育自私的機會,但是卻一直無孕,歡宜香有說不出來的重大功勞。我很想就這樣告訴華妃,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我這樣直白的說出來,又怎麼能讓她相信那?
「怎麼,難道你也要和那些太醫院的神醫一般,給本宮那些只是說的好聽的建議吧?」說道這裡,華妃的話裡帶上了嘲諷。
華妃想知道只是怎麼懷上孩子而已,別的消息對她來說也許並不重要。而我也只要讓她不用歡宜香就可以了,比起向她解釋真相,比起費力勸她相信,比起冒著可能暴露自己所謂前世的秘密,倒不如對真相一概不說,對於歡宜香的古怪一概不說,挑選一個曲線救國的方式。
「這些東西貧妾不懂,自然也不會班門弄斧。」我這樣的回答,倒是讓華妃提起一些興致,「娘娘的身子卻是沒有問題,只是卻沒有很好的代孕的條件。」
「受孕與否,左右不就是看皇上來與不來,怎的和本宮的身子有關?你可莫要拿本宮誆騙沈眉莊的那套欺瞞本宮。」華妃看著我的眼裡有著明顯的戒備懷疑。但是正是她的戒備,讓我知道了她的動搖,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她都會上鉤的。
「孕育子嗣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皇上的恩寵固然必須,但是娘娘您的準備也是不可缺少的。將自己的身子調理到一定的狀態,那麼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宮用藥物?」
「是藥三分毒,貧妾私以為用藥乃是最不好的方法。效果也並不出眾,這個想來娘娘該是最有體會的。」華妃這幾年沒少因為這樣的事情找過太醫,但是即便是吃了再多的補藥,都沒有用。對於這個事實,我只能說歡宜香太過厲害了,與此同時也慶幸華妃早些時候的藥補,至少可能因為那些補藥的緣故,華妃沒有傷了根基。
「那你說該如何?」
「這種事情的調養要時時刻刻,首當其衝的是食補,」食補於華妃並不是新鮮的東西,我要說的自然也不是吃食上該當心的注意點,只不是一個前言罷了,「但是光是食補也是不夠的,貧妾以為娘娘還可以試試香料。」
「香料?這倒是新鮮。」
「貧妾知道娘娘平時用的大都是皇上親賞的歡宜香,歡宜香確實是好,但卻美中不足。如若再多點東西,娘娘日日聞著,對身子的好處必定不少。」
「你有辦法彌補?」這香料是皇帝親賞的,因為這個原因,華妃尤其的鍾愛歡宜香,也因為這個原因,華妃的宮裡不能不明不白的突然不點歡宜香,改換成其他的。當然華妃確實也可以實話告訴皇上,她換香料的原因,但是,「本宮並不想在事成之前驚動皇上。」
言外之意,歡宜香不能換,或者說華妃宮裡的味道不能變。
華妃這樣的反應當真是我求之不得的,如若皇帝提前知道了,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至於事後,到時候再說不遲。
「貧妾早些年研究過香料,只要娘娘給貧妾一些歡宜香作為原料,定能配置出娘娘可用的歡宜香。」我對於香料的研究不少,還是有能力欺騙一些門外漢的。
「既如此,本宮便信你。頌芝,去包些歡宜香來。」華妃打量了我一眼,又對著正要退下去的頌芝說道,「韻貴人為了感謝本宮替其父親求情,特地為本宮唱了小曲,好聽的很,你便拿了那藍天和玉的玉墜子給韻貴人。」
「奴婢知道了。」頌芝看了我一眼,便退下了。
而我很是知趣的謝了華妃的賞賜,也對華妃有了新的認識。以前只是覺得華妃的算計大都來自她身邊的曹貴人,但是現在卻覺得華妃本身就不簡單。一句簡單的話,若是傳了出去,別的人只會以為我今日來謝恩卻被華妃折辱,避免了太多不必要的東西。
華妃對後宮的人很瞭解,所以能夠輕易駕馭,同時更加不簡單的是她對於自己很瞭解,所以能夠明白做什麼能讓人起疑,做什麼能讓人深信。
「華妃娘娘當真明智,」我真心的恭維,華妃卻有些不受用,「有時間恭維本宮,你到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姐妹。」
「臣妾有一事不明白,」我猶豫過要不要提出這個問題,但最後還是問了,想來這個時候,這樣的問題,華妃不會隱瞞,「娘娘為何要為臣妾的父親求情,無故惹人猜忌?」
華妃也不驚異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絲毫不介意回答,「替你求情是年富求的本宮,本宮被他說服了,而本宮也需要一個由頭見你,至於是否起疑,你不用擔心。本宮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旁的人懷疑都沒有關係,只要皇帝不起疑便是了。」
在皇帝那兒,她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嗎?就這麼自信可以騙過皇上?
回了竹園我就開始調製新的歡宜香,我在之前就或多或少的準備了各種香料,材料方面不用擔心。而今天,皇上在甄嬛那兒,甄嬛有孕,皇上必定不會離開她的宮殿,今晚是很難得的好時機。
要換去歡宜香裡的有害成分,又不能改變笑料本身的味道,確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濛濛亮的時候,我問著香爐裡面的氣味,看著一桌的狼藉,滿意的笑了。看著時候,下人差不多就要來了,我便把桌上的一干香料都收在了一個盒子裡,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怕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味兒了。而華妃那兒拿來的歡宜香,一部分被我用了,另一部分則是被我加上了一些別的東西,以備我的不時之需。
歡宜香室友避孕的功效,但是有的時候這種功效還太過溫和。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就用到自己調製的香料。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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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子嗣稀薄何人所為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全章來了,寫的伢子那叫一個熱血沸騰,一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無恥求留言,求保養啊!伢子其實很邪惡的,各位親們包涵
已經被我動了手腳的歡宜香,我直接給了華妃的底下人,沒有經菊清或者誰人的手。這樣的事情到底是欺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主怎的這般憔悴?」菊清幫我梳妝的時候,看著我明顯比之前更加差的臉色,有些擔心,「要不小主還是改天去看莞貴人吧?昨兒小主被華妃找了去,奴婢在外面也不知道華妃娘娘怎麼折騰的小主,想來莞貴人也會體貼小主的。」
「不了,莞貴人有喜,我昨兒個沒去已經很不應該了。」我知道菊清是關心我,「你幫我上點妝吧。」
菊清見我注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什麼了。
「弘歷,」我突然想到弘歷,但是叫出他的名字後,我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哦,現在這個時候四阿哥怕是還睡著,聽四阿哥身邊的嬤嬤說,四阿哥昨天夜裡是在小主回來了以後才睡的。」
「這麼晚?是在看書嗎?」
「這個嬤嬤沒說,奴婢也沒問。」
菊清手巧,沒幾下就幫我收拾好了,應著脂粉的遮掩,面上的憔悴倒是看不出來了,只是因為我兩宿沒睡的緣故,眼裡的血絲多了不少,但是若不細看倒也沒什麼關係。
我去甄嬛那兒的時候,皇上正巧從裡面出來,想來是方才在甄嬛那兒用了早膳的,但是這樣的消息不該是沒有人提醒我的。我看著自己身邊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菊清,心中有些不舒服。
甄嬛和皇帝兩人迎面而來,即便我心裡不舒服,面上也得是沒有一點事兒的給皇上行禮。
「妹妹,怎麼來了,」甄嬛見著是我,大致能猜到我是為她賀喜的,有些小女兒態的對著皇帝一笑,全身散發著獨有的韻味,我也是的,這樣明顯的樣子,我到現在才發現她有喜。前段日子當真是忙的暈了眼了。
「自然是給姐姐道喜的,姐姐也真是的,有喜了也不早些告訴妹妹,要妹妹從別人那兒才知道的消息。」
「這可不能怪我,」甄嬛知道我只是看玩笑,但也還是怕我真的因為這事情惱了她,「我也是太醫說的時候才知道的,妹妹要是不信可以問問皇上。」甄嬛這般說著,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那樣子就像是尋求自己愛人庇護的女子,朝氣的很。
「你姐姐也是個不細心的,有了身孕自己也不知道。」他倒是難得的心情很好,一邊用膩死人的眼神看著甄嬛,一邊用輕柔許多的聲音對我說道,「往後你便常來陪陪她,也替她照顧著些。」
「皇上,臣妾就這般不可靠嗎?」甄嬛可不依了,嘟囔著抱怨,「怎地臣妾還會照顧不好自己嗎?」
看著甄嬛撒嬌的樣子,我忍不住「撲哧」一笑,笑出聲後又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禮,但還好,甄嬛和皇帝忙著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並沒有多注意我。
「你這妮子,越發大膽了,還敢頂嘴?」皇上佯裝生氣,而甄嬛也像是早就習慣了皇帝這樣子的發威,早就不怕了,但又顧忌著我在場,沒有像往常一樣嗆聲,只是略顯嬌蠻的瞋了皇帝一眼。
而我,樂的在旁邊看著皇帝和甄嬛調情,心裡想著,果然皇帝的寵愛什麼的還是給別人的好,這樣自己還可以不用顧及的看看戲,從中取樂呢。這樣一想,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就消散了。
「是朕寵壞了你。」皇帝也不計較,「既然韻貴人來了,你們姐妹就好好聊聊。」
皇上本來就是要動身的,不過是因為我的緣故,晚了一些。所以聽到他說要走,我和甄嬛就很知趣的行禮送架了。
皇上走後,我與甄嬛小聊了一會兒便走了。她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今早又費心侍架,本身就快乏累,我便沒有打擾了。
走在路上,我見著風景不錯,就貪玩,繞著遠路,「小主,您今日也乏,何不先回去歇息歇息再出來遊玩?」
「無妨,頭疼的很,吹吹風倒也舒服。」菊清是體貼,但她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她隨著我離開甄嬛那兒的時候比我這個沒睡好的人還要難看的臉色。「倒是你,方才怎的臉色這般不好?」
我不是明白的說,但是菊清卻聽的明白,猶豫了片刻,終是對我說了實話,「小主,奴婢本以為莞貴人會在皇上面前替小主說說華妃的事兒的,卻沒想到莞貴人只顧著自己,提都不提小主昨夜的委屈。」
原來她是打的這樣的算盤,所以才不提皇上在那兒用膳的事情,想來菊清也是算準了我今天必是會去看甄嬛的,今早的勸阻只不過是做戲的,身邊有這麼一個伶俐的丫頭,還一心的向著我,我真是好運氣到自己都有些懷疑。
「所以你覺得委屈了?」我輕笑著開口,看著菊清默認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的很,「若我是莞貴人,我也必定不會為著別人強出頭。」
「可是莞貴人不是正好有喜嗎?」她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這樣的事兒怎麼能叫做強出頭呢?
「正是因為有喜了,有些事情就更應該避諱注意,如若不然只會落得一個恃寵而驕的臭名,還平白的惹了更多人的注意。」聰明如甄嬛,這個時候怕是想著法子要避著後宮眾人,又怎會為了我出頭,惹得華妃乃至後宮的注意。
「小主說的有禮,」菊清不傻,聽我這樣一說就明白了大概,但是還是有一些不樂,「但是即便如此,莞貴人也不能任由著浣碧那般不待見小主啊。」
浣碧,一直都是個不能讓人省心的人。攤上她,甄嬛也算是倒霉了。
說是不待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無非就是給我上茶的時候用了些勁,濺出了些茶水,我倒也不介意她的冷面,畢竟上次她藉著我的名兒做事被我說出來,難免看我不舒服些。再加上我今天去的那般不合時宜,她許是多想了。
「她好歹也是個奴才,卻這般對待小主,莫不是莞貴人包庇的?」菊清倒是越說越不靠譜了。不過我想著她許是在氣頭上,沒了理智,便也不計較。 「莞貴人怎的會這般,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甄嬛不是傻子,怎的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想來是那個心高的很的丫頭自作聰明,「我今兒個去的那般的巧,又碰上了皇上,說不準人家浣碧和你想到一塊兒了,以為我是要接著她的小主為自己申冤討寵,護主心切便行為上有所不當了。」我這話是解釋也是敲打,而菊清也很合我心意的明白了。
「小主,奴婢知錯了,」她忙不迭的認錯,態度誠懇,「奴婢不該自作主張的。」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菊清,我不喜歡你這樣做。」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坐著等同於算計欺瞞的事兒,且不論會不會好心辦壞事兒,那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不好受,我不喜歡。
回了竹園,我便稍微拾掇了一下,臥榻而睡了。正好我這兒不大來人,倒也睡的舒暢。再次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精神好了,肚子倒是餓了。
「韻貴人醒了?」我本以為內屋無人,便行了個懶腰,但是卻突然聽到了弘歷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細細一看,才發現放下來的布簾後有個小小的身影。
我看著弘歷像是有要進來的意思,忙收回了還在半空中的雙手,笑著看走進來的小人兒,「這麼晚了,四阿哥怎的在這兒?」
他早就知道我會這樣一問,笑嘻嘻的跑到床邊,依著床榻,兩手拖著下巴,望著我,眨巴著大眼睛,「兒子本是來找韻貴人用晚膳的,但是貴人睡的正香,兒子不忍心打擾,便一直在外面等著了。」
言外之意,他是一直沒吃飯嗎?
「就這麼乾等著,你也不覺得餓?」看他聽我這麼說就笑得越發燦爛,我就覺得好不容易不疼了的頭又開始發作了,這時候菊清正巧進來了。我便讓他先去外面吃些點心,他也懂事的很,倒是出去囑咐嬤嬤把晚膳熱一熱了。
等我梳洗了一番,出去和弘歷一起用膳的時候都快半夜了。這晚膳吃的和夜宵一般,倒也新鮮。而弘歷和我都很是默契的忽視了前段日子我們之間的不愉快,吃的歡的很。
「朕倒是來的巧,又碰上你們兩個偷吃了。」聽著這個聲音,我就這麼直接把嘴裡的肉吞嚥了下去,咬都沒咬一下,差點沒噎著。
怎的每次我正舒坦的時候,他都要來湊熱鬧。
「皇阿瑪,您可來了!」弘歷倒是很開心的屁顛屁顛的就迎上去了,話裡還透露了一個讓我青筋直冒的訊息,什麼叫您可來了?弘歷那小子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皇上要來的吧!
「朕答應你的,必得日日來看你一回。」他話是對弘歷說的,但是雙眼卻是直勾勾的看向我,良久才轉而對向弘歷,「難為你這般晚還候著了。」
也得難為我,什麼日日來,你們的約定就別讓我知道了,說出來的意思難道是讓我也日日候著?好吧,我淡定了。
「皇阿瑪來回奔波才是勞累,兒子不累。」弘歷很是狗腿的奉承,有搶著伺候他的皇阿瑪到內屋休息,倒是讓我落了個空,只是囑咐著菊清把餐桌收拾了。
「倒是朕來晚了一步,不然還可以吃上夜宵。」皇上不知有意無意的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說完就一手支著下巴,和他的兒子一起注視這剛走進來的我。
真是強烈的視線攻擊,我投降了,「皇上若是餓了,臣妾便去小廚房拿些吃食來。」正好,給你們父子倆一個二人空間。
但是人家皇上卻是十分的體貼我,朝著我伸出手,讓我過去的意思十分明顯。我搭上他溫熱而乾爽的手,坐在了他旁邊的位子上,順從的讓他滿意,「不必了,朕不過是隨意一說,倒不用你費心。」說完,他又打量了我一會兒,「你的臉色比之前好多了,。但是還是有些憔悴。」他這般直白的話,倒是讓我不爭氣的臉紅了。
「韻貴人一回來便睡下了,」弘歷很積極的回答我之所以臉色變好的原因,「方纔才起身的,所以臉色好些。」
「怎的這般累?」他聽了很是擔心的樣子,「可有太醫來瞧過?」
「也不是什麼大事,臣妾不過是昨兒個沒睡好,才會如此。」
「昨兒是你受委屈了。」他聽我這樣說,便覺得是華妃的刁難讓我睡不好,沒有多想,「華妃本就是愛使小性子的,你讓著她便也是了,莫要較真。」
「臣妾知道。」看著他一點都不起疑的樣子,我就佩服華妃,這般輕鬆的就打消了最多思的人的懷疑,「臣妾本來是為了謝華妃娘娘為家父求情去的,卻不想反而惹惱了華妃娘娘。」
華妃的求情本就是可疑的,我想知道他現在又是怎麼解釋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只以為我是在奇怪華妃的喜怒無常,「求情許是為了做一次大度,搏一回聖心,多半是她身邊的人出的注意。只是她自個兒的性子難改,裝不久。」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一笑,「皇上真瞭解華妃娘娘。」是真的瞭解,還是連帶著我也懷疑?但是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對我說謊,也許是華妃真的太過瞭解這個她喜歡的人,瞭解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這樣的華妃倒是不想表面看起來的那般驕橫中透著些不明世事了。
我與皇上就著華妃的事兒聊了一會兒,弘歷許是因為夜深了,又吃飽喝足,覺得話題不合胃口,便顯得睏倦的很,皇上覺察到了,「弘歷,你既然困了,便去睡吧。」
弘歷本來聽著自己的皇阿瑪這般說是想要強打者精神拒絕的,但是又閃著眼神的看了我一眼,「那皇阿瑪也在歇一歇吧,左右還有些時辰。」
「嗯,朕會在韻貴人這兒在歇一會。」他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而弘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開心的告退了。
我覺的,我真該謝謝他費心了。那孩子不會以為我是因為皇帝不來,才會那般憔悴吧?
「莞貴人有喜,朕想晉一晉她的位分,」皇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看著我頗有想知道我的想法的意思。只是,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想要找人討論不也該是找皇后的嗎?
「若真是如此,臣妾定是要替莞姐姐高興的。」這樣的回答,不涉及妥與不妥,只談論事後的錦上添花。
「除了替她高興,你就沒有別的想法?」什麼別的想法,我有些迷茫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樣一問究竟是為了什麼。
「皇后想的便多,倒是勸著我在莞貴人生產之後晉封,來個喜上加喜。」他說道皇后,很是體貼的給我指明了一下回答的方向。
「皇后說的也有理。」對了,富察貴人也是有喜的,怎的他不提晉封富察貴人的事兒?該不會是為了試探我吧?
「這樣說,你也是這樣的想法?」
「臣妾只是覺得姐姐有了身孕本就是後宮矚目的,如今若是再受封賞,怕是會太過引人注目反而不宜安胎。」這是我的想法,但也不完全,這樣說的另一個原因是我不想太過出格。既然皇后有那個意思,我為什麼要和皇后對著說,白白的讓他深思呢。
「你說的有禮,倒是真心為著莞貴人著想的。」所以說他這次的問話只是一個試探嗎吧,是想看看我對莞貴人是真的有心或者別的什麼的?但是若是這個意思那麼這樣的試探未免太過簡單膚淺了。「只是朕還是決定晉封莞貴人為嬪,有些事情拖得久了,難免會多生是非。」
「皇上聖明,只是富察貴人一樣有喜,若是與姐姐一同受封賞,豈不是好事成雙。」果然他是自己已經有了主意了的。
「一同封賞富察氏確實能夠讓莞貴人少些麻煩,你有心了。但是富察氏這些日子太過驕橫,行為處事擔不起嬪位,還是作罷。只是你與莞貴人交情太過深厚,難免費心神。你自己注意一下分寸吧。」這話的意思是要我不要與莞貴人交往過密嗎?還是別的?我一時間真的不明白。
也許是我臉上疑惑的樣子太過明顯,他微微歎氣,「罷了,順其自然吧。」
「夜深了,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我發誓,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他早點睡的,這麼晚,想來他也該是困的沒有做別的什麼事情的精力的。他早點睡也省得我要費心思猜度他的心思。
「難為你這般心急。」這是什麼話啊,誰心急了!「只是朕還在等一個人,你且忍忍。」喂,我要忍什麼啊!
低著頭兀自調節氣息不想當面撕破臉的我,偽裝是在害羞的樣子,反倒是因為一心在掩飾上,沒有發現那個嘴上惡劣的人眼裡的笑,只是聽著蘇培盛的通報,帶進了一個我前幾日方才見過的人——陳太醫。
陳太醫行禮之後便是直接對著皇上稟報,「回稟皇上,臣看過富察貴人的脈象,十有八九該是個格格。」聽陳太醫這般說,我看著他的眼神變了變,怎的這個時候宮裡的太醫這般了得,只是一個脈象就能知道腹中胎兒的男女?還有,為什麼這樣的事情要來回稟皇上,而且聽著富察貴人將得一個女兒,他反而高興,一般的皇帝不都是,甚至是一般的男子不都是重男輕女的嗎?
「這般,你便照顧這些。朕的女兒不能有什麼差池。」他知道後宮裡面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所以才會囑咐了陳太醫的吧,富察貴人好福氣,想來不會如曹貴人那般因為生產的事情走鬼門關。
「莞貴人,你可去看過了?」
「臣看過,但是因為莞貴人方有孕不久,偏差太大,臣不能斷定。只能是推斷許是個阿哥。」
「阿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話是壓抑的,阿哥不好嗎?不該是比起公主更加討人喜歡的嗎?
「你晚些時候再去看看吧,」我因為他話裡的陰鬱而疑惑的看向他,卻被他臉上的嚴肅和眼裡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冷光心戰,「若真是阿哥,莞貴人難免一場心傷。」
他是不想要阿哥嗎?
富察貴人的女兒,他滿是歡心的暗自派人保護,但是莞貴人的阿哥,他卻是用這般的表情說著放棄乃至於扼殺的話。
女兒亦或者兒子,不都是他的孩子嗎?
帝王,就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步步算計的嗎?不僅僅是針對華妃,而是後宮所有的妃子,所有的孩子。
因為太過震驚,我知道他將我帶進了內屋才拜託了渾渾噩噩的狀態,看著早已經收斂了一切陰鬱表情的男子,只覺得被他握住的手忍不住的發冷,他像是疼惜我一般,反而握緊了我的手,微微皺眉的喃語,「你總是手腳發冷,這個毛病方才倒是忘了讓太醫看看了。」這般的柔情的男子,方才卻在算計著自己的骨肉。
明明是薄情到骨子裡面的人,卻偏偏要做出柔情萬丈的樣子,真是諷刺。
「皇上,明明知道臣妾是被您嚇到的。」
被我這般嗆聲,他倒是有一點吃驚,但是卻毫不在意的將我拉進他懷裡,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溫柔樣子,「怎的是朕高估你了,這樣的事情也會將你嚇到。」
「對於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算計的人,難道不可怕嗎?」我覺的自己是被氣氛害怕蒙住了心,才會這般與他說話。
「呵,」對於我近乎諷刺的話他只是淡淡的還我一個有著同樣的以為的哂笑,「算計自己的孩子。不,可不是每個妃子肚子裡的那塊肉都是朕的孩子。再者孩子多了,才是對朕的骨肉的傷害。」他說道這裡,眼裡竟然有著明顯的傷痛,就像是他自己經歷過來自他的父親的那種傷害一般。難道是因為九王奪帝的事情,讓他厭倦了多子。但是即便是如此,他的做法還是很可怕。
「再者,你害怕的不是朕這個冷情到算計親子的人,而是怕你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莞貴人。」這樣的說法有差別嗎?我害怕的事情還不是一樣是他造的。
「皇上,你會嗎?」對我這般的坦誠,把我放到不一樣的位置,若是我有了孩子,若是我懷上了阿哥,你是不是會用一樣的方法對我。答案不言而喻,即便我在不一樣,也不會特別到能改變你的心意的地步,甄嬛是這樣,我安陵容也是一樣,只不過是特別的方式不同,到最後,你這個皇帝最在意的只會是自己。永遠不會捨棄的也只有自己。
我明知故問,不是想要自欺欺人,而是想著藉機反駁。
「朕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我懷男懷女還不知道不是嗎?但不論是男女,你都會當一個棋子一樣來算計。所以,你就不要用這般真誠中帶著迷茫的語氣來說了,裝的好像你是因為我的緣故而猶豫的一般。
「你不信!」他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你若不信,朕便與你試試?」試試?怎麼試一試?
下一瞬,他就用行動告訴了我他的想法。我被他粗暴的帶到了榻上,看著那個眼中帶著怒火的人,我心中更加憤懣,我才不要為這樣的人孕育子嗣,才不要因為他所謂的試試,懷上一個如棋子一般的孩子。
我的掙扎對他來說根本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朕也想知道,你若是有了孩子,朕會如何!」
這樣的恩寵,這樣的孩子,你愛給誰給誰!即便是知道掙扎無用,我也沒有放棄,甚至還因為他的厚顏無恥,近似於霸王硬上弓的做法更加怒火中燒,對著他又是抓又是咬,還多次要用腳去攻擊他的要害,徹底惹怒了他。
「呲喇」,是他完全的失去了耐心,撕毀了阻礙他保護我的衣物。
「彭」,是我不安分的腿因為他沒了輕重的鉗制撞到床帷的聲音。
最後的最後,我抵不過他的強攻。在他攻城略地的時候,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被迫承受這種侮辱的歡愛,氣紅了雙眼。
你以為,這樣我便會如你的意!
你這樣的人,我便是一輩子都不生,也不會要一個從一開始就被自己的父親算計著的孩子。

☆、第三十五章眉莊雪冤甄嬛受創


前夜裡他氣急,對我一點都不客氣。第二日我起來的時候,身旁早就沒了他的蹤影,只是覺得身上處處都疼,都酸,難受的差點沒哭出來。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根本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全靠著菊清伺候著才勉強起身。這種就像是一下子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般所有事情都要靠著旁人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但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壞處。至少我知道了他對子嗣的控制,至少我可以防患於未然。想到這兒我不免勾起一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自己準備的那香料了。
遣開了旁人,我看著香爐裡冉冉升起的白煙,十分近距離的湊近,任由那股濃厚到有些衝鼻的味道撲進我的體內。我忍著被熏到的不適感,不斷堅持著深呼吸,試圖將所有的氣味都吸入體內。
這樣的味道,與歡宜香一點也不一樣啊。但是卻是一樣的讓人不舒服。這個應該比被調和的其他香料更容易讓一個女子與子嗣無緣。
藥效,越快越好,畢竟這種東西不是長久可以使用的。
甄嬛有孕後,皇上對她就更加的疼愛,即便她身子不便,也常去陪著她,即便惹得後宮烏煙瘴氣也無所謂,我倒也無所謂甄嬛的一枝獨秀,只是那個人每每打著寵幸甄嬛的幌子卻來了我這兒,多少讓我覺得不舒服,尤其是那次的強迫之後,他便強勢的很,就像是真的要我懷上孩子一般。
再一次強勢的播種運動後,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起身離開,而是強迫我半癱在他懷裡,「朕明日便會復了沈眉莊的位。」
我被他折騰的累極,只想像前幾次那般閉著眼睛,不理睬他。但是他卻不如我願,一雙手放肆的遊走,大有如若我不回應就會再一次興風作浪的打算。
「那真得恭喜眉姐姐了。皇上願意在沒找到劉畚的情況下復位,想來姐姐也會為著皇上的這份眷顧不至於徹底的心傷。」嘴上雖然這樣說著,我卻為了十分不喜歡他這般的做法。當初的不信任已經傷到了眉莊,何不就讓她心死,讓後宮多個明白人,現在又要利用自己的所謂相信欺騙已經受傷的人。
「沒找的劉畚的是沈府和甄府的人。」他在我耳邊輕笑,噴出的氣息弄得我的耳朵癢癢的,說出的話更是讓我心裡驚驚的,「劉畚可是一直在朕手裡的。」
「臣妾不明白。」為什麼劉畚在他手裡?為什麼要現在這個時候利用劉畚?甄嬛有孕,華妃本就處於弱勢,若是這個時候劉畚再來指證華妃,那麼後宮不就失衡了?難道,他已經掌握了劉畚,可以借劉畚反咬旁人?
我還在深思,額頭就被對方可惡了彈了一指,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我疼得條件反射的看向他,看著他笑的妖孽,「不要自己胡思亂想,你若是想知道便說出來,朕告訴你朕的想法。」
「臣妾想知道。」我倒也不是全然相信了他的話,只是我確實想知道,直接問他也不是不可以做的事情,至於得到的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就隨便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倒是有些吃驚我的坦白,隨即將我抱入懷中,自個兒卻在我視線觸及不到他的表情的時候笑的胸膛都微微震動,「安陵容,你不知道你自己現在的樣子,真的是•••」
什麼啊,我現在的樣子是很好笑嗎?
說實話埋首在他懷裡我真的不是很舒服。我便掙扎著要遠離,正巧他也沒打算禁錮我,只是順勢放開我,然後繼續他的話,「每每,你自稱臣妾的那個樣子,少了恭順的時候,對朕竟然是說不出的誘惑。若不是顧忌著你的身子,朕真的是••••••」
他越說越離譜,我這般臉皮厚的人聽的都有些面紅,忙轉移話題,「皇上不打算告訴臣•••容兒,緣由嗎?」被他盯著,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改了自稱,容兒什麼的稱呼,連我自己都覺得矯情,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倒是不以為意。
「容兒想知道,朕當然是樂意告知的,只是有個條件。你先答應替朕孕育子嗣吧,這樣朕便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答應為他孕育子嗣?不可能!
我與他這幾日雖然相處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的障礙,但實際上也都是各自避忌著提起子嗣的事情,卻不想他倒是主動說起來了。莫不是我私底下的動作被他知道了?不可能,那些防備的措施根本除了我意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不會知曉的。
「這不是我的一個答應就可以決定的事情。」生與不生和我的願與不願從來沒有多大關係。
「這話也在理,朕要的不過是你的不刻意為之。」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看著我隨意的笑著,「你太聰明 ,有時候朕也防不住你。」
「皇上太過抬舉容兒了,皇上若是不放心,讓陳太醫日日來請脈便是了。」我用了香料,若是太醫太診脈還是有跡可循的,我這話不過是賭一把罷了。而事實,我賭對了。
他既然挑明了與我說,便是放心我不會動手腳的,這才叫我有機可趁。
趁我走神的時候,他的手到了我的小腹,頭枕在我的肩窩,「你說這裡面會不會已經有了朕的孩子?」倒也有趣,他並不是從未有過孩子,這樣詢問我的時候倒是帶上了幾分期待幾多興奮?
「明日起,朕不會只招幸莞貴人了。」這話是說他要重新寵愛華妃了?可是前面不是剛說要恢復眉莊的位分嗎?
「若在不明明白白的找你一會兒,朕的孩子說不准豈不就來的不明不白了?」
好吧,事實再一次表明我想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卻是如他所說的一樣,為眉莊昭雪,但是他卻沒有因為劉畚的一面之詞怪罪華妃,即便甄嬛和劉畚明暗配合著揪住華妃不放,但是他卻沒有因此疏遠華妃,反而發落了劉畚,還因為體恤華妃無辜受冤幾日都留到了華妃宮裡。
他這樣的舉動無疑昭示著華妃的再次得勢,至於原因,後宮裡沒有一個人知道。眉莊假孕爭寵的事情,後宮裡面的明白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事情的發展卻因為皇帝難得的糊塗撲朔迷離了。
便是甄嬛,也因為皇帝的做法,頭疼了一陣子,最後只尋了一個年富立了軍功,皇上要顧及前朝的由頭,安慰我與眉莊,同時安慰自己。
說起眉莊,我在她解禁的時候便去看了她,她是憔悴了許多但卻也明白了許多。皇上的做法已經讓她徹底死心,她求了去伺候太后,皇上也同意了。這在我看來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安身之法,只是眉莊對華妃算是結下了仇,只要她一天放不下這個怨,就一天不會真的蝸居在太后身邊避世。
說起來也多虧了皇帝,後宮一下子安靜了。甄嬛和富察貴人忙著養胎,華妃再次得勢,但是卻像是被上次的冷落嚇到了一般,安分的不像話。便拿給皇后請安來說,她也改了往常拖拉的性子,把面子和裡子都給做足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這般的反常倒是讓宮裡的人更加忌憚,反而安分了。
而我,也不用應對皇帝有時候的突襲,只是在輪到我侍寢的時候略微費神些,其他的時候倒是難得的享受。有空便陪著眉莊去看看太后,看看甄嬛,就這樣子過了兩三個月。過了一年最炎熱的時候,在一宮人快要打道回宮的時候出了岔子。
皇后身邊的寵物貓松子突然發狂,那時候正巧皇后邀請了眾妃子一起在宮中賞花,而松子發狂,撲在了富察貴人的身上,富察貴人身邊的丫頭機警,以身護住了主人,所以富察貴人只是受驚了,並無大礙,而甄嬛就有些遭殃了,那貓轉而撲在了她身上,即便有我和眉莊的扶稱,她的腹部受到了衝擊,當場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因為疼痛和驚嚇癱軟在我和眉莊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第三十六章 福禍相依真假難辨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伢子偷懶了,有的沒有交代清楚,麻煩親們從頭看看吧,如果還有問題務必告訴伢子,伢子最近腦子有些不好使,犯錯的幾率就up up up 了
這件事情來的突然,甄嬛傷的不輕,便直接在皇后宮裡的偏殿整治。傷及皇嗣,受傷的又是皇帝的新寵,宮裡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皇后那兒。妃子們留在外殿,心思各異,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在內殿診斷,各個腦門上都冒出了汗水。深怕自己就不會皇子,成了陪葬。
很快,皇上和太后都來了,太后不似皇帝要避忌,直接由眉莊攙扶著進了內室,而皇帝則坐在主位,眼神冰冷的掃視了在座的其他妃子,最後將視線投注在皇后身上,而皇后就像是沒有注意到皇帝的注視一般,兀自擔心的牽過這內室的情況。
我不著痕跡的看著殿內的情況,聽著內室甄嬛隱隱約約飽含痛苦的呻吟,心裡只覺得戲劇。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隱約記得該是富察貴人小產,甄嬛為了就富察貴人受傷,反而被診出了喜脈的,現在卻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若真是阿哥,莞貴人難免一場心傷。」
他曾今這樣說過的,甄嬛肚子裡的孩子月份也不小了,陳太醫不難判斷出是不是阿哥。所以是他動手了?
「人是在你宮裡出事的,皇后。」他終於開口,話裡壓抑著怒氣,「你可有什麼要對朕說的?」這樣的話,滿滿的是對皇后的懷疑。
而皇后像是無法相信皇帝會懷疑到她身上,難以置信的跪在地上,壓抑著受傷,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太大的波動,「皇上,莞貴人出事,是因為臣妾的貓突然發狂。若真是要追究,臣妾難逃其咎。」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皇后卻也表明這不過是一隻畜生造成的意外。
「那隻畜生呢?」依舊是壓抑的語氣。
「臣妾已經派人去抓捕了,是臣妾的疏漏,才會讓莞貴人••••••臣妾求皇上責罰。」皇后先放低了姿態,這樣反而把自己的嫌疑降到了最低,這樣皇帝最多追究她一個不大不小的罪,畢竟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只名叫松子的貓,誰會和一直畜生較真?
「皇上,」皇后想要撇清關係,但卻要看旁人願不願意,至少華妃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這個可以打擊自己敵人的機會,「莞貴人受傷不過是那隻貓的過錯,雖然這貓發狂的這般巧合,叫人可疑,但想來即便是有人蓄意的,也不會是皇后娘娘。」華妃這樣說道,反而又叫人覺得可疑了,雖然暗指是有人在貓身上動了手腳,但是在這後宮中,能在皇后宮裡動手腳的又有幾人?
「華妃,你這話說的過了。這貓發不發狂,發狂的時候像誰撞去又豈是人能控制的。」皇后處於弱勢,齊妃難得的大膽了一回,出言相護,「再者即便如你多想的那般,有人動了手腳,也不會是皇后,這不是明擺著要人懷疑自己嗎?」
齊妃說的話雖然有些不妥,但是卻不無道理。
「難保不是有的人故佈疑陣。」華妃咬著不放,「再者說了,說起來那貓還是齊妃你獻給皇后的呢,莫不是••••••」華妃欲言又止,但是話裡的意思明顯的很。
「華妃,你怎的可以這般汗血噴人!」牽連到自己,齊妃便急了。
「夠了!」看到華妃和齊妃兩人愈演愈烈的樣子,還有皇后跪在他面前低頭不語,屋內的其他人又都是隔岸觀虎鬥,皇上終是一聲低斥,「事情是原委朕自然會查個究竟,華妃你也不必無憑無據的猜測。皇后,你也別跪著了。」
皇上都這樣說了,華妃便也不說話了,看著皇后在齊妃的攙扶下起身,倒是絲毫不在意的輕蔑一笑。
「韻貴人,你且進去看看莞貴人如何了。」裡面許久沒有人回報情況,皇上看起來也有些著急。
我依言進去,首先看到的是太后和眉莊面帶憂愁的候在屏風外面的樣子,心想著甄嬛該是凶多吉少的。眉莊見我,體貼的先開口,「我與太后方才看過了,嬛兒見紅了,情況不好的很,不過太醫還在救治,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眉莊一臉的擔憂,正巧這個時候太醫們紛紛出來,為首的陳太醫向太后行禮後便出去了,該是要去回稟皇上的。
看著太醫們不好的臉色,太后和眉莊都猜到了結果。
「溫太醫呢?」說我冷血也好,甄嬛是不是小產對我影響不大,我不想太后和眉莊那般因為不好的結果而忽視了某些細節。
「溫太醫尚在裡面為小主做最後的努力。」這話也就說著好聽,最後的努力?這麼多太醫都放棄了,區區一個溫實初又不是大羅神仙,有什麼辦法?我想這該是其他人的想法,而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溫實初有辦法,那麼不是這個法子太過次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是其他人在說謊,為首的陳太醫不就是皇帝的人嗎?而皇帝不想甄嬛剩下阿哥。
當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許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皇帝的主意。
但事實表明我一點兒都沒有多想。
••••••
內室,溫實初看著那個因為痛苦,因為陳太醫的診斷而變得更加虛弱的甄嬛,最後終是下定了決心,麻利地拿出了銀針,手法老練的施針,「莞貴人,莫要放棄,您的孩子還有救。」他看得出來其他的太醫是故意不救助這個孩子的,這其中的貓膩不是他區區一個太醫有能力去追究的,隨波逐流明哲保身才是智舉,但是出事的人是莞貴人,他就不會這麼做。即便自己會因此得罪了什麼人又如何,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盡自己所能保護嬛兒的,如若這個孩子沒有了,嬛兒豈不是••••••
「孩子••••••」甄嬛因為疼痛神智迷茫,恍惚間聽到了溫實初的話,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不由自主的落淚,「還有救?」眼角微濕,不多的淚珠劃過臉龐,最後和她鬢髮間的汗水混合,這個時候的甄嬛是那麼的脆弱,讓溫實初不惜以身犯險,「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的孩子就沒有事。」為了自己所愛的女子,即便是捲入後宮爭鬥又如何?
••••••
另一邊,陳太醫已經回稟了皇帝所謂實情,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莞貴人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的時候,溫實初卻出來了,說莞貴人的胎已經穩定了。而皇帝則是十分高興,大加讚賞了溫實初,但因為皇帝開心,陳太醫這一類庸醫一流終究是沒有受到波及,真不知道該說某些人算計的好,無論成敗與否都不會是自己受損還是說某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陳太醫出現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他在動手腳,畢竟陳太醫可不就是他的人嗎?但是現在,溫實初救下了甄嬛的孩子,而他,就像普通的父親一樣,為著自己的妻子無事而開心。
莞貴人的胎兒保住了,這件事情便也沒有那麼嚴重了。即便是松子找到了,即便是真的證實了有人動手腳,那也是犯罪未遂,如若動手的人身份高一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這個道理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裡大呼可惜了。
我與甄嬛一直以姐妹相待,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本該是陪著她的,而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只不過,「莞貴人受驚,眉兒,你便留下來陪陪她,容兒,你扶哀家回宮。」
我伺候著太后,本著敵不動我不動,少開口多做事的原則,端茶送水,揉肩捶背。終於,太后很是滿意的率先開口了,「容兒,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太后問的是我怎麼看,意思不是要聽我講述事情的發生過程,而是讓我剖析,說實話,我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情是個意外。現在又不是貓發狂的季節,人家松子平時也是極為乖順的,怎麼會說發狂就發狂,未免也太巧合了。但是,我並不適合說實話,「臣妾覺得這只是個意外。」特別加重了意外連個字,以表我說話時候的誠懇。這件事不是皇帝計劃的,就是皇后動手的,實在不行就是華妃的主意,這三個人太后一個都不會動,而我一個都惹不起,再者怎麼說也是她們的事情,我何必自尋煩惱。
「意外?」太后一點不疑惑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也不滿意我這樣的回答,慈善的笑難得變質,帶上了些諷刺,「怎的一段時間不見你,你倒有些愚笨了。還是說你也開始學著欺瞞哀家了。」
「臣妾不敢。」說謊弄得太后不高興就不好了,我可是吃不消這樣的後果,「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意外,莞貴人也沒有什麼大礙,那又何必深究鬧得後宮不寧?」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別折騰了,到最後背黑鍋的不是貓就是什麼侍婢,知道的人知道,明白的人明白,到頭來還是各自裝糊塗,何必多此一舉。
「你倒是乖覺,」不輕易揣測,卻看得透徹,這樣的人若是能幫著宜修,她也不至於鬧出這樣的事情,「只是深不深究卻要看皇上了。今兒個他不久已經說下話了。」皇上擺明了懷疑皇后,這件事情終究不能只是個意外。
太后想到可能的後果,便覺得頭痛,謀害皇嗣,即便是皇后,即便事態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即便是她想要包庇,也終究無法阻止皇帝的懲戒,帝后之間若是生出了嫌隙••••••「後宮,終究是平靜不了。」
「臣妾覺得皇上今早的話實在幫襯著皇后的才是。」太后既然提到了皇后,那我便拿著皇后說事。
「怎麼說?」
「事情發生在皇后宮裡,松子又是皇后的貓,有心人自然是要那這個做文章的。皇上若是不當場說了,事後若被人再說出來才是棘手的。皇上當場挑明了,既給了皇后一個向後宮顯示自己無辜的機會,同時也讓後宮見到了皇上的態度。即便是震怒的時候,皇上也沒有懲戒皇后,這不就是一種信任嗎?皇上說會查清此事,也就是告誡旁人莫要無端揣測,這不就是一種對皇后的維護嗎?臣妾不敢揣測聖意,只是覺得皇上現在這般高興,想來是不會固執於這些意外的。」
「還說你不敢揣測聖意,皇帝的心思許是被你摸透了七八分。」太后是明白人,聽我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
「是太后高估臣妾了。」踹著謙虛不丟,這樣才能有驚無險。
「確實是哀家高估你了,你承寵都這麼些日子了,怎的還沒有喜訊?」太后突然話鋒一轉,伸手覆到我的小腹上,「哀家可是指望你給哀家生個乖孫孫的。」
太后這般打趣,我頓時羞紅了連,但是心裡卻是冰冷一片,「太后,這樣的事情••••••是臣妾福薄。」
「你是哀家的福星,怎的會福薄。回頭兒找個太醫好好把把脈,說不定喜事早就在了。」說著這樣的話,太后眼裡滿滿的肯定,倒是教我覺得好笑。
我不會有孩子,畢竟在我用了那個東西不久,我便斷了月信。
••••••
「小主現在是要去哪兒?」出了太后宮裡,菊清看我沒有回宮的意思,便詢問道。
「陪我去看看莞貴人。」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小主,奴婢可要替小主傳喚太醫來瞧瞧?」菊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了出口,「小主的月事已經許久未來了,還是傳個太醫來看看吧。」她的話裡有著擔憂也有著期待,擔憂我不知不覺中被人算計,又期待著我可能有了皇嗣。
看著她比我還要緊張的樣子,我便覺得有一些迷茫,「看什麼,月事不來不過就是那麼幾件事情。」要嗎有孕,要麼絕育,我有用了那藥,這結果還不好猜。也虧了我自個兒的體質本就不是上好,藥效發揮的到快,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煩,現在就是找個適當的時機,讓眾人知道,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叫旁人瞧出來,即便是菊清也不行,「今兒姐姐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倒是有些害怕了,過段日子吧。」
「奴婢明白了。」配上我說話時擔憂又帶著喜悅的表情,菊清算是徹底被我瞞過了,看她如擔重任的樣子,許是還想著怎麼幫我忙著月信久久不來的事情呢。傻丫頭,怎麼就不知道宮裡的各個人精,我若是有孕了,又怎麼瞞得住別人?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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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竟然有孕心慌神亂


我很高興自己難得的猜中了一次他的想法,最後松子事件就真的被當成了一個意外不了了之。
行宮裡的一班人馬打道回宮,為了這事情,弘歷還難過了好一陣子。即便他的皇阿瑪沒有像別人所的那般不喜歡他,相反還很中意他,但就是因為這份中意,才會選擇一個最好的時機讓他出現在眾人面前。顯然現在不是那個時機,所以弘歷就只能繼續待在行宮。
而我,只是有些不習慣身邊少了一個這麼粘我的小人罷了。
回了宮以後,甄嬛像是被松子的那一撞給嚇壞了,也嚇醒了,在這後宮中,即便是她甄嬛,即便有著皇帝的寵愛,如若不懂得避忌,不懂得忍讓,也終究是保不住自己想要的保護的東西。松子的那次撞擊,絕對不會是意外,但是她也卻只能當成意外,所幸她的孩子被保住了。
那次險些小產以後,甄嬛便一直都是蝸居宮門不出,既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為了養身。那一次真的是太險,如若不是溫太醫,或許她的第一個孩子便會夭逝,連帶著她自己也會落下病根。這樣想著,甄嬛看著正在為自己把脈的溫太醫,眼裡帶上了感激,「溫太醫,我•••現在如何?」
溫實初診完脈,確定了甄嬛已經沒有大礙後,心裡便也放心了,但是方一抬頭就看到甄嬛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眼裡是滿滿的脆弱,便又覺得心被揪了起來,她原先總是笑的俏皮張揚的,何曾如今日這般害怕過?自從入了宮,她便是一直提心吊膽的,這樣的她讓自己心疼更讓自己憤懣,當初她為何要執意進宮,若是她接受了自己,自己定會護她愛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的,可現如今••••••罷了,罷了,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過是為她盡力了,「小主的身子已經好了大半,只不過小主腹中的胎兒到底是受了損傷,當日微臣也只能是盡力保住胎兒罷了,如今即便是好好調養直至順產,小主的孩兒怕也要比尋常虛弱幾分。」
這個可能,甄嬛早就考慮到了,連其他太醫都覺得束手無策的孩兒,溫實初縱然醫術高明,保住了,卻也不能讓這個孩兒不受一點傷害,「孩子保住了便好。當初若不是你醫術高明,我恐怕早就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溫實初見甄嬛提到當初的事情,見她絲毫沒有懷疑太醫的意思,便微皺眉頭,「小主不覺得奇怪嗎?微臣即便醫術再高明,在千金科上也是遜色與江誠江太醫之類的。」
「你的意思是?」甄嬛像是才想到這個可能性,美目圓睜,「他們是故意不保我的孩兒的?」
溫實初看著她一臉震驚的樣子,緩緩點頭。
「好手段啊,」甄嬛怒極反笑,「收買了整個太醫院來對付我,真真的看得起我。」後宮中這般痛恨我,肯這般大費周章的對付我的也只有她了。
「小主現下到底是身子虛弱,調理要緊,這些事情知道了,提防著便是了,切勿衝動。」
「我知道,我如今動不了她,為了孩子,我也會忍。」只是往後,這筆帳,我一定會好好和她算。
••••••
眉莊難得得了空,不必伺候太后午睡,便想著拉上我去瞧瞧甄嬛,因而帶著丫鬟就往我宮裡來了。只是她方一來,見我宮裡安靜的很,便覺得奇怪,「翠偲,你們家小主呢?」
翠偲正巧拿了些點心要放到屋裡,聽著眉莊問話,便忙行禮,「小主現下正在午睡呢。」
眉莊聽了,略帶失望,「這倒是我來的不巧了,便也不打擾她了。」說罷,便打算走了。
「惠貴人等等,」翠偲忙叫住眉莊,「小主想來也快起身了,惠貴人還是在裡面先坐坐。」說完就領著眉莊進了屋裡。
「容兒不是方睡下的嗎?」怎的有要起身了?眉莊略微不解。
「小主請安回來不久便睡下了,一直到現在,連午膳都免了呢。」翠偲擺放好手裡的東西,畢恭畢敬的回答到。而眉莊,透過飄揚的紗布,正瞧著菊清站在床邊,手搖著扇子給床上的人納涼,見著自己來了,便是放下手中的扇子行禮,然後準備喚醒自家小主了。
「是昨兒皇上來了這兒嗎?」眉莊自從那件事情後,對皇上便是冷心了,也不會關注皇上的行蹤,自然是不知道自入宮來皇上大都是在華妃宮裡的,連甄嬛那兒都沒去過幾次,我這兒也就是剛回宮的那會兒來過一兩次便沒來過了。這件事情倒是叫我宮裡的下人替我委屈了好久,也虧的問的人是沒眉莊,不然只怕翠偲又要每個規矩擺臉色逾越了規矩了。
「皇上已經許久不來這兒了,大都是在華妃宮裡的。」翠偲知道眉莊只是關心自家小主,也知道惠貴人與自家小主情同姐妹,便有意透露了些消息,好讓惠貴人照顧著自家小主些,「為了這事兒,小主最近都是悶悶的呢。」
眉莊知道我的性子,聽到翠偲這樣說也便明白這話不過是這丫頭在關心我,倒是難得的更加喜歡翠偲幾分,「有你們幾個丫頭在,你家小主又怎麼會不開心?」
「可不是不開心嗎?不然小主怎麼會這幾日都這麼這樣睡著?」翠偲呶呶嘴,嬌態的想要證明自家小主真的很傷心,好讓惠貴人多關心關心,畢竟小主很喜歡惠貴人的,「如若不是夜裡傷心睡不好,小主也不會連著幾日這般在白晝裡貪眠呀。」
「容兒這樣已經多次了?」眉莊覺著有些不對,這樣渴睡,倒是像嬛兒當初被人下藥了一般,「你們小主最近可有喝了什麼藥?」
翠偲不明白眉莊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還是認真的回答,「每日一份補身子的藥。」
聽著翠偲這樣說,眉莊便轉而吩咐了采月,「你去找個太醫來,便說我覺著身子不適,要把把脈,」她又想著嬛兒總說溫太醫可信,便又添了一句,「最好是溫太醫。」
采月會意退了出去的時候正好我起身出來了。
我方睡醒,還有點迷糊,見著眉莊,本想招呼的,但是卻話到嘴邊被沒散盡的倦意憋了回去,整個人也有些呆愣,倒是眉莊,見了我這樣,只覺得我是精神不好,更加擔心了,「容兒,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不好。」
「沒什麼,只是有些累。」見我明顯沒有意思深究的樣子,眉莊也配合著不多問,左右她已經叫人找了太醫了。
「姐姐怎麼來了?」
「我本是打算來找你去瞧瞧嬛兒的,誰知道你還睡著?」
「我這不是起了嗎?」我為著眉莊一臉的我難得來一次卻這麼不湊巧的表情給逗笑了,「這便陪姐姐去。」
「你不還沒有用過午膳?」
「我不餓。」本想說我不想吃了,卻看到眉莊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忙把沒什麼胃口這句話給嚥了回去。「那我便吃些,姐姐可等得?」
「這倒沒什麼,方才從太后宮裡走著來你這兒,倒覺得被這日頭曬得有些頭暈,歇歇也好。」
「雖然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但是這宮裡多少比之行宮有熱了些,也難免姐姐如此了。對了,怎麼不見采月?」
「方纔我讓她去請太醫了。」眉莊看著我,像是意有所指。
「也好,看一看,免得姐姐熱出什麼毛病來。」眉莊,莫不是••••••
「你趕緊吃你的吧,這麼多的吃食也堵不住你一張嘴!」
「吃食?!」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嬌俏的聲音,話裡帶著驚喜,「什麼吃食,姐姐也不叫我!」淳兒不滿的撒嬌,樣子可愛的很,倒是逗樂了我和眉莊。
「淳兒妹妹,你可是冤枉姐姐了,」我一臉委屈樣子,「我這不是被你的眉莊姐姐監督著,根本得不了空告訴妹妹嘛!」
「眉莊姐姐才不會這般呢,定是姐姐忘了淳兒了,虧得淳兒聽著姐姐屋裡的動靜便忙不迭的過來了。」淳兒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淳兒,別理你韻姐姐,來我身邊坐。」眉莊倒是很樂意瞧我吃癟的樣子,招呼了淳兒,還特意拿了幾盤點心到淳兒面前放著。那自然的樣子,到讓我覺得自個兒被徹底排擠了一樣,我不甘心的拉著菊清的衣袖,難得裝嫩的撒嬌,「菊清,你瞧她們兩個,在我的地盤上擠兌起我來了。」
菊清被我這樣突然來一出,絲毫沒有意料,侷促的滿臉通紅,根本沒有一點兒戰鬥力,而一邊看戲看得正開心的翠偲,更是很捧場的笑了出來,我頓時一張老練掛不住了。看著被我娛樂到的眉莊和淳兒,聽著淳兒的打趣,「姐姐也不羞,這麼大的人還和丫頭撒嬌。」
我剛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吧!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不過看著眉莊難得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著淳兒難得天真的面孔,看著菊清難道的羞澀,翠偲依舊的不規矩,我不由自主的也勾起一抹笑,其實即便是在後宮,也是可以笑的這麼開心的。
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在眉莊的堅持和我自己的縱容下,我同意來我這兒意在給眉莊診脈的溫實初替我把脈,但是一個我想都沒想過的結果卻讓我震驚了,「恭喜小主,小主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不是絕育!而且已經有三個月了?!
我傻傻的看著身邊的人驚喜的樣子,腦海中一直盤旋著溫實初的話,頓時沒有了思考能力。
怎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一起為高考加油!!!!!

☆、第三十八章 宮中喜事接二連三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完的孩子們真幸福,伢子最近考試接二連三,真心沒精力再愛了
我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在公眾傳開了,宮裡的人可沒有給我自己深思的時間,個個都端著比我這個懷著孕的人還要開心的笑臉來了我宮裡。妃嬪是跟著皇后一起來的,皇后對我說了許多孕婦該注意的事項,臉上是掩飾不了的開心,「韻貴人得皇上喜歡,這樣的福氣原本就是早該來了的,所幸現在也不算晚。」
皇后這樣一句話也不怕屋裡的人惦記上我,什麼叫我得皇帝喜歡,有孕是必然的事情,這宮裡哪個人沒有一段得寵的時候,但是真正有孩子的卻又有幾個,旁的人不說,就是今天難得的陪著皇后一起來的華妃,現在也還是在盛寵上,也依舊沒有子嗣,這樣的話倒是直接給我推到了浪尖上了。只是我瞧著華妃的臉色,倒是絲毫不在意皇后的事情,只是看著我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什麼,細看她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的樣子,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到底是不高,我便有懷疑自己可能看錯了。
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孩子,只為這這個突然來的孩子煩心,我現在當真沒有什麼心思去猜測這屋內人的心思。淳兒因為皇后在場的緣故,不得不守著規矩,在離我遠遠的地方巴望著我,而我近距離的感受著皇后對我的特殊照拂,心裡明明煩的,很,面上卻還是要笑著,只覺得十分的窩囊氣悶。
所幸,皇上從碎玉軒來了我這裡,皇后就自然的將主位退給了皇上,倒是免了我的應付,「原本莞貴人也是來瞧你的,但是朕覺著她身子也方好,便免了她來,你覺得如何?」
也許是因為在子嗣上已經和他坦白的緣故,我便覺得這個時候,在這件事情面對他要比應付旁人來的舒服多了,「臣妾很好,只是覺得白白的讓姐姐們和皇上在夏日下奔波,倒是覺得自己添麻煩了。」
「皇上,瞧韻妹妹說的,」皇上沒有說話,倒是皇后為著我的懂事先開了口,「這樣體貼的人也難怪皇上喜歡了。」
「這樣體貼的人,皇后不喜歡嗎?」我看著皇帝用皇后的話反問皇后,眼裡帶著若隱若現的刁難,不覺覺得好笑。
「自然是喜歡的。」皇后依舊是得體的笑著,只是這一回卻是垂著眉眼的,在我看來倒是有一些可憐,明明是恨得要死的才對,卻不得不笑臉相迎,這樣的皇后也不容易。
「這裡的人都是關心你才來的,」他很滿意皇后的回答,轉而用掌覆在我的手上,感覺到我手裡的涼意,微微皺眉,卻沒有將手移開,反而是很自然的用他的體溫溫暖我手裡的涼,「不要多想。」
就是因為她們都是真心的「關心」我,我才會多想,感覺著手上乾燥卻舒服的暖熱,我卻覺得心裡更加煩躁。而他許是看到了我眼裡的不耐煩,帶著我沒看到的寵溺,轉而對屋內的人說,「你們各自退了吧。」
皇上下話了,自然是人人都照辦了,人退盡了,他便沒有掩飾,走到我的旁邊覆在我手上的手轉移到我的腹上,「三個月了,想來是那一次有的吧。」
那一次,他的強迫,我的下定決心,有可能的也只有那一次,沒想到就這麼諷刺的有了,只是那一夜他明明翻得是甄嬛的牌子,「皇上該是記錯了,那一夜皇上找的可是莞姐姐。」
「呵呵,可和朕歡愛的人卻不是她。」這個人實在是臉皮太厚了,「行房冊子上的人可是你。」
「臣妾謝皇上費心。」不然如果日子不對,總是多生是非。即便到時候有皇帝作證,在太后眼裡沒準兒我還會有一個狐媚主上,白日宣淫,敗壞規矩的罪名。
「朕可不想朕的兒子白白蒙冤。」
兒子?「生不生的出來,還不知道呢。」可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孩子能不能出生也是問題。
我話裡有兩層意思,但無論是哪一層意思,都有給他潑冷水的意思,也許是他心情不錯的緣故,倒是絲毫不在意我的冷嘲熱諷,「朕會讓陳太醫給你安胎,日日請脈,自然生得。」
他的意思是想要我腹中這個孩子,還是只是做戲?想來該是做戲的,兒子,他不是一直只當弘歷是兒子嗎?甄嬛可不就是因為懷上一個兒子而風波不斷?「臣妾倒是覺得女兒好些。」若是女兒,他該是真的不會動手的,就像是他護著富察貴人一樣。
雖然這個孩子來的突然,但是他已經在我腹中陪了我三個月,我沒辦法動一點傷害他的心思。
「你既然喜歡,那朕也可以。」
••••••
皇上心情很好,蘇培盛看著即便是看著奏折也帶著笑意的皇上,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著,韻貴人有喜,皇上就這般高興,韻貴人還真是一個貴人啊,「皇上,陳太醫在門外候著呢。」
陳太醫奉命去伺候韻貴人的脈象,這會兒該是要回復的,皇上該是正等著也說不定,這樣想著,蘇培盛臉上的笑就更深了,「蘇培盛,難得見你這般高興。」
笑歸笑,被皇帝看著了可就可能是冒犯的罪名,蘇培盛忙跪下惶恐,「奴才失儀。」
「朕只是好奇你為何這般高興,並無怪罪之意。」他自然是知道奴才心裡怎麼想的,只是對於自己的情緒太過外露感動懊惱,但是即便是知道要喜怒不懂於色,只要一想到那個倔強的不肯為自己懷子嗣的孩子如今孕育著他的孩子,他就難掩期待,那樣一個不爭的人,那樣一個特別的女子,生出來的孩子該是怎樣的?第一次,他期待一個孩子。
「也罷,你快傳陳太醫進來吧。」見皇帝不再追究自己,蘇培盛在退出去的時候擦了擦額前的薄汗,心裡直罵自己的懈怠,虧得皇上不怪罪,也虧的皇上心情不錯,這個時候的蘇培盛老早忘了他就是因為皇上的心情好才跟著失儀的,只覺著自己運氣好。但是他到門外看到陳太醫一臉的嚴肅,還皺著眉頭,心又吊了起來,該不會是韻貴人出了什麼事情吧。
「回皇上,韻貴人的腹中該是個男胎。」陳太醫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先說這個,皇上一直忌諱宮中有人懷上男嗣,他也只能盼這個韻貴人不會成為特例,如若成了特例,那麼後果便是更加嚴重了。
龍座上的人,本看到蘇培盛全沒了方纔的笑意,領著同樣一臉子愁意的陳太醫進來,本是不由自主的皺著眉頭的,但是聽著陳太醫這般說,倒是不在意,繼續分神看起折子來,「朕的皇子確實太少了,這個孩子倒也來的及時。」她的皇子,在她的教導下,也許會不一樣,若是如她一般無爭,也能讓弘歷多一個手足。因為她的明白性子,他還真想嘗試一下,也許並非所有宮中手足非得自相戕。
皇上的意思是,要留韻貴人的胎兒?可是,韻貴人的胎••••••是斷不可能保住的了,「臣有罪。」陳太醫一想到有人因為自己的疏忽,對韻貴人下手,用極損身子的藥物傷了身懷有孕的韻貴人,造就今日這般的結果,就冷汗直冒。
座下的人幾乎是五體投地,以這樣的跪拜大理,喊罪,分明就是出了大婁子的,將手中的折子丟在一邊,他話裡壓抑著怒火,「韻貴人究竟怎麼了!」
••••••
華妃宮裡,華妃難得不計較身份尊卑,和我同坐一桌,「本宮倒是難得你肯賞臉來一次。」
「華妃娘娘體恤臣妾,要加以賞慰,臣妾自然受寵若驚。」
「本宮的那些賞賜,皇上那兒怕是有更好的,你的心本宮自然明白。」看我全然沒有因為有了身孕就對著她失了尊卑規矩,華妃很是滿意,「倒是難為你懷著身孕趕過來了。」
「臣妾懷著身孕,到底也比不上娘娘得子來的尊貴,該是臣妾親自拜賀娘娘的。」那一日見了華妃,我沒有細看,只是懷疑,今日華妃這般不顧及後宮眾人可能的懷疑,招了我來,而我又這般細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你是說,」華妃聽著我的話,面上是驚喜的,但是眼裡又帶著抗拒受傷的懷疑,「本宮••••••有孕了?」她的月事確實晚了,但是她卻不敢往懷孕之事上猜測,但是有壓抑不住期待的心思,才會想了找了她來問,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替華妃把了脈,我才是確定了,只是感慨華妃用了這麼久的歡宜香,不過是方停了,便有了身孕,當真是好福氣了,不過華妃有了也好,這樣我的孩子才不會招惹千人嫌棄,至少華妃不會動我的孩子,可能還會惦記著我的功勞護著她,「臣妾當真恭喜娘娘。」
「本宮•••有了,呵呵」華妃看我的種種表現終是相信了,話裡帶著哽咽,「有孕了,本宮的孩子。」
我看著華妃不由自主落淚的樣子,又想起那個人談及自己孩子生死的時候如若談及別的什麼不重要的事情一般的表情,便覺得累的很,華妃的孩子,我的孩子,若是男孩,怕是都生不下來的吧,華妃若是這一次再沒有生下孩子,怕是就真的一生都與子嗣無緣了吧。而我呢,又會比華妃好多少?參合進了華妃的事情,我會不會連命都沒有?
想起那個人對我警告時眼裡的冰冷,我便不由自主的感到冷,但是做都做了,即便是生不如死我也要受著,後悔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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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華妃那裡回來後,我早早的便睡下了,自我有孕後,我便渴睡的厲害,所以我屋裡的人也都習慣了我的早睡。同樣的也習慣了皇上在我睡下後來瞧我,只是這一次,來的人不是面上帶笑的,眼裡的煞氣連菊清的嚇得汗毛直豎,但是她即便是擔心我,也不能阻止皇帝進屋。
他一進屋,見著那個讓他發怒的罪魁禍首毫無自知的睡著,便覺得更加怒火中燒,但是在瞥見我即便是睡著也用手護著腹部的姿勢,頓時收斂了怒,只是皺著眉頭,坐在床沿,看我良久,最後一身幾乎輕不可聞的窺探,「朕,不該讓你知道。」如若一開始就不坦白,便不會有她的反抗,他的戰意,最後召來這個想要要不得的孩子。
「皇上,韻貴人體內積累了打量的藥物,該是用了一段日子,而藥物劑量之大,已經傷到根本,如若強行留下這個孩子,且不說孩子可能夭折,便是韻貴人也凶多吉少。」
「皇上,微臣愚鈍,只能保其一。若保嬰兒••••••」保嬰兒?大可不必,他本就不是一個愛孩子的人,皇子只要夠繼位的數目便也是了。
「如若捨小,微臣可配藥將殘餘毒性雖嬰兒引出母體,讓韻貴人康復。」如若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而沒有了,也算是對她的懲戒。喪子之痛,定足以讓她記住這個教訓,只是她的藥究竟是哪裡來的?
「華妃娘娘該是有孕了。」當陳太醫隱晦的回答了自己的疑惑時候,他當真是震怒,華妃有歡宜香,又怎麼會有身孕,唯一可能性就是她換了香料,她當真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裡。
明明這樣忤逆自己的女子該是要賜死的,但是他卻不甘心這個女子就這樣死了。
是啊,他不甘心。
即便是要棄她,也必定要在她完全屬於自己的時候。只是,給點教訓還是應該的,他的手緩緩附上睡夢中我的腹部,卻不想往常那般溫暖,反而傳過來一陣寒意,直將我在睡夢中驚醒,「皇上?」
「朕以為你不會乖乖的懷上子嗣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也覺得你會動些手腳。」
「皇上高估臣妾了。」他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華妃有孕了,」他挑眉一笑,便轉換了話題。
「那真是恭喜皇上了,後宮中喜事不斷,當真的祥瑞。」華妃有孕讓他起疑了嗎?
「確實是喜事,只是朕覺得她宮裡的歡宜香味兒倒是沒以前那麼濃郁了。」
「歡宜香本就是皇上對華妃的寵愛,如今後宮姐妹多了,這份寵愛變得寡淡了些也是正常的。」我是在強詞奪理,他分明就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拿到明面上說,我便只能賭一賭了。
「你是在借華妃怪朕寵幸旁人冷落了你嗎?」
「臣妾不敢。」看著似笑非笑的他,我當真不明他的用意。
「不,你可是什麼都敢的。」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他讓我直視他眼裡的煞氣,最後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笑著走了,只留給我一句,「好好養胎。」
華妃的事情本就瞞不過他,他今天這個意思是不追究我了嗎?看在我腹中孩子的面子上,饒恕我?如若真是這樣,那我還真的好運。


☆、第三十九章 歡宜香現甄嬛小產

作者有話要說:  英語四級考試太啃爹了,聽力全蒙的伢子傷不起•••••••求安慰
我的喜事才出,翊坤宮便又傳出了華妃的喜事。華妃就盼得子,皇上看起來十分開心。甚至為著這個母家尊貴的孩子,還有他其他的子嗣,龍顏大悅,封賞後宮恩及眾人,冊封華妃為華貴妃,莞貴人為莞嬪,富察貴人為嬪,還讓內務府擬了個字,為福嬪,意在福澤綿延子嗣,而我也同為嬪,有孕者得賞,宮中的老人如敬嬪也同晉封,晉為敬妃。後宮難得有這般的喜事,太后也十分欣悅,本想去宮外甘露寺拜謝佛恩,但因身子不適,多少不方便,皇上體貼額娘,便親自攜著皇后去宮外的甘露寺,如此一來,後宮之事則托付給了有孕的華貴妃。
華妃有孕,又成了貴妃,後宮裡當真是人心惶惶了。宮中一下子多了這麼多有孕的人,本就已經難以風平浪靜了,偏得一直盛寵無子的華貴妃也有孕了,憑著子嗣的榮寵,帝后離宮,太后不理事,這宮中便真的是華妃的天下了了。便是甄嬛也忌憚著華貴妃,這個時候即便是她,也不敢和華貴妃直接對著幹了。
而華妃卻難得的低調,並未如妃嬪所想的那般恃寵而驕,唯一要求妃嬪所做的不過是讓妃嬪陪著自個兒聊聊天說說話,但是正是這樣一改往常的強勢,變得有些好商量的華貴妃倒是讓人難以琢磨了。因而即便華貴妃沒有命令要求所有妃子都同去,新晉的敬妃,福嬪還有我和莞嬪都也不敢怠慢,左右自己的身子也沒有大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不去。恃寵而驕的怕就是我們了。
眉莊忙著替太后侍疾,我便與甄嬛同去,動身的時候倒也不晚,但是到那兒的時候卻是我們來的晚了,便是同懷著身孕的福嬪,也都到那兒一會兒了。本以為華貴妃會為此苛責於我們,沒想到她卻全然不在意的命人迎了我們進去,還好茶好水的伺候著,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
華貴妃也不理會自己不同尋常的舉動會讓旁人怎麼想,只是一手撫摸著小腹,帶著笑意的看著我們,「莞妹妹和韻妹妹來了,本來你們與福嬪都是有著身子的人,不該走動,但是本宮又想與姐妹們說說話,倒是委屈你們了。所幸本宮這兒也涼爽,好茶好果都有,姐妹們無需客氣。」
誰見過華妃這般端莊?難道就因為懷著身孕?懷著身孕反倒收斂了,這樣的人反而剛加難以對付。我看著笑的沒有一點菱角,帶著溫婉的華貴妃,心想她這難道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隱忍?若是,那又是隱忍給誰看的?只是既然要隱忍了,又每每的用權勢把宮裡的人都招過來,若只是為了在後宮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變化,多少是畫蛇添足了。
我看華貴妃很是自然的坐上的妃嬪時不時的說上幾句,每每都是臉上帶笑,以往說話時候話裡帶著的刺兒都不見了,就像是一個天真又初次有孕的少婦,看著誰都是好心情。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而且華貴妃表現的太過信任我了,我不相信她有了身孕之後沒有去查過歡宜香的事情。若是她查過了,這樣的表現下又隱藏著怎樣的肆虐。
華貴妃突然招來了頌芝,吩咐了幾句,頌芝便親手點了香料,我聞著這個味兒,心裡不由跳了一下,她究竟要做什麼,明明她自己也是有身孕的,卻還焚這樣的香。
座中有孕者多,不喜香者便也多了,華貴妃眼尖的看到有人眉頭微皺,便十分體貼的開口,「本宮聞慣了這個味兒,倒是怎麼也戒不了,若姐妹們實在不喜歡,本宮便命頌芝把香滅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誰有敢真的說,到時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華貴妃打的什麼主意,甄嬛坐在我身邊,知道我擅用香,便開口問道,「也不知道華貴妃娘娘熏的是什麼香,味兒是濃郁特別,妹妹知道嗎?」
她的意思我懂,她想知道的不是香料的名頭,只是想知道這香對孩子有沒有壞處,如今她和我都有身孕,即便是華貴妃自己也是有身孕的,若真是有什麼不妥,我即便說了出來,華貴妃也不會怪罪我,她想的縝密,卻全然不知華貴妃根本就是打著那個主意的人,華貴妃看著我,依舊是笑著的,還帶些驚奇期待,「早知道韻妹妹懂香,韻妹妹覺著這香怎麼樣?」
「皇上欽賜貴妃娘娘的歡宜香,自然是好的。」我笑著回答。
「韻妹妹果真是懂香,想來是上次來本宮宮裡聞過這個味兒便記住這個味兒了,妹妹覺得這香料對胎兒可有影響?」華貴妃,你到底要做什麼?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這樣做值得嗎?
即便你捨得,我卻不捨得,「是香大都會有些不好的,孕中自然是少用的好些。」我這樣說,無疑是要拆她的台,而華貴妃的反映也確實出乎人意料。本以為華貴妃會依舊保持溫婉勁兒,卻沒想到我的話就像是觸到了她的逆鱗一般,瞬間讓她憤怒,「大膽,韻嬪,你可知罪!」她氣的摔了手上端著的酸梅湯,湯汁濺灑出來還有幾點冰意落在我臉上,我在她的怒喝下跪地,低垂著臉看著滾落到我身邊的彩色繪紋白玉瓷碗,弱弱的回話,「臣妾不知。」
華貴妃的一下子震怒確實出人意料,反倒讓殿內眾人一時難以反映,只有華貴妃話裡帶怒,斥責著我,「你可知這歡宜香是皇上欽賜的,因著本宮胎像不穩,皇上特意讓太醫多配了一味安胎的料進去,本是為了本宮的孩兒著想的,卻不想你這般回答,你莫不是見不慣皇上對本宮的恩寵,對本宮的孩兒不懷好意!」
皇上欽賜的安胎的歡宜香,卻被我說成孕中避忌的香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禮,華貴妃是想借此一箭多雕嗎?「臣妾惶恐。」這樣的罪名,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貴妃娘娘,韻妹妹不是有心的,眾姐妹都知道香料在孕中還是少聞皆好的東西,妹妹也是寧可信其有。再者皇上御賜東西到底精妙,常人到底是難解其中奧秘。」這件事情到底是甄嬛推給我的,見我被刁難,她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再者妹妹有著身子,到底是不適合跪著的,還請娘娘饒恕妹妹一時之失。」
「貴妃娘娘,莞嬪說的有禮,」敬妃也開口幫襯著甄嬛,「娘娘可別為了韻嬪的不懂事傷身動了胎氣。」敬妃開口說話,在座的便一個兩個的開始附和,華貴妃到底被勸住了些,但是看我的眼神卻不怎麼好,「韻妹妹既然覺得這歡宜香傷身,便還是走了的好,畢竟我這翊坤宮可是處處都是歡宜香的味道,傷著你便不好了。」
明顯的逐客令,甄嬛隱晦的示意我先退,我只覺得複雜的很,聽了貴妃的話起身離開,聞著屋外清新許多的空氣,回頭看屋內裊裊的香煙,煙霧繚繞中屋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和氣,但是其中的算計卻和我沒有關係了。華貴妃這是藉故要將我撇開,如若這歡宜香真的是皇上賞賜的,她必定是傷心至極,甚至懷疑我從中作梗,如今我實話實說,她倒是想要放我一馬了。
皇帝容不下她的孩子,所以她便容不下後宮的孩子嗎?還是另有隱情。
方出翊坤宮的門,我便被候著門外的周寧海留住,說是奉命帶我到偏殿小憩,我猜許是華貴妃有事相商,便帶著一臉疑惑的菊清去了。在偏殿我並沒有等多久,華貴妃便來了,連帶著譴退了旁人,「主殿還有人等著本宮,為了不起疑,本宮能與你相談的時間不多。」
「臣妾洗耳恭聽。」
「那歡宜香確實是皇上賞的,那番話也確實是皇上說的,皇上不想要本宮這個孩子,而本宮卻想。」說著這個話的華妃,話語裡是平平淡淡的,卻只有那微微握起的手,洩漏了她的傷心她的不甘,「他既然如此對本宮,本宮便不介意將這份榮寵與後宮姐妹同享。當然,也包括韻嬪你。」
「娘娘可知為何皇上如此忌憚娘娘的子嗣?」她既已經認定了是皇上做的,而那人做事又是這般的明顯,就像是故意要華貴妃知道真相一般,那麼對於這個孩子,他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是因為哥哥?」想來華貴妃也是想過這一點的,「可是哥哥明明對他忠心耿耿,為他四處征戰,他還要年府如何?」
「忠心耿耿,四處征戰本就是將軍的本分,而年府的一切卻是皇上的賞賜,把本職當作立功,將賞賜看作是理所應當倒也罷了,」我直視著華貴妃帶著驚訝的表情,「臣妾在深宮也知曉年大將軍的威風,可見在深宮之外年大將軍又該是怎樣的德高望重了。初到京城,臣妾最先聽說的並非是皇上的聖明而是年大將軍的驍勇,那時便想著皇上若非無能便是聖明,否則怎會有這般不知功高的將軍,娘娘覺得呢?」
「即便是哥哥行事多有不妥,可皇上只要點撥哥哥便是會改的,何必如此防年氏?」
「皇上若是點撥也是出於愛才惜才之心,是恩賞,怎的在娘娘看來倒是必定要為的事情了?」年府的人因為富貴,因為皇恩,多了太多不必要的自以為然。
「你倒是看的明白,」華貴妃笑的慘淡,「因為母家而榮,亦因為母家而衰,真是••••呵呵」說道後來,話語化為笑聲,我依稀可見華貴妃的眼角滑落淚珠,滾進她的髮髻中倒是引的我瞧見她發間若隱若現的白髮。
「皇上並沒有捨棄娘娘,」我不知道皇上什麼打算,但是我不想自己腹中的小傢伙為了華貴妃陪葬,「如若不然,大可以接住意外讓娘娘的孩子夭折便是了,如今你皇上卻是隱晦的告知娘娘真相,何嘗不是一種點撥?」
「是啊,他終究沒有再欺瞞本宮,終究本宮有了孩子。即使這個孩子因為歡宜香,多少孱弱些,他也是本宮期盼的孩子。」這樣想著,華貴妃便又恢復了幾分平日裡艷麗的樣子,「本宮若是誕下皇嗣,便是欠你一個人情。年富倒也是好眼光,只是可惜••••••」
••••••
華妃因為藥物的緣故,腹中的孩子孱弱,那麼我呢?那段日子我的舉動,難道一點兒都沒有連累到自己的孩子?陳太醫日日的安胎藥給我送來,卻是一點口風都不透,我有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不過就是渴睡了些,但是想著華貴妃,我便覺得擔心。我腹中的孩子會不會••••••宮裡的太醫大都是聽命辦事的,而如今唯一可求的溫太醫有隨駕伺候,我即便是想知道什麼也無從下手,還不如當心養著自己的孩子。他沒有說什麼,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傷吧••••••
那一次談話之後,華貴妃在眾人面前卻依舊是一副惱怒我的樣子,白日裡若是見了我必得是冷嘲熱諷,如若不然便是找了所有後宮的人品茶賞花也獨獨給我一個閉門羹。對此,我倒是樂的自在,倒是讓甄嬛有些眼紅了。
甄嬛難得得空,我便去看她,左右已經休息了這麼些日子,我覺著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乖巧,去碎玉軒瞧瞧也當作散步了。只是我進去了卻瞧著甄嬛臉色有些不好,「莞姐姐這是怎麼?臉色這般不好?」
甄嬛見我來了,也高興的很,「整個後宮裡現在就你和眉姐姐舒坦些,華貴妃最近越發的難以捉摸了,我這般去她宮裡日日陪著說話,倒也乏神。」
「可不是嗎?華貴妃宮裡還日日點著歡宜香,味兒那般重,小主聞著久了便覺得難受的很。」浣碧在一旁幫襯著說,「也不知道小主是有身孕的,怎麼能這般日日被香熏著呢。」
「浣碧!」她這話確實說的有些不合禮了,甄嬛有孕,華貴妃也一樣,既然華貴妃受的,那麼甄嬛也不能推脫,許久不見浣碧,她的那個小性子倒是依舊的。
「姐姐可找太醫來瞧過?若是在不適,便別去了,到底是孩子要緊。」華貴妃宮裡點著的歡宜香想來不會是皇帝後來賞賜的那一種,到底華貴妃不會犧牲自己久久盼來的孩子,只是即便無害,這般濃郁的香料久聞也不好。再者甄嬛本就是小產過的,身子弱些,還是小心些的好。
「我會當心的。」我看她那般愛憐的撫摸這自己腹中的孩子,想著她那般聰穎,如今華貴妃又是這般低調,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只是不過幾日,我卻聽到甄嬛小產的消息。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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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甄嬛失寵蠢蠢欲動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有錯,竟然這麼長時間沒有更新了,對不起!還有就是我回來了。
甄嬛小產,皇上震怒,但也只是震怒。甄嬛的小產,沒有人相信是意外,但也沒有人知道個蛛絲馬跡。太醫回稟,莞嬪今日憂心勞神觸發舊疾,傷及胎兒故而小產。這樣的理由,皇上也不過只在氣頭上處置了這一段時間照看甄嬛的太醫。便也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樣的不了了之卻讓甄嬛難以接受。她日日沉浸在傷子之痛中,對於皇上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皇上難得的好言相勸,對於喪子的甄嬛來說只是再一次的傷害,她那般在意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孩子的阿瑪還就這樣的粉飾太平,全然不見多少痛色。這讓她難以接受,漸漸的避著皇上,無心伺候。她如此,皇帝也就沒了看她的興致,就這樣,宮裡傳出了碎玉軒失寵的事情。
甄嬛失寵,眉莊很是擔心,自己勸了幾次,沒有什麼用處,便來尋我,「容兒,你慣是會說話的,幫我去勸勸嬛兒吧,她這般下去可不是要親者痛仇者快嗎?」
自甄嬛小產,我便很少去碎玉軒了,安心在自己宮裡養胎,眉莊至當我是因為甄嬛的前車之鑒而加倍小心,而我確實有這樣的顧忌但同時也覺得有著孩子的自己去看小產的甄嬛,無論我說什麼話,也不會真正安慰到她。「我怕我一去,反倒會勾起她的傷心事。」
眉莊看著我已經很是明顯的小腹,微微歎氣,「你的孩子也已經有四五個月了吧,倒也是安穩了,」四五個月,胎便也算是坐穩了,只是嬛兒也是這般的穩當的胎象,卻不想就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雖是如此,你也太過消瘦了,還是要注意的。」有著四五個月的身子的人,盡然消瘦的就像是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一般,「可有找太醫看過?怎麼一直滋補著就是不長肉啊。」
這也是我擔心的,看著自己的肚子就像是吹氣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整個人就感覺特別的累。也不是說孩子愛鬧騰,這個孩子倒也是乖巧的很,連胎動的次數都不多,若是腰間一直酸痛難受,還真的就像沒有孩子在裡面一般。「請過太醫了,太醫說無事,是我天生身子弱些,所以才會這般。」
「既然這樣,好好養著便也是了,左右裡分娩也還有一段時日。」眉莊看著我,微微皺眉,「你這般,皇上可來瞧過?」
皇上?自甄嬛小產過好像就很少來後宮了,若來了去的也是華妃那兒或者是富察貴人那裡,我這兒,細想著還真沒來過。「皇上許是忙著國事,這樣的瑣事我也不還意思去說。」
「怎的算是瑣事?」眉莊不贊成我的說法,看著對面屋裡方起身的富察貴人,整個人開起來都是朝氣蓬勃的,一點也不像眼前的容兒,這般憔悴,臉上帶著連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疲態,「你也別瞞我了,那人現在怕是惱了嬛兒連帶著冷落了你。可是你也是有著身子的啊,他怎麼就這般狠得下心!」
「我沒有事,皇上不來,我倒也不必為了侍奉勞心費神,反倒更好些。」順著眉莊的視線,我考到從我門口緩緩走過的富察貴人,便也明白了,正巧,昨兒他是歇在富察貴人房裡的,也算是過了我的宮門而不入,倒還真像冷落我那麼回事,難為眉莊如此不平了。
「日日對著這麼個貴人,怎麼能舒心?你如今也是嬪位了,怎的還住在一個由貴人掌事的宮裡?」
「本也是要搬的,但是如今我身子重,富察貴人也是個雙身子,兩個人一起也有個照應,皇后便決定帶我們都生下皇嗣後再另擇宮殿了。」
「你也別多說了,在一塊哪是照應,這地下的人還不知道又有幾個能不看皇恩辦事?現在多少是你吃虧些的。」眉莊想想就覺得心疼,「還好太后對你肚子裡的這個可是寶貝的很,日日的叫我帶著東西來瞧你,怕你累著了還免了你親自謝恩,這也是你有福氣。」
「這也靠姐姐幫我在太后那兒美言啊。」我俏皮的笑著,神色也好了些,倒逗笑了眉莊,但那笑轉眼就消失了,又換成了愁容,「你就別恭維我了,哪是我的功勞啊。我也沒少替嬛兒說話,可是太后又哪裡如緊張你一般緊張她。」
「姐姐,若真的擔心,我倒是有一計可以試試,讓莞姐姐自個兒明白過來,」我看著一臉期待的樣子看著我的眉莊,「只是要委屈姐姐去冷宮走一次了。」
我的計謀不過是讓甄嬛認清事實,早早的明白在這後宮裡,要想過的好,不被別人輕賤,皇恩是最重要的東西。眉莊也覺得著法子可行,但同時要效果好些就還要一個適時的機會。正巧後來淳兒來瞧我,眉莊見淳兒單純討喜的樣子,便又對我說要淳兒多去陪陪甄嬛,我想著淳兒也喜歡甄嬛,便幫著勸了淳兒答應求著皇后搬去碎玉軒同莞嬪住著了。
淳兒是個性子著急的,心心裡有了注意就藏不住了,忙拉著眉莊巴巴的去求皇后。我見她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笑顏便知道事情是成了。也對,這個時候答應淳兒去陪莞嬪,百利而無一害。
本以為淳兒陪著,甄嬛多少能想開些,卻不想淳兒過去還沒有幾次就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岔子。一日夜裡皇上本是翻了莞嬪的牌子,結果莞嬪侍架不當,反讓皇上去了淳貴人那裡,一時間不知道叫多少人看了笑話。而皇上,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後宮眾人對他的愛妃的嘲諷一般,還次次的往淳兒那裡去。淳兒雖是個天真的,但卻不是個不懂事的,自己與甄嬛相處也不想一開始那般的自然了。她總覺得自己是佔了自己姐姐的恩寵,還害得一直疼惜自己的莞姐姐被人嘲笑,便覺得愧疚,還日日的與自己愧疚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內心十分煎熬。(一時想不開,就投河自盡了。••••••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覺得這樣挺順手的就寫了,僅供娛樂。)
一日裡就紅著個眼來了我這兒了,我看她那憔悴的樣子全然沒有之前那個可愛的淳兒的樣子,心裡就憋著一股氣,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麼?甄嬛的小產不就是他動的手腳嗎?不是他冷落的人家嗎?若真的是喜歡人家,何必要在她們兩人的爭端中牽扯進第三個人?裝著一個幼稚的吃醋男人的行徑,當真教我看著難受。也虧的他沒忘我這兒來。
我安慰著淳兒,有叫著菊清準備了些淳兒喜歡的吃食,勸她吃點。但見她沒什麼胃口的樣子,心裡覺得愧疚,「淳兒,我當初不該勸你去碎玉軒的。」我沒想到那個人會這般的行徑。
「姐姐,這不怪你,」淳兒抽搐著,一邊用手絹擦拭淚水,一邊看著我,「即便姐姐不說,我本來也是有這個心思的。可是,我沒想到會這樣子的,••••這樣子,•••莞姐姐會不會不喜歡我啊••••莞姐姐一定很討厭我•••••••」
「你莞姐姐是明白事理的人,怎麼會不喜歡你呢?」兩人見面的尷尬倒是難免的,但是甄嬛卻不會真的怪罪淳兒,她即便是怨也只會怨皇帝。
「可是•••嗚嗚•••可是近幾日我去瞧姐姐,姐姐身邊的浣碧都對我冷言冷語的,」淳兒一想到浣碧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覺得難受,她又不是勾引皇帝去了自己屋裡的,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的,明明以前還不是這樣的,「浣碧是姐姐的貼身丫頭,會不會是姐姐的意思•••••」
又是浣碧,到底是她屢教不改還是根本就是甄嬛根本就沒把她的小性子放在心上?
「不會的,怕是那浣碧心裡不舒服,搬弄是非。」她一心想爬上龍床,今兒自家小主的恩寵卻在她眼前被旁的人分了去,她怎麼受得了。「我陪你回去。」說罷,我就扶著菊清的手起來。
「不了,嗯嗯,姐姐,你,現在懷著身子,」她抽了幾口氣,試圖止住哭意,「還是不要走動了。」
「沒事兒,我在屋裡養了這麼久,也不好,」雖是這樣說,但是我現在身子重,腿由水腫著,當真行動不便,但是如今這般,也有我的原因,還是去看看的好,「正好我也想去瞧瞧姐姐,我還怕我這麼就不去,沒少讓浣碧那個丫頭在姐姐面前詬病呢。」
我後面那句話帶著玩笑,倒是讓淳兒沒那麼緊張了。
我挺著個大肚子,有堅持著自己步行過去,好鍛煉一下,倒是累了一幫人陪我放慢了速度,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碎玉軒。
我到了碎玉軒的時候,流珠倒是很是驚喜的將我引進去,生怕我挺著個肚子傷到了,許久不見她,我倒是覺得流珠圓滑了許多。不像頂著個臉從屋內來迎我們的浣碧,全然沒有恭敬的樣子,反倒還要流珠在她背後體特求寬恕,「韻嬪娘娘,浣碧不是有意的,妄娘娘贖罪。」
而我,只是笑著回了她一句,「流珠,你很好。」倒是弄得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映。
我本是為了淳兒的事情去找甄嬛的,一開始便讓淳兒先回自己屋裡去了。甄嬛見我來了,只覺得奇怪,以為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打發了人下去,我見著浣碧眼盯著我就像是提防著狼一樣,不禁失笑,便開口留下了她。左右今天的事情與她有關,她若是不在場我還不好意思開口呢。
象徵性的慰問了一下甄嬛,我見她面色疲憊,也就直奔主題。說起了淳兒的事兒,淳兒的委屈甄嬛還真沒注意到,她只是覺得兩人見面怕也尷尬,以為是淳兒自個兒沒來,卻不想是她的好姐妹浣碧從中使力。這也是因為甄嬛仍舊沉溺在喪子之痛中,她以及她身邊的人對別的事情也沒有那麼主意別的事情,浣碧刁難淳兒的事情倒也沒叫人發現。
如今我就這般直白的說了,甄嬛又瞧著浣碧的反映,憔悴的容顏上就多了失望。
「姐姐,我知道你心痛,很少顧及外事,也知道浣碧是你特別的人,但是這事兒卻還是要防備的。莫要因為不必要的事情,弄丟了不能丟的情。」
說完了,我便起身走了,到門口瞧見槿汐去請了淳兒過去,便想著淳兒應該不會難受了。
路上,我由人攙扶著,一手支著腰,慢步走著,就這麼點事情,我就覺得發困,當真累人。
「小主要不在前面歇一會兒,奴婢去叫攆轎。」菊清見我這般的累,便提議到。而我確實有些累了,但是攆轎什麼的,「太麻煩了,你陪我去亭子裡坐一會兒,休息片刻繼續走吧,這樣走走也是好的。」
晚間的風景多了股清涼勁兒,舒心的很,倒是讓我這陣子胸間的煩悶少了不少,人也清醒了些,難得愜意的閉上了眼,嗅著晚間清新的氣息,享受的很。
「菊清,先下我倒是有些後悔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屋裡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晚間風光這般好,無人欣賞豈不是浪費。」
「好是好,但晚間風大,出來久了傷身。」花落,一席溫暖披在我的身上,我細細一看,是一件名黃色的大褂,倒是巧遇,忙支著笨重的身子想要行禮,卻被他按在座上,「你身子不方便,虛禮便免了吧。」
他在我對面坐好,細細得瞧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我早就習慣了她時不時的打量,倒也是無所謂了。只是覺著我大概真的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見他了,多多少少覺得有些陌生卻又不知道他哪裡不一樣了。
「怎的,不認識朕了?」見我這般難得認真的盯著他看,他淺笑著打趣,倒是帶上了往日的幾分樣子。
「皇上說笑了,」我收回視線,盯著自己身上明黃的袍子,「那個姐妹會不認識皇上呢,怕都是刻骨銘心的記著的頭緊要的人。」
「朕倒是快要認不出你了,」一隻手撫著我的臉,他眼裡帶著認真還有疼惜?「瘦了太多,憔悴了太多,懷孕對你就像是一種折磨一樣,一個隨時會讓你香消玉殞的折磨。」
「那也是別人盼不來的折磨。」他的話讓我害怕,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說出了這麼句話。
他似笑非笑的瞧著我,「你喜歡這個孩子?」
「喜歡。」
「即便你自己可能會為這個孩子遭受性命之憂,你也要生下他?」
「有皇上在不是嗎?皇上還不想臣妾死,臣妾就無事。」
「你把朕想的太厲害了。」這一句話叫我害怕,但是他轉瞬間又笑的灑脫,「不過朕倒是蠻享受你這般的信賴啊。只是這樣子實在憔悴,叫人瞧著難受。」
那你就別看啊,我也沒有多憔悴吧,出門還特地用脂粉遮掩過好嗎?我在心裡不滿,沒有留意到方才一直不在場的菊清拿著一盒子東西回來了。
我見他興致勃勃的接過木匣子,看著我問道,「朕替你畫眉梳妝,你想要怎樣的妝容?」
「皇上會畫怎樣的?」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澆冷水,只是也不抱太大希望,我還是別選了,他想畫就畫什麼的,若是難看晚上回去洗淨了就是。
「怎麼方纔還覺得朕無所不能呢,」他有些不滿的看著我,眼裡卻還是帶著笑意的,「覺得朕畫不好?朕今兒就和你聊聊這畫眉的情趣。」示意我閉上眼,我便按著他的指示做了。
本以為他就只是畫個眉也就差不多了,卻不想他先用濕帕子將我臉上的脂粉洗去,我有些反抗,想要阻止,畢竟自己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只是他卻不允許我拒絕他難得的雅致。所幸他擦淨了我臉上的脂粉後便直接用手給我上妝了,就像是沒有留意到我的素顏難掩的病態。而且他的手帶著暖意,一點點的上妝,讓我覺得十分的舒服,倒是迷迷糊糊的快要半睡半醒的。
而閉著眼的我,沒有看到他眼裡真是的難得的疼惜,還有最後的決意。
後來,我是被他喚醒的,看著他明顯帶著笑意的眼,到讓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臣妾失儀。」
「無妨,你睡著的樣子倒也可愛。」好吧,這話叫我好不容易有些降溫的臉溫度又上升了,「快看看,朕的手藝如何。」
銅鏡中,那個被燭光照亮的女子,隱隱約約的,卻也難掩其肌膚的白嫩上佳,臉色的紅暈更是增添了幾分佳人的羞澀美態,整個妝容當真是巧奪天工而且沒有絲毫的痕跡就像是沒畫過妝一般,尤其是額間的那多紅梅,更是畫龍點睛的一筆,當真是「好看,好看的不像是我自己了。皇上當真是無所不能。」我是真的看的癡了,以至於連臣妾的自稱都忽視了。
「倒也不是朕的手藝巧奪天工,只不過是你平日裡總喜歡遮蓋,平白的浪費了你的天生麗質,如今這般甚好。」
「莞姐姐若是也畫上這樣的裝扮,怕是比臣妾更好的。」我不習慣他眼裡的熾熱,條件反射的就搬出了甄嬛,果不其然,他有些掃興了,「好好的,提她做什麼?怎的,你也要替她求情。」他的意思就像是真的惱怒了甄嬛不想再見到對方一般,但是若真的如此,又何必利用淳兒呢?
「那皇上今夜還去淳貴人那兒嗎?若是何不去瞧瞧莞姐姐,或許時機到了也說不定。」
「呵呵,容兒,有時候朕就再想你能不能別把事情看的那般透,」你若是如後宮中的其他人一樣,朕這段日子也就不必這麼煩悶了,「今夜便罷了,既遇到你,朕便陪你回去,你這樣子,朕不放心。」
我這樣子怎麼了,不就是憔悴了些嗎?搞的我就像是一級傷殘一樣。他的話讓我不爽,而且,不安••••••
最後,只記得他與我共榻而睡的時候,在我耳邊極輕的自語,「若你也沒了••••••你會如甄嬛一樣嗎?」
睡夢中聽的隱隱約約,當我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看著就像是沒有人睡過的床側,也全然記不起昨夜裡的話語。
就像是做了一個特別累的夢,連帶這昨夜裡是不是遇到過他都分辨不明白了,很討厭的感覺。

☆、第四十一章 所謂結盟所謂時役

自那一夜,我便又沒有見過他了,聽說京城裡爆發了時役且事態嚴重,鬧得宮裡的人都人心惶惶,他怕是忙的焦頭爛額才對。自然沒有了風花雪月的心思。
我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慢慢的走著,繞著圈子,權當鍛煉。被對門的富察貴人瞧見了,奇怪的很,我難得起了興致,便拉著她一起,「貴人一起走走,陳太醫說了,胎象穩固了以後,多鍛煉著,日後生產也能少些麻煩。」
我把孕婦鍛煉的好處一條一條的說與她聽,其中還有一些現代的只是,唬的她一愣一愣的,便和我一起走著了。兩個打著獨自的人,各自有下人攙扶著,在院子裡面轉著圈子,倒是一有意思的景兒。
「聽姐姐的話,走走倒真的是精神好些了。」富察貴人突然開口,到叫我奇怪,沒想到她會叫我姐姐,我覺著她是一直對於我位分在她之上而不滿的。
轉頭瞧見她也是不好意思臉上帶著紅暈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也是妹妹身子好,福氣好,我可是走了好一會兒,就覺得累的很,腰算的很,到底是骨頭養懶了。」
「既累了,姐姐便到妹妹屋裡坐坐,正好用些山楂糕,如何?」
「那便打擾妹妹了。」
坐在富察貴人的屋裡,我打量著她屋裡的擺設,倒也新鮮,我與她雖是同一個宮殿而住,但卻極少去各自屋裡叨擾,這倒是第一次有機會瞧瞧她的住所。「妹妹這兒當真典雅。」這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內閣,少了點甄嬛那兒的素雅,也沒有華妃那兒的堂皇富麗,到就像富察貴人這個人一樣,平常的富家女兒。
「只是尋常的擺設,妹妹沒有那般才情,實在不懂怎麼別出新意。」富察貴人親手從奴婢手裡接過茶水,放在我桌前,「這是新來的魏公公沏的茶水,回味無窮,是茶中的極品。妹妹很喜歡,日日必得喝上一杯的,姐姐嘗嘗。」
「即便是再喜歡,有著身子喝這些也不好。」我端起來細細聞著,這茶確實是上品,用的茶葉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只不過這泡茶的人的手藝好了,應而茶就極佳。
「也唯有姐姐,會這般和我說了。」我適應不了她一下子的轉變,只是瞧著她眼裡微紅的看著我,不明所以,「妹妹這話說的,關心妹妹身子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姐姐特別嘮叨了些。」
「如今這兒只有我與你,我便明話直說了。我知道,我是個愚鈍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幾乎落淚,「出入皇宮,我便害怕的很,一開始是被夏冬春欺負而不做聲,之後夏冬春出事,我便是真正的害怕,害怕自己一時不慎便如夏冬春一般。一直小心謹慎的,可是旁人卻不放過我,在圓明園的時候,」我知道她是要說那一日的事情,「是皇后,皇后挑撥了我來找你。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也是想了這些日子才想明白的。」
皇后?「妹妹許是多心了,皇后怎會如此呢?」皇后最會偽裝,若富察貴人當真像她表現的那般無知,那麼又怎會明白皇后的手段,這其中有些可疑。
「空口無憑,我知道姐姐不會信我,但我今日是真的怕了,莞嬪那般聰明的人,就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如今更是被皇上冷落了。」
「你害怕莞嬪會是你的前車之鑒?」
「前車之鑒倒也不至於,我不覺得莞嬪就會這樣沒落了,只是害怕。」說到此處,她很是激動,落著淚握著我的手,就像是我能給她幫助一般,「我怕我也會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求姐姐幫我。」
「我也是泥菩薩過河,怎麼幫你?」若真的害怕,我也害怕,她的孩子尚且還有那個人的保護,而我的,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的想法。
「姐姐當初既然已經救了我腹中的孩子一次,何不再救我一次。」
「那一次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她的懇切我實在沒有能力回應。
「求姐姐了,」見我一直不答應,她竟然起身跪在我身前,完全放低了姿態的樣子駭的我忙起身,「你這是做什麼!?」難道要來一個我不答應你就不起來?
「姐姐,我不求別的,只求姐姐在行事上如那日般提點我,只是這樣而已。」
「你先起來,有著身子的人怎麼可以跪拜呢。」
「姐姐若是不答應,我便不起來。」我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很嚴肅,但是這句話怎麼就叫我覺著好笑。話說,富察貴人這是在要挾我吧,絕對是要挾,但是這要挾的法子當真可愛。
最後我只能答應,她若是真的跪出個什麼毛病,我可擔不起後果。
「妹妹一定不會忘記姐姐的大恩。」她滿是感激的看著我,到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大恩不大恩的,不過就是讓你聽聽我的多死多想罷了。」富察貴人今兒的意思不過就是和我結盟,能同進退,但是個中緣由卻叫我好奇,當真只是為了那一次我的提醒,讓她發現了她的身孕沒有釀成悔恨?說實話我的疑心病很重,真的不相信,「如今我與你算是坦誠相交,私底下這姐姐妹妹的虛禮便也算了,你比我年長,若不嫌棄便叫我陵容吧。」
「既如此,你便也喚我閨名,單字秦。」她若不說,我還不知道富察貴人的閨名,後宮的妃子大都是以姓氏封號相稱的,名兒還真是可有可無的,難得有幾個能夠呼喚自己名字的人。
「秦,倒真是別緻的名字,若不是今日,我還不知道秦姐姐的閨名呢,豈不是可惜。」我打趣到,算是承認了她作為我的姐妹,「對了,姐姐怎麼今日想著來找我的?」
狀似無意的問起,卻讓她一時間神情不對,「唯有這點,陵容妹妹你可不可以不問。」她見我的笑容因為她的話收住,生怕我誤會她繼而疏遠她,「我有難言之隱,但我發誓如若我心懷不軌便讓我天打雷劈。」
古人對誓言之事都是極為重視的,而且比起編一個謊言欺瞞我,她至少選擇了坦白。左右日久見人心,我便也不計較了。「秦姐姐不說便不說,左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這茶水,秦姐姐還是先戒了吧。」
「也罷,難得魏公公這麼好的手藝了。」
「人都在你宮裡,害怕日後沒有機會嗎?」我笑著看她垂涎的樣子,「等生下了孩子,必得讓你喝個夠。」
「說不準,也許日後,魏公公便不在了。」或許,人便會在你宮裡了。
我聽她這般說,略有不解,她笑著故意瞧著我疑惑,第一次,我發現溫婉到有些木訥的富察貴人,也有著小女兒的愛玩心態。若交心了,她也能如淳兒一般。只是神奇的事情,我沒想過我與富察貴人會結盟,即便是甄嬛還有眉莊,我也只是交好而已,卻沒有這般明確的結伴共進退。
「秦姐姐這是在故弄玄虛嗎?」她既想玩,我便陪著,左右樂的開心。我故作生氣的將茶杯重重的置在桌上,欲起身就走。
果然魚上鉤了,「陵容妹妹別氣,我說還不是嘛。」
魏公公是皇上撥來的宮中老人。前幾日皇上來瞧富察貴人見著她心情不好,便問了旁邊的宮人,都說富察貴人喜歡飲茶,卻因為孕中無法,壓抑著因而心情有些不好。皇上便憐惜,撥了專管茶水數十年的老人來伺候著,幫著供上一些不傷孕體的茶水。
我聽了,瞧著一直關注的看著我的富察秦一笑,「秦姐姐好福氣,皇上當真疼愛。」
「不過是沾的妹妹的光。」她這一說到叫我不明白了,就算是恭維也太沒有依據了。
「秦姐姐就別妄自菲薄了,什麼叫沾我的光,」我笑著示意她我並不在意我與她之間誰更受寵,「誰不知道這些日子姐姐的恩寵勝於我。」
她瞧著我當真不在意的樣子,竟是喃喃自語的說,「妹妹當真不在意這些皇恩?」
我聽的真切,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正好小樂子慌慌張張的進來,倒是省了我應對今日明顯很奇怪的富察貴人。
「小主,大事不好了。」在他人宮裡,他也算守著規矩,行完禮後等著我的示意。我既然與富察貴人交好,那邊讓她知道也無事,反正我行得正坐的端。
「莞嬪娘娘染上時役了。」小樂子明白了我的意思,言辭間斟酌了一會兒便開口了。
「什麼?怎麼會如此?」好端端的,甄嬛怎麼會染上時役?我驚訝,富察秦一樣驚訝,雖說皇城外時役肆虐,但這宮裡還是沒有先例的。碎玉軒這幾日又美譽與外人接觸過,怎的說染上就染上了,「具體的是怎麼回事兒。」
「奴才方才路過碎玉軒,看見裡面亂成了一團,問了小允子,說是莞嬪娘娘夜裡突然發起高燒來,現在溫太醫正在瞧著呢。」
「淳兒怎麼樣了?」溫太醫若在,那甄嬛的病總歸有人照看。
「奴才不知。」那般慌亂的時候,怕是下壞了她,「這事兒皇后知道嗎?惠貴人那兒呢?」我見著小樂子明顯是自己也不大清楚的樣子,明覺得心裡煩悶,「罷了,你且陪我去碎玉軒。」
這樣的決定確實是冒失的,小樂子是一臉的不贊同,但是礙於身份不好直接的攔阻,而富察秦卻沒有這個顧忌,直接攔著我,「不可,你有著身子,時役這種東西避都避不及,怎麼還往上湊。若真的擔心,讓下人去瞧瞧也就是了。」
「不行,這樣的事情,於情於理我都得去。」
「這事兒你於情於理都去不得,且不說這路上的勞累可能傷著孩子,碎玉軒如今的情況你也不知道,去了也無用,何必讓自己身處險地?」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有道理歸有道理,有些感情上的東西如若只講道理理智,便會有裂痕。何況,如若讓我就這樣乾等著,反而心煩。
「我做攆轎過去,勞累不到的,而且碎玉軒我也進不去,只是在外頭瞭解一下情況罷了。」見我堅持,她便不再勸說,「娘娘堅持要去,妹妹便不阻攔了,只是貧妾實在不敢冒這個風險,便不奉陪了。」
「放心,妹妹便是要陪著,姐姐也不答應。」好吧,這算是豎毛了嗎?又玩起了姐姐妹妹的遊戲?倒也可愛。
延喜宮的人拗不過我的堅持,便用了攆轎送了我去碎玉軒。到那兒才知道是怎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一共的人都手忙腳亂的,淳兒那兒更加是慌亂。我瞧著眉莊身邊的采月在甄嬛屋門口,便直接去了淳兒那兒。一進門見著一屋子的下人都忙著收拾,淳兒就受了驚嚇,坐在床邊差點沒哭成個淚人,見了我來,又是心安又是擔心,所幸,她沒有染上時役。「姐姐,嗚嗚•••姐姐•••怎麼來了?」帶著哭腔的話,聽到我耳裡倒像是「姐姐,你總算來了」一樣。
「我來了,別怕,淳兒。」她一個閨閣裡的小姐,一下子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染上時役,這般混亂的樣子自然是怕的,掙開劇情的攙扶,我走過去將淳兒摟在懷裡,「淳兒,先陪我出去,屋裡亂,我怕傷著孩子。」
我這樣一說,小丫頭想起我的身子,忙壓抑著哭聲,攙扶著我出去,像想起什麼一樣開口,「•••惠姐姐孩子莞姐姐屋裡呢?姐姐先走,我去把惠姐姐喚出來。」
她現在明顯是嚇得三魂沒了七魄的樣子,我怎麼放心讓她進去,「你別去了,眉姐姐處事妥帖,裡面又有溫大人在,不礙事的,你且陪我先回延喜宮,免得我們兩個幫不上忙還白白添亂。」
安撫好了淳兒,我又讓菊清留在這兒,去和裡面的眉莊說一說,也提醒著眉莊莫要久留。便怎樣來,多個淚人怎樣回去了。
只是時役,到底是蔓延到宮裡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咿呀,這是傳說中的日更嗎?其實伢子也很想的,但是明兒個有事兒,能不能更新就是個懸念了。

☆、第四十二章 時役蔓延全宮防範

碎玉軒那兒後來也算穩定下來了,到底是甄嬛住著的地方,且不論皇上的重視擺在那裡,便是太后也不會坐視不理。皇后知道事情後,便忙讓貼身的宮人來主持局面,自個兒更是帶著太醫親自去告訴皇帝。
「皇上,莞嬪如今病重,這碎玉軒怕是得封閉宮門。」太醫現下尚沒有治療時役的頭目,皇后這樣的考量也確實是為了後宮眾人著想,但若是真的封閉了碎玉軒的宮門,碎玉軒那邊的人力物力必得減弱,病重的莞嬪怕是不妙。
若換在往日,甄嬛還是風光的時候,皇后是怎樣都不會提出這樣的法子的,現如今,甄嬛失寵已久,但是前一陣子皇上的做法又叫後宮眾人覺得甄嬛還是被皇帝在意的。即便是皇后,這種情況下也難以辨明皇上的興致了,這一個提議不過是摸清皇帝的心思罷了。即便皇帝不在意了,她也不會就這樣讓甄嬛香消玉殞,為了對付華妃,她必得留住甄嬛。但若皇帝在意,她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一石二鳥,除去華妃和甄嬛。
「封閉宮門?」他看著跪在下方的皇后和太醫,便覺得頭疼的很,一有時役能提出的便只有隔離預防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一群廢物。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想著眾人的安危反倒想著如何趁機除去異己,皇后也一樣的不識大體,「若哪一日朕染上了時役,皇后是否也要隔離幽禁了朕?」心裡滿滿的煩悶,他倒是不覺得氣急了,反倒能笑著心平氣和的和不成器的人商量了。
「臣妾不敢。是臣妾處事失儀,求皇上責罰。」她沒有想到皇帝那般在意甄嬛,竟然以己為例訓斥。
「朕沒有時間責罰你們,與其有時間在這裡費功夫,倒不如回去給朕研製出藥方,如若莞嬪好不了,朕便讓整個太醫院都好不了。」他的話剛落,就瞧著太醫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禁皺眉,太醫院到底是指望不上了,只看陳實了,只是如今陳實想著時役的事情,多少會忽視了另一邊。皇后的那點心思他知道,也虧得她現在更想對付的是長得喬似純元的甄嬛和懷著身孕的華妃。他倒不介意讓她徹底沒了心思想旁的什麼,「皇后,朕不想莞嬪和你姐姐一般,於韶光裡香消玉殞,你可明白?」
「臣妾必得為皇上分憂,妥善照顧莞嬪。」低頭只掩飾自己眼裡的嫉恨的皇后沒有發覺皇上瞧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
••••••
我這邊先臨時安頓好了淳兒,沒多久,眉莊便過來了。她告訴我,碎玉軒那邊因皇帝的吩咐和皇后的重視,到底是不會出多大的岔子,還順帶說了皇后的示意,要淳兒先回延喜宮住著。眉莊本覺得甄嬛這病來的奇怪,想和我細細的說一說,但是恰巧宮人從太醫院那兒拿著各種的藥材,忙著要在各宮各殿做預防措施,她也不能放著自己公里的事情不管,便先回去了。
我看著延喜宮裡這邊熏醋那邊燃藥,弄得竟然有幾分烏煙瘴氣的味道,看著一下子多出的那麼多人就覺得心煩,雖是些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但是卻也多少有些作用,「菊清,你且幫我將宮中所有的人都喚起來,順便將富察貴人與淳貴人也一併請過來。」如今這延喜宮中數我位分最高,那我便自然有管理這一宮事宜的權利。就預防時役這件事情,還是合宮一起做來的效果好些,否則你這屋裡各個都無事,那一屋裡卻有人然染病,無異於整一宮的人身陷時役的危機之中。所以,這個時候,即便我自找麻煩我也不介意多管閒事。
富察貴人和淳貴人來的快,我見她們一臉的疑惑就先說明了用意。淳兒自是聽我的,而富察秦既然與我結盟,自然也會給我這個面子,我便難得的用自己的權勢,在一宮人面前嘮叨了一回兒,「時役的傳播方式不過那幾種,只要延喜宮一宮人小心提防,認真的照著太醫說的法子防範,那麼便不會有事。但是萬事難保出個意外,如若宮中有人染病,你們必不得隱瞞。你們要記著,本宮會盡心保住延喜宮左右的人,比不會捨棄你們其中的一人。」我這樣的口頭承諾,沒有任何表示,除了服侍我懂我心性的人會相信,別的屋裡的人大都是懷疑的,這我也預料到,「本宮以本宮腹中的孩子發誓,如若本宮為實踐本宮的承諾,便叫本宮萬事皆不如意。」這萬事自然包括子嗣之源,聽明白了的人無疑不震驚非常,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記者,對上時役,唯有眾人一心方能抵抗。你一己之私的隱瞞既可能害了你自己,也可能危及到身邊的人,甚至宮中的皇帝。所以本宮要求你們各司其職的時候各自坦誠。」
「是,奴婢等必定謹遵娘娘教誨。」
「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本宮與富察貴人,淳貴人都與你們一起。還有兩位未出世的皇嗣保佑,比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時役又不是無孔不入發東西,只要生活上都注意了,衛生習慣養好了便不會有事,再者我相信那個人不會因為時役而被動,想來過不了多久便又可以對症下藥的治療時役的良方了。這樣想著的我,笑的自信滿滿的,沒有注意到跪在眾人之中的一個眼神矍鑠的老人,對我投注的久久的打量,韻嬪,非池中之物。
••••••
「皇上,林夫人已經到了。」蘇培盛面帶愁容的對著在座上閉目沉思的皇上說道。
「到了,••••••」許是累及了,他並沒有睜眼,只是保持著一樣的姿勢吩咐到,「既然到了,便先好好安置吧。等時役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皇上,林夫人體弱••••••」蘇培盛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滿頭的冷害,林夫人是那位娘娘的嫡親母親,是皇帝為了討那位娘娘的歡心於千里之外接過來的人,卻•••••「來的路上不幸•••染上了時役。」
「時役?又是時役?」他的話裡帶著壓抑,掙開的眼裡是冰冷的絲毫不帶一點熱度的光,看的蘇培盛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告訴陳實,朕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慢慢研究了,最遲三天。」
聽了命令,蘇培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去的,而坐在龍座上的皇帝瞧著他的樣子,眉頭便緊緊皺起,一場時役,一次天災,他身邊的人幾乎就各個都慌神,倒還不如她一介女流,來的穩重。想著不久前魏公公說的話,他才難得的覺得舒心些。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累,等事情都過去了,便要好好的••••••
也許是給出了最後期限的緣故,某些人的辦事效率倒是高了不少。就說陳實,雖然沒有完整的方子,但卻有了法子緩解病情的惡化,至少保住了必不得有閃失的林夫人,算是對皇帝有了交代。而溫實初,因為甄嬛的病重,也是日日的投入到藥方的研製中,倒也卓有成效,成果與陳實不相上下。這倒是讓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皇帝,不得不重新估量溫實初這個人的作用了,畢竟一個醫術不弱於陳實而有效忠甄嬛的人,不會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太醫方面忙著研製救人的方子,而皇后方面也沒有閒著,一點一點的準備,人證物證的籌集,就等著一擊必勝。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真的很喜歡日更,但是也只能盡力日更,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啊••••••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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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栽贓嫁禍各顯神通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回來了,但是好熱啊,寢室裡沒空調傷不起,覺得已經中暑了
許是最近事情太多的緣故,我好不容易養起的那點精神便一點點的消逝,最後直接導致我今日起不來了。躺在床上,我疲憊的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但是卻又清醒的睡不著。而小腹那兒的微涼發痛更叫我擔心,想打著精神,「菊清,」我喚了菊清一聲。她應的也快,本就是一直在我床邊守著的,「小主今兒怎麼醒的這麼早,奴婢這就叫人準備早膳。」
「菊清,早膳先緩著,你且替我早太醫來。」她撩開窗簾,見我面色難看,有瞧我雙手護著腹部,便知道事態嚴重,也不敢多加耽擱。
我不知道她去了多久,只知道她回來的時候,我反倒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小主,陳太醫如今去了宮外,不在太醫院。奴婢便請了溫太醫。」菊清一邊回稟,一邊將我的手放在簾外,由溫實初把脈,透著窗簾,加上我自己也是雙眼朦朧,也肯不清溫實初的表情,但這樣反倒教我心裡沒底,心慌更加,「溫大人,本宮身子如何?腹中孩兒可好?」
「韻嬪娘娘最近勞心費神,因而今日身子不適,也在常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溫實初說話時帶著幾分猶豫和惶恐,「幸而小主的胎像已經穩固,於孩兒也不會有影響。」
「既如溫太醫所說,可是本宮尚覺得腹痛,這是何故?」雖然是一陣一陣細微的疼痛,但卻也可能是大的毛病的徵兆。病從淺中醫,因而我不敢大意。
「這也屬正常的現象。大抵是娘娘進來身體不適,影響了胎兒,只要用些藥物便不會有大礙。」雖然他這樣說,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有些懷疑,但是溫實初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瞞我,「既如此,便勞煩溫大人為本宮開藥。」
「這都是臣的分內事。只是臣請求陳太醫所開的藥方,以便臣可以開方。」
「這個好辦。」
之後菊清便送了溫太醫出去,翠偲進來服侍我用了點早膳,我覺得不舒服,便沒有起身。後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餵了藥,滿口的苦澀怎麼都消退不下去,菊清許是察覺了,不一會兒我便感覺到口中有一股清涼的液體流入,甘甜的滋味把苦澀中和了大半,還消除了不少我喉嚨間的干癢,「菊清,我睡了多久?」
緩緩的起身,我接過菊清手裡的甘露,自己小口小口的喝著。
「現下已經快晌午了,小主若是起身,梳洗一下便可以用午膳了。」菊清體貼的在我身後墊上軟枕,「小主,要起嗎?」
我將手中的空碗遞給她,「還是累的慌,再讓我坐會兒。」我一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昏沉沉的腦袋可以清醒一點兒,「溫太醫呢?」
「溫大人給小主開了藥便去伺候碎玉軒那邊了,」菊清打發了翠偲出去準備著小主洗漱要用的東西,轉而回答道,「要不奴婢去請陳太醫再來給小主看看?到底小主的身子一直都是陳太醫調理的。」
「不必了,溫太醫的醫術我信得過。」更重要的是溫實初比起陳實,多了一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智,還不至於被太醫院同化,他說的於我要比其他太醫說的可信的多。
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溫實初的坦白,溫實初的不畏權威,溫實初的醫德只會為了一個人閃光。他只會對他的嬛妹妹毫不隱瞞,只會為了他的嬛妹妹得罪權貴也在所不惜。於我這種普通的後宮妃子,他的做法只會是保全自己,裝聾作啞。
午後,我用了些午膳,剛想起身動一動躺的有些酸軟的身子,就瞧見眉莊帶著淳兒面帶陰鬱的從外面進來,之前菊清告訴我,淳兒是一大早就去瞧甄嬛了的,現在和眉莊一起,該是在甄嬛那兒碰上的,莫不是碎玉軒又出了什麼事?
眉莊進了我的屋裡也是一眼不發,菊清叫伺候的人上了茶水就帶著她們退下去了,還體貼的將房門帶上,「眉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嬛兒,今兒醒了。」眉莊看了眼兀自低著頭把玩著手絹,一臉天真無知的淳兒,緩緩開口,但卻委婉。
「這是好事兒,莞姐姐康復指日可待了。」我看到了眉莊的猶豫,又瞧著淳兒怕也覺得無聊,「淳兒,你先回屋裡用午膳,瞧把你悶的。」
淳兒聽我這麼說,笑嘻嘻的就走了,倒也絲毫不介意我們避開她說悄悄話。
「嬛兒的身子好了確實是好事兒,但是她與我說的話卻讓我害怕。」眉莊斟酌了一下,復而開口,「前段日子,內務府給嬛兒那送了一套茶具,說是皇后娘娘下旨給各宮的人都換了一套,嬛兒瞧著那套茶具倒是難得的按著規矩來的,沒有一點的怠慢,故而便上了心。想著是皇后的好意,便也用了,誰料當天就發起了高燒。」
「眉姐姐覺得是那套茶具的問題。姐姐覺得是皇后?」皇后的茶具我也收到了,如若真是茶具的問題,皇后未免做事太不小心,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
「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但就嬛兒說的那茶具確實有問題,而現下嬛兒去找那套茶具卻找不著了,這也叫人懷疑。」眉莊說,「皇后看著和眉善目的,但是這後宮中又有幾個是真的好相與的。」
「即便這茶具是皇后娘娘送的,但能動手腳的人卻很多。」我倒是滿訝異於眉莊對皇后的提防,但這事兒不一定就是皇后做的,「再者這東西都是內務府統一送的,期間出了岔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兒。」
「是啊,這茶具是內務府統一送的,內務府的總管可不就是翊坤宮那兒的人。」說到這兒,她竟有些咬牙切齒,「她必也脫不了干係,這宮裡想要嬛兒就這樣折了的人還少嗎?沒準兒還可以來個一箭多雕。對了,你的那套茶具呢?」
「我讓菊清放到庫裡了,待會兒便叫人好好查查。姐姐也一樣。」
「這個我知道,你找人也要找個可信的,實在不行就找溫太醫,我瞧著他照顧嬛兒倒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此人應是可以放心的。」眉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茶具的事兒我也無力去查,便也只能讓槿汐稟告了皇上,只希望皇上即便不念其與嬛兒的情分,也會惦記著後宮眾人安慰加以徹查。」
「嗯,」我點頭,表示對眉莊此番做法的贊同。
「我今日來告訴你這事兒,一是來想你發發牢騷,二則是叫你平日裡小心,現下你懷著孩子,宮裡多少人盯著,日常便更要小心了。」眉莊像是想起什麼,握住我的手關切的問,「早先碰上了溫大人,說是要給你把脈,現下你覺得如何?」
「喝了藥,感覺已經好多了。怎麼溫大人後來沒告訴你?」
「他忙著照顧剛醒的嬛兒,我也得不了空問他,只是你,有著身子的人,怎麼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呵呵,面對眉莊的不滿,我在心裡乾笑,這樣出於關心的抱怨,我好久沒有遇到了,一時間到有些難以應對,「對了,莞姐姐怎麼就用了那茶具呢」平日裡很謹慎的人,怎麼那麼不小心就中招了?對這茶具,我和眉莊可都沒有用。
「你不提,我倒忘記說了。」眉莊微微皺眉,徹底被我轉移了話題,「那茶具是裝好了茶水送去的,說是皇后的心意,嬛兒便不好佛意,當著送東西的人的免就喝下去了。現下想起來,這也可疑。」
「嗯,也許是有人在茶水中動了手腳。」我繼續猜測,「但也可能是茶葉有問題。這樣牽扯進來的人就更多了。」
「行了,」見我又開始深思,眉莊便出言打斷了我的思緒,「左右這事兒是打算讓皇上去查的,你便不要多想,省的又憂思過多傷著孩子,平白的叫我愧疚擔心。專心養胎便也是了。」
是啊,反正是要交給那個人去查的,我想多了對孩子也不好。即便是故弄玄虛也好,亦或是栽贓嫁禍,這東西便叫旁人煩惱去吧。
只是,若能這樣就置身事外,這陰謀也就太沒看頭了,只是我多少抱著些僥倖心理,忽視了心裡不好的感覺,只能希望那個人的算計中沒有不利於自己的。


☆、第四十四章 愈演愈烈愈演愈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真心宮斗無能,就這樣吧,話說伢子今天看到郭敬明瞭,真人哦,好驚喜
甄嬛的茶具被人動了手腳的事情被皇帝知道後,皇帝大怒。命令眾人徹查此事,弄得後宮人心惶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再次向後宮宣示了莞嬪的重要性,不知道算不算莞嬪復寵的前兆呢?
皇上徹查,效果倒是顯著。一開始最有嫌疑的是皇后,因為茶具是從皇后的府庫裡拿出來送給後宮眾人的,皇后送禮送的太過巧合,再者又有其他極為妃嬪諸如惠貴人,韻貴人,富察貴人和我的茶具中也被人動了手腳。據太醫說,我們的茶具是被有疫病的水浸泡過的,若是使用,患病的可能極高。而皇后宮裡曾派了宮人去宮外單獨採集食材。這就很有可能是皇后打著為皇帝親自下廚的幌子,派人去宮外的疫病區取害人之物。
本來,皇后的行為,無論是如此為之的原因,還有怎樣為之的過程都讓人懷疑,這樣的調查結果該是叫人震驚但又叫人信服的,但是太后卻出來替皇后說話,沒有人知道太后和皇上說了什麼,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皇上仍舊繼續追查,而不是就此定了皇后的罪罰。
聽著菊清和我說這些消息的時候,我以免想著皇后的好運,有個作太后的親戚對她寄予厚望,若是換做旁人,哪有帝王這般的信任與維護?另一面我又覺得皇后這一次可能是當真的冤枉了,這件事情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后,這般的順理成章反倒叫人覺得懷疑,我總覺得,若是皇后,她不會這般的漏洞百出。
而再次調查的結果倒教我有些吃驚,真正的大轉變,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華妃的手段。華妃身邊的貼身侍女說是華妃藉著時役的事情提議皇后給後宮妃嬪送茶具加以預防,而內務府的總管姜忠敏也在酷刑中承認是華妃指使他趁機在茶具中動了手腳。然後就變成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華妃了,一樣一目瞭然的調查結果,唯一不一樣的是華妃沒有太后求情。
最後,皇上看在華妃的身孕上,又顧忌她母家的地位,沒有重責於她,只是罰她禁足,在我看來也算是一種讓她安心待產的方式,皇帝不來,那歡宜香便不用點,禁足之後,那後宮也可以不用應付,憑著華妃的權勢,還不至於叫人在自己的宮裡算計了自個兒,誰知道是福是禍呢。倒是那姜忠敏最後難逃一死,算是斷了華妃手中的一員大將。而對於華妃的薄懲少不了要安慰被冤屈的皇后,這幾日,皇上可都是歇在景仁宮的。
就這樣子,這場陰謀算是落幕了,不知怎的,於我,總有一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有些鬱悶。
叫人開心的是太醫院的溫實初研製出了治療時役的方子,讓宮裡宮外的人都不必那般終日人心惶惶了,算是好事,而溫實初也因此得到了重用,風頭要高過二江了。
還有一點教我覺著驚喜的就是我身邊的小樂子,打探消息的功夫見長,到叫我可以大門不出便知曉後宮了。
翊坤宮中,華妃難得的譴退了眾人,只留頌芝在一旁伺候:
頌芝看著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發著呆的主子,猶豫著,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娘,為什麼要平白受下那樣的委屈?」
「平白?」對自己丫頭的心疼,華妃倒是不以為然,她並非平白的就這樣承擔了不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懲罰的,「頌芝,你不覺得用一次替罪,換來這個孩子的平安很划算嗎?」
難得的一次不掙不辯,難得的一次示弱,是她對皇上的一種承若,只要抱下這個孩子,她華妃,還有她身後的年府便不猖狂。捨棄了以往的色厲內荏,她願意為了孩子,委曲求全。
「娘娘,這樣也太委屈了。」頌芝更在自己的娘娘身邊這麼多年,實在沒見過娘娘這樣的時候,娘娘就應該是肆意張揚的,這般的隱忍實在叫她心酸,「而且平白讓旁人得了便宜。」
「得了便宜?這樣的便宜還不如不要。」華妃想到情動處,伸手撫住頌芝,「本宮當真是被歡宜香給斷了心了,也痛醒了。本以為伺候你那人那般久,該是知道他的些許真心的,現在想來,他就是個沒心沒肺冷情冷性的帝王,即便是風光一時又有何用?誰知道這風光會不會又是另一種精心調製的歡宜香?」
「娘娘,」看著這樣的主子,頌芝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
「這麼些年的歡宜香點下來,一朝夢醒,本宮算是明白了。」華妃強忍住淚,笑的堅強,「這後宮的女子,唯一的救贖就是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也唯有那個孩子,可以寄托,可以深信。於他,本宮已經別無所求了。」
「對了,年富是不是要回來了?」
「正是,年少將軍首戰告捷,立下戰功,如今已經風光回府了。」想起這個,頌芝便覺得開心,年府風光,娘娘便有依靠,即便受辱一時又如何,能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以往是希望母家越風光越好,現下倒是更喜歡收斂了。」沒有理會頌芝,華妃心想,年富若回來了,哥哥也多少有人規勸著,不至於太意氣用事啊。
而景仁宮裡,皇后方以笑臉送走了皇上,回了內室便是一臉的不郁。瞧著皇后動了大怒的樣子,剪秋很是知趣的屏退了公里的其他人,開口勸道,「娘娘,這次不成,還有下次。總能整治了那些不安分的。」
「你到是有信心,本宮卻覺得累了,本有個哥哥幫著的華妃就難對付了,如今年家有多了年富這個少年將才,華妃又有了身孕,」想到這裡,皇后不禁扯出一抹哂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即便是這一次,任何證據都指向她華妃,皇上也護著她。」
「但至少皇上也心疼娘娘啊,娘娘,總會有機會的。」
「心疼本宮?」她一想到皇帝在所有事都指向她的時候那冰冷的表情就覺得心抽抽的痛,如若不是他顧著姐姐的那點對自己的眷顧憐惜,再加之自己的動之以情,他恐怕絲毫不懷疑的就定了自己的罪,不過自己不就是算計著他的不信任,騙取「真相大白」後的愧疚嗎?「不過是愧疚而已,終究比不過來自於孩子的憐惜。」等華妃產下孩子,而她依舊膝下無子,那份心疼怕就要易主了。
••••••
眉莊本是要給太后送一些蜜餞的,親自捧了來卻在門口停下了步子,原因不過是聽到屋內太后和竹息的談話,震驚的不敢進去,
「竹息啊,這一次宜修確實是失了分寸了,時役這種東西也敢拿進宮裡來算計,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要哀家和皇帝給她陪葬?」太后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而眉莊這時候注意的卻不是太后的語調,而是話裡的含義,明明皇上說那件事情是華妃的注意,難道竟然是皇后的故弄玄虛?!
「皇后娘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啊。」是竹息的聲音,但說出來的話卻叫眉莊冷笑,什麼逼不得已,不過是托詞而已。
「如今後宮一下子有這麼多的皇嗣即將出生,華妃更是有了身孕,哀家知道她心急,但卻不是她由此作為的理由。」本來太后這樣的說辭到底叫眉莊好受些,但是太后之後的話卻叫眉莊心寒,這個平日裡最是慈眉善目的太后,終究也是如其他後宮裡的人一樣,百般算計,一切親切和善都是偽裝,「皇后身邊到底需要些人幫襯著,陵容如今有了身子,哀家便想著在她生產之後幫著皇后抱了她的孩子來養。」
「如此甚好,皇后也算是膝下有子了,」竹息一點就透,「這般一來,韻嬪為了孩子也能盡心盡力的輔佐太后,一舉多得。」
「嗯,只陵容一個還不夠,哀家瞧著眉莊也不錯,母家也好,若是好好栽培,也能幫著掣肘華妃。皇帝如今又想要年家的孩子了,哀家不得不為皇帝防範著。」
什麼啊,她和陵容,這般精心的伺候這太后,也一直得太后的喜歡,卻原來是這樣的用處?
「至於甄嬛,到底是不安分了些,若沒了用處,趁著皇帝冷性子的時候就尋個由頭了結了,免得又鬧出另一個純元的事情。」
太后也會這般冷漠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陌生的叫她害怕。
想著平日裡太后的種種關懷,眉莊只覺得好笑,吃驚到了極點反倒是冷靜了,聽著裡面聊得差不多了便按著原定的計劃進去了,直到完全騙過了太后,沒教她察覺到方纔的隔牆有耳,眉莊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濕,心想著自己原來也可以有做戲到以假亂真的時候。

☆、第四十五章 風平浪靜?!


難得的粉飾太平之後,眉莊便回了自己的屋裡,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的,端著時而皺眉時而自嘲的樣子,久久做著卻是一動不動,一言不語,嚇得采月忙去太醫院尋了太醫。也虧的采月是個會做事的,這件事情也不敢聲張,只是請了溫太醫說是把平安脈的,這才沒教別的人起疑。
眉莊沒有病,不過是心中難受罷了,但是她到不介意用病拖一拖,現下的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去伺候太后,怎麼去面對陵容,怎麼去探望嬛兒,她需要時間調整,所以她很高興的利用的溫太醫的診斷結果,了個閉門修養。
而眉莊身體抱恙的消息傳到我宮裡的時候,她的院子已經被皇后給封閉了,說是她那病多少可能會傳染,再加上後宮中方過一次時役,在這事兒上反倒更加不通融了,這樣我也不便探望,只能派了菊清去瞧著。
即便是如此,卻也還是擔心著,少不了又弄的自己身子不舒服,結果再次傳喚了太醫,這一次,溫實初照顧著眉莊和還未完全康復的甄嬛,來的便是得空回宮的陳太醫,難得的是皇上竟然一起過來了,我頂著他明顯不樂的表情,讓陳實號脈,當真壓力山大。
「韻嬪,如何?」我方把手收回,沒聽著太醫的回稟,倒先聽到了皇帝的問話。
「娘娘並無大礙,只是近日來憂心過多,再加之前幾日溫太醫配的方子多少不適合娘娘的體質,因而今日才會渾身無力,乏困。只要稍加調理便是了。」陳實的回答中規中矩的,但在我聽來,卻有種耳朵長繭的感覺,每每不舒服,他都是這樣說的,難道懷孕當真是這般費力傷身的事兒?還是只單單我體弱多病,要小心調理?
「溫太醫為你診治過?」他只是隨口一問,但卻教我一下子警惕起來。
「前幾日不適,恰巧溫太醫留守太醫院,便由他看了。」我承認我在故作淡定,而事實上,他捕捉到了我藏起來的緊張,只是無所謂的一笑,「他的醫術較陳實而言不算差,只是多少不是你的人,以後還是少用吧。」
他這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猜不明白他的用意,我便乾脆糊塗一回兒,兀自摸著小腹,不理會他和陳實直接的一問一答,左右也不是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他們也不會在我面前說。
只是想到,溫實初是甄嬛的人,甄嬛如今與我不算敵對,他的人,莫不是也信不過嗎?
而同一時間,在碎玉軒,甄嬛照著常例喝藥的時候,卻有心的譴退了身邊的宮人,只留下溫實初一人,連避險都不注重,「實處哥哥,自幾日前你去為韻嬪號脈,便一直有心事,不知可否相告?」
「嬛兒妹妹,這件事我本就是要告訴你的,」告訴你,有你決定,於韻嬪,他究竟出什麼力,出多少力。
「你說韻嬪腹中的胎兒已經死了?」韻嬪的孩子不是一直無事的嗎?怎麼就會成了死胎呢?
「韻嬪的孩子已經氣息微弱,是斷斷不可能活著生下來的。如今所謂的無事,」溫實初對著有些吃驚的甄嬛繼續說,「想來是太醫院的功勞。我看了陳實開的方子,那方子比起安胎的效用,續命的作用反而更加明顯。」
「又是陳實?」上次她的孩子差點小產,便有陳實的從中作梗,如今陵容孩子的異樣,又有陳實,陳實這般用心良苦的使一個死胎看起來安然無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了誰?「你可知道陳實是誰的人嗎?」
「這個•••我不知。」溫實初細想了一下陳實平日接觸發人,實在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疑的地方,「陳實做事十分謹慎,我並未見到他與後宮眾人有密切聯繫的。」
「越是這樣我反倒越是害怕。」這般小心的人,他身後的人又該是怎樣的叫人防不勝防?「或許,指使他的人不是宮中的人,而是宮外的人。」
「嬛兒妹妹的意思是?」宮外聯繫起來確實比在宮中更加難以察覺,但是能夠影響到後宮的宮外人,「難道是?」
「除了她,我想不出更合理的。」韻嬪的孩子若是死胎,若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則必會有人背黑鍋,若這個孩子生下來了,陵容本身就算是毀了,一個產下死嬰的孩子又該是怎樣的忌諱,即便她們這些平日交好的人怕也會受其拖累。
看著甄嬛一臉愁容的樣子,溫實初心疼的開口,「若是你覺得難辦,我可以處理。」
「不妥,你這次不能再與韻嬪有聯繫了,如若不然只會叫你白白犧牲。」她瞭解溫實初,她所說的處理無非不是提前讓這件事情暴露而已,沒準兒還會正中別人的下懷,被趁機扣上了黑鍋。
「可是如若死胎在韻嬪體內太久,怕是韻嬪本身也難保全。」傷了根基算輕的,傷及性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她與韻嬪素來姐妹相稱,他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可如今我也是泥菩薩過河了,只求那幕後人不會做的太絕。」她的意思是不管不理,全當不知?想到這個可能,溫實初看著依舊是帶著天真的有些迷茫痛苦卻吸引人的臉,卻覺得她有些陌生了。
而我,這個時候忙著應付留下來興致高昂的皇帝,怎麼也沒想到甄嬛泥菩薩過河的難處。
難得的皇上看起來很累,所以沒有太折騰我,只是在我這兒小憩,到省去了我應對他的心思。在這個微微下著小雨的午後,與他共榻而眠,聞著他懷裡舒服乾爽的味道,我倒難得的覺得舒服,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起來,「朕要出宮一趟,算是微服私訪,你這幾日別亂走動,自己好好養著。」
「嗯~~~」應答中帶著長長的鼻音,我真的不滿意他在我快睡著的時候擾人清夢,但是誰叫人家是老大。虧得他還算體諒我的雙身子,也沒有再說,給了我一覺好眠。
而我不知道的是,等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竟然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次躺在他懷裡的時候,我竟然會那般的••••••
年府內正在為年富的凱旋而歸舉行了家宴,但是卻難得一改以往奢華的風格,氣氛溫馨的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全家團聚,只是這宴會的主角卻遲遲不入座,只一人在後院無人的地方,從一隻動作迅捷鴿子上取下一直等著的消息,看過便銷毀,看著紫禁城的方向,喃喃自語,「她有孕?太后,皇后,••••••是時候了。」
打定了注意後,他朝著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聽著越來越近的喧鬧聲,眼裡是少見的猶豫,但是瞬間就被剛毅取代,為了年府,為了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容不得他兒女情長。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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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用心良苦

在京城的一條老巷子裡有一座略顯荒蕪的老房,不大,卻很有底蘊,想來是高官貴族的舊址,即便無人居住,卻有人把手,還有人定期打掃,旁人一般也不會來此。
而今日,一輛不起眼細看卻非常的轎子在房前落腳,一個穿著名黃色便服的男子便走了出來,在下人的迎接中走進了老房,看著房內雅致的擺設,略微滿意,撇到眼生的老婦,正在熬藥,微微皺眉,「那是誰?看打扮不像是婆子。」
「回主子,那就是貼身照顧林夫人的蕭姨娘。」跟從的人說道,「聽說,在安府中,這蕭姨娘是為數不多真心待韻嬪娘娘與林夫人的人。」
「嗯,那便好好禮遇,林夫人現下如何?」他這次來的本意就是見一見這個林夫人。
「照著陳實的方子養著,已經大好了。」
男子在隨從鞠躬哈腰的打開房門的時候便走了進去,只留下一句,「夏邑,安比槐那裡你繼續盯著,切勿打草驚蛇。」
走進屋內,他看見一個很是憔悴的老婦,眉眼處有的只有滄桑,絲毫沒有那個女子的影子,這就是她的娘親?
老婦人眼睛不好使,但是聽力卻很靈敏,早就聽到了動靜,也知曉來的不是蕭姨娘,也不是這些日子裡照料她卻也軟禁她的人,聽著腳步聲,該是個男子,「老身眼瞎,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倒是朕思慮不周了,忘了叫陳實瞧瞧老婦人的眼睛了。」他倒是很大方的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朕?!難道,是天子?「公子,莫要玩笑。」
胤禛看著變得謹慎的老婦人,那一瞬間竟然想到了孩子宮裡那個倔強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就大笑出聲,「是不是玩笑,你日後自會知曉。」
不多久,他便與林夫人談妥了,走出門外的時候心情意外的好,她的娘親,也是難得的聰明,不像一般閨中婦人,「夏邑,你去把陳實給朕找來。」
「可是陳實如今在宮內照顧韻嬪娘娘,如若找來,娘娘那怕是不妥。」夏邑想了想,「林夫人的眼睛不如找別的人來?」
「無事,就找陳實,他的醫術更好些,」林夫人的是頑疾,多年未治,估摸著也就陳實這一類的人能有所作為,至於她,「延喜宮有你師傅在,出不來大事。」
「是,奴才遵旨。」夏邑欲起身出去辦事,卻退到一半,又被自己的主子叫住,「朕不在宮裡的事情,你給朕瞞結實了。」
而宮內,幾乎沒有人知道皇上出宮的事情,只除了皇上有意透露的人,如我,如端妃。我自然不會去戳穿皇上不在養心殿的事情,而端妃卻不一樣。
「如意,你去這個消息透露給年氏的人。」說著這話的端妃,眼裡全然沒有平日的溫柔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幾乎快要顯得瘋狂的猙獰,「年氏也好,皇后也好,本宮不會讓她們好過。」
看著這樣的主子,如意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主子這樣做,卻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主子,為一時之快失信於皇上,不是長久之策啊。主子,忍一時風平浪靜啊。」
「忍?我忍了太久了,如意。」端妃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個男子的反常還有年世蘭腹中的孩子,便覺得心如刀割,「我為了他忍下這麼多年的委屈,可如今有怎麼樣呢?他竟然又同意年世蘭生子?!那我這些年的苦痛又是為了什麼?」
「主子,生子又如何?」如意勸道,「那華妃雖然風光,但卻是必死的人,主子何苦為了一個不死之人浪費自己的生機?那些忠於主子的人,主子何苦用在這件事情上?」
「必死之人?哪個人不是必死的,活著或許更加痛苦,只這一次,我不想忍了,你去吧,如意。這一次,若成了,我便要所有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若不成,我也要叫他痛苦。」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端妃這一次是真的被逼的忍無可忍了。
翊坤宮中,頌芝急急忙忙的進來在華妃的耳邊低語,「娘娘,年少將軍入宮了。」
「什麼!?」低聲驚呼,華妃有些氣急的將受傷的杯子重重置在坐上,「年富,忒胡鬧,前兒個才得了皇上出宮的事兒,現在便來了,是想為了兒女私情牽連九族嗎?帶他過來!」
見了太監打扮,還笑嘻嘻的年富,華妃更覺得氣急,當真好好的數落了他一頓,就差手腳並用替著自己的哥哥教訓他,「如今整個年府都低調處事,你倒好,自作聰明混入宮闈,你就不怕這是別人有意要甕中捉鱉?你當真以為你那點計量,偏得過多心的皇帝!平日裡是聰明的,怎麼一搭上那個女人的事情你就沒腦子了!?我看你是等不及等我料理了那個賤人吧。」
年富看著暴怒的自家姑姑,看著她完全不顧自己禮儀的數落自己,心裡便覺得溫暖,這就是他的家人,也是他選擇的人,「姑姑,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來的。」
「你少來糊弄我,」華妃是明顯的不相信,「你巴巴的才得了那女人的消息,這頭便不管不顧的來了,怎麼,瞧著人家得寵了,要生皇子了,你坐不住了?」
「姑姑,」這話倒叫他有些無奈,「要坐不住也該是您坐不住才對,關侄兒什麼事兒?」他又不是皇帝的後宮妃子。
「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合攙和這樣的事情,你還來?!」
「我是來做一個了斷的。」說道這裡,他變得嚴肅,眼裡帶著認真,「我要親手除掉她的孩子。」
「你•••說什麼?」她是被震驚到了,這樣嚴肅的年富,說要出去他愛的女子的孩子?「為什麼?」他的態度不像作假,既如此,她想知道為什麼平日裡不傷害的人現在他卻要親自給對方帶去喪子之痛。
「很簡單啊,如果陵容生下孩子,我就肯定不能帶她出宮了。」看著自家姑姑一下子轉變的表情,年富難得的開起玩笑,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家姑姑那麼叫人難受的表情,除掉自己的弱點,本就是他應該做的不是嗎?他該親自為這個孽緣做一個瞭解,唯有這樣,才能保住年府,保住她。
「混小子,我現在沒有心思和你貧。」年富的成長與擔當她是看在眼裡的,正因為這樣,她不希望年府的未來掌權人與後宮的人糾纏不休,但是卻也不希望年富卻做那樣於人於己都殘忍的事情,「你若不說個清楚,我不會讓你去做的。左右我的孩子也是因為她來的,斷不能叫你不明不白的去害了別人的孩子。」
「太后和皇后都想要她的孩子,不同的是皇后只想要孩子。」知道不能瞞,他便明說,「韻嬪的孩子,無論生不生的下來,她都無法撫養,還可能因此喪命,更甚者,這背黑鍋的保不準就是年氏。姑姑現在有孕,可不正是烏拉那拉氏最忌憚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沒必要你親自去,」華妃深思過後,「我在延喜宮也是有人的。」
「這件事情,姑姑切莫插手,延喜宮的人可多了去了,就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直面華妃心疼的視線,淺笑,「再者,我下手有個分寸,方能斷的乾淨不是?」
「你不怕她徹底和年氏結仇?」繼而對付你,來自你喜歡的人的仇恨,你對付的了嗎,年富。
「她不會,即便會恨,她也不會為了死去的人拿活著的人開玩笑。」因為喜歡,所以瞭解,因為瞭解,所以更加放不開,他想,如果當初沒有因為好奇,而過多的關注她,那該多好。
「林夫人不是已經不在你手裡了?你有把握瞞過她?瞞過所有人?」
「這個,自然是沒有把握的話,」眼瞼的看著自己的姑姑差點又被自己的這句話點著,他馬上開口解釋,「若瞞過了,自然是好,但若是瞞不過也無妨,左右也就是皇上知與不知,若他知道了,可不就是我和韻嬪之間的清白了,我連她的孩子都可以下手抹殺,又怎會與她郎情妾意?正好洗刷了我夜探宮闈的前科。」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姑姑的意思算是同意了,會意,年富笑的兩眼都成了彎,咧嘴,「就今晚。」
就今晚,讓你來恨我,而我則會更加放不下你,容•••••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雷雨交加夜


九月份的天,說變就變。
我一個午覺睡的舒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變天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聽著屋外轟隆隆的悶雷神,便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令我奇怪的是屋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我喚了菊清許久也不見她來,整個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教我更加煩悶。
起身,還有些不清醒的自己披上衣服,然後扶著小腹慢慢的走到門口,就瞧見門外的滂沱大雨,這樣大的雨,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一顆顆雨滴都像是帶著攻擊力,那樣的衝進砸在屋簷上,四濺開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水彈炸裂開一般,被那樣的雨滴砸到,該是很疼的。我摸著小腹,這樣想著,這樣的天氣,難怪院子裡沒有一個人,就是對面秦姐姐的屋裡也是閉著大門,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沒有。
但是,未免也太奇怪了。我屋裡的人都去哪裡了,這延喜宮怎的這般安靜,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只有雨點砸落的聲音,教我感覺這延喜宮現在就是一個無人的死宮一般。
拿了把傘,猶豫了一下,我最後還是撐開了傘,往離我最近的秦姐姐哪兒走去。
雨實在是大,明明只有幾步路,我的裙擺卻差不多濕了個透,到時候到秦姐姐屋裡怕是少不了她幾句嘮叨。想到這兒,我便加快了腳步,奈何有著身子,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再者我一手扶著腰,一手撐傘,差點沒教這雨點的重量把傘大彎,這樣的雷雨天氣實在是太難受了。
到了對門的屋簷下,我還沒有敲門,房門倒是先打開了,走出來的人卻教我吃驚,他一身太監的打扮,看到我也是一怔,但是隨即就變成了玩世不恭的笑,眼裡卻是比我這衣衫上的水漬更加冰涼的寒光,「爺正要去找你,卻不想你倒是來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看著明顯有備而來的他,注意到他身後那個臉生的人投注到我的小腹上如同刀子般的視線,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跑。他絕對是為了我的孩子來的,又或者是為了秦姐姐和我的孩子,這延喜宮的其他人必定是被他托住的,現下就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
傘早就落到了地上,我根本無暇顧及。雨點砸在身上,透著寒氣帶著痛意,我必須快些才行,不然即便沒有被他抓到,也受不住這要命的天氣。
跑出了延喜宮,早已濕透的錦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能擠出不少的雨水,又帶起更多的拖沓,沒有回頭,我也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在漸漸逼近,他的腳步聲不重,但在雷雨聲中卻明顯的叫我膽顫,我想要呼叫,但是怎奈護著小腹的疾跑就已經叫我力疲,而小腹傳來的陣陣疼痛更加教我絕望。
有些模糊的雙眼,看到不遠前緊閉的宮門,我心裡又有了希望。
一步,兩步,三步••••••我的步子越來越重,最後幾乎是半癱在門上的,無力的回頭,看著他似乎是勝券在握一般朝我步步逼來,絲毫沒有被別人發現的害怕。
他這般的肆無忌憚,教我心慌的奮力敲著大門,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來開門?為什麼連我自己都快聽不到我自己的呼喊?
「別掙扎了,」他是什麼時候到我身後的,又是什麼時候禁錮住我的雙手的,「即便是驚動了沈眉莊又如何,爺不介意多除掉一個絆腳石。」
「你怎麼能如此大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呵,」他的一聲意味不明的哂笑,是我意識徹底模糊前最後的映像。
眉莊依稀聽到了動靜,吩咐著采月出來瞧瞧,但是待采月打開門的時候,卻也只能納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外,暗自奇怪。
大雨依舊沖刷著一切,青石板路上早就沒有了人影,只有那不知道是誰淌下的鮮紅,也在轉瞬間被沖刷了個乾淨。
昏暗的屋內,渾身濕透的年富,將懷中一樣滿是雨水的女子放在床榻上,接著燭火看著女子蒼白的不帶一絲一毫血色的臉,又瞥見她身上滲出來的紅色的水,皺眉的問身後的人,「藥呢?」
年富這一次進宮還帶了一個人,此人名叫曲柄,是他的心腹,亦是軍中醫術頗好的醫者,叫他來也不至於自己每個輕重傷了她。
「將軍,已經準備好了。」曲柄端著一碗湯藥,在年富的示意下遞到他手中,轉而來到窗前,給榻上的人望聞問切,「韻嬪娘娘現下已有滑胎之象,將軍行事要快。」
「你且先退下。」沒有給曲柄一絲一毫的關注,年富只是看著榻上皺著眉頭的女子,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的瞧過她,即便是如今這般憔悴的樣子,也叫他挪不開眼睛,只可惜,她太過聰明,又是皇帝的女人,用湯匙替她餵藥,但是她卻睡的很沉,暗色的藥汁順著嘴角滑落,有那麼一瞬間就像是血滴子一般,有些刺眼。
得速戰速決,她等不起,他也沒有想像中那般鐵石心腸。
一口將湯藥飲盡,慢慢的靠近那自己一直遠離的柔軟,在觸碰的瞬間,口裡的苦澀都消失在一個吻的甜蜜裡,但是心卻開始抽痛。
明明是他渴望的親密,卻將他陷入更深的深淵。明明是他難得的真心,卻給她帶來徹骨的疼痛。
年富,你就是一個混蛋,一個懦夫,一個自欺欺人的狗熊。
閉眼的瞬間,眼角滑落的晶瑩,不知道是苦還是澀。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那不知淚。
喚醒我的是徹骨的痛,痛到麻木,迎接我的是冰冷的注視,他就在我的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痛不欲生。而我,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就像一個抽出的蝦米,卻為著自己的自尊,不吭一聲,不甘示弱的盯著他,我猜想我自己現在一定是怒目圓睜,面色猙獰的,因為他竟然在我的注視下慢慢的移開了視線。
「嗯啊!」壓抑不住的痛呼,終於離開我的血肉,眼裡控制不住的濕意,不是淚這麼乾淨澄澈的東西,而是沉重的不甘在我的眼前蒙上了血色的紗。
「將軍,該走了。」視線模糊,但是我卻依舊不肯閉眼,我要記住這面孔,記住這種仍任魚肉的場景。
看著那個本該是得償所願心滿意足離開的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笑聲破碎,難聽,但是卻痛快,我就像是個發現了什麼天大的驚喜的人一樣,控制不住的開懷大笑。
屋外的雨漸漸的小了,我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個孩子,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在凌亂的被褥中找到那個冰涼的小人,滿足的笑了,我的孩子還渾身是血呢,得給他洗乾淨。
這樣想著,我蹣跚的起身,懷裡抱著那個一絲不著的冰涼,搖搖晃晃的走到屋外,就著那依舊不小的雨,替著自己的孩子清洗,「天降的甘露,該是最乾淨的,給我的寶貝細細淨,再好不過了。」
本是再好不過的,可是為什麼這最乾淨的雨水如今帶著猩紅,渾濁不堪。
「洗不乾淨,為什麼?」我慌亂的用身上早就髒透的衣服給他擦拭著,可是即便是擦去了他小小身子上流淌的紅色,卻也擦不去他那像是印刻在皮肉裡的青青紫紫,「寶貝,冷不冷,我馬上就洗好了,我會快快的。」怎麼洗不乾淨,我的寶貝就快要著涼了,天上不斷落下來的血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我的孩子,我著急的快要哭了。
「啊!」誰在尖叫?我的寶貝馬上就會幹乾淨淨的衝我笑了,你尖叫什麼?!
「快來人啊!菊清,快去找太醫,快去!」
找太醫做什麼?那些無用的醫者,只會嚇到我的孩子。
「娘娘,您先進去。」別拉我,你們別碰我!別動我的孩子,別動他!
因為天氣的緣故,胤禛並沒有回宮,但是卻一直心有不安,這樣差的天氣,實在是許久沒有經歷了。但是當宮裡傳來消息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後悔,「皇上,韻嬪娘娘小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八章 真瘋假瘋知者自知


存菊堂中,眉莊看著屋外的雨,心中煩悶,想起方才像是聽到了陵容的聲音,就更加難以平心,看雨勢愈發的小了,便想著叫了采月去延喜宮一趟,怎料采月自個兒進來了,一臉的慌慌張張,「小主,韻嬪娘娘出事了。」
忙是趕去了延喜宮,等她到的時候,延喜宮早就亂成了一團,富察貴人和淳貴人在屋外,神色緊張的看著屋內的人拿著血衣血被出來,眉莊見富察貴人瞧了那些髒東西,明顯變得蒼白的臉色,想著她到底有著身子,若是驚著了更是不妥,忙是將其勸走,卻不想裡頭喧鬧了一陣,菊清先出來了,手裡抱著被血色布匹裹起的一團,眼神慌亂的幾乎是衝力量出來,也不怕衝撞了在場的貴人,就這樣目不斜視的由其他宮人護著疾走出去。
「小主,」是翠偲的驚呼,「小主您還不能下榻啊。」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這個聲音極為的虛弱,但卻不容忽視,空洞的就像是喃喃自語,「你們要把我的孩子帶到哪裡去,還給我。」
「小主!」翠偲應該是在勸阻,但是她卻聽到不少物件被碰到的聲音,順著陵容話裡的意思,眉莊不由自主的看向被菊清抱出去的那一團血紅,隱約間瞧見了露出布外的手,不鬆不緊的握著,小小的,卻滿滿的是青紫,冰冰的,還淌著微紅透亮的水。
「啊,」身邊傳來一聲低呼,接著就是淳兒的驚呼,「富察姐姐,你怎麼了?」
「嗯,啊,肚子好痛,」富察貴人的痛呼嚇得屋外的人忙手忙腳亂的將她抬回自己宮裡,連著淳兒猶豫了一會兒也過去了,而眉莊瞧著屋外的混亂,卻怎麼也踏不開步子,她不敢去面對喪子的陵容,也不想撇下陵容去看危在旦夕的富察貴人。
「眉姐姐!」是陵容,她掙扎的來到了門口,話語裡帶著驚喜,「眉姐姐,你瞧見我的孩子了嗎?」她是用那樣空洞的眼神看著自己,叫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已經菊清走遠的方向,是猶豫也是逃避,「眉姐姐,我的孩子在哪裡,你看見了嗎?她們都欺負我,不叫我瞧我的孩子,眉姐姐,你告訴我啊••••••」
披散著發,面色蒼白的就如女鬼的陵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這般詢問,這般的失魂落魄,她無法直視,瞥見了被宮女隔離在外圈的眼生太醫,她下意識的選擇逃避,「太醫實在怎麼當差的,還不來給韻嬪診治!」
被她喝到的太醫慌亂的上前,可是還沒有碰觸到她懷中的陵容,陵容就已經先推開了自己,用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跑向方纔她看的方向,拒絕了下人的攙扶,她慌亂的吩咐,「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韻嬪追回來。」她那般受損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但是沒待宮人追出門,陵容就被一身濕透了的便服皇帝給抱了回來,在他懷裡的陵容安詳的閉著眼,彷彿是沒有氣息了一般叫人心疼,看著他難得緊張的抱著陵容從自己面前走過,眉莊突然覺得陵容即便沒孩子,也不至於絕望了,屋內傳來的聲音,頓時叫眉莊覺得安心,「陳實,還不快給朕滾進來!」
「頌芝,年富出宮了嗎?」手端著茶杯,卻不受控制的輕顫,看著杯中茶水泛起的漣漪,想著那個如當初的自己一般活活產下已死男嬰的安陵容,她年世蘭第一次覺得害怕,也不知為了那可怕的記憶還是經歷了那記憶之後可怕的轉變。
「娘娘,少將軍已經安全回到府邸了。」頌芝知道自己主子的慌亂,她初聽到皇上冒雨趕回宮裡的時候也慌亂,「娘娘,寶鵑那兒也已經打點妥當了,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嗎?」怎麼會沒事,只求皇帝沒有將那個孩子看的太重。不行,她沒有辦法坐等,「頌芝,陪本宮去延喜宮。」
「娘娘有著身子,怎能去那樣的地方,」富察貴人便是被驚嚇的早產,現在還在生死關掙扎,「娘娘若是不小心傷著腹中的孩子可怎麼好?」她只希望娘娘憐惜孩子,打消念頭,卻沒想到自家主子的深謀遠慮,避無可避,不得已而為之。
「本宮的孩子若是連這點事兒都經不起,那還是別出生的好。」年富,這一招走的太險了。「知道是誰透露的皇上不在後宮的消息了嗎?」
「那人做的隱秘,少將軍那裡也只是猜測。」
「誰?」即便是猜測,有時候也只不過是少了證據的事實。
頌芝謹慎的用眼神示意了兩處,華妃會意,勾起苦笑,「這兩個宮裡的可都是本宮的死對頭啊。」無論是誰,都不介意利用一切機會絆倒本宮。
景仁宮中皇后正因為舊疾臥倒在榻上,現下聽了延喜宮的事情更加是心神不安,難得的失態,「剪秋,怎麼回事,好好的,韻嬪怎麼會小產?」明明讓寶鵑好好盯著了不是嗎?
「太醫那兒說是有人提前用了迷藥,整個宮裡的人都昏迷不醒。」剪秋又說,「娘娘,這件事必是衝著娘娘來的,我們要不要讓寶鵑防備著。」
「若真是衝著本宮來的,又怎麼可能是輕易防備的了的?」皇后一手按住隱隱作痛的額頭,歎著氣帶著痛苦的感慨,「只是可惜了韻嬪腹中成型的男嬰了,那嬰孩如何了?」
「已經被處理掉了。」
「處理的好,這樣的污穢物若是叫皇上見著了,多少有些忌諱。」若是見著了孩子,皇帝免不了傷懷,說不準還會想起華妃的那個男嬰,動了惻隱之心,「太后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壽康宮怕是最先知道的,通報的人說太后聽了差點就倒下了。」
「這樣難怪,太后對韻嬪的那個孩子的期盼可不比本宮的少,」皇后在剪秋的攙扶中起身,「多少太后還是知道本宮對韻嬪孩子的在意,若真是被人誣陷,本宮也不至於孤立無援。現下,陪本宮去延喜宮瞧瞧吧。」
而在延喜宮的另一邊,富察貴人歷經了萬難,終於生下了一個早產的帝姬,只是精疲力竭的富察貴人,看著喜極而泣的貼身丫鬟,最先詢問的不是自己的帝姬,而是另一邊的嚴肅哀愁,「韻嬪,如何了?」
「小主,不要掛心了,現下皇上已經在那兒主持大局了。」不明白小主為何這般關注那邊的情況勝過自己,但是當她看到小主聽連自己的回報,笑的安心的時候,便不打算多問了,她只是小主的丫鬟,小主覺得好,她便覺得好。
「皇上已經來了啊,」既然如此,她便不用擔心了,容兒,你要加油啊。
我怎麼了?意識漸漸的清醒,但是身體卻沉重,而且冰冷,動不了分毫。
「如何?」是他,對了,方纔我沒心沒肺的大鬧了一番,不配合陌生太醫的診治,還對著好心趕過來的眉莊無理取鬧,甚至有些瘋癲的去追回被菊清抱走的我死去的孩子,那個時候就像是有另一個瘋狂的我在支配一切一樣,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顧我的瘋癲,打暈了我,我可能會很樂意讓那個瘋癲的自己大鬧後宮的吧。
「娘娘被灌下的藥算好了份量,本不傷身。只是娘娘本身情況特殊,加之之後又如此大鬧,有些棘手。」陳實的聲音,我是第一次聽到陳實這般不自信的診斷呢。
「她,日後可否再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問這個問題時候的竟然有些緊張,又或許是我這個在聽的人自己緊張,我也想知道,自己日後,還能不能有懷胎十月的辛苦。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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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崩潰的信任

「調理得當,臣能保不傷根基。」聽到這樣的話,我的眼裡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暖流,最後匯成一滴,滑落眼角,但是本該淹沒在鬢角的濕意卻被一指溫柔的拭去,「她的眼傷••••••」
「娘娘的眼傷由於心殤,所幸並不嚴重,只是初時視物會有隔紗模糊之感,待上幾副藥便無礙了。」
一雙手在撫摸的眼睛,乾熱的感覺很舒服,「身上的上你給朕治著,至於心傷,朕會想辦法。」
為什麼對我這般煞費苦心?難道他知道我醒了,一定是,剛剛不是還幫我擦眼淚了。
「另外,韻嬪因為小產再也無法生育的事,莫要弄得人盡皆知。」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想像他的表情,一定是笑的隨意。
「臣定會只叫該知道的人知道。」
「那個婦人,盡快處理了吧。」既然她已經沒了孩子,那麼換皇嗣的戲碼也就沒有必要了。
「臣這就去辦。」婦人?什麼婦人?
延喜宮這般多少算是穩定了,我被診治安頓的同時,幾乎所有注意這延喜宮的人都知道了富察貴人小產誕下帝姬以及我小產絕育的事情,只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在意的人無法探視延喜宮,有心的人更加無法把絕育的絕望展現給我。
眉莊本想留下來照顧我,但是卻被皇帝拒絕了,「韻嬪有太醫照顧這便是了,你若得空,不如去瞧瞧莞嬪,怕是這事兒會勾起她的傷心。」皇上在這個時候提到了莞嬪,倒是讓在座的人放鬆了對我的忌憚的同時又惦記起了莞嬪,如若是他有意而為之,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而眉莊很是順從的去了莞嬪那兒,但是她卻沒想到正是這一去,差點斷了她和莞嬪的姐妹情份。
眉莊到碎玉軒的時候,聽流珠說甄嬛叫了溫太醫來,本以為她是已經知道了陵容的事情心中傷心,引發舊患,擔心的沒等傳報就進了宅子,卻在外殿機緣巧合的聽到了甄嬛與溫太醫的對話,「溫大人,你覺得韻嬪絕育的事情,可信嗎?」
「小主的意思是?」韻嬪出事,他並不在場,那麼其中的貓膩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好奇的只是為什麼她會有此一問。
「先前你說陵容的孩子是個死胎,」說這句話的甄嬛話裡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明明是她姐妹的事情,她說起來卻像是無關緊要的,還理智的分析,這樣的甄嬛叫眉莊覺得陌生,「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陵容知不知情,陵容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又與富察貴人日日共處,難道不會察覺出自己的胎與旁人的不同嗎?」
「小主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卻也偏頗。也許韻嬪娘娘當局者迷也未可知。」溫實初與韻嬪也算打過教導,當初他為韻嬪診脈的時候,韻嬪的那種緊張和得知胎兒無事之後的欣慰不死作假。
「是嗎?」甄嬛不由苦笑,「我最近越來越多疑了,即便你這樣說,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你說,如果陵容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自己設計譴退了旁人,然後便於栽贓,那麼她該是多麼可怕的人?」
溫實初看著甄嬛眼神慌亂的猜測著別人的用心險惡,眼裡全然沒有了以往的純真,這樣一個已經被陰謀卷的迷失了方向的嬛妹妹叫他無言以對。
抱著愛憐之心的自然不捨得給予迷茫無措中的愛人哪怕一點點言語上的不贊同,即便覺得對方的想法太過偏激,他也會護短。但是一直就像是個長姐的眉莊卻不同,對於自己的妹妹,她一樣的護短,但同時更多了一份責任,這樣適得其反的猜忌,讓她覺得生氣。她們明明就是姐妹,後宮中明明就只有她們可以相互扶持,如果覺得自己原本可以依賴的人變得可怕,變得不堪入目,她們所謂的姐妹情未免也太過可笑了。
「有這樣想法的你才可笑!」眉莊控制不住自己帶著怒氣的進去,連帶遷怒的看了一眼放縱嬛兒的溫太醫,「溫大人,嬛兒既然有功夫胡思亂想,想來也身體無恙,便不勞大人費心伺候了。」
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溫實初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到底是老實的性子,又覺得惠貴人多少可以開解甄嬛,便退下了。
「姐姐,怎麼來了也不叫人通報一聲,也好教我接待著。」眉莊不明白,為什麼被自己聽到了那樣的話以後,嬛兒還可以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笑著像往常一樣接待自己,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頂了一句,「我若是叫人通報了,還不知道自己妹妹的真實想法呢。」
「眉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了眉莊話裡的不滿,甄嬛收起了笑,一臉的嚴肅,「即便是姐姐在場,我也會說,陵容的孩子沒得突然,難道就不叫人覺得可疑嗎?」
「這件事情本就是可疑的,但是你怎麼能將它歸之於容兒。」她只要一想起容兒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覺得心疼,「你也有過喪子的經歷,你怎麼能有那般可怕的念頭?」為母者,怎麼可能利用自己的孩子算計他人,「陵容的品性,你難道還要懷疑嗎?我們三人之中最不爭的便是她,她又怎會自己設計,用一個難得的阿哥去算計比別人?」
「陵容的孩子本就是個死嬰。」甄嬛的言外之意就是陵容犧牲了一個本就保不住的孩子,搶佔先機。
但是眉莊關注的卻不是甄嬛要強調的,「什麼死嬰,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前不久溫大人替了陳太醫的缺,給陵容把脈,發現陵容的胎只是用藥物吊著才無事,根本就不可能存活。」甄嬛說的不想作假,眉莊自然相信了,她想起那日在太后處聽到的話,便知道太后和皇后怕是也不知道陵容胎兒的不同,失去孩子,容兒幾近瘋癲,那她自己必定也不知道,那會是誰?「你既然知道,為何隱瞞不說?」
「我知道的時候,於陵容的孩子已經於事無補,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大家的煩惱。」甄嬛別開臉,不去直視眉莊近乎指責的視線。
「什麼叫徒增煩惱?你若說出來,今日便可防止有人有機可趁,」眉莊細細一想,突然覺得後怕,「如若沒有今天的事情,陵容滿心歡喜的誕下死嬰,豈不是在劫難逃?」這般忌諱的事情,到時候後任意一個有心人給陵容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她必死無疑。
「可今日的事情確實發生了,並沒有人有機可趁。」
「是啊,沒有人有機可趁,」眉莊只覺得甄嬛這近乎於狡辯的話尤為的刺耳,「而且你還懷疑上了陵容。嬛兒,你說,你是不是自發覺陵容的孩子有異的時候便懷疑我們的姐妹了?」
甄嬛的沉默叫眉莊心涼,想起當初她被人誣陷時候甄嬛的種種言辭,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你總是這樣,嬛兒,自入宮以來,你信過我幾分?信過陵容幾分?」
「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懷疑陵容,但是對於打小長大的眉姐姐卻是真的交心,否則今日也不會如此坦白,眉莊這樣的追問叫她受傷,「陵容雖與我們交好,但卻不過是臨時的姐妹之情,為盟友更為貼切,姐姐難道要為了一個相處不久的妹妹平白冷了你我之間打小的情分?」
「你我之間是打小的情分,可是自入宮後我便越發不明白你,」眉莊笑著對上甄嬛受傷的眼,想著那個在延喜宮不知如何的妹妹,便覺得心痛,「我在宮裡的這一段日子,陵容與我扶持竟然勝過你。你病中不理後宮事情,是陵容妹妹替我分析利弊,你得寵後風光一時,是陵容教我小心提防旁人的牽連暗算,便是我被誣陷假孕一事,也是陵容察覺出不對,提早綢繆。而你呢,甚至猶豫不決,連我是否當真清白都不敢往下推斷。」
「姐姐,」甄嬛想要解釋,但是看著眉莊完全無所謂她焦急的樣子,平淡的等著她的解釋的時候,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嬛兒,你總是顧全大局,但是你的顧全大局卻大都是獨善其身的傷害。我不怨你為了大局,隨波逐流,明哲保身,可是卻沒辦法原諒你為了獨善其身而裝作不知。容兒的事情今日若不是我發現,你豈會告訴我?我今日失態了,便不打擾莞嬪了。」眉莊突然想起當初假孕風波,自己要瞞著嬛兒,不把嬛兒牽涉其中的時候陵容的怒意,不由自嘲,自己不也因為交情的長短,委屈了那個真心的姐妹?以前確實是自己厚此薄彼了,這一次,容兒,姐姐不會再捨棄你了。
「眉姐姐,你當真要與嬛兒生分了嗎?」快踏出門的時候,眉莊聽到了甄嬛有些不甘心的詢問。
「不是莞嬪先與我生分的嗎?」很輕的一句話,但是她卻知道內室的人聽到了。嬛兒,什麼時候開始,後宮內闈的事情,你寧願說給一個太醫聽,也不願意與姐妹商量了?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即便有事情,最先想要商量的人也已經不是你了?我們姐妹,到底是誰疏遠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章 交心謀心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什麼東西束縛著,根本視物不清。轉而閉眼,雙手撫摸到覆在眼睛上的紗布,這樣的感覺,很新鮮。
「為何朕覺得你現下心情不錯?」手被覆住,現在能聽到他的聲音當真驚喜,不自覺的就在嘴角勾起微笑,「皇上,還沒有走嗎?」
他倒是難得的沉默,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也能感覺到他觸碰到我的嘴角的微笑,「呵,朕本來以為,要好一段日子才能見你這般笑呢。」
確實,按照常理,我確實該哭哭啼啼的,畢竟我經歷的事情實在就像是噩夢一樣,「哭鬧都只是徒勞,叫親者痛仇者快,太不划算了。」
「你這斤斤計較,倒是可愛的很。」他像是被我的話愉悅到,「只是在朕面前,你無須強顏歡笑。朕不會為你的苦笑傷心,亦不會因你的灑脫開懷。」
「呵呵,」聽到他的話,不知為何,只覺得更加想笑,「皇上真的多思了,臣妾只是想笑就笑,再者說今日的事情也算是我自己種下的苦果,我既然有心做了,便受得起。」
「你都知道了。」一聲喟歎像是發自肺腑的勞神,「朕這般煞費苦心,倒是白費了。」
我確實知道了,即便是用藥物催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全身都是青紫。再聯繫到我的做法,我懷孕之時的幸苦,不難猜出那樣的結果,他確實是用苦良心,知道當局者迷,因而便利用了陳實安撫住我,只是不知道他這戲打算怎麼個唱法,「臣妾也並非都清楚,只是臣妾必有生產之時,不知道那是皇上打算怎麼繼續?」若生出個死胎,他是想藉機給我教訓還是利用這個孩子教訓他想要警醒的人?
「朕找了個婦人,」婦人?上次也聽他對陳實說過,只是不知道為何,現在他又提起,難道真的是我猜想中的那般驚世駭俗,「朕確實惱你的自作主張,但是卻憐你更多,朕不在意子嗣,自然也不在意混淆皇嗣。」
現在是做什麼,與我坦白,玩溫情戲碼嗎?即便他有備而來,我卻無力防範了,所以否定他的用心良苦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唇邊的一抹苦笑。沉默不自覺的在我們之間蔓延,就在我快受不了的時候,一陣陌生的腳步聲越靠越近,緊接著是我從未聽過的男人的聲音,「回皇上,那些人的名單已經查妥了。」
「找個法子整治了吧。」只不過是一句話,不帶一絲一毫的異樣,他就處置了數百條人的姓名,這時候,他倒是萬分慶幸她的眼睛受傷,不至於被自己近乎冷血的表情駭到。
那人退下了,我猶豫了片刻,終是問了出來,「他是誰?那些•••人,又是誰?」
「他是夏邑,朕的心腹。」即是心腹,卻這般輕易的宣之於口,他叫人莫名其妙,「至於那些人,便是沒看好門的狗,平白叫外人傷了主人。」
「是年富的人?」他不是一向坐視不管,放縱著年富出入宮闈的嗎?何以現在又?
「現在的你倒是意外的誠實,朕本以為你不會說出年富呢?」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年富又不是我情郎,難道我還要包庇他?再者說了,「即便不說,皇上必也是知曉的。臣妾只是奇怪,為何現在要動手除去那些人。」
「你以為是為你?」我肯定不是我的錯覺,他話裡是明顯的嘲諷,很是叫人難受,「你以為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確實這樣想過,但一想到他根本就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連換子都不介意,我便,猶豫了。
「只是時機到了而已,」他是這樣淡淡的說道,「所以你不必替那些人求情,朕不會為了你的婦人之仁放過他們。」
「您多想了,我怎麼可能會替他們求情。」我又不是聖母。
「那便好。」你便這樣,不必為了不相干的人染上不划算的罪。「聽你這麼說,朕倒是好奇你日後會如何對待年富了。」
「年少將軍為前朝之臣,臣妾為後宮之人,日後不會有牽扯,又何談如何對待?」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即便沒有年富也保不住,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仇恨,即便那只是自私的逃避自己的過錯,那也是我現在不至於瘋癲的救贖,如若讓我見到年富,我可能會像瘋子一樣緊緊咬著他,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這只不過是托詞,你們日後不可能毫無瓜葛,朕要你說實話。」
「臣妾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對付華妃。」華妃是年府在宮中的代表,與華妃對立就是與年府,與年富敵對,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你想要爭寵了?不避世了?」他的畫中沒有絲毫的驚訝,有的只是洞察之後的平淡還有淡淡的不知為何的笑意。
「臣妾不是一直都在爭寵嗎?」我想我現在一定笑的極為妖孽,就像是用別人的血肉灌溉出來的妖花,要麼為了生存犯下罪孽,要麼因為敗北華麗凋謝,「皇上的寵愛,臣妾巴不得自己能夠全部獨佔。」什麼不爭,都是屁話,這般步步退讓太過窩囊,既然這個男人對我不同,我何不利用。即便是我會錯意又如何,沒有試過,怎知奪不得真正的寵愛?
「朕說過,朕獨獨喜歡你與眾不同的韻味。」當初,他是被她的無爭給吸引的,而今,吸引他的那份韻味卻在變質。
「也許,皇上會更喜歡臣妾的蛻變。」一想到她可能變得依賴自己,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胤禛難得的沉默了,這樣的她確實該死的和那般如古井的她一樣的有吸引力。
一個轉變,一次交心,也是謀心,是賭博,若勝,則憐惜更深,若敗,則一切如過眼雲煙。
「呵呵,朕期待著。」
最後,他還告訴我,我的意外是皇后的人指使的,皇后派到我身邊的人寶鵑,在燈燭裡面放了迷藥,弄暈了延喜宮裡所有的人,然後又給我灌下了湯藥,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他該是那似笑非笑的樣子,那時候我便問,「寶鵑是誰的人?」
他說,「寶鵑從始至終都是朕的奴才。」
我本以為寶鵑是皇后的人,反倒被他利用了,卻不想一直是他的人。只是他這麼做,便折損了一個忠心於自己的人,用自己忠心的手下設套,難道不叫人寒心嗎?還是說,這才是帝王之術?一個寶鵑,華妃那兒以為是自己的搶手,而皇后那兒則覺得是自己的心腹,卻沒有人想到寶鵑是宮裡的奴才,只認那一個主。
年富想要借此打壓皇后,讓自己的姑姑安心養胎,而皇帝不過是順水推舟。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打壓皇后,想細想卻被他走時留下的話亂了心神,他說,「你失了一個孩子,朕會還你一個。」
為何他來還,又不是他的錯。我無法欺騙自己去忽視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的悸動,這個男人是個了不起的帝王,深知人心,亦能輕易掌控人心,叫人為其犧牲一切也心甘情願。
太危險,但是想來富貴險中求。
我不知道的是他公佈了真想以後,罰了皇后日日於祖先面前誦經悔過的時候,也幾次三番拂面不見太后。最後在太后一次又一次帶著病容來見的時候,面帶微笑的見了自己的母親,一開始便說,「朕知道那孩子不是宜修害的,但朕也知道宜修打的如意算盤,還有皇額娘為了烏拉那拉氏的深謀遠慮。朕罰宜修,只是告誡她莫要在朕的子嗣上動心思。朕包庇華妃也不過是因為華妃懷著朕為數不多的孩子。皇額娘不是也覺得朕的子嗣太少了嗎?」
「皇上若是想要子嗣,多寵幸宮中乖巧的新人也就是了,」太后確實沒想到皇帝知道的那麼透徹,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到底還是老道的人,轉而說起了另外的事情,「何必非要母家這般顯赫的皇子?」
「皇額娘也是憂思過度,且不說年府有沒有那個心,便是華妃,也不是能夠求子得子的。」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皇額娘會提到這個事,「朕倒是盼著來個身份尊貴的帝姬。」
「皇帝確定了華妃肚子裡的孩子是帝姬了?」看著皇帝這般不在意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宜修也是,總是擔心這擔心那兒的,難免做出糊塗事兒來。」
「朕倒是覺得皇后防患於未然,精明的很。」他沒有回答太后的第一個問題,反倒是不承認太后所說的皇后一時糊塗的說法,「朕這些年的孩子可都是來去匆匆,沒留下幾個啊。」
「皇上!」宜修這麼多年控制著皇帝的子嗣,即便她勸阻著也沒有用,但是皇帝卻知道了,這怎麼叫她不心慌。
「皇額娘,放心,兒子也是孝順的。」比起太后的驚慌,他倒是從容愜意的很,「既然皇額娘中意宜修,兒子便不會動她皇后的位置。只是兒子也有個要求,讓皇額娘成全。」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且猜猜,皇帝提的蝦米要求呢?

☆、第五十一章 一邊情深一邊慮遠

壽康宮中,太后聽著竹息說了皇后的事情,雖然知道皇帝已經免去了宜修的責罰,對外也說是皇后管束下人不利,以至於惡僕害主,如今這般處置了寶鵑,也算是多少保住了宜修的端莊溫和的名聲。只是,這件事情,多少是污了皇后平日裡的和氣形象了。而且,比起宜修,皇帝的樣子反倒叫她傷神,她的這個兒子,她當真是不瞭解的,「竹息,你說皇帝心裡究竟是怎麼的想法。」拿著那般的樣子對她這個名義上的額娘,當真是寒心,到底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若是老十四••••••
「太后,皇上的心思豈會是我們這些下人可以猜想的。」竹息知道自己主子在煩什麼,確實,皇上這一次到底是拂了太后的面,即便最後是允了太后的意思,寬免了皇后,可也是有條件的寬免。
「你算是打小看著他的,卻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太后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一聲苦笑,「哀家也是,自己的孩子也不瞭解,枉為人母。」
「太后,勿要傷神,傷身了就不好了,皇上到底是孝順的,太后當初也是有苦心,」她一直伺候著太后,自然明白當初太后把自己孩子讓給他人撫養的無奈,也明白太后偏疼十四阿哥的人之常情。
「皇帝確實孝順,到底是哀家管的多了。」她若安心做個享清福的太后,也不會有如今的煩惱了,但是她的母家出身卻注定她享受不了母慈子孝的清福,只能是步步算計,「竹息,你瞧著皇帝是不是對安氏太過用心了?」
安陵容如今痛失一子,也不曾像莞嬪那般鬧騰不休,皇帝難免憐惜,也是常理,只是如今安氏斷了子嗣緣分,皇帝卻想著把四阿哥接近宮裡,賜予她為子,這般的心思,當初便是端妃也沒有的,難免不叫她多心。
「皇上也是為著天象,」竹息自然察覺其中的不尋常,但是卻也不能隨意宣之於口,即便她是太后的心腹,有些事情也要斟酌著半真半假,「欽天監的人說了那韻嬪生辰八字極好,是命裡帶貴的人,該是好好養著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劫難,如若再不厚待,怕是禍及後宮其他人,皇上這般也是為了大局。」
「欽天監的話最是不能相信的。」太后斜睨了竹息一眼,「即便是哀家這樣信佛的人,也聽不得他們那些有意的話,說這話的人還不是皇帝授意的。不過是為自己的做法尋個由頭罷了。也難為皇帝為了她這般用心。」
「奴婢覺得皇上多情,對誰都是有心的。」竹息想了想,說,「前不久莞嬪得病,皇上可就是動了大怒的。」
「也正是因為皇帝多情,到底還有個莞嬪在,」太后摸了摸手下的軟枕,看著上面繡著的佛語,半刻才又說道,「若是皇帝徹底冷待了莞嬪,哀家倒是容不下安氏了。」
帝王可以薄情,多情,唯獨不能專情,皇帝放不下純元,疼愛莞嬪,那麼憐惜一個安氏也無所謂,怕只怕••••••像是在感慨,太后喃喃自語,「哀家就怕皇帝如他的阿瑪一般,專寵一個漢女不顧後宮。」說這句話的太后,眼裡湧動著少見的不甘,她自己沒有察覺,竹息卻是仔細的看到了,不由在心裡歎氣,先帝爺專情也薄情,到底是自家主子委屈了。
休養了幾日,我的身子也算是好了一些,這幾日陸陸續續的都有人來瞧我,但是來的最多的是眉莊,她幾乎是日日都來,差不多是整日都在我宮裡陪著,我若睡著,她便會幫著我打理一些宮裡的事情,我若是醒著,她便會陪著我說話,我的眼睛受傷,看不見東西難免無聊,她也耐心,握著我的手給我說一些宮裡的事情,只是難為她,本不是一個幽默的人,為了逗樂我,勉強自己說一些有趣的事兒,每每都說得不倫不類的,反倒是她的這份不自在逗樂了我,也教我心裡暖暖的。
但每每這時候,她又會惱羞成怒,「你若再笑,我可就走了。」
而這時候,我就會握緊她的手,卻受不住嘴角的笑,「哪有姐姐這般賴皮的人,明明就是說笑話教我笑的,我笑了反倒又不開心了。」
「你嘴厲害,我說不過你。」一時的尷尬倒也沒什麼,只是她的笑難得,所以眉莊也不會真的惱,「今日可是要拆去眼上的紗布了。」
「我的事情姐姐不都是記得牢牢的,」平日裡我什麼時候吃藥,什麼時候上藥,什麼時候換藥,眉莊都是記得牢牢的,現下有此一問,只不過是緊張「姐姐也不要太擔心,若好了,是我的福氣,若好不了,做不過就是看東西的時候蒙著紗,再不方便不也有姐姐陪著我,這樣日日聽著姐姐說話,也是舒服的事。」
「你這妮子,自己的事情未免太不上心。」眉莊可不贊同她這般的不在意,看的開是好事,但是容兒的這番話卻叫她聽著心疼,「你的眼睛一定會好的。」
「那姐姐怕是就不會日日到延喜宮來了,總感覺得不償失。」我難得的撒嬌,卻得了眉莊不輕不重的一個彈指,便覺得額頭上一下子刺痛,不由自主的就端出一副委屈樣子,「姐姐怎麼打我呀,我可是病人啊。」
「哪裡有不想著痊癒的病人,再說這般的話仔細著我訓你。」眉莊見我像是真的挺疼的揉摸著額頭,又心疼的替我輕輕的揉著,「真疼?倒是我下手重了。你也是,平白的說那樣的話教我心疼,你若喜歡我來,我便是日日賴在你宮裡又如何,日後莫要說那樣的話了。」
「那可說好了。」享受這眉莊的照顧,我難得的好心情。
「你們兩姐妹,說好了什麼?」從門外進來的胤禛,瞧著床上人難得的好精神,不由接著話問道。
病中,他是免去了我的行禮的,因而眉莊起身行禮的時候,我倒是樂的偷懶,感覺到不屬於眉莊的乾燥卻舒適的溫熱包裹著我的手。我笑著回答他方纔的問話,「方纔眉姐姐與臣妾說了,得空可是要在臣妾宮裡待著的,臣妾高興姐姐陪著。」
胤禛看了一眼在他幾米外站著恭順的眉莊,滿意的說道,「你最近照顧著韻嬪,也幸苦。既然你們姐妹喜歡一起待著,你便在延喜宮住幾日,免得自己來回勞累。」
我聽著眉莊規矩的謝恩,雖然高興他的這個額外的允許,但在心裡惱他來的不是時候,平白的叫眉莊約束了,「皇上這個時候怎麼來了?」
他自然聽出了我話裡的不歡迎,卻也是好心情的一笑忽視,「陳實要來替你拆紗布,朕自然是要來瞧瞧的。」
我默不作聲,而他則親手扶我起身,「陳實,還不進來。」
感覺到他就在我身旁坐著,眼上的紗布被一圈一圈的拆下,我卻閉著眼不敢看那一點一點加強的白光。
最後的遮蔽物被除去,但是我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卻不敢隨意的睜眼了,他像是感覺到了我的膽怯,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臉龐,就像是有一雙手在安撫著我,「睜開眼,看看朕。」他是這樣說的,話裡滿是的憐惜教我不由自主的照做。
許久不見的景象,我有些不適應,但是待我適應之後,在這個光線並不強烈的內室,我看到了坐在我身邊的他,一樣的龍袍在身,說不出的尊貴,一樣的劍眉星目,說不出的俊美,「可看清了?」他又對我說道,黑色的眼牢牢的盯著我,就像是要把我的魂被攝過去一般,這樣的人真是妖孽。
「看清了。」這個妖孽眼裡有關切,不像是作假,我笑著想,不知道利用他的關切,我能看到怎麼樣的風景。
我的一句話,不大,但是室內的人卻都聽到了,便是在一旁一直關注著我的眉莊,就控制不住的喜極而泣,紅紅的眼,看著我,滿是欣喜。
我看清了,也看明白了,即便眼瞎了也沒有關係,只要心亮堂就行。不會在做那樣的傻事,我想要的東西,就該自己去要,而不是一味的退縮,奢望別人的仁慈大方,從而不勞而獲。
想透了,我握緊他的手,笑的妖孽,看到他眼裡的驚艷,妖嬈的更加肆意張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麼了,但是回頭去改卻也不知道改哪裡,就這樣吧,糾結的一章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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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富察貴人主動讓子

富察氏方生產,這幾日都一直在自己屋裡養著身子,左右她有自個兒的閨女陪著,也不無聊。但是,她看著自己這個孩子,笑的那般的燦爛,那般的可愛,卻也是害怕,心慌。她倒不是擔心別人會搶了她的孩子去撫養,如今她的主位是韻嬪,韻嬪不會有那樣的心思,再者她自己的母家也算有些臉面,自己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也輕而易舉,只是她怕。便是韻嬪,被皇帝那般眷顧著的人,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她呢,她的孩子若是養在自己身邊,她能保住嗎?
因為珍惜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決定放棄自己親自撫養,韻嬪小產後無子嗣緣,她的公主又是這般的可愛,陵容一定會喜歡的。
打定了主意,她又見者今兒皇上為著韻嬪的眼疾,正巧來了延喜宮,便讓下熱扶著她抱著公主過去了。
她到延喜宮的時候,正巧看見屋內的人欣喜的樣子,心下知道韻嬪的眼疾是無礙了,也連帶著高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睡的安穩的公主,又發覺屋內的人已然瞧見了她,便進去了。
我坐在榻上,面對著屋外,倒是第一個發現富察貴人的,她的精神雖好些了,但是面色還是蒼白,還沒有出月子的人怎麼就過來了,也不擔心著傷了孩子,「秦姐姐怎麼來了,外面的人也不通報。」
皇上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瞧見門口被人攙扶的富察貴人,懷裡還抱著公主,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
「臣妾知曉韻嬪娘娘眼疾痊癒,便想來看看,也想讓韻嬪瞧瞧公主。」她的話方落,屋內就瀰漫開了一股壓抑的氣氛,這也難怪,我方失去了孩子,這會子富察貴人抱著公主過來,也不知道是打的什麼主意,便是他,也怕我受了什麼刺激,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卻對著富察貴人斥責,「這些事情不急於一時,公主還未足月,你這般把她抱出來,也不怕她沾了什麼病氣。」
我瞧著即便被斥責也沒有退意的富察貴人,心想著她不是那般沒事找事兒來刺激我的人,又覺得她這般一直站著實在不妥,「皇上也是,秦姐姐來了這麼久,皇上也不賜座,仔細傷著姐姐了,皇上您又心疼。」
他見我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不妥,便也就允許了富察貴人的意思,賜座。
一旁的眉莊,雖然不解富察貴人的用意,但還是幫襯著叫她在距離我不遠的軟榻上坐著了,我瞧著她神色猶豫,不知道怎麼開口,便自己先開口了,「臣妾也好奇著姐姐的孩子該是怎樣的可愛,正巧姐姐抱著公主來了,這會兒若不讓妹妹抱抱瞧瞧,妹妹可不會輕易叫姐姐回去。」
「你真要瞧瞧?」他這麼問我,雙眼似乎要直接透過我的笑看到我心裡,但最後卻還是示意下人把公主抱過來。小小軟軟的身子,被人安置在她父親的懷裡,這麼一番波折,卻還睡的安穩,小小的臉上,還沒有張開的五官,呼吸間微微鼓動的鼻子,還有那微微張開輔助呼吸的唇,「當真可愛的很。」
「既喜歡,你便自己抱一抱。」他將孩子放在我懷裡,我學著宮人的樣子調整姿勢,但是動作間到底還是驚動了她,慢慢睜開的一雙眼睛,那麼的乾淨,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就那麼盯著我看,也不怕生,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又亮亮的,可愛的樣子倒是逗樂了我。
「她倒是喜歡你。」許是看著自己女兒這番樣子確實討喜,他的話裡帶著愉悅。
「是姐姐生的好,公主倒也不怕生。」我把自己的頭發放在她手中,她便慢慢的玩耍起來,小孩子勁兒小,拉扯間也不會教我痛著,我只是擔心她會把頭髮當成吃食,一直看著,心下卻因為懷裡的溫熱,想到了那全然不同的冰冷,隱隱的痛。
「韻嬪娘娘若是那麼喜歡公主,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望皇上同意。」富察貴人不顧及自己身子的不便,行著規矩的禮,在皇帝面前跪下請求。我瞧著,卻也不便開口,只能看著。
「你且說來聽聽。」到這個時候,他差不多知道富察貴人的用意了,看了一眼還不明所以的陵容,他本以為不是時候的,卻不想到底是低谷了她的心性,一個孩子不會是刺激,只會是安慰。
「臣妾愚鈍,德能上又不出色,撫養孩子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都說到這裡,我也大概知道她的打算了,看著她難掩不捨的說著違心的話,我卻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臣妾與韻嬪居於一宮,日日相處也知道韻嬪的為人,今日見公主與韻嬪如此投緣,便想著讓皇帝同意,叫韻嬪娘娘替臣妾撫養公主。」
「這確實也是件好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看到富察貴人的身子微微一顫,卻又強做鎮定的做出滿足的樣子,笑的淒美,而他必也是看到了的,卻還是轉而詢問我,「你覺得如何?」
平白多一個孩子,於後宮的每一個女子都是好事情,但是,無法撫養自己的孩子,於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是難以忍受的痛楚。
「公主是可愛,但是臣妾卻無法撫養這個孩子。」我說完話,屋內幾乎所有人都略帶震驚的看著我,只除了他,我可沒有忽略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我拒絕了這件事情,有什麼好笑的?
「臣妾身子大損,自顧不暇,雖然喜歡公主,卻也沒辦法時時刻刻妥帖的照顧她。再者孩子還是養在親額娘身邊的好,母子連心,姐姐照顧公主比誰都來的好,」我又接著說道,「憑著臣妾與姐姐的情意,喜歡公主也沒必要自己養著,日後多走動便也是了,皇上,你覺得呢?」
「你說的有理,」他抱過在我懷裡玩的睏倦,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的公主,對著還在拘著禮的富察貴人說道,「公主還是你自己養著,好了,也別拘禮,起來吧。」
富察貴人在下人的攙扶下起身,我又開始起哄,「皇上的意思是要晉富察貴人的位分嘍,臣妾想討個綵頭,先問問皇上會給姐姐什麼字號,什麼位分?」
能親自撫養自己孩兒的一般為一宮主位,若是主位無意撫養孩子,那便能由親母自己撫養,而此時大都會晉封親母,富察貴人會被晉封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卻不一定會有賜號,即便她有賜號,那也比不得先得了賜號的榮寵,而我,確實是想藉機讓秦姐姐的風光,她如今越是得寵,才越好,不至於如曹貴人那般費盡心機也還擺脫不了受制於人。
「富察氏憐子之心非比尋常,德行上也是大好,確實該好好的晉晉位分了。」晉封的事情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的,因而他對有些驚喜的富察貴人說道,「等你身子大好了,便有皇后主持著晉為嬪吧,且『錦』字,意頭好,便賜予你。」他只不過是一想便決定了封號,「你覺得如何?」話是對著富察貴人說的,我卻覺得她是在問我,而那邊新晉封的錦嬪正叩謝皇恩,而我則是對著旁邊的眉莊相視一笑,我想,眉莊該是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的,即便她不明白,我事後也會與她明說的。
「行了,你們都且退了吧。」他將公主轉交給乳母,一句話屏退了旁人。很快,室內便只剩下了我與他兩人,他瞧著我,寵溺的笑著,「這下子,你可滿意了?」
果然,他是知道了,「臣妾就知道,怎麼都瞞不了您。」
「富察氏主動讓子,本就是投誠,而你卻沒有趁機奪子,又與她恩惠,她怕是對你真真的忠心了。」他緩緩說道,看向我的視線裡帶著讚許,「這一次,你處理的極好。只是朕想知道,你是當真不想要她的孩子,還是為了大局,克制了求子之心切?」
問這話的時候,他瞧著我的樣子極為認真,就像是眼裡只有我,在意的只有我一般,這樣子放在心裡的重視教我撒不了謊,「富察貴人的孩子真的好討喜,但是還是沒有臣妾自己的孩子那般可愛,所以,臣妾真不想要。」
「朕與你的孩子是如何的可愛?你且說來聽聽。」他問這樣的話,也不怕是在我傷口上撒鹽嗎?我略帶不滿的看向他,卻撞進他的一眼柔情中,頓時沒了那微不足道的惱意。
其實,回想自己那個孩子的樣子也並不是只有痛苦,心隱隱作痛的時候卻也是不由自主的發軟發熱,無論如何,那個沒有名字的孩子,都將是我最放不下的牽掛,「眉毛淡淡的,」我細細想著,有認真打量著他,「形狀像您,眼睛雖然沒有睜開過,但是必也是如您一般有神,對了,他的嘴邊像我••••••」我慢慢的列舉著,最後卻有些不滿了,為什麼孩子大都是像他的啊,不是說兒子隨娘嗎?「明明是臣妾懷胎生下的孩子,為什麼倒是像皇上更多些?」
他倒是絲毫不在意我耍小性子,只是縱容的將我攬在懷裡,而我也難得依順的靠著他,聽著他的心跳,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的想法付諸於口,「他若是長大了,必也是個劍眉星目,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得你教導,他也會是德行兼備的好皇子。」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我控制不住自己將面掩在他懷裡,任由那忍不住的淚滑落,無聲無息的浸濕他的衣裳。
我的兒子,若是長大了,必定會是個不多得的好男兒,我會教他現代的知識,會保護他遠離皇權,會叫他成為最幸福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被我的絕育藥斷送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以母親的身份去緬懷他。卻還要打著他的幌子去報復,去算計,當真醜陋的很。
為什麼,對這樣醜陋的人,他還能這般溫柔的呵護,還能這般低聲細語的說,「朕本就打算給你一個孩子,卻又擔心不是時候。如今,是時候了。」
說什麼給我一個孩子,別對我這麼好,「朕還想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名字,由你來起,使其牌位入皇家宗堂。」
這樣的事情是從沒有的,且也不和規矩,一個不足月的嬰孩,有個名字便是極大的殊榮,便是皇后的孩子,也是個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的可憐孩子,所以他的打算加我震驚,我在他的眼裡看到自己現在的傻樣子,眼角掛著淚,面上尤有淚痕,當真狼狽,「皇上不可,」他的這個心思確實教我驚,感其心,但卻沒有喜到迷了智,「為了虛名,諸多是非,操勞了皇上聖體當真不值。再者我的孩子,去的灑脫,何苦在塵世留下虛名拖累他難得自在。」
乖乖的由他替我拭去眼淚,看著他皺著眉心疼的樣子,在他棲身過來的時候閉上了自己的眼,感受到他落在我額前的吻,這一刻,我難以欺騙自己,為著這個男子,我心動了。但是即便心動,我卻還要算計。
「你的心思總是異於常人,宜修可是為著二阿哥的事情,一直怨著朕。」
「皇后重情,所以在意。」而我,不在意不過是冷性,太過理智的人往往少了感性,痛苦即便再猛再烈,也去的快。
「皇后重情也重利。」他的言外之意倒是說我不重名利一般,這樣的稱讚到叫我心虛,但是面上我卻還是一笑以示,「皇上,您當真瞭解皇后。」卻不瞭解我。
我瞧他笑的不以為然,顯然是聽出了我話裡的別有用意,卻全然不當一回事情,也就沒有多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三章 姐妹卻成盟友世事無常


天在不停的下雪,不大,但也是冷意不減。
年富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冷酒,才覺得心裡的那股抽痛被寒意給遮蓋,說不出的痛快。
自那一次入宮,已經過去了數月,這數月來,他幾乎打探不到宮裡的消息了。那一次,自己這樣的大動作,也難怪皇帝會震怒,年府在宮裡的眼線算是被清了個乾淨,不是不想知道宮裡的消息,但是,礙於皇帝明裡暗裡的斥責,他不能輕舉妄動,想起姑姑傳來的消息,他不敢稍有舉動。
姑姑快要生產,而她卻被自己害的再也無法生育。
他只是想要除掉那個孩子,卻沒有想斷了她的子嗣福源。
任由雪花砸在自己的臉上,他想,那一夜的大雨砸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如現在的他一般,絕望的渾身發顫?
「爺,」在這個時候敢來打擾年富的怕也只有這個自小伺候年富長大的奴才楊九。
「宮裡,有消息了嗎?」年富頭也不回,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華貴妃娘娘那兒一切都妥當,宮裡來話說,許就是年下,娘娘就要臨盆了。」楊九見自己的主子聽到這個消息,沒有絲毫變化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才惴惴不安的開口,「延喜宮那裡也有消息了。」
聽到這兒,年富端著酒杯的手一顫,「說。」獨獨只有一個字的回復,楊九卻能聽出自家小爺的在意,就因為對自家小爺的瞭解,所以他察覺了這份在意的時候反而更加叫他戰戰兢兢。
「韻嬪娘娘身子大好,已經無事了。」再也不可能有孩子,怎麼可能會無事,這樣的消息,叫年富不滿意的皺起了眉頭。
眼尖的楊九注意到了年富的皺眉,直接嚇得冷汗涔涔,忙不迭的拿出華貴妃的家書,「爺,華貴妃娘娘親筆書信,說是務必要交到爺的手上。」
接過密封的書信,他便沒心思留在楊九身上了,而楊九則是趁著機會,抹著汗退下了。邊退心裡還想著,娘娘也是,再這麼傳幾次消息,就是他也會被爺給廢了吧。
而這邊的年富,看了自家鼓鼓的書信之後,只覺得更加的心煩。皇帝有意接四阿哥回宮,而姑姑則出面求皇上將四阿哥交給韻嬪撫養,姑姑的心思他懂,無非就是用她的補償斷了自己的心思,韻嬪到底出身不夠好,如今又是那樣的身子,想要撫養四阿哥,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是,如果有年府的介入,雖然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但卻好歹有了一些可能。他倒是能夠理解姑姑的用意和做法,但是,卻不能理解皇上的用意。
照姑姑說的,皇上該是早就有意叫她撫養四阿哥的,在這個時候接四阿哥進宮,不是像他所說的那般,寬慰太后,怕是眷顧她才對。考慮到她身份的緣故,竟然有意直接晉封她妃,他還將這樣的事情透露給姑姑,怕也是別有用心。莫不是,想要透過姑姑,告誡他。
皇上,對韻嬪到底是重視,還是因為自己的重視,想要利用?
延喜宮中,菊清主持著大局,帶著幾個小的準備這過年的事情,做的也有模有樣的,到叫我難得的清閒,搬出許久微動的針線,開始打發時間。冬日裡刺繡做久了,便覺得手冷的發痛,這個時候菊清都會給我送來手爐,教我休息,把我伺候的妥妥帖帖,而我就會忍不住打趣她,「要是沒了你,我怕是日子也不好過了。」平日裡事無鉅細,都是她在思慮,倒也著實是有心,費心了。
對於我的稱讚,一開始菊清也是聽的不好意思,謙虛的很,可現下,許是聽多了,竟然也無所謂了,有時候還會回我一句,「小主,不是還有惠貴人嗎?怎麼會沒了奴婢,就不曉得怎麼過日子了?」
好吧,為我一日不如一日的主子尊嚴歎息,這丫頭也被我管的敢打趣我了。
「小主,方才翠偲遠遠的瞧著莞嬪娘娘朝著而來了,許是來找小主的,小主見不見?」菊清一邊替我布茶,一邊問道。
莞嬪,我也是許久未見她了,倒想不出她來瞧我有什麼事情了。「到底是姐妹,若是找我,你們自然是要好生迎進來的。」
我瞧著莞嬪,見她臉色也不錯,只是那眼裡的東西,壓抑的很,許是,想通了,然後受傷了也不一定。別人的事情,說實話我不想過問,因而她不主動開口,我就不會傻傻的去問。便配合著她,聊了些廢話。
到底是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先開了口,「韻妹妹,我已經半年沒有見皇上了。」
若是我沒有記錯,該是她主動避著不見皇帝的,怎麼這口氣,倒像是皇上冷落了她一般,「姐姐前陣子傷心,自然沒心思面聖,如今若是姐姐主動去見皇上,皇上指不定多高興呢,到時候怕是我要為著這事兒煩惱了。」
「如若我當真如此做了,你可會怨我?」她會這麼一問,倒是教我預料不到。想來,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重新得寵不過是朝夕的事情,但是她這麼問我,莫不是怕我會為了她日後的獨寵而怨恨她搶了自己的風頭,說實話,她倒是意外的看重我。
「姐姐,這是什麼話?你我姐妹,誰得寵都是一樣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者,你甄嬛要是復出了,我可就更加安全了。
「我怕的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那是哪個?在下表示很疑惑,希望莞嬪能夠為在下解惑,而她也確實體貼,許是瞧見我臉上的疑惑,便復開口,「我怕的是妹妹覺得我一改前些日子的傷痛,笑顏爭寵,令人覺得涼薄,也叫妹妹覺得,我••••」
「覺得你什麼?變化無常,城府極深?」甄嬛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而甄嬛也因為這話裡的諷刺,繼而閉口不言,與我一起尋聲看向來人,便瞧見眉莊,親自提著一個食盒,一臉不忿的樣子倒是叫室內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我是主人,自然也要做這個和事佬,只是連我也不知道,眉莊為何這般生氣。甄嬛的擔憂,也實在,即便有些不妥,但也不至於眉莊出口諷刺,她們姐妹間何時鬥氣到這個地步的?
「姐姐來了,」我迎上去,想要接過她手裡的食盒,免得她累著,而她倒是不肯,還滿眼的打趣,就像是我迫不及待要吃她帶來的東西一般,拜託,我又不是淳兒,再者,她剛才不是還在鬧彆扭嗎?怎麼這麼快又有閒情逸致笑話我了。「采月呢?怎麼不叫她提著,平白累著你自己。」
「雖說禮輕情意重,但到底只是些吃食,必得我親自送來了,那才是大禮不是。」她笑著對我說,樣子倒是與往日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若不是她在放置吃食的時候特意忽視了莞嬪,我還以為方纔她沒有出口諷刺呢。不過,甄嬛也確實難得,被往日的好姐妹這般的冷落,也能安然在座,與我眼神交匯的時候,眼裡也只有坦蕩,毫無慌亂,這其中莫不是眉莊誤會了什麼?
「昨兒才對姐姐念叨了幾句藕粉桂花糖糕,姐姐今兒便送來了,當真疼我。冬日裡藕粉難得,眉姐姐的心意更加難得,左右莞姐姐也喜歡,不如一起。」
我的邀約,甄嬛還沒有開口,坐在我身旁的眉莊倒是先板起臉來了,「怕是莞嬪娘娘還瞧不上嬪妾的這些東西,既知道藕粉難得,你又何必巴巴的送去,就這麼點東西,給你塞牙縫還指不定夠不夠呢。」
「我又不是淳兒。」好吧,允許我很沒有形象的變成了包子臉,而眉莊更是得寸進尺的來捏我的臉,果然可惡,「莞姐姐,你瞧眉姐姐,這些日子,越發的壞了。」
我一次一次的給她們倆創造話題,甄嬛自然是感激的,但是眉莊就不一樣了,這下手就越發的重了,臉絕對被她捏紅了,疼得我乾脆學著淳兒,只顧著往嘴裡塞吃的,不管她們了。
「我倒是想眉姐姐與我那般的親近,只是不知道什麼地方惱了姐姐,姐姐倒是不理我了。」甄嬛當真失策,眉莊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即便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這個時候你若是服軟裝委屈,怕是叫眉莊這個裝強勢的下不來台啊,但如若她不先服軟,等著眉莊靠頭,怕也是無望。果然,眉莊看起來好欺負,其實不好對付啊。我在心裡暗暗的想著,繼續隔岸觀火,這藕粉桂花糖糕實在不錯,那個糯米糰子也不錯,還有這個蓮子羹,溫熱香甜,簡直上品。
「嬪妾,當不起莞嬪娘娘的一聲姐姐。」只聽得眉莊冷冷的拒絕著甄嬛的示好,完了,連姐姐妹妹的愛稱都不要了,甄嬛著實任重道遠,而我瞧著頓時被消滅了半盤子的藕粉桂花糖糕,心裡很無恥的想著,虧得兩個人現在沒心思吃東西,也虧的兩人現在有事要談,不然若是淳兒來了,我怕是沒這個口服了。趕緊的,在她們還在說話的時候,把美食收進肚中才是。
「我知道自己前段日子的猜忌真真的叫姐姐傷心了,我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姐妹之間不該有隱瞞,」甄嬛改變策略,來了個真情流露,個人覺得此計甚好,但是我瞧著眉莊,表情卻還是冷冷的,「所以,今日我便來瞧韻妹妹,與妹妹坦白,只求姐妹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分。」
「倒是難為莞嬪娘娘的用心了。」眉莊聽著甄嬛的話,只覺得火氣更大,她的坦白就是來用自己的小心眼碰別人的舊傷?「只是嬪妾不明白,娘娘怕自己從傷子之痛走出,重獲恩寵的時候會叫容兒與你生分,覺得你冷情,可難道娘娘不知道,娘娘的好姐妹與娘娘一般的遭遇,卻又不曾如娘一般失落,娘娘是否已然覺得容兒冷血無情,城府極深了?」
「姐姐,是這樣想我的?」甄嬛很受傷的看著眉莊,卻連眉莊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得到的只有更加冷冰冰的話,「是不是嬪妾多想,娘娘自己最清楚。」
「陵容妹妹呢?也是這般認為的?」甄嬛見眉莊太倔,一時半會也難以攻下,因而就將戰鬥力轉向我,差點沒叫我一口美食咽在食道裡,不過也少不了嗆了好一會兒。
「瞧你,瞧你,又不是沒吃過,怎的像淳兒那般。」眉莊見我明顯被咽到的樣子,著急的馬上把水遞給我,我也顧不得水擱置了許久,早就涼了,忙是用來將自己咽喉裡的東西衝下去,最後才舒口氣的看著一臉擔憂的眉莊,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就是意外。」誰知道你們突然又提到我。
「還說是意外,若是叫淳兒瞧見了,看你以後還怎麼擺架子說人家。」眉莊真是,絕對是故意的將甄嬛忽視了個徹底,這樣真的不像她。我知道,她是關心我,所以事關到孩子的時候才比我還要敏感,她是為我,我自然感動,而甄嬛,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任由兩人道歉倒是我的不是了,「眉姐姐,我真的沒事兒,現在我們幾人都在,不如想想怎麼幫莞姐姐重出江湖吧。」
「還重出江湖,」甄嬛自然是知道我有意轉移話題,便配合著,「到說的我們像是江湖兒女了。」
「我一直是沒有什麼主意的,若是關於此事,我沒心思聽。」眉莊想走,而我和甄嬛卻難得的默契,一人一邊拉住她的衣袖,只是甄嬛,很快又放開了手,眼裡是明顯的受傷,想來眉莊的態度,她到底是在意的。
「眉姐姐就是經常不參與這樣的事情,才吃了不少的虧,」我倒是沒有什麼顧忌的打趣,「再者這可是我們姐妹間的事情,姐姐你可別想不出力,日後莞姐姐得寵了,我也不必那般的提心吊膽了。」
「你說的有理。」眉莊是留下來了,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甄嬛不清楚,清楚的只是,她的這個姐姐還在惱她。而我瞧著現在三人圍桌而坐,話裡有話的樣子,只覺得這姐妹情,到底也是麻煩的東西,一不小心就會生出嫌隙,如若放任,反目成仇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現下能夠心平氣和的說話,反倒是教我覺得這姐妹情中攙和進了雜誌,更像是盟友的因利而同了。
大致定下了一個計劃,甄嬛便走了,大概是不想自己在我這兒,弄得眉莊不舒服,而眉莊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體貼的,反倒是留下來陪著我,一點心思看不出來,算了,左右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叫甄嬛去煩惱就是了,我若是說多了,沒準兒還成了我的不是。
「容兒,你當真要幫著她?」眉莊看不慣我的不在意,瞧著我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茶,不由皺著眉頭說道,「華貴妃如今正在勢頭上,即便是快要臨盆了,皇上也依舊叫她主持宮裡的事情,全權負責除夕夜宴的事情,可見皇上對她的倚重。本來,你現在是最沒有威脅的人,如若莞嬪得寵,保不得你我受其牽連。」
「眉姐姐,你這是怎麼了?」這話反映的事情未免也忒嚴重了,什麼時候,她與甄嬛生分至此,還擔心受牽連了?「莫不是有什麼事兒,我不知道。」
「還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一件一件的累下來,最後教我害怕了,」她瞧著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總覺得,莞嬪已經不是我當初那個可以交心的嬛兒了。有時候,想著以前的事情,我竟然會生出一些可怕的念頭,初進宮時候,我的得寵,她的病弱,會不會是有意的,現下,我每有了心思想幫襯著她,就會想起自己在她盛寵的時候落入水中差點性命不保的事情,當初只覺得是意外,如今卻滿是懷疑。你說,她當初會不會就已經有了心思,裝病避寵,教我去做那出頭鳥?」
「姐姐,莫胡思亂想,你與莞姐姐打小的情分,如今怎的這樣多的猜忌,」眉莊必是受了什麼刺激,不然怎麼會這般,「莞姐姐也算是你朝夕相處的人,你難道還看不透她?」
「朝夕相處?有時候就是朝夕相處了才會被蒙蔽。」就像是太后,她日日發侍奉著,如若不是當日做了隔牆之耳,她又怎會知道那般慈愛無害的太后算計起來是日次的老練,一舉多得?想來,如今即便是她開口說太后的老謀深算,容兒也只會將信將疑,甚至反而不信任自己,與自己心生嫌隙。「罷了,我也希望是我多想。」如若,嬛兒沒變,那今日就是我的小心眼,如若,她變了,那麼我至少也要……,眉莊在心裡如是想著,掩飾性的端起盞茶,微微抿了一口,躲開了我探究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四章 四阿哥進宮拜母

景仁宮中,皇上難得來與皇后同用午膳,皇后便是高興的事事都青紫動手,當真是伺候的皇上妥妥帖帖,相當滿意,但是這個滿意的帝王說出來的話卻只叫費心思的皇后傷神,「快年下了,朕打算接四阿哥回宮,到底是朕的皇子,不能總是在圓明園養著,皇后覺得如何?」
「皇上,如此做也是關心四阿哥,只是眼瞎華貴妃就要生產了,且宮裡如今又有著兩位帝姬,加之又是年下,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人照顧四阿哥,不如先緩一緩。」宜修面上不動聲色,卻也是盡量拖延四阿哥進宮的時間,現在她要擔心的事情太多,若再加個四阿哥,那就當真是棘手了。
「皇后的話不無道理,先前華貴妃也如此對朕說過,」胤禛相當愜意的坐著,看似半瞇著眼,養神的樣子,實際上是不動聲色的觀察皇后,「這事兒上,你們倒是難得的意見相同。」
「皇上,說笑了。」既然華貴妃也不想四阿哥進宮,那想來這件事情還是可以組織的,只是皇上既然和華貴妃提過了之後又對自己舊事重提,必是真想接四阿哥進宮的,自己也不好做的太悖,「臣妾想著,迎接四阿哥的事情不如放到年後,那時候也好妥帖的安置好四阿哥,必不叫四阿哥委屈了。」待到年後,華貴妃的孩子出生,想來皇上也會分心,再加上華貴妃的意思,四阿哥的事情至少能拖上一陣子。
皇后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卻不想一切都是他故意的誤導,「不必了,朕已經吩咐了蘇培盛親自去圓明園跑一趟了。」
「這樣,」聽到這樣的回答,皇后確實吃驚,但是卻不能在面上流露出來,只能強作淡然,面帶微笑的一筆帶過,「那臣妾必得會好好吩咐阿哥所的那些人。」
「倒也不必吩咐阿哥所,弘歷還小,還是養在額娘身邊好些。」他繼續惡劣的說出另一個叫人吃驚的消息,但是皇后的表情卻太單調,叫他有些掃興。
「皇上的意思是?」要將四阿哥給人撫養?誰?華貴妃如今自己已有身孕,便不可能是她,端妃,敬嬪又不像是平白得這個便宜的人,剩下的不是莞嬪就是韻嬪。她兩人都是每個孩子的人,難免皇上不會疼惜,只是莞嬪太過不懂事,而四阿哥又更加喜歡韻嬪,想來就是她了,「莫不是想讓韻嬪妹妹照顧四阿哥?」
「皇后當真是知道朕的心思。」
對於他的稱讚,自己只會笑著接受,但是以往的那份被稱讚的羞澀早就變成了苦澀,韻嬪一個不可能有身孕的人,他也還是這樣的憐惜?衣袖中的手指漸漸的收攏,她竭力控制著自己心裡的那股不甘和苦澀,「韻嬪妹妹是個難得細心的,又與四阿哥有緣,如若四阿哥能養在韻嬪身邊,想來也能讓妹妹少些傷心,只是,四阿哥出身不好,如若母家再不好,怕是••••••」
「這一點朕也已經想到過,朕決定照著世蘭的意思,晉封韻嬪為妃,再者朕覺得韻字,又有些不妥,為妃子稱號太過輕佻,另賜封號,茹,如者,如意者也。」
「確實詩歌如意的封號,只是怕有些不和祖宗規矩,」更改封號,無子晉封,這樣的事兒也真不是什麼和規矩的事情,「若是皇額娘知道了,怕是不好。」搬出太后,也算是宜修的最後一搏,只是她不知道,為了她,太后早就知道了。
「太后早就同意了。你也知道,太后頗疼惜韻嬪,」胤禛就等著宜修搬出太后,「也不願意看到她膝下無子。另外,弘歷到底是朕的孩子,身份自然尊貴,何必在乎母家出身。」
「皇上,說的有禮,」話說道這個地步,她怎麼會不明白,皇上今天不是來找她商量的,只是來告知罷了,連太后和華貴妃打偶站在皇上那邊,她一個空架子的皇后又能改變什麼?「四阿哥的阿瑪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人,單憑這個,就足夠顯貴了。」
「既如此,皇后就準備著這事兒,朕還想著和弘歷一起過個年,以往,是朕疏忽他了。」
「臣妾領命。」
午後不久,皇上就帶著不少的隨從浩浩蕩蕩的來我宮裡,虧得我沒有偷懶睡個午覺,不然還少不得被他折騰,只是我奇怪著,他帶著這麼多人,卻獨獨少了蘇培盛,我隨口一問,他到也回答的坦蕩直接,「朕叫他去圓明園辦事了。」
本以為他是叫蘇培盛去圓明園照顧弘歷過年的事情,卻不想他之後又說了一句,只叫我驚喜,「朕打算接弘歷進宮。」
驚喜過後,我又覺得不妥,弘歷這個時候回宮,並不是很好,「弘歷還小,現在進宮,怕是弊大於利。」
「沒有一個時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朕自然會趨利避害,」他是這樣對我說,坦白的交代自己的打算,「除夕前,朕晉封你為茹妃,弘歷一進宮,便會直接住到你的延喜宮,有你幫襯著,朕便可以放心了。」
自己不是沒有料到他會將弘歷給自己撫養,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快,也許,他的決斷中還有一部分是對自己的可憐?「那臣妾當很感謝皇上的憐惜,必會照顧好四阿哥。」
「你別會錯意,朕對你的憐惜可不再這裡。」對於我的回答,他有些不滿意的皺眉,「弘歷的事情朕是一早就決定的,與你的痛苦無關。至於朕允你的孩子,那自然是你的孩子,又是與弘歷不同,方是憐惜。這段日子,你且好好養著身子,莫胡思亂想。」說罷,他伸手將我攬在懷裡,語氣裡是難得的溫柔,「叫朕好好瞧瞧,沒了初時的那股子韻味的你,如何成為後宮的如意者。」
所以,他才改了我韻的封號為茹?茹妃,這地位還真是叫自己興奮呢。
因為皇上的意思,我的冊封禮硬是在年前舉行了,連帶著富察貴人也正是成了錦嬪。與此同時,眉姐姐也因為太后的意思,被晉封為了惠嬪。一下子這麼些妃子行冊封大禮,內務府差點沒忙的暈頭轉向,不過那也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在做完自己的那分子事情後就準備著迎接弘歷入住的事情,順帶著,為了甄嬛的復出,和眉莊一起,準備道具。
距離除夕不過幾日的時候,弘歷終於進宮了,小小的人穿著皇子的朝服,規規矩矩的先到了景仁宮為皇后請安,硬是穩重的沒露出一絲激動的樣子,只是在對上我的時候,有些壓抑不住的歡喜,小眼睛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皇后一向體貼,自然沒有多留弘歷,不多時就教我帶著弘歷出來了。回去的路上,弘歷牽著我的手,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但是小手卻是一點兒勁兒都不鬆懈,這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額娘,」一聲聲的額娘,弘歷叫的說不出的歡喜,「皇阿瑪呢?」
「皇上這會子還在前朝,說是午間會到延喜宮用膳。」
「對了,兒臣可要去給皇奶奶請安?」弘歷突然想到這一點,焦急的問我。
「規矩上,你該是先給太后請安的,但是太后心疼你奔波勞累,特地免了你今日請安,」我好笑的看著他一驚一乍的樣子,明明方才在太后那裡還是小大人一樣說不成的鎮定,「明日你再去便是了,加之你進退有禮,比其他同齡的孩子要好許多,太后必定是喜歡的,便不要太過擔心。」
「……,兒臣今日在皇后面前的表現是否不好,」弘歷最後舉一反三,見我說起他進退有禮的事情,便想到自己今日在皇后那兒的表現,太過突出,「兒臣本以為乖巧懂事些,可以少些麻煩,但是,也可能物極必反。」
我瞧著弘歷一邊分析,一邊擔心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這個小子要不要不要那麼多思多想啊,「弘歷,你可不可以像個孩子一點,這樣的事情留著要我這個額娘操心就行了。有這麼個像你一般懂事的孩子,我會覺得無事可做哦。」
「這樣的嗎?」弘歷被我一臉的哀怨吸引的馬上沒有了考慮別的事情的心思了,反而因為在意我的心情,小臉兒委屈成了包子臉,「明明是不想額娘費心的。」
「噗~」我還能給面子的笑了出來,一手掩唇,一手牽著弘歷,把這個委屈的小包子帶回家。
我和他,自見面開始,誰都沒有提起分離的那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弘歷本身就是我養在身邊的孩子一樣。
現如今的延喜宮只有我一人居住,錦嬪行完冊封禮之後就搬到了屬於她的新宮殿---儲秀宮,也是個寬敞亮堂的好地方。而我這兒,也因為她的搬離,騰出了不少的地方,本來菊清是想著將我的住所挪到主室,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現在的屋子早就住習慣了,便不管合不合規矩,將主室騰出來給弘歷,如此,弘歷便住到了我的對門。回到延喜宮的時候,他就小躥到了自己的屋裡,說是要為中午與皇阿瑪一起用膳準備一下,我知道他向來在意他皇阿瑪的看法,便也沒說什麼,還幫著拉住了淳兒,好叫他一個小傢伙好好準備。
就為著這事兒,淳兒可是耍了一會兒的小性子,說我有了孩子就寶貝的瞧也不叫她瞧,還說我有了兒子就不要她這個妹妹了,說的那叫一個好是委屈,虧得菊清端上來一盤接一盤的小吃,才堵住了她的嘴,但是她那架勢只叫我覺得,養娘難做!
而弘歷,回到了自己的屋裡,稍稍看了幾眼屋內的擺設,都叫他十分的喜歡,便不由的問,「小全子,這裡的擺設是誰負責的?」
小全子是貼身伺候弘歷的奴才,亦是自小就在他身邊的忠僕,這一次回宮,弘歷能帶回來的人不多,其中除了貼身照顧他的兩位嬤嬤和他屋裡原來的掌事太監,剩下的便是這個比他虛長不了幾歲的小全子。
「聽魏公公說,這屋子裡的擺設都是照著茹妃娘娘的意思來的,」魏公公並沒有跟著錦嬪走,而是被皇帝賜給了弘歷,幫襯著負責弘歷屋裡的事情,小全子瞧著四阿哥的表情,便大致知道了自己的主子該是很滿意這樣的擺設的,「娘娘必是極為瞭解主子的,想來主子也很滿意。」
「呵呵,我很喜歡。」對於小全子,弘歷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因而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也許在將來,他們主僕之間不會再這樣的坦誠,但是現在還是,「額娘對我真的很好,我好開心她真的成了我的額娘,真的好高興。」
「主子,這些奴才知道,能有主子這樣乖巧的阿哥,娘娘必也是十分開心的。」
「我會讓額娘一直開心的,」對於小全子的話,弘歷反倒微微的皺眉,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出這樣的話,「我也會努力去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以後的弟妹。」不會再讓額娘受到那樣的傷害了。
「四阿哥。」門外是嬤嬤的呼聲,弘歷便示意小全子去開門。
「四阿哥,茹妃娘娘那兒傳了話過來,說是皇上午膳的時候不會過來了,另外茹妃娘娘現下帶著淳常在去了翊坤宮處,走前囑咐奴才先讓主子用過午膳。」
額娘怎會突然想到去翊坤宮?「出了什麼事情嗎?」
「翊坤宮的華貴妃娘娘,要生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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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倚梅園百蝶逐美人


今年的除夕夜宴過的特別的熱鬧,華貴妃誕下了龍鳳胎,又將其中的阿哥抱去給太后撫養,叫太后也十分開心,難得出席,在眾人面前露臉,皇上龍顏大悅,更是在重親王妃子面前嘉獎華貴妃,晉封其為皇貴妃。倒虧了皇貴妃的風光,頭回兒進宮的弘歷才能那麼自在的在我身邊安安穩穩的吃年夜飯。
「額娘,為什麼皇貴妃會捨得將自己的阿哥抱去給別人?」弘歷怕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因而忍不住湊到我耳邊輕聲問道。
「要得必得先捨,這是以退為進。」我見他還是糊塗,卻也不想再說的透一點,只是轉移話題,「放心,額娘我怎麼樣也不會將你讓給別人的。」
「真的?」嘴上雖然還在詢問,但是弘歷的臉上卻早就浮現了甜甜的笑,「額娘就不想有捨有得嗎?」
「當然是真的,我覺著沒什麼比的上我們弘歷好。」算是知道了他不是想知道皇貴妃的目的,只是想要自己的一個承諾,不想自己有一日如他的弟弟一般被隨意的轉送給別人。
只是,都笑著的我們,還不知道以後的多變。
隔日,皇上在毓慶宮家宴,窗外正下著小雪,在宮內看去別有一番景致,我便想著,現下那倚梅園該是風光更美。
正好,眉莊姍姍來遲,說起了倚梅園紅梅白雪的風光,勾起了皇上想要前往的心思,正好,皇后提議,便叫我們其他人一同去了。
積雪之路難行,我帶著弘歷,倒也不急,一下子就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倒是眉莊這個發起的人,本該是陪著皇上的,卻又返回來尋我,代替了菊清扶著我,與我一同陪著弘歷慢慢觀賞,「精心策劃的好戲,你倒是不急著去看?」
「我這兒不是手腳慢嗎?姐姐去看,也是一樣的。」我瞧著弘歷不顧著旁人的勸,徒手摘著紅梅,也很有趣兒的很。
「可我卻不想看,她一貫是有手段的,當初那般的素雅,脫顯而出,也只有我傻傻的相信她是沒有那個心思。」眉莊對上我的視線,依舊是如常的神色,「想來不用我們去看,這事兒也是成了的。你我便不必去那兒礙手礙腳了。」
「總覺得這些日子,姐姐的嘴上功夫越發的厲害了。只是姐姐與莞姐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嫌隙倒是越來越大了。」
「嘴上功夫厲害還不是和你學的,」眉莊四兩撥千斤,全然不提與甄嬛之間的事情,倒是教我不知道怎麼再開口了,正好,這個時候,弘歷摘了一把紅梅,獻寶似的跑到我面前,「額娘,看看,可還喜歡?」
有含苞的有怒放的,弘歷特意整理過,參差不齊但是卻有隨意之美,「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弘歷還有這樣的手藝,摘的極好。」
「額娘若是喜歡,那兒臣便日日給您摘。」我結果他手中的花,被他的話逗樂了,「可不許你日日的這樣來,凍著手了可怎麼好?」
「我算是明白為何淳兒每每抱怨了,你們倆相處可不是完全冷落了旁邊的人?」一旁的眉莊似是抱怨的開口,「四阿哥,我也喜歡紅梅,怎的阿哥連一朵都不給呢?」
「這……是兒子思慮不周,兒子……」我安撫有些侷促的四阿哥,「姐姐也是,現在連小孩子也要打趣,你若喜歡,我這兒的都給你。」
「瞧你護的,我不過說了一句,你便翻臉了,這樣好的感情,我能不吃醋嗎?」眉莊也沒有接我遞過來的紅梅,只是從中抽了一支。
「弘歷可是我的兒子,」我來之不易的孩子,「自然是姐姐比不得的。」
「你這話說的倒是實在,」眉莊一樣那個笑,只是眼裡卻少了玩笑。
「額娘,您看,」弘歷突然看到空中搖搖晃晃飛來的蝴蝶,驚奇的很,「這冬日裡,怎麼會有蝴蝶,倒是稀奇。」
藍色的蝴蝶,在紅梅間流連,但是卻帶著狼狽,少了春日蝴蝶的靈氣,只留了不合時宜的軀殼,憑著余留的氣兒,飛的刻意,「是啊,確實稀奇。都見不著別人的影子了,我們且快一些吧。」
遠遠的看著那兒,好戲正熱鬧,其他的人都在幾步外,只餘皇上,驚艷的瞧著引著百蝶而來的莞嬪,旁若無人的許願:「……無福孕育皇嗣,只求吾皇,萬事安康,臣妾願再不得皇寵,為……」
蝴蝶環繞中的郎情妾意,當真是養眼的很的美景,「真美。」我瞧著那些被吸引而來的蝴蝶,紛紛飛到了莞嬪身上,瞧著與我一起旁觀的他人眼裡的驚奇,便覺得滿意,這感覺就像是變戲法看到自己的小把戲愚弄了眾人一般驕傲。
「引來百蝶倒也不顯得刻意。」眉莊在我身邊說道,我明白她的意思,比起將百蝶直接藏於斗篷中,如此確實自然些,「刻意與否,到底是稀奇的事情,左右皇上等的不過就是莞姐姐的那份心思。」
「所以,你才這般大膽的幫著,是篤定了事後被發現,也不會受罰。」
「我可沒有幫什麼。」不過是送了一次香料罷了。
「額娘與惠貴人說什麼,這般開心?」弘歷見那邊的場景實在沒什麼意思,回頭瞧見我面帶著笑,不似別的人,什麼心思都有。
「沒什麼,怎的不看莞娘娘了,前兒你還念著要去瞧瞧呢。」對於甄嬛,弘歷也算是喜歡,因而方回宮的時候也想過去拜訪,但也因為別的事情,耽擱了。
「兒子遠遠的也算見到了,莞娘娘看起來一如往昔,兒子便放心了。」
「你個小大人,自個兒還沒顧好呢,倒是先擔心起旁人了。」我與眉莊都被他小大人的樣子逗樂,平白叫他惱紅了臉。
我瞧著皇上憐惜的將自己的袍子披在莞嬪身上,眼裡的柔情與心疼,一點也不像作假,教我覺得心寒,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拉扯著,我低頭,撞進弘歷認真的視線中,一下子怔住,只聽到他用還是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在弘歷眼裡,額娘最好看,所以弘歷一定像皇阿瑪那樣,對額娘好。」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說的不是很好,轉而又說道,「應該是比皇阿瑪還要好。」
這孩子,是覺得我觸景生悲了嗎?留意到我身邊的眉莊對著弘歷滿意欣慰的笑容,我無法忽視自己心裡的那一下子溫暖,來自自己兒子的關心體貼,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控制不住的臉上發熱,「額娘沒有羨慕菀嬪,不過額娘還是很高興。」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兒子。
「都說女兒是額娘的貼心襖,」眉莊在一邊開口,「可我瞧著四阿哥也是個貼心的,容兒好福氣。」
「我的福氣,不也是姐姐的福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眉莊最後的話裡隱約有些失落,「四阿哥是我的兒子,也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可要好好疼愛我們的孩子。」說話間,我對著不好意思的弘歷使了個眼色,他便明白過來,很鬼靈精怪的整了整衣裝,有模有樣的給眉莊行了個正禮,「兒子給乾娘請安。」
「這孩子,到是像極了你。」眉莊笑開了花,對著我說道。
我看著弘歷的樣子,像是很滿意眉莊這樣的稱讚,樂的就宛若得了魚飛貓一般,盡顯小孩子氣,「姐姐是說我幼稚嗎?」
聽我這麼說的弘歷不樂了。轉而哀怨的看著我,兩眼大大的,明明顯顯的委屈時對我無聲的控訴,叫我敗下陣來,旁邊還有眉莊在那裡幫忙助陣,「妹妹這麼說就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說弘歷如妹妹一般伶俐,怎的就成了幼稚呢?弘歷這般可愛,妹妹這樣說有些過了。」
眉莊說話,對我進行語言攻擊,而弘歷則是用眼神控訴我,我頓時失去所有戰鬥力,只能很懦弱的逃了,「姐姐,她們都走了,我們也離了吧,這兒美則美矣,卻也冷意瀰漫的。」
「也對,凍著了我們的四阿哥可怎麼好,到底還是個孩子,小傷小痛也不能馬虎,心裡難受的話就更不得了了,你說是不是,妹妹?」眉莊明明是對著我說話的,但是卻一直顧著給弘歷抹去肩膀上並不存在的雪花,「真是的,為了你額娘摘什麼梅花,還弄得滿身是雪的,結果你額娘還小孩子一樣的置氣,當真委屈你了。」
「額娘才不小孩子氣呢,」弘歷為我不平,但是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是弘歷,太不叫額娘滿意了。」
弘歷,你真是個好孩子,這麼盲從我,維護我,但是為什麼你這樣的懂事,眉莊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危險了?不行,我抵擋不住了。
「我錯了,姐姐。」這個低身下氣這麼丟臉的人才不是我。別以為我沒有看見你們兩個偷笑!
教弘歷認了眉莊為乾娘,我會後悔的吧?絕對會後悔的吧?其實已經後悔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六章 何人寵眷不衰


喜得雙子,龍鳳呈祥的皇貴妃卻主動將自己的孩子獻出,表面上看似因此而得到太后的喜愛,實際上確實一種後宮中人都能明白的讓步,「翊坤宮的那位皇貴妃,越發的教我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淳兒已經搬回了碎玉軒,如今我這兒算是真的獨門獨戶了,不過白日裡卻成了眉莊的常駐地。
「不過是以退為進,蓄勢待發罷了。」我一邊做著刺繡的收尾,一邊說道,「盛極必衰是有道理的,皇貴妃也有皇貴妃的難處。」
「我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所以當華妃收斂了她的那股子傲氣之後,我才會心寒。」眉莊說,「現在的她,一處錯處都挑不出來,真正的無懈可擊。」
「姐姐,不是華妃,是皇貴妃。」我覺得我該是後宮裡面最冷血的那一個,年世蘭如何,年府如何,亦或是別人如何,我都不會在意,只要不要牽扯到我,我依舊是那副樣子,不會主動出擊,被動反擊才是我的風格,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一擊即中,兩者無異,「這個時候姐姐更加不能出一點岔子,謹言慎行最好。俗話說,敵不動,我不動。」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是華妃的時候,我便奈何不了她,如今她成了皇貴妃,又有了孩子,我又能把她怎麼樣?」眉莊語氣淡淡的說道,但是話裡的絕望確是一點都不少。
我見不慣她死氣沉沉的樣子,「姐姐知道為什麼皇貴妃還要忍讓嗎?姐姐覺得皇貴妃怕的人是誰?」
「你是說太后?但是她的舉動已經討好了太后,不是嗎?」
「太后也算是,但是卻不是她在意的那個。」總算是做好了手中的活,我摸著上面繡好的花紋,十分滿意,「若是那位忌憚著她,那麼我們也不是沒有招架的餘地的。姐姐且幫我看看,這個繡的如何?」
眉莊自然是知道我不願意多說,便也不問,只是該有的抱怨一句不少,「事情我沒有你看的透,不知道便也算了,偏的你每每都說一點藏一點,慣會吊人胃口,討厭的很。」
「我這不是在磨練姐姐揣度人心,看穿事情原委的能力嗎?必得自己想明白了,才會真的瞭然於心。」我瞧了眉莊被我的話噎到一般的表情,很愉悅的就是重提,「姐姐覺得這個怎麼樣,做給弘歷的香囊。」
「你前兒不是已經給過一個了嗎?怎麼這兒又來了一個?」眉莊下意識的說道。
「之前的梅花圖是弘歷喜歡的,但是我覺著那個有些女孩子氣,所以現下繡了一個別的,好叫他平時帶著。」我獻寶似的,將香囊遞到她手中,「這個怎麼樣?」
「嗯,」眉莊細細的打量,「這繡工自然是不用說的,誰不知道宮中數你的手藝最好!只是這竹子的花樣,稍有些秀氣了。」
「真的嗎?」被她這樣一說,我倒是將信將疑,「也是,」竹子雖然是植物中的君子,為文人所喜愛,但是滿人或許並不喜歡。
「不如這個就給姐姐我,你再繡一個別的。」眉莊順著我的話說道,典型的趁著我在猶豫的時候好敲竹槓,而我這個時候只想著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東西,也沒有想這麼多,「這個既然姐姐喜歡,便給姐姐。那姐姐幫我想想,繡個什麼花色好?」
我想都不想的回答,根本沒有看到眉莊得逞的笑,但是眉莊也沒有高興多久,因為正巧弘歷過來了,在門外瞧見了這一幕,直接到了我的跟前,瞧著我一臉期待的說道,「額娘,您要給我的香囊呢?不是說今天就可以繡好的嗎?」瞧他的樣子,就像是一點都沒有看到眉莊手中的東西一般,明明那麼顯眼,「兒臣最喜歡竹子的氣節,就是皇阿瑪,前段日子還教了兒臣一首詠竹呢。」
我見弘歷這麼歡喜的樣子,便拿過眉莊手中的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填上干花就成了,你再耐心等會兒。」
「那兒臣來幫忙。」許是沒有親眼見過製作香囊的過程,弘歷顯得十分的感興趣。
「我的好妹妹,方纔你不是說要將這個香囊給我的嗎?」眉莊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便宜乾兒子純粹是為了拿回自己的寶貝香囊啊,但是就這樣被這對母子弄得驚一下喜一下,真是不甘心,「怎麼原來是要給弘歷的東西。」
「乾娘,」弘歷代我先開口了,卻是以退為進,「原來乾娘也喜歡,那麼弘歷就讓給乾娘好了,雖然兒臣也很喜歡額娘的香囊,還未了這個興奮的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弘歷一臉不捨的說著大度的話,然後就完全沒有眉莊的事情了。捨不得弘歷委屈,我拿了眉莊手中的香囊就給了弘歷,直看的眉莊怔怔的,喃喃,「你們母子,真是……」
弘歷只在我這兒待了一會兒便又去了書房,他一向是用心的孩子,「你有四阿哥陪著,叫人羨慕。」
「你何必羨慕我,若是想要個孩子陪著你,就不要和皇上拗著。」我打量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水說道。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厲害,能與皇上拗著,」眉莊自嘲,她起先是氣惱皇帝不假,但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避皇恩而不及已經成了膽怯的後果,她已經不敢去爭,也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重新博會自己嗤之以鼻的所謂皇上的恩寵,「我又不是莞嬪,有那樣的手段叫皇帝念念不忘。」
「你莫不是就為著這個和莞姐姐鬧彆扭嗎?」我當然知道眉莊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兒而壞了姐妹之間的感情,說這話不過是為了逼出她的回答。
「不是,」她也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終究沒有說出我的答案,只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像是割捨掉了什麼一樣,復又用輕鬆的語調對我說,「再好的姐妹,生分了便也只能由著這姐妹情淡下去。」
明明就是一臉的不輕鬆,卻說著這樣的話,我想要反駁她,但是終究沒有開口,左右不是我的事情,生分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只是難免會遺憾。
午後,皇上到我這兒來過,說了些不重要的話,見我繡著東西,走的時候有不冷不淡的來了一句,「弘歷的東西夠多了,你若是空著,便給爺繡身寢衣。」他這樣拋下一句到叫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少不了我一段日子的功夫,笑的是他這番表現到有些像是醋著的眉莊,沒了一身的架子,小孩子氣的很。
虧得他後來還是日日夜夜的陪著甄嬛,不然我必要胡思亂想,平白的覺得他對我不一般弄得自己心神不安,才不好。
我本以為盛寵的時候珍環是沒有時間想起我的,卻不想一個日頭不錯的時候,她卻差了槿汐來尋我移駕相聚。
到那兒的時候,才瞧見她與皇上一起坐在榻上,一個研墨一個寫字也是郎情妾意的很,反倒是我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姐姐來了?」她眼尖,看到我便迎了出來,連帶著皇上的視線也瞧向我。
「論年紀,容兒也比你小,你倒是叫起她姐姐來了。」許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出口道,雖然我不理解其中的笑點,只覺得以前姐妹相稱的感覺與現在比起來,就像是我幻想的一般。
「宮裡不看重年紀,倒是尊著身份,雖是姐妹到底尊於我。」她巧笑著解釋,回答的與往常的一樣知禮懂事,只是這樣子我卻沒什麼好感,別的先不說,就是她今天邀我過來卻有留著皇上的這個舉動就叫我不舒服了,哪裡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
「就屬你規矩,朕不是方才下旨晉你的位分,便還是姐妹相稱,免得拘著你們。」我坐在凳上,瞧著他兩人說話,卻人人的話裡有話,像是對我透露著什麼,就頭疼,到底在院子裡面閒了一段日子,一下子對上這些個主,一時間只有煩躁的份,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那還真是恭喜姐姐了。」順階而下,我對甄嬛道喜。
「妹妹可別這麼說,」改口的還真快,我在心裡壞心眼的嘀咕,「我可是就為了這事兒請妹妹來的。」
這說法倒是教我覺得奇怪了,還真想知道是怎麼個緣由了。只是看著甄嬛和皇上相視一笑的樣子,我又覺得胃疼,不想因為好奇心趟這淌子渾水。但是人在賊船上,上下不由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七章 寵愛不過一時風光

後來,不記得是甄嬛說的還是皇上透露的,因著她的伺候有功,皇上冊封她為莞妃,而在她之前,妃位已經有我,端妃,敬妃,也算是湊齊了四妃了,只是這理由多少教我覺得好笑,宮裡哪個不是侍架有功的人,若就因此冊封,怕是人人都可以為嬪為妃了,甄嬛若是因此成了妃位,第一個饒不了她的便是太后了,少不得日後受到太后的刁難。
她是聰明人,怕也是想到了這個才叫了我來,只不過圖一個有難同當罷了,而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說起了眉莊,因而幫著眉莊賺了一個她不知道想不想要的嬪位,便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最後實在受不了皇上與甄嬛相處的方式,難敵尷尬,退了出來。
但是回去的路上卻一直煩躁,索性不帶著這一臉的不郁回去,窩在了御花園裡的岸邊涼亭處,任憑菊清怎麼勸我回去都不理不會,瞧著那透著幽幽的藍光的湖面,感覺著從水裡傳來的涼意,才覺得自己的煩躁少了一些,總覺得,甄嬛的晉封不像是表面說的那樣的簡單,畢竟即便再看不透他,他也不像是一個會寵妃子寵到傾盡所有博君一笑的地步,相對的,他倒是慣會用後宮的關係來平衡前朝。
我團坐在圍欄上,下巴擱在屈起的膝蓋上,自己擁抱著自己倒也不覺得涼意,兀自想的投入,而菊清瞧我這個樣子卻有些不放心,怕我凍著,卻又知道我這會子不適合打擾,最後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沒有稟報悄無聲息的退下,想著幫我取一件披風,免得到時候天晚了受凍。
甄嬛的父親是言官,很少有得勢的機會,他的女兒若是要憑借他得寵,怕是他順著皇帝的意思彈劾了誰,給了皇帝機會處置自己不要的棄子。而現在的朝堂上,讓他需要接住言官,利用悠悠之口查辦的官員不多,年羹堯該是首當其衝。
如若我想的八九不離十,那麼華貴妃就有些可憐了,這些日子的收斂,忍痛放棄自己久久盼來的兒子,步步退讓卻還是保全不了自己的家族,甚至她自己都岌岌可危,這樣委曲求全而不得的她倒比捨棄不了驕傲的飛蛾撲火來的更加可憐,但是一想到若是皇帝真的查辦了年府,那麼那個年富必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那麼糾纏著我的隱患就會沒有,我便又覺得痛快,左右災難是別人的,可憐這種心情可有可無,我所求的不過是自己的利益,華貴妃也好,莞妃也好,我先下擔心的是自己的母親。
若是我母親沒有什麼事情,那麼年府還是早早落敗的好。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發笑,至於笑裡帶著多少殺氣卻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心忍不住激動,人也開始坐不住,我不安穩的站起來,就立在不過掌寬的圍欄上,幾乎是微微一抬首就能觸碰到涼亭簷邊垂下的流蘇,這種感覺很好,好到我不用相別的事情,只感受那種差之毫釐就會掉入冰水裡面的刺激。
當菊清拿來外衣回來的時候,幾乎克制不住的就要尖叫出聲,好在她及時的摀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打擾到眼前叫她難掩興奮的畫面:亭中,是衣著難單薄的小主在不過半掌的圍欄上如履平地,下腰垂首,起身旋轉,整個人就像是輕盈的鴻毛,卻硬是在觀者的心中劃下漣漪,而不過幾步外,是孤身一人的聖上,背對著她,看著小主久久不動。
明明是那樣危險的隨時可能落水的情況,卻偏偏叫人忘記了這種隱患,只沉醉其中,小主的舞,才是傾國傾城的驚鴻舞,只是這個舞,不知為什麼驚艷中還摻雜著哀傷。菊清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披風,又瞧了瞧披著名黃色袍子的聖上,最終還是抱緊了衣服,默默的退了回去,這個時候的小主,皇上是不忍心她受凍的。
最後一個下腰,我看到了不遠處的那摸明黃,忍不住蹙起了眉,因為暗下來的天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相信他也一樣,所以我不用委屈自己巧言歡笑,草草的收尾,我故意背對著他坐在欄上,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的湖面,看著被自己擾亂的平靜,慢慢平復自己的心跳還有那股子因為被打擾而產生的不滿,毫不意外的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一色明黃被不怎麼溫柔的披在了我身上,我有些意外的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因為寒冷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袍子,屬於皇帝的袍子,有一股龍涎香的味道,不是很濃但是很好聞,微微側首,我看著就這樣隨意的坐在我身邊卻和我肩挨著肩,背靠著背的聖上,他沒有回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直到我覺得脖子有些酸痛的時候他才開口,話裡有一些調笑,「昔日有趙飛燕作掌上舞,朕覺得此舞不過以訛傳訛,必不傾城,卻不想愛妃一舞遠勝驚鴻絕姿,愛妃可想在朕掌上一舞?」
他伸出手,因為我們之間太近的距離,他的手直接伸到了我的面前,那樣大的一隻手,上面有江山,遠比一個窄窄的圍欄寬廣,在上面作舞自然不難,但是我很怕自己會駕馭不了江山主人的菱角,從上面跌落下來,摔得不輕,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就這樣的看著他伸手,看著他收起了笑容,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收回手,「怎麼,怕朕摔了你?」
「嗯。」我聽得到自己輕輕的回答。
「呵呵。」我看得見他嘴角的冷笑,「你倒是不怕摔進這湖裡?」
「不會的。」我說,不是賭氣的唱反調,而是難得的正經,「掌上舞的難在於她是屬於兩個人的舞,再窄的圍欄都是死物,但是在寬大的手心都可能隨著主人的心意移動,臣妾可猜不透聖上的心意。」
我表示這絕對是真話,也絕對是恭維的話。我真的不懂了,他怎麼可以陰晴不定,怎麼可以紛紜突變,怎麼可以前一刻微笑著抱起華貴妃的孩子,下一刻盤算著年羹堯的姓名,怎麼可以明明寵著一個人卻又想著套住另一個人,明明就是一個作古的人,心思卻比想法本身就很多的現代人還要複雜。
「回去吧,外面天冷。」我以為他會生氣,又或者會不屑一顧,卻沒想到他會這麼平靜的轉移話題,果然,我不可能瞭解他。
「冷,走不動了。」本想著自己主動靠近他的,不為別的,就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他身上,但是現在我真的有點冷,要不下次吧,下次再靠近。
下意識的低呼,他很輕鬆的抱起我,在我震驚的視線中勾起一個妖孽的笑,「確實挺冷的,怎麼也捂不熱。」
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但是卻因為他的用力帶來的疼痛轉移了注意力,「皇上,上次抱莞姐姐也是這般用力嗎?」摟在我腰間的手用力的就像是要把我勒成兩段一樣。
「朕以為,你會如你莞姐姐一般,嬌羞呢。」對於我的話,他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卻沒有放鬆一絲一毫的力道,「真是不討喜的丫頭。」
丫頭這個稱呼真是不害臊,倒是教我這個聽的的人有些淡定不能,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轉頭不看他,也不叫他看見我臉上的紅暈,「臣妾沒有莞姐姐討喜,所以皇上才不會如對莞姐姐那般的對臣妾。」
「確實。」這個人真是,要不要這麼差別對待,這個時候倒是有問必答誠實的很了,就不知道甜言蜜語一點?不過也虧了他的誠實,我才不會想歪,「朕永遠不會像對莞嬪那般對你安陵容。」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心跳加快了,眼也有點澀澀的。
「對莞嬪,抱的太鬆朕怕她摔了,抱的太緊,朕怕她痛著,無論是那一種,她都會因此對朕心有芥蒂。」倒真是用心良苦,這般步步為營,也難得聰明如甄嬛會失守,「而你,朕不怕你忌憚著,就怕你沒痛著。」
這是什麼話?我有些不滿的回首,卻在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眼睛的時候再次晃了神,「只有痛著了,你才相信你確實被朕抱著。」
之後他說了什麼呢?似乎也沒有什麼,只是那句話,明明只是他簡單的說出來的那句話,我卻怎麼也沒辦法輕易忘掉,即便我聽到了他冷酷的處置了年羹堯,棄華妃於不顧,善變的嘉獎了後宮,冊封甄嬛為莞妃,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不為那句話動搖。
我想,我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鐵石心腸,他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對我毫無吸引力。
但是,榮寵只是一是風光,即便他吸引著我,我也不想為了他突破這殺機沖沖的短暫的疾風。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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