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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真是見了鬼了》作者:非摩安【完結+番外】

《(綜)真是見了鬼了》作者:非摩安【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4554個瀏覽者
文案:

愛琳的生活在通過一盒錄影帶附帶來的井穿越到倫敦
碰見一個自帶字幕的諮詢偵探後
就變得更加多姿多彩起來——
「你是諮詢偵探,那非人類的委託接嗎?」

1.男朋友卷福
2.日更21點
3.作者只是條金魚

內容標籤:英美劇 快穿 歡喜冤家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愛琳,夏洛克·福爾摩斯 ┃ 配角:各路從井裡爬出來爬出去的英雄豪傑們 ┃ 其它:做一對同穿越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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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倫敦的金魚們01

  倫敦

  一處案發現場

  蘇格蘭場重案組的雷斯垂德探長最近為了一樁連環殺人案忙得焦頭爛額,上面已經下達了儘快破案的命令,更讓重案組壓力山大。

  雷斯垂德探長望著警戒線外連成一片的照相機閃光,忍不住呻吟一聲:「看在上帝的份上,這些媒體就不能消停一點嗎?」如果不是他們的大肆渲染,讓外界知道這起連環殺人案是兇手在模仿「開膛手傑克」,也就不會引起那麼大的恐慌和給蘇格蘭場的壓力了。

  是的,開膛手傑克,那個開膛手傑克,倫敦還能有幾個開膛手傑克!

  而這一次的兇手是真的在模仿開膛手傑克:所有被害人的喉部被切開,內臟被取出,在黑夜之後在半公開場合的地方行兇,兇手還寄信給蘇格蘭場,在信件的開頭使用了「Dear Boss」,和當年開膛手傑克的作案特徵一模一樣,除了這次的被害人都是男性。

  現在第四名被害人屍體被發現了,雷斯垂德探長抹了一把額頭,為了儘快破案,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夏洛克,是的,第四個被害人了。我派人去接你,什麼?你不喜歡坐警車?fine,那我把地址給你,你趕緊過來吧。」

  雷斯垂德探長結束了通話,一轉身就對上了法醫安德森幽幽的視線,他嚇了一跳:「wth!」

  安德森肆無忌憚的翻了個白眼:「你給怪胎打電話了?」

  雷斯垂德探長面無表情道:「哦。」

  安德森:「……頭兒,你大姨夫來了?最近異常暴躁哦。」

  雷斯垂德探長沒有哪一刻想把安德森那張賤嘴給縫上,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閉嘴,幹你的活去。多諾萬呢?」

  「正在給目擊證人錄筆錄,是一個還蠻漂亮的亞裔,我聽說亞裔有特別說英語的技巧,希望多諾萬不會在對方已經開口說英語的前提下,還特別問「請問你會說英語嗎?」。」安德森開了嘲被雷斯垂德怒視,他才撇撇嘴去幹活去了。

  不過他說的那種情況沒有出現,目擊證人,一個紮著乾淨俐落馬尾辮的年輕女人,說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然而,錄筆錄錄到半路,多諾萬就接到了一通電話,筆錄暫停了。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警戒線被拉起來,一個瘦高的男人闖了進來。他身上穿著的大衣隨著他的走動,帶起了戲劇性的翻滾。他看起來似乎興致昂揚,那頭卷毛似乎都隨著主人興奮的心情跳動起來了,而他有著非常特別的瞳色,在周圍閃爍的燈光的映襯下,變成了半透明的,裡面注入了最變幻莫測的色彩。

  把他接進來的是多諾萬,一如既往的。

  多諾萬還拿著一個警用通訊器,就當著那瘦高男人的面說:「怪胎來了,我正帶他進來。」

  安德森丟下手中的活迎了過來,上來就開嘲:「看看這是誰,倫敦鼎鼎有名的無業遊民,哦,我說錯了,是諮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以及這裡是犯罪現場,不要污染它,你明白了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一點都不在意安德森的嘲諷,「非常明白,以及你老婆很久沒回家了?」

  安德森面無表情道:「哦。」

  夏洛克被哽了下,但不讓把推理說出來,他是不會舒服的,所以就無視了安德森的不合作說:「你的除臭劑告訴我的,和多諾萬身上的一樣,順便說一句她還給你擦了地,這從她的膝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哦,或許只是她過去和你聊聊天,然後就順便過了夜。」

  安德森張張嘴,正想說什麼,雷斯垂德探長過來了:「夏洛克,你有兩分鐘!」

  夏洛克沖安德森和多諾萬擠出了一個夏洛克式的假笑,臉上的褶子很有存在感,「現在我可以過去了嗎?」他的目光略過了站在在一群穿著防護服的警員中、因為沒有穿防護服而顯得很明顯的亞裔女人身上,輕飄飄的略過了,不知為何,他又定定看了一眼。

  「夏洛克?」雷斯垂德催促的叫了他一聲,夏洛克拒絕穿防護服,只戴上了橡膠手套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最新發現的一具屍體上了。

  夏洛克盯著那具屍體看了五秒,突然開口:「閉嘴!」

  現場明明沒有人開口,只聽說出這麼無理取鬧命令的夏洛克解釋:「你們在思考,干擾了我。」

  這句話換來了周圍一片人齊刷刷的翻白眼。

  當事人說完這句話後就瀟灑的一撩大衣下擺,蹲了下來,以一種大貓盯著獵物的眼神盯著地上的屍體,還從大衣兜裡掏出了一個可收縮的放大鏡,在被害人被割掉的耳垂上照了照。

  不怎麼好形容,反正很奇特就對了。

  這個過程用了不到半分鐘,他就重新站了起來。

  雷斯垂德迫不及待的問:「發現了什麼?」

  夏洛克嘴角都揚起來了,卻還「謙虛」的說:「不太多,兇手會在今天晚上之前再次犯案。」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脫下手中的橡膠手套,從大衣兜裡拿出他的手機,揮舞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按啊按的。

  「你只是在胡說八道吧!」安德森忍不住開口了,「前面三個被害人都是隔兩天一次的,這次怎麼會有例外?」

  「因為兇手完全跟從開膛手傑克的範例,在一封書信中,開膛手傑克保證會切除下一名被害者的耳垂。他做到了,那天他殺了兩個人,所以他才會說兇手在今晚之前會再次犯案。」

  一道陌生的聲音插入進來解釋道,她說完,其他人都不由得看過來,就連視線放在手機上的夏洛克也是。他半眯著眼睛,緊緊盯著她,「哈啊,終於有一個智商位於平均水平線以上的人了,你是?」

  「琳·艾,你們可以叫我愛琳(Irene),我是目擊證人。」

  「夏洛克·福爾摩斯Nice to meet you.」夏洛克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給予了新出現的陌生人一個快速的全身掃描,同時還給予了她禮節性的問候。

  殊不知把蘇格蘭場的一干人等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怪胎什麼時候這麼懂得社交禮節了,他正常的社交禮節請參考之前和安德森打招呼時的「夏洛克式禮節」。不過等他們意識到這個亞裔目擊證人,是個年輕、高挑又漂亮的女人時,他們覺得是可以理解的吧,大概。

  「艾小姐,你怎麼看?」夏洛克話鋒一轉就問愛琳,「你在看到屍體時眼神沒有閃躲,更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這顯然並不是你第一次看到屍體,或者說你已經習慣性看到屍體了。再看你的手——」夏洛克本來快速的話語在看到愛琳的手時,猛然間卡住了,他頓了頓再次把目光回到了愛琳的臉上,「顯然你具備一系列醫學知識,足夠來看下這具屍體了。」

  雷斯垂德皺眉道:「夏洛克,她只是個目擊證人,而且我們還有一隊專業人士。我排除萬難讓你來到這裡——」

  夏洛克打斷了雷斯垂德探長的話,理直氣壯的說:「是的,因為你需要我。」

  這真是個很好很強大的理由,雷斯垂德被打敗了,讓人給了愛琳一套防護服和一雙橡膠手套。

  愛琳眨眨眼:「雖然你們是單方面決定了,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但看在他那麼有趣的份上,我願意配合。」

  安德森正想翻白眼,讓這個目擊證人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敏銳抓住了重點:「誰?你在說誰有趣?」

  「他啊,福爾摩斯先生。」愛琳回答的理所當然,安德森誇張的把嘴巴長得能塞下個雞蛋了:「o…m…g!你確定你不是在說他「怪異」、「奇葩」、「欠揍」嗎?」

  「為什麼?因為他一上來就戳穿了你和多諾萬警官嗎?」愛琳學夏洛克吸了吸鼻子,然後對著安德森很真誠的說:「還有我想說的是,我也聞得出你們倆身上除臭劑的味道是一樣的,但我並不會像福爾摩斯先生那樣能得出你們進行了「夜談」這樣的結論,難道這不有趣嗎?」

  安德森:「……」

  一時間安德森竟無言以對。

  等愛琳過來,夏洛克突然說:「演繹法。」

  愛琳一愣,稍微就明白了:「你是說你得出法醫先生和警官小姐之間有一腿結論的方法?這是可以學的嗎?」她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顯然對夏洛克說的演繹法非常感興趣。

  「這是我自創的,我在網上有個關於演繹法研究的網站,你可以去看看。當然,我也不能指望你能看得懂,更不用說因此學會了。」夏洛克迅速把揚起來的嘴角壓下,指使著愛琳看被害人,「現在,看這具屍體。」

  「唔,有人稱讚過你,說你儘管語速很快但吐字都很清楚嗎?」愛琳慢半拍才說,她蹲下身來檢查屍體,背景是同樣蹲下來的,雙手成塔狀遮掩住上揚嘴角的夏洛克,和一群臉上掛著「真是見了鬼了」神情的蘇格蘭場小分隊。

  這是個有趣的開端,不是嗎?

  
第2章 倫敦的金魚們02

  「你看出了什麼?」

  「被害人的四層脂肪組織就像蛋糕一樣被切開,他這是被解剖了;沒有抵抗的痕跡,說明兇手這麼做時被害人已經死了;沒有猶豫或慌張之下的傷口,每個傷口都有條有序,那麼兇手應該受過醫學訓練;被害人的腎臟被取走了,這並不奇怪,開膛手傑克也從被害人身上取走了腎臟。說到這個,你知道在《白雪公主》的故事裡,王后想要取走的是白雪公主的肺和肝嗎?」愛琳沒等來有人接話,她抬起頭來看到一群呈「=口=」神情的蘇格蘭場警官們。

  愛琳眨了眨眼:「你們不知道嗎?」

  以雷斯垂德為首的員警們:「……」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我不會存儲這種無關緊要的知識的,即便我以前知道但已經被我刪除了。」夏洛克說著也眨了下眼睛,站了起來。

  雷斯垂德探長艱難的打起精神來:「夏洛克已經兩分鐘了,你發現了什麼?」

  「被害人大約二十七歲,體力勞動者,這從他手心上的老繭,還有粗糙的皮膚可以判斷。曾有過一個女朋友,但不久前分手了,很明顯的他的朋友們拉他來酒吧散散心,爭取再有個豔遇玩個一夜情。事實上,他也成功了,成功的遇上了一個女人,他們迫不及待到連去找間汽車旅館都不顧了,就來到這條小巷子裡了。然後我們的被害人沒想到的是,一夜情是沒玩上,卻把自己的性命丟了。哦,另外還丟了腎臟。」夏洛克斬釘截鐵的說完,渾身散發著一種自信傲然的氣勢。

  「看在上帝的份上——」

  雷斯垂德探長這一如既往質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道聲音迅速插入進來,「兇手是個女人,這也就說得通了。我從多諾萬警官那裡瞭解到前三名被害人,都是群體活動,聚在酒吧裡喝酒然後獵豔,其中一個是在開單身派對,那麼暫且假設他們都是直男,唔,這點很重要。」她說著還鄭重的點了點頭,周圍一群人黑線的同時,也都明白,要知道這裡可是腐國,我腐我驕傲的大英倫!「讓一個直男離開他的朋友,就只有女人了。」

  夏洛克由衷的稱讚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周圍終於出現了個用大腦思考問題的人了!」

  愛琳偏過頭來看向有著有如羊毛一樣卷髮男人,試探的問:「我想知道,這是對我的誇獎嗎?」

  「當然!」夏洛克紆尊降貴般點頭。

  「那你真是有特別稱讚人的技巧。」愛琳也禮尚往來的回贊道。

  圍觀了他們有來有往的蘇格蘭場小分隊:「……」

  一向嘴快的安德森幽幽的說:「頭兒,我覺得我們的膝蓋已經被射成螞蜂窩了,心疼膝蓋。」

  剛才被愛琳點名的多諾萬警官,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她那被夏洛克點名過的膝蓋,突然就想靜靜了。

  而其他隊員默默的點頭。

  雷斯垂德頓感心力交瘁,他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打起精神來:「好吧,兇手是個女人,可你們難道讓我在結案報告裡寫著:我們是根據「熱心市民」邏輯性和非邏輯性的推理,從而得到這麼一條關鍵性的線索?對,夏洛克我說的就是你,這裡是蘇格蘭場,我們不搞「通靈」那一套。」

  ——以雷斯垂德探長為首的蘇格蘭場小分隊,和群嘲技能滿點的諮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待久了,總不會一直在群嘲下處於被動狀態的。得說,這還真是……可喜可賀啊。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洛克理所當然的反問:「那不是你們一直都在做的事嗎?」諮詢偵探和雷斯垂德領導的小分隊合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都「合作」了好幾年了。

  雷斯垂德:「……」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這時候夏洛克的手機響起了來短信的聲音,他掏出來一看:「good,茉莉已經把前三具被害人的屍體給我準備好了,我有一個想法,我得過去進行驗證了。」

  雷斯垂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能問問——」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諮詢偵探已經風風火火的離開了,修身大衣一如既往的翻滾出一個很有氣勢的弧度。

  雷斯垂德吸氣再吸氣,他還是沒忍住,背過身咒駡了一聲「操蛋的夏洛克」,然後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雷斯垂德:「……」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好探長莫名覺得真尷尬了,「你——」

  「um,我想說的是,我也許看到了嫌疑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畫一幅素描畫出來。」年輕的亞裔女人露出了個純然的微笑,她見探長沒反應,想到什麼似的默默加了句:「這是合理又合法的熱心市民提供破案線索的方式吧?」

  雷斯垂德:「……嗯。」心有點累。

  ……

  從案發現場馬不停蹄得趕到巴茲醫院的夏洛克,在驗證了自己的想法後,難得的打電話通知了雷斯垂德,探長剛接通了電話,夏洛克的「炮語」就撲面而來:「上帝啊,這一次蘇格蘭場再次證明了你們絕對是拉低倫敦整個智商的存在。你們難道就沒注意到三名被害人手背上的印章嗎?當然,你們沒注意到,那是一家酒吧的入口章,只不過被害人手背上的印章是那家酒吧在五年前改名字前的入口章。我們的兇手就是憑靠著這個印章,找上被害人的,這顯然說明了五年前的酒吧對兇手有特殊的意義。」

  雷斯垂德終於等到夏洛克停下來喘氣了,他趕緊說:「夏洛克,我們已經抓到兇手了。」

  夏洛克:「……」

  「是的,你沒聽錯,我們抓到她了!」雷斯垂德探長自動把夏洛克的沉默當成了震驚,莫名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爽感,這促使他繼續往下說,「克麗絲·湯瑪斯,她正在被審訊,看來離認罪不遠了。」

  夏洛克:「……」

  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認輸了,一如既往的,他說實話了:「是因為琳·艾,這名字實在是太拗口了,是愛琳,她看到了嫌疑犯的模樣,我們根據她畫的素描畫像,找到了嫌疑犯。」

  這一次回答探長的不再是夏洛克的沉默了,而是「嘟嘟——」顯然,夏洛克結束了通話。

  雷斯垂德:「……再見。」

  ……

  愛琳從蘇格蘭場出來,看起來有點漫步目的壓馬路,一輛計程車駛過來在她旁邊停下來。

  「可以和我喝杯咖啡嗎,艾小姐?」計程車的客人從車裡下來,站在車旁,朝愛琳露出了一個純然的笑容,唔,顯得他很好相處的那種笑容,同時還帶有點帥氣,再加上他那雙漂亮無雙的眼睛裡閃爍著期待,讓人,尤其是女人都不忍心拒絕。

  總得來說,現在的諮詢偵探表現的就像是在邀請女孩子來一次浪漫約會,儘管他坐的是計程車。

  被他邀請的女孩子露出了欣悅的神情,並附帶了一個燦爛不摻假的笑容:「能直接去吃飯嗎?我餓了。」

  偵探先生臉上的夏洛克式笑容難得沒有瞬間收回去:「當然。」

  他們到了位於諾森伯街一家餐廳,剛一進餐廳就感覺到一股暖氣襲來。夏洛克很紳士的給愛琳帶了位置,他自己脫下了身上的大衣,露出了裡面同樣修身的西裝,和一件紫色的襯衫,很好的貼合著他的胸腹部,都能隱約看出點肌肉的痕跡。顯然,諮詢偵探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因為餐廳裡很暖和,愛琳也順手把穿在外面的紅色的大衣脫了下來,她在裡面穿了件白色襯衫,修長的雙腿包裹在洗舊了的深藍色牛仔褲裡,簡單的搭配讓她更多幾分英氣。

  夏洛克再次掃視了她一圈,眉頭幾乎都要擰起來了,就在這時候餐廳的老闆過來了,他笑呵呵的送上了一個營造浪漫氣氛的蠟燭,曖昧的看了一眼愛琳,和夏洛克握了握手:「怪不得夏洛克你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我晚點關門呢,原來是有約會。」

  老闆很熱心的要給夏洛克助攻,就轉頭和愛琳說:「這個男人幫我洗清了謀殺嫌疑。」

  「這是安吉洛,兩年前我向雷斯垂德證明了,當一起極為殘暴的三重謀殺發生時,安吉洛正在城市另一頭入室搶劫。」夏洛克平鋪直敘的說著,愛琳若有所思的說:「這確實是個在時間性和地點性上都有效的不在場證明。」

  安吉洛一看覺得有譜,就再接再厲得幫夏洛克說好話:「多虧了夏洛克,不然我就得去坐牢了。」

  「事實上你後來還是去坐牢了。」夏洛克顯然沒領會到安吉洛的好心,安吉洛顯然也習慣了,把菜單拿過來讓他們點單後,就不做電燈泡的離開了。

  等到安吉洛一離開,夏洛克臉上硬擠出來的假笑就落下了帷幕,他雙手成塔狀緊緊盯著正在低頭看菜單的愛琳,突然變換了一副熱切而禮貌的面貌,「我以為我們有必要正式認識一下,夏洛克·福爾摩斯。」他說著還伸出了手。

  「琳·艾。」愛琳再度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偵探先生握了握手。

  這氣氛遠遠看上去十分的美好,安吉洛老懷甚慰,心想:大齡處男夏洛克·福爾摩斯脫處有望了,這絕對是上帝保佑。

  殊不知,下一刻美好的氣氛陡然就變了——

  夏洛克咄咄逼人道:「那麼,艾小姐,你可以好心的告訴我,你是怎麼非法入境的嗎?」

  
第3章 倫敦的金魚們03

  夏洛克目光凝聚在坐在他對面的愛琳身上,力爭將她的反應分毫不錯的收入眼底,然後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析和判斷,可對方的反應出乎了偵探先生的意料——

  「哦。」

  瞳孔沒有微微收縮,整個人和剛才一樣放鬆,並沒有出現應有的恐懼和焦急。如果可以,夏洛克倒是想要去觸碰一下這位年輕女士的手,逃跑心理應急機制,血液首先倒流回腿部,從而導致手變得冰涼。但這麼做,顯然就不屬於一個紳士該做的,不是嗎?

  愛琳像是慢半拍終於反應過來了,她加了句:「我能先吃飯嗎?在我來這裡前,我正在吃飯。」

  「日本菜,我知道。」夏洛克快速的接道。

  面對愛琳帶著好奇和探知的眼神,夏洛克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解釋道:「我從你身上聞到了芥末味,我打賭做菜用到這種濃烈芥末的菜式只有日本菜了。另外,你這麼說是否默認了我剛才的提問?」

  夏洛克說著還附送了一份更直觀的證據,一小段監控視頻,關於憑空大變活人的視頻。至於視頻的來源,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愛琳把菜單放下,眨了眨眼睛說:「我以為這是你特別的打開話題的方式,為了以免冷場,我就配合你了。別擔心,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男人,和你約會也不會是難以忍受的。」

  夏洛克:「……那這段影像你怎麼解釋?它是截自街頭監控器的。」

  「嗯——」愛琳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聽起來靠譜的答案,「大變魔術?或許我是一名魔術師呢。」

  夏洛克快速問:「連你身上這件明顯還帶有折痕的大衣,也是你憑空變出來的嗎?」隨後又指出來:「你現在穿的襯衫和牛仔褲,顯然並不是倫敦這個溫度應該穿的衣服,再考慮到你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它完美的和倫敦現在的時間相差了八個時區,再考慮到你是中國人,那就是北京時間了。顯然在中國,這個季節裡你現在這身衣服正合適。」

  愛琳以不變應萬變:「我恐怕我不能將魔術的秘訣告訴你。」

  夏洛克的目光落到愛琳的襯衫上,又提出了一點讓人心驚肉跳的問題:「那你可以告訴我,你身上穿的這件襯衫是什麼材質的嗎?我居然看不出來。」

  「你對女式襯衫這麼有研究?」愛琳佯裝驚奇的說道,同樣有來有往的看向了偵探先生穿的那件紫色襯衫上,意味深長的說,「唔,這也不難理解,畢竟你穿的是紫色的襯衫。」

  夏洛克尖銳的指出來:「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還有你在回避問題,艾小姐。」

  愛琳「貼心」的解釋道:「它還有一種別稱叫基佬紫,福爾摩斯先生。」

  看到愛琳打手勢就過來記菜單的安吉洛正好聽到愛琳的這句話,生怕夏洛克注孤生,就連忙給他打掩護:「夏洛克不是gay,這點我可以作證。呃,你說是吧,夏洛克?」

  注孤生的夏洛克怎麼能領會得了老闆的好意,他扭頭看向窗外說道:「女朋友不是我的菜。」

  安吉洛:「……」說你注孤生還真是沒說錯啊!他轉身看向愛琳,帶著歉意說:「呃,你想吃什麼儘管點,算在我賬上。」

  愛琳露出了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那就太感謝了!」

  安吉洛看著人家女孩子明媚的笑容,在心裡搖搖頭,替夏洛克道了聲可惜。記下愛琳點的單後,還沒等他看向夏洛克,夏洛克乾巴巴的聲音就傳來「我不餓」,安吉洛也見怪不怪了,就離開去後廚了,現在餐廳裡就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了。

  「你的手。」先前似乎吃癟的諮詢偵探冷不丁開口了。

  愛琳:「?」

  「你的手顯然並不是一位魔術師該有的,在我和你握手以前,你表現的像個法醫或者正在接受過醫學訓練的外科醫生,但很顯然你兩者都不是。你手上的薄繭非常的特別,但再考慮到你的身份,就很好理解了,你常年用毛筆寫字。

  另外你修習的學科裡有機械工程,你身上沾染了四氯乙烯的味道,那是一種用來卸那些不好卸的螺栓的油。同時你還有一輛哈雷摩托車,這從你的褲腿上可以看出。」

  愛琳下意識的看了眼她的褲腿,顯然她沒辦法像偵探先生那樣從褲腿的痕跡上,就推斷出她有一輛摩托車,還是哈雷摩托車。

  夏洛克的演繹還在繼續,「另外你還練過劍,並不是西洋劍,而是一種更為輕巧的劍。從你的坐姿和走路的姿勢來看,你以前常常把劍束在背後,雖然我還沒有想明白你這麼做的意圖。」

  最後一句話對於一個福爾摩斯來說,那真的是太罕見了,但夏洛克的眼睛卻非常的明亮——他的膚色蒼白,虹膜的顏色也非常的淺淡,仿佛整張臉其他的色素都被他那頭黑色卷髮給吸走了。再有說實話,諮詢偵探的長相並不符合時下主流審美,但他在秀智商的時候有種特別的魅力,尤其是他的眼睛,有種會把人吸進漩渦裡的錯覺。

  現在夏洛克就用這雙眼睛逼視著坐在他對面、身上好像藏著許多秘密的女孩子,她的反應再一次出乎夏洛克意料了——

  她並沒有一般人都會有的錯愕、震驚、被冒犯到的不悅,而是眼睛也變得很明亮,是那種亮晶晶的感覺,就好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儀的玩具一樣,然後由衷的讚歎道:「這真的很神奇,我現在更想學了!那麼,為了表示我的歉意和誠意,我可以和你說實話。唔,之前我告訴你的「在我來這裡之前,我正在吃飯」的事,是真的。而你的那段視頻再一次提醒了我:我現在正在經歷一場奇妙之旅的事實。相信我,我足足花費了十分鐘,才讓我從生理上和心理上接受了這件事。說到這個,你似乎很堅信我是進行了奇妙之旅。原諒我吧,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或者說更為科學性的詞來形容它。」

  「我不是一般人。」偵探先生說著伸出手臂,解開袖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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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倫敦的金魚們04

  夏洛克解開袖扣,當著愛琳的面把袖子扒拉上來,然後……一把撕掉了上面貼著的三片尼古丁貼片。夏洛克覺得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這玩意兒來刺激自己,他現在已經非常興奮了!

  作為一個無聊就會死星人,就算是這次轟動整個倫敦,給倫敦人民造成恐慌的「現代版開膛手傑克」案,都沒有讓他覺得被堆積到快把他淹沒的無聊散開,但現在夏洛克開始由衷感謝這個案件了,它就值八分,不過它帶來了不無聊的人。

  這件神奇的事,金魚們是什麼反應,那不在夏洛克的考慮範圍內,但他那高速運轉的大腦解析出來的資訊,都在告訴他一個就現在科學還不能解釋的事,但那又如何,它讓夏洛克自己覺得不無聊,這就足夠了!

  夏洛克是真覺得身心舒泰,他忍不住呻吟一聲,表現的像是嗑嗨了的癮君子,又像是高潮了,一點都不誇張。

  從櫃檯後面悄悄往這邊看情況的安吉洛,看到這一幕,差點一個趔趄把自己摔到櫃檯上。

  ——wtf!

  愛琳用一種很微妙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但我想我沒有聞錯,你真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愛琳說出來的話很驚世駭俗,讓理解了她話裡意思的夏洛克狠狠皺起了眉毛,「你為什麼不繼續狡辯了?就像是剛才一樣說你是什麼魔術師之類的?這樣的話,我才能從你越欲蓋彌彰就越遺漏出更多資訊的話中,得到更多更進一步的真相。」

  愛琳輕笑出聲:「可這和我主動告訴你真相,不是殊途同歸嗎?」

  夏洛克雙手成塔狀放在嘴巴前,隔著桌子往前傾著上半身逼近愛琳,「不,不對。你突然改變主意,失去進行掩蓋的意圖,除了因為你覺得在我面前是不會遮掩下去的,還有另外的原因。你現在還說出了更驚奇的事,而你表現的並不擔心,要麼你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精神病人,要麼是你有能力能讓我不會說出去,而我更傾向於是後者。」

  「你說對了大部分,但最主要的原因你沒有說到。」

  夏洛克:「?」

  「我餓了。」

  夏洛克:「……」

  愛琳有點不好意思了:「是真的,我經不住餓,而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她見夏洛克還是沒說話,就補充道:「其他的你都說對了,你還是很厲害的。」

  夏洛克:「……」對自虐式節食——可以長達數小時不進食——只為給大腦供血騰出空間的諮詢偵探來說,像愛琳這樣為了填飽肚子就能放棄掩蓋自己秘密意圖的做法,實在是太陌生了太難以理解了。

  如果放在平常,夏洛克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翻個白眼,罵一句金魚,但這一次夏洛克心跳開始加速了。

  別想多了,覺得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是對人家女孩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所以心跳加速了,這種情況現在還沒出生呢,或許一輩子夏洛克都遇不著了。而是,愛琳說的那句「你真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這句話在金魚們看來,放在剛才的語境裡,更像是夏洛克這個看穿一切的奇葩的諷刺。但夏洛克很肯定那並不是,拜託,他還是能看得出來愛琳前前後後對他的誇獎都是出自真心的,好嗎?

  那麼,這就是一句很平常的定論了。

  可,這句話又是怎麼來的?

  夏洛克那沒有一刻停止過運轉、喧囂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從愛琳出現在他視線的那一刻到離開他視線的那一刻,這段時間內所有的細節,包括當時的氣溫、周圍縈繞的各種氣味、更甚者第四具屍體被擺放的角度等等都被分毫不差的,被模擬在他的記憶宮殿裡。

  至於安德森的臉上被劃了個大叉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

  在最初的案發現場時,愛琳在夏洛克眼裡不過是條特別一些的金魚:勉強能跟得上他的思維,小腦袋瓜沒那麼空蕩蕩。至於和她說話時能活躍他的思維這種事,也只是在夏洛克的腦海裡閃過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能把大腦當硬碟,對存儲的知識進行更新和刪除等功能的偵探先生,沒有立即把愛琳這條特別點的金魚刪除掉就很不錯了。其他的,我們真的不能奢求更多了。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快要成為平行線前,和蘇格蘭場相處不來星人難得打了電話給雷斯垂德探長,知道了嫌疑犯被抓到的事,而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就是愛琳了:她看到了嫌疑犯。

  這不可能!

  夏洛克的腦海裡關於這個案件,就不存在嫌疑犯可能被目擊的可能性。另外,關於愛琳看到嫌疑犯這件事,疑點實在是太多了,也只有拉低倫敦智商一條街的蘇格蘭場,沒有覺察到有問題。

  夏洛克的腦海裡有很多猜測,但夏洛克沒想到他會遇到最不可思議的那個。

  諮詢偵探的大腦在高速運轉,愛琳在等她點的餐被送上來,坐在同一桌疑似約會的兩個人就這麼「同桌異夢」著,但看在盤觀者眼裡就別有意境了——

  「哎哎,夏洛克,眼神別那麼火熱啊,會把人家女孩嚇到的,尤其是亞裔,聽說她們都是比較保守的。」安吉洛心裡想著,又悄悄瞄了一眼,情況有變,安吉洛瞪大了眼睛,「對對對,再靠近點,就要親上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夏洛克你個基佬紫,人家女孩子都主動親你了,你躲個什麼啊你!我真心疼夏洛克的情商。」

  這可真是偵探先生不急急死餐廳老闆!

  事實是什麼呢?

  夏洛克抱著對未知領域的敬畏,和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採取了直截了當的問法問愛琳:「既然你有能力確認我不會說出去,那你不如再好心的告訴我,你是怎麼確認嫌疑人的?」

  剩下的一個問題,夏洛克並沒有問出來,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再多問了。

  愛琳也不隱瞞,她撐在桌子上,笑著對夏洛克說:「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呢,我沒想到在倫敦,蘇格蘭場的員警會允許像你這樣的外人幫助破案呢。我原本都打算好了直接把嫌疑犯的素描畫下來,寄到警局呢。不過,你真的想知道我是怎麼辦到的嗎?」

  「當然!」

  「別緊張,如果你被嚇到的話,我會給你泡壓驚茶的。」

  夏洛克哪裡是緊張的,他完全是興奮的。

  愛琳就靠過去在夏洛克的眼睛上點了點,夏洛克只感覺到眼皮一重,等他再睜開眼睛,看到的景象讓他錯愕極了。饒是在倫敦翻天倒地的偵探先生,也不由得往後靠到椅背上!

  ——這就是在安吉洛看到的版本的真實還原了。

  「不要直視他們。」愛琳提醒夏洛克,不過好像提醒的晚了。在經過最初的不適應和快速重組後再適應後,夏洛克眼睛再度明亮了起來,他興致勃勃的開始觀察起在餐廳裡的幽靈——如果是愛琳,她把他們叫做鬼魂,不過中西叫法不一樣麼——並迅速演繹出他們生前的事,以及是怎麼死的。

  然後……就被餐廳裡的三個鬼魂圍住了。

  [卷毛先生,你能看到我們?]

  [年輕人,需不需要我教你幾招追求女孩子的招數啊?]

  [我好慘啊,我好慘啊,我好慘啊。]

  夏洛克:「……」

  而就在這時候安吉洛來上餐了,老闆圓滾滾的身體正好穿過了其中兩個鬼魂,若隱若現的十分具有「觀賞性」。

  夏洛克:「……」

  夏洛克把目光轉向窗外,這時候天已經比較晚了,不過外面的街道上還有來來往往的車輛,以及行人,這是正常的。現在諮詢偵探能看到了平時看不到的物種了,不過並不是特別適應,在一輛車撞上一個行人後,他瞳孔就微縮了。然後……飛馳的車輛從行人身上穿行而過,行人在變形後完好無損。

  夏洛克:「……」

  愛琳表現的像是看不到那三個鬼魂一樣,但事實上並不是,她眼巴巴的望著散發著香味的餐點,才不允許被打擾呢,她稍微傾斜了下頭,眯了眯眼睛:「請讓我們獨處,好嗎?」

  鬼魂們像是被嚇到一樣,迅速你推我我擠你的撮到餐廳裡離他們最遠的位置上了。

  剩下的夏洛克就看不到了,眼前的景象恢復了正常,他的喉結不自覺的滑動著,把目光轉向了愛琳,陳述道:「我看不到了。」

  愛琳隨口解釋道:「你只能看到一分鐘。」

  夏洛克又問了句:「你一直都能看到嗎?」得到愛琳肯定的回答後,他就陷入沉默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同時他清楚的知道,在吃完飯前愛琳不會再回答他任何問題了。

  在這期間,夏洛克的手機接連進來了三條短信,可陷入沉思中的夏洛克並沒有理會,還是終於吃飽不再餓肚子的愛琳把他從思維世界里拉回現實:「福爾摩斯先生?」

  「Sherlock,please.」

  「愛琳就好。」愛琳覺得她該禮尚往來,所以又說一次她的英文名字。然後她雙手一拍,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我們能開始了嗎?」

  夏洛克正襟危坐,他清楚愛琳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要做什麼。

  愛琳把手放在餐桌上,並沒有多嚴肅的模樣,還是那副輕鬆寫意的模樣,像是普通說話那樣說道:「包括你、給你提供視頻的人等所有相關人等,將不能往外透露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那麼——」

  愛琳張口吐出「契成」,這次換成了中文,隨著她的話,點點的像是星星閃爍般的光芒散發在餐廳裡。

  夏洛克並沒有看到這星星點點的光芒,但他還是若有所感。他抿了抿嘴角,深深的望了愛琳一眼……

  第一次見面,就立了契約,這樣的進展還是很喜人的,不是嗎?

  
第5章 倫敦的金魚們05

  夏洛克淺色的瞳孔直直盯著愛琳,那雙眼睛明亮而洞察一切,非常有壓迫力,也通常會讓人感覺到不自在。

  愛琳想了想,試探的問:「你是想知道那是什麼嗎?」

  夏洛克手指動了動。

  愛琳就當他是在問了,她簡單解釋了下:「這是[言咒],不過你們可以放心的是,我剛才用的是一個改良版本的,並沒有加任何尾碼,只是讓你們沒辦法將資訊往外傳遞而已,其餘的沒有任何傷害。所以,希望你們也能禮尚往來。說實話,這頓飯是我吃過的最鬧心的一頓飯了。」愛琳對她現在所處的處境還是有幾分瞭解的,這還得多虧了附近來來回回的鬼魂們。「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不完全瞭解處境前,愛琳才選擇用了個改良版的言咒。

  「你知道?」夏洛克不大喜歡愛琳話裡的「你們」,他才不是和那個死胖子是一夥的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吃完飯就不認帳的愛琳有點無賴的說道,試探來試探去的她都覺得心累了,「那麼——」愛琳伸手去拿她的大衣,她覺得是時候說再見了。

  就在這時候安吉洛瞅准了情況,不好意思的說:「你們要走了嗎?正好我們也要打烊了!」

  然後,夏洛克和愛琳就被餐廳老闆撮了出去。自認來了一擊強有效助攻的安吉洛悄悄的朝夏洛克擠擠眼,不明所以的夏洛克擠出了半邊假笑。等再注意到愛琳時,瞳孔微微縮小,她脖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條黑色的圍巾。

  這太……奇妙了!

  夏洛克的大腦高速而有效的運行著,不過一瞬間,他就做出決定——

  「你對小提琴感覺如何?」

  ……

  ……

  安吉洛目瞪口呆的看著相攜離去,並打算同居的一對男女,他覺得他再也不用心疼夏洛克的情商了。

  至於並沒有出場的、給夏洛克提供視頻的那位元神秘先生,通過了監控螢幕目睹了整個過程,神情凝重,以及後槽牙又開始疼了。

  而成為焦點的另一邊,不解開謎題就不舒服斯基的諮詢偵探,在和愛琳步行回貝克街的路上,幾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了。等差不多五分鐘後來到貝克街,夏洛克不得不挫敗的承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愛琳與尋常人不同,以及在那一分鐘內看到的「特別的景象」,他都只會認為愛琳只是條有點特別但還是金魚的金魚了。

  一路不通再開一路,夏洛克拿出夏洛克式的演技問愛琳:「你似乎並不焦慮,可你不見了,你母親會擔心的吧?」

  愛琳露出個糾結的神情:「他現在恐怕已經哭暈了。」

  「他?」夏洛克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嗯,我爸爸,以及我沒有媽媽。」

  「你爸爸?我能看出來你是在單親家庭裡長大,但你的家境很好,你身上穿的大衣和手上戴的手錶都能說明這一點。另外你身上穿的那件我看不出材質的襯衫是手工製作的,根據你的情況不大可能會找別人手工製作,最有可能是熟人,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襯衫製作的非常貼心,而且還在襯衫不明顯的地方繡上了圖案,顯然是非常瞭解你的人,那只可能是家人了,最有可能就是你的母親。現在你告訴我,那是你的父親?我就知道,總得犯點錯。」

  夏洛克雖然這麼說著,但他臉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可完全不像是不介意的樣子。

  愛琳也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糾結,這還是她露出的難得生動的表情。倒不是說她沒有表情,只是她其他時候表現的都比較淡定,就連看到那段大變活人的視頻時,都沒有出現正常人該有的恐慌和焦慮等情緒。

  ——但考慮到她都能在被一群鬼魂圍住,都能做到淡然處之,以及走在街道上,就像是個看不到鬼魂的正常人,就知道這泰然范兒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歷練來的。現在或許還得加上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那就是老艾這麼個……爹了。

  愛琳默默開口:「um,我的圍巾也是他織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夏洛克:「……」

  現在天已經很晚了,他們沒有驚醒房東哈德森太太,就直接上了二樓。入目的起居室,很雜亂,箱子隨便擺放著,地上還飛了一地的紙張。再看一邊的廚房,那更像是一個實驗室,餐桌上堆放著各式各樣的試管、蒸餾器等試驗用具,在壁爐旁邊還放著一個骷髏頭。

  愛琳把目光定格在那個骷髏頭上,夏洛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我的朋友,當我說是朋友的時候,我是說和它說話能活躍我的思維,就像在案發現場和你說話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語速更快了,這讓愛琳不得不多花了點時間來做出反應,她露出個明媚的笑容:「太好了!雖然你見鬼後的表現是我見過的最淡定的,而且你在知道後還邀請我來你這裡暫住,但我只打算在這裡留一夜的。然而現在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膽量,那我就放心了,我覺得我們會很合拍的。」

  這個有趣的男人不是「葉公好龍」,真是太好了!

  愛琳想了想又加了句:「而且你這裡意外的乾淨呢。」

  「沒有幽靈嗎?」夏洛克似乎就在等愛琳說這句,幾乎是愛琳話音剛落,夏洛克的話就說完了,而且語氣呢,興奮居多。

  至於愛琳的反應呢?

  她認真的思考起來,也跟著不解道:「按理說,並不該那麼乾淨的。從餐廳走來這裡的路上,我看到的鬼魂就不少於一百個,不過越是走到這邊,能見到的鬼魂就只有兩三個了。再有你這裡既然都有個骷髏頭了,是有很大的幾率主人會跟在它旁邊的,可沒有。」

  之前愛琳沒說的就是這個了,這裡的居住環境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呢。

  夏洛克:「……」很好,現在又有一個疑問。從見到愛琳開始,就有太多的疑問盤踞到夏洛克心裡了,而且隨著他知道的越多,還被接連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隨之而來的疑問就更多了。雖然先前被愛琳的[言咒]震的一愣一愣的,但在知道沒有生命危險後,諮詢偵探的好奇心更是發酵到無與倫比的地步。

  可以說,愛琳的出現真的是,無聊就會死星人的救星來著。

  而這個新出現的疑問,諮詢偵探想不出所以然來,畢竟他才接觸到新世界不到一小時,而資料嚴重不足,但愛琳顯然是這方面的專家,她面不改色的提出了解決方法:「我可以去找他們問一問。」

  「我能跟著見識嗎?」夏洛克立馬提出了更「驚世駭俗」的想法。

  他現在的想法用中文來講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或者是,有困難要上,沒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咳咳,反正就是個不怕死的勇士。

  而愛琳聞言,上下打量著夏洛克。他身材頎長不假,可他是瘦削型的,臉色非常蒼白,高聳的顴骨都能發作利器了。當然這都是表像,在愛琳眼裡,她更多的還是能看到他的精氣,在這時候她漆黑的瞳孔更深不見底了。

  最後愛琳得出了結論:「你有點奇怪。」

  夏洛克立馬問:「什麼意思?」

  愛琳不好和他解釋,就告訴他說:「意思是你暫時不能再看到鬼魂了。」

  夏洛克沉默了片刻,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個問題:「你之前可沒有這樣的顧慮,我是說你剛才肯定是對我的身體做了評定,雖然我不知道在你眼裡看到的和我能看到的究竟有什麼不同,但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但之前在餐廳時,你並沒有這麼做,就直接做了什麼讓我能看到了。看你的神情變化,我說對了。」

  愛琳:「……說實話,你這樣讓我想起一個詞來,[火眼金睛],就是形容人眼光銳利,能夠識別真偽。」「火眼金睛」這個孫大聖專屬的成語,愛琳是用中文說的,但後面的解釋就變成英文了。

  夏洛克皺眉都把額頭上的褶子皺出來了,他從沒遇到過這種反應。這樣直白的誇讚什麼的,多少還是讓偵探先生不自在了,至於他心裡是不是暗爽,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或許可以問問他悄悄揚起來的嘴角。

  不過這麼一打岔,去見鬼的事情就耽擱了下來。本來愛琳就沒打算現在就去問,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也需要時間來冷靜並沉澱下。

  對好奇心大過天的偵探先生來說,也是如此。

  貝克街漸漸沉寂了下來,明天將是新的一天。

  ——唔,還有一件事需要提上日程了,那就是學中文!這還真是……喜聞樂見!

  
第6章 倫敦的金魚們06

  愛琳入夢了,還沒站定,她爹艾葉就以「乳燕投林」的姿勢朝她飛撲過來,愛琳想也沒想的就避開了。

  再撲再躲。

  艾葉:「嚶嚶嚶嚶!」

  愛琳無力扶額,艾葉果斷再撲,這次愛琳就沒有再躲開,除非她還想聽滿滿一耳朵的「嚶嚶嚶嚶」。

  艾葉還得寸進尺的摸上愛琳的臉,「寶貝兒,讓我看看瘦了沒?渴了沒?餓了沒?凍著了沒?受傷了沒?」

  愛琳:「……你以為我穿去哪裡了?」

  「仙劍奇俠傳?古劍奇譚?洪荒?」

  愛琳先是懵了下,然後半眯起眼睛:「老艾同志,看來我們真的有很事要談呢。看你反射性說出這幾個名字來,你肯定是早就打過腹稿的,再聯合到你的性格和本事,說明這三個是你熟悉的,更或者說你曾經穿過的。」

  艾葉:「……!!琳琳,你這樣讓我有點方。」

  「說話時把舌頭捋直了!」

  「……是。」

  艾葉在愛琳面前就是個弱受←用艾葉自己話來形容,他方過後就抱住愛琳開始眼淚汪汪了:「我真傻真的,我早知道你今年會穿,我以為會是在你二十四歲生日後穿,可我竟然忘記了今年閏二月啊!當我打電話給你時,你說你在吃一個叫貞子的日本鬼做的日本料理時,我就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幸虧我早有準備,你看你這一入夢不就見到粑粑了!粑粑好想你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麼現在才入夢!粑粑等你等得黃花菜都涼了啊啊啊!……對了,琳琳你到底穿到哪裡了?」

  愛琳:「……我在英國倫敦。」

  「我腐我驕傲的大英倫?那我就放心了。」艾葉松了口氣,好男人都去搞基了,這樣就不用擔心寶貝閨女被拐走了,噢耶!

  然後因為邏輯死掉了而放心的老艾同志,就化身十萬個怎麼樣,恨不能連愛琳穿越後的每個細節都一清二楚。愛琳全聽並選擇性回答,期間省略了一來倫敦就遇上了兇殺案、一來倫敦就露餡了、一來倫敦就被人拿狙擊槍待命射殺、一來倫敦就和一個有趣的男人做室友了等這一系列事,剩下的就非常和諧了。

  因為是隔時空入夢,時間所剩不多——主要是前面艾葉眼巴巴的等愛琳入夢等了太長時間——等他們父女兩個交流的差不多了,這次「連線」就要結束了,艾葉突然幽幽的說:「琳琳,你都沒有問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愛琳被老艾同志幽怨的眼神看的滿頭黑線,她雙手環胸,雖然沒有艾葉高但氣場兩米八,俾睨著氣場一米六的艾葉:「如果你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去,你早就告訴我了,還用等到我問你嗎?」

  艾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另外,等我回去了我們再來談談你的事。」

  「時間不夠了我要下線了拜拜了寶貝兒記得想我。」威武特別屈的老艾同志,禿嚕了一嘴巴沒有標點符號的句子,就結束了這次入夢。

  因為這次入夢是艾葉主導的,所以當他把入夢結束,愛琳就被強迫性「下線」了,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思考艾葉透露出的那些信息量不小的話,然後猛然間睜開眼睛,右手反射性的摸出了一張符籙。等看清楚那注射在她身上的視線是誰發出的後,她雙腳撐在地板上,把長沙發往後蹬退了半米。沙發撞上了後面的東西,發生了一連串的骨牌效應,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

  像只貓一樣蹲在茶几上觀察愛琳的夏洛克:「……」

  差點就把夏洛克當厲鬼轟成渣渣的愛琳:「……」

  「你是右撇子!我觀察過你,你在吃飯的時候刀叉的擺放位置,握手時習慣性伸出的手,還有剛才在戒備狀態下潛意識裡會使用的手等等,都說明你是個右撇子。」

  「……所以?」

  「沒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觀察女生睡覺的諮詢偵探,輕巧的從茶几上跳下來,裹著他的絲綢睡衣正打算瀟灑的離開。

  愛琳叫住了他,組織了下詞彙說:「夏洛克,請不要再做剛才那種事情了,我可不想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剛交到的朋友被我誤殺了。」

  「我看出來了,」夏洛克轉過身,他的臉色比先前更差了,不知道是不是沒睡覺的緣故,「不過你誤傷了房東哈德森太太的地板,她明天起來一定會嚇到暈倒的。」

  愛琳低頭看地板,她剛才真的是被夏洛克的貓眼嚇(?)到了,往後拉開距離的時候,不小心太使勁了,腳趾在地板上踩出了腳趾印了。

  「我有地毯。」

  「嗯?」

  「我是說把它遮住。」

  「這倒是個好主意,要是被你說的房東哈德森太太發現了怎麼辦?」

  「賠償金或許會要的便宜點。」夏洛克一點不覺得有他什麼事的說,「我把這裡租下來時,哈德森太太就給了我特價。她欠了我一個人情,在幾年之前,她丈夫在佛羅里達被判處無期徒刑,我出了點力。」

  愛琳正向思維的問:「你讓他免於了死刑?」

  夏洛克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回答:「不,我指證了他。」

  愛琳若有所思:「um,哈德森太太和她丈夫的關係一定不好了。」

  夏洛克點頭:「非常。」

  愛琳想到了餐廳老闆的那一個案例,再想想房東太太的這個案例,再次由衷的說:「你真有趣。」

  夏洛克嘴角上揚,還「謙虛」下的說:「別人通常不會這麼說。」

  愛琳:「?」

  「他們通常會說「piss off」。」夏洛克笑起來,把眼角的褶子都擠出來了,愛琳坐在沙發上想起在案發現場見識到的場景,也跟著笑了起來。「說到這個,你知道別人通常會對我說什麼嗎?在我讓他們見鬼後。」

  夏洛克:「?」

  「啊啊啊啊!!」愛琳做出了誇張的尖叫臉,「說實話當時我都做好你要尖叫的準備了。」

  「我沒有尖叫,你是不是有點失望?」

  「說實話嗎?真有點,哈哈。」

  夏洛克和愛琳相視一笑,反正經過了這麼一出,愛琳也睡不著了,夏洛克根本就沒睡。在夏洛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諮詢偵探,能瞬間想出製造完美不在場證明108式的諮詢偵探,拿出了專業素質,和愛琳一起掩蓋了地板上的腳趾印後,兩個人就在客廳裡胡侃亂侃起來。

  夏洛克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都做出蹲在茶几上觀察睡在沙發上的愛琳這種事了,套話什麼的就很正常了,而且方式也正常得多。

  而愛琳對夏洛克那非同凡響的演繹法非常感興趣,話題基本上都繞著他的演繹法來的,再說還有實際的例子——現代版的開膛手傑克案——如此一來,充分滿足了夏洛克的炫耀欲和表演欲。

  簡直是一拍即合。

  ……

  哈德森太太是沒有看到有腳趾印的地板,而嚇到暈倒,但等她上來看她的房客餓死了沒時,推開門後看到的場景,實在是把她給嚇到了——

  夏洛克和一個女孩子頭靠頭的睡著了!

  儘管夏洛克是坐在地板上靠著沙發扶手,而人家女孩子是躺在沙發上枕著扶手,兩個人身體之間還隔著垂直距離和水準距離,當然還有兩個人都穿著衣服,但是蓋著毯子麼是看不見的。一般人看到這樣的畫面,就會產生很正常的聯想,更別說夜裡愛琳挪動沙發時,撞倒了沙發後面的小櫃子,還有書什麼的,反正就是很激烈,不,很淩亂的樣子。

  反正作為金魚的哈德森太太就很正常的想歪了,她悄悄關上門,嗔怪道:「真是的,就不能回臥室嗎?現在的年輕人啊——」

  夏洛克這邊是睡得香甜,而另一邊國家安全局(mi5)早早拉響了一級警報,因為他們的頭兒,自稱只在大英政府中出任一名小小公務員,但實際上就是大英政府的麥考夫·福爾摩斯,正處在「眠龍勿擾」的狀態中。所到之處,皆哀鴻遍野,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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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倫敦的金魚們07

  哈德森太太再上來的時候,是夏洛克在叫他的早點了,「黑咖啡,兩塊糖,謝謝。」

  「我不是你的管家,夏洛克。」哈德森太太嘴裡這麼說著,但還是任勞任怨的給夏洛克準備了起來。今天不一樣的,這次哈德森太太準備了兩杯咖啡,還有準備拿到店裡的麵包。臨上二樓時,哈德森太太想了想,又放上了兩個三明治,她覺得這都累了一夜了,平常的量肯定是不夠的,她是過來人她都懂。

  哈德森太太上樓來,只看到夏洛克一個人像平常那樣裹著睡衣,在長沙發上挺屍。嗯,就是那張她早先上來時人家女孩子睡得長沙發,哈德森太太曖昧的沖夏洛克笑笑:「怎麼沒看到那個女孩兒?」

  「愛琳,她要在這裡住下來了,樓上的房間就很好。」夏洛克眼睛都沒張就和哈德森太太知會了一聲。

  「我的天呐,你們這進展可真夠快的——」哈德森太太現在完全誤會了,她端著餐盤準備放到廚房的餐桌上,忍不住嘮叨著,「你們還需要樓上的房間?真是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想的了?夏洛克,你真是,廚房又被你弄得一團糟。」

  夏洛克已經自動把哈德森太太的話給遮罩了,別懷疑,他經常這麼做,而被他自動螢幕的名單都能湊過好幾張紙了。

  在見過很和藹的房東哈德森太太後,愛琳就正式在貝克街221b三樓住下來了。當然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三樓那間臥室可以拎包入住不假,但愛琳來倫敦時連行李都沒有,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她的儲物鐲裡有很多生活必需品,大部分都是艾葉塞進去的,現在只需要把它們從儲物鐲裡拿出來,再整理著放到房間裡就行了。

  愛琳拿了幾張紙,迅速的剪了四個紙人,又拿出了她的毛筆在紙人上寫了個「人」字,然後輕輕朝紙人吹一口氣,紙人快速長大到和愛琳差不多高。

  然後,紙人們就在愛琳的命令下,打掃房間和整理「行李」了。

  五分鐘後,樓下躺屍的夏洛克就蹬蹬跑上來敲門了。

  他剛要敲門,門就被愛琳從裡面打開了,「夏洛克,我正要去找你呢。」

  夏洛克的視線落在了愛琳手中袋子裡裝的監控攝像頭上,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

  愛琳推測道:「是給你視頻的人安裝進來的嗎?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在為他工作?」

  「是什麼原因竟然讓你得出這樣的結論?」夏洛克怎麼會承認他會給麥考夫那個胖子跑腿,所以對愛琳的推論很不屑一顧。

  「唔,那你們的關係比這還要更親密。明顯他把視頻發給你,你轉身來試探我,而與此同時他在暗處監控,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阻擊手就會立刻待命。但,你看你都自作主張把我領到你住的地方來了,而不是——」愛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洛克接了過去:

  「而不是英國情報局裡安全等級為最高等級的監獄裡,我想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等到時候見到他的時候,我特別希望你能把你手中的袋子甩到他那張胖臉上去。」夏洛克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他哥哥給賣了,尤其最後一句夾帶了人身攻擊的話,說的尤為真誠。

  在愛琳愣神的時候,夏洛克又心癢難耐的發射連環炮:「所以,現在能讓看一看到底是什麼在你的房間裡活動的嗎?我在樓下聽到了各式各樣的聲音,打掃房間的、整理床鋪的、開關衣櫃的等等,當然你可以說這是你發出的聲音,但從頭到尾你都站在書桌前沒有挪動,而其他幫你做家務的,不管他們是什麼,他們最起碼有四個,身體特別輕盈,所以從頭到尾我都沒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但他們的動作又不是多靈活,更多的是機械性。鑒於昨天那一分鐘裡我觀察到的幽靈,他們並不是觸碰到實物,就可以排除是幽靈的可能性,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麼?」

  愛琳果斷的讓開,讓夏洛克進來看個究竟。

  屋裡的紙人正埋頭苦幹。

  夏洛克定定的看著它們,他所看到的事實和他腦海裡的知識再一次相悖了,這和他在樓上演繹出上述推論時的感覺還有所不同。畢竟想像的比不上親眼看到的,更有衝擊力。

  「這不……科學。」夏洛克很有科研精神的湊上去觀察,確定它們確確實實是紙做的後,無意識的嘟噥著。

  生物學、物理學等現代學科都被顛覆了,當然不科學了!

  夏洛克有點走火入魔的「圍觀」紙人,尤其是在發現它們聽得懂愛琳的命令後,就化身十萬個為什麼了。

  愛琳聽他說出了一大串疑問後,露出理解的神情,「謝天謝地,我自然學科都學得很順利。不過,我現在沒辦法很好的和你解釋,但我可以借一個紙人給你玩,你要嗎?」

  這哄孩子的語氣……然後心理年齡頂多十二歲的諮詢偵探,果斷很開心的接受了,就像是個得到夢寐以求玩具的孩子一樣,只除了開心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褶子都要飛出去了。

  人無完人嘛【並不是……

  但他在一件事上,說的還是很有預見性的——

  愛琳只是出門去夏洛克說的那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館吃飯,順便在進門的時候特別觀察了下門把手——根據偵探先生的說法,判斷一家中餐館生意好壞,就要看門把手底部1/3——等她從中餐館出來,一輛等候已久的小黑車緩緩的駛過來,在她身邊停下來,一名有著長卷髮、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士從車內出來。

  「請上車,艾小姐。」她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靈活的在她的黑莓手機上敲擊著,頭也沒有抬起來。

  按理說她們是第一次見面,愛琳不該認識秘書小姐的,但她站定後看了看秘書小姐,「我知道你。」

  秘書小姐不由得抬起頭來。

  「你在相關人等裡。」愛琳當初使用言咒時,只知道夏洛克的姓名,但這並不妨礙愛琳把其他人包含進去,再者她是能夠識別出誰「中了招」的。

  秘書小姐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把頭又低下去了,重複道:「請上車,艾小姐。」

  愛琳眯了眯眼睛,語氣變得稍微重了點:「我能問一下,這一次你的上司又準備了什麼?」

  「喝茶,只是喝茶。」秘書小姐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當她說到後面一個單詞時她已經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舌頭抵住了口腔,沒有再往外吐露單詞了。

  「謝謝你的坦誠,美麗的女士。」愛琳眨了眨眼,瞳孔的顏色已然恢復了正常,而不是深不見底的那種漆黑。

  ……

  麥考夫·福爾摩斯在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後,從窗邊回過身來對愛琳說道,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正式見面了,愛琳艾小姐。」

  爾後,麥考夫揮舞著他的小黑傘走到茶桌旁,把小黑傘掛在椅背上,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正好茶也泡好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一起來鑒賞從中國來的大紅袍茶?」

  這是愛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到麥考夫·福爾摩斯,在昨天餐廳裡那一出,麥考夫並沒有出面,但愛琳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神秘人」的形象了,再加上還有夏洛克透露出的隻言片語——好吧,在相貌描寫上夏洛克只給出了一個評價,那就是大寫的「月半」,導致愛琳在想「神秘人」時,最突出的印象就成了「月半」了!

  以至於等真正見到麥考夫本人了,愛琳第一個反應就是他不胖啊。

  大英政府穿著一身黑色細格紋三件套西裝,不僅胸前的口袋裡別著花紋繁複的口袋巾,還在馬甲外頭垂掛著有黃銅錶鏈的懷錶,像是徹頭徹尾的老派英倫紳士。這樣專門定制的修身而考究的西裝,很好的襯托出他頎長的身姿,讓他看起來有著別樣的魅力。

  等到愛琳坐下後,麥考夫解開了外套扣子也坐了下來,微笑著說:「鑒於我們都正式見面了,那我想我需要介紹一下我自己,麥考夫·福爾摩斯。」他用他那雙明亮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灰藍色眼睛打量著愛琳,從她的手回到了她的臉上,正視著她,慢條斯理的說道:「你似乎對會見到我不意外,但我的形象似乎不符合你的想像?」

  「你並不胖。」愛琳在麥考夫的目光下,下意識的把雙手放在膝蓋上,爾後才回望進麥考夫的眼睛裡,說了心裡話,頓了頓又加了句,「最起碼並不是夏洛克所描述的那種胖。」

  麥考夫:「……」

  ——大英政府受到了來自幼弟夏洛克的間接傷害,這真是個悲傷的事故。

  
第8章 倫敦的金魚們08

  麥考夫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等他再看向愛琳時,他又恢復了他的一派從容優雅,「你不需要緊張,我只是英國政府裡小小的一員。」

  愛琳聽了疑惑了下,視線上移到麥考夫的額頭上,定睛看了看,再對上麥考夫研究性的目光,她很坦然的問:「很顯然,你這句話是在謙虛,福爾摩斯先生。」

  「願聞其詳。」麥考夫似乎是真來找愛琳喝茶的,現在還擺出了一副愜意的閒聊姿態。

  「先不說你是那個為夏洛克提供監控視頻的神秘人,那麼短時間內鎖定我的位置,又能在餐廳外調動阻擊手,再有夏洛克提及到的英國情報局,這些加起來都足以說明你位高權重,並且到了足夠放任夏洛克把我帶回貝克街的地步。」愛琳說完這個層面的推理後,又用很專注的目光打量著的麥考夫的五官,又著重在麥考夫的印堂之上,額頭正中的位置定了定,「另外,在我眼裡,你的[官祿宮],就是關係一個人事業或官位的部位,豐隆平滿,光潤開寬,也確切證明了這一點。」

  麥考夫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這是在通過人的面目來判斷他人的命運嗎?」即便聽不懂愛琳說的中文,但這並不妨礙麥考夫理解愛琳這看面相的行為。

  愛琳點頭:「我只學過一些,平時也不會這麼做。」

  麥考夫挑了挑眉,就勢就把話題轉到正題上:「相信我,艾小姐,如果是平時我會非常樂意和你探討下這麼有趣的一門學科的,只不過現在是職責所在,所以——」麥考夫摩挲著扶手,眼睛注視著愛琳,語氣卻有那麼點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個奇跡般突然出現在倫敦的人,有著非科學能力的人,艾小姐,你或者你的家人曾和官方合作過,你該明白當事情攸關到國家安全的時候,謹慎是必需的,你說是不是?」

  大英政府語氣雖然是漫不經心的,但他的話帶來的壓迫感是無形的,他就那麼坐著,在面前還擺著散發著香氣的茶杯,精緻的茶杯,但輻射出的氣勢無與倫比。更何況,他那雙眼睛,能洞察人心,明明他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面,但他僅僅是通過觀察就能得出就連資料都沒有的訊息。

  這無疑令人不寒而慄。

  年輕的女孩子並沒有驚慌失措,她只是把雙手交握在身前,問道:「你以為我是個間諜?」

  麥考夫輕笑著反問:「你是嗎?」

  「你認為我是嗎?」這個皮球又被踢了回來,麥考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好似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我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是個怎麼樣的人?」

  剛才在大英政府的威壓下都很淡定的愛琳,這次卻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夏洛克是你的弟弟?我以為你是他的長輩。」

  麥考夫:「……」

  麥考夫好似不在意的笑著,但卻沒什麼溫度就對了,「何出此言?」

  愛琳這次感覺出來她說錯話了,趕緊解釋道:「夏洛克就這麼把我,一個攸關到國家安全的人,就這麼毫不顧忌的帶回貝克街了,顯然是覺得你會包容他,不會拿他怎麼樣,一般能做到這種事的會是長輩。不過看你們倆個的話,你們真的很像,我不是說長相,我是說你們倆的眼睛,明亮的,看人的時候會看到人心裡去的眼睛。」

  愛琳的眼睛黑白分明,當這雙眼睛裡注入真誠時,就給人一種她是在發自肺腑的感覺。

  麥考夫沉默了一瞬,又慢吞吞的開口:「很難接受吧?」

  「對我來說嗎?並不會。」愛琳因為有陰陽眼,能夠看到除了人類以外的生物,在沒有能完全分辨出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真實的人類和鬼魂的不同前,她的處境倒不是說不好,只是會讓別人敬而遠之,戒備和忌憚等而已,在那之後她也沒做出過改變,以至於她和非人類生物打交道的時間,都遠比和人類相處的時間要長。

  麥考夫眼裡閃現了一抹異色。

  下一刻,愛琳就「啊」了一聲:「我們似乎歪樓了,要把話題說回來嗎?」

  麥考夫笑得溫和無害——最起碼表面上如此——道:「當然。」

  愛琳認真的想了想說:「如果讓我說的話,我會覺得夏洛克是個純粹的好人。」

  麥考夫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頓時又回到坐在他對面的女孩身上,他自然判斷出來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場面話,但就是因為判斷出來了,就有問題了。麥考夫翹起腳,雙手合十成塔狀撐在身前,「恕我直言,艾小姐,你和夏洛克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就讓你得出這樣好似很瞭解一般的結論了?」

  愛琳眼神漂移了下,給出一個理由:「他很好聞。」

  麥考夫:「?」

  「我是說他聞起來很好聞,很乾淨,不像其他人被俗世沾染,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了污穢,我這麼說你一定就明白了吧?」愛琳解釋道。

  麥考夫自然清楚愛琳的意思,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庸碌無為,眼中只有繁華街肆,車來人往,然而夏洛克卻不被俗世困擾。麥考夫也一直願意他弟弟保持這種稚子般的純淨,但是,他朝愛琳露出了麥考夫式的假笑:「你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已經被他吸引了?不然你怎麼會那麼輕易答應和他同居一室,照這樣的速度,那這個週末我是不是就能期待一場婚禮了?」

  愛琳神情糾結起來,在麥考夫說完後,語氣微妙的說:「首先,我希望你知道,我並不歧視任何性向,但夏洛克不是同性戀嗎?他自己都說了,女朋友不是他的菜。」

  麥考夫:「……」

  或許是麥考夫的神情再也不復先前的從容淡定,愛琳覺得她還得說些什麼,因此她想了想說:「你其實是不希望夏洛克談戀愛的吧?我爸爸就常常就這個問題擔心不已。」

  麥考夫:「……」

  ——和別人談人生這種事,大英政府早已輕車就熟,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一次這樣令他覺得五味雜陳的。

  ——這還真是……喜聞樂見啊。

  貝克街221b

  當小黑車駛進貝克街時,夏洛克聽到了小黑車的聲音,像只貓一樣靈巧又無聲的躍到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將外面的景象收入眼底。不過等愛琳上來二樓時,他就已經回到了廚房,進行著他對愛琳給他玩的那個紙人108式作用的實驗了。

  等愛琳脫下大衣,把大衣掛在衣架上,朝著廚房這邊看過來時,夏洛克才紆尊降貴的給了她一眼正眼,語氣寡淡的說:「看來你見到那個死胖子了,在他位於mi5的辦公室裡,你們一起喝了茶。我說的對嗎?」

  愛琳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不過,她看了看手錶,「我給你的那個紙人,時效已經過了啊。」

  「我又自己做了個一模一樣大小的,」夏洛克才不會覺得尷尬呢,他理直氣壯的解釋道,不過他也把那個大紙人放下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大紅袍,他就會來這一套。你別說話讓我說,看來你們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偵探先生在「友好」上加重了音,諷刺的意味非常明顯,「他是不是給你提供了讓你倫敦合法居住的相關證件?當然,這當然不是無償的,他想要什麼?解除你對他的[言咒]?他必然和你說這攸關國家安全了,呵。他是不是還提議你為英國政府服務了?你答應他了?不,不對,你們還說了什麼?不然怎麼會用了這麼長時間。」

  別看夏洛克說了那麼多單詞,但實際上用時非常短,這對英語是母語的人來說,聽起來都費勁了,更不用說對英語非母語的人來講了。所以不能指望愛琳,在夏洛克說完她就回答,總得要隔上一兩秒的,但這一次愛琳還沒回答呢,急著尋找答案的諮詢偵探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他又湊近了些,吸了吸鼻子:「我從你身上聞到了綠茶香水的味道,這是麥考夫會用的香水,你們必須離得足夠近,你身上才會沾染到他身上香水的味道。」他一直聞到了香水味道的源頭,愛琳的手。

  要知道,離得足夠近,會沾染上別人的香水味,但同時離得足夠近,才會聞到香水味。夏洛克是無知無覺,愛琳還在思考著夏洛克和麥考夫他們兄弟的思維方式,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也後知後覺中,以至於聽到聲音上來看看的哈德森太太,又被小年輕扔的秀恩愛牌的閃光彈給閃了一臉。

  哈德森太太一邊下樓去,一邊半真半假的埋怨著:「哎呀,真是看不下去了……」

  
第9章 倫敦的金魚們09

  哈德森太太發出來的聲響,「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演繹世界裡的夏洛克,他若無其事的放開了握住愛琳的手,往單人沙發上一坐,紆尊降貴般朝愛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回答自己的問題了。

  愛琳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手指腹,果然聞到了一股雅淡的味道,再回憶起當時在麥考夫辦公室聞到的,確實是同一種味道。抬頭對上夏洛克直白的目光,她回答道:「是,[言咒]不可解除,是,我沒有答應,以及我認為無功不受祿,所以我就給他看了下病,主要是他的髮際線問題。關於這點,是因為我問了他的秘書,安西婭。」

  夏洛克的思維更跳躍也更敏捷,他斷然道:「你不能給他治。」

  愛琳不明白:「為什麼?難道我沒有真投其所好?」

  「你有,」可這樣一來他就少了一個嘲笑那死胖子的梗了,這句話熊孩子夏洛克沒有說出來,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很正當的理由,「我是怕你這一番苦心都白費了,你也知道了,麥考夫雖然自稱他只是大英政府裡小小的一員,但他其實就是大英政府,在他不忙著當英國情報局或者不跑去客串美國中情局的時候。他連生病都不會去醫院,而是有專門的、經過重重監控的醫生給他看病。所以你給他的藥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被束之高閣。至於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等那死胖子禿頂到不得不戴假髮遮掩的時候,他或許會拿出來考慮。」

  夏洛克這一番話讓愛琳想到了用膳時專門配備試吃太監的皇帝,她覺得麥考夫並不像是謹慎到這種地步的人,不過既然夏洛克作為麥考夫的弟弟都這麼說了,她就半信半疑了。

  愛琳把圍巾也摘下來掛起來,走過去坐到夏洛克對面的單人沙發上,「他吃不吃是他的事情,可我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不過說到麥考夫,你真的誤導我了,他並不胖啊,相反看起來很有氣質,智慧的長者會有的那種氣質。」

  夏洛克不太高興聽到愛琳誇麥考夫,他用百無聊賴的語氣說:「別被他那副虛偽政客的樣子給騙了,如果不是你有他還不知道深淺的能力,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坐在這裡嗎?算了,這件事也不是特別重要,現在來告訴我,你又使用了什麼能力讓安西婭就範了?她可是麥考夫的秘書,可不會被你這麼隨隨便便套話的。」

  「你有男朋友嗎?」

  「不,那很乏味。」

  「我想我懂了。」

  靜默,夏洛克本來該過耳就忘的,不過這一次他想了想,看了愛琳一眼,在開口前難得的躊躇了下:「愛琳,嗯…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已經和工作結婚了,儘管我受寵若驚,但我真的不想找什麼女朋友。」

  「我知道啊。」愛琳不懂為什麼夏洛克這麼說,在她心裡因為先入為主就認定了夏洛克是個同性戀,不對,現在要更改了下,夏洛克說他對男朋友/女朋友都不感興趣,那大概是個無性戀。愛琳想了想,覺得夏洛克是覺得她會歧視這種性向,就趕緊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歧視任何性取向,還有人和他養的貓結婚的呢。」

  夏洛克也有些對接不良,他嘟噥著:「那你為什麼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咦?不是你在問我是怎麼讓安西婭就範的嗎?我就為你演示了下,然後我就發現我這種能力,對意志力越堅強的人作用越小。」愛琳說完若有所思,看了看擰著眉的夏洛克,恍然大悟了,「我想我們好像不是在說同一個話題,我該和你提前說一聲的,可事先說了,你就會有準備了。」

  「驢唇不對馬嘴。」夏洛克冷不丁的說了句中文,雖然還帶著點彆扭腔調,但聽起來已經很標準了,對一個外國人來說。

  愛琳猛然間聽到熟悉的語言,再說話時就變成了中文:「你會說漢語?還說了個成語,而且你用對了語境。」

  夏洛克轉移話題成功了,他就捧著手抵住下巴,恢復了他恣意的姿態:「偶爾在中餐館記了幾句,還有我正在學,我在以前並沒有接觸過與中文相關的語種,再考慮到這種語言的歷史,和變遷,以及地域性問題,如果要完全學會這種語言,得花費我最少五天半,最多一個星期。」

  愛琳突然笑起來。

  「怎麼?」夏洛克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這種疑似不相信的態度感到不滿。

  「我只是突然想起來,用一個成語形容你哥哥,非常的合適。」

  「什麼?」

  「[聰明絕頂],」愛琳把這個一語雙關的成語用英文解釋了下,又瞄了瞄夏洛克的那一頭如羊毛般的卷髮,他現在還有厚厚的劉海呢,似乎並沒有謝頂之憂。不過想想麥考夫吧,他們是兄弟,根據遺傳學以及髮際線悲劇是英國的國民問題,那夏洛克以後也有很大可能會為髮際線問題困擾的。

  「唔——」愛琳剛開了口,就被看穿了她的夏洛克打斷了,「麥考夫是領養的!」他這麼說,非常的理直氣壯。

  ——大英政府即便不在,也沒少膝蓋中箭,這真是個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事故。

  在有了大英政府慷慨提供的各種合法證件後,愛琳這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入住倫敦貝克街了。

  接下來的一星期內,221b裡就彌漫著濃厚的學習氛圍。

  在愛琳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的善意提醒下,讓諮詢偵探深切明白了中文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語言,並且深奧精妙到令人著迷;再有愛琳精通他不精通的領域裡,還有很多用英文解釋起來就沒辦法到位的「專業用語」;另外還得感謝某個以「m.h」做署名人士的「鼓勵」短信;這些因素加起來,都讓夏洛克在學習中文上很有鬥志。

  同時愛琳也在向夏洛克學習演繹法,儘管夏洛克在最開始流露出「教導金魚學會思考簡直開玩笑」的不耐煩,但他在心裡勉強承認愛琳是金魚中比較聰明的,儘管仍然是金魚,所以他就勉為其難的教導一下好了。

  愛琳同樣有她自己博聞強識的方法,總得來說,貝克街221b互幫互助學習小組,成果喜人。

  這也讓哈德森太太誤會更深了!畢竟這一個星期以來,夏洛克沒把小提琴當木頭據、沒把牆壁當靶子拿槍掃射、沒有做在哈德森太太看來很危險的實驗、沒在冰箱裡繼續放人頭、眼珠等等器官、沒拿著頭骨先生到街上上嚇人等等等。更喜出望外的是,221b迎來了它自從被夏洛克租下來以來最乾淨整潔的時期,同時,廚房也終於回歸了它的本職,被主人用來準備一日三餐,而且還都是花樣繁多的餐點。

  哈德森太太自然是把這功勞歸功到愛琳身上,覺得這個亞裔女孩兒做夏洛克的女朋友不能更好了。瞧瞧不但能管住夏洛克,也做得一手好家務,反正在哈德森太太嘴裡,愛琳都被誇成一朵花了。

  這其中,霧很大!

  夏洛克短暫的蟄伏是在學中文;

  負責維持221b乾淨整潔的是紙人;

  做三餐的是被愛琳雇傭來的鬼魂;

  說的清楚直白些,那就是愛琳和夏洛克一樣,都是生活白癡族,簡稱生白族。對夏洛克來說,他有個國民好哥哥,再有他本人對生活環境要求不高,畢竟身體只是運輸能量的管道了;對愛琳來說,她對生活環境的要求比夏洛克高不假,可在她家,精通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的是艾葉,再有她連禦廚都能雇傭到,又何必和自己的胃過不去呢。

  如果說愛琳做了什麼,那就是她負責給她雇傭來的鬼魂付「工資」。

  在這期間,夏洛克的一個疑問又得到解決了。這個疑問是,為什麼貝克街尤其是221b鬼魂數量有陡變?答案是,他們畏懼夏洛克的殺傷力。

  咳咳,鬼魂也是怕吵、怕鬧、怕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的。

  哈德森太太雖然對夏洛克的「改邪歸正」喜出望外,但多少還是不適應的。同樣對這麼安靜的夏洛克感到不適應的,還有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探長。這一星期裡,夏洛克都沒有闖入在他所接管的案發現場撒潑,呸,是幫忙破案,這不大正常。

  雷斯垂德一度還生出了,諸如「夏洛克這傢伙不會被哪個以前被他嘲諷過的誰,給套麻袋揍一頓揍進醫院了」的想法。

  相信他,光是蘇格蘭場有這樣想法的人,都可以組個旅遊團了。

  就連安德森這個被夏洛克嘲諷最多的傢伙,都在聊天的時候突然說起來:「怎麼沒有夏洛克那個怪胎的消息了?他不會是被誰推進泰晤士河喂魚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深表遺憾的,」其他人都斜眼看他,然後他就慢吞吞的加了句,「然後回家開香檳慶祝的。」

  flag是不能隨便立的,安德森發表完這段看法的第二天,一個系上蝴蝶結的包裹就一大早出現在多諾萬的辦公桌上,不知道是誰在昨晚潛進來把它放進來的,監控器沒有看到任何蹤影。

  哦,如果是什麼禮物的話,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關注了,真是那個不大的禮盒在往外滲血,上面還有個便簽,寫明瞭是送給夏洛克·福爾摩斯的。

  安德森圍著那禮盒看了半天,摸著下巴道:「我想這裡面裝的應該不是一瓶香檳。」

  多諾萬:「……」

  雷斯垂德:「……我打電話給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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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倫敦的金魚們10

  安德森翻了個白眼:「拜託,你們真覺得我智商拉低倫敦一條街嗎?我當然知道那不可能是一瓶香檳,還有你們沒有理解到我這麼說的梗嗎?我想說的是,這裡面裝得應該不是夏洛克·諮詢偵探·福爾摩斯的血。」他看其他人都不理他,嘟囔了一句,「你們這群沒幽默感的凡人。」又抬高了聲音說,「給福爾摩斯的包裹怎麼會送到蘇格蘭場來?」

  多諾萬也很不解說:「又為什麼會放在我的桌子上?」包裹裡的血還在往外滲,讓人莫名覺得不寒而慄。

  夏洛克接到雷斯垂德電話的時候,正在教導,或者用他的話說是訓練愛琳分辨香水的類別,他最近沒有再貼尼古丁片來緩解煙癮了,再有他分辨煙灰的研究也告一段落了——根據他的演繹法網站上寫的,他能夠分辨243種煙灰了——轉而來研究香水了,看來不久後演繹法網站又會更新一篇關於現代香水的研究論文了。

  在測驗前,諮詢偵探還說了:「鑒於你沒有經過嗅覺訓練,我也不指望你全能分辨出來。」

  愛琳「唔」了一聲,「謝謝你的鼓勵?」

  夏洛克撇了下嘴,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愛琳出了32種香水味。愛琳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諮詢偵探,偵探先生動了動嘴唇,乾巴巴的擠出一句:「作為一個新手,你合格了,滿意了嗎?」

  「我就當你這是在誇我做的非常棒,出乎你意料的棒了。」愛琳有特別解讀夏洛克話的技巧,而且還有著誇起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長處,得來夏洛克的一記輕哼,和瀟灑的背影。他今天並沒有穿他的那件別稱為基佬紫顏色的襯衫,而是換了件灰白色的襯衫,黑色西裝褲,一如既往的修身,修身到完美勾勒出了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襯衫如果再瘦一絲絲,扣子就會崩開了。

  可惜這樣的美景無人欣賞,愛琳低頭整理香水試紙了,狀似隨口說道:「夏洛克,你知道在中國,光是醋,我數得出的醋就有不下於二十個嗎?」所以真的不要小看大吃貨國的嗅覺,或許還得加上味覺。

  夏洛克又哼了一聲,正好雷斯垂德探長的電話打進來了,夏洛克瞟了一眼,勉強在電話又響了一聲後接通了:「夏洛克·福爾摩斯。」

  那邊雷斯垂德把事情一說,「你過來看一看。」

  「蘇格蘭場,我不喜歡蘇格蘭場。」

  「你以前又不是沒來過?趕緊過來,不然我們就把那包裹丟到垃圾桶裡!」以前他們和夏洛克還不那麼熟的時候,夏洛克可沒少因為被當成嫌疑犯什麼的,拷到蘇格蘭場來。

  「你不會。」夏洛克篤定的說著,雷斯垂德頓時覺得他的胃又要開始變得沉甸甸了,在它開始抗議前,果斷說了句:「我會和樓下說一聲的。」

  「不用,我有通行證。」

  聽到這句話雷斯垂德探長條件反射的去找他的警官證,不如所料的……不見了!這都是這一年的第幾次了?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沒對話筒吼,不過他現在聽到的只有忙音了。

  雷斯垂德:「……」

  另一邊諮詢偵探歡呼了一聲,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把愛琳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現在有工作了,你可以跟過來,作為我的助手。」

  愛琳眼睛一亮:「我的榮幸,先生。」

  兩個人就整裝待發了,夏洛克仍舊是他一身,西裝褲+襯衫,外面再套上長大衣,圍上那條藍色的圍巾。愛琳穿了件灰色針織衫,藍色緊身牛仔褲,因為要出門就套上了黑色機車短夾克,等到了樓下才想起來她的機車並沒有跟著她一起來倫敦來,而夏洛克已經習慣性的招手了:「taxi!」

  計程車隨手而至。

  夏洛克對還有點「水土不服」的愛琳不耐煩的喊道:「跟上。」不過卻在上了計程車後,冷不丁的道:「考慮到倫敦的氣候,和交通狀況,我並不建議你買一輛摩托車回來。」

  等愛琳聞聲看過來時,他又把頭轉向了車窗外,一副沉浸在自己思維世界的模樣。

  愛琳在腦海裡自動翻譯了夏洛克這一行為,她在過去一星期內對倫敦的天氣有了初步瞭解了,不愧是「霧都」,而且七天裡遇到了三場雨,有時候還會颳風,摩托車的實用性就被降低了,危險性隨之提高了。所以諮詢偵探這是在好心提醒,但不得不說,他真的特別擅長把好心表現成驢肝肺。

  愛琳就很好心的配合他了,眼裡帶著笑意說了聲:「哦。」然後就把頭扭向她那邊的車窗了,不出意外的通過玻璃看到了悄悄往這邊瞄的夏洛克,她沒繃住笑了出來。

  夏洛克的臉頓時黑了,然後……一路上就沒和愛琳說話。

  蘇格蘭場

  因為夏洛克要來,安德森就死皮賴臉的呆在這邊的辦公區,看到夏洛克信步過來,就迫不及待的開嘲了:「哦,原來你真的還活著?我們還以為今天你就收到你的訃告呢。」

  「你老婆搬回來住了?」

  夏洛克沒把安德森的嘲諷放心上,輕飄飄一句話就讓安德森住嘴了,一如既往的嘴硬道:「一定是誰告訴你的!」

  「如果我說,我會認為是因為你的衣服被貼心燙過了,大概你老婆還想和你和好。」

  「不,是他老婆想從他這裡得到更多的贍養金。」

  「咦?這從哪裡看出來的?」

  「如果你觀察的再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出他們在出門前擁抱了,但是沒有接吻,或者說是安德森想接吻,但他的老婆拒絕了,這可不是想和好的老婆會有的表現。當然,還有一點——」

  「閉嘴!你見鬼的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安德森惱羞成怒的打斷了他們倆的一來一往,把矛頭轉向了從夏洛克身後探出頭來的愛琳。

  夏洛克快速把他沒說完的演繹說完,「他老婆交了個是體育老師的男朋友,看來你們扯平了。」說完他還眨了眨眼睛,看起來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雷斯垂德呢?」他說著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我沒看出來。」愛琳再次旁若無人(安德森)的打量了安德森一眼,跟上去伸手拉了拉夏洛克的袖子說。

  「正常。」夏洛克的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理所當然,他瞥了下愛琳拉住他袖子的手,對她這種顯得過分親密——最起碼對夏洛克來說——的小動作很不適應,他正要開口示意愛琳把手放開,手的主人就自然而然的把手移開了,她還露出了思考的模樣。

  夏洛克順勢把手插進大衣兜裡了。

  正好這時候雷斯垂德探長看到他們了,招呼道:「夏洛克,這邊!」他也看到了愛琳,乍一看覺得挺眼熟的,想了下就想起了她是誰了,「愛琳對吧?你是那個女開膛手傑克案裡的目擊證人。不過,你們怎麼會一起來了?」他們倆看起來畫風就不同啊,不對,是這世界上就沒有和夏洛克一個畫風的!

  夏洛克一如既往的把這種金魚式的寒暄給無視了,愛琳還在思考,不免反應慢了,回答雷斯垂德的卻是迅速滿血復活的安德森,他幽幽的說:「頭兒,這還有什麼好疑問的,他們倆明顯是有一腿!所以呢,我們以後不能叫福爾摩斯大齡處男了,真遺憾啊!」

  「我是夏洛克的助手,雷斯垂德探長。」愛琳這句話和安德森的最後一句話重合了,不過比起愛琳這句正兒八經的介紹,還是安德森的話更吸引人,也可以說是更有八卦色彩,雷斯垂德探長也免不了的看看夏洛克,又看看愛琳,剛要說什麼,就被不耐煩的夏洛克打斷了:「省卻這些吧啦吧啦的廢話吧,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好嗎?」

  雖然在結尾處加上了顯示委婉的「好嗎」,但顯然配合著他那一副好不耐煩的神情,和毫無起伏的語調,再一次達到了「讓人血壓上升」的效果。

  雷斯垂德覺得他在夏洛克過來之前吞了兩片和胃片,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他也懶得說什麼廢話了,就領著夏洛克去看那個包裹,多諾萬的位置上已經圍了一些人了,全都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洛克的一舉一動。

  只不過看到亦步亦趨跟著夏洛克的愛琳,他們的嚴陣以待中就多了點八卦因數,明目張膽的交換著眼神,可惜兩個當事人一點都沒察覺到。夏洛克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滲出一圈血的包裹上了,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副橡膠手套,很大無畏的扯開了包裹上的蝴蝶結,把禮盒打開——

  離得比較近的雷斯垂德在看清楚禮盒中的東西後下意識的往後仰,試探的問:「那是個…人類的心臟嗎?」這次他吃的和胃片是真的派上用場了。


第11章 倫敦的金魚們11

  夏洛克神情如常,「便簽呢?」

  雷斯垂德把一封信遞給了夏洛克,「已經檢查過了,沒有指紋。」

  「good.」夏洛克結過信封的一瞬間就判斷出了信紙的出產地,頓了頓又看了正一臉求知若渴的愛琳,「所以說,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對了,有那個嗎?」

  那個?哪個?雷斯垂德一臉問號。

  愛琳明白了夏洛克的意思,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警局裡自然是飄著一些鬼魂的,但這顆心臟的主人並不在。

  「唔,這樣最好,不然事情就沒意思了。」夏洛克不甚在意的說道,他說完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信封上了,上面確實寫著夏洛克的名字,「這位男士用原子筆寫的,派克精英系列筆。」

  「他?」

  「左撇子?」

  第一句是雷斯垂德問的,第二句是愛琳說的。

  「顯然。」夏洛克語調稍微上揚了點,但只有那麼一點點,和他平常的語調基本上沒什麼差。他把信封劃開,裡面只有一張紙,夏洛克看了個開頭就下意識的皺起眉來,上面開頭寫著「dearboss」。

  和當年開膛手傑克送到警局的信件開頭一樣,以及在一星期前才剛抓獲的模仿兇手克麗絲·湯瑪斯,在作案前送到警局的一模一樣。

  夏洛克很快把信上的內容看完了,他把信順手遞給了愛琳,這讓準備去接信的雷斯垂德探長把伸出去的手晾在了半空。

  雷斯垂德:「……你從信上看到了什麼?」

  「自命不凡。」

  雷斯垂德:「?」

  夏洛克不打算解釋更多,他把目光放到了那個包裹上,理直氣壯的要求著:「我需要我的實驗室。」他在巴茲醫院有個人實驗室,設備精良,他平時都在那裡進行各種不能在貝克街221b做的實驗。

  「什麼!那是證物你不能帶走!再說蘇格蘭場有自己的——」雷斯垂德一看夏洛克那「死不悔改」的模樣,就知道要是和他爭下去,最終累身累心的還是自己,他一咬牙,「fine,你能把東西帶去你的實驗室,但必須有我們的人跟著。」

  「可以。」夏洛克答應的飛快,以至於讓好探長生出一種自己好像又跳坑裡了的感覺。

  ——忠厚的探長先生,你明明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不讓夏洛克對心臟進行解剖,而是讓蘇格蘭場自己的法醫上的。

  雷斯垂德還沒來得及多想,愛琳就把那張信紙遞過來了,並對他說:「我恐怕你在這張信紙上也檢驗不到指紋了,他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是戴了橡膠手套,應該是醫用橡膠手套,我說的對嗎?」最後半句是望著夏洛克說的,夏洛克回答她:「顯然,還有你所欠缺的還有自信,作為一個偵探,要對自己的推論有信心,還有觀察全面:你少說了一條,他是在把心臟取出來後寫得這封信的,信上還有殘存的血腥味。」

  夏洛克教導完愛琳,就快速把那個包裹打包了,對還湊過去觀察信紙的愛琳說:「還愣著幹什麼,跟上。」

  「就來。」愛琳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已經懵逼的雷斯垂德探長禮貌性的笑了笑,探長忍不住低頭看那張很普通的信紙,試圖讓自己變得「目光如炬」,冷不丁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頭兒,我敢拿你的內褲顏色打賭,他們倆絕對有問題!」

  雷斯垂德:「……安德森,你滾去跟著他們!」讓夏洛克去治安德森這張賤嘴吧!

  心臟解剖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心臟上並沒有兇手的指紋和dna,心臟在三天到四天前被用兇手用專業手法切下來的,而根據法醫檢查,心臟在摘下來的時候,被害人還活著。另外被害人的年齡被縮小到二十五到三十歲,女性。

  雷斯垂德當即對多諾萬說:「去查查五天內這個範圍裡被上報失蹤的記錄。」

  「我恐怕這又是一樁開膛手傑克的模仿案!嫌疑人在信件上開頭用了「dearboss」,他還在信中提到了克麗絲·湯瑪斯,用了很蔑視的言辭,他認為克麗絲·湯瑪斯所犯下的案件簡直是對開膛手傑克的侮辱。同時他還自稱是開膛手傑克的粉絲,我真不明白了竟然還有人去崇拜連環殺手!」

  「因為他比你們大部分人都聰明。」夏洛克一開口就拉足了仇恨值,多諾萬憤慨道:「因為他們都是精神病,就像某人一樣!」

  「我不是精神病,我是高功能反社會。」

  「um,你自創了一個名詞?真有創造力。」愛琳似乎沒抓住重點,她對開膛手傑克的案件做過研究,沒多糾結在這一點就說她的想法,「開膛手傑克確實很聰明,他行事謹慎,凡事精心設計,他甚至在行兇之前就跟蹤被害者數日,還沒有被員警抓到。說起給員警寫信來,你們知道嗎?同樣是給員警寫信,但山姆之子,btk,和開膛手傑克一樣都很著名的連環殺手,卻在最後因此被抓住…了嗎?」

  最後之所以停頓,是因為其他人除了夏洛克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愛琳眨了眨眼,默默加了句:「um,山姆之子和btk都是美國連環殺手。」

  蘇格蘭場小分隊:「……」我們不知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還是安德森,他面無表情的說:「oops,膝蓋又中箭了。」

  蘇格蘭場小分隊:「……」你知道就行了,就不用說出來了。

  愛琳成功繞暈了蘇格蘭場小分隊,朝正看她的夏洛克眨了眨眼,夏洛克……把頭扭開了,稍後才壓低聲音說:「你怎麼不說他們倆都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犯案,而btk時隔三十年才被逮捕。」

  愛琳壓住了笑意,眨巴下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很茫然無辜,慢吞吞的說:「是這樣嗎?可能是我剛才沒想起來。」

  夏洛克輕哼一聲,卻怎麼都壓不平上揚的嘴角。

  轉回到案件上來,多諾萬很快就把五天內被報失蹤的女性檔案調出來了,總共有三名。多諾萬把她們的檔案列印出來,最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分了一份給夏洛克和愛琳,他們倆正要看,安德森已經大叫起來了:「我知道被害人是誰了。凱特·埃文斯,她一年前曾有過一次被逮捕的前科,因為公開賣淫,當時的化名是瑪麗·凱利,而瑪麗·凱利就是開膛手傑克殺的最後一個妓女!你們這麼看我幹嘛?拜託我也是做過功課的好不好?」

  雷斯垂德:「嗯。」

  安德森:「……」他翻了個白眼,挑釁一般的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看檔案的速度很快,看完三份檔案後給出了答案:「不,不,也許。」被定義為「也許」的那一份,和安德森給出的答案是一樣的。

  雷斯垂德立馬拍板:「多諾萬,你去查一下她的手機和財務記錄,看看她最後出現在什麼地方?」

  安德森:「……頭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得你就一個「嗯」,還有怪胎就那麼隨便看一眼說的,你就贊同了?你今天吃錯藥了嗎?」

  雷斯垂德是覺得他不該吃和胃片,他該吃安眠藥的!

  夏洛克輕飄飄的看了安德森一眼,小小翻了個白眼加搖了搖頭,意思大概在「整個倫敦的智商被你拉低了」和「一直是金魚從未被超越」之間,還沒忘加上語言碾壓:「我當然不是隨便看的,我——」他剛要發射連環炮語,瞄到愛琳,清了清嗓子,「我讓愛琳,我的助手給你們解釋。」

  愛琳配合的很默契:「好的,先生。」她把那兩份被夏洛克打上叉的檔案展示著,「首先這一位,看到她的黑眼圈了嗎?這說明她缺鐵,而被害人心臟的血液檢測並沒有發現任何貧血症狀;至於這一位,她實際年齡是二十八歲,可她的照片看起來她像三十八歲,她臉上的皺紋是吸煙導致的,心臟並不像是檢測出來的那麼健康。所以符合標準的,就只剩下這一位凱特·埃文斯女士了。」

  夏洛克矜持著給予了評價:「雖然觀察不夠全面,但能判斷出來,就算你合格。」

  愛琳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你做得很好,非常好」,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還很給夏洛克面子的說:「謝謝您的鞭策,先生。」

  夏洛克頓了頓,把頭轉開了。

  蘇格蘭場小分隊都是一臉「真是見了鬼了」的神情,吐槽擔當安德森勇敢的扛起了吐槽的大旗:「他們這麼旁若無人的,真的好嗎?」

  當然不好啊!必須得燒燒燒!

  然後……夏洛克和愛琳就被趕出了蘇格蘭場了。既然鎖定了被害嫌疑人了,那接下來就是他們蘇格蘭場的工作了,拜託,他們也不是離開夏洛克就破不了案的好不好?雖然效率低了點,經常走彎路了點,有時候還會焦頭爛額了點……但他們還是有專業素質的!

  愛琳回頭望瞭望蘇格蘭場大門前的警徽,扁了扁嘴:「所以,咱們這是被卸磨殺驢了嗎?」

  夏洛克把手機放回大衣兜裡,眼裡閃爍著別樣的神采:「那可未必,走吧,我已經查到了凱特·埃文斯最後出現的地方了。」


第12章 倫敦的金魚們12

  「看在上帝的份上!」雷斯垂德捂著如同裝了石頭一般沉甸甸的胃,痛苦的呻吟了一聲,「不是讓你們別插手這個案件了嗎?現在為什麼還能在案發現場看到你們?」

  雷斯垂德探長覺得他早該在他們去盤問凱特·埃文斯最後出現的酒店時,就該想到的——當他們去盤問門童,門童很詫異的說「你們的人不是來問過一次了嗎」,他們就沒必要繼續問了,只要按照那門童指的方向循著過去就行了——或許還要更早,在蘇格蘭場時不讓夏洛克插手這樁案件,而夏洛克表現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時,和夏洛克認識都有四年了,早該知道他是什麼德行的!從不認錯,從不悔改!

  現實再一次證明了!

  「夏洛克,你把我的證件還給我!」雷斯垂德不容拒絕的要求道。

  夏洛克從兜裡掏了一個警官證出來,遞給了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原本還在心裡懷疑夏洛克怎麼這麼好說話了,接過警官證一看,「wth!你什麼時候偷了多諾萬的證件?」

  「哦,拿錯了。」夏洛克又從兜裡掏出一個來,這次是雷斯垂德探長的了,他還「好心好意」的說,「這個你留著吧,我房裡有的是。」

  雷斯垂德忍不住吼他:「夏洛克!」

  夏洛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讓雷斯垂德覺得早知道他就該多吞兩片和胃片的。

  至於愛琳,她這次什麼都沒說,她默默低著頭看腳尖。

  「頭兒,案發現場不在夏洛克·無業遊民·福爾摩斯的臉上,雖然他的臉也是夠比別人長的了,所以現在能過來看真正的案發現場嗎?還有,我想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千萬別吐了,相信我,案發現場真的不需要再增添嘔吐物了。」安德森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氣,瞪了夏洛克一眼,沒好氣的說:「滾你的蛋吧!」

  夏洛克讓開半步讓雷斯垂德過去查探真正的案發現場,愛琳挪過來:「夏洛克,成為一個優秀的偵探需要掌握的技能,比我想像的還要多很多。」

  ——在他們找到凱特·埃文斯屍體,也就是現在他們所在的案發現場的過程中,夏洛克先使用了駭客技能,查到了凱特·埃文斯信用卡最後使用的地方;等他們到了那家酒店時,他們亮出了警官證,從蘇格蘭場順來的警官證,這裡使用了無聲無息的偷盜技能←這是兩項新點亮的技能,令愛琳大開眼界,在某種程度上來講。

  「優秀,不,是獨一無二,我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夏洛克意氣風發著,就像他那一頭卷毛很招搖。

  然而愛琳卻問:「可你的演繹法不是和麥考夫學的嗎?」

  一語噎住諮詢偵探,他偏過頭緊盯著愛琳,愛琳也歪了歪頭,「難道我說錯了?」

  這還真是無可反駁,演繹法是麥考夫自創的,然後教給了寶貝大弟夏洛克,在同齡人都在玩泥巴的時候,福爾摩斯兄弟們已經演繹人生百態了。自覺輸了一籌的夏洛克咬牙切齒的說:「現在你的任務是,把我原先還給雷斯垂德的警官證重新拿回來。」

  愛琳把話問清楚了:「你是說多諾萬警官的嗎?雷斯垂德探長的剛才已經被你又拿回來了。」

  夏洛克哼了一聲:「知道了還不快去!」

  愛琳眨了眨眼,終於意識到偵探先生又開始「豆腐心刀子嘴」了,很配合的說:「好的,先生。」

  雷斯垂德先是被血腥的案發現場弄得胃裡翻騰——當然不是說好探長專業素質不到位,只是這次案發現場尤其的血腥。兇手模仿開膛手傑克殺害了化名為瑪麗·凱利的凱特·埃文斯,在原案中,瑪麗·凱利是開膛手傑克殺害的最後一人,也是最殘忍的一次,不僅被割喉,身體還被解剖了,一條胳膊被肢解了……總之,即便是蘇格蘭場小分隊,在看到時候也十分不適——又被多諾萬告知記者們已經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至了,探長揉了揉脹痛的眉心,讓多諾萬去封鎖消息,在這種渾噩的情況下看到了若無其事又渾若無人散發粉紅氣息的二人組,一股無名火就燒到了大腦,雷斯垂德恨恨道:「夏洛克,這次你只有三十秒!」

  ……

  ……

  這時候又該安德森了:「頭兒你今天是真吃錯藥了,這時候你該做的是把污染犯罪現場的人趕走,而不是主動要求他留下來。」

  雷斯垂德:「……」他真是昏了頭了。

  「謝謝你,蓋瑞。」夏洛克一扯手上的橡膠手套,發出「啪」的一聲,就像是替主人得意的歡呼一樣。

  雷斯垂德:「……你從來沒記住過我的名字,是吧?」

  現在既然話都說了,雷斯垂德也不好收回了,就給夏洛克半分鐘。

  「你最近一個星期來是不是常感到上腹部鈍痛,還感覺到泛酸和嘈雜,雷斯垂德探長?」愛琳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擔憂,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的看著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一愣:「你怎麼知道?」

  愛琳傾斜了下頭望向夏洛克,雷斯垂德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夏洛克幾乎是整個人趴到被害人的屍體上去了,對,夏洛克,「夏洛克告訴你的?不對,是你跟夏洛克學的?」

  愛琳把握有多諾萬警官證的手自然而然的抄進夾克兜裡,一臉真誠的說:「我想你得了胃潰瘍,探長,最好還是儘快去醫院看一看。」

  雷斯垂德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哦,哦。」什麼時候夏洛克和他女朋友也包看病了?真是怪了!忠厚的探長先生想東想西的,被安德森的「三十秒到!」給拉回現實,他也顧不得想那讓自己感覺智商被碾壓的事情了,轉而把注意力放到現在的案件上,本來是想問夏洛克看出了什麼,但哪想到脫口而出的話變成了——

  「夏洛克,你看出她得什麼病了?」

  夏洛克:「……她腦死亡了。」

  蘇格蘭場小分隊:「……」頭兒,這是什麼鬼問題?

  雷斯垂德:「……閉嘴,安德森!」

  安德森:「……」他還什麼都沒說呢,雖然他正打算開嘲了。

  愛琳:「……」愛琳覺得她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了。

  犯罪現場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好在雷斯垂德的手機響了,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搞了個大尷尬的探長先生,看也不看的就把手機接了起來,「雷斯垂德。」

  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凝重起來,以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說話,放了公放,裡面傳來了一道沒有經過刻意偽裝的聲音:「現在你們看到我的作品了,是不是也覺得比克麗絲那個婊子粗製濫造的作品好一百倍?要知道我可以分毫不差的還原了當年的一切細節,相信我,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這麼完美了。」

  兇手!

  「是你!」

  「當然是我,福爾摩斯先生也在,那就更好了。我知道是他幫助你們蘇格蘭場破了克麗絲的模仿案,蘇格蘭場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碌碌無為,請代我向他問好。」

  說完這句話後,對方就單方面結束了通話。

  「多諾萬,你去把技術小組叫過來,追蹤剛才打過來的這通通話,看能不能追蹤到兇手的位置?」雷斯垂德雖然也很惱火兇手竟然這麼肆無忌憚,不但送包裹到蘇格蘭場,竟然還打電話來挑釁員警,果然就像是夏洛克說的那樣,自命不凡!「夏洛克,你有什麼想說的——他人呢?」

  案發現場哪裡還有夏洛克上躥下跳的身影,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女助手也不見了。

  蘇格蘭場小分隊紛紛搖頭,他們剛才都專注著聽兇手打進來的電話了,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倆什麼時候不見了。雷斯垂德皺了皺眉,「算了,別管他們了,趕緊幹活,我們一定要抓到那個混帳,到時候——」

  安德森順嘴接了一句:「到時候頭兒你一定要用手機糊他一臉,把他那囂張的嘴臉給砸個稀巴爛。」

  ——flag已立!

  事實上,在兇手說到「福爾摩斯也在」時,夏洛克就沖出了案發現場,他銳利的眼睛在警戒線外的圍觀人群中掃視著。不僅僅是因為兇手提到了他,還有聽筒裡傳來的背景雜音,都暗示著兇手就在外面圍觀,圍觀他製造出來的「作品」,藐視著蘇格蘭場的員警們,這讓他感到無比興奮和性奮,殊不知這一通電話透露出更多關於他的資訊。

  夏洛克判斷出一個方向後,就跑了過去。

  愛琳慢了半步跟出去,在看到夏洛克去「按音索驥」去搜尋兇手時,她並沒有跟上去。相比於其他人認為這是一起模仿案——這當然是一起模仿案,開膛手傑克出名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愛琳卻多了一個選擇,那就是開膛手傑克的鬼魂作祟,畢竟兇手再三強調了克麗絲·湯瑪斯是拙劣的模仿,還強調自己作案的完美再現。

  愛琳舔了舔嘴唇,她想她現在有事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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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倫敦的金魚們13

  貝克街221b

  「夏洛克,你知道你有特別發短信的技巧嗎?」愛琳把她新配置的手機掏出來給躺在沙發上挺屍的夏洛克看,上面是夏洛克發來的兩條短信。

  若方便速來貝克街——sh

  不方便亦來——sh

  「哦。」夏洛克隨便應了一聲,睜開眼睛又隨意的看了愛琳一眼,本來只是隨意一眼的,卻意識到問題後變成了定定一眼。他眯了眯眼睛,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你和誰打架了?」

  愛琳「哦」了一聲,然後沒了然後。

  夏洛克一個「鯉魚打挺」從長沙發上坐了起來,拿出他隨手丟到一旁的手機劃拉著,一邊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哦,或許我該提醒你一句,作為一個助手,你應該跟上我的腳步,而不是半路去做其他事。現在,你也看了案發現場了,有什麼想法?」

  愛琳垂下眼簾說:「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確實是一起模仿案。」

  「這當然是一起模仿案!是什麼讓你得出這麼——」夏洛克說到半截突然想起了愛琳給他開啟過的新世界,「哦,哦,看來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關於幽靈的知識,你一定得發發善心告訴我。」

  愛琳想了想回答他:「我是可以告訴你,不過這起模仿案我們還沒有解決呢。」

  「這個模仿案只值五分,無聊。」夏洛克抬頭,明亮而剔透的眼睛再次回到愛琳身上,正想說什麼,手機來了新短信,他看了看短信內容,暫時先放棄了從愛琳這裡得到,關於她如何確定「這僅僅是一起真人類模仿案」的計畫,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就去解決這個無聊的模仿案。」

  「等等——」

  「有什麼問題?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作為一個助手的專業素養了吧。」夏洛克說的理直氣壯,就好像真的有條例規定一樣,不對,說得好像這個助手職位是真的一樣。他說完,也不等愛琳的回答,瀟灑的套上自己的大衣和圍巾,就要往外走,似乎篤定了愛琳一定會跟上來一樣。

  可等他都下樓梯到門口了,也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偵探先生原本揚起的嘴角刹那間就抹平了。不過當他拉開221b大門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愛琳急促下樓梯的聲音,他拉開門,帶著些「身為助手竟然讓老闆等你」的不耐煩說:「下不為例,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喝咖啡了?」

  「提神醒腦。」

  夏洛克豎起了大衣領子,對愛琳的偷換概念不滿的輕哼一聲,等解決了這樁無聊的模仿案後再來好好問問!「taxi!」

  計程車隨手而至。

  等上了計程車,愛琳問夏洛克:「我們現在去哪兒?」等了片刻也沒聽見夏洛克回答她,她瞄了瞄似乎在和手機鍵盤做鬥爭的夏洛克,想了想帶上點討好的語氣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不過這次在結尾加上了指代詞,「先生?」

  夏洛克紆尊降貴的回答了她:「兇手是個自命不凡的男人,他力求完美的模仿開膛手傑克,從這次他選的被害人,曾化名瑪麗·凱利的凱特·埃文斯、所選擇的犯罪現場地址多賽特大街、以及被害人身上的刻痕和切口等就可以看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的作案工具就不會是普通的刀具,而是和開膛手傑克使用的作案工具保持一致:利斯頓刀,刀刃窄而長,六到八英寸。

  事實上,我們的兇手確實使用了利斯頓刀,從我在被害人屍體上發現的兇器柄碎片,以及被害人身上的切口都可以證明這一點。重點就在這裡了,利斯頓刀如今現存的只有不到一百把,兇手要想得到這麼一把古董刀,就必須去找一位賣特殊古董的商人。我之前讓我的線人去打聽了,他剛才發來短信告訴我了一個地址,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吧。

  愛琳迅速適應了夏洛克的語速,也思維敏捷的在夏洛克一大篇話後很快做出反應,她假咳了一聲,慢悠悠的說:「我假設你沒有從案發現場「順手牽羊」的牽了什麼回來,比如說兇器柄碎片?」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同樣慢吞吞的說:「我假設你也完成我給你的任務了?」

  愛琳一本正經的回答:「當然,名師出高徒麼。」

  然後這對同樣都成功從案發現場順手牽羊的「師徒」,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到了那家買特別古董商品的店裡,夏洛克三言兩語的就從老闆那裡套出了在一個星期前,有一位客人從他這裡買了一把利斯頓刀。

  「我們現在要怎麼做?去裝作一不小心看到了放在櫃檯後抽屜裡的顧客名單?」愛琳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問夏洛克,她開始覺得有點困了,看來她先前喝得黑咖啡起的作用不是特別大,她決定等回去就先畫一打用於提神醒腦的符籙來。

  夏洛克掃視了一周,迅速把整個店裡的構造和店裡包括客人和店主以及店員在內的所有人都解析了一遍,快速分析著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把顧客名單偷出來的可行性方案。

  「其實我有個主意。」愛琳拽了拽夏洛克的衣袖,抬眼看他對他說。

  夏洛克垂下眼簾看她,發出無聲的疑問。

  在古董店裡暈黃的燈光下,柔化了諮詢偵探身上璀璨、鋒利又令人畏懼的鋒芒,使他整個人似乎回歸到了人間;而他的助手,遠渡重洋而來的小艾同志,因為眼睛裡帶了因困意而產生的點點水汽,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帶上了朦朧的光暈。一個低頭,一個抬頭,落在旁人眼裡就是一副看到了就會心一笑的美好場景。

  還不知道自己的顧客名單已經被惦記上的店主,走上前來,把他們倆面前的一件商品拿了起來,「這是店裡新收上來的古董手銬,你們——」剩下的不用多說,他光是露出曖昧又理解的笑容,剩下的話你懂我懂麼,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來自一九九六年關閉的牛津監獄。」夏洛克一如既往的沒理解那「很有內涵」的笑容,他倒是理解了那古董手銬的材質和出產地。

  店主也誤會了,掃過了夏洛克和愛琳,他的笑容越發有內涵了,「那你們更應該拿下它了,去瑪律梅森酒店,他們把牛津監獄原來的牢房改為客房了哦。」

  愛琳比夏洛克更先理解了,她原本粉白的臉上迅速湧上了紅暈,在夏洛克要說什麼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把他拖出去了。

  沒錯,是拖,夏洛克根本就無力反抗,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店主在看到他們這互動後,那很有內涵的笑容更大了,好吧,這好像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夏洛克詢問愛琳這是做什麼和為什麼後——

  愛琳低頭看腳尖,在踢飛了路邊一個小石子後,她默默的解釋:「我想那個手銬在是一個古董手銬的同時,也是一個情趣用手銬,同理可用在那瑪律梅森酒店上。」

  「哦…哦!」夏洛克雖然是個大齡處男,但並不代表他對這方面毫無涉獵,相反或許他還曾經就性知識上做過詳細的研究,哦,當然是像研究243種煙灰那樣的研究。在短暫的沉默後,夏洛克用百無聊賴的語氣說:「上帝啊,他們那草包一樣的腦袋裡都裝了什麼啊,無聊透頂。」

  夏洛克這樣「榮辱不驚」的態度感染了愛琳,她忍住已經湧上來的困意,把這小尷尬丟到腦後,用手背抵住嘴唇咳嗽了一聲說:「我可以讓紙鳥進去查看顧客名單,不過這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我現在的手機沒有經過改裝,沒辦法進行即時複刻。」

  還記得嗎?夏洛克曾經演繹出愛琳修習過機械工程,她還自己修理機車,很有這方面的天賦,改裝自己的手機,能把科學的專業和非科學的副業連接起來,真正做到了打破學術間的壁壘!再有聽她這語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順便一說,夏洛克的反應,還加深了心中關於「夏洛克是個無性戀」的印象。

  夏洛克眼睛變得亮晶晶的,他壓住這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心情問:「至少需要多長時間?」

  「這就要看那本顧客名單的厚度了——」愛琳的話還沒說完,夏洛克就無所謂的擺擺手:「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他走到古董店旁邊的小巷子裡,半分鐘後巷子裡響起了夏洛克焦急又恐慌的聲音:「上帝啊,布萊克斯頓十二號古董店發生了一起搶劫案,有人受傷了,你們請儘快快來啊!」

  哦,順便說一句,他這是在報警。


第14章 倫敦的金魚們14

  等夏洛克報完警,下一刻就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夏洛克式的演技不可謂不是收放自如。目光一轉,就注意到愛琳瞪大了眼睛的模樣,夏洛克一揚眉:「讓你吃驚了?」

  愛琳神色一正,道:「提醒神腦。噗——抱歉,沒忍住。」夏洛克正該看看他剛才的神演技,聲音裡飽含了感情,近距離發現搶劫案時的驚慌失措,看到有人受傷時的擔憂,還有後怕,但臉上的表情非常的不到位,簡直和聲音處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裡,違和感不能更大。「哈哈,我其實是想說你的演技很神奇。」

  夏洛克臉耷拉下來,他把手機放回大衣兜裡,平板無波的說:「我以為你現在要專注在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上,而不是我的『演技』上。」他特意在「演技」上加重了音。

  「好的,先生。」愛琳努力控制住笑意,可夏洛克式的演技就是戳中了她的笑點,她……就變成低頭忍笑了。

  夏洛克這下臉真黑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愛琳一眼,他往外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炫耀欲早已爆棚了,「仔細想想咱們的兇手先生,覺得他能像開膛手傑克一樣聰明,所以就接二連三的挑釁蘇格蘭場,就像是今天在凶案現場外打來的電話。被害人是三天前被害的,兇手不可能時刻都監控著犯罪現場,可他又需要到案發現場外觀察著他的『作品』,那麼他是如何在那麼短時間內得知員警們的趕往了案發現場呢?」

  「他還知道是你幫助蘇格蘭場破了上次那起模仿案——」

  「是你,但你作弊!」偵探先生糾正道。

  愛琳反駁道:「可你不是說過『黑貓白貓,抓住耗子的都是好貓』嗎?」

  夏洛克皺眉:「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了?」

  愛琳「唔」了一聲:「或許你說過,但你刪除了。」

  夏洛克半眯著眼睛盯著愛琳,很篤定的說:「不,我沒有。」

  「好吧,你沒有,所以我可以繼續說我原先被你打斷了的話了嗎?」愛琳爽快的承認了,讓夏洛克哽了下,把頭扭開了快速的說:「他當時也在案發現場外,如果說一次是巧合,但兩次就不能說是巧合了。那他是怎麼知道的呢?最有可能的是他手中有警用無線電,現在我報了警說他買作案工具的古董店發生搶劫,他聽到了肯定會忍不住來確定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來個甕中捉鼈。」

  他沒有第一時間得到愛琳的回應,就轉過頭來看她,正好看到愛琳用手背抵著唇,他皺了下眉,卻在愛琳抬眼看他的時候,鬆開了眉改為挑著眉:「喝了提醒神腦的咖啡讓你想睡了,well,真是神奇的咖啡。」

  愛琳卻好像沒聽懂夏洛克的諷刺似的,她還煞有其事的點頭附和:「確實很神奇,我下次喝茶好了。」

  夏洛克:「……」

  愛琳話還沒有說完,「你放心,就算我現在處在減益狀態,我還是會保護好你的——」她又慢吞吞的補充了個稱呼,「先生。」

  夏洛克臉又黑了。

  然而命運就是那麼的神奇,整日裡在倫敦上躥下跳練就了一身矯健身手的偵探先生,在最後還是被處在debuff狀態下的小艾同志給「美救英雄」了——

  雷斯垂德在目睹了犯罪嫌疑人的慘狀後,第一時間卻是去看安德森,安德森被他看的毛毛的,卻還堅強的把槽給吐了:「頭兒看來有人暗戀你啊,不然怎麼就有人替你用手機糊了犯罪嫌疑人一臉呢。」

  雷斯垂德:「……閉嘴!」

  他讓蘇格蘭場小分隊繼續工作,他們現在只是初步確定了這個死狀奇怪——被手機糊一臉砸死,真的能進蘇格蘭場抓捕的犯罪嫌疑人裡十大死因離奇的排行榜了——的男人是犯罪嫌疑人:他們在他身上找到了他的身份證明;一個預付費手機,上面就有一通打到雷斯垂德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一個警用無線電;還有一把刀。

  不過雷斯垂德探長現在還有更為揪心的事情要做,在做這件事前,他先揉了下胃部,他已經決定等這個案子結了後,他就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如果真是胃潰瘍的話,那他就給夏洛克他女朋友……等等,想到了被手機糊一臉的犯罪嫌疑人,雷斯垂德探長覺得他還是不要隨便起誓了,萬一到時候誤傷了就不好了。

  等去救護車旁對目擊證人,嚴格來說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的目擊證人,進行例行詢問時,雷斯垂德覺得他被閃光彈閃了一臉。

  人家倆排排坐在救護車車尾,女孩低著頭捏著偵探先生的袖子,似乎是被嚇(?)到了,而夏洛克難得臉上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身上披著的橙色的毯子給人的錯覺。

  「為什麼給我毯子?他們老是給我毯子。」一看見雷斯垂德過來,夏洛克就開始抱怨。

  嗯,是錯覺。

  任勞任怨的好探長不走心的回答:「安撫受刺激人士的。」

  夏洛克很不滿:「我沒受刺激。」

  雷斯垂德把目光落在沒抬頭的愛琳身上,「你是沒受刺激,可她跟著你受刺激了吧?她還好嗎?」

  「哦,她還好。」夏洛克頓時不抱怨了,個中內情只有他們倆知道,雷斯垂德不知道啊,看到夏洛克那熄火的模樣直在心裡咂舌,這簡直是蘇格蘭場第八大奇跡啊!但該問的還是得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手機砸下來就砸到了我們正在追查的這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了?」

  夏洛克偏頭看過來,在周圍燈光的映襯下,他那雙明亮的藍眼睛在顯得璀璨奪目的同時,還顯得更加不真實了:「當然不是。根據我的計算,手機最起碼是在離地三十七米的位置自有降落,帶來的力落到犯罪嫌疑人的臉上才能夠把人給砸死。所以,當時大概是有人的手機從乘坐的熱氣球上不小心脫手了。」

  雷斯垂德:「……你認真的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呢?」夏洛克在雷斯垂德還沒有真開始消化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前,又丟出了一個深水魚雷,「帶上你的小隊去勞裡斯頓公園,我們的犯罪嫌疑人或許又丟了一具被害人的屍體在那裡,全倫敦目前只有那裡為了移栽新樹種,而翻新了一片缺乏鹼金屬和鹼土金屬的紅土。哦,關於土壤分類,你們真該去看看我的演繹法網站上寫的一篇——」

  「等等,夏洛克,你說又一具屍體?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觀察,拜託這有很難嗎?算了,我還是繼續吧,我這就說完了。」

  雷斯垂德咬了下後槽牙,把話從擠出來:「快請繼續。」上帝保佑我。

  可雷斯垂德沒等來夏洛克的連珠炮語,他不適應的望過去,就見原先一直低著頭的愛琳正側著頭望著夏洛克,聲音軟綿綿的,聽起來像是撒嬌的說:「夏洛克,我們可以回家了嗎?」what?他們這是同居了?!

  然後……夏洛克就朝他看過來:「事實上是犯罪嫌疑人告訴我的,你也知道,他自命不凡,而且有強烈的炫耀欲。可以了吧?我們可以走了吧?你也知道今天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雷斯垂德被連環爆炸性消息震的一懵一懵的,嘴裡說出來的話在說出來前,大概都沒有多餘空間過被過度震驚的大腦了,「嗯,哦,好,我明天再去找你。」

  好探長就愣愣的看著他們倆肩並肩的離開了,等等,他們倆是牽手了嗎?一定是周圍的燈光太美,他沒看清!

  「頭兒?」多諾萬喊了雷斯垂德一聲。

  雷斯垂德回過神來一抹額頭,「真是見了鬼了!」

  不過如果探長先生知道,在他心中認為被嚇到的小艾同志,剛才低著頭只是在擋不住周公召喚而抓緊時間睡一下恢復下精神,而撒嬌什麼的更是假相,同理可證,那相攜離開的美好中又透著濃濃詭異的景象,也沒有認為中的美好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想了,大概。

  夏洛克克制再克制著,到底沒有甩開愛琳捏住他袖子的手,眯了下眼睛,理直氣壯地說:「作為一個該身先士卒的助手,你現在這昏睡的狀態實在是不合格,我想作為你老闆的我,應該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認為呢?」

  愛琳眨眨眼睛,似乎想把眼中因為抵擋不住的困意而生出的水汽眨出去,連帶著困意一起,「吃飽了就想睡?」

  夏洛克瞪她。

  「我說的是真的,我回去再和你詳說,不過我很可能會睡過去,等明天才能和你說了。」愛琳嘟噥著,她是真的吃飽了想睡的,只是吃的東西很……獨特就對了。

  夏洛克揚了揚眉毛,對她這樣把謎題留著過夜的說法很不滿,所以當愛琳再開玩笑的說起「手機會公費報銷的吧,先生?」時,直接甩給她一句「你想得美」,偏過頭時卻忍不住笑了笑。

  這時候就該大魔王登場了。


第15章 倫敦的金魚們15

  麥考夫揮舞著他的黑傘從小黑車裡下來,以黑傘為支點斜倚著,不遠處閃爍的警燈和他這邊昏暗下來的光為交割點,映照著他的臉,有些模糊不清。

  夏洛克偏頭笑時正好看到了麥考夫,他就給他哥哥演示了什麼叫「一秒鐘變臉」:原本那喜悅的笑容瞬間就收斂了不說,他還把臉耷拉了下來。

  麥考夫摩挲了下傘柄,臉上矜持的笑容弧度都沒有變。

  夏洛克慢了半拍,迷糊中的愛琳直接把頭撞到他的胳膊上,「發生了什——」後半句不用說了,愛琳也看到正守株待兔的麥考夫了,她第一個想法就是:「糟了,我在扔手機的時候忘記遮住監控攝像頭了。」當時兇手正要拿刀子刺向夏洛克,愛琳情急之下就隨手掏出手機扔過去了,力氣也沒拿捏好,更不用提還記得遮掩監控攝像頭了……

  夏洛克不以為然的說:「我告訴雷斯垂德,那手機是從三十七米高空中的熱氣球上掉下來的,再說他還將要去處理第二具被害人屍體,不會想到查探監控錄影的。」

  愛琳似乎抓錯了重點:「三十七米又是怎麼來的?」

  夏洛克理所當然的說:「我不知道,我隨口說的。」

  愛琳若有所思:「那你一定又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夏洛克立刻反駁她:「那也是他們白癡聽不出來。」

  等弟弟過來關心他的麥考夫,就被他弟弟和他弟弟的室友那一來一往、旁若無人的默契秀了一臉,他不再斜靠著黑傘,而是站定了,這時候夏洛克和愛琳也走到他跟前了。

  大英政府皮笑肉不笑著:「所以,又一個案子破了,這可真是造福大眾啊。」

  夏洛克沒好氣的說:「你來這幹什麼?」

  「照例,我來關心你,和你的室友。」麥考夫說到「你的室友」時,視線輕飄飄的落在了還恬不知恥拉著夏洛克衣袖的愛琳身上,「艾小姐,晚上好。」

  愛琳條件反射的立正站好,她正要對麥考夫送上誠摯的問候,夏洛克就很不耐煩的說:「現在我聽到你的『關心』了,哦,如果你在等我『關心』你的話:又增重啦?」

  夏洛克這麼一說,本來擺出一副等領導檢閱姿態的小艾同志,就跟著看過來,以及似乎麥考夫的出現,很好的達到了「提醒神腦」的作用,她現在清醒多了。

  麥考夫神情變幻,最終露出一個很大的麥考夫式微笑——就是那種一看再看也不覺得是假笑的假笑,或許有那麼點官方——慢條斯理的說:「實際上,是減了。」

  愛琳附和的點了點頭。

  夏洛克餘光注意到她這個動作,著重看了一眼他哥哥的髮際線,很無情冷酷的說:「別想了,麥考夫沒有使用你費心寫出來的藥方。」

  愛琳眨眨眼,她沒有想這個問題啊,但夏洛克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朝他哥哥露出一個夏洛克式的假笑——就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假笑的假笑,順帶還附送了眼角的褶子——沒什麼誠意問候著他哥哥:「晚上好,麥考夫。」還附帶了一句再嫌棄不過的話,「在我們到家前請儘量別發動戰爭,你知道交通會變成什麼樣。」

  他說完就隔著袖子握住了愛琳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了,只留給大英政府一對瀟灑的背影。

  麥考夫轉了下他的黑傘,神情卻並不舒展。

  秘書小姐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目光都放在她的黑莓手機上,只不過在夏洛克提到「藥方」時,她下意識的把頭低得更低了。

  一時間,這邊的氣氛有那麼些凝滯,而另外一邊就顯得融洽得多——

  夏洛克睨著清醒很多的愛琳,到這時候還是不惜餘力的挖苦著他哥哥:「看來麥考夫很有提醒神腦的效果,uh?」

  不過這次愛琳又沒有和他站在一個戰壕裡,她想了想非常認真的說:「他讓我忍不住肅然起敬。」先前她都那麼做了。

  夏洛克逼視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助手:「你在說什麼傻話?」

  愛琳才不怕夏洛克呢:「我原本不想戳穿你的,可你其實也很敬畏麥考夫吧,他曾說你會把他形容成你的魔王。」

  那個死胖子,夏洛克咬了會兒牙,又對愛琳一抬下巴:「作為我的助手——」

  話還沒說完就被愛琳打斷了,她「控訴」起先前夏洛克的「苛刻」:「可作為老闆的你都不給我公費報銷手機。」

  夏洛克揚了揚一邊的眉:「你怎麼不說是我讓你免於上法庭?」

  愛琳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所以這才是你二話不說就上去把我的手機踩爛的真正原因嗎?」之前把手機糊了兇手一臉後,在相互作用的力下,手機還沒有爛,只是掉在了地上,夏洛克二話不說就上去一腳,把手機踩爛了,直接造成了手機『非戰鬥性傷亡』。蘇格蘭場小分隊就算把手機撿起來,也不能從裡面得到資訊了。

  夏洛克把另一隻手抄進大衣兜裡:「不然你以為呢?」

  愛琳對夏洛克所做事情的深意心領神會,但現在她家老闆都這麼反問了,她總是要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她偏頭笑著說:「你恥于見到作為助手的我救了作為老闆的你的物證,所以才把它『毀屍滅跡』?」

  夏洛克可不喜歡這個答案,他硬邦邦的回了句:「這充分說明你的觀察力有待加強。」

  愛琳煞有其事的附和道:「好的,先生。」

  夏洛克從鼻子裡發出了聲輕哼,聽上去諷刺性十足,卻莫名的還有些惱人的可愛。

  兩個人就這麼拌著嘴到主車道旁打車,唔,是不是有什麼事被刻意遺忘了呢?

  不過沒關係,等計程車被招立停在他們面前後,夏洛克狀似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握著愛琳手腕的手,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後,他自己才坐了進去。

  被車裡的暖氣一熏,先前被人為驅走的睡意迅速回籠了,愛琳打了個呵欠,在上眼皮再度和她抗議時對夏洛克說:「我撐不住了,到貝克街記得叫我,不過我很可能叫不醒——」她這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迅速入定,不,是往椅背上一靠就去夢周公了。

  計程車平穩的行駛在倫敦的街道上,窗外街道上各式各樣的燈光映射在車窗上,不過車裡卻很寂靜,看上去就這麼把世界外的喧囂和熱鬧都隔絕了。夏洛克早已經習慣了,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也不屑於,但這次有所不同了,夏洛克把目光轉向車窗外,唔,能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坐在旁邊人的景象。

  當然,偵探先生也有可能是真在看窗外的風景。

  過了片刻後,偵探先生皺起眉來,而小艾同志的腦袋即將和車窗零距離接觸了。

  偵探先生抿了下嘴角,勉為其難的伸出援助之手,避免了這次即將發生的悲劇。

  如此循環往復了兩回後,司機先生都看不下去了,夏洛克僵硬著身體,笨拙的把手放在愛琳的肩膀上,給她調整了下睡姿,讓她的頭枕在了他的膝蓋上。愛琳的手無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咕噥了聲「夏洛克?」,夏洛克徹底僵住了,等了半晌後沒聽到別的動靜了,他才緩和下來。

  唔,這麼一來,諮詢偵探就能全神貫注的看窗外的風景了。

  ……

  ……

  愛琳醒來的時候覺得神清氣爽,精神飽滿,環視了一圈發現她是在她的臥室裡,回想了下,她的最後記憶定格在她和夏洛克離開事故現場,坐上了回貝克街的計程車,然後……沒然後了。

  愛琳簡單梳洗了下,就下了三樓到二樓起居室去,剛踏進來,含在嘴裡要叫出來的「夏洛克」,在對上一雙明亮的、洞察一切般的灰藍色眼睛後,就下意識的站正,給眼睛的主人請安,「上午好,福爾摩斯先生。」

  麥考夫的目光沒有立即移開,他露出個友好而無害,不知道是不是只是表面上如此的微笑,「麥考夫就好,愛琳。」——昨天他自己還叫小艾同志『艾小姐』呢。

  麥考夫上下打量了下愛琳,慢吞吞的說:「看來你昨天睡了個好覺,沒有得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真是太好了。」

  夏洛克坐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正在擺弄他的小提琴,字面意義上的,似乎沒聽到他哥哥正在說話一樣,撥動著琴弦發出……噪音。

  麥考夫轉過頭來,對這麼鬧心的弟弟投去了個無奈中夾雜著些許責備,意思大概在「還是那麼孩子氣」和「別總是那麼氣鼓鼓的」之間的眼神,讓深諳察言觀色——字面意義上的察言觀色——的夏洛克翻了個白眼,這時候他終於正眼看了下愛琳,卻很快移開了目光,「不用準備茶了,麥考夫就要走了。」

  剛來了還不到一分鐘的麥考夫用舌頭頂了下腮肉,下一刻就恢復了從容:「事實上,我不是來找你的,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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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倫敦的金魚們16

  在麥考夫說出他的來意後,話音剛落,夏洛克就義正言辭的說:「你不能。」

  麥考夫似笑非笑道:「或許你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夏洛克,我是來找愛琳的。」

  夏洛克撥動下琴弦,發出清亮的單音,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說的話做解釋:「她是我的助手。」

  麥考夫轉動了下被他握在手中的黑傘傘柄,他的眼睛在他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掃過了夏洛克,「哦,是嗎?據我所知,你們可沒有簽署有法律效應的雇傭合約,你們只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找個合適的詞,「口頭約定了。」

  夏洛克盯著他說:「你也見識過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語言的效力了,我想那比有『法律效應』的雇傭合約更有說服力。」他在『法律效應』上加重了音,顯然是諷刺他哥哥竟然拿法律來說事。

  麥考夫眼睛從他弟弟身上移開了,轉而盯著手中的黑傘,仍舊是那個慢條斯理的語調:「或許我們更應該問問愛琳的意見,夏洛克,她是你的助手,她當然是。但在這個前提下,她有她獨立的人格。」

  麥考夫說完他弟弟就嗤笑出聲:「呵,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哦,麥考夫,別來我這兒貽笑大方了。」他說這句話時就任性的用了漢語。

  不過這難不倒麥考夫,他的漢語說得也很好,沒什麼「異域風情」,吐字清晰:「看來你的東方古國的成語學得不錯,用了多久?」

  夏洛克想起來先前一星期裡,麥考夫發來的「激勵」短信,又狠狠撥動了下琴弦,朝他哥哥露出夏洛克的假笑:「比你用得少。」

  「哦,你當然會比我用得少,我可不像你,整天圍著些雞毛蒜皮的案子打轉,有大把的閒置時間。我一刻也不能離開辦公室,韓國大選就要……」麥考夫說到這裡,就截住了話頭,藍眼睛又回到了夏洛克身上,「反正你也懶得知道,不是嗎?」

  夏洛克在心裡不爽,他挑了下眉,演繹出他哥哥今天早上吃了甜食,這下找到了可以大肆攻訐麥考夫的點,就對麥考夫來個句遲來的問候:「你的牙醫收到你的死亡威脅了?可憐的傢伙。」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只是大英政府裡一個小小的公務員,可沒那麼多陰謀論。」麥考夫做非常無奈狀的說道,他這時候終於捨得把注意力分給點他實際來找的人上了,「愛琳,請不要相信我弟弟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戲言,他總是那麼戲劇化。」

  「愛琳,你也聽到了,麥考夫的牙醫還堅守在崗位上,我猜測他給麥考夫的醫囑上,再三注明了杜絕甜食,所以你可以把你準備端給麥考夫的甜點放回去了。」夏洛克在對趁著他們兄弟倆進行短暫的相互「問候」的時候,挪步去廚房準備茶點的愛琳揚聲說道。他瞥了眼神色異動的麥考夫,又故意加了句,「你說過你找的廚師是你們國家皇室的禦廚,對吧?」

  「嗯。」愛琳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夏洛克這下也終於捨得把琴弓放到小提琴上拉動了,哦,這次是非常歡快的調子,而不是原先那鋸木頭的調子了。

  「夏洛克,別那麼孩子氣。」麥考夫雖然嘴上還是指責的語句,但如果他臉上沒有露出罕見的惋惜神情的話,這句話會更有說服力一些。儘管大英政府並不知道貝克街221b新聘用的種族特別的廚師具體身份,但對他來說,演繹出這位廚師有高超的廚藝,實在是小菜一碟,光是看他家崇尚自虐式節食的弟弟,在過去短短一個星期裡就胖了兩磅,就可見一斑了。

  「我想愛琳自有她中國式的待客之道,哦,她的確有。」麥考夫側耳聽到了來自廚房的動靜,然後又恢復了原先的愜意之態。

  夏洛克往廚房望去,正好愛琳也端著託盤出來,上面可不止茶杯。

  他突然拉了個刺耳的長音,昭顯自己的不滿,不過愛琳端著託盤的手穩如磐石,絲毫都沒有被嚇到,還朝夏洛克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的無辜:「我得申明一下,並不是甜點,是鹹品。」

  夏洛克猛地挺住拉動琴弓的動作,他極力避開了愛琳的注視,把頭低下去,擦拭他的琴弓去了。

  愛琳茫了下。

  將夏洛克的神情盡收眼底的麥考夫眯了眯眼睛,轉動下黑傘,出聲把愛琳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來,開門見山道:「艾小姐,我非常樂意和你談談昨天發生的兩起事故,尤其是第一起。」

  愛琳點了點頭,不過在談話之前,她先把託盤放下,託盤裡除了給麥考夫的鹹品外,還有給夏洛克準備的早點。愛琳把盤碟涇渭分明的擺放好,靠近麥考夫那一邊的點心小巧精緻,而且襯著精美的瓷盤非常能勾起食欲,然後對著大英政府展露出中國式的待客之道:「因為我和夏洛克昨天都在外面,所以張師傅,我招來的廚師就只是隨意做了些鹹品,要是知道你今天會來做客的話,我就讓他多做些樣式了。等下次——」

  「簌——」夏洛克把琴弓當花劍在空中甩了個花,琴弓破開空氣發出『簌』的一聲,也很恰當的打斷了愛琳的話,他還很有理:「為了麥考夫的牙醫和裁縫們好,我覺得還是沒有以後的好,他們已經夠悲慘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麥考夫你的上一任牙醫就是跳樓自殺的吧?」

  麥考夫拉長音調說:「情感創傷,夏洛克,他的妻子要離開他。」

  夏洛克繼續跟進諷刺著:「哦,難道這其中沒有你這個雇主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

  「夏洛克!」麥考夫低眼看了夏洛克一眼,用「我比你成熟」的語氣說道,「我們倆這種意氣之爭實在太幼稚了,總是殃及無辜,你也知道這會惹媽咪生氣。」

  「他在說謊,他現在已經對放在他面前的點心垂涎三尺了。你可以想像,當你把咸品換成甜食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夏洛克很無情很冷酷的向愛琳戳穿了他哥哥的「狼子野心」,愛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洛克已經替她把話說了,「你已經看出來了,這很好,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愛琳:「……」

  麥考夫:「……」

  ……

  ……

  愛琳端正的坐在麥考夫面前,他們面前影響談話的點心盤子已經被挪開了——如果非要知道的話,裡面的點心都被吃光了——現在換成了茶杯,散發著清雅的茶香味,而周圍已經沒了「第三者」,窗外的陽光傾瀉了一絲進來,照在乾淨整潔的起居室裡,這總有了正經談話的氣氛。

  你問「第三者」,他被撮到廚房裡去吃他的早點,喝他的黑咖啡了,只不過如鋒芒般銳利的視線是怎麼也隔不斷的。

  「夏洛克總是這麼氣鼓鼓的,你能想像我們家聖誕晚宴什麼樣吧。」麥考夫端起茶杯優雅的啜了一口茶後,用閒談的語氣說道。這次他的態度顯得和悅多了,或許是因為沒有弟弟在一旁搗亂讓他後槽牙神經疼,又或許是因為愛琳提供的鹹品讓他『龍心甚悅』,只是也許。

  在這之前,愛琳只是間接瞭解到了他們兄弟的相處模式,比如麥考夫那長兄如父的關懷不成熟弟弟的姿態,比如夏洛克那不惜餘力黑自家兄長的模樣,但那都是『一家之言』。現在她終於有機會見識到當他們兄弟同框時,他們之間的你來我往了,要是讓愛琳形容,那還真是一言難盡。對著麥考夫這傾向性的話語,愛琳回了句褒貶模糊的話:「我得說,你們有特別的相處方式。」

  麥考夫聞言把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轉回到愛琳身上,又漫不經心的挪回到他的懷錶上,懷錶滴答滴答的:「有趣的評價,所以,讓我們轉回到正題吧,畢竟我沒夏洛克那麼多閒蕩的時間。」

  愛琳立馬變得更加正襟危坐,發自肺腑的說:「我向您保證,下一次再發生涉及到非科學的事故時,我一定會遮罩所有監控攝像頭,以及盡可能確保不會被路人,我是說真正的路人圍觀到的。」她當然知道麥考夫派人監控她,她還和他們打過招呼呢。

  麥考夫似乎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似乎,爾後他慢吞吞的說:「我不得不說,愛琳,你很特別,不過我更希望是沒有下一次。」說完他把懷錶闔上,站了起來,笑容擴大著朝愛琳伸出手,「我得走了,期待下次的見面,愛琳。」

  這句話當然沒有暗示什麼,而伴隨著他這句話落音的、從廚房裡傳來的大大的嗤笑聲,也沒有說明什麼,真的沒有。

  總之,這是一次很愉快而融洽的三方會面……吧?


第17章 倫敦的金魚們17

  今日的倫敦迎來了一個難得的豔陽天,但貝克街221b的主人之一,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心情可並不像外面的天氣那麼美妙。

  另一個主人,小艾同志端了茶杯過來說:「別那麼氣鼓鼓的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諮詢偵探飛了個眼刀。

  愛琳忍俊不禁,她把茶杯放在餐桌上,難得221b的餐桌有了正常的用處,坐了下來,見夏洛克不開口,她想了想剛離開的麥考夫,就一本正經的說:「你得知道,你哥哥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正面迎敵的話肯定會被k.o,所以得『曲線救國』,那麼就投其所好的軟化他,你看效果還是有的,麥考夫還誇我了呢——你別說,我就當那是誇獎了——對此我覺得受寵若驚。」

  夏洛克乾巴巴的來了句:「自欺欺人。」

  「夏洛克,都說讓你別說了。」愛琳抗議著,她輕哼了一聲表示著疑似被拆臺的不滿,端著茶杯喝茶,剛喝了兩口,就聽偵探先生漫不經心的說著:「所以,第一個事故是怎麼回事?如果你的記憶沒問題的話,就會知道這個事故裡包含了『你和誰打了一架』以及『導致你吃飽了就想睡』的內容提要。哦,現在還包括『非科學』了。」

  「先生,請允許我提醒你一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愛琳把茶杯放下,慢吞吞的說道。

  夏洛克駁回她的藉口:「我不喜歡吃豆腐。」

  愛琳「噗——」的笑出聲來。

  夏洛克不解的說:「what?」

  愛琳忍著笑回答:「沒,我知道你不知道喜歡豆腐,那讓你覺得你筷子使用的還不夠熟練麼。」

  夏洛克眯了下他那雙看穿一切的藍眼睛:「不,還有別的含義。」

  「唔——」愛琳語氣微妙起來,「『吃豆腐』是一種性騷擾的委婉說法,但語氣沒那性騷擾那麼重。」

  「食物為什麼會和性騷擾扯上關係?無聊。」夏洛克對此不瞭解,他也不想瞭解,他現在想知道的可不是豆腐不豆腐的,「別管這個了,你繼續說你的『事故』。」

  愛琳沒任何鋪墊的就『直搗黃龍』般說:「我吃了開膛手傑克的鬼魂。」

  夏洛克確認他沒聽錯,他花了十秒來消化,喉結滑動了下,試探的問:「你說的『吃』,是像吃食物一樣——」

  「如果你非要這麼比喻的話,」愛琳神情糾結,然而她好像覺得這還不夠勁爆,,她還詳細解釋了下當時事情的經過,「我以為這會是一樁鬼魂作祟案,所以我就去找開膛手傑克的鬼魂,嗯,在最初遇到的那個模仿案後,我就讓鬼魂們留意開膛手傑克了,顯然,在成為鬼魂後他就無所遁形了,前天就有鬼魂和我傳信說找到他了,所以我就去了。

  唔,像他這種在生前殺過人的,在成為鬼魂後戾氣難消,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機會成為厲鬼——你可以把這當成他生前是壞人,死後也是壞鬼——所以我們在對峙的時候,就打起來了。

  我本來不想吃他的,我都準備好了符籙滅了他了,可我手中只剩下一種符籙了,使用它會招來雷電——我知道這不科學,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演示給你看——所以我就猶豫了。就在這空檔裡,開膛手傑克朝我攻過來了,我……就把他吃了。」

  愛琳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她都覺得口乾舌燥了,又低頭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

  而接受了新資訊的夏洛克,他正在關機重啟中,手邊無意識的端起了他的咖啡杯送到嘴邊,喝。

  「你的咖啡已經喝完了,夏洛克。」愛琳忍不住提醒他。

  「哦,哦。」夏洛克把咖啡杯放下,快速眨著左眼,像是在快速消化這種非科學的事,再發出了「唔,嗯」無意義的語氣詞後,他終於找回了言語,「既然你說像是吃食物一樣,那麼是不是代表著你把他消化了?你從中吸收了什麼?你先別說,讓我說。你那麼篤定的和我說那只是模仿案,是不是代表著你吸收了他的記憶?這會對你產生負面影響嗎?」

  愛琳的反應是:「你的語速更快了。」

  夏洛克忍不住揚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愛琳!」

  愛琳認真起來,她想了想這麼回答道:「具體我沒辦法和你說清楚,我只能告訴你,這個過程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我沒事的你別擔心。」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這樣非科學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清楚。

  夏洛克立刻反駁:「我沒有。」

  愛琳笑盈盈的看著口是心非的夏洛克,她眉宇間明媚動人,雙眸裡有波光瀲灩,清亮逼人:「你知道嗎,夏洛克?在你領我回221b那天晚上,我就很認真的想了,我覺得我非常樂意吃了你。」

  在愛琳看來,夏洛克的思維方式是她見過最神奇的,即使是現在她跟著夏洛克學了一個星期,但她也很清楚那只是九牛一毛。她想要全部學會,其中對她來說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這種了,所以現在既然說到了這件事,她就把她當時的想法說出來了。以及在愛琳的認知裡,她覺得這是一種讚美,而她有特別讚美人的技巧,於是她就歡欣加期盼得問夏洛克:「夏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先生,你願意讓我吃了你嗎?」

  當然這裡的吃非彼吃——那個很有內涵的『吃』——這裡的『吃』,是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但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都說他不是一般人了,他那雙明亮的卻大部分時如冰原般遼闊無波的眼眸裡,乍然閃爍出晶瑩的微光,像是可燎原的星火。他定定看著她,張了張嘴——

  「聖母瑪利亞!」

  ……

  ……

  「你怎麼來了?」夏洛克面無表情的問道。

  雷斯垂德探長第一次升起了對不起夏洛克的念頭,一般他面對夏洛克的時候,都是無奈+無語+心累+好想揍他一拳的心情物語,而這種『真是不好意思啊,攪了你的好事』的念頭,雷斯垂德真的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用到,用安德森那傢伙的話說,大齡處男,正在專職成大魔法師的夏洛克身上。

  哦,順便說一句,那句『聖母瑪利亞』不是夏洛克呼喚出來的,而是來找夏洛克的雷斯垂德探長,在聽到愛琳說的那句不結合語境聽起來就非常非常有內涵的話後,脫口而出的!

  想當然的,因為雷斯垂德嚎的這麼一嗓子,廚房裡的旖旎(?)氣氛頓時就煙消雲散了,人家女孩子就上樓去了,至於被邀約的夏洛克——

  「夏洛克,你臉紅了。」

  雷斯垂德心中那積壓已久的打擊報復的願景,驅使他勇敢的說出了這個事實,語氣中的揶揄再明顯不過了。

  夏洛克強硬的否認道:「我沒有,那只是面部毛細血管擴張。」

  作為過來人的雷斯垂德不走心的附和著:「嗯,你沒有。」

  「shutup!」夏洛克鏗鏘有力的說道,順便還揮舞著琴弓,把琴弓當花劍擊到了好探長面前,「還有事?」潛臺詞很明顯了,有事沒事都快滾吧。

  雷斯垂德勇闖貝克街221b當然是有正事的,只不過他現在腦海裡都被「夏洛克這根狗尾巴草有主了」給刷屏了,哦,這個形容是昨天他在第二個案發現場,目睹了夏洛克和愛琳手牽手離開忍不住感歎後,安德森說的。也正是有了昨天的緩衝,如今再聽到那麼勁爆的一句話後,好探長才能保持淡定,唔,淡定到沒立即沖下樓在貝克街上大吼大叫。

  「閉嘴。」

  「我還沒說話呢,」雷斯垂德這一次表現的很有寬容心,他畢竟是打斷了夏洛克的好事嘛,是男人都懂這種心情,所以好聲好氣的說起了正事,「昨天那通報警說古董店被搶劫還有人受傷的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吧?」

  「so?」

  這種「挖開你們的小腦袋瓜看看吧,裡面裝的一定是草包」的語氣,真是太容易讓人上火了,好探長用「這貨在欲求不滿」安慰自己,發現效果真是立竿見影,他還能笑出來呢:「那古董店的店長一說,我就知道是你了。」雖然是通假報警電話,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幫助他們找到了給犯罪嫌疑人定罪的證據,儘管那犯罪嫌疑人已經死掉了。

  夏洛克繼續心不在焉的擺弄著他的小提琴。

  「另外,我的人確實在勞裡斯頓公園發現了你說的第二具屍體,還有你也說對了,那個公園最近是剛鋪陳了紅土。」雷斯垂德探長說到這裡,充滿求知欲的看向夏洛克,「所以,你們倆真的看上了一個情趣手銬,打算去由牛津監獄改建成的瑪律梅森酒店開房的,對吧?」


第18章 倫敦的金魚們18

  雷斯垂德探長儘管一如既往的在夏洛克這裡吃了一肚子癟,但這一次他走得時候那叫一個心滿意足啊,地球都擋不住好探長那顆八卦的心了!

  然而被留下的夏洛克,就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了。

  他在探長先生走後,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琴弦了……一分鐘,就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走到樓梯間想上樓去找愛琳。因為先前雷斯垂德探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其實並沒有給愛琳答案的,現在他,覺得他得給她一個答覆。

  夏洛克整了整衣領,就要上樓,突然意識到他今天穿的襯衫,是第一次見到愛琳那天穿的,被她戲稱成『基佬紫』的襯衫。

  夏洛克理智和記憶回籠,他……退了回去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想了想扒拉過來他的手機,上網,輸入關鍵字「基佬紫」,很快就出來了一堆網頁。

  諮詢偵探拿出了研究不同纖維抗拉強度差異的精神,開始研究網頁內容,在研究完後就沉默了。

  ……

  自認有特別讚美技巧的愛琳過了半小時後下樓來,正推門進二樓起居室,就和正要往樓梯間來的夏洛克打了個正照面。愛琳以為他有事就問:「夏洛克,怎麼了?」

  夏洛克輕飄飄的瞥了愛琳一眼就避開了她的視線,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挪步到窗邊,用如同紳士般優雅的姿勢拉動著他的小提琴,發出了鋸木頭的聲音。事實上,在過去半小時裡他就陸陸續續在鋸木頭和拉奏優美樂章之間波動了,波動時還伴隨著面部表情變化,鋸木頭對應著面無表情,拉奏出優美樂章則對應著嘴角不自覺上揚。

  夏洛克裝作漫不經心的問愛琳:「你做了什麼,我完全沒聽到三樓的動靜?」還是以很學術研究性的語氣問的,借此掩飾了他過去半小時內都在聽三樓動靜的舉動。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

  愛琳無疑有他——要知道對於小艾同志打開的新世界,偵探先生一直有著超高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在過去一段時間裡他就陸陸續續問了很多問題,和現在的語氣差不多——笑著回答:「哦,我給三樓貼了隔音符。是雷斯垂德探長說了什麼嗎?關於昨天案件的?」

  夏洛克可疑的沉默了下,才用百無聊賴的語氣說:「都是些無聊的廢話,哦,他倒是說起了那家古董店了,店主——你要出去?」

  「是啊,我要去買畫符籙需要的材料回來,順便買個手機,先生。」說起那個「因公犧牲」的手機,愛琳就拉長了調子這麼叫了下夏洛克,小提琴聲就斷了。愛琳沒多想,她把外套穿上,「我可能得到下午才能回來,你要記得吃東西。」

  等愛琳下樓時,再傳出去的小提琴聲就不再是鋸木頭的聲音了,而變成了悠揚悅動的音符了。

  愛琳貼了隔音符沒聽到夏洛克的小提琴「變奏曲」,但在樓下看店的哈德森太太,可實實在在的忍受了半小時的折磨。倒也不是說哈德森太太以前沒聽過夏洛克拉奏「木頭曲」,她連槍擊版都聽過呢,只是這一次「木頭曲」和「春之曲」交錯著被拉奏,根本就是冰火兩重天嘛,還不如單純拉奏「木頭曲」呢。

  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愛琳後,哈德森太太就叫住她,張嘴就來了一句:「帶夏洛克去開房吧!」

  愛琳:「……抱歉?」

  「你們倆不是說好要一起渡過一個美好難忘的夜晚嗎?現在也別等夜晚了,白天也一樣,帶他去吧,不然他就給憋壞了,受折磨的還是我們這些無辜路人的耳朵。」已經和蘇格蘭場某知名不具人士交流過最新八卦的哈德森太太,拉著愛琳的胳膊低聲抱怨著,語氣裡卻實實在在的帶著調侃式的鼓勵。

  愛琳:「……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同樣是過來人的房東太太,看愛琳還是一臉茫然加不解,二話不說就拿出證據來了:「這個你不承認?那你總得承認昨天晚上是夏洛克把你從車裡抱出來的吧?他說你累得睡著了哦——」房東太太說到後面語氣就變怪了,在愛琳想開口時,就擺出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的表情。

  就在這時候,二樓又飄來了鋸木頭的聲音。

  哈德森太太立馬嚷嚷起來:「你聽你聽他又開始了,快去哄哄他吧,真是!」

  重新上樓來的愛琳一頭霧水,她不明白她就隔音隔了半小時,怎麼感覺像是隔了三秋一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以及夏洛克用小提琴折騰出來的聲音,確實很刺耳。

  「夏洛克——」

  夏洛克展現出了他作為吉尼斯紀錄「語速最快保持者」的語速,打斷了愛琳的話突突道:「哈德森太太有老年癡呆的跡象,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愛琳懵了下:「呃,你聽到了?」

  夏洛克眼神閃爍了下,他繼續假裝望著樓下,還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我讀到了,讀唇語是成為一名合格的偵探必備的技能,你得開始學習了。」

  「我知道了,不過我有更好的監聽方法,之前不是和你說過紙鳥嗎?我可以給你看。」愛琳想到了一個讓夏洛克不去折磨小提琴的好辦法,如果這個辦法不行,她還可以在二樓也貼上隔音符。

  夏洛克面無表情的放下小提琴,自然而然的看過來。愛琳拿出一張紙,折成小鳥的樣子放在手上,朝紙鳥輕輕吹一口氣,紙鳥就變得栩栩如生起來。她把紙鳥遞向夏洛克,眉眼含笑,黑白分明的眸子瀲灩生輝,就像是先前她問他願不願意的時候那樣,「給你。」

  夏洛克腦海裡飛速閃過了在深入學習中文時,裡面提起過的包含了很有神話色彩,而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鳥類的成語,比如說「鸞鳳和鳴」「鳳凰于飛」「比翼連枝」等等,他自然是知道這些成語的含義的,而現在愛琳送一隻鳥給他——

  「夏洛克?」

  夏洛克回過神來,沒有遲疑的就伸出手接過那只靈動起來的紙鳥,那只紙鳥在他掌心裡啄了啄,就像是在他心湖上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了陣陣漣漪。夏洛克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借此來掩飾他的面部毛細血管擴張。

  完全狀況外的愛琳還無知無覺的說:「你喜歡它我就放心了。」不過為了以防在她回來前,夏洛克又開始用他的小提琴擾民,愛琳在離開的時候還是順手往二樓貼上了張隔音符。

  ……

  ……

  愛琳在樓下招計程車時,哈德森太太還奇怪了下,怎麼就她自己出來了,不過等愛琳都上了計程車了,而樓上也沒有再傳來神煩的小提琴音,哈德森太太了然的笑起來,這安撫年輕氣盛小夥子的方法有很多嘛。

  而愛琳上了招立停的計程車才恍然回過神來,她剛才被夏洛克那麼一打岔,就沒有搞清楚為什麼房東太太會說出那麼不著邊際的話。開房、美好愉快的一夜什麼的,房東太太到底怎麼誤會到這上面來了?

  等等,昨天她被夏洛克從計程車上抱下來?

  愛琳回憶著,她昨天吃了開膛手傑克的鬼魂,在上了計程車後就睡著了,她還記得讓夏洛克到貝克街時叫她的,可等她再醒過來她就回到她的臥室了。這麼說,是夏洛克把她從樓下抱到三樓臥室的?

  愛琳很容易就得出這樣的結論,再繼續推論的話,這『抱』什麼樣的『抱』,可既然都讓房東太太那麼誤會了,就說明這『抱』的姿勢……

  愛琳沒有再往下想了,過了一分鐘後,她慢慢的捂住了臉。她現在的狀態是面部毛細血管擴張,也就是俗稱的臉紅了。

  或許這不能稱作「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等愛琳費了一番功夫買全了她需要的,用來繪製符籙的材料,順帶還重新買了個新手機回到貝克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愛琳從計程車上下來,鬼使神差的就抬頭往二樓的窗戶位置看去,正好和站在窗邊往樓下看的夏洛克四目相接。

  從愛琳的角度看過去,因為倫敦的天氣又陰暗下來,屋內也就變得更暗了,夏洛克的臉龐看起來有一點模糊,但是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睛,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顯得那般璀璨奪目。她知道那雙眼睛能明察秋毫,能觀察到任何蛛絲馬跡,能看透人心……現在她卻真切的意識到那雙眼睛很漂亮了。

  這樣的念頭一襲上心頭,愛琳心跳慢了半拍,有那麼些無措的低下頭,她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等感覺到心跳穩定後,她才推開了221b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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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倫敦的金魚們19

  「夏洛克,我有事想和你說,現在方便嗎?——ailin」

  短信幾乎是秒回,「下樓來。——sh」

  愛琳片刻後下來二樓,夏洛克穿著件藍色豎紋的睡袍,坐在長沙發上,光著腳踩著地毯上。

  夏洛克望過來,用極快的語速說:「你已經睡著了,看你頭髮的濕度,你上床最起碼有一個半小時了,現在你別告訴過你做夢夢到了什麼在白天你遺漏的事情,就想起我,不,是想起這件事要和我說,就發短信來問我?鑒於你在白天時早早的上了樓,期間沒有再下來過,發生這種情況的概率很高。說吧,是什麼事?」

  愛琳想起先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下意識的回避起夏洛克提到的白天的事,試圖轉移著話題,「你怎麼又沒穿拖鞋?」

  這樣笨拙的轉移話題方式,夏洛克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往前傾了下身體,眼睛在旁邊落地燈明亮的燈光下照耀下流光溢彩:「你就要說這個?」

  愛琳回望進那雙剔透的藍眼睛裡,那種感覺又來了,她幾乎是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你的眼睛真漂亮。」

  夏洛克慢半拍才說了一句「我有虹膜異色症」,並假咳了下來掩飾自己似有的窘態。如果愛琳這時候仔細觀察的話,她就能看到夏洛克耳朵在逐漸發紅,但她自己都有點懵了,哪裡還有多餘的注意力,還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咳咳咳」聲才把她拉回到現實來,她舔了下嘴,連忙找話來掩飾她剛才的失態,「我是說認真的,不,我只是單純的想讚美下你的眼睛很好看,嗯,還有麥考夫的,你們眼睛很像,我說過的對吧?」

  夏洛克的臉一下子黑了,他和那個沒有虹膜變異症的死胖子的眼睛哪裡像了。

  「咳咳咳!」

  「不知道打斷別人說話是很沒禮貌的嗎?」越解釋越不對勁的愛琳,轉身瞪向了又發出假咳聲的主人。

  夏洛克迅速出聲:「who?」

  愛琳終於想起了她在晚上十一點找上夏洛克的根本原因了,被這樣一轉移注意力,她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揭過了剛才那怎麼看都很微妙的插曲,和夏洛克說起事情的原委來:「唔,現在有一樁委託案找上我來了,委託人是個鬼魂,他現在就在起居室裡,我想問你有興趣和我一起接手嗎?」

  「當然。」幾乎是愛琳話音剛落,夏洛克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愛琳對這個答案並不覺得意外,「所以,接下來我就讓你看到委託人了啊。」

  夏洛克眸子裡盛放著星光:「還是像之前的一分鐘嗎?」

  「我覺得一分鐘對你來說就足夠了,夏洛克。」愛琳早已經見識過夏洛克的神奇,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走到夏洛克跟前,伸出手在他前一秒閉上的眼睛上點了點,然後快速收回手,抿了抿嘴角:「好了。」

  夏洛克再次看到了愛琳眼睛的世界,在原本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臥室裡多出了一道身影,一個鬼魂,哦,鬼魂生前的名字是愛德華·哈裡斯,他現在一臉的不忍直視就對了。當他正準備介紹自己時,夏洛克就掃描完後開口了:「身上的服飾是十八世紀九十年代的風格,鑒於我知道的幽靈在死後就保持著他們死時的模樣,那麼可以斷定你在生前是十八世紀的。富家公子,有個做繼承人的哥哥,但在你哥哥繼承家業後,還是很大方的分給了你一小部分財產,之所以說大方,那就要考慮到當時的繼承法了。未婚,哦,現在有喜歡的人。抱歉,我不該說人類,她是和你一個種族的,很顯然。另外,愛好是畫畫,但顯然沒什麼名氣。所以這位不懂得時間觀念為何物的先生,能告訴我,你的委託是什麼嗎?哦,你別說,是和你喜歡的女士有關,但鑒於你現在找上了愛琳,那就說明又和現實中的人或物有關,我說的對嗎?」

  愛德華·哈裡斯被偵探先生連環炮一般的話語突突了一臉,整個鬼都不好了。

  一分鐘根本就沒用得了,剩餘的時間還夠愛德華·哈裡斯說出他的委託,他想替他喜歡的女士找回掛在她鄰館的一幅畫。

  夏洛克因為他話中的字眼皺起了眉,愛琳卻聽懂了:「那位你喜歡,不,準確來說你暗戀的女士的本體是一幅畫?」

  夏洛克:「……」

  愛德華·哈裡斯:「……」

  夏洛克茫,是因為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朝他打開了。

  愛德華·哈裡斯懵逼,是因為他再一次被看穿了。

  這時候一分鐘到了,夏洛克看不到愛德華·哈裡斯了,但這位委託人在夏洛克看來已經不重要了。他抿了下豐潤的唇,抬眼看向愛琳,用不確定的語氣問:「一幅畫?」

  「你可以認為是畫魂,她在被主人繪畫的過程裡,傾注了主人的心血,機緣巧合下就會有了自己的意識,不過這種情況很罕見,想必這幅畫一定很有靈氣。如果你難理解的話,我明天可以找一些以畫魂為主角的靈異故事給你看。」這麼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愛琳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展現了出來,就像是她以前也是簡簡單單的說,她吃了開膛手傑克的鬼魂一樣。

  愛琳看夏洛克還沒有說話,想了想就提議道:「夏洛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見識下那位畫魂?你現在身體蘊含的精氣,可以支援你長時間的看陰魂了,不過我恐怕你在最初還要適應一段時間。要知道我做到像現在這樣視他們為無物,還是花了不短時間的,不過我對你有信心。」夏洛克很不一樣,貝克街的遊魂們都很畏懼他,即便他沒有這方面的能力,可他獨特到都可以獲得「鬼見愁」的稱號了。

  愛琳這番話聽到了夏洛克的耳中,就編譯成了一句話:「來我的世界?」

  「我願意。」他說。

  愛琳被他這嚴肅的神情弄得愣了下,以為他這是在為更長時間看到和他現在看到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嚴陣以待,想了想就向他保證:「我會時刻看著你的,不會傷害到你的。」在這方面,愛琳還是有分寸的,不然也不會在先前夏洛克身體裡精氣不足,就拒絕讓他接觸陰魂了。

  這下,夏洛克虹膜異色的眼睛在明亮的燈光下掛上了彩虹。

  受到美色,不,彩虹直接衝擊的愛琳,心跳「砰砰」加速起來,這真的有問題了,對不對?

  是不是有誰被遺忘了呢?

  暗戀不得的鬼魂先生愛德華·哈裡斯:「qwq」

  不過暗戀不暗戀的也不重要了,鬼魂什麼的就一如既往的無視吧,現在重要的是,大半夜的他們要偷摸進一座安保嚴密的博物館。

  咦,這裡面提到的哪點,對偵探先生和小艾同志來說是障礙?答案是沒有。

  「走吧。」夏洛克神采飛揚的說,見愛琳猶豫著,「怎麼了?」

  「唔,你還穿著睡衣。」愛琳指出了這個事實,當然夏洛克光著腳,連襪子都沒穿,這好像不是重點。

  「你也是。」夏洛克頓了頓說。

  兩人相視一眼,迅速挪開,沒再說什麼了,一個回他在二樓的臥室,一個去她三樓的臥室,換上可以出門的衣服。

  再度被無視的愛德華·哈裡斯:「……」好虐。

  等他們在大半夜的出了貝克街221b門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這時候,貝克街已經很安靜了,街道上連小貓三兩隻都沒有,倒是中餐館還在開放,但他們現在又不是去吃飯的,而是要去阿斯特博物館。

  倫敦的夜風帶著涼意,愛琳整了整圍巾,偏頭看向夏洛克,慢吞吞的說:「所以,麥考夫安排的計程車是二十四小時制的嗎?」她當然發現了,一次兩次的夏洛克隨招隨到可以說是巧合,但次次都如此就不能再用巧合來解釋了。似乎她現在也得到了這樣的待遇,白天她出門去購物時,去時和中間以及回來坐的都是同一輛計程車。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轉走說:「也許。」他說著就把手從大衣兜裡伸出來,往路邊一招:「taxi!」

  然後,一輛計程車從貝克街街角轟轟駛來。

  「唔,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愛琳把臉往圍巾裡埋了埋,含糊不清的說著,「夏洛克,雖然我覺得這種全天候的監視很怪異,但它其實還是有閃光點的,你說呢?」

  夏洛克斜睨著她,沒什麼好氣的說:「別犯傻了。」

  「你們倆能不能停止打情罵俏了,先辦正事行嗎?」飄在旁邊從很久前就沒存在感的愛德華·哈裡斯,真的好想沖過去對著這對虐單身狗的男女咆哮著這句他從先前被虐時就想說出來的話,然並卵,他不敢,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第20章 倫敦的金魚們20

  愛德華·哈裡斯被無視了一路,也被虐了一路:

  坐在計程車上的兩個人,一路上雖然沒有說話,而且從上車後就互相不看對方,扭頭看車窗外,但拜託,他也是坐(飄)過計程車的,難道不清楚能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對方嗎?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下了計程車,哦,他們倆又開始說話了,有本事就一直不說話啊!

  愛德華·哈裡斯內心的吐槽都快要突破天際了,而且他真的好想像在貝克街221b時那樣大聲咳嗽著提醒自己的存在,但他仔細想了想了他在貝克街其他鬼魂那裡打聽到的,再加上他自己的親身經歷,他都特別佩服當時兩度咳嗽的自己了。

  他就靜靜不說話看著,看他們什麼時候記起他的存在。

  倫敦的夜風吹過,帶起一片葉子,穿過了愛德華·哈裡斯的身體。

  愛德華·哈裡斯:「……」

  那邊旁若無人的兩人組,愛琳揮開了心中泛起的漣漪,正色起來,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她完全沒有那麼多顧慮,畢竟她從小就在和陰魂打交道了,早已經適應了這個非科學的世界,但對夏洛克來講就不一樣了。以及長時間接觸陰魂,可不同于單純開啟陰陽眼一分鐘,她並不是很放心。不過她也瞭解夏洛克,如果自己現在食言的話,他肯定不會答應。

  愛琳想了想,從自己的儲物鐲裡拿出了一條串著一枚玉珠的手鏈,遞給夏洛克:「以防萬一,這顆玉珠上被我雕上了保護性符文,唔——要我幫你系上?」

  愛琳本意是想讓夏洛克自己系上的,可他伸出手來,沒有接過去,就扯了下袖子把手腕露出來。

  「快點,你不希望我們的委託人等吧。」夏洛克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他的舉措,以及他終於提到了被遺忘很久的愛德華·哈裡斯了,可愛德華·哈裡斯一點都不覺得欣慰,只想燒燒燒!

  「好吧。」愛琳被夏洛克那正兒八經的語氣唬住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了點?再想想之前在那個古董店裡,被店主推薦了情趣手銬,夏洛克都能安然處之,完全把那當作了案件中的一部分,所以說在成為一個優秀偵探的路上,她還有的學呢。這麼一想,愛琳也不矯情了,就低下頭把手鏈戴到夏洛克的手腕上。

  隨著她低頭,沒有來得及紮起來的頭髮滑落下來,有一縷擦過他的手腕,有微微的酥麻的感覺,夏洛克幾乎是要反射性的縮回手了,但下一刻手鏈就被愛琳在他手腕上繞了一圈,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在愛琳系好抬頭看過來前,就撇過了頭,開始用他無人可匹敵的語速說起阿斯特博物館來。

  愛琳聽著聽著就覺察到不對勁來了:「這為什麼和我在維琪百科上看到的內容一模一樣?」

  「嗯,這是在過來的路上我上網查的,看了一眼就記下來了。」被戳穿的夏洛克理直氣壯的很,又陡然轉移了話題,「另外我還查閱了阿斯特博物館的藍圖,和安保系統,如果讓我評價的話,拉低蘇格蘭場智商一條街的安德森,都能動動他的小腦瓜從裡面偷出一件藏品出來,你現在知道它有多爛了吧。」

  愛琳一本正經的點頭說:「我覺得安德森會高興你這麼評價他的,先生。」

  夏洛克一臉嫌棄。

  作為一個旁觀者,愛德華·哈裡斯已經覺得死無可戀了。

  好在他們還記得他們現在有案子,其實他們一直都記得的,輕而易舉的進入了被有夏洛克形容不能再爛的安保系統的博物館,在終於有了用場的愛德華·哈裡斯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真正的委託者所在的館區。

  委託者的本體是一幅來自天朝的《唐代仕女圖》,就在他們眼前,《仕女圖》中的仕女從畫中走下來,朝愛琳盈盈一施禮:「大人。」

  仕女的名字叫芸娘,等說起隔壁館區被偷走的畫作時,忍不住垂淚。芸娘能被入畫,還生出自己的意識,可見這幅畫的靈氣,以及她的顏值,這時候用「眉目如畫」就真的再恰當不過了。

  美人蹙眉含淚,總是會讓人心生憐惜的,當然也有例外,偵探先生不為多動,他正專注的研究那幅《仕女圖》呢,但小艾同志就心軟了,伸手掏出她的手絹遞給芸娘,雲娘下意識的伸出纖纖素手來接,沒想到竟然觸碰到實物了,頓時大喜過望,破涕為笑:「大人如此不同凡響,定能尋回他,芸娘在此先謝過大人了。」

  小艾同志還沒覺得「美人恩」如何呢,偵探先生就插了句嘴:「她不喜歡你。」

  別誤會,這句話不是代替愛琳對芸娘說的,夏洛克是轉頭對又被無視了的愛德華·哈裡斯說的。

  愛德華·哈裡斯:「……」

  「哦?看起來你知道。」夏洛克看穿了一切。

  愛德華·哈裡斯:「……你們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把那幅——」

  「梵古的《聖殤》,我知道。」夏洛克掏出手機舉了舉螢幕,不出意外的就把愛琳的注意力拉回來了,她湊過來看,總結了下新聞內容:「這幅畫在一年前最後一次向公眾展出後當晚便被盜了,大多數認為這幅畫是被「騎士」偷的。看來這位代號為「騎士」的盜賊並不是第一次作案,似乎在盜賊界很有名望。夏洛克,你聽說過嗎?」

  「你覺得從安保系統只有三分的阿斯特博物館裡偷走一幅畫,這麼無聊的事,值得我關注嗎?」

  「哦,那就是沒有了。」

  「你們知道那幅《聖殤》藝術價值有多高嗎?那是印象派的傑出作品!它所描繪的是聖母瑪利亞依靠在死去的耶穌身旁,表情哀傷,準備伸出雙手擁抱耶穌!而梵古在畫這幅畫期間開始經常出入精神病院,但就是這段期間他又重新對宗教信仰生起了興趣,特別是在那麼苦難的時刻,宗教能夠安慰他的心靈,他開始通過繪畫思索信仰!」一直沒啥存在感的愛德華·哈裡斯在說起藝術時,頓時激烈昂揚起來,還對那麼輕描淡寫的夏洛克和愛琳投去了譴責的眼神。

  夏洛克用百無聊賴的語氣說:「無聊。」

  愛琳覺得愛德華·哈裡斯會和她爹艾葉有共同語言的,老艾同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身上就掛了個鑒定師的名頭。想起之前嚶嚶嚶她一臉的老艾同志,愛琳就精神一振,她迅速回過神來,對愛德華·哈裡斯說:「唔,如果我沒有推論錯的話,那幅畫產生的畫魂是你的情敵。」

  芸娘羞澀的躲回畫裡了,這足以說明一切問題了。

  愛德華·哈裡斯:「……」

  愛琳似乎覺得對他的打擊有點大,就補了一句:「你放心,這個委託案,我和夏洛克接下來了。」

  愛德華·哈裡斯幽幽的望著愛琳,接下這樁委託案,然後把他的情敵找回來嗎?更讓愛德華·哈裡斯痛心的是,他很欣賞那幅畫(本體)的藝術價值。唔,多麼痛的領悟啊!

  對這樁委託案瞭解的差不多了,他們就打算離開博物館了。夏洛克現在依然能看到鬼魂,他那高速運轉的大腦快速收集著博物館裡鬼魂的特徵,再和真正活著的人類做全方位的比較。不過這裡的鬼魂不具有代表性,畢竟在看到他們前,夏洛克的大腦已經告訴他,他們是鬼魂了,畢竟在這個時間點,除了他和愛琳,以及巡遊的保安,就不會有別人在博物館裡閒蕩了。

  該說謝天謝地,偵探先生還記得他們不該在這個點在博物館裡閒蕩,還有一句俗語要知道,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夏洛克上一刻還沉浸在他的思維宮殿裡,下一刻手就被愛琳牽住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相應的反應,更超出他臉上毛細血管擴張上限的事情接連來了:愛琳把他推著直到他抵在了牆上,再然後眼前完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他只能聽到愛琳輕聲說:「別出聲。」

  夏洛克的大腦當機了,因為眼前看不見,相應的其餘的感官被增強了,更何況夏洛克的五官本身就特別的敏銳。現在他聞到了愛琳身上傳來的墨香味,夏洛克最近正要就東方古國的文房四寶進行歸納性研究,而且放在平時,夏洛克還能分辨出愛琳身上其他的味道,但現在他覺得他不是很好的集中起注意力來。

  還有她輕悠的呼吸覆在他頸側,溫熱的,那並不是夏洛克喜歡的,這已經入侵他自己的私人領地了,可夏洛克卻並不覺得排斥,他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們倆呼吸間交換的氣體纏繞在一起了。

  當然,還有觸覺,他們幾乎是緊緊相貼了,即便隔著幾層布料,可還是將觸覺忠實的傳遞給他……

  就在這時候,腳步聲漸行漸近,又在距離他們不足半米的地方經過,爾後聲音漸行漸遠了,很快他們所在的地方又恢復了安靜。

  「夏洛克,保安們離開了。」愛琳松一口氣,她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向他們走過來的保安們身上了,沒注意到她和夏洛克現在的姿勢有多有問題。本來她可以注意到的,不過當她把緊急之下籠罩在她和夏洛克身上的隱身斗篷掀開後,目睹了他們倆就那麼隱身的愛德華·哈裡斯瞪大了眼睛,顫抖指:「梅林的襪子啊,這是哈利·波特的隱形衣!」

  愛琳被轉移了注意力:「那是誰?」

  愛德華·哈裡斯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她:「《哈利·波特》,你都不看電影的嗎?」等等,他是不是打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第21章 倫敦的金魚們21

  愛德華·哈裡斯在得出這麼一個不得了的結論後,他懵逼了一圈,痛定思痛後……憤慨的說:「那你總看過原著吧?j.k·羅琳寫的原著。」

  愛琳搖頭,為了證明這不是偶然性,她問了夏洛克:「夏洛克,你看過《哈利·波特》,呃,電影或小說嗎?」沒得到回應後,愛琳扭頭看他,又叫了他一聲,「夏洛克?」

  「什麼?」夏洛克重啟了,他伸手整了整他那件修身長大衣的衣領,試圖把衣領豎起來,並且邁開了大長腿就走,「你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去解開這個謎題——」

  「夏洛克,你走錯方向了。」

  夏洛克:「……」

  夏洛克定了下格才轉過身來,剔透的藍眼睛落在愛琳身上,他視線定點沒有落在愛琳臉上,而是放在了她手中的斗篷上,在愛琳望向他前快速問:「這是什麼?」

  愛琳聞言就低頭把手中的斗篷展開,被斗篷覆蓋住的部分就隱去了身形,她像是介紹之前的紙人、紙鳥等事物,簡簡單單的說:「我在斗篷上紋了隱身符文,只能隱去身形,但聲音和氣味都不能隱去,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對不對?」

  夏洛克把手從衣領上放開了,插進了大衣兜裡,「我想足夠蒙蔽那些金魚們了。」

  愛琳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夏洛克。

  夏洛克被她看得不自在了,「what?」

  愛琳眉眼彎彎:「謝謝你的誇獎,先生。」

  再度被遺忘的愛德華·哈裡斯從打擊中走出來,大無畏的幽幽的插嘴:「你們知道嗎?哈利·波特的隱形衣,是死亡三聖器之一!死亡聖器懂嗎?!」不是什麼地攤貨!

  愛琳不解:「所以?」

  愛德華·哈裡斯:「……」

  愛琳又問了一遍夏洛克先前的問題,夏洛克也同樣露出茫然的神情。

  愛德華·哈裡斯出離憤怒了:「你們到底是不是英國人啊!」

  夏洛克懶得理會愛德華·哈裡斯這無關鬼等,朝想回答愛德華·哈裡斯的愛琳微微抬了抬下巴:「愛琳,我們走。」

  愛琳在跟上夏洛克前朝愛德華·哈裡斯說「我不是啊」,留下愛德華·哈裡斯無語凝噎。她在跟上夏洛克後,想了想說:「夏洛克,等解決了這樁委託案,我們在電腦上把這部電影下載下來看吧,我對哈裡斯先生說的隱形衣挺感興趣的。」

  夏洛克當下沒說什麼,等他們出了阿斯特博物館,他就掏出他的手機開始打電話了,在電話未接通的時候對愛琳解釋:「把謎題留著過夜可不是個好習慣。」

  愛琳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可夏洛克打電話的物件就覺得很有問題了,而且問題很大大大!「看在上帝的份上!見鬼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倫敦時間一點二十五分。」夏洛克抬起手腕看了下手錶,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人民的公僕,蘇格蘭場的好探長葛列格·雷斯垂德:「……」他狠狠揉了一把臉,在心中天人交戰了十秒,最終在「掛了電話把手機關機,但等著被辭退」,和「被折磨這一回,昇華自己解救全倫敦」中,勇敢的選擇了……後者:「你又怎麼啦?」一個『又』字遠遠不足以道明探長的辛酸苦辣。

  夏洛克理直氣壯的要求著:「讓我們進蘇格蘭場的證物室。」

  雷斯垂德狠狠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覺得他還是可以「掙扎」一下的:「不然呢?」

  相比於好探長的水深火熱,夏洛克就雲淡風輕多了:「不然我們就自己進去。」

  雷斯垂德這下子就像是被戳了的氣球,迅速癟了下來,當然本來就沒能鼓起來:「該死的,你又要搞什麼?讓我在大半夜的放你進閒人與夏洛克·福爾摩斯免進的警局,還是進證物室,你總得給我個正當的理由吧。」

  夏洛克回他一句:「幫你抓個賊?」

  雷斯垂德:「……警局門口見!」說完就狠狠按在通話結束鍵上,多想把結束鍵當成夏洛克那張整天掛著「爾等金魚快來跪拜」表情的臉上啊!然並卵,雷斯垂德探長覺得如果他真這麼做了,等待他的將是大英政府的小黑車,不,或許是直接把他沉屍泰晤士河了!

  生命誠可貴啊,好探長不得不任勞任怨的從床上爬起來,還不敢多耽擱的就往蘇格蘭場趕了。等他開著警車趕到蘇格蘭場,警局門口夏洛克那糟心貨已經在了,等等,他不是一個人。

  雷斯垂德這時候想起來了,夏洛克那丫的在電話裡用的不是『我』,而是『我們』,還不止一次!喲,這都用上『我們』了。雷斯垂德探長的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燃燒起來,然後在對上夏洛克後迅速被澆了一盆冰水,「怎麼這麼慢?你老婆都正式和你分居了。」

  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按下自己的拳頭想和夏洛克的臉負距離接觸的衝動,把目光轉到站在一旁的愛琳身上,看似關心實際上不懷好意的問:「你一定是被夏洛克拖來的吧?這傢伙就是這德行。」

  可現實再次澆了他一杯冷水,小艾同志糾正道:「真要說的話,是我拖夏洛克來的。」小艾同志到底還是有情商的,最起碼比夏洛克的高,「真是辛苦你了,雷斯垂德探長,你的胃病我覺得我可以幫忙。」

  雷斯垂德張了張嘴,想問『你是醫生?』,就被不耐煩的夏洛克搶了話:「他自己會去看病的,蘇格蘭場的專業素質雖然不怎麼樣,醫療福利倒是和它成反比的。現在,能讓我們進去了嗎?」

  咦,他又用了一次『我們』?雷斯垂德這麼想完自己都黑線了一把,他該關注的不該是這個,而是,「別說的你真的瞭解一樣,夏洛克!」這貨到目前為止,一次都沒有叫准他的名字,還能知道蘇格蘭場的福利制度?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探長先生,你最該吐槽的難道不是他對蘇格蘭場專業素質的蔑視嗎?還是被打擊慣了,也跟著覺得理所當然了?

  雷斯垂德也不多跟夏洛克扯皮了,他在前面領著他們倆進警局。

  夏洛克正準備跟上,卻被愛琳拉住了臂彎,他偏頭看她,發出無聲的疑問。

  愛琳跟他悄聲說:「警局裡有不少冤魂,還很容易滋生怨魂和厲鬼,你還是不要再看到他們了,好嗎?」

  夏洛克在從博物館到蘇格蘭場的路上,已經足夠他對街道上的鬼魂進行全方位的解析了,或許他再研究研究都能寫出一篇關於辨認鬼魂和人類的108種方法的文章了。現在他對愛琳口中的新品種仍舊很好奇,但在愛琳的關切和不贊同下點頭了,他還「得寸進尺」的提出了個額外請求:「告訴我,我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愛琳沉吟下回答他:「等我選一個良辰吉日。」說著就伸出手在夏洛克的眉宇間輕輕一抹,夏洛克再看到的世界,就變回了他原來的世界,他下意識的望向愛琳,四目相接——

  「啪!」被虐了一臉血的雷斯垂德面無表情的按下了牆上的開關,然後被突如其來的燈光閃到了眼睛,眨了眨眼睛,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真的是個很悲傷的事故啊。

  終於抵達了證物室了,雷斯垂德探長終於想起來問一件事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到底要找關於誰的資料呢?哪個賊這麼倒楣讓你們盯上了?」

  情商低到髮指的夏洛克沒有先回答探長的問題,反而來了句:「所以我才說蘇格蘭場的專業素質只有五分。」

  情商還有藥可救的愛琳乾巴巴的說:「um,比阿斯特博物館的安保系統還高兩分呢。」

  「別告訴我,你們倆偷偷溜進去過了!哦,你們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呵呵,還得感謝偉大的視法律為無物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了!」雷斯垂德嘲了夏洛克一臉,心裡爽快了兩分,「現在說吧,是誰。」

  夏洛克不吱聲,是愛琳回答的:「是一個代號叫『騎士』的賊,他曾偷過梵古的《聖殤》,並且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作案了。」

  「嗯,據說和他有關的有四起竊案,莎士比亞的《第一對開本》原本,一套古希臘硬幣的收藏集,還有一隻鑲了兩百克拉鑽石的蕭邦表。」一聽愛琳說的是誰後,雷斯垂德探長立馬就打起了精神,「這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盜賊,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英國人,還是其他國家的人,之前梵古的《聖殤》被盜一案讓蘇格蘭場忙得焦頭爛額,可到頭來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從沒有人抓到他。你們是怎麼撞上他的?」

  「你說錯了一件事,哈裡,我還沒找過他。」世界上唯一一位諮詢偵探帶著他慣有倨傲的神情,說得理所當然。

  雷斯垂德探長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貨又說錯他的名字了,燒燒燒燒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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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倫敦的金魚們22

  抓心撓肺的雷斯垂德艱難的打起精神來,給夏洛克這糟心貨找有關那代號為騎士的警方報告,「事先給你說明白了,因為這個盜賊是跨國作案的,除了丟失梵古的那幅《聖殤》的案件記載很詳細,其他的因為是從其他國家警局裡傳來的,就沒那麼詳盡了。還有國家的警方認為他只是個傳說呢,你們知道梵古的《聖殤》值多少錢嗎?保守估計是四千萬英鎊!」

  雷斯垂德回過頭來看反應平淡的夏洛克和愛琳,狠狠抽了下嘴角,先說夏洛克,這丫視金錢為糞土就糞土唄,反正他有個做大英政府的哥哥養著他,就像是善良的兄長堅強的承擔起照顧智障弟弟的責任一樣,這句形容怎麼就那麼讓人爽呢;再說愛琳,雷斯垂德對她瞭解不大多,可耐不住身邊還有個八卦兮兮的安德森,據他分析,這位亞裔女士也是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之所以用『也』,顯然另一個說的就是夏洛克。

  現在,看看人家倆聽到四千萬英鎊眉毛都不挑一下的,雷斯垂德好想把蘇格蘭場的福利制度拿出來糊夏洛克一臉,天殺的富二代!

  又累又困還任勞任怨的好探長把資料箱往桌子上狠狠一摞,「都在這裡了,哦,這裡是簡陋了點,但能融通你們進來看資料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你們能理解的對吧?」

  雷斯垂德一臉正直的說著,下一刻就被那不知道客氣是何物的夏洛克一句話給弄破功了,「咖啡,兩塊糖,謝謝。」

  「該死!」雷斯垂德探長出了資料室的門,狠狠的踢了腳牆咒駡了句,然後……去鼓搗警局的咖啡機了。等他端著三杯咖啡回來,瞧見夏洛克和愛琳排排坐一起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翻閱著資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裡軟了下。

  雖然平時夏洛克這貨各種讓人想套他麻袋,想把襪子塞進他嘴裡,想沖過去揍他一拳,想扒開他的腦袋看看他那不是小腦袋瓜的腦袋是怎麼長的……但每當夏洛克又偵破了一樁難纏的凶案時,使兇手被緝拿歸案時,雷斯垂德覺得他那各種讓人不爽都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所以,現在出現了一個能忍受得了這貨的女孩子出現,雷斯垂德在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然後……噁心的連午飯都沒吃下去。

  但總體上,忠厚善良的探長還是替夏洛克感到高興的,也希望夏洛克能借此改一改他那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德行,畢竟都交了一個沒那麼不接地氣的女朋友了。

  只能說,有這樣的想法的探長先生,還是太天真了——

  夏洛克打啞謎般說了一句,「哦?哦,有趣。」

  小艾同志也跟著湊過來看了一眼,「唔,我知道了。」

  雷斯垂德:「??」他把三杯咖啡放到桌子上,「是資料不夠嗎?不過現在你們想要更多的資料,最遲也得等到明天蘇格蘭場開門了。」他還想著今天是睡不成了,那樁開膛手傑克模仿案的文書報告他還沒寫完呢。

  夏洛克顯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愛琳作為助手就抬起頭來對正打算熬夜的雷斯垂德說:「雷斯垂德探長,我想我們找到騎士了。」

  雷斯垂德:「!!」

  夏洛克不耐煩的說:「你沒幻聽,格羅佛。」

  愛琳再次聽夏洛克叫錯了雷斯垂德的名字,就不由得提醒他:「探長的名字是葛列格,夏洛克。」

  夏洛克睨她:「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探長的警官證啊,」221b裡有數張雷斯垂德的警官證來著,愛琳突然又意識到一件事,她歪頭朝夏洛克無聲的說,「其實你一直知道探長的名字,對不對?」

  夏洛克回答的理直氣壯:「誰讓他總是煩我,你不准告訴他。」

  愛琳笑著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雷斯垂德:「……你們倆好煩!不對,夏洛克是不是你又把我的警官證摸回去了,還有多諾萬的!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們倆剛才說什麼?你們倆就看了看不全的警方報告,然後找到讓好幾個國家的員警束手無策的騎士了?!」

  愛琳不大明白雷斯垂德那激昂的心情,讓她把原本的陳述性回答變成了疑問性回答了,「yes…?」她看探長先生的神情還是很不好,就補充道,「現在只能說是嫌疑人,但要證明也很簡單,有什麼問題嗎,探長?」

  雷斯垂德想起了在《聖殤》被盜時蘇格蘭場的人仰馬翻,想起了其他被盜案件所在的國家負責人的頭疼,想起了他剛才還在嚷嚷著資料不足什麼的,內心是崩潰的。

  「……上帝保佑我。」探長摸向了他端過來的咖啡,摸,沒摸到。看在上帝的份上,現在連咖啡杯都要跟他過不去了嗎?雷斯垂德瞪向桌子,發現自己摸錯位置了,忍不住扶住額頭痛苦的呻吟一聲,破罐子破摔的往椅子上一坐,「現在,驚喜我。」

  夏洛克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開了尊口:「涉及到一枚袖扣。」

  沒然後了。

  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也是見識過夏洛克熊出的各種花樣了,但他永遠都習慣不了,他再看小艾同志,發現她適應良好,在心裡想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可怎麼就那麼不爽呢。雷斯垂德直接忽略了夏洛克,就問他覺得更好說話的愛琳,「你來解釋一下?」

  夏洛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雷斯垂德翻了個白眼,假裝沒看到的愛琳拿出一張圖片來,指給雷斯垂德看,「看這個人的袖扣。」

  雷斯垂德:「??」

  愛琳伸手想去拿原先用來看袖扣的放大鏡,夏洛克的放大鏡,可發現原本放大鏡放的地方已經不見它了。愛琳眨巴下眼睛,盯夏洛克,夏洛克不為多動。愛琳想到夏洛克故意叫錯探長的名字,覺得他有時候真的很孩子氣,不過是那種有那些可愛的孩子氣。

  「能詳細說說嗎?」雷斯垂德沒看出所以然來,挫敗的放棄了。

  愛琳回過神來,想了想從兜裡掏出她的手機,把高倍攝像頭掉出來,放大了圖片裡的袖扣,給雷斯垂德看上面的圖案,又拿出了另外一張圖片,上面是被盜的古希臘硬幣收藏集,指了指這張圖片上的一枚古希臘硬幣,「它們是一模一樣的。」

  雷斯垂德進行了合理的推測:「也有可能是他從黑市上買來的。」

  夏洛克嗤笑了一聲,雷斯垂德假裝充耳不聞,等愛琳給他解釋。

  愛琳忍笑著給好探長解釋:「我查了下,這套古希臘硬幣收藏集裡的硬幣每一枚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流入黑市的話,太容易被認出來了。再有探長你之前也說了,沒有人知道騎士的真面目,顯然要是他將偷來的東西流入黑市,就很容易走漏風聲了。現在看來,他偷東西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金錢。」

  「這話又怎麼說?等等,我知道他,」雷斯垂德看著戴著那枚袖扣的中年男人,「亞伯特·霍克,他是霍克慈善信託的所有者,在梵古的《聖殤》被盜後,他就成立了個募捐團,就是為了全力追回這幅畫,而且他還很關注這個案件的進度。不過這半年來,就問的少了,聽說是找回了失蹤多年的繼承人。」說到這裡探長慢半拍的恍然大悟,「所以當時才沒有人懷疑到他身上,誰能想到他是——」

  「賊喊捉賊。」不甘被冷落的夏洛克冷不丁插嘴,還拽了個中文成語。理所當然的,探長先生聽不懂,小艾同志卻是再懂不過的,她點著頭,不自覺的切換成了中文語言模式:「這就是一般人的思維盲點了,利用正向思維來想的話,他們就會下意識的把全力緝拿盜賊的霍克先生最先排除了。」

  夏洛克卻不以為然,給了沒抓住過『騎士』的國際員警們一個評價:「尸位素餐。」

  這個成語就有難度了,對此,愛琳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夏洛克,如果有漢語等級考試的話,你都可以過八級了,專業級別的那種。」

  雷斯垂德這次終於摸到咖啡杯了,堅強的插話進來:「我說,咱們能說英文嗎?」

  愛琳想了想『尸位素餐』的意思,眨了下眼睛:「我想我們還是繼續來說這位真正的盜賊吧。」

  雷斯垂德看看小艾同志,又看了看偵探先生,夏洛克朝他露出個夏洛克式的假笑,還特別大的那種假笑,雷斯垂德抽搐著嘴角,低頭灌了一口咖啡:「所以,這是什麼?有錢人的偷盜癖?我問你呢,夏洛克!你知道我這一年補辦了多少次警官證嗎?」

  同樣被夏洛克指使著偷過多諾萬警官的警官證的愛琳,默默的低下頭,假裝看桌子上的案宗,片刻後,「唔」了一聲,她把案宗挪給夏洛克:「夏洛克你看這起未告破的案件,我認為他們不用再找槍殺了兩個人的兇手了,顯然這兩名『被害人』只有一個是真的被害人。」

  「顯而易見。」隨意瞥了一眼的夏洛克這麼說。

  雷斯垂德探長覺得他不能再好了,膝蓋要被箭射碎了。


第23章 倫敦的金魚們23

  雷斯垂德心疼完自己後,面無表情的說:「哦。」

  探長先生這麼回應後,就低頭抱著咖啡杯猛灌了,蘇格蘭場的咖啡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喝。

  等他再抬起頭來,發現夏洛克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讓他毛骨悚然了下,就扯了扯嘴角說:「幹嘛?難道你在等我說「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你是胡亂說的」嗎?夏洛克,我已經看穿你了,我不說這句你也會忍不住把你的想法說出來的。」

  夏洛克和愛琳都沒說話,似乎很淡定的雷斯垂德探長下一刻就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去你媽的高智商!我受夠了這種懷疑自己智商不夠用的感覺了!媽的,上帝造你們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啊!」

  雷斯垂德探長一爆發,證物室變得鴉雀無聲,就聽到他喘粗氣的聲音。

  半晌後,愛琳把探長給她倒的那杯咖啡挪給雷斯垂德,「給你喝,我不習慣喝咖啡,另外想糾正你一下,在我的國家,是女媧造人。」

  夏洛克揚了揚眉:「我以為是老天爺。」

  愛琳想了想回他:「那就看是哪個神話體系了。」

  雷斯垂德:「……」媽的,他在發火在吐槽啊,這倆人怎麼又開始眉來眼去了,一定是我吐槽的方式不對!不過這麼一搞,好脾氣的探長先生就跟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他坐了下來,就跟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說:「所以,你們倆又是為什麼拿了別的案宗過來?還有給我好好說一說這個案子。」

  好探長又定睛一看,看到桌子上摞了一遝案宗,都是沒破解的陳年舊案,他狠狠搓了一把臉,「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他想起什麼似的對愛琳說,「你知道夏洛克在蘇格蘭場幹過最離譜最操蛋的事是什麼嗎?」

  「shutit!」

  「喲,你不是不在意這種無關緊要小事兒的嗎?現在怎麼叫我不說了?我看人家愛琳就非常想聽,是吧?」雷斯垂德真是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他現在暗搓搓的認為他找到夏洛克的命門了:這貨自己不在意,但現在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不在意都不行麼?

  夏洛克越是不讓他說,他還就非得說了,和夏洛克認識四年了,還能不知道他的黑料,雷斯垂德頓時來了精神,對愛琳侃侃而談:「這小混蛋有一次竟然把一具屍體盜出了警局——」

  「兩名穿著保安制服的死者,最起碼看上去是這樣,但其中一個人的臂章是最近縫上去的,而且他的制服並不是統一製作的,而是從店裡買的,這說明他是在假扮保安。至於他們負責保全的博物館什麼都沒丟,說明他這麼做是為了進停車場,穿成保安的樣子就更容易翻看車輛了。

  看證物一欄裡,有四張車輛登記卡,車輛登記卡上有車主的位址,而且再看這四輛車都是高檔車,很明顯這個假保安還有同夥,他負責盯梢高檔車,再通知同夥,然後趁著物主不在的時候去實施搶劫。

  所以情況是這樣的,真保安看到假保安行事鬼祟,就跟了過來。假保安向真保安開了一槍,真保安沒死,把槍奪了過來,向假保安開了一槍,就成現在這樣了。

  上帝啊,這麼明顯的事實就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你們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什麼才會對此視而不見,卻去找凶槍、行兇者和可能的目擊者!」

  雷斯垂德探長半句話就換來了夏洛克四句話,準確來說是換了四口氣的一大番話,聽得他一愣一愣的,愛琳又湊過去看了一眼證物列表,補充道:「這裡寫著有他的手機,我想通過通訊錄就可以找到他的同夥了,探長。探長?」

  雷斯垂德:「……我的腦袋瓜裡裝著你被扣在臨時拘留室因為嘴太賤被其他犯人揍的鼻血橫流,打扮成站街男去紅燈區站街結果真的有人來點你的名,裝成流浪漢一星期沒洗澡沒刮鬍子頭上長蝨子等等的故事呢。」

  夏洛克:「……」

  愛琳低頭裝作認真的看案宗,用儘量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夏洛克,你為了破案真的犧牲很大,真的。噗哈哈——」

  「夏洛克,後來你怎麼對那些蝨子的?是不是把它們捉下來養了?」比起小艾同志還知道低下頭去笑,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讓夏洛克吃癟機會的雷斯垂德,笑得格外開懷,眼淚都笑出來了。

  夏洛克臉徹底黑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笑得肆無忌憚的雷斯垂德,餘光裡愛琳肩膀還在顫抖,顯然這愉悅到她了,可這不是夏洛克希望看到的。他重重哼了一聲,把那一摞懸案的案宗扒拉到他面前——

  「兇手是女兒的男朋友。」

  「兇手是八歲的大兒子。」

  「兇手是秘書。」

  「兇手是鄰居。」

  「兇手是丈夫。」

  「兇手是死者自己。」

  「兇手是丈夫,再一次。」

  「你老婆讓你淨身出戶,你現在已經搬進了一間小公寓,房東養了一隻西部小獵犬,她想和你上床。」

  前前後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夏洛克,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斷了七宗讓蘇格蘭場束手無策的懸案,他似乎只是看了看案宗就斬釘截鐵的得出了推論,在最後還順帶送給了雷斯垂德探長一個額外推論,在說完後還做出了一個高難度的面部動作:左邊的嘴角大幅度的高高揚起,左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眨了一下,顯得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正在看夏洛克「診斷」完順手塞給她案宗的愛琳,在夏洛克說完最後一句話時看過來,這時候坐在她旁邊的夏洛克已經把那高難度的面部動作做完了。等她看過來,從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看到不加掩飾的敬佩和憧憬,夏洛克不可抑制的揚起嘴角,棱角分明的面部線條跟著柔和起來,不過這個真摯的笑容沒維持多久,他就假裝不在意的對愛琳仰了仰下巴:「看你的案宗去,我給你的這七份你在半小時內全部演繹出來,也只能算你合格。」

  愛琳頓時就打起精神來:「我知道了,先生。」

  等她低下頭去,夏洛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石化的雷斯垂德,理所當然的把好探長踢回神了。探長先生虛弱極了,他覺得胃裡沉甸甸的像裝了幾塊石頭,艱難的站了起來:「你們倆愛咋咋地吧。」他要回他的辦公室去找放在抽屜裡的阿司匹林,全都吞了去!

  夏洛克高興了,他去把警局積壓的懸案舊案全都找出來——他當然知道在哪裡,他又不是第一次來證物室了——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的那樣翻一遍案宗就把兇手說出來了,他現在可不像剛才那麼高度集中注意力了。

  過了片刻後,他抿了抿嘴唇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說:「呃,正如你看到的,這就是我的工作。」是他的世界。

  愛琳聞聲抬起頭來看向他,證物室裡昏黃的燈光下,她原本就沒有西方人那麼深邃的五官更顯得柔和。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卻是熠熠生輝的,明媚的臉顯得很誠摯,「我知道,在我看來,它是一份非同凡響的工作。」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艾同志輕笑出聲,語氣變得輕快起來,「我想我現在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會說你和工作結婚了,你為了它真的犧牲很大麼,所以蝨子你後來養了嗎?」

  ——既『基佬紫事故』後,夏洛克以前和愛琳斬釘截鐵立過的flag,現在又一個反作用回來了。

  夏洛克怔忪起來,記憶力非凡的他瞬間就把他和愛琳說過的所有話回顧了一遍:

  「女朋友不是我的菜。」

  「男朋友,那很乏味。」

  「我和工作結婚了。」

  「我不歧視任何性取向。」

  「……」

  「夏洛克?你還好嗎?」愛琳的聲音把夏洛克從思維宮殿裡回到現實,他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對那些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能夠輕易列出五十六種辯解的理由,然而等他張了張嘴,鬼使神差滑出舌尖的話卻是:「你,你繼續看案宗。」

  「你真的沒事嗎?」愛琳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這已經不是夏洛克第一次走神了。

  夏洛克遲疑了下,說出來的是:「不。」他這麼說完還把視線轉移回到案宗上了,心裡想著她如果再問一遍,他就給她解釋,可他等了一會兒都沒等來愛琳再說話,小艾同志專心致志的繼續看案宗了。

  過了兩分鐘,她解析完第一份,也就是夏洛克說兇手是秘書的案件,把她的想法說給夏洛克聽:「在這一個案件裡,即將要和老闆的女兒結婚的未婚夫是個騙子,他在謀奪老闆女兒的錢財,這件事被老闆的秘書,同時也是老闆女兒暗戀者的秘書知道了,所以這位秘書就做了公主的騎士,把未婚夫殺了。」

  夏洛克早推論出來了,所以對此不以為意,他正想做解釋,就見愛琳拍了下額頭:「我忘記把我們找到『騎士』這件事,通知給芸娘了。」

  說著小艾同志就掏出一張紙,折成紙鳥,讓紙鳥飛去阿斯特博物館通知芸娘,這只紙鳥的模樣赫然和她之前折給夏洛克的那只一模一樣。

  夏洛克到嘴邊解釋的話,刹那間就如退潮的潮水一般退回到他心裡了,他眼中的星光仿佛也黯淡了下來。


第24章 無責任番外

  復仇者大廈

  布魯斯·班納來到頂層,托尼·斯塔克專屬的樓層時,復仇者聯盟的成員黑寡婦娜塔莎·羅曼諾夫和鷹眼克萊特·巴頓已經在了,他們倆正排排坐在長沙發上,前面擺著一堆零食。看到他來,鷹眼咬著爆米花含糊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博士,你來了,你錯過了第一回合了。」

  班納博士環視了一周,發現正如賈維斯先前通知給他的,這層樓裡多了陌生人,一個穿著修身長大衣的卷毛正在和這棟大廈的擁有者斯塔克對峙,而美國隊長史蒂文·羅傑斯正在他們旁邊一臉窘然的,似乎是在拉架?

  美國隊長對著斯塔克苦口婆心:「托尼,咱們能不能讓客人坐下來好好談談?你這樣很沒有禮貌。」

  斯塔克對這等長輩教育小輩的語氣很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是新世紀正流行的打招呼方式,老冰棒你不懂就邊兒去,或許你希望我說小孩子說話大人別插嘴,羅傑斯叔叔?」

  穿著長大衣的卷毛嗤笑道:「你自己低齡幼稚就不要把我拉進來。」

  斯塔克猛然間恍然大悟道:「對哦,當然不能把你這個從維多利亞時期過來的老古董拉進來,你的年齡真要算的話,那可就是我們在場的人加起來的總和了。」

  卷毛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在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的同時,並不妨礙他噴灑毒液:「如果你用眼睛觀察的話,就知道我是哪個時代的人,由此可見你拉低了整棟大樓的智商。」

  斯塔克恬不知恥的接受了對方的『讚美』:「謝謝你的讚美,大家都叫我天才,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家。」

  卷毛立刻就接話:「很好,現在理解能力也出現障礙了。至於你說的那些所謂的稱號,聽聽就算了,沒有人會當真的。」

  「第二回合開始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鷹眼興奮的說著,勸架不成現在還插不進話的美國隊長訕訕的讓出了『舞臺』,娜塔莎不走心的安慰了他一句,順手遞給他一杯可樂。

  來晚的班納博士摘下眼鏡擦了擦,「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以為我上來是來探討穿越時空而來的外來客的。」

  「賈維斯這麼和你說的?他和我們說有人和鐵罐兒在嘴炮技能上有一戰之力的人出現了,我們就過來了。隊長你呢?」能嘴裡吃著東西還能把話說這麼清楚的,除了鷹眼也沒誰了。

  美國隊長羅傑斯沒有碰可樂,他皺著眉回答說:「賈維斯說托尼和人打起來了。」所以他就上來了。

  班納博士戴上眼鏡,這算什麼,賈維斯把他們坑了?「你們知道他是誰嗎?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維多利亞時代的?」

  娜塔莎神情微妙的說:「賈維斯說他自稱夏洛克·福爾摩斯。」

  「是我想的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嗎?」維多利亞時期+夏洛克·福爾摩斯,這是誰就不言而喻了,可現在的那個青年,很明顯是現代的裝束。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的那個大偵探福爾摩斯,但這個福爾摩斯同樣有一個好基友,不,室友叫約翰·華生。」鷹眼津津有味的說著,他不僅吃的津津有味,還看的津津有味。

  班納博士提出了專業意見:「平行宇宙?維多利亞時期和二十世紀的呼應性?」他自顧自的說了一堆,三個小夥伴都在懵逼,鷹眼撕開一袋零食的聲音把博士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他咳嗽了一聲:「我聽賈維斯說不是兩個人的嗎?另一個呢?」

  「哦,博士你們倆會有共同語言的,她正在和賈維斯討論你剛才說得那一堆。」鷹眼給班納博士指了指方向。比起看托尼和別人打嘴炮,博士還是比較喜歡平靜的話題,他就朝著另一個天外來客,一個年輕的亞裔女士走過去了。在聽了一耳朵對方說的話後,博士暗自點頭,這聽起來像個同行。他笑著和人家打招呼:「你好,我是布魯斯·班納。」

  「你好,我是琳·艾,叫我愛琳就好。」穿著藍白拼色針織衫和緊身牛仔褲,簡單打扮的愛琳朝班納博士笑得純然,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澄澈無垢,讓她看起來安全而無害。

  儘管內心很清楚他們倆是天外來客,身份不明,但班納博士覺得和她進行下不涉及敏感話題的學術性交流也沒什麼的,而那邊托尼·嘴炮炮轟過各界名流和政府要員·斯塔克和夏洛克·嘴炮炮轟過整個蘇格蘭長福爾摩斯已經開始了第三波互嘲了。

  斯塔克掃過夏洛克的襯衫,篤定道:「gay,看看你穿的基佬紫吧!」

  再度被說起基佬紫話題的夏洛克否定著:「不是gay。花花公子,你的女朋友因為你的風流史和你分手了。」

  斯塔克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輸人不輸陣:「我們是性格不合,你倒是和你的好室友性別很合啊,感謝你們留出來的兩位女士。」

  夏洛克餘光落在他家女朋友身上,這種事果斷得辯解:「能得出我和約翰是一對的荒謬結論的你,果然每時每刻都在拉低著整棟樓的智商。」

  斯塔克撇撇嘴:「不對,我剛才說錯了,我應該感謝你留出來的三位女士。除了你的好室友被你掰彎外,大反派莫里亞蒂也在和你相愛相殺,你們最後都在萊辛巴赫瀑布殉情了,所以你的好室友只能黯然和女人結婚去了。」

  「我就說當時看得時候覺得怪怪的,原來如此。」鷹眼裝模作樣的恍然大悟,看過《福爾摩斯探案集》的美隊認真的糾正道:「你們記錯了,華生結婚發生在福爾摩斯和莫里亞蒂決一死戰前四年。」

  娜塔莎隨口說道:「really?」

  羅傑斯點頭:「當然了,我有認真做過筆記,華生結婚時福爾摩斯三十三歲,而萊辛巴赫瀑布事件發生時,福爾摩斯已經三十七歲了。」

  娜塔莎不走心的附和著:「這樣。」

  鷹眼低頭吃吃吃。

  另一邊的班納博士和愛琳的談話正告一段落就聽到了這一段,博士被勾起點好奇心就隨意的問:「你和那位福爾摩斯是同事關係?」

  愛琳傾斜著頭,眨巴下眼睛,「他是我男朋友…大概。」

  班納博士:「……」這姑娘好淡定,他都不確定了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了,為了不讓他們之間的話題走向不平靜的方向,他推了推眼鏡:「我們還是來繼續說使得你們能穿越到平行宇宙裡的那口井吧,這作為穿越時空的載體,它到底是用什麼能量驅動的?你有做過詳細的研究嗎?」

  愛琳的注意力就被拉回到科研上,而他們所說的井,這很有來頭的:早在愛琳第一次進行時空穿越,從她的世界來到夏洛克,她的男朋友…吧的世界前,那口井就到了她的世界。而它的主人是貞子,貞子是借由一盒錄影帶來到她的世界的,而在當時她並不知道貞子在恐怖界的名聲,以為她只是一個戰鬥值很高的厲鬼,不過事實證明貞子是很好相處的,她還給她做了美味的日本菜呢,也就是那天她家院子裡就多了一口井。

  再說她和夏洛克來到這個充斥著超級英雄、外星人和北歐神的世界——通過剛才她和賈維斯的交流,以及和班納先生的談話,都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瞭解——就是借由那口能海納百川,不,是能聯通不同宇宙時空的井。

  所以真要說其中蘊含的科學性知識,這就有難度了。愛琳將這個樓層的動向收入眼底,她可不想被『欺負』了,尤其夏洛克還在和這座大廈的主人打嘴炮,當然也有和班納博士進行更深入學術性交流的意向,她眨巴下眼睛說:「在我和你仔細說之前,我覺得我有必要向你演示下一個小實驗。賈維斯,能給我幾張紙嗎?普通的紙就好。」

  智能管家賈維斯操著一口優雅的英倫音說著:「如您所願,艾女士。」

  坐在沙發上看戲的三位超級英雄實際上也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愛琳身上,不動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暫時先按兵不動,而此時斯塔克和夏洛克已經從gay不gay以及gay幾個的話題,轉移到身高上了。

  鷹眼嘿嘿一笑,「我喜歡這個部分。」

  夏洛克俯視著斯塔克:「你不僅智商拉低整棟樓一條街,就連身高也是。」

  斯塔克開嘲了夏洛克一臉:「身高全都高在臉上的傢伙,可沒資格對我的身高指手畫腳。」

  夏洛克上下掃視了一眼斯塔克,眨眼就得出結論:「淨身高其實是一米七四,你的官方身高是多少?一米七八?我不得不說,內增高是劃時代的發明。」

  被說中實際身高的斯塔克全無尷尬:「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現在是講究男女平等的時代,女士都能穿高跟鞋,為什麼男士就不能穿?還是說你歧視女士?還是英國人呢,一點紳士精神都沒有,怪不得和你一起來的美麗的女士,自從來了之後就一直不理睬你呢。哦,她現在和布魯斯相談甚歡了,美麗的女士,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

  斯塔克說著就朝愛琳他們那邊走過去了,夏洛克當下臉都黑了,邁開步子輕而易舉的超過了進擊中的斯塔克,先來到愛琳身邊,眼神堅定而充滿佔有欲,那是對情人的眼神。

  坐在長沙發上的三人組其實在後面已經不大關注他們這倆嘴炮能手的機鋒了,而都放在了愛琳和班納博士這邊。現在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斯塔克翻著白眼走了過去,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鋼鐵俠戰衣挑起眉頭:「賈維斯,你為什麼把我的戰衣調出來,就算是新來的客人之一特別討人厭,但你也不能這樣嘛,我們講究先禮後兵。」

  「哦,美麗的女士,你要和我合影?」又趁機刺了夏洛克一嘴巴的斯塔克見愛琳拿出手機,就很自戀的說,他說完還把胳膊架到那個鋼鐵俠戰衣上,意圖擺出個瀟灑風流的姿勢。

  「托尼——」班納博士正想好心的提醒他,娜塔莎就朝他飛眼刀,至於另一個忠厚老實的美國隊長,鷹眼不愧是鷹眼,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個小麵包塞進了他的嘴裡。做完這一切後,他和娜塔莎就興奮著激動著看托尼·花花公子·天才·嘴炮小能手·鋼鐵俠·斯塔克……摔了個大馬哈。

  這時候班納博士放了個馬後炮:「我想告訴你的是,戰衣是紙做的。」嚴格來說是愛琳折的,然後吹口氣就成鋼鐵俠戰衣了,從外面上來看和真的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沒有夥伴愛的鷹眼和娜塔莎。

  「咳咳。」這是嘴裡塞著小麵包又笑出來結果咳嗽起來的美國隊長。

  「我不得不承認,艾女士製作的鋼鐵俠戰衣很有迷惑性,先生。」這是已經把全程錄下來的賈維斯。

  而手工小能手小艾同志朝男朋友眨了眨左眼,她男朋友則俯下身來遮住其他人的視線,然後吻住了她。

  班納博士摘下眼鏡,心想看來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關係。

  鷹眼吹了聲口哨。

  娜塔莎則對賈維斯說:「賈維斯,把五體投地.gif發我一份。」

  賈維斯聲調平穩的說:「如您所願,羅曼諾夫特工。」

  真純情的美國隊長尷尬的移開視線。

  等等是不是有什麼人被無視掉了?

  ……

  ……

  托尼·臉著地·斯塔克:「……」他好像閃到腰了。

  ——總得來說,這是一次很愉快的會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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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倫敦的金魚們24

  愛琳根本不知道夏洛克誤會了,她在折了紙鳥,讓紙鳥化成黃雀的模樣去通知芸娘,他們這次委託案的真委託人後,就專心致志的分析案宗了,畢竟夏洛克給她設定了時間期限的。

  夏洛克習慣性的把雙手擺成塔狀,目光落在手腕上戴的那個串了玉珠的手鏈上,他的心情更五味雜陳了。他伸出手想把那個手鏈摘下來,可到最後他也只是把手鏈往袖子裡一藏,頗有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夏洛克抵住下顎,閉上眼睛開始在思維宮殿裡演繹……他剛才才看的案宗。

  蘇格蘭場的驗屍房被炸開,爆破孔是由屍體冷藏庫往外洞開,是有人把炸彈藏在了屍體裡。根據現場的損傷的,是一條麵包大小的炸彈,如果把人體的器官移植幾個,就能把炸彈放進去。

  「你的眼睛真漂亮。」第一次有人這麼誇他,其他人不會喜歡他眼睛的,他們那些費心隱藏的小秘密在眼裡總是無所遁形。

  不,不。為什麼要炸停屍房?當時的停屍房裡停著五具屍體,是在兩個幫派交火中被槍殺的一個幫派的成員,而緝毒科已經盯上了其中一個,希望能從這五具屍體上得到確鑿的證據,把停屍房炸掉就能毀滅證據,很聰明的做法,不是嗎?

  「你的思維方式太神奇了,我可以學嗎?」事實證明教她並不是像在教金魚爬山,她從一開始就能跟上他的思維不是嗎?她是一條獨一無二的金魚。

  不,不。回到這樁案件上,那枚藏在一個流浪漢身上被送進來的炸彈,那是塑性炸藥,是最受管制的商品,需要許可才能買到,是有保存記錄以追查的,只要是不那麼蠢的犯罪集團都會避免使用它的,方向錯誤。那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流浪漢,對,被殺死並藏入炸彈的流浪漢,他真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運輸工具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先生,你願意讓我吃了你嗎?」在他聽來這是最絢麗的告白,不,不,不,顯然並不是,她只是在和他開玩笑,不管是什麼,都不是告白。仔細觀察,他就能看出來,可為什麼他當時就認為那是告白呢?

  紙鳥,還有那只紙鳥。

  流浪漢是有名字的,他叫什麼?這不重要,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夏洛克?」她的聲音又鑽入到他的思維宮殿裡了,從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為什麼?

  感情是不利因素。

  在流浪漢的殘骸上檢驗出了另一個人的dna,這其中的關聯,已經很明顯了。夏洛克,答案就在你眼皮底下了,說出來!

  太在意不是什麼優點。

  「夏洛克,你又走神了。」

  夏洛克否認著那個答案,他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斬釘截鐵的說著:「不,所有的感情都和我奉為至高無上的理性相違背,這是不可能的。」

  叫了夏洛克兩聲都沒有見他回過神來的愛琳,乍然聽到夏洛克回過神來開口說的這句話,不解的皺起眉來,她慢吞吞的說著:「夏洛克,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只被我派去通知芸娘的紙鳥被……捉住了。」

  中間之所以停頓是因為她知道把那只紙鳥捉住的是誰,或者說幕後之人是誰。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愛琳才不解,她先前也不是沒做過紙人或紙鳥出來,也不是沒派出去過,可為什麼這一次福爾摩斯先生就把她放出去的紙鳥捉去了?是好奇心發作想研究一下嗎?

  夏洛克終於意識到這並不是他思維宮殿裡模擬出的,是現實中愛琳在和他說話,他緩緩眨了眨他那雙因為沉浸在思維宮殿裡而變得如深潭止水般的眼睛,看向了比思維宮殿裡更鮮活明媚的愛琳。他下意識的把手指搭在手腕上,然後他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放大的瞳孔。

  他的身體出賣了他的心。

  他的理性思維也在倒戈。

  這無不昭顯著一個事實,他在意她。

  「夏洛克?」愛琳伸手在夏洛克眼前晃了晃,夏洛克用強大的自製力讓他恢復正常,不,是別開視線,沒有讓愛琳看到他的反常,嘴上還一如既往的毒舌著:「別像個傻瓜一樣。」

  「明明是你不太對勁。」愛琳把手放下咕噥了一句。

  夏洛克極力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問:「我怎麼了?」

  愛琳根本不知道夏洛克在先前進行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她輕笑著回答:「也沒什麼,只是難得見你走神。」

  「我沒有,我只是在我的思維宮殿裡思考。」夏洛克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失落,這種隨著一個人情緒起伏而起伏的情緒真的太陌生了,而且困擾著他,就像他剛才說的,這和他奉行的理性至上的思維相悖。等等,他說出來了?愛琳聽到了?

  「思維宮殿?」愛琳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通過字面意義就能初步理解這是做什麼的,可以說夏洛克給她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她傾身靠近夏洛克,眼睛裡閃爍著期待和嚮往的色彩,「夏洛克,我能做到嗎?」

  夏洛克難得情商上線一回的說:「我可以幫你。」

  「太好了!」愛琳笑得眉眼彎彎,夏洛克被她感染的嘴角微微上揚,等他意識到後就把它壓平了,但下一刻他不用再費心思壓平上揚的心情了,因為小艾同志很煞風景的來了句:「所以,你在建造你的思維宮殿時,也是麥考夫在幫你嗎?」

  夏洛克:「……」該死的,還真是被愛琳一言中的了!這種「麥考夫就是比夏洛克聰明」的事實,實在是讓諮詢偵探很不爽,他極力不想承認,最後給了個輕描淡寫的理由:「他也不過是仗著比我大七歲而已,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小艾同志的重點也抓錯了:「七歲?我天,我一直以為你們年齡差最少是一輪,就是十二歲。」

  「哦,很顯然,你沒觀察錯誤,麥考夫的心理年齡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四十歲了,」心理年齡大部分是在十二歲的夏洛克大言不慚的說著,「心理年齡反射到生理上,就造就了他那如潮水般後退的髮際線,不過這也不是沒好處的,在人群中你找額頭發亮到能當反光鏡的,那一定是麥考夫。」

  例行黑完哥哥後,夏洛克的心情指數終於回到了之前的水平線上,想到先前愛琳提到的事,那只紙鳥,他心情指數又往下降了,用乾巴巴的語氣說:「至於你那只放飛的黃雀被捉一事,我建議你去看我的網站看我寫的一篇,英格蘭鳥類在不同時間不同位置的分佈的博客,你就會明白它為何會淪落到被捉這麼悲慘命運的。」

  愛琳看過那篇博客,現在被夏洛克這麼一點撥,她就恍然大悟了,她讓紙鳥化作的黃雀根本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倫敦,她扁扁嘴:「我從前都是讓紙鳥化作黃雀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好吧,我知道那是從前,沒有遇到你,和麥考夫這麼聰明絕頂的人。可麥考夫大費周章的把它捉住,是為了什麼呀?」

  夏洛克自動忽略了愛琳話裡誇麥考夫的部分,從鼻子裡發出聲黏糊的輕哼,帶著十足的諷刺性,「死胖子強迫症犯了,他總是把門環擺正,你那是什麼表情?」

  「唔,你和他是五十步笑百步麼。」夏洛克自己也有強迫症,就拿他黑麥考夫的舉例來說,麥考夫非把門環擺正,而這位是把門環擺歪,去看看貝克街221b常年固執歪著的門環就知道了。

  「……繼續看你的案宗!」夏洛克似乎惱羞成怒了,在成功轉移了愛琳的注意力後,他眼裡閃過一抹異樣情緒。

  「那我就在那只紙鳥被送到麥考夫面前時,把它銷毀了?」愛琳沒有急著繼續看案宗,就用商量的語氣和夏洛克說。

  正要深思麥考夫這麼做用意的夏洛克,聽小艾同志這麼一說,頓時就來了精神:「越戲劇化越好,麥考夫可喜歡把事情搞得戲劇化了。」

  愛琳沉默片刻後再次說出了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其實你也是。」

  夏洛克:「……」

  愛琳想起夏洛克做過的事,再加上雷斯垂德探長說的那些,有些話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了:「不過有點可愛呢。」

  夏洛克猛地轉頭看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傻話的愛琳:「……不喜歡可愛這個評價嗎?那有趣?孩子氣?傻裡傻氣?……別理我說的,刪除它吧。」

  覺得自己才是真傻裡傻氣的小艾同志,真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哦,她是能真遁走的,可那樣是不是欲蓋彌彰了?

  夏洛克轉過頭去,把合十的手掌抵在嘴邊,很好的掩飾著他咧開的嘴角。

  就這麼氣氛『詭譎』兩分鐘後,終於從難言的尷尬中掙扎出來的愛琳,試圖裝作剛才真的沒發生什麼後說:「um,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嗎?我是說戲劇化。」

  夏洛克偏過頭來,眼睛裡星光閃爍,他對這件事很是躍躍欲試:「你得先和我仔細說說你做的紙鳥的性能。」

  「如果你允許這段閒聊的時間不算在那半小時裡,我就都告訴你,怎麼樣?」愛琳對此也很有意向,順便還和更有幹勁的夏洛克討價還價下。

  ——所以說,小艾同志這是被專注給哥哥搗蛋一百年的偵探先生,也給同化成小搗蛋了嗎?明天大英政府或許就得再次預約牙醫了,可憐的牙醫。

  ……

  雷斯垂德是在『哢嚓』『哢嚓』聲和悉悉索索的聲音中被吵醒的,艱難的睜開眼睛,還茫著,就聽到一道很討人厭的聲音:「頭兒,我來上班看到你這美美的睡顏,頓時覺得天是那麼藍,雲是那麼白,花兒是那麼紅。」

  雷斯垂德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安德森,你給我閉嘴!」

  「世界這麼美好,頭兒你卻那麼暴躁,這不好不好。哦,蘇格蘭場場草流口水.jpg五連拍已get√」安德森把拍照用的手機收起來,迎面就差點被蘇格蘭場場草隨手扔過來的報告糊一臉。

  「頭兒,你這是下班後回家然後又回蘇格蘭場來了?」安德森把報告撿起來,問了那麼一嘴。

  雷斯垂德一激靈,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安德森:「你觀察出來的?」

  安德森肆無忌憚的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什麼讓頭兒你說出這麼白癡的話,但拜託我眼睛好得很,能看得見你還穿著睡褲,這麼時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雷斯垂德低頭一看,果然,他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往蘇格蘭場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換上褲子!可夏洛克和愛琳他們倆,竟然一個人提醒他一句的都沒有。呀,真是要瘋了!等等,夏洛克被他放進證物室了,不知道這貨走沒走!這下,雷斯垂德是徹底清醒了,他痛苦的捂住額頭呻吟:「上帝保佑蘇格蘭場。」

  「頭兒,這是什麼新穎的禱告儀式嗎?」安德森賤兮兮的說著,雷斯垂德放下手面無表情的看他,「我需要一份資料,你去證物室幫我找來。」

  安德森一面嘟囔著「誰讓你是頭兒呢」,一面就往位於他們這一層的證物室走去。

  雷斯垂德在後面張望著,就聽安德森像個娘炮一樣嚎了一嗓子,雷斯垂德心就提到嗓子眼了,這種情況有三種後果:夏洛克那貨沒走、證物室被糟蹋了以及夏洛克沒走&證物室被糟蹋了。

  安德森嚎到一半就頓住開嚷:「快來看啊,怪胎開房開到蘇格蘭場來了!」

  雷斯垂德一趔趄,差點沒摔了。

  ——這下倒是確定夏洛克和愛琳還沒走了。

  安德森還想再喊,雷斯垂德也顧不得自己還穿著睡褲,就奔過去沖安德森喊:「你閉嘴!」好在這時候時間還早,警局裡只來了小貓三兩隻,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頭兒,你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放夏洛克和他女朋友進來蘇格蘭場?」安德森面無表情的『砰』一聲的關上了證物室的門,把炮頭對準了雷斯垂德。

  「你以為我想嗎?」他要是真不過來那才是想不開呢,雷斯垂德搓了搓臉,「裡面是什麼情況?」

  「哦,他們穿著衣服呢。」安德森乾巴巴的來了句。

  雷斯垂德:「……」他現在倒是可以理解夏洛克和安德森相處不來的原因了,一個嘴賤有水喝,兩個嘴賤沒水喝什麼的,雷斯垂德為這想法抽搐了下嘴角,「我是說證物室還好嗎?」

  「我怎麼知道。」安德森說的理直氣壯,「我看到怪胎和他女朋友頭靠頭趴在桌子上,我的cpu就停止轉動了。」

  雷斯垂德沒好氣的嗆了句:「單核的吧。」

  安德森:「……其實是雙卡雙待的。」

  他們倆面面相覷了一陣,安德森先開口了:「糟糕,我忘記拍照了。」

  雷斯垂德:「……認真的?」

  安德森裝模作樣的倚靠在證物室的門上說:「頭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覺得「怪胎有女朋友了」這條八卦說出去,在蘇格蘭場有幾個人信?無圖無真相啊啊啊啊——」

  證物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失去依仗的安德森就滑下去了。

  「罪魁禍首」頂著一頭張牙舞爪的卷毛探出身來,一大清早的也開嘲了:「瞧瞧這是誰,拉低了倫敦智商一條街的安德森。我剛才聽到你說什麼『有圖有真相』,呵,就是有你這種腦子裡只有兩根筋的蠢貨存在,你們才放過了一個又一個兇手。去年十一月發生在諾森丁街的兇殺案,還記得嗎?哦,看來你們還需要我再提供幾個關鍵字,你們才能想起來。被害人被鄰居發現被人捅死在公寓中,且公寓發生了搶劫,你們起初認為那是一起搶劫兇手案,後來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處血跡,經過dna鑒定發現是屬於一名和被害人毫無關聯女士的,經查證那名女士在案發時正在國外出公差,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案件理所當然的宣佈未告破,現在記起來了?」

  雷斯垂德才不管安德森呢,他問:「你的意思是她的不在場證明是作假的?她沒有去國外,拿著她的護照去國外的是另外有人假扮成了她?」

  夏洛克評價道:「很精彩。」

  雷斯垂德一喜:「真的?」

  夏洛克在眼皮底下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

  雷斯垂德:「……」他怎麼就學不會教訓呢!

  摔慘的安德森堅強的爬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著:「那你倒是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啊!」

  安德森一出聲就把夏洛克的全部火力都吸引過去了,他不急著宣佈答案,而是,「五份法醫報告,六十個單詞拼寫錯誤,二十三個語法錯誤,六個專業術語運用不當,這也很精彩,不是嗎?」

  安德森:「……哦,是嗎?我寫的報告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別看啊,難道是我求著你看的嗎?」

  夏洛克睨了雷斯垂德一眼,雷斯垂德一咬牙:「打回重寫,安德森你別說話,讓夏洛克說那起案件到底怎麼回事。」

  安德森:「……」他一定不是蘇格蘭場親生的。

  勝利的夏洛克露出了一個刻意放大的假笑,讓人牙癢癢的假笑,「說起來案發現場你們偵查到了鄰居的指紋,你們為什麼就沒懷疑到鄰居身上?哦,我知道了,他們是鄰居,平時往來在彼此的公寓裡留下指紋是很正常的,多麼的定向思維啊。可如果你們真的沒那麼快排除他的嫌疑,查看一下他的病歷的話,你們就會知道他在三年前得過白血病,接受過骨髓移植。」

  雷斯垂德一臉「就這樣」,而安德森卻反應過來了,略激動的說:「我知道了!頭兒,你那是什麼表情?你不能自己拉低蘇格蘭場智商就不允許其他人冒尖了。」

  雷斯垂德當下就呵呵了:「你寫你的報告去!夏洛克你說。」他不能把嘴賤的夏洛克怎麼樣,可對同樣嘴賤的安德森,呵呵,官大一級壓死人不知道嗎?

  安德森:「……」

  間接又勝一回的夏洛克得了便宜還賣乖:「既然戈登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繼續說了,反正我就快說完了。」

  雷斯垂德:「……」戈登他媽的又是誰啊?

  「骨髓移植的副作用就是接受捐獻者身體會開始產生捐獻者的dna,沒錯,骨髓生成血細胞,所以被捐獻者就會流著與捐獻者相同dna的血液。再往下查查看,你就知道那位與被害人連無關聯的女士是鄰居,真正的兇手的骨髓捐獻者。」

  夏洛克話音剛落,終於找到機會插話的安德森忿忿地說:「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頭兒,你知道嗎?就是你的自私,讓蘇格蘭場少了一個洗刷專業素質不過關的大好機會。」他說著還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好探長一眼。

  雷斯垂德滿頭黑線,他招誰惹誰了。

  安德森又怎麼能忘記夏洛克呢,他一轉頭就看到夏洛克那寫滿著「金魚就是金魚,從未被超越」的臉,戰鬥值得到了加持,「怪胎你想說的不就是就算有圖也不是有真相麼,聯繫到在這之前我們正在討論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和那位漂亮的亞裔女士,實際上並不是男女朋友咯?不會是你暗戀人家吧?」

  雷斯垂德都想說他們都約好去開房了,還能不是男女朋友,安德森能不能說點靠譜的,可他沒錯過夏洛克那一閃而逝不自在的神情,粗粗一想就傻眼了,張了張嘴,「你你你你——」

  安德森還在繼續開嘲,「還是說她其實是被你抓住了什麼把柄,不得不陪你演戲的?難道被我說中了?我就說怎麼會有漂亮的女孩子受得了你這樣百年難找的奇葩。」

  雷斯垂德:「……」到底誰智障!

  夏洛克面無表情的,『砰』的一聲關上了證物室的門,把穿著睡褲的雷斯垂德和一臉「真相只有一個」的安德森關在了門外。

  安德森憤憤的朝證物室的門豎了根中指,轉過身來就對上雷斯垂德直直的目光:「頭兒,你幹嘛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雷斯垂德嘴角抽搐:「看你瞎。」說完就回到他的辦公室找出備用的衣服換上去,他想起在證物室貓了大半夜的夏洛克和愛琳,覺得接下來蘇格蘭場有的忙了,以及知道了夏洛克那小混蛋的秘密,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想到這裡,好探長就忍不住…想笑,聖母瑪利亞啊,情商為負並且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夏洛克暗戀人啦。

  ……

  愛琳和夏洛克在證物室和陳年舊案「鬥智鬥勇」到淩晨六點,愛琳最先受不了周公的召喚,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就睡了過去。她是聞到食物的香味醒過來的,人還沒完全清醒,鼻子就先醒了,可愛的皺著鼻子吸吸,就聽到了夏洛克低沉的聲音:「醒了?」

  「還沒有。」愛琳含糊糊的說著,在袖子上蹭蹭臉才睜開眼睛,「幾點了?」

  「九點四十分,」夏洛克說完把視線移回到手中的法醫報告上,頭也不抬的又繼續說,「餓了?只有咖啡和三明治,雷斯垂德送來的。」

  「沒刷牙呢。」愛琳還沒有徹底清醒,聲音裡帶著鼻音咕噥了一句。

  夏洛克抬眼看著她:「你可以選擇餓肚子。」

  愛琳這下完全清醒了,自然而然的接道:「或者?」

  蘇格蘭場附近的街道圖在夏洛克的腦海裡被載入出來,他慢條斯理的說著:「或者等十分鐘後我們離開了蘇格蘭場後,再花十分鐘到最近的一家餐館,這還是在交通順暢的情況下,根據我觀察得來的倫敦交通擁堵規律,今天會遇上大堵車。」

  「看來我真的沒有選擇了,是不是?」小艾同志說得無可奈何,可她卻毅然決然的把手伸向了擺在桌子上亂糟糟案宗和資料上的紙袋。

  夏洛克輕哼一聲。

  「我永遠也學不會像你那樣僅僅把身體當成運輸管道的,先生。」不用夏洛克明說,愛琳就明白了他那一聲輕哼裡的含義,她沉吟了下又默默加了句,「或許這裡面還有你生活在英國,而我在中國長大的緣故。」哦,這就是在黑大英帝國的黑暗料理,或許都不能算是黑,而是事實。

  「顯然你對英國的食物歷史瞭解不夠深刻。」夏洛克一心兩用,一邊和愛琳鬥著嘴,一邊還以飛快的速度看著手中的法醫報告。

  「別說的你就瞭解的很深刻一樣,唔——」愛琳在把餡料扎實的三明治拿在手中,再觀察了一下咖啡杯上的餐廳標誌後,發出了一聲糾結的單音節。

  夏洛克不意外愛琳發現了食物並不是蘇格蘭場的,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what?」

  「我現在對我對麥考夫做的惡作劇,感到愧疚了。你知道的,吃人嘴短。」愛琳的回答得來夏洛克不以為然的一瞥。

  和哥哥對著幹一百年不動搖的偵探先生,可沒有半點因為喝了哥哥派人送來的咖啡,就生出這種百年都難遇的愧疚心,不僅如此,他還將哥哥來給他送吃的以防弟弟餓死蘇格蘭場的好心,扭曲成了大英政府的險惡用心,將它灌輸給小艾同志:「我希望你現在已經有了麥考夫是個地地道道控制狂魔的認知,而不是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在以後節節敗退,被死胖子利用的渣都不剩。你又在想什麼了?」

  愛琳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才慢吞吞的開口:「我在想你給麥考夫起的綽號,你看就我知道的就有大魔王,大英政府,死胖子,現在又多了一個控制狂魔——」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沒達到自己想要目的的夏洛克瞪過來。

  愛琳本來想說他真孩子氣,可昨天夜裡說的那段傻裡傻氣的話就跳出來了,她想也不想的就另外找了個理由搪塞夏洛克:「um,你有特別起綽號的技巧?」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不,你最開始想說的不是這個。」

  接下來就是幼稚極了的對話了——

  愛琳堅定的否認了夏洛克:「是。」

  夏洛克肯定著他的觀察:「不是。」

  愛琳加重了語氣還是堅持著她說出來的話:「就是。」

  夏洛克擰起眉來大有和愛琳對上的意思:「顯然不是。」

  愛琳還想和繼續否認下去,過來找他們然後隔著一扇門都能被秀一臉的雷斯垂德,聽不下去的開腔了:「你們倆是小學生嗎?」這麼幼稚的對話還能往外放閃光彈,就這一對也沒誰了,三人中情商最高的雷斯垂德現在是明白了,這哪裡是夏洛克暗戀,這分明是雙向暗戀的節奏啊!

  暗爽不超過一小時的探長先生毅然決然的插入進來當電燈泡,不,是說正事:「你們倆能換個地不?證物室的警員都不敢進來工作了,事實上,整個蘇格蘭場都不能安心工作了。」感謝夏洛克過去四年在蘇格蘭場的作威作福,以及安德森的大嘴巴。

  作威作福的夏洛克朝雷斯垂德示意堆在桌邊的箱子,沒什麼誠意的說著:「哦,別擔心,他們會安下心來的。」

  愛琳跟著瞄了一眼,還對預感成真的探長解釋著:「這裡面的是昨天我和夏洛克破解的舊案,犯罪嫌疑人、作案動機、可行性證據都一一列出來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探長你們做進一步的查證和落實,把逍遙法外的兇手緝拿歸案。」

  雷斯垂德一時間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該感激愛琳這麼好說話還做了這麼詳盡的工作——探長當然知道是小艾同志列表的,難道還是夏洛克那貨不成——還是該心疼已經被襯托到馬里亞納海溝的蘇格蘭場的專業素質了。

  似乎知道探長在想什麼的夏洛克嗤笑一聲,還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呢。

  雷斯垂德堅強的無視了,他看在桌子上散著的一堆卷宗,覺得他最好還是問清楚:「這些呢?」

  該夏洛克吱聲的時候他偏偏又充耳不聞了,雷斯垂德磨了磨牙,早晚把這貨套麻袋揍一頓,好在作為諮詢偵探的助手,小艾同志及時開口了:「有三個案子是夏洛克覺得在分數在八分以上的,哦,現在是四個了,」期間夏洛克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小艾同志觀察了下才改口了,「得需要實地勘察,才能做最後的定案,」愛琳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再給我們四分鐘,我想就可以了。」

  夏洛克先前說第二個填飽肚子的方案是等十分鐘,現在已經過去六分鐘了。

  愛琳還向夏洛克求確定:「是吧,先生?」

  夏洛克矜持的扯了扯嘴角,「確實。」

  雷斯垂德面無表情,心裡在想真是見了鬼了:瞧瞧他們倆之間那默契,那眉來眼去,那春心蕩漾,呵呵,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把暗戀演繹成熱戀的!

  不再找虐的探長一發威,一把抱過地上的箱子,對又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二人組呵呵著:「證物室給你們用四分鐘,千萬別客氣。」

  說四分鐘就是四分鐘,愛琳的事不多,就是負責下吃喝,又在最後半分鐘裡指揮著紙人把證物室『恢復一新』。

  正在穿大衣,圍圍巾的夏洛克則把目光,投向了證物室門縫裡透進來的光線上,像個敏捷的大貓一樣沒發出任何響動的走了過去,等愛琳把紙人收起來後,就猛然拉開了證物室的門。

  門外聽牆角沒來得及撤退的安德森再一次自由的著地了,他抬臉就對上夏洛克那雙鋥亮的牛津皮鞋,他不想再往上看了。

  夏洛克也是連個眼白都沒有給他,他環繞了一圈,所到之處如打地鼠一般,地鼠們紛紛縮進洞裡,在這裡就是縮回辦公區的格擋板後。夏洛克還很有禮貌的問候著:「哦,或許我該說一聲,上午好。」

  個中禮貌,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根據外面形勢判斷出夏洛克出沒的雷斯垂德探出身來,看到安德森趴在地上,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後,頓時大吼一聲:「安德森!!!」蘇格蘭場的百年聲譽……全完了。

  安德森「蹭」得爬起來,往牆上一倚,試圖裝作先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現在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這樣了。

  夏洛克懶得理會他,慢兩步跟出來的愛琳還記得安德森,她想起來一件事就提醒安德森:「我看了署著你名字的法醫報告,um,建議你拿回去重寫,有錯別字和不正確語法。」

  說完就跟上了前面的夏洛克,留下安德森在證物室門口風中淩亂了。

  辦公區鴉雀無聲,只有如入無人之境的偵探先生和小艾同志的腳步聲,隨著他們往前走,後面就有人向他們行注目禮。夏洛克是目不斜視,愛琳覺察後偏過頭去回望,視線縮縮縮,她有點茫的來了句:「上午好…?」

  ——要不要這麼不約而同?

  在離開蘇格蘭場前,他們還是和招待他們進來的雷斯垂德探長打聲招呼的,探長一臉生無可戀的望著這對煞星,「真不用特別招呼我。」愛去哪兒去哪兒,就是上天也沒人攔著。

  「別傻了,加爾。只是來告訴你一聲,四偷盜案我們接手了,反正你們也很閑,沒多餘的精力去破案。」夏洛克一開口,就拉足了仇恨,直面他的雷斯垂德一手捂著胃,一手揮蒼蠅一樣揮:「滾吧。」他早該這麼說了!

  等煞星離開了,辦公區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一下子就人聲鼎沸起來。丟了好大一個臉的安德森捂著碎了一地的心,來雷斯垂德辦公桌前哭天搶地:「我竟然被一個母語不是英語,而且還是有獨特學英語技巧的亞洲人,給嘲諷拼寫錯誤和語法錯誤了,知不知道人艱不拆啊!頭兒,你知道嗎?我現在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接下來還有更見鬼的事情!」

  「哦,是嗎?報告全部打回重寫重寫重寫!」雷斯垂德當頭就讓安德森不好的預感成真了,但事情會是那麼簡單嗎?

  ……

  ……

  三小時後,雷斯垂德在跌宕起伏的案發現場,森森的盯著立了flag的安德森。


第26章 倫敦的金魚們25

  「你們假扮員警闖進我家,在沒有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就胡亂指責我父親是偷盜了價值數千萬英鎊的盜賊,導致了我父親心臟病發,你們就等著霍克家族的律師團發給你們的起訴函吧!還有你們,蘇格蘭場的,真正的執法人員,竟然和這兩個害死了我父親的謀殺犯是認識的!真是太讓人失望了,你們對得起我們納稅人嗎?我相信媒體會高興知道這件事的!」

  雷斯垂德探長覺得有必要穩住這位憤慨激昂的小霍克先生,「霍克先生,請冷靜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搶去了話頭:「精彩,真是非常精彩的故事,相信我,媒體一定會喜歡的。」

  雷斯垂德朝火上澆油的諮詢偵探怒吼:「夏洛克!」

  「你害死我父親,還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我要殺了你!」小霍克先生,菲力浦·霍克一臉悲憤的,朝著說風涼話的夏洛克揮舞著拳頭而來。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菲力浦·霍克就飛出去倒在地板上哀嚎了。

  「正當防衛,」夏洛克快速給這個事故下了個定義,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他就睨著真正動手的愛琳,「你其實不必這麼做,根據他的動作和速度,我完全可以避開。」

  愛琳煞有介事的保證:「下次不會這麼做了,先生。」

  「不,下次反應不要那麼快,在他人真的形成有效威脅時再動手,這樣才可以更好的佔據主動優勢。」夏洛克糾正她。

  「知道了,先生。」愛琳點著頭表示受教了。

  蘇格蘭場小分隊:「……」我們聽得見,小心以蓄意傷人罪起訴你們!

  「我要叫律師來!」被正當防衛而真摔慘了的菲力浦·霍克在被雷斯垂德扶起來後,盯著夏洛克和愛琳語氣不善的說。

  「你應該叫律師來,」夏洛克把手往大衣兜裡一插,「雙重謀殺罪,你認為怎麼樣?」

  蘇格蘭場小分隊全都一頭霧水,安德森,當然是安德森反應最快,他陰陽怪氣的說道:「雙重謀殺罪?難道是怪胎你謀殺了老霍克先生以及你雇傭來的女朋友謀殺了小霍克先生的自尊嗎?」

  ……

  ……

  雷斯垂德狠狠瞪了一眼這時候還講冷笑話的安德森,把視線轉向夏洛克,「夏洛克?」

  「你可以停止讓你的人抬裝屍袋進來了,順便把警戒線拉起來。」夏洛克話音剛落,抬擔架進來裝屍體的兩名警員就上樓來了,聽到這句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蘇格蘭場小分隊仍舊一頭霧水,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夏洛克從茶几上扯落上面的桌布,又拿過一個一個鐵制的藝術品,往書房牆上的一幅畫走過去,隔著桌布用鐵制藝術品砸碎了裝裱在畫外面的玻璃,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把刀——

  「見鬼的,你在做什麼?」菲力浦·霍克不滿的嚷嚷起來。

  「你這是入戲太深?還是心虛了?」愛琳眼裡沒了笑意,直直盯著菲力浦·霍克說道。

  「你什麼意思?」菲力浦·霍克這句話真是問出了一屋子人的心聲。

  愛琳繃著臉語氣嚴正道:「亞伯特·霍克有心臟病不假,可他的死和夏洛克沒有半點關係,或者我該這麼說,他是被謀殺的。以及,他確實是偷盜了梵古的《聖殤》。」

  就在這時候夏洛克已經用刀挑開了他砸碎了裝裱用玻璃的那幅畫,嚴格來說是外面的那層畫,露出了裡面的另一幅畫,正是被偷走的梵古的《聖殤》。

  愛琳的話還沒有說完,「現在有實質性證據證明他是『騎士』了,而你,不僅偷走了真正菲力浦·霍克的人生,更是殺害了菲力浦·霍克和亞伯特·霍克。所以,夏洛克才會說這是雙重謀殺案,以及現在我們所在的書房成為了案發現場,也就暫時不用為被害人亞伯特·霍克裝屍了。最後,我不是被夏洛克雇傭來的。」

  小艾同志最後一句話是對安德森說的,安德森覺得他真是「受寵若驚」,實際上內心的吐槽都快要突破天際了:你難道要反駁的重點不是在「雇傭來的女朋友」的「女朋友」上嗎?

  不愧是蘇格蘭場的法醫,一上來就抓住了八卦的重點。

  重點不是該在這反轉的劇情上嗎?明明只是個抓賊案件,結果,先是嫌疑人心臟病死了,嫌疑人的兒子悲慟之下把屎盆子扣到了偵探先生和小艾同志身上,結果現在不僅被啪啪打臉,人家倆反手就直言這兒子不是真兒子不說,緊接著就扣了雙重謀殺罪的罪名上來。

  簡直神轉折。

  轉眼就被扣上莫大罪名的菲力浦·霍克怒極反笑:「我不會忘記讓律師加上一條誹謗罪的!」

  屎盆子又扣了過來。

  然而夏洛克才不在乎這個,他只是輕飄飄的看了菲力浦·霍克一眼,就把目光轉移到愛琳身上了,抿了抿下豐潤的嘴唇,「um,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愛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嗯?」

  夏洛克似乎意識到他問了個蠢問題,就快速否認道:「沒什麼,他現在的姿態是不是可以用『不見棺材不掉淚』來形容?」

  愛琳點頭。

  「夏洛克,愛琳,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注意下場合,算了,咱們先來解決眼前這一攤子事,行嗎?」雷斯垂德這話裡帶了不明顯的傾向性,菲力浦·霍克顯然是聽出來了,他不滿的看向了雷斯垂德:「探長先生,你現在這是要聽信這兩個瘋子的話了?我看他們就是滿口胡言,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嗎?在我半年前回到霍克家時,我就和我父親做了親子鑒定,試想下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後,如果像他們倆說的我不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都半年過去了我為什麼還會留在霍克家?」

  雷斯垂德卻問:「你們用什麼做得親子鑒定?血液、還是毛髮或者唾液?」

  菲力浦·霍克雖然疑惑探長先生為什麼這麼問,可他還是回答了:「是我父親的家庭醫生從我胳膊上抽的血,怎麼?現在要不要我把親子鑒定的結果拿出來給你們看啊?」

  一聽他是用血液做的親子鑒定,今天大清早的才被夏洛克用有圖無真相案糊一臉的雷斯垂德和安德森,神情就微妙起來。

  安德森,又是安德森不由得問:「你得過白血病?」

  菲力浦·霍克茫了:「what?」

  雷斯垂德:「……把那起案件生搬硬套到這裡來?安德森,有沒有搞錯?」

  安德森:「……說順嘴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蘇格蘭場小分隊並不知道這個梗,多諾萬好奇的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安德森就簡單把那起案子說了,最後還賤兮兮的來了句:「沒常識真可怕。」

  在場的除了他,夏洛克和愛琳,都是聽別人說起來才知道的其他人:「……」

  以及被這個小插曲一打岔,現場的氣氛就微妙起來了哦。

  菲力浦·霍克頓了頓還是出聲了:「我沒有得過白血病,更不用說接受骨髓移植,所以你們說的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

  「哦,安德森你的智商難得不是這條街上最低的了,」菲力浦·霍克的話還沒有說完,夏洛克就不耐煩的開口了,順帶例行黑了一把和他相處不好的安德森,「這位入戲很深的先生,或者心虛的先生ver,或許演技不錯,瞧瞧剛才把失去父親後悲痛又無理取鬧的模樣就演的很好,最起碼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被你騙過去了,但很明顯生物遺傳學就學的不怎麼樣了。如果你學得好的話,就不會選擇來霍克家坑蒙拐騙了,很顯然亞伯特·霍克有著罕見的深綠色虹膜,帶著些許褐色菱形斑點,而這一性徵是會通過直系血親遺傳的,再看這位先生的——」

  蘇格蘭場小分隊齊齊的望向菲力浦·霍克……的眼睛,就是綠色的眼睛啊,沒什麼特別的。好吧,雖然很不想承認,就是讓他們用肉眼去看亞伯特·霍克的眼睛,但他們應該不會看出他的虹膜是像夏洛克描述的『深綠色虹膜上,帶有些許褐色菱形斑點』那樣子的。

  更何況亞伯特·霍克已經死了,正趴在辦公桌上,他們也沒辦法去看了。

  「哢嚓——」清脆的哢嚓聲打破了詭譎的畫面,大家齊齊看向了發出這聲音的安德森……的手機,他一聳肩:「高倍鏡頭嘛,你值得擁有。還有,怪胎說我智商拉低一條街,你們還真的以為你們是屬於被拉低族群的?」

  蘇格蘭場小分隊突然不想說話了,就想靜靜的看著安德森。

  演繹過程被打斷的夏洛克果斷把這一段被無視了,慢吞吞的接上了他原本的話:「他顯然並不具備這一特徵,當然最開始時我還推論了他不是亞伯特·霍克親生的,而是霍克夫人出軌生下的,但很快我就推翻了我這條推論。亞伯特·霍克還留著幼年時兒子的照片,在照片中就能看出幼年小霍克顯然遺傳了這一特徵。那麼事實是什麼,就顯而易見了。

  另外我恐怕亞伯特·霍克已經察覺到什麼了,看他辦公桌上的相框,和時隔多年認回來的兒子的合照雖然沒有撤下去,但上面很明顯落上了灰塵,相反和幼年兒子的合照,照片一角都被摩挲到褪色了,以及相框有反復被打開的痕跡,都說明他在最近常常把幼年兒子的合照拿出來反復觀看。我想這位元生物學學的不怎麼好,演技卻還過關的先生,想必是察覺到這一點就心生殺意。」

  菲力浦·霍克到現在還能保持冷靜呢,「這真可笑。難道你的幾句瘋話,哦,或許還得加上兩個相框,就能比得上專業機構給出的親子鑒定嗎?雷斯垂德探長,我覺得這場鬧劇得到此為止了,我可以不起訴他們,說實話,誰會和一個精神病一般計較呢。」

  「我不是精神病,我是高功能反社會。」

  夏洛克已經習慣被人稱呼被精神變態了,蘇格蘭場裡這麼認為的也很多,而且他們還當著他的面說過呢,當然蘇格蘭場小分隊也習慣夏洛克自創的這個詞了,管不住自己嘴的安德森還附和了一句:「可不是,高功能到能把死人嚇活了。」

  「呵——」趴在桌子上理論上已經死了半小時的亞伯特·霍克「呵」了一聲,活了過來。

  ……

  ……

  蘇格蘭場小分隊:「!!!」

  菲力浦·霍克:「!!!」

  夏洛克瞳孔驟然收縮,很快他就望向愛琳,愛琳定定的盯著死而復生的亞伯特·霍克,她的眼睛本來就是黑白分明,現在黑色的部分變得深不見底,變得無邊無際。

  亞伯特·霍克朝菲力浦·霍克厲聲道:「是你!是你殺了我!殺了我的菲力浦!」

  先不管這個菲力浦·霍克是不是真的菲力浦·霍克,他快被嚇死了倒是真的,被嚇得連連後退,失聲道:「這不可能!我明明探過你的脈搏,確認你已經沒氣了的!」

  「別慌別慌,這在醫學史上不是沒有先例的,曾經有人心臟停跳了三分鐘後活過來的。」安德森大聲說著,不知道是在安撫大家,還是試圖說服自己,順便說一句,他的眼睛是閉著的。「不就是心臟停跳了半小時,屍體,不,身體都已經變得僵硬了嗎?或許還出現了屍斑,呵呵,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這次是世界末——」

  已經見識過安德森立flag過一回——上一次安德森說嫌疑犯會被手機糊一臉,結果嫌疑犯真的被手機糊一臉,死了——現在又再次見識到的雷斯垂德,就那麼一個大步過去……捂住了安德森的嘴。

  「唔唔——」安德森差點被嚇得淚崩,而另一邊似乎是亞伯特·霍克突然復活刺激到了他,假菲力浦·霍克情緒完全失控的大吼大叫著,「走開!我就是殺了你又怎麼樣?誰叫你那麼單純好騙?這不公平,為什麼同樣是無家可歸,都那麼多年了,你卻突然想起來你還有個有錢的家,有一直在找你的爸爸,而我卻只能有個下三濫的爸爸,這不公平!」

  「我要殺了你!」亞伯特·霍克聲音淒厲,逼到假菲力浦·霍克跟前,想伸手掐住他,假菲力浦·霍克被嚇的不知所措,步步後退,兩個人就這麼從大開的窗戶上跌了下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等蘇格蘭場小分隊反應過來,跑到視窗前往下看時,兩個人已經從三樓跌下去,跌倒在下面的石板路上,看上去凶多吉少了。

  事實上,他們倆都沒救了,當場死亡。

  安德森不長記性又要張嘴說什麼,就被已經被這跌宕起伏案情弄得心力交瘁的雷斯垂德森森盯上了,「安德森,你閉嘴,把臉轉過去!」

  安德森:「……」

  三樓書房,沒有跟著蘇格蘭場小分隊下去的愛琳靠著窗戶看著下面,看到假菲力浦·霍克的鬼魂被真正的菲力浦·霍克和亞伯特·霍克的鬼魂撲上去,啃咬撲打。等假菲力浦·霍克的鬼魂完全消失後,父子倆的鬼魂凶性漸漸褪去,這對在生前無法相認,卻在死後終於團聚的父子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愛琳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等她一轉身就撞入了夏洛克那雙明亮的有著變幻莫測色彩的眼睛裡,做了『小動作』的小艾同志就有那麼點心虛,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

  可她身後就是窗臺,當然以小艾同志的身手,她自然不會跌下去的,可夏洛克還是不由得伸手去攬她的腰,這樣一拉一扯的,小艾同志的手就按在了夏洛克的胸膛上,再抬頭時柔軟的嘴唇不經意就擦過了夏洛克的下巴。

  他們兩個的五感都是相當敏銳的,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自然是忠實的傳達到大腦中樞,可正是如此,他們倆當下就僵硬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樓底下被雷斯垂德嫌棄到邊兒去的安德森,肆無忌憚翻著白眼,翻到一半就看到了三樓窗臺邊,正好目睹了夏洛克和愛琳深情相擁——在不知內情的安德森看起來就是如此——的一幕,白眼差點沒翻回來,然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要招呼其他人圍觀,剛張了張嘴喊了一聲「頭兒」,就被正心累著的雷斯垂德攔腰截斷了,探長很冷酷的說:「再說話就扣你獎金!」

  安德森暗搓搓的想:「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知道錯過這一幕後悔莫及時,可別怪我沒叫你。」可等他再往上看的時候,哪裡還有諮詢偵探和小艾同志的身影,他面無表情地吐了一句話:「opps,忘記拍照留念了。」

  ——唔,這應該不算一次flag立地就生效的案例…吧?


第27章 倫敦的金魚們26

  從案發現場回貝克街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計程車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而這種氣氛在他們下了車後,都沒有消失。

  「我上樓了。」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前一句是愛琳說的,後一句是夏洛克問的,他說完凝視著愛琳,把他那句話補充完整:「你當時為什麼要讓亞伯特·霍克死而復生?你知道,即便你不這麼做,我同樣有證據證明他是被謀殺的。」

  「我知道,」愛琳偏過頭來看他,用陳述性的語氣說著,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的,可現在再來說為什麼,愛琳回想了下當時的感受,蹙起眉來,難得的語氣中帶著不確定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們不該那麼誣衊你,說你是精神病。夏洛克,你是我見過的最純粹的人,你不該被那麼對待。」

  夏洛克愣了下,視線從愛琳身上移開,漫不經心的落在地板上,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我不在乎。」

  愛琳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在乎。」

  「你…?」夏洛克似乎是震驚到了,愛琳連忙擺擺手:「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上樓了。」她下意識的逃避問題,逃避這個讓她困惑的問題,等轉身上樓時,走在樓梯上她都能聽到她心臟在劇烈跳動的聲音,砰砰砰,而有什麼答案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了。

  殊不知愛琳那句『我們是朋友』震驚到的並不是夏洛克,而是一直在貝克街221b起居室裡裝土豆的愛德華·哈裡斯,他從昨天阿斯特博物館後就掉隊了,主要原因還是不想再被虐了,又不想呆在阿斯特博物館直面他的女神心有所屬,本體還是他喜歡的一幅畫的殘酷事實,就回到了貝克街,頂著貝克街上一眾鬼魂看勇士的目光進了221b,好得到第一手消息。

  鬼魂在白天總是精神不濟,就算是在霧都這常年陰沉的氣候中也是,愛德華·哈裡斯期間就睡過去了,在221b裡有腳步聲傳來時,他渾身一寒當即就醒了過來,果然是那兩個非同凡響的人類回來了。

  愛德華·哈裡斯真不指望他們能主動發現他,鬼使神差的他就沒主動出聲,但他聽到了什麼?這一對虐單身狗不手軟的男女是朋友,只!是!朋!友!

  愛德華·哈裡斯當下就想摳摳耳朵了,幻聽了吧?

  下一刻就看到鬼見愁——貝克街的鬼魂私下裡給那名卷毛青年起的外號,愛德華·哈裡斯覺得非常貼切——前一刻還做著沉穩思考狀的鬼見愁,突然咧嘴露出了……傻笑,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蹦了起來說:「太好了!」

  這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等愛德華·哈裡斯眨眨眼再去看時,鬼見愁先生就恢復正常了,瀟灑的把大衣一脫,圍巾一摘就回他在二樓的臥房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愛德華·哈裡斯,他得好好想想『我們是朋友』和『太好了』間的關係,就他自己看來,他們倆明顯就是彼此喜歡啊,可現在這是鬧哪樣?

  愛德華·哈裡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在這過程中還被他得出的『怪不得我想不明白呢,我要是想明白了,我就不至於還是單身了』這個邏輯上無懈可擊的想法給虐得體無完膚。

  死無可戀啦。

  ……

  愛琳再回到樓上她的臥室後,心臟還砰砰跳個不停,她在經過鏡子時不出意外的看到她臉紅成番茄了,不用摸都能感受到臉上的熱度,她甚至連耳朵都紅了。

  愛琳給自己貼了個清心凝神的符籙,但效果不怎麼樣,這個問題必須得解決了——

  小艾同志就開始回想和夏洛克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期間又往自己身上貼了兩張清心凝神的符籙——在這點上和夏洛克無聊時往胳膊上貼尼古丁貼,有那麼點異曲同工之妙——清心凝神的效果不明顯,到最後倒是把她給催眠了。

  也是,從昨天晚上他們接到第一起來自鬼魂的委託到現在,愛琳就在蘇格蘭場的證物間,趴在桌子上睡了三個小時。等他們離開了蘇格蘭場後,就想著不要把謎題留著回貝克街,所以他們就先去勘察了一個現場,一個被夏洛克評分在八分之上的四個案件中一個的現場,得到結論後。又恰好亞伯特·霍克就住在那附近,他們就順便去『拜訪』下,要勞逸結合嘛。

  可沒想到原本只是個簡單的盜竊案,卻發展成了雙重謀殺案。在他們見到自稱菲力浦·霍克的第一眼時,他們就發現了端倪,夏洛克看到的是身為人類的菲力浦·霍克,而愛琳看到的是跟在人類菲力浦·霍克背後的鬼魂,真正菲力浦·霍克的鬼魂。

  本來愛琳並不打算讓化為鬼魂的亞伯特·霍克『死而復生』的,她以前從來不做這種有悖生死規則的事的,可當時她就是心裡憋著一股無名火,在假的菲力浦·霍克直言夏洛克是精神病時,傾瀉了出來。

  這消耗了愛琳一部分精力,林林總總的讓她大腦緩慢運轉,昏睡過去了,但她的問題似乎還在夢中纏著她,不然她為什麼一入夢就聽到嚶嚶嚶的聲音呢。

  愛琳按了下突突直跳的眉心就丟出兩個字:「閉嘴。」

  「當初你在家的時候,對粑粑說愛粑粑,現在你離開家了翅膀硬了,就讓粑粑閉嘴了。」艾葉見愛琳對他這句話沒反應,第一個倒不是繼續製造噪音,而是,「你不知道這個梗?」

  愛琳盯著她爹看:「我應該知道?」

  艾葉頓時就父愛氾濫了,「我可憐的琳琳,我就該在看電影看美劇看韓劇看動漫看bbc三集片時把你叫上的。」

  愛琳面無表情的接道:「然後聽我指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嗎?」

  艾葉:「……」有個是學霸的女兒真的是痛並快樂著。

  艾葉父愛才開始抒發,湊到愛琳面前準備噓寒問暖:「琳琳,粑粑等你很久了,你怎麼才上線?」

  結果愛琳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是你又玩了一晚上遊戲,才剛要起來,正在床上賴著不起,突然想起我來了,然後就給了自己一個繼續賴床的理由,來入我的夢了?」

  艾葉:「……琳琳,人艱不拆。」

  愛琳難得沒有再對她爹進行智商碾壓,也沒有拆他的台,就安靜的聽艾葉絮絮叨叨說在她不在這段時間,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等他說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問愛琳在外面風餐露宿的過得怎麼樣?

  「成語用錯語境了,」愛琳下意識的糾正了下艾葉的話,之後躊躇了片刻,吞吞吐吐的說,「我遇到一個人。」

  「女人,告訴我是個女人!不,是個中年又胖又謝頂的老男人!不,是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子!」艾葉立馬進入了三級警戒狀態,他握住寶貝閨女的手,義正言辭的要求著。

  愛琳:「……他比我大兩歲,你不要捂耳朵說你不聽。」

  正打算這麼做的艾葉:「……其實是『我不聽我不聽』,不不不,現在不是說梗的時候。」艾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端出爸爸范來,「那就不要告訴我,你看到他時心裡就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我知道這是個不合理的比喻,不要打斷我——一樣砰砰的亂跳,還會臉紅得像蘋果!」

  不用愛琳回答,艾葉這當爹的就知道答案了,他整個人如喪考妣,如果用他的常用語來形容,那就是整個人的顏色都暗了:「琳琳,我的琳琳,完蛋了!」

  愛琳:「……」

  驚奇的是,艾葉下一秒就恢復正常了,他看起來鎮定又嚴謹,就像他在外人面前那樣。「讓我們來順一順思路,並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樣。首先,有沒有可能是雛鳥效應?就是他是你穿越時空到那邊去見到的第一個生物嗎?」

  愛琳實話實說:「我第一個見到的是剛被虐殺的鬼魂。」然後就在當時的案發現場,見到了夏洛克。

  「那就不是雛鳥效應了,沒關係沒關係,那有沒有可能是吊橋效應呢?你知道的在就是在危險的情境下,人會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不是危險的情境,所以覺得太有衝擊性,然後錯把這種情境引起等心跳加快理解為心動,覺得自己喜歡他丫的了?」艾葉在寶貝閨女的事上智商總是忽高忽低的,現在都把吊橋效應扯出來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當時的情境?是我和你說的被虐殺的鬼魂的案發現場,他是諮詢偵探,蘇格蘭場請他來破那起連環殺人案,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危險的。」愛琳說得艾葉振作出來的嚴肅姿態都快繃不住了,而更虐的還在後面:愛琳在抿緊了嘴唇深思片刻後,神情舒展開來,眼睛裡迸發出別樣的神采,「我喜歡夏洛克。」還是陳述性的語句。

  艾葉呆若木雞,三清在上,他做了什麼?!!他現在回到一分鐘前扇自己一巴掌還來得及嗎?等等,諮詢偵探蘇格蘭場夏洛克,「琳琳,告訴我他的全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愛琳點了點頭。

  艾葉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有救了有救了!」

  剛被艾葉一言點破而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心思的愛琳,遲疑了下問:「有什麼是我需要知道的嗎?根據你的反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看過以他為主角的影視劇?看你的神情——」

  「這下我是完全確定了!不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琳琳我告訴你,夏洛克·福爾摩斯他是個gay啊!!」艾葉把『gay』說得鏗鏘有力,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一個坑來。

  「不——」

  愛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激動的無以復加的艾葉給打斷了,「我知道你想說不可能,但琳琳他真的是個大寫的gay!他和約翰·華生的愛情故事從維多利亞時期就開始流行了,之前還被評為腐國第一國民情侶呢!」

  覺得心中大石頭落地的艾葉還記得安慰寶貝閨女,「琳琳,你別傷心,俗話說得好,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嘛。」

  愛琳抿了下嘴角,把她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不,我想告訴你的是,夏洛克是個無性戀。」

  艾葉想也不想的就反駁了:「那是他瞎扯,說什麼女朋友不是他的菜,男朋友也很乏味,還穿基佬紫的襯衫,最後不還是和約翰·泰迪·華生認識的第二天就同居了。」

  愛琳不動聲色的說:「然後呢?」

  艾葉侃侃而談:「然後他們就一起破案唄,哦,後來還出來了一個第三者,叫吉姆·莫里亞蒂的,他試圖插入到夏洛克·福爾摩斯和約翰·華生之間。這傢伙智商高是高,可情商太低了,竟然想對夏洛克·福爾摩斯強取豪奪,最後當然是沒成功啦。」

  聽她爹侃到現在,愛琳的神情就完全放鬆下來了,還饒有興致的用帶著些許懷疑的語氣問:「真的?」

  艾葉無疑有他,樂滋滋的和寶貝閨女說起那場曠世三角戀來:「可不是,他見強取豪奪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成,就想殺了約翰·華生以洩憤,還試圖在泳池邊引爆炸彈,大家一起死。這簡直就是『我得不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肉體』,雖然炸彈爆炸了就是肉體碎片了,但這根本就是強取豪奪的究極要義啊!不過他最後還是心軟了,功虧一簣啊。」說到最後,他真是惋惜的不要不要的。

  「還有呢?」

  「我喜歡他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我覺得我和他很有共同語言——」艾葉說到這裡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討好的看向似笑非笑的寶貝閨女,「我當然不是指家有熊孩子這一方面,而是他是弟控,粑粑我是女兒控麼。」

  「我還以為你指的是『威脅一切靠近家中熊孩子的生物』這方面呢。」愛琳一針見血的說到。

  艾葉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顯然是被愛琳說中了,他咂咂嘴覺摸出違和來了:「你見過麥考夫·福爾摩斯了?你被他的小黑車接走,到暗無天日的地下停車場威脅了?不對,你為什麼會被他威脅?也不對,你為什麼會喜歡上夏洛克·福爾摩斯那馬臉?——對,我就叫他馬臉怎麼了,誰叫他的臉那麼長的!」艾葉說完一昂頭,很有威武不能屈的架勢,順便宣告著夏洛克·福爾摩斯已經上了他的終極黑名單了!

  「是。不是。我是外來人口。最後,你該起床了,注意身體。」愛琳在回答了艾葉的前三個問題後,就單方面的「強制下線」了。

  愛琳從睡夢中醒來,她喜歡夏洛克這個事實破土而出。她並沒有糾結什麼,坦然的接受了這件事。她把貼在身上的三張清心凝神的符籙揭下來,把它們放回到符籙匣中,想著她得等到她爹來醍醐灌頂,才意識到她在和夏洛克相處時,表現的不正常的原因是因為她喜歡他,這是有多後知後覺。或許用她爹的話來講,就是情商低。

  愛琳忍不住笑了笑,她覺得她的情商最起碼比夏洛克的高。這麼一想,似乎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說起她爹來,愛琳再次坐了下來開始思考艾葉說的那些話。夏洛克是他看的影視劇裡面的角色,可這對愛琳來說接受起來並沒有心理障礙。畢竟她現在是實實在在的身處一個規則圓滿的世界裡,這種情況用平行宇宙理論解釋,是可以完全說得通的。即便在之前,愛琳都是在用這套理論來理解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這是科學性質上的,若說其中的非科學性質的,那就是她從一個宇宙來到另一個宇宙,並不是通過時空裂縫或蟲洞,而是通過一口井。再講起這口井,愛琳就想起來在第一次入夢中,艾葉提起的貞子,她現在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貞子也並非她和艾葉所處的世界裡的,而是平行宇宙裡的人物,更有可能也是艾葉看過的影視劇裡的。

  愛琳決定等下用網路搜索下貞子,看看她是這個平行宇宙的,還是第三個平行宇宙的。

  現在再回過頭來想艾葉提到的另外兩個人物,約翰·華生和吉姆·莫里亞蒂,以及艾葉說得那個邏輯性上有漏洞,並且還十分惡俗的三角戀愛情故事。這麼一總結,怎麼就覺得那麼奇怪呢。愛琳覺得她爹十有八九是把他看的家庭倫理劇的套路,套用到夏洛克身上來了,但裡面還是透露了一些有用的資訊的。

  ——艾葉如果知道他家寶貝閨女對他那一番力證,『夏洛克·福爾摩斯絕對是基佬』的言辭,是這麼想的話,他肯定會哭暈的,這真的是個悲傷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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