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倫敦的金魚們27
愛琳正在想艾葉說的故事裡的透露的資訊，就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她側耳聽了下，是哈德森太太。
愛琳疑惑了下，在哈德森太太正要抬手敲門的時候打開了門，「有什麼事嗎，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嚇了一跳，但很快這位做了夏洛克將近半年房東的勇敢女士就鎮定了下來，然後神情就有那麼些微妙的說：「夏洛克在蘇格蘭鈔辦案』，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吧？我覺得你很有必要去一趟，趁著他的臉還完好前把他帶回來。」
愛琳傾斜下頭問：「是雷斯垂德探長打電話給你的嗎？」
「哈哈。」哈德森太太乾笑兩聲，她作為貝克街八卦小分隊的隊長，最近都有在和蘇格蘭場的知名不具人士交流八卦，這種事就不要說出去了。「這不是他沒有你的電話號碼嘛，就只好打給我了，我看你還是趕緊過去吧。」
說完，好心來通知愛琳的房東太太就下樓去了。
愛琳看著哈德森太太下了樓後，對空無一人的牆角慢吞吞的開口了：「你為什麼在這裡？」
在牆角種蘑菇的愛德華·哈裡斯幽幽的說：「你不記得我的名字了，是不是？」
愛琳突然有種嚶嚶嚶嚶在耳的感覺，她先前才被她爹嚶嚶嚶了一耳朵，當下就不理會愛德華·哈裡斯了，把門從裡面關上了。
愛德華·哈裡斯：「……」
過了片刻，愛琳換好衣服簡單梳洗下再度打開了門，愛德華·哈裡斯還堅強的呆在原地，見她出來直接就問出他心裡的疑惑了，「你說我們是朋友，福爾摩斯先生說太好了，這是為什麼？你們不是——」相互喜歡的嗎？
可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一道令他渾身發飄的視線，愛德華·哈裡斯戰戰兢兢的抬頭去看，直接對上了一片暗無天日的黑暗，他幾乎要被吸進這片黑暗裡，好可怕。
「我和夏洛克從外面回來時說的話你聽見了？」愛琳原本不打算理睬讓她有嚶嚶嚶架勢的愛德華·哈裡斯的，但聽他這麼一說就立刻停了下來，下意識的盯著他看，在發覺他在變淡時才恍然閉起了眼睛。
這個過程其實只有不到五秒，可愛德華·哈裡斯卻感覺自己又死了一次。
再睜開眼睛恢復了正常的愛琳，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控了，她對愛德華·哈裡斯說了聲抱歉，就遞了個糖果給他。愛德華·哈裡斯誠惶誠恐的接過來吃了，頓時覺得自己真的只死過一回沒有第二回了，頓時就把剛才可怕的經歷給忘記了，還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現在的魂影可比最開始凝實多了——的對愛琳說：「如果是青蘋果味的就好了。」
愛琳抿了抿嘴角，「你說夏洛克說太好了，是怎麼一回事？」
愛德華·哈裡斯還在回味著剛才吃到東西的充實感，乍一聽就不經思考的說：「就你上樓了，他像個孩子一樣蹦起來說太好了唄，所以我就不懂了，你說你們是朋友，他這麼高興簡直是——」愛德華·哈裡斯卡殼了半晌終於想到了一個新潮的詞，趕緊接上前面的話，「簡直是不科學啊，以我單身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他絕對是喜歡——能不能聽人家把話說完？我這是又被無視了？」
可感覺還是有哪裡不對勁呢，現在讓他想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做鬼那麼多年了，腦子都不大靈光了呢。等愛德華·哈裡斯飄到二樓，他就想起來了，他是來問梵古的《聖殤》找的怎麼樣的，現在到底有沒有消息呢？算了，他還是去阿斯特博物館看看吧。
愛琳在再次聽到愛德華·哈裡斯說夏洛克很高興她說他們是朋友後，心裡就開始覺得悶悶的。她在下樓的時候分析著，她會因此覺得情緒低落，是她大概不止想和夏洛克只做朋友的緣故。
愛琳隨手招了計程車，心不在焉的坐上計程車後，她情緒還是沒能提起來。她想起她爹說的那些話，又想起她對夏洛克的判斷，莫名她自己心中的想法就有點動搖了。小艾同志並不是個不進死胡同就不出來的，她有時候就很擅長打直球，在被不同的事實左右了想法後，她在糾結未果後就想辦法解決了。
在這種情況下，尋求朋友的意見就很順理成章了。
不過放在愛琳身上，情況就又些不一樣了。她其實沒很多朋友，而他們可和她隔著一個平行宇宙呢，聯繫不上。再說這裡，她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就是夏洛克，就是認識的人也寥寥可數。
片刻後愛琳就分析出最合適的人選，她掏出手機開始打字，嚴陣以待的姿態就像是之前要跟夏洛克學習演繹法一樣，對打出來的單詞斟酌再斟酌，等她把這通不算長的短信發出時，已經過去差不多三分鐘了。
等短信發出去後，小艾同志就握著手機，一錯不錯的盯著螢幕。
正在準備和財政大臣開視訊會議的麥考夫·福爾摩斯，大英政府接收到了一條新短信。他挑了挑眉，畢竟能直接把短信發送到他手邊這支手機上的人寥寥可數，在做了相應的排除後，麥考夫多少還是有些意外愛琳會發短信給他。是的，愛琳有他這支手機的號碼，鑒於她現在是他弟弟的…室友，以及有著特別的能力，他對他們倆啟動了第三級監視，這是他這裡最高級別的監視等級，以及和她保持著友好的聯繫。
想起從午夜發生到現如今的事，麥考夫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把手機拿起來查看新短信。
「尊敬的麥考夫·福爾摩斯先生，首先，非常感謝您不計前嫌送到蘇格蘭場的早點；再次，發生在十二點五十五分左右的非自然事故，我認為有必要向您報備，我會謹慎的處理好有可能產生的非正面影響的；最後，我認為夏洛克是個無性戀，可現在發生了一些事情，與我得出的結論相左，那麼作為看著夏洛克長大，又是演繹法的首創者的您，對此是什麼想法呢？非常期待得到您的指點。——ailin」
總得來說，這是一則很正式的短信，以書信的格式，充斥著發信人對收信人的尊敬，可以說還帶著幾分敬愛，態度比那個愛回不回短信，就算回了也多是敷衍了事的那誰簡直好太多。
然而，作為收信人，麥考夫不見得多高興就對了，他的臉色可以稱得上凝重了，他擔心的事已經成真了。
……
蘇格蘭場
雷斯垂德把夏洛克拷在他的辦公室裡，心力交瘁極了：「我說，你就不能消停點嗎？咱最少最少等到明天你再來折騰啊！你知道今天一天我睡了幾小時嗎啊？」
夏洛克上下掃視了他一眼，給出了個雷斯垂德都沒有計算過的答案：「五小時又二十分鐘。」
雷斯垂德：「……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沒有真的問你，我只是在強調我真的不像你這傢伙不吃不睡還能精神百倍啊！」他看著夏洛克那不知悔改的臉，挫敗的往椅子上一坐，不打算再對牛彈琴了，「我已經讓人通知了愛琳來蘇格蘭場了，你就在這兒等她過來好了。」
夏洛克快速說：「哈德森太太，我知道你們倆一直在就我和愛琳的事在交換某種資訊。」
雷斯垂德面無表情的說：「某種？哪種？你倒是詳細說啊。」
夏洛克突然就充耳不聞了，他拽了拽手中的手銬也不說話。
雷斯垂德當下就樂了：「夏洛克你信不信，你再這麼折騰蘇格蘭場，我就把你暗戀愛琳的事告訴她。哦，你是不是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感謝上帝，他是沒給我們這些普通人高智商，但他給我們充足的情商了。哈哈，夏洛克你的情商拉低了整個蘇格蘭場一條街。」
夏洛克：「……」
雷斯垂德探長真的不要太幸災樂禍，他頂著夏洛克那在平時能讓人崩潰，讓人抓狂，讓人想找個地縫鑽下去的目光，拉著椅子靠近了他，調侃道：「你那天才的大腦演繹過愛琳是不是也喜歡你這個案子嗎？肯定有了，那答案是什麼？你覺得她也喜歡你嗎？」探長先生有種真揚眉吐氣的感覺，他作為過來人當然看得出來他們倆是互相喜歡嘛，可就夏洛克這貨的情商，說不定還真的沒弄明白呢。
夏洛克一時語塞，他才不會承認被雷斯垂德說中了呢。他抿了下嘴唇，輕飄飄的瞥了難掩興奮之色的探長，用嫌惡的語氣說：「我不認為一個連自己的老婆出軌都沒發現的人情商能高到哪裡去，另外你真的可以考慮下你的房東，她老公常常去國外出差，最近去的國家是泰國，這從她拿來送你的佛像上就能看出來。」
雷斯垂德：「……我真的會告訴愛琳哦。」
夏洛克：「……」
下一秒，他就站了起來，雷斯垂德探長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自己的手腕就被拷住了，被他先前用來拷夏洛克的手銬。
「你不會有機會的，」不用鑰匙就徒手解手銬的夏洛克，居高臨下的望著已懵逼的探長，手裡赫然還拿著雷斯垂德的手機，裝模作樣的翻看著通訊錄，「哦，讓我來看看房東太太的電話號碼——」
生怕這貨幹出諸如用他的手機發約炮短信，給那位有夫之婦的房東太太這種爛事的雷斯垂德立馬投降了，「我不會告訴她的，行了吧！快把我的手機放下，夏洛克！」
就在這時候，夏洛克手中的手機接收到了新短信，他完全不知道隱私權是怎麼寫的瞟了一眼，皺了下眉就把那條新短信打開了。
雷斯垂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夏洛克，我和你說，你千萬別亂來啊。」
「愛琳為什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夏洛克撇著嘴問道。
「what？我怎麼知道？我沒有她的號碼啊。」雷斯垂德和愛琳統共也沒見過幾面，也沒說過幾句話，更不用說是要人家的電話號碼了。「可能是哈德森太太告訴她的吧，不過她怎麼給我發短信了？」
探長不說還好，他一說夏洛克臉就臭得不行，隨手把愛琳發給雷斯垂德的短信刪除了不說，還隨手就把探長的手機扔給他，也不管手被拷住一隻的探長能不能接得住。隨後就從大衣兜裡掏出他自己的手機，等了半分鐘也沒見愛琳發短信或打電話給他，他扁著嘴，臉已經完全黑了，就差沒在臉上刻上『我不開心』的字樣了。
雷斯垂德好懸才把手機接住，沒讓他的手機造成非戰鬥性損傷，也就沒注意到夏洛克難看的臉色，隨口說：「愛琳說了什麼？要把你這禍害給接走了嗎？」
夏洛克仍舊盯著手機不放。
等雷斯垂德翻遍全身也沒找到手銬鑰匙後，沖夏洛克吼「見鬼的，你把手銬鑰匙也偷走了嗎？」時，夏洛克突然就來了句：「有什麼不對。」
「什麼？」雷斯垂德喘著氣坐回到椅子上，他必須得這麼做，因為他真的真的非常想就這麼揮舞著這把椅子砸到夏洛克身上去。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他辦公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只有鮮黃色羽翼的小鳥，「搞什麼？怎麼會有一隻鳥飛進來？夏洛克你剛才說有什麼不對，你是想到什麼案子——你幹嘛去？」
好探長沒等來夏洛克的答案，以及手銬的鑰匙，他學夏洛克那樣拽了拽手銬，理所當然的沒有把手腕從手銬中脫出來，他捂住額頭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我他媽的真是傻了。」也就沒發現那只不知怎麼飛進辦公區來的小鳥，在夏洛克轉身離開時也跟著離開了。
往好的方面看，夏洛克這煞星終於離開了，蘇格蘭場一片歡欣鼓舞。
夏洛克出了蘇格蘭場，在看到等在不遠處的身影後抿了抿嘴唇，他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他的那身修身長大衣在他身後充滿戲劇效果的翻動著。等走到距離愛琳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夏洛克停了下來，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他的走姿那麼有氣勢了，「你為什麼不給我發短信？」
第29章 倫敦的金魚們28
對上夏洛克不解的神情，愛琳刹那間意識到她現在處於一個不端正的態度中，她因為愛德華·哈裡斯所說的事而對並不知情，在邏輯上沒有做錯什麼的夏洛克任性，這種行為就像是在和他鬧彆扭一樣。
不管從情緒上來說還是行為來說，愛琳都覺得陌生。她低下頭避開夏洛克的視線，盡力克制住翻滾的情緒，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對不起。」
夏洛克一點都不滿意她的態度，他把手插進大衣兜裡，緊盯著她的側臉問：「發生了什麼？胖子找你了？」
愛琳想起麥考夫發給她的短信，剛稍微壓下去翻滾的情緒又開始冒泡泡了，她抬起頭來對上夏洛克的視線沒有錯開得回答他：「是我主動找了麥考夫，你知道的，因為先前發生在亞伯特·霍克身上的非自然事故，我覺得有必要向他報備一下，鑒於先前我向他保證過。說起來，你又來蘇格蘭場也是因為這個案子吧？你做了什麼都讓雷斯垂德探長出動了哈德森太太，讓她來找我，以保住你的臉。還有先前你在和雷斯垂德探長說什麼，你們達成了什麼交易了嗎？」
愛琳這轉移話題的能力並不高超，可心裡同樣有小九九的夏洛克還真就被分了心，他回想起愛琳放出來的那只黃雀進來雷斯垂德辦公室的時間段，在那期間雷斯垂德並沒有提起什麼不該提的才稍微放了心。
這麼一想，夏洛克就撇撇嘴說：「你也見識過蘇格蘭場的專業素質了，你覺得他們多久會把那起案件完全理清？走吧，我已經大致知道兇手是怎麼謀殺了亞伯特·霍克，讓他看上去像是心臟病突發了。」
愛琳也在心裡悄悄鬆口氣，因為有案件分散了注意力，她比先前自在多了，跟上了夏洛克的腳步，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我們先前聽到的那聲稍微刺耳的聲響有關？」
「沒錯，我已經讓雷斯垂德同意交由我來驗屍了。你該慶倖蘇格蘭場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很忙，我們交給他們的案件足夠他們忙翻天的了，其中還有一樁涉及到臥底員警被謀殺案，他們對這樁兇手已經和被害人同歸於盡的案件，並不是那麼上心了，不會有其他人發現裡面非自然之處的。」夏洛克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他一貫的嘲諷腔調，當然如果他沒有把頭偏向另一邊，不讓愛琳發現他神情的不自然那就更完美無缺了。
就是這樣了，諮詢偵探還有那麼些欲蓋彌彰的補充了一句，「哦，即便不是如此，你也不能指望他們真的會發現什麼。他們那小腦袋瓜空蕩蕩的，天知道裡面都裝了什麼。」
而有特別理解夏洛克說話含義的愛琳，已經被喜悅的潮水帶到了美如畫的海岸上，她越想夏洛克這麼做的用意就越忍不住微笑，笑著笑著覺得自己有點傻，就把臉往橙紅色的圍巾裡埋了埋。
夏洛克等了片刻沒等來愛琳的回話，忍不住轉過頭來瞄她，即便隔著圍巾也能看穿她的神情，他猛然揚了揚聲音：「你在傻笑什麼？」
愛琳壓平不自覺揚起來的嘴角，抬起頭來一本正經的辯解：「我沒有。」
夏洛克轉開視線不看她說：「你最好沒有，因為都是你的冒進，讓我不得不浪費時間和精力來給你收拾爛攤子，所以明天你的任務可就重了，你最好做好準備。」
「我說什麼了嗎？」愛琳裝作不解的樣子說，還煞有其事的問：「難道做老闆的為做助手的收拾爛攤子，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夏洛克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輕哼，一如既往的帶著諷刺和惱人的可愛，唔，最起碼在愛琳看來是這樣。她現在情緒終於恢復了正常，那只紙鳥化成的黃雀就跟在她身邊飛，她看到後就問夏洛克：「所以，那幅《聖殤》還需要走過程式後才能還給阿斯特博物館嗎？」
「程式，無聊的程式。」夏洛克可不是會在意這所謂程式的人，他想了想又不以為然的說，「反正她都等了一年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愛琳眨了下眼睛，意識到夏洛克話裡的『她』指的是芸娘，再聯想到她在亞伯特·霍克的書房裡看到的，《聖殤》的畫魂，「唔」了一聲，神情微妙的說：「《聖殤》的畫魂果然和本體一樣都是印象派。」
「印象派？我沒概念。哦，我懂了，你在說他醜。」夏洛克對藝術方面沒什麼涉獵，或者說曾經有過涉獵，但都被他無用的資訊刪除了，但這並不妨礙他能分辨出真正的油畫和平板印刷品的區別，這就無光藝術不藝術了，所以也就有了先前他一眼看出那幅畫外有畫的不對勁來，找出了亞伯特·霍克是『騎士』的實質性證據，同時也看到了梵古那幅《聖殤》的原貌，幸運的是，現在還沒有把它刪除。
愛琳才不承認：「不，我在說他很印象派。」
夏洛克斜睨她：「你什麼時候對印象派很瞭解了？」
愛琳想了想回答：「就剛才。」說完她自己就繃不住笑了起來，夏洛克偏過頭跟著笑起來。他們倆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壓著馬路，等走到了主車道上，夏洛克問：「餓了嗎？」
「嗯。」愛琳很漫不經心的加了句，「um，順便說一句，我還向今天造成送早點的熱心人士送上了誠摯的感謝。」
「你睡覺睡傻了？」
「也許吧。」愛琳現在想想她當時會發短信問麥考夫，似乎真的不那麼明智。畢竟想想看她爹知道她喜歡夏洛克時如喪考妣的表現，把艾葉和麥考夫劃上約等號的話，就可以理解麥考夫知道這件事時的心情。
再想想麥考夫回給她那條短信，『我的弟弟有著科學家或哲學家的頭腦，而他卻選擇成為一個偵探，誰能演繹推理他的心靈？你認識他將近十天了，你認為呢？——mh』，愛琳當時的理解是麥考夫認為夏洛克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會跟得上他的腳步，而且她的注意力還在他提到的時間上，她和夏洛克認識的時間真的不長。
或許她對他產生的感情真的有艾葉說的雛鳥效應和吊橋效應，畢竟她是來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界，更甚至是另一個平行宇宙，而在這裡她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就是夏洛克。
所以這困擾了她，但現在她卻沒有這樣的困擾了，她喜歡和夏洛克在一起，希望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去諾森伯街那家餐廳，那條街上有一家音像店。」夏洛克一邊瀟灑的伸手招taxi，一邊和愛琳隨口說著。
愛琳被他的聲音從思維中拉回來，慢半拍才接話：「你是說我們第一天見面去的那家餐廳嗎？餐廳的老闆叫安吉洛，我沒記錯吧。」
「或許。」夏洛克用百無聊賴的語氣回了這麼個單詞，上了計程車後他就掏出他的手機，在鍵盤上按得讓愛琳眼花繚亂，而且在她看來，他更像是在蹂躪他的手機鍵盤。嗯，剛才有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艾同志還想不大明白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怎麼就變得氣鼓鼓的了，不過很快她就被「醍醐灌頂」了——
熱心的餐廳老闆安吉洛還記得愛琳，也是，畢竟是夏洛克那個大齡處男第一次約會的女孩子，而且第一次約會就把人家哄回去同居了，安吉洛不印象深刻才怪呢。他笑呵呵的問：「你們倆這是在約會嗎？等會兒有打算去電影院看電影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推薦給你們幾部電影。」他這話主要還是說給夏洛克聽的，就是原先沒打算現在聽了他的話，也得有這樣的打算了吧夏洛克！
夏洛克擠出了一個皺巴巴的假笑。
愛琳卻被安吉洛的話點醒了，她突然想到了夏洛克說起音像店的緣由，看了夏洛克一眼說：「嗯，我們是要看電影的。」
夏洛克邊空位上走，還哼了聲說：「我們有說好嗎？」
愛琳「唔」了一聲：「好像還真的沒有，所以你是沒興趣和我一起看了？」
夏洛克理直氣壯的給自己找了個藉口：「你得知道，你用的會是我的電腦。」
愛琳跟著他的腳步，笑著和他拌嘴：「我可以把我的電腦從三樓搬下來。」
夏洛克抓住她話裡的漏洞「攻擊」她：「你在二樓看，按照租房協議，起居室我有一半的使用權。」
「一半？可我怎麼覺得不止一半？」二樓的起居室基本上都被他的東西攻佔了，好嗎？或許還不止起居室，還有廚房。
「你知道這點就好。」夏洛克在他選的位置旁站定，隨手脫了他那身經常穿的黑色長大衣，摘了藍色的圍巾坐了下來。
愛琳一本正經的點頭：「你說的似乎沒有邏輯性上的錯誤。」被夏洛克瞪了眼，她笑了起來，順手脫了灰色羊毛大衣，摘下了圍著的橙紅色圍巾，坐在了夏洛克的指給她的位置。從他們的位置上看過去，就能夠把整個餐廳盡收眼底，而別人卻很容易就會忽視他們這一桌。
只有開頭得到了一個皺巴巴的假笑和一句回答，然後就被無視的安吉洛：「……」感覺他沒必要再操心了，就這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的，進度簡直喜人，對夏洛克這個情商為負值的傢伙來講。
安吉洛心裡挺為夏洛克高興的，決定去端個增添浪漫氣氛的蠟燭過來給他們，這次總不會被嫌棄了吧。在去端蠟燭的時候，安吉洛還在想談戀愛了的夏洛克會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掉智商。他自己在腦海裡代入了下最近看的浪漫愛情電影，電影裡男主角在和女主角第一次分手後，難過的都掉眼淚了，一把裡面男主角代入了夏洛克的臉，老闆瞬間就打了個寒顫。
安吉洛膽戰心驚的把蠟燭給送過去，在靠近的時候就聽到夏洛克那標誌性的，語速快的能把人聽暈過去的低音炮：「手心沒有老繭，皮膚白並不粗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體力勞動者。衣服整潔，但並不是什麼名牌，衣領下的顏色明顯更深，說明他的衣服最起碼穿了有兩年了。不捨得換新衣服，卻會在選擇來這家明顯不是他能夠承受價位的餐廳，為了什麼？顯然是為了所謂的體面了。再看他的客人，哦，這就有趣了，他的妻子終於忍受不了他的自視甚高和碌碌無為要離開他了，而他卻不能接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方的事實，多麼可悲的男人。」
安吉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夏洛克說的那桌客人，在那位被夏洛克點名演繹的中年男人的客人，就是另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啊，怎麼就扯到妻子身上去了。安吉洛不解的回過頭來想聽夏洛克繼續往下說，卻發現他朝他的女朋友抬了抬下巴，這是在示意她猜一猜是怎麼回事嗎？
然後，安吉洛就聽到那位漂亮的亞裔女士以一種很夏洛克式的姿態說：「他的衣服雖然不是什麼名牌，也不是什麼新衣服，但卻很乾淨整潔，並被熨燙的很平整，這顯然是一名女士才能做到的。當然有可能是他的母親或姐妹，但看他的年紀再聯繫到他的碌碌無為和自視甚高，他和他的家人的關係註定不會很融洽，所以更可能是他的妻子。以他這種性格，也只有全心愛他的女人，並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的妻子才能忍受到他這種地步了，可現在隨著孩子的長大，妻子得要為孩子考慮了，所以就打算離開他了，這從他無名指上的淤痕和紅腫就能看得出來。他當時一定氣憤極了，所以就想把結婚戒指摘下來，也不管戒指卡在指節上，就硬把戒指給拽了下來。」
安吉洛：「……」他現在不心疼夏洛克的情商了，他開始雙倍心疼自己的智商了，受不了這種11>2倍打擊的老闆就匆匆把蠟燭放下，「你們先隨便聊著。」別把他的客人嚇走就行，後面一句安吉洛堅強的沒說出來，他怕被這倆人突突一臉，順便決定待會讓服務員來招呼他們。
安吉洛轉身就走，在經過那倒楣慘了被演繹的客人那桌時，下意識的注意了下他的左手無名指，果然腫的像蘿蔔了，真是見了鬼了！
第30章 倫敦的金魚們29
等深受打擊的安吉洛把蠟燭和菜單放下後，愛琳一邊低頭看菜單，一邊隨口說：「你覺得他向他請來的那位私家偵探說起他的情況時，會用什麼藉口？」
「私家偵探，很顯然。」夏洛克這次終於主動看菜單了，他也就早上往胃裡塞了點他哥哥送到蘇格蘭場的早點，還不領情的吃完就黑他哥哥。聽愛琳這麼說，他撇撇嘴，「大概還做出一副自己仍舊是個好老公和好父親的嘴臉吧，無聊。這次來看他左手邊的那一桌，你先來。」
「這麼好？」愛琳很自然的抬頭去觀察夏洛克指定的那一桌，「一對看起來很甜蜜的情侶，他們先前去看了訂婚戒指。哦，我要份海鮮芝士焗飯。」愛琳看了眼還是安吉洛一臉鬱悶的過來，想了想就低聲問夏洛克，「你和這家的服務員也很熟嗎？」
「what？」夏洛克抬頭看了眼安吉洛，眨了下眼，「哦，一般。」夏洛克點了他的那份，就示意愛琳不用理會安吉洛，繼續說。
安吉洛：「……」他也不想過來的，可作為一個老闆竟然指使不動他這裡的服務員了。哦，他現在明白他們倆在說什麼了，他的心思也順便被看穿了是不是！！好吧，苦中作樂的餐廳老闆也順著愛琳的視線看了一桌那對甜蜜的情侶，這一對又有什麼問題？
「愛情長跑，男朋友出軌成癮，這從他的手機上就能看得出來。他的膚色表明他並不從事室外工作，可他的智慧手機貼了防水保護層，這就表示他有洗澡帶上手機的習慣，說明他經常收到見不得光的短信和郵件，我真奇怪為什麼他的女朋友沒有看出來。」愛琳說完，夏洛克就介面了，「五年，長跑五年，他的這部手機還是他女朋友送給他的紀念日禮物，上面有五顆心。」說到這裡夏洛克嫌惡的翻了個白眼，「另外，她有鼻甲肥厚症，應該並不嚴重，但足夠她鼻塞到聞不到她男朋友身上經常換來換去的香水味了，很顯然她的男朋友知道這一點。」
愛琳再次定睛看了看那位被劈腿數次的可憐女朋友：「我沒有看出這點來。」
夏洛克說得理所當然：「所以你還要繼續學習。」
愛琳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我知道了。」
安吉洛就想靜靜，而夏洛克突然注意到他了：「你這裡的洗手間正在維修？」
「啊，哦，是啊。」安吉洛都不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了，緊接著夏洛克就朝他露出一個皺巴巴如千層餅的假笑，「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那位男士，你就能解救一位真心被踐踏的女士了。」
「哈？」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見鬼的關係？
「他的出軌物件就在餐廳外，應該是偶然路過，現在她還沒有看到他，但他已經看到她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洗手間裡躲一躲。」愛琳把事情解釋清楚了，隨後還感慨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看來今天不是他的幸運日。」
夏洛克關注點卻在愛琳用中文說的俗語上：「我喜歡這個俗語。」
「這樣，那和這個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俗語，還有『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愛琳自己說完想了想她自己的情況，就特別說了句，「不是字面意思。」
「我知道。」對中文已經小有造詣的，或者說和愛琳很有默契的夏洛克轉過頭來看著她說，愛琳笑起來。
你問又被無視的安吉洛，他沒有直面閃光彈，而是他真就聽見了那位男客人突然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安吉洛內心有崩潰的跡象，張嘴就告訴人家：「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我們這裡的洗手間正在維修。」
接下來事故的走向簡直了，就和他們倆說的分毫不差。
等這出鬧劇落下帷幕，安吉洛內心崩潰著去給夏洛克那桌從他們點的餐，真希望他們吃飯的時候能安靜點。他們倆確實安靜了，安吉洛在櫃檯後面悄悄松了口氣。
不過好景不長，夏洛克往胃裡塞夠了他認為需要的量後，就拒絕進食了，他還想和愛琳玩之間那個小遊戲，不過愛琳還正在吃她的海鮮芝士焗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夏洛克安靜了一分鐘後，就把他那雙藝術家的手放在桌子上，開始有規律的敲擊桌面了。[在進門處那一桌，寡婦和她的啃老族兒子，養著一條西部小獵犬。]
[我十點鐘方向，哦，這個稍微有趣點了，gay和對他有興趣的上司的女兒，順便說一句，他有男朋友了。]
「夏洛克！」因為夏洛克的動作，一方面得辨別他敲擊出來的資訊，一方面有些克制不住想去觀察和演繹，一心三用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吃飯的愛琳忍不住瞪他。
「我這是在鍛煉你對摩斯電碼的識別敏銳度，」夏洛克還有理了，「不然你就告訴我，你和那個胖子還說了什麼。」他不等愛琳回答就快速說，「不，不，你不用告訴我，你繼續吃你的飯吧。」
他說完就做出習慣性會做出的動作，雙手合十抵住下顎，一副陷入到他自己世界裡思考，拒絕打擾的姿態。開始快速分析著他家大魔王兄長和愛琳說了什麼，讓她先前的行為出現了偏差，另外還有一點讓他感覺到有點不爽，那就是愛琳對麥考夫的態度，她似乎有把他當長輩的趨勢。
這其中的緣由夏洛克是可以分析出來，就他從她身上演繹出來的，她那位元被他一開始錯誤演繹成母親的父親，顯然不是個理想中的長輩模範。再說麥考夫，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傢伙裝模作樣起來還是很能迷惑人的。就是這樣，夏洛克才覺得格外不爽，連帶著就遷怒了愛琳她爹。
——殊不知他已經在艾葉的黑名單上了，這是在還沒有見面的情況下，就達成了雙向惡感…了。
愛琳本來也沒打算和夏洛克說剩下的那部分——和麥考夫討論他性取向的那部分，大概——至少不是現在，在低下頭繼續吃飯前，她還是沒按捺住的看向先前夏洛克演繹的那兩桌，就著演繹他們把剩下的飯吃完了。等她放下叉子，夏洛克就睜開了眼睛：「有什麼感想？」
「唔，我在想我們倆這樣的，算不算也是啃老族？」愛琳慢吞吞的說了句。
這句話還真不是無的放矢，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接案子從來都是無償的，他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無聊死。再說平時的花費，即便221b的房東哈德森太太照顧他，給他的房價打折，可要知道221b可是在市中心，租價不便宜。另外還有他平時在倫敦「上躥下跳」，單就是坐計程車的費用就是不小一筆了。更別說，他那一櫃子的定制西裝和大衣……哦，這兩項都是做哥哥的大英政府親情贊助的。
至於愛琳，先不說以前，就是來到這裡後她就沒說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而她的花費還都是儲物鐲裡她爹原先給她的，好不容易接了一樁她以前會接的委託案吧，被夏洛克帶的也沒說收報酬的事。
「這就是你的感想？」夏洛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想了想卻還回答了，「我有份工作，在巴茲醫院，哦，我在大學主修的是化學，如果你想知道的是這個的話。」
愛琳也就隨口說說，沒想到夏洛克這麼認真的回答了，她就「禮尚往來」的說：「我在大學時主修的是物理，沒錯，是物理，感謝我夠堅強，沒有在科學和非科學間迷失。順便說一句，『能量守恆定律』是最牢固的一條定律。」想想看吧，作為一個能夠看到非人類種族存在的，去學習看不到他們存在的學者們編寫的科學學科，其中相悖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等我畢業了，我就成了『無業遊民』，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夏洛克一眼望過去，將整個餐廳的其他客人，正常人盡收眼底，「看看這些『正常人』在他們的『正常生活』中都有些什麼，無聊，無聊——」
而就在這時候，他看的方向好巧不巧的就有一對男女，男對女告白成功了，他們正擁抱在一起進行熱吻。
「還是無聊。」
夏洛克定格了下，愛琳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非禮勿視就收回了目光，見夏洛克還盯著他們看，就不解的問：「怎麼了？」
夏洛克大腦高速運轉，演繹著那對剛成為情侶的男女，試圖從中發現『造假』的情況，比如說他先前演繹的那對約會男女中，男方本身是個gay還有男朋友；更或者說一開始愛情長跑的那對，男方出軌成癮。可夏洛克失敗了，這對是彼此喜歡，並沒有什麼『污點』……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來，對問他的小艾同志說：「沒什麼，既然你吃好了，那我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