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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賣廢柴的小女孩》作者:赤紅朱【完結+番外】

☆、雨中路

  連接天地的雨絲被一把紅傘截斷,順著光滑的傘面形成一道銀色的珠簾。路邊一朵野花的花心裡盛滿了雨水,花莖微曲,花朵垂下頭,晶瑩的水珠落入了地上的積水裡。

  「明明昨天還是大晴天,偏偏在今天下起大雨。」傘下傳來小女孩的抱怨,她一腳踩入積水中,濺起一朵水花。淺藍色的裙擺被染濕,變成了深藍色。她慢悠悠地步入小路旁邊的涼亭,收起傘,大量的雨水順著傘骨從尖細的傘尖掉落。

  就像是為天地籠罩了一層薄紗一般,放眼望去,所有的東西都是朦朦朧朧的。信子把傘靠在亭子的角落,坐到朱紅色的木質長廊上。她靠著身後的柱子,仰望著不斷降落雨水的陰霾天空。

  晴之戰了平險勝,今夜就是雷之戰。她像藍波這麼大的時候,還只知道一天到晚跟著媽媽當她的小跟屁蟲呢。那個孩子可比她厲害多了。

  「呐,大家,我今年過得也是超級幸福哦。」她閉上眼睛,對著空無一人的亭子絮絮叨叨地說起她的生活。她的聲音很輕,混合在「嘩啦嘩啦」的雨聲中,就像是一顆落到草葉上的雨滴,順著葉子柔和的弧度融入到土地裡。

  「哦,對了。今年爸爸也回家來了。多虧了他,我才把這個拿到手了哦。」她從小雞仔掛包裡掏出一瓶燒酒,拔開塞子,她傾斜瓶子,將酒倒在地上,亭子裡乾燥的地面很快變成和雨水中的地面相同的顏色。搖了搖瓶身,瓶子裡剩餘的液體「嘩啦」作響,信子把瓶子湊到嘴邊,灌下一口。「明明大家都說好了,以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都要朝著東方一起祭拜先一步離開的同伴們。但是,到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她摩挲著冰涼的酒瓶,低聲笑了起來。「不過別擔心,我一點也不難過。除了你們這群混帳,我又找到新的同伴了。不,與其說是同伴,不如說是讓我期待的後輩們吧。他們也是一群有趣的人,你們如果還在的話,一定會相處得非常愉快吧,呐?」

  雨從樹梢落下,雨從亭子落下,雨從草葉落下……天地之間,仿佛只存在這一種聲音,鋪天蓋地將她包圍。

  白嫩的小胖手伸出亭子外,接住從亭子上掉下來的水晶珠簾一樣的雨滴。雨滴在信子的手心裡滾動,融合成一團,然後順著手指滑落到指端,填充滿那道透明的指甲縫,從她的指尖掉下去。

  「雨可真大……」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仰起頭又喝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順著修長的脖子滑進領口。她擦了擦嘴角,明亮堅定的眸子將朦朧的世界映入眼底深處。「不過,總是會停的吧。放晴後的天空,一定會很美很美……」虛無透明的影子在她的身邊或坐或站,打鬧地打鬧,說笑地說笑,她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信子眨了眨眼睛,幻覺消失了。她的眼圈有些泛紅,但這一次,她終於學會不再哭泣了。

  風將整齊筆直的雨絲吹亂,雨的路徑變得曲折起來。信子一手壓住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一手提著酒瓶悠閒地晃了晃。瓶子裡的酒越少,發出的聲音就越是清脆動聽。

  雨水擊打在傘上的聲音由遠及近,信子斜靠在亭子的欄杆上,懶散地望過去。

  在朦朧的雨幕中,棕色的圓眼對上黑藍色的丹鳳眼。

  Yoooooo~~~

  信子做出無辜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把酒瓶扔進亭子後面茂密的樹叢裡。

  「剛從山上下來嗎,雲雀學長?」她從小雞仔包包裡拿出一片口香糖扔進嘴裡消除嘴裡的酒味。啊啊,要是被風紀狂知道她喝了酒,事情就大條了。

  黑色的傘落下,擋住了雲雀恭彌的臉,只露出他潮濕的褲腿。他將傘收起來,把黑色的傘放到信子的小紅傘旁邊,傘下的地面已經濕了一小塊。

  「嗯。」他點了點頭,坐到信子的旁邊。

  信子注意到雲雀恭彌腳邊那一團濕痕,舉起手懊惱地捂住臉。糟糕了,地面上的酒還在散發著味道。果然,雲雀抽了抽鼻子,將目光移向腳邊的濕痕。他看向信子,眉頭簇起。「酒?」

  這個地方很偏僻,又是在這種天氣,來的人屈指可數。就算是想要撒謊說是其他人留下的味道都沒可能。信子頗有幾分心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不語。

  纖細有力的手指捏住信子的下巴,信子被迫揚起了頭,對上對方狹長的眸子。雲雀恭彌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尖,她的視線被他投下的黑影佔據。

  果然,喝酒了。雲雀恭彌從信子的呼吸中聞出了酒氣,他雙手揪住信子肥嘟嘟的小臉蛋往倆邊拉扯。「哇喔,未成年居然飲酒。你違反風紀了,小東西。」

  (=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信子抓住雲雀恭彌的手,試圖把自己的臉解放出來。她吐字不清地開口:「圓雀學醬,奉開藕的連啦!」

  終於從雲雀恭彌的魔掌下逃出升天,信子揉著紅通通的臉頰,看向雨勢漸小的天空。「真巧呢,我們都選擇在同一天祭拜故人。」

  「哼,不過是失敗的亡者。」雲雀恭彌冷聲道。

  啊啊,真是了不起的亡者,竟然讓兇殘的凶獸委員長大人年年都跑過來砸墓碑。就算是死亡也阻止不了你的傲嬌麼,雲雀學長,其實你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吧?

  「對父母的墓這樣做好嗎?」信子的腦後掛著黑線。

  「……」雲雀順著信子的目光也看向亭子外的天空,他沉默了一秒,隨後露出鬼畜的笑容。「敢死在別人手下,就是這個下場。」

  彆扭到這種程度,真是敗給這個人了。

  雨點越來越稀疏,最後完全停止了,只剩下殘留在樹梢,亭簷上的雨水還在無知無覺地掉落,天上的雲霧正在漸漸散去,太陽在他們的身後,給他們描畫上金色的鑲邊。

  「啊,太陽出來了。」信子單手撐臉,露出笑容。

  轉過頭看了看信子,雲雀恭彌微微眯眼,看向放晴的天空。黑藍色的眸子裡撒進了陽光,眸子本來的顏色顯得淺了一些,竟然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

  「指環戰的時候請加油哦,雲雀學長。」信子把繡著雲豆的護身符塞進他手裡,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照顧一下綱吉。」

  指尖滑過護身符上勾勒出雲豆形狀的絲線,雲雀恭彌頓了頓,把護身符扔回信子懷裡。「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沒有拒絕呢,照顧綱吉的事。雖然明白他並不是出於*護學弟的感情,而是想要培養一個滿意的對手才答應下這件事的,但信子還是很感謝他。信子從善如流地把護身符重新塞進包包裡,她攤開手說道:「嘛,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這種東西對戰鬥來說毫無益處,我完全不能理解裡包恩叫我做護身符的原因。」

  「你做的?」雖然如此問了,但他卻沒有看著信子說話,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女孩子們都參加了,大家的護身符是我們一起完成的。」信子如實回答。

  雲雀恭彌站起身,拿過角落的黑傘。他轉過身,柔和的陽光在他的發梢閃耀。

  「回去了。」

  「啊,抱歉,我在等人呢。」信子撓了撓頭,歉意地說道。

  銳利的深藍色眼眸在眼眶中轉動了一圈,雲雀恭彌將四周的動靜都收入眼底,目光冷了幾分,他對信子點了點頭,步下下山的臺階。他的身體隨著高度的下降一點一點消失在信子的視野中,直到雲雀恭彌頭頂的蓬鬆髮絲消失在臺階下,信子才收回目光,看向站在她身後的莫列提,面容嚴肅地開口:「走吧,莫列提。我們去彭格列總部。」

  莫列提痛苦地捂住臉。「啊啊,我真是瘋了,為什麼我要聽從你的建議,把你帶到那個危險的地方!Boss會宰了我的!」

  「因為你在擔心爸爸,莫列提。現在九代目的真實狀況誰也不知道,放任因為擔心九代目而越發急躁的爸爸瞎胡鬧會很危險。如果加上我的話,我們這邊的勝算就會更多吧。」上一次,就是這樣失去他的。實在是放不下心。

  「可是信子小姐,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嗯,沒有大礙。裡包恩叔叔已經幫我穩定好了。」信子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裡包恩先生的話,我就放心了。」莫列提將手伸向背後,一瞬間消失在信子面前。等他重新出現在原位時,倆個穿著巴厘安制服的黑衣人從信子頭頂的樹梢上掉落,撿起大團水花。信子及時撐開了小紅傘,擋住迎面而來的水花。面對著從暗處走出來的眾多巴厘安殺手,莫列提絲毫沒有慌亂,顯然是早就察覺到了。

  「首先,解決掉這群礙眼的巴厘安吧,信子小姐。」

  信子從偽裝過的雨傘中抽出長刀,偃月發出尖銳的龍吟之聲。信子無奈地伸手彈了彈鳴叫不止的刀身。

  玲瓏可愛的小女孩露出天真無邪的笑靨,寵溺地說。

  「好吧好吧,今天就讓你喝到飽,那新鮮的血液。」


☆、侵入彭格列

  澤田家光到達彭格列總部以後,並沒有馬上採取行動。他並不清楚xanxus到底做了什麼事,也沒有證據證明九代目確實出事了,而動靜一大反而會打草驚蛇。這時候制定出一個完整周全的侵入計畫是必須的。他一邊派出人手聯絡位於世界各地的第九代守護者們,一邊集結部下,收集相關情報,開始制定作戰計畫。

  晚他一步到達的信子就不像他有這麼多顧慮了。門外顧問的據點被巴厘安發現,信子將莫列提打發去救援同伴了,她現在光棍一個,竟是先自己老爸一步到達了彭格列城堡。

  她身形小,本身又有著極高的隱匿技巧,在沒有引起大規模騷亂的情況下就潛入了戒備森嚴的彭格列城堡內部。她順著自己的直覺一路向前走,來到了一條走廊的盡頭。走廊的牆壁上掛著許多品位高雅的油畫,彰顯著這個黑手黨家族深厚的文化底蘊。

  路還沒到頭……她是這樣覺得的,視線掃過一幅一幅油畫,信子感興趣地挑起眉。一定有密道,看起來就藏在這其中的一幅畫裡了。經過仔細的觀察後,信子的目光落到一幅畫下方的牆面,那裡有輕微的斜向擦痕。一般來說,取下或者是掛上油畫,造成的刮痕是左右或者是上下方向的,而這種痕跡……信子將一盆盆栽拖拽到這幅畫的正下方,踩著花盆握住油畫的左下角往下拽,畫的後面果然露出了另一個空間。

  「看起來是這裡了。」信子朝裡邊扔了一塊石子,裡面沒有任何動靜,裡邊應該是沒有活物的,她跳起來踩在那道缺口上,將油畫背後的密道印入眼底。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用了和義大利國旗的顏色相同的地磚鋪地,缺口處吹進來的風使牆面上的燭火搖晃了一陣,這條望不到底的走廊顯得越發陰森。

  信子將畫放回原位,跳下缺口。在這條密道與外面的牆面靠近的地方鋪設的是褐色的地磚,和前面由紅綠白三色組成的通道形成鮮明的對比,很可疑……信子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三枚硬幣,用大拇指按住硬幣的一角將它們彈出,三枚硬幣分別落到三種不同顏色的地磚上。綠色的地磚掉入一望無底的地下,紅色的地磚則被利箭穿透,唯有白色的地磚沒有被安置陷阱。

  「真是老土的陷阱。」聲音在走廊中回蕩。

  彭格列城堡歷史悠久,經過數代的擴建,它裡邊安置的機關大概能夠開一座歷代陷阱博物館了,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陷阱大概是很久以前造好的。信子跳上白色的地磚,向走廊的深處走去。走廊到了底,她進入了一個八角形的狹小區間。除了入口,房間的其餘七個面都裝上了一幅佈滿整個牆面的油畫,上面分別繪製了七種天氣。

  這麼看來,這條密道連接著包括大空在內的彭格列家族的全部7位元核心人員的常駐地。信子打開那幅畫著天空的油畫,緩緩走入昏黃的空間中。

  有一個人的呼吸……

  水晶吊燈突然亮了起來,王座上老者的白髮在燈光下泛著銀光。他看著信子,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九代目?」信子歪頭問道。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彭格列!」「九代目」一杵權杖,神色冷肅地呵斥。他一邊企圖用這種樣子震住信子,一邊把手悄悄地伸向王座後方的緊急按鈕,想要召集彭格列的警備人員。切,來的不是門外顧問的boss,而是一個小孩子嗎?

  劉海在臉頰上留下一道弧形的陰影,信子的嘴角露出愉悅的弧度。「嘿——」

  「九代目」的眼瞳猛地一縮,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點燃了大空之炎,像是一隻野獸暴起撲過來。空中殘留著金紅色的軌跡,他的視線被一隻看似綿軟無力的拳頭占滿。「九代目」的臉頰劇痛,整個人飛出去,後背撞上牆壁。無形的衝擊波漣漪一樣擴散,他腹部內的內臟在一瞬間扭曲。他驀地吐出一口鮮血,順著牆面滑落。

  神態傲慢地踩在「九代目」劇烈起伏的胸膛上,信子抓住他花白的頭髮,將他的頭提起來。「喂,冒牌貨。你們把九代目藏到哪裡去了?」

  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大空之炎是超級稀有的火炎,一般都是通過遺傳的方式繼承。擁有這種火炎的人屈指可數,且他們背後的家族都是很有分量的,沒道理他會不知道她的資料……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假冒九代目的影武者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哦呀,你是在奇怪我為什麼能夠認出你是假貨嗎?」影武者一向警言守信,看來他是不打算說了。信子冷冷一笑,「你的破綻有很多,現在時間還早,我就勉強告訴你好了。第一,九代目見過我,也知道我是誰;第二,就算是殺意再大,九代目的眼中也不會透露半分,你當他那幅讓人噁心的慈祥樣子很容易裝嗎;第三……」信子扔下神色震驚的影武者,摸著下巴眉毛跳動。「第三這個我還沒想到,留到以後再編好了。」

  喂喂!前面兩條也是現編的嗎?

  她從小背包裡取出繩子將影武者綁住,看到這張臉,她的手心又癢了起來,信子捏住他的下巴,往他臉上又來了一拳。

  「啊啊,抱歉抱歉,看到這張臉,我就忍不住想要動手。」害死爸爸的帳,無論如何都不能這麼算了。如果原諒了他,那她滿腔的恨意應該去向何處?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這個老人,縱然知道爸爸是為了守護他而死,她也無法原諒。

  看著被綁成毛毛蟲的影武者的臉上閃過不甘,信子蹲下|身有*心地摸了摸他的頭。「乖,其實你還是扮演得很成功的。我當時只是想要揍九代目而已,誰知道居然遇到了個冒牌貨,連我的一擊也沒有接住,切。」她無趣地撇了撇嘴。

  你說「切」了吧,說了吧!不要露出這麼瞧不起人的表情啊豈可修,我好歹還把這麼大一幫人騙了一個星期!說到底你根本沒發現我是冒充的,而是單純地想要揍這張臉嗎你這個S!影武者在心底大聲吐槽。

  「砰!」

  信子無辜地收回手,她撓了撓頭。「啊,看到你臉上的表情就忍不住了,抱歉。」

  「……」

  真正的九代目到底到哪兒去了,啊啊,真是傷腦經。她最不擅長地就是審訊了。信子看了一眼那個鼻青臉腫的影武者,無聊地拿起書架上的一個漂亮裝飾品放在手裡把玩。為了防止被爸爸逮到抓回去,她並沒有帶通訊器和定位儀,這下子就算是想叫門外顧問裡擅長審訊的塔克利克過來也不可能了。看起來還是要去臨時據點一趟,把這個假貨交過去。一想到鎮守臨時據點的拉爾,信子就感到一陣肉痛。瞞著拉爾她身體的事,再加上這次從日本偷偷溜了過來,一定……會被那個超級斯巴達的嬰兒打得很慘。

  不知道她觸摸到了這個裝飾物的哪裡,原本漂亮的圓球突然裂開,同時,書架「轟隆」作響,朝兩邊分開,露出了裡面的空間。

  「這個是……密室?」影武者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就好像發現了這個密室,巴厘安就離成功叛變更進了一步一樣。

  信子瞥了他一眼,一個手刀將他打暈,把他拖入密室的門內。為了防止彭格列的人突然闖入這裡,還是帶著他一起行動比較好。

  密室裡的燈光在他們走入門內的那一刻亮起來,這是一間書房。書桌上擺著幾本書,有一本打開攤在桌面上,羽毛筆插在墨水瓶中,看上去他的主人似乎是才離開。地上有一些晶亮的細屑,信子蹲下|身用手沾取了一些,放到眼底細細查看。

  這是零點突破留下的冰炎,不會錯的。四周的柱子和牆壁上遍佈著戰鬥的痕跡,看起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她繞到書桌後,拿起那本攤在書桌上的書——九代目的日記本?她的英文,日文,義大利文,法文全是隼人教的。當時她還抱怨過末世裡這種東西毫無用處,現在竟然用在了偷看別人日記的方面……

  日記的內容不多,記載的多是九代目生活中的雜事。信子對他的生活可不感興趣,撇了撇嘴就打算把日記本放下去找其他的線索。但這時候,一頁褶皺得很厲害的日記闖入了信子的眼簾,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xanxus不是九代目的親生子!叛變失敗的他居然被九代目冰封了起來!

  信子將日記本翻得嘩嘩作響,繼續往後尋找關於xanxus的內容。不耐煩地看到了最後幾頁,信子得知了xanxus能夠破冰而出的真相,原來他竟是由冰封他的九代目釋放的。

  人一旦老了,心就會變得很軟弱。即使知道被釋放的xanxus不會因為感謝他而安分地當他巴厘安的首領,他也抱著可能會被養子殺死的心情做出了釋放xanxus的決定。說起來,當初將xanxus冰封起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保護叛變失敗的他。真是……和爸爸一樣的蠢爸爸啊。信子歎了口氣,心裡對九代目的感覺一時複雜難明。

  他是個慈祥的老人。哪怕她對他充滿了殺意,他也可以帶著微笑將她抱在懷裡,將自己的要害暴露在她的刀下。

  但是……不能原諒就是不能原諒。有些東西可能會因為一些原因而改變,而有些東西,即使到死她也不打算改變。所謂的大空,不過都是一群任性又固執的凡人。

  啊,不過說起來。他原本就是因為把日記本亂放才會被xanxus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沒想到過了八年,他也沒有改掉這個壞習慣。今天,他的日記本再次被一個不速之客光顧了。他到底是太過放心彭格列的守備呢,還是覺得他的日記根本不重要呢?……還真是個讓人無語的老頭子。

  九代目的力量遠遠在她和綱吉之上,由他使出的死氣的零點突破威力是她和綱吉的好幾倍,以這種硬度……手心裡的火炎燃燒著殘餘的冰炎,冰炎卻絲毫沒有變化。信子的眼眸印進跳動的火炎,目光難明。以這種硬度,恐怕連屠戮者都沒辦法突破這層堅冰。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才會全軍覆沒?

  當時九代目不顧一切地想要重新回到被喪屍佔據的彭格列總部,為的……應該就是被封在冰裡的xanxus了。假設,他們當時並沒有救出xanxus就出事了,那麼,這十二年來,xanxus他一直都在那裡嗎?在那個黑暗,冰冷的房間?既然xanxus被冰封了八年都活蹦亂跳地,那是不是可以樂觀地猜測,在她的世界,被封在冰裡長達12年的xanxus也還活著?

  要去救他嗎?那個充滿了負面情緒的叔叔?

  切,怎麼可能不救。好歹是讓爸爸配上姓命的根本原因。罷了,就當是完成他們未了的心願好了。信子扔掉絲毫沒有消融跡象的冰炎,將日記本原模原樣的放回桌子上。

  被封在冰裡,一定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吧。她由衷地希望著。

  如果一直有意識,那就太痛苦了,xanxus……


☆、雷之戰

  「這場守護者的對決,由於澤田的妨礙破壞,判決為列維爾坦的勝利。雷之指環以及大空指環,都必須交給巴厘安一方。」被xanxus幹掉了了一個同伴,切爾貝羅卻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冷著臉宣佈了雷之戰的結果。

  「這麼這樣,殿下沒有進入比賽場地,並沒有違反規則!」巴吉爾眉頭緊皺地據理力爭。

  切爾貝羅無動於衷,神態傲慢地仰著下巴。「我們的話就是規則。」

  「te me……」要不是顧及到她判決者的身份,獄寺隼人早就沖上去揍她了。就算是女人,也無法容忍!

  緊緊地抿住唇,潔白的牙齒在唇瓣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澤田綱吉在眾人的目光下搖了搖頭。

  【不要猶豫】

  「我拒絕。」他將手按在胸口那個裝著信子送給他的護身符的口袋上,小女孩清淡的話語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要退縮】

  「雷之戰我們輸了,把雷之指環交出來是應該的。」

  【你只要一直向前就好了,綱吉。】

  「但是要把大空指環交出來,我辦不到。」黑暗的天空閃現出一道猙獰的閃電,照亮了澤田綱吉臉上堅定的表情。

  「澤田,你是想違反我們制定下的規則嗎!」切爾貝羅厲聲質問。

  「所謂的規則,不是由參加比賽的雙方所共同制定的嗎?你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自說自話吧,」在沒有點燃死氣之炎的情況下,他第一次能夠毫無畏懼地直視那雙猩紅色的眼睛。「xanxus,我拒絕切爾貝羅的要求。大空指環,是我的東西!」

  似乎是沒有意料到兔子一樣的小鬼頭能夠說出這種狂妄的話,xanxus愣了愣,隨後捂著肚子大笑。殘暴血腥的紅眸像是看著死物一樣看著澤田綱吉,xanxus收斂了笑聲。「冒牌貨,一邊說著不想參加爭奪的漂亮話,一邊把大空指環抱在懷裡,你還真敢說啊。論起虛偽這一點,你比那個老傢伙更勝一籌。」xanxus眼底的殺意猶如實質。

  「嘻嘻嘻,那個小鬼把boss惹毛了。」貝爾把手枕在腦後,閑閑地說。

  「哼,沒有力量的狂妄帶來的只有死亡。」瑪蒙理了理沾滿了雨水的兜帽,面無表情地看著在xanxus的注視下臉色發白的澤田綱吉。

  「說到底,都是列維那個傢伙不管用。喂喂,連一個小孩子都對付不了,老子和他站在一起都嫌丟臉!」斯庫瓦羅的大嗓門惹來xanxus的輕瞥。他完全沒有自覺地舉著劍,對著澤田綱吉大吼,「喂!!那邊那個小鬼,識相的話就把指環交出來!要不然今天就提前結果你們!」

  澤田綱吉抱起藍波退後了一步,取出一顆死氣丸含在舌尖。獄寺隼人,山本武,巴吉爾上前一步,都拿起武器擋在澤田綱吉面前,戒備地看著似乎真打算沖上來大鬧一場的斯庫瓦羅。

  「雖然說作為老師,我是不應該插手學生的戰鬥的。」裡包恩用手槍抬起帽檐,踩著地上的水窪緩步上前。「不過,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秘密機關,我也覺的很不爽呢。」

  Xanxus面無表情地看著彭格列的眾人,他的手在槍上轉悠了一圈,最後收回。他連一絲目光也吝嗇給切爾貝羅。「退下,女人。我不需要你們讓人作嘔的偏袒。」

  「可是……xanxus大人……啊!」最後一名切爾貝羅也被xanxus一槍射中,倒在血泊裡。

  槍膛的溫度蘊暖了冰冷的指尖,xanxus將濕淋淋黏貼在前額的頭髮爬梳向後,猩紅的眸子閃爍著危險的紅芒。「我真是越來越期待接下來的喜劇了,冒牌貨們,你們就繼續演給我看吧。」說完,他也不管彭格列一方的表情,轉身就走,寬大的巴厘安制服外套劃破雨幕。

  「喂,混蛋boss,你就這麼算了嗎!」斯庫瓦羅不甘心地收回劍。

  眼看著xanxus一步一步走過來,察覺到他的情緒其實並不如外表一般平靜,貝爾連同他肩膀上的瑪蒙都聰明地遠離了還在咆哮的斯庫瓦羅。

  一把扯住斯庫瓦羅濕漉漉的銀髮,xanxus手腕翻轉,用力扔出手上的生物。銀髮劍士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砸入天臺的牆壁中。

  「……雲雀學長那一關,真的沒問題嗎?」澤田綱吉蹲□,悄悄地詢問裡包恩。學校的建築物被這麼對待,那個人會暴走的吧= =

  裡包恩淡定地點點頭,「沒關係,迪諾已經把他引開了。」

  列維惴惴不安地單膝跪到xanxus面前,甕聲甕氣地開口:「boss大人,我拿到雷之指環了。」

  Xanxus無動於衷地繞過地上的列維,連絲毫停頓也沒有。「沒有下一次了。」

  「是!」列維深深低下了頭,高聲道。

  「切,居然饒過他了。」貝爾不屑地撇了撇嘴,跟上xanxus在建築物頂層跳躍的腳步。「輸給一個小孩子,章魚不愧是章魚。」

  「作為裁判的切爾貝羅□掉了,你就不好奇下一場參加爭奪戰的人是誰嗎,貝爾?」小小的三角嘴一張一合,瑪蒙問道。

  「嘻嘻嘻,聽上去小豆丁你知道?」貝爾的腳步一頓。

  「嗯。」瑪蒙點了點頭,伸出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手。「諮詢費1000歐元。」這種事情,只要事先問過切爾貝羅就可以得知了。出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她們可是一直在對巴厘安示好。不過,boss恐怕根本沒將她們放在眼裡。

  「不要!」貝爾一字一頓,他不爽地提起肩膀上的小嬰兒,晃了晃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傢伙。「王子現在命令你告訴我!」

  「不要。」瑪蒙扭過頭。

  冰冷的匕首在指尖閃爍,貝爾露出天真的笑靨。「殺了你喲,蒙叮。」

  身體發出淡淡的青色武器,瑪蒙冷冷地說:「你可以試試。」

  一把劍向他們兩砍了過來,兩人紛紛跳開。斯庫瓦羅甩了甩頭髮上的雨珠,對他們大吼:「喂!不要磨磨蹭蹭地,快點給我跟上!」

  「嘻嘻嘻……居然還活著啊,斯庫瓦羅作戰隊長。」

  「屋頂的賠償,一萬歐元。」瑪蒙把計算器按得啪嗒作響。

  「臥槽這又不是你的地盤!」

  瑪蒙斜看了一眼斯庫瓦羅,「要把公共場合當作自己的家來*護。」

  「不是用在這個方面啊你這個死財迷!!」巨大的嗓門突破天際。

  *

  雷之戰結束,藍波敗。澤田綱吉一方失去了雷之指環。

  「藍波……」站在藍波的病床邊,澤田綱吉伸出手探向他慘白的臉頰,卻在即將接觸的時候頓住動作。

  紊亂急促的呼吸使呼吸器上不斷出現白色的水霧,藍波安安靜靜地躺在軟乎乎的被子裡,空氣中流淌著難言的靜謐。

  澤田綱吉收回那只傷痕累累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可惡!」如果一開始阻止藍波就好了,如果他能夠更加果斷一點行動就好了。藍波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真是太差勁了,怎麼能夠輕易把他牽扯進來呢。嘴裡不斷重複著「可惡」這倆個字,就像是這樣做就能夠將心中的負罪感隨之吐出一樣,澤田綱吉動作緩慢地蹲□,把頭埋進膝蓋裡。病房中沒有開燈,月光將窗戶的形狀投射在藍波的床上,地上蹲著的澤田綱吉的影子被無限拉長。

  「喂,時間到了。蠢綱,我們走。」病房的門被小嬰兒推開,他站在窄小的光亮中,面無表情地望向蜷縮成一團的人影。「別做無聊的事,現在快點去進行第三個階段的鞏固練習。你一旦輸了,不止藍波,你所有的關係者都會被殺死了。」

  「……我知道了。」悶悶地吐出回答,澤田綱吉擦了擦眼角,站起身。在緩緩合攏的門外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藍波,澤田綱吉跟上裡包恩的步伐。

  一定,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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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之戰即將開始

  攜帶著一個昏迷的成人,信子頗費了些功夫才離開了彭格列總部。

  將仍舊不省人事的影武者交給門外顧問新據點的守衛,信子推開大廳的門,正對上斯巴達嬰兒冷淡的雙眼。

  「拉爾……」信子一愣,隨後歪著頭露出笑容。「幾年不見,你(隱藏)的身高(隱藏)還是沒變。」

  「欠揍嗎!」拉爾額頭上蹦出一根青筋,取下背後的槍對著信子掃射,槍口噴射出炙熱的火花。「混蛋小鬼,誰叫你過來了啊!不要瞎攙和大人的事情!」

  信子閃躲過全部的子彈,對拉爾做了一個鬼臉,「才~不~要~」

  暗玫色的眼眸閃過一道冷光,拉爾向信子沖了過去,她身後的披風像張開的翅膀。兩人的拳頭碰撞到一起,她們分別借勢向後跳開一步,向後滑行的鞋子下升起一道白煙,小嬰兒和小女孩均露出鬼畜的笑容,再次衝撞到一起。

  「師父大人,不去管她們真的可以嗎?」蕾歐加諾一臉緊張地看著打得轟轟烈烈的兩人。

  環抱著胳膊,澤田家光眼帶笑意。他搖了搖頭,「沒事啦,蕾歐。這是她們交流感情的方式。」

  表情麻木地看著「交流感情」的兩人輕而易舉地掀開了臨時據點的屋頂,弄塌了三面牆,塔克利克覺得在黑手黨的世界裡,身嬌體軟易推倒的萌妹子這種生物大概,可能,也許已經滅絕了。他在心底抹了把辛酸淚,轉身離開。「果然,我還是先去處理那個影武者吧。」

  「啊,就交給你了。」澤田家光點了點頭,表情嚴肅。「請務必問清楚巴厘安的動機。」他轉頭對蕾歐加諾開口。「蕾歐,你去準備一下,我要再去一次彭格列總部調查九代目的下落。如果是九代目在外出的時候遭到了他人的綁架,沒道理我們會不知道。這樣的話,九代目一定是在總部就遭到了巴厘安的挾持,他的辦公室可能會留下線索。」

  「ha!」蕾歐加諾乾淨俐落地抽回目光,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

  在彭格列的地下室中發現了九代目的專屬飛機五天之前就已飛往日本的記錄和有關於莫斯卡的記載,澤田家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面對著徒弟蕾歐加諾「難道幕後黑手是九代目嗎?」的提問,他搖了搖頭。九代目不是那種人,作為鴿派的他,怎麼會讓xanxus繼承他的位置。以血脈來講,xanxus的前路就已經被完全否決了。一直到接到塔克利克的審訊結果,他才明白了巴厘安的意圖。莫斯卡的動力源是人……那麼,九代目危險了!

  莫列提沒有跟過來,這一次是他沖上去擊潰了莫斯卡,為此,他付出了一些代價。捂住受傷的肩膀,他站起來。「馬上阻止雲之戰!還有時間,我們快走!」

  「……原來如此,謝謝你。」眼神落在虛無的一點,信子露出擔心的表情。「你也不好受吧,快回到身體裡去。」

  像是聽到了什麼讓人哭笑不得的話語,她憋住笑意,大大地點了點頭。「嗨,嗨——你只是不希望你的儲備身體被破壞掉,才不是擔心綱吉,我知道我知道。」

  蕾歐加諾推了推信子的肩膀。「信子小姐……你怎麼了?」剛才信子小姐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蕾歐加諾感到後背一陣寒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迷離的眼神回復清明,信子對蕾歐加諾露出安撫的笑容。「沒事,蕾歐。」她望向自家老爸焦急的面容,也嚴肅了表情。「我們走吧。」

  *

  霧之戰結束,庫洛姆和六道骸奪得霧之指環。

  「現在晴之指環,雨之指環,霧之指環已經到手了,只要雲雀贏得雲之指環,勝利女神就是我們的了。」裡包恩玩耍著列恩變成的指環,滿意地說。

  「雲雀學長的話,完全想像不出他輸掉的樣子。一定沒有問題吧。」澤田綱吉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眉頭卻皺了起來。那個雲雀學長被炮彈擊中的夢讓他有些在意。信子曾告訴他過,他們的夢有時候並不單純是夢,也有可能是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那這個夢……是在預示著什麼嗎?他有不太好的預感。

  漫無目的的眼光落到櫥窗的一角,澤田綱吉頓住動作,腳步不自覺地移過去。隔著透明的玻璃,他將手指伸向那樣東西。

  墨綠色的綢緞軟綿綿地垂掛在展示架上,綢緞中央是一串造型逼真的鵝*迎春花,仿佛是剛從春天裡採摘下來的一般生機勃勃。

  「是信子喜歡的花啊。」裡包恩的目光裡透出了然,他拉下帽檐,遮住自己複雜的神色。對於澤田綱吉對澤田信子的感情,他是持中立偏向反對態度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一種亂倫。而且,信子到底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總是會回到自己的世界的。這是他不想他們相戀的原因,也是當初長老會取消信子對彭格列的繼承權的原因。他看向澤田綱吉,他臉上因為這幾天的爭奪戰產生的疲憊和厭倦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波般的恬靜和溫柔。

  ……就目前澤田綱吉的心態,還不到阻止他的時候。裡包恩目光一緩,轉過頭。

  想像著小女孩帶上這條發帶的樣子,澤田綱吉垂下眼睛,睫毛在臉上投射出扇形的溫柔弧度。一定會很漂亮吧。他推開飾品店的門,頭頂上的風鈴響起清脆的聲音。

  「那個,請幫我把這個包起來。」

  買好發帶,澤田綱吉一邊把小巧精緻的包裝盒放進挎包裡,一邊嘟著嘴不滿意地抱怨。「真是的,什麼也沒跟我說就跑去義大利了。我不但每天都要擔心參加爭奪戰的大家,還要擔心在異國的信子。裡包恩,」他抓了抓腦袋,擔憂地看向面無表情的小嬰兒。「我覺得我最近開始掉頭發了……是錯覺嗎?」目光透出滿滿的期待,他希望聽到自家老師的否認。

  「褪了毛的兔子嗎?」裡包恩走遠了幾步以便更好地看清澤田綱吉的頭髮,他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揚起無辜的笑容。「蠢綱,光頭說不定會很適合你喲~」

  「騙誰啊!」澤田綱吉氣憤地大叫,被打開的玻璃門撞了個正著。他淚眼汪汪地捂著酸痛的鼻子,糯糯道:「好痛。」

  「bo,boss……」推門的人睜著大大的紫色水眸,眼睛裡滿是歉意。「對,對不起。」

  誒,是昨天那個女孩!那個,該怎麼稱呼?在心裡狂撓頭,澤田綱吉露出靦腆的笑容。「你好,我是澤田綱吉。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哈,哈哈……」啊啊,和這個人交談壓力好大!

  「我是……」庫洛姆在說到名字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口型,在沒有發出音節的時候,她立刻閉上了嘴巴,說出了她現在的名字。「boss,請您隨意。」

  那個,叫名字的話,好像太親密了。可是如果叫姓氏的話,骷髏什麼的,對著一個女孩子,總覺得叫不住口呢。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他還是紅著臉叫了庫洛姆的名字。

  「說起來,庫洛姆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一旦說出口以後,其實叫這個女孩的名字也沒有那麼彆扭了,畢竟她是他們的同伴,雖然說現在還不太熟啦。

  庫洛姆似乎很不習慣和別人說話,她低頭絞著衣角,聲音細軟。「嗯,我……我的髮卡昨天的時候弄丟了,想要重新買一個。」

  澤田綱吉這才注意到她頭上那個鳳梨造型只剩下半個了。(= =)那種東西,還是拆掉比較好吧。骸他究竟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讓她的審美觀也毀掉了啊!不管怎麼說,昨天這個女孩為了能夠贏得爭奪戰差點喪命,他覺得很對不起她,同時也很感激她。

  「那個,昨天的比賽,謝謝你……」澤田綱吉等了半天沒有回應,抬頭一看,對面是一個人型的虛框,哪還有庫洛姆的影子,她已經跑到離他最遠的角落裡了。她垂著頭好似在專注地挑選著髮卡,滑落下的髮絲卻暴露了紅通通的耳朵。

  他抽了抽嘴角,對著背對著他的庫洛姆揮了揮手,「那個,我回家了。再見,庫洛姆桑。」

  跳上澤田綱吉的肩膀,裡包恩欣慰地笑了。「和守護者相處得不錯嘛,阿綱。」

  「喂喂,對方只是個女孩子啊!」為什麼連這種完全就是個正常少女的人也牽扯進來了!啊,不……那種內臟消失完全靠幻術支撐的重傷患者也不能稱得上是正常人吧。

  裡包恩冷哼了一聲,對於澤田綱吉對黑手黨的抗拒不置可否。既然已經產生了羈絆,他們的最終歸屬只能是這個黑色的世界。

  被那個夢所困擾,澤田綱吉最終還是決定去找迪諾問清楚雲雀現在的情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覆後,他終於緩下了緊繃的神經。一夜未睡的疲憊洶湧襲來,他打了個呵欠,趴到沙發上便睡著了。連同和他一樣睡不著來找迪諾問情況的屜川了平,山本武,獄寺隼人,他們四人的平緩的呼吸聲在黑暗的房間裡響起。

  *

  信子打了呵欠,趴在直升機的窗口懶洋洋地俯瞰著地面縮小的建築物,「塔克利克,還沒到並盛嗎?」

  「還有9個小時,信子小姐。」

  指尖劃過窗戶的鋼化玻璃,信子的眼眸被燦爛的陽光映照成通透的琥珀。

  「一定要趕上啊,不然——我就該幫九代爺爺收屍了呢~」

  「不要笑得這麼高興信子=皿=!」


☆、指環戰結束

  「哇喔,準備出手了麼。」雲雀恭彌壓低眉梢,鳳眼中停滯著宛若活水的藍光,目光熾熱地看向xanxus。

  「難以置信——」

  「那小子居然看穿了boss的動作!」

  Xanxus一一接下雲雀恭彌的攻擊,卻並不還手。他將頭偏向那兩個新來的切爾貝羅,猩紅的眸子中閃過一道暗芒。

  「切爾貝羅,千萬不要忘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攻擊過。」

  面對著眾人不解的目光,xanxus露出一抹冷笑,不再發一語。

  澤田綱吉卻在這時瞪大了眼睛,大叫道:「小心,雲雀學長!」

  雖然有了澤田綱吉的提醒,雲雀到底還是慢了一步,被身後襲來的鐳射擊中左腿。他踉蹌了一下,單膝跪到地上,俊秀的面容露出更加兇殘的表情。

  大量的追蹤彈帶著長長的白色尾巴,幾乎覆蓋了天空,向著眾人飛去。不但是彭格列一方,就連巴厘安一方也遭受到了攻擊。

  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大家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炮彈,他們正疑惑不解呢,就聽見了xanxus的聲音。

  「我不過是打算要回收垃圾而已,卻因為對方的雲守的阻礙,莫斯卡的制禦已經處於無效化了。」白色煙硝在他挺拔的背後升起,xanxus垂著眸子彈了彈衣角粘到的黑灰,睫毛下的眼眸吞吐著猩紅的光芒。

  「xanxus他是故意的……」澤田綱吉沉眸看向搖晃著爬起來的莫斯卡,吞下死氣丸,眼底一片金輝。「我去阻止他!」

  澤田綱吉擋在庫洛姆一行人前,用炎之屏障擋下了莫斯卡的一擊。他將莫斯卡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沖上去拆掉了他的一隻手臂,然後極速後退避開莫斯卡胸前的壓縮粒子炮。落空的粒子炮擊穿了鋼筋建造的校舍,留下一個巨大的黑洞。

  雲雀恭彌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閃現到莫斯卡的正上方,澤田綱吉的眼底映照著爆炸產生的火光,手套上的炎壓升高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值,他狠狠劈下……

  「碰!」

  就在即將接觸到莫斯卡的那一刻,他被一發炮彈擊中,橫飛出去。

  「十代目!」獄寺隼人的臉都扭曲了,卻在看清楚襲擊澤田綱吉的那個人的時候僵住了身體。「信,信子小姐……您在做什麼啊啊!」

  將受了點小傷的屜川了平架在肩上,山本武在飄舞的火星中對信子招了招手。「喲,信子。」

  赤手插入莫斯卡的機體裡,準確地捏碎了莫斯卡的晶片,從天而降的信子在壓縮粒子炮射中她之前成功地使莫斯卡停止了運作。這玩意兒,托白蘭的福,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幾乎每一個型號的莫錫卡都和她戰鬥過。

  「……澤田信子。」眼見謀劃的事被破壞掉,xanxus的血色的眼眸越發鮮豔,猶如實質的殺意刺得信子脊背發疼。

  扛著火箭炮,嬌小玲瓏的小女孩坐在莫斯卡的肩頭,閑閑地晃蕩著小短腿,笑眯眯地和眾人打招呼。「喲,大家,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

  「哼,確實。」目光冷冷地掃視過彭格列一方的人員,xanxus露出嗜血的表情。「今天是個全滅你們的好日子。」手心中凝聚著熾熱的憤怒之炎,他殺氣十足地看向信子。

  略顯狼狽的澤田綱吉飛落到信子前面,擋住xanxus的殺氣,他眯了眯眼,冷聲道:「你的對手是我。」

  「都來了呢。」裡包恩仰望著天空,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天空中又陸續跳下了幾個人,均是門外顧問的核心成員。

  夜風吹舞著澤田家光的頭髮,他舉起一隻手,示意部下原地待命。

  「xanxus,你所圖謀的事我們已經知曉了。現在我以緊急事態代理boss的身份命令你終止指環戰!這場爭奪戰無效!」

  「哈?你是在開玩笑嗎,家光!我怎麼可能停手!」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xanxus捂著肚子狂笑出聲,他神情一斂,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捨棄看戲的機會,將你們全部抹殺好了!瑪蒙,給我滾出來。」

  一直藏身在暗處的瑪蒙飄到xanxus跟前,單膝跪地。「ha!」

  「讓巴厘安的垃圾們出動的時間到了,這次的目標——門外顧問,以及澤田綱吉的關係者,一個不留全部拔除!把彭格列指環搶過來!」

  貝爾,瑪蒙,列維均是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殺氣騰騰地沖向了彭格列一方。

  雙方很快混戰到一起,因為雲之戰的場所佈置了許多機關,戰鬥的風險又更添了一層,腳下的地雷不時就會爆炸,週邊的機關槍也總是冷不丁地發射過來,現場一片硝煙火光。

  雙手包裹在死氣之炎中,信子破壞掉莫斯卡胸前的堅硬護甲,果然看到了塞在其中充當動力源的九代目。擅長醫療的蕾歐加諾拿出急救設備,開始緊急救治奄奄一息的九代目。

  其他注意著這邊的人自然又是一陣驚訝。澤田家光受了傷,動作不怎麼靈敏,分神之下險些被瑪蒙的幻術燒成焦炭。

  切爾貝羅卻在這時候跳了出來,拿出了那張據說是九代目赦令的文書,冷靜地說道:「請等一下,xanxus大人,您這樣做是違反規則的!指環的轉移沒有我們的認證是無效的。」

  「無路賽呐!」沙啞的暴戾男聲和軟糯的可愛童聲一齊響起,隨著他們的聲音,切爾貝羅再一次倒在了血泊裡,擊中她們的是信子的火箭炮和xanxus的憤怒之炎。

  倆個人下意識地看向對方,然後齊齊冷笑了一聲。

  「礙事的傢伙。」xanxus避開澤田綱吉的攻擊,向信子射出一槍。信子毫髮無損地避開,她丟掉火箭炮正要衝上去,就被裡包恩用列恩變的繩子綁了起來,拖到他身邊。裡包恩踢了信子一腳,「你的工作是保護好九代目,別去攙和阿綱的事。」

  信子嫌棄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九代目,撇了撇嘴巴。她露出很勉強的表情,把手按在九代目的胸口,將火炎輸入他的身體。「切,我可不是擔心你啊,討厭的老頭子。」她彆扭地轉過頭,不再看那張憔悴的面容。

  「你的眼睛在看哪裡!」澤田綱吉繞到xanxus的背後給了他一拳。

  向後滑行了幾米,xanxus活動了一下脖頸,紅眸越發明亮,像是一隻猛虎正準備擇人而噬。「不知死活。」斑駁的疤痕在他的臉上浮現,他的表情十分猙獰。

  是被零點突破冰凍以後留下的傷痕……澤田綱吉微微張大了金紅色的眼眸。

  「死吧,垃圾!」漆黑的槍管噴射出經過凝聚壓縮威力巨大的炎流,xanxus的外套獵獵飛揚。

  險險地側頭避開了憤怒之炎,發側傳來了頭髮焦糊的味道,澤田綱吉眼眸一縮,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迎戰xanxus。

  在激烈的打鬥中,他十分不合時宜地分神注意了一下信子。感應到他的目光,信子仰起頭對他露出柔和的笑靨,眸子裡全是對他的信賴和鼓勵。

  真的長大了呢,綱吉。

  ——雞血注射成功。澤田綱吉戰鬥力+2727。

  紅色的憤怒之炎和金紅色的大空之炎狠狠碰撞到一起,產生了宇宙炸裂一般的景象,整片天空鋪滿了鮮亮的色彩。

  守著藍波的澤田奈奈領著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一起看向窗外,驚喜地說道:「你們看,今天又在放煙火。」她摸了摸藍波軟綿綿的爆炸頭,低頭含笑。「藍波,再不醒來的話,你就要錯過了哦。」

  醫院的下方,站在散落了一地的巴厘安成員的屍體中央,手握毒料理的碧洋琪擰起秀美的長眉,擔憂地注視著天空不正常的色彩,嘴裡輕輕地喊了一句:「隼人……裡包恩……」

  在眾人的助力下,xanxus不出意外地落敗了。他的嘴角掛著血絲,小麥色的臉上沾到了少許煙塵,顯得略微狼狽,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被冰封在零點突破裡,眼神中全是瘋狂和嘲諷。他的守護者散落在他的周圍,都或多或少地受了傷,警惕地注視著澤田綱吉一方的動作。

  澤田綱吉向他們走近了一步,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虛弱的叫喊。

  「綱吉君……」

  他回頭,驚訝地望進了九代目沉靜悲憫的眸子裡。面露驚喜,他松了一口氣。「九代目爺爺,你沒事了嗎?」

  「咳咳……」淤血積壓在胸口,九代目緊皺著眉咳嗽起來。

  在眾人的驚呼中,信子冷著臉一拳揍到他的胸口,九代目偏頭吐出一口鮮血。九代目摸了摸嘴角的鮮血,向澤田家光和裡包恩搖了搖頭以示無事。這一拳看似用力,其實並不重,只是擊打出了壓制他呼吸的淤血而已。還是這麼彆扭……他將手伸向信子的頭頂,信子顧念到他的身體,翻了個白眼任他輕輕揉弄。

  「謝謝你,小信子。多虧你了。」他轉過頭和澤田綱吉說話。「綱吉君,老夫很抱歉。xanxus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老夫的錯……」

  「九代目!」澤田家光皺緊了眉。

  九代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xanxus的處置老夫就全權交給你了,綱吉君。但是,請聽老夫說完再做決定好嗎?」

  「九代目爺爺……」澤田綱吉回頭看了一眼冰裡的xanxus,以及他的守護者們,又看向自己的守護者,大家都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將這件事完全交給他處理。如此之後,他才抿著唇點頭同意了。

  九代目又咳了幾聲,將八年前發生的搖籃事件的起因,經過以及結尾緩緩道來。等他講完了,他的臉色慘白,不斷流著冷汗,顯然是要支持不住了。

  澤田家光擔憂地握住他的手,「九代目,您需要進一步的治療!」

  九代目固執地搖了搖頭,目光懇求地看著澤田綱吉。「雖然知道老夫沒有資格,但是……xanxus是老夫的兒子。綱吉君,老夫想在第一時刻知道你對他的處置情況。」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勉強笑道。「你不需要因此感到負擔,請按照你的想法做吧。」

  怎麼可能沒有負擔,你都這樣做了。信子撇了撇嘴。按綱吉一貫的脾氣,就算九代目不來橫插一腳,他也不會對xanxus做什麼。她對此覺得無所謂。就算放了xanxus,他也是不會在背後捅刀子的。這個男人驕傲得要命,根本不屑那些齷齪的手段。這次將九代目塞在莫斯卡裡,比起陷害綱吉,更多的恐怕是出於報復九代目的原因。

  看著大家都專注地等待著澤田綱吉的回答,信子悄悄地溜出去。

  站到一塊從天臺掉落,斜插入操場的天花板後面,信子撫摸著手指上的黑色傷痕,輕聲道:「出來吧,尾道。」

  單薄纖長的少年從黑暗中走向信子身邊。他的腳步基本上是沒有聲音的,但在信子的心裡,他的腳步聲卻被無限地放大了。

  色濃如墨的夜色中飄舞著紅閃閃的小小火星,安靜地在他和她之間遊移。

  尾道走到信子面前,單膝跪下,他仰視著信子難掩懷念的面容,摘下那張可笑的面具,露出猶如少女一般美麗的臉龐。

  「隊長,我回來了。」淺灰色的眼睛眯成彎月,他笑得像是成了精的狐狸,勾人得很。

  數不清多少次,他們都是這樣,帶著一臉硝煙和一身傷痕,眉眼彎彎地和她說一句「我回來了」。

  仿佛昨日重現。

  「……嗯。」信子哽咽出聲,彎下腰摟住他的脖子,滾燙的淚水滑落臉頰。「歡迎回來。」

  這個人是最重要的人,哪怕他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的記憶,他也是如此堅定地認為。雖說他失憶了,但每每接觸到信子,某些片段就會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摟緊顫抖的小女孩,尾道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隊長,觸感好像有點不對啊……」

  「唉?」信子把下巴放在尾道寬厚的肩膀上,她揉了揉眼睛,稚嫩的小臉蛋露出莫名的表情。

  「胸前……啊,是胸前!你的胸是不是變小了。ye,不是。是根本沒有了吧,啊,是這樣吧,隊長!」

  什麼感傷的氣氛都被這句話轟殺成渣。信子額頭青筋直跳,鐵拳落到尾道的頭頂。

  「給我去死吧,混蛋!」

  「等,等一下!」

  用過肩摔將尾道掀翻在地,信子俯視著躺在地上呼痛的尾道,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她活動著手腕。

  「說起來,把綱吉他們牽扯進來的帳,也是時候清算一下了呢。」

  「啊,看見胖次了哦,隊長——」躺在地上,尾道剛好可以看到信子的裙底。

  紅色的十字路口「啪啪啪」地佈滿了信子的額頭,她一腳踩到尾道臉上,狠狠碾動。「給我回三途川去!」


☆、恭喜玩家即將進入新副本

  短暫的打鬧後,信子和尾道才說起正事。

  「這一次,你……要回去嗎?」

  尾道搖了搖頭,他何嘗不想跟在信子的身邊。「那個大叔之所以會救我,是因為我和他擁有相同的血脈。我們的族人已經所剩不多了,為了能夠使七的三次方正常運轉,他是不會放我離開的。我目前不能反抗他,抱歉,隊長。」

  目光一冷,信子擰眉。「他用我來做威脅了吧?」

  一貫流暢的謊言全都哽在喉間,尾道只是垂下眸子,並不答話。

  半晌,信子歎了口氣,「這樣也好,我也不想再多一個人去到那個糟糕的世界。」伸手扯了扯尾道的衣角,信子握住他的手。「這件事沒關係,但是,如果他拿我作要脅,要你去做讓你為難的事,你大可不必,我未必怕了他。失憶了也好,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也不想再連累你。」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隊長……」尾道蹲下來,平視小女孩溫柔的目光,就勢和她掌心相貼,五指交叉緊扣。「你是我的隊長,接受你的庇護,向你提供力量,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信子笑得頗為無奈,「什麼啊,不是說自己失憶了嗎?我當初只是隨口一說,你卻記得這麼清楚。」

  「啊啊,快住口,不要超級平淡地就把我的人生信條摧毀掉!」

  「不要用這種奇怪的東西當人生信條!」

  「才不奇怪!」鮮妍豔麗的臉蛋皺成一團,尾道按住信子毛茸茸的小腦袋,收斂了表情認真地注視著她,銀色的眼眸中光華流轉。

  「總之,我們做個約定吧。要平安地回來哦。」尾道對信子伸出小拇指。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這種幼稚的保證方式。」信子眉毛跳動,對於勾手指這件事充滿了抵觸。「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下來,這種沒有把握的約定還是算了吧。」

  蠻橫地抓住信子的手,自顧自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信子的小拇指搖晃了幾下,尾道一臉嚴肅地點頭。「喲西,就這麼約定好了。」

  「喂,我根本沒同意吧!」

  違反了跟誓約者約定下的誓約就會死亡。可是這條誓約的違約條件就是她的死亡,怎麼招,她還會死了又死嗎(= =)?

  「你那個不爭氣的二重身來了,隊長,我先走了!」對信子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尾道迅速在信子的臉蛋上啾了一口,身影漸淡,像是融入墨水中的水滴消融在夜色中。

  狠狠的直拳只打中了空氣,信子咬了咬牙,暗自想著下一次見到尾道一定要再狠揍他一次。她擦著臉,看向搖搖晃晃走過來的澤田綱吉,心底歎息一聲。站都站不穩了,還在強撐著,真是的,該說他不愧是爸爸的兒子嗎,逞強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信子快步上前扶住他,皺眉道:「廢柴綱吉,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累了就給我好好去休息!」

  「不省心的是你才對。」澤田綱吉用只能自己聽到的音量小聲呢喃了一句,他打了個呵欠,將整個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信子小小的身體上。帶著迷糊睡意的眼睛水光瑩瑩,他對信子露出羞怯又難掩得意的笑容,聲音綿軟地開口:「信子,我贏了哦。」

  「嗨嗨——」這一次他確確實實成長了很多,信子也不想潑他冷水。順著兔子的毛毛揉了揉,她難得地誇獎澤田綱吉:「綱吉今天很帥哦。」

  「誒誒……」澤田綱吉感覺臉燒了起來,他求證一般瞪大了眼睛,傻笑道:「是真的嗎?」

  「……」突然很不想回答他。

  澤田綱吉見信子不理他,委屈地咬住唇,垂下的睫毛一顫一顫地。

  信子可不像媽媽一樣吃他這套,在真·金剛芭比心態的她看來,這種樣子哪裡像個男子漢?信子立即皺起了眉頭,戳破他的包子臉。

  「給我正經點!」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澤田綱吉遺憾地撇了撇嘴。他抬起頭看了信子一眼,又低下頭,兩根手指點在一起。

  「那個……信子。剛才的那個人是誰?」

  果然被看到了。她到沒有隱藏尾道存在的意思,之所以瞞著綱吉,是因為尾道說不想讓澤田綱吉知道他的存在。信子覺得無所謂,也就順了尾道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地看著澤田綱吉。「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哪來的其他人。綱吉,你是不是看到了……」

  這樣欲言又止的說辭,一般都能把想像力豐富又極度怕阿飄的澤田綱吉嚇跑。但這次似乎是不管用了。

  澤田綱吉猶豫了一下,貼近信子「啪嗒」親了一口。

  對上小女孩訝異的眼神,澤田綱吉面色正直。「我看見他這樣做了。」

  信子沉思了片刻,答道:「應該是……『啾』的一聲吧?」

  卡密薩馬,讓這個天然呆酷*醒過來!

  澤田綱吉又親了一下,他在陰影裡偷笑了一聲,然後無辜地問道:「是這樣嗎?」

  「……」好像,有哪裡不對?——啊,不小心承認尾道的存在了。

  不是這個啊信子醬!

  心滿意足地要到了福利,澤田綱吉又打了呵欠,嘴裡吐出一句「好困啊……」突然無聲地倒地不起。

  「因為體力劇烈消耗而睡著了嗎?」信子露出無奈的表情,她半拖半拽著澤田綱吉走出陰影的後面,不意外地發現彭格列年輕的守護者們也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一地,她扶額,「這還真是……」

  「糟糕的習慣呢。」突然出現的人接過信子的話頭。

  「骸?」信子看向六道骸,臉上無奈的表情更甚。「拜託你,精神不好就老老實實地回去身體裡修養著,不要隨隨便便跑出來。」

  「kufufu,對手不過是個小嬰兒而已,我可是完全沒問題哦~」最後那個「沒問題」被他咬在嘴裡嚼爛了揉碎了才一個一個地往外蹦。

  「哦,那請問完全沒有問題的六道骸先生,你的腳到哪兒去了?」= =

  原來她說的話真的應驗了,這裡真的有一隻鬼。站在她面前的六道骸身影虛浮,透過他筆挺的黑曜制服,可以看見他背後的景色。他的膝蓋以下更是沒有幻化出來,只用了一縷青色霧氣代替。這種樣子不是精神力透支,無法正常使用幻術的結果又是什麼。

  六道骸握拳放在嘴邊清咳了一聲,抬頭故作認真地看著天空。

  「今夜的月亮似圓還缺,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致呢。」

  「……不要勉強了,腰部以下都沒有了啊!」

  「你在說什麼啊,才沒有!」耳根染上薄紅,六道骸眼波流轉,惱羞成怒地瞪了信子一眼。

  「……」

  「……」

  四目雙對,片刻後,信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來是為了那件事吧?」

  六道骸也恢復了正經的神色,一藍一紅波斯貓一樣的眸子顏色深了深。他微微頷首,歐洲人特有的瑩白似雪的肌膚在夜色下好似泛著光一般。

  「要把你弄出來也不難,我認識一個幻術非常高的傢伙,以他的能力,瞞過復仇者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只是……他一直隱隱圖謀著什麼,他去把你的身體弄出來的時候,你自己注意一點,別讓他動了手腳。」

  「kufufu……澤田信子,我還輪不到你來提醒我。」眸光鋒利如刀,偏偏還帶著幾分魅惑,六道骸眼角斜挑。

  信子含笑應了一聲,也沒有在意他喜怒無常的脾氣。她的目光落到不遠處再一次被犬和千種丟下的庫洛姆,她望著她純真的睡顏,臉上閃過為難。這個女孩就是當初替被六道骸弄昏的笹川了平打急救電話的女孩,她的身體有著致命的缺陷,本身又不像其他守護者擁有強悍的身體基礎,而且沒有被尾道記錄下誓約,她是不想讓她去到死者的樂園的。

  順著信子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哦,不,契約者,六道骸的眼底閃過一絲柔和。他垂下眼睛,輕聲說道:「帶上她。」

  「既然你能夠自己去,那麼……」

  「不,帶上她。」六道骸打斷信子的話,且不說隔了一個世界,他用以維持庫洛姆身體的幻術說不定會消失,而且,「那個孩子,一直在渴望著被人需要。為了這種卑微的願望,即使是那樣的身體,她也頑強地活了下來。我想要看下去,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你在她的身上看到什麼了呢?」信子見他雖然神色輕浮,但眼神卻十分堅定,便知無法說服他了。

  深紫色的髮絲蓋住那只罪惡的輪回之眼,只露出那只湛藍色的眼睛,那只眼睛的顏色淡而清淺,就像是一顆被精心打磨過的寶石。這只理應天真無憂的眼睛中全是嘲諷之色,六道骸露出一個邪氣的笑靨。「啊,我也想知道呢……」

  「只剩下一個頭的人可不可以不要繼續高貴冷豔下去了。」抽搐著嘴角,信子無力地揮了揮爪子。「快回到身體裡去。」

  「kufufu,你真是讓人討厭的呢,信子。」

  「……」討人厭的口是心非。如果他是實體就好了,一定要吊起來皮鞭蠟燭玫瑰膏!【快住口,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被你說出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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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

  知了叫得人心煩意亂,死亡之山中不斷想起爆炸槍擊之聲,鳥群驚飛四起,硝煙彌散。

  信子坐在一棵大樹的枝頭,垂著腦袋細心地擦拭著自己的長刀,她拿著絨布在刀尖一頓,然後豎起刀身,雪亮的刀身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印出樹下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山本武,屜川了平的狼狽相。

  「明天就要過去了,裡包恩,可樂尼洛,拉爾,你們就讓他們放鬆一下吧。」信子跳下樹。

  指環戰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他們帶著傷日日重複著高強度的訓練,為的就是能夠在信子的世界活下去,並且幫助她恢復七的三次方。如今已經到了和尾道約定好的日期,他們明天就要出發去到那個崩壞的世界了。

  「哼,現在就鬆懈還早呢。」裡包恩扛著火力強勁的機關槍,開槍時噴射出的火星映紅了他的小臉。

  「完全不及格!這就是裡包恩教導出來的水準,可樂!」語氣中帶著完全不見掩飾的鄙夷,全身都掛滿了子彈的可樂尼洛也沒有停手。

  「笨蛋,笹川不是你的弟子嗎!」拉爾倒是停了手,她一巴掌打在可樂尼洛的臉上,訓斥道。

  「拉爾……」可樂尼諾不甘心在弟子面前丟了面子,卻又不敢反抗她,只能嘟起包子臉。一抹紅暈爬上拉爾的臉頰,為了掩飾,她毫不留情地開始揍可樂尼洛。

  「喂,信子。」拉爾把可樂尼洛踩在腳底下,轉頭看向信子。「你真的要帶著這些累贅去那個據說很危險的地方嗎?」在拉爾看來,就憑這幾個小孩就想拯救世界,簡直是在說笑。

  信子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想?」

  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壯志滿滿地想要提高自己的實力,以戰勝前方未知的危險。誰知道才來到新世界不久,她就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衰落。不甘有之,絕望有之,但那又如何,至少她還活著,她的身後還站著她的家人。只要守護著什麼,人就會變得強大。她不動聲色地掩飾住自己的衰落,默默地將重心轉移到教導教導綱吉這件事上,以便在她死後還有另一個自己守護著她的家庭。後來,尾道又橫插了一腳,雖然托他的福,她未死,但卻把綱吉牽扯進了她的事裡。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不過如此。就像是伽卡菲斯所說,她確實是沒有氣運的。所以沒有捷徑可以走,所以必須要憑藉自己的血淚變強。不過,那也不錯,至少她與大家相遇了。

  裡包恩的肚子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乾淨俐落地收起槍,「信子說得對,今天的訓練就到這吧,我們回去吃飯。」

  「超級以自我為中心的啊這個人!」頂著爆炸頭的澤田綱吉雙膝一軟,坐倒在地。如果這個傢伙不是肚子餓了的話,他們絕對會被操練到死的,絕對!

  「十代目,沒事吧!」同樣一身狼藉的獄寺隼人一瘸一拐地跑到澤田綱吉身邊作勢要扶起他,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地雷,被山本武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

  山本武擦了擦臉上的黑灰,潔白的牙齒在那張漆黑的臉上顯得格外耀眼,「哈哈,好險。」

  獄寺隼人皺著眉推開山本武壓在他身上的手,扭過頭哼了一聲,「我可不會道謝的棒球混蛋!」

  「獄寺君,山本君,你們沒事吧!」澤田綱吉擔心地把他們拉起來,臉上的表情非常糾結。「為什麼會有炸彈啊!喪屍才不懂這種玩意兒好不好裡包恩!」

  「極限地危險啊!」笹川了平雙手握拳大吼。

  「對不起,十代目!又讓您看見我沒用的一面了。」獄寺隼人伏地大聲認錯。

  「不不不,這個不需要道歉,獄寺君……」

  裡包恩跳進信子懷裡,輕蔑地看著澤田綱吉。「笨蛋,讓你去信子的世界只是為了鍛煉你而已,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來教導你的?」

  【我可是很認真地要把你培養成新世紀的boss呢】裡包恩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他也一直在貫徹著這句話。雖然澤田綱吉很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是在朝著黑暗世界大步邁進,還自帶了噴氣式加速器。= =

  「所以說,這一切果然都是爸爸的錯吧。」在沉默幾秒後,澤田綱吉發現了在某棵樹後的*衣角,終於猶如醍醐灌頂地小聲嘀咕。

  「走了,信子。」拉爾拖起可樂尼諾的後腿,對她懷裡的裡包恩翻了個白眼,「把你懷裡的東西丟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了。」

  「拉,拉爾……把我的腳放開……」下面傳來可樂尼洛微弱的聲音,卻被其他人的聲音蓋了過去。

  「哈哈,裡包恩是個小鬼嘛,還是可以盡情撒嬌的年齡。拉爾,你太嚴肅啦。」山本武把手搭在信子肩上,對她笑道。

  「不,他絕對不止外表的歲數。」澤田綱吉想到他還做了多年迪諾的老師,木著臉吐槽。

  「喂,把你的手放開啊,棒球白癡!」獄寺隼人扯過山本武。

  「大家極限地友*嘛!」笹川了平摟住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一邊一個,笑得非常燦爛。這個人完全忘記自己的師父了。

  因為明天就要去到危險的地方,山本武和笹川了平沒有在澤田家吃晚飯,都回到自己家去了。這一趟,也不知道會不會得來……雖然這倆個人大概是沒有這種憂患意識的。獄寺因為害怕姐姐,本來也是要找藉口離開的,但卻被沒戴眼罩的碧洋琪截了個正著,口吐白沫地倒地。於是他留了下來。

  看著獄寺閉著眼睛一個勁地刨著白飯,澤田綱吉抽著嘴角,扯了他的衣角小聲告訴他:「獄寺君,碧洋琪已經把眼罩戴上了。」

  「是,是嗎?」獄寺隼人面露喜色,他睜開眼睛假咳了幾聲,一本正經道:「阿諾,其實我剛才只是在練習黑夜中應該如何進食,十代目。」

  誰信!

  「說起來,真不知道骸他們怎麼樣了啊。」澤田綱吉看著盤子裡的鳳梨,突然想起了六道骸和庫洛姆。他們拒絕了一起訓練的提議,自從指環戰的慶祝會後,他還沒見過他們呢。還有雲雀學長也是,不過那邊有迪諾師兄,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

  「阿啦,綱君是在說骸君和庫洛姆醬嗎?」媽媽笑眯眯地提出一個大籃子,雙手合十請求道:「今天的點心媽媽也有給他們準備一份哦,就拜託信子和綱君替媽媽送過去了。」

  「唉!」澤田綱吉焦急地揮舞著雙手想要拒絕,「那個,媽媽……這麼晚了還拜訪別人不太好吧?而且,他們也不一定會想要我送過去的東西……」

  「好吧。」無視了澤田綱吉的抗拒,信子接過籃子點頭同意。

  「信子……」澤田綱吉扭頭看她,臉都皺成了一團。「既然你去的話,那我就可以不去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讓信子一個女孩子在大晚上走這麼遠的路嗎?」拉爾冷著臉不滿意地說。

  「就是,可樂!」可樂尼諾在旁邊幫腔。

  「謝謝你還記得我是個女孩。」信子撇了撇嘴。

  「我陪您一起去吧,信子小姐。」獄寺隼人站起來自告奮勇,他在媽媽看不到的地方晃了晃手上的炸彈,笑得不懷好意。

  我們是要去送飯不是要去打架,獄寺君= =澤田綱吉偷瞄了一眼裡包恩,雖然他表現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憑藉本能,澤田綱吉肯定媽媽突然想要送點心給骸他們的想法是誰促成的。不過比去送點心給雲雀學長……好吧,其實都一樣糟糕,半斤八兩啊這倆個人。

  「嘛,關心家族成員是boss的義務。」注意到澤田綱吉的目光,裡包恩眨了眨眼睛,語氣天真。

  「……」已經不想再反駁了,好累。

  澤田綱吉覺得自己陷入了某種深淵,各種意義上的。

  澤田綱吉匆匆吃完飯,和信子一起走出門。

  天空像是漆黑的絲絨,散落著幾顆小小的寶石,一彎缺了口的月亮掛在天上,夜涼似水。

  黑耀樂園已經荒廢了數年,裡邊的電燈已經壞了大半,也不見有人去修。澤田綱吉支著手電筒,圓柱形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道路。這附近沒有人家,他們踩過草叢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夜裡顯得格格不入,澤田綱吉身上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忍不住更加握緊了信子的手,澤田綱吉面色緊張。

  「信,信子,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信子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搖頭。她踢了澤田綱吉一腳,「廢柴綱吉,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改掉怕黑的毛病?把手電筒關掉吧,你又不是看不到路。」

  「關掉!」澤田綱吉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他的聲音驚起了一隻咕咕叫著的貓頭鷹,貓頭鷹撲扇著翅膀飛過他們的頭頂、他身體一僵,壓低了聲音說道,「為什麼要關掉啊信子!有光的話,我才會覺得比較安全。」

  「真是的,你以為末世的日子和現在一樣嗎?」信子抽出澤田綱吉的手電筒關掉,「現在開始給我適應!」

  在光源消失的一刹那,澤田綱吉抱著頭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嚶嚶嚶好可怕……」

  到底,該拿你這個笨蛋怎麼辦啊……信子無奈地把手按在他顫抖的肩膀上,沉默地站在他旁邊。她仰頭看著夜空,發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一點熒綠出現在黑暗中,它在空中劃出一道綠色的光帶,停留在信子的鼻尖。

  信子眨了眨眼睛,「螢火蟲?」

  在她說話的同時,螢火蟲被驚動,從她的鼻尖飛離。

  又有許多熒綠的光點冒了出來,像是掉到地上的小星星,在他和她的身邊飛舞


☆、鳳梨餡鳳梨形狀的鳳梨和果子

  「真的是螢火蟲誒。」澤田綱吉抬起頭,他伸出手指,一隻螢火蟲飛落到他的指尖,照亮了他半透明的指甲尖。小蟲子在他的指尖停頓了一秒,又扇動著翅膀飛上夜空,加入到他的族群中。

  螢火蟲不喜光,通常出現在野外的河邊,黑耀剛好符合了他們的生活習性,一代又一代,螢火蟲日益繁盛。起了風,長勢兇猛的野草泛起一撥一撥的草浪,在其中浮浮沉沉的大量螢火蟲就像是映照在海面上的星星,隨著波浪起伏,在草浪之間時隱時現。

  棕色的頭髮在風中飄舞,信子看向澤田綱吉,眼睛明亮而柔和,像是兩顆從天上掉落的星辰。她好似隔他很遠,但又是那麼觸手可及。

  澤田綱吉的手伸進口袋裡拿住小小的禮物盒,指尖摸索著盒子,他抿住唇,牙齒在唇上留下一道白痕,拿著盒子的手鬆開又握緊。都這麼多天了,他還沒有把發帶送出去,今天說不定是個好機會。

  「阿諾,信子……」

  信子歪了歪頭,示意她在聽。

  這大概是他的錯覺,盒子變得異常滾燙,逼得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終於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一把塞進信子手裡。

  信子接過盒子,她不解地看了一眼渾身不自在的綱吉,低頭打開盒子。

  這是一條很漂亮的發帶。

  信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披散的長髮,唇角揚起柔和的弧度。「謝謝,很漂亮。」

  螢火蟲在他們之間飛舞,劃出一道道輕靈的軌跡。澤田綱吉張了張嘴巴,只定定地看著信子,一時之間竟是無話可講。

  可惡,無論說點什麼也好!快點!澤田綱吉心裡的小人呐喊著,但他本人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動彈不得。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背牢的稿子完全忘記了。那張被反反復複修改了幾十次的表白稿靜靜地躺在他的口袋裡,讓他好想掏出來看一看。

  「嗯……嗯。不用謝。」他僵硬地回答。住嘴,我是要表白啊喂!!話一說出口,他的臉就垮下來了,恨不得時光倒流。

  信子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攏起披散的頭發放在耳側,用澤田綱吉送給她的發帶紮起來。她歪著頭理了理那截迎春花流蘇,眼底印著兩個小小的澤田綱吉。

  「好看嗎?」

  「嗯。」澤田綱吉眼神飄忽地點了點頭。

  穿著木屐的腳踮起,信子發帶上的流蘇靠近澤田綱吉的額發,柔軟的唇輕輕落到了他的臉上。

  沒等心神蕩漾的澤田綱吉反應過來,信子就兀自邁開步子朝前走去。沒有轉過頭,她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我們走吧,綱吉。」

  澤田綱吉撓了撓頭,跟上信子的步伐。

  其實,黑夜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可怕。他望著前方那個嬌小的背影,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有你在,我會一直朝前走下去。鬼怪也好,妖魔也好,真的遇到了,我大概也會打敗他們的吧,因為要保護你。

  我喜歡你,所以無所畏懼。

  迎春花的流蘇隨著棕色的馬尾輕輕擺動,貝殼一般小巧的耳朵泛起淺淺的粉。

  *

  走進黑耀樂園,一片蕭瑟之境。只剩下二樓歌劇院處透著朦朧的燈光,樓梯仍舊是斷裂的,信子也不想去找那個完好的救生梯,就直接跳上只剩下半截的樓梯,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澤田綱吉。

  不知從哪裡來的冷風刮過,地上掀起幾頁廢紙,澤田綱吉打了個哆嗦,也放棄了常識中他是跳不上去的想法,雙腳一蹦,直接跳上二樓。直到雙腳落了地,他才有如大夢初醒,一臉的驚訝。「咿,我跳上來了?」

  他一直是被作為普通人教養長大的,他的能力因為他的慣性思維受限許多。有很多他明明做得到的事情在他做之前就被他先一步否認,由此阻礙了他對自身的認識。其實他遠比自以為的優秀得多。

  他所缺乏的——是自信。

  不過在大家毫無保留的信任下,他似乎在漸漸找回他缺失的東西。除了他自身的努力外,他能夠變強也是多虧了彭格列眾人對他幾乎盲目的信賴。

  信子也知道他的缺陷,她沒有點明,只淡淡地說道:「你已經很強了,綱吉。」

  澤田綱吉害羞地撓了撓腦袋。

  寂靜的走廊沒有路燈,又幽深又空蕩,迴響著他們孤單的足音。信子找到歌劇院的入口,推開那扇破舊的大門。他們的影子映入門內明亮的世界,拉成兩根長條,一直延伸到露出棉花的沙發下。為了適應光亮,信子和綱吉都眯起眼睛看過去,正對上黑耀眾人不善的眼睛。

  犬和千種坐在歌劇院的左下角,前面是一台插卡遊戲機,手柄被他們放在一旁,他們將手按在地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骸和庫洛姆並肩坐在歌劇院中間破舊的沙發上,庫洛姆看著信子和澤田綱吉剛要起身迎上去,就被六道骸按住肩阻止了。六道骸優雅地調整了坐姿,將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叉托著下巴。他眯了眯眼,刻著「六」字的詭異眼瞳閃過一道暗光。

  「哦呀哦呀,真是難為你敢來這裡。被犬和千種嚇暈的小兔子。」魅惑的聲音特意將「嚇暈」倆個字加重了音節。

  澤田綱吉臉上一紅,下意識地看向信子。信子給了他一個「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在背後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把手上的食盒交給六道骸。

  犬抽了抽鼻子,吐著舌頭一臉垂涎。「是和果子的香味!」

  「犬。」千種聲線平直,他在背後戳了戳城島犬。犬一臉問號地轉過去,千種迎面給了他的腦門一個手刀。犬痛叫一聲,露出尖牙對著千種就要撲過去。千種對著六道骸點了點頭,示意他會約束城島犬。

  「骸大人。」

  犬的怒火在接收到六道骸投來的目光後偃旗息鼓,他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

  腿肚子顫了顫,澤田綱吉帶著七分慌亂,三分不自在的表情慢吞吞地走過去,他在沙發前遠遠地站定,伸直了雙手恭敬地彎下腰,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

  「那個,骸。這是我媽媽給你們準備的點心。」

  信子倚在大門口撥弄著發帶上的流蘇,閑閑地開口:「鳳梨形狀鳳梨餡兒的鳳梨和果子。」

  「kufufu,鳳梨兩個字你未免說得太多了吧,信子。」十字路口啪一聲在六道骸的腦門上炸開。

  信子的目光落在六道骸的頭髮上,她挑了挑眉,含笑看著六道骸。這幅什麼也不說的樣子深得裡包恩的真傳,真真是欠揍得要死。

  「庫洛姆,」將手落在少女單薄的肩膀上,六道骸也含笑看著信子。「對著這倆個人練習一下你的新幻術吧~」

  「誒!等,等一下……」沒等澤田綱吉說完,他腳下的地板就裂開了,他保持著呐喊的表情往下掉落。

  「抱,抱歉,請多多指教。」庫洛姆為難地看著他們,手上卻是絲毫沒有放鬆。

  信子把手靠近沖天的火柱旁邊,手掌傳來真實的燒灼感。她點了點頭,「有幻覺已經很成熟了。」

  喪屍的大腦已經死亡,尋常的幻覺對他們沒有作用,只有有幻覺才能對他們造成傷害。像六道骸和庫洛姆這樣優秀的幻術師,在對上喪屍的時候擁有巨大的殺傷力。他們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幻覺、有幻覺,潛藏在幻覺中的有幻覺、從有幻覺中孕育而生的幻覺,潛藏在謊言中的真實,潛藏在真實中的謊言,這就是霧。

  庫洛姆的臉上泛著紅暈,她對信子和剛從幻覺裡爬起來的澤田綱吉點了點頭,「下面請當心。」

  「等……」又來啊豈可修!澤田綱吉又一次掉了下去。

  超直感在某種意義上是幻術師的剋星,還真難得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幻覺。拼弟/妹失敗,信子看著澤田綱吉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她對澤田綱吉沉聲說道:「保持靈台空明,心無雜念。」

  「……靈台是什麼?」在這樣的疑惑下,澤田綱吉倒是擺脫了心裡的雜念,一門心思地思考起「靈台」的意思,歪打正著地破解了庫洛姆的幻術。他睜著無辜的眼睛,棕色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那不是祭拜亡人用的牌位嗎?」

  信子無奈地掩面,難怪他會把世界盃當成杯面的一種,真是奇葩的聯想力。

  「kufufufu……」六道骸笑而不語。他打開食盒,裡面不像信子說的只有鳳梨形狀鳳梨餡兒的鳳梨和果子,也有做成草莓形狀的,蘋果形狀的……每個不過彈珠大小,做得精緻可愛,看上去就讓人食欲大發。六道骸本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原則挑了個草莓形狀的咬了一小口。他挑了挑眉,居然是鳳梨味的。他又拿了其他形狀的各嘗了一口,結果不出他所料,不管外表如何,這些和果子都是鳳梨味的。

  「啊啊,你看他都把鳳梨弄到頭上了,骸他肯定超級喜歡鳳梨的啦媽媽!」六道骸在腦海裡腦補出信子對澤田奈奈的說辭,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很是歡快。

  且說那一邊,信子身手靈活心智堅定,庫洛姆對她施加的幻覺和有幻覺都不怎麼管用,庫洛姆也沒有窮追不捨,乾脆把重心全放到對付澤田綱吉上。信子見庫洛姆不再將槍口指向她,也就不再動手,抱著手臂看著澤田綱吉應對庫洛姆的招數。短短一會兒功夫,澤田綱吉已經快要被庫洛姆逼得用出超死氣模式了。不得不說,庫洛姆是個幻術方面的天才。

  六道骸留下了幾個庫洛姆喜歡吃的和果子,把其他的都扔給了眼巴巴望著他的城島犬。他看夠了戲,柔聲對庫洛姆說道:「可以了,庫洛姆。」

  庫洛姆聞言立刻罷了手,她羞澀地對澤田綱吉再一次道了歉,乖巧地坐回六道骸身邊。她紅著臉接過六道骸遞給自己的和果子抱在懷裡,瞪著清澈明亮的紫色大眼怯怯地看著信子和綱吉。

  「明天早上7點,地點是死亡之山。」信子將手絹遞給澤田綱吉讓他擦汗,她收斂起表情,認真地看向六道骸,「必需品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人一個背包。這是清單。」她將紙擼平了擲過去,那張軟綿綿的紙好似被轉換了性質,像是鐵片一般飛入六道骸等在空中的手中。「還有什麼要帶的你自己斟酌,儘量輕便。」

  六道骸接過清單,目光一目十行地掃過,他的神色看起來一直是漫不經心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看進去沒有。半晌,六道骸抬起頭,一紅一藍的眸子閃爍過期待的神色,他撫著下巴,露出愉悅的笑容,「kufufu,真是讓人期待啊,那個世界。」


☆、出發!

  晚上被庫洛姆用幻術嚇得夠嗆,澤田綱吉晚上回來沾枕便睡了,倒是信子守著他一夜無眠。她看著他流著口水的睡顏,握緊了腰際的刀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信子,還在擔心嗎?」裡包恩揉著眼睛坐起來,粉色的睡帽軟噠噠地垂在頭上,看上去可愛得一塌糊塗。

  信子搖了搖頭,她把玩著發帶上的迎春花流蘇,垂眸良久,才抬起頭苦笑一聲。

  「如果不是我當初貪心賴著不走,事情本來不該是這樣。但是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想說後悔什麼的,走一步是一步吧。」

  裡包恩打了個呵欠,把小被單攏到身前推成一團把他自己裹在裡面。「阿綱是要繼承彭格列的人,多點歷練也沒什麼不好。為了你去死總好過死在莫名其妙的暗殺上。」

  「不要偷換概念啦。」= =

  「嘛,總之就是這麼回事。」裡包恩點了點頭,睡帽上垂著的絨球輕輕拂過他粉通通的小臉蛋。裡包恩是彩虹之子,作為支撐著這個世界的支柱之一,他是不能跟信子他們一起去的。「他是我的弟子,不會那麼簡單就死去。山本和獄寺他們也是,作為彭格列的第十代,他們的潛能不是用常識就能估計的東西。」

  「希望如此吧。」把刀摟在懷裡,她仰起頭看向窗外的明月。高光打在信子的眼睛上,一抹流光轉瞬即逝。

  但願人長久。

  *

  澤田綱吉像是每個平常的早晨一樣兵荒馬亂地收拾妥當,拖著信子慌裡慌張地打開門。門外靠牆站著的山本和獄寺聞聲看過來,露出笑容。

  「喲,阿綱。」

  「早上好,十代目。」

  「誒,來得好早。」澤田綱吉看了看天邊還在雲層中奮鬥的朝陽,「是我們起晚了嗎?」

  「哈哈,沒有。我只是因為想到要去異世界興奮得睡不著而已,所以才一大早就跑過來了。」山本武勾住澤田綱吉的脖子,笑嘻嘻地說。

  不是異世界啦山本,別把我們說得要穿越去西方玄幻大陸一樣,才不是那麼yy的事情!

  獄寺隼人在後面扯開山本武,叫嚷道:「喂喂,不要動手動腳的,你這個棒球白癡!」

  「嘛嘛,獄寺也很興奮吧。」山本武轉而勾住獄寺。

  「才沒有!你給我放開啦,棒球白癡!」獄寺在反抗中把書包裡藏著的書弄了出來,渾身一僵,他紅著臉眼睜睜地看著一隻白淨的小爪子撿起其中的一本。

  信子拿起書看向書名,「《喪屍攻略手冊》?」

  「是很有名氣的那本書嗎?這幾天裡包恩也逼我看過。」澤田綱吉也有樣學樣地撿起了一本,那一本書的標題卻是《生化為王》,封面是一坨馬賽克。

  ……哈?

  獄寺隼人慌忙地搶過澤田綱吉手裡的書,撿起地上的書一股腦地塞進自己的書包裡。Q版的獄寺隼人飆淚撲到澤田綱吉腿上。

  「雖然內容很淫|蕩但是這本書的情節很值得借鑒啦!嚶嚶嚶十代目你相信我,我才不是那種看小黃書的人渣呢!」

  「我根本沒有這麼想!」

  「哈哈,獄寺真是聰明,我完全沒想到可以從書上學習怎麼對付喪屍呢。」山本武撓著頭笑道。「可以借給我看看嗎?」

  別鬧了……

  刀柄咚一聲落到獄寺隼人頭上,他的頭頂冒出一個大包。然後刀柄又落到了澤田綱吉頭上,澤田綱吉捂住熱氣騰騰的大包,委屈地鼓起臉。「為什麼我也被打了!」

  「啊,順手。」信子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澤田綱吉別開臉,流下兩行淚水。

  「獄寺,把書上的內容全部忘掉。你只要記得我告訴你們的喪屍的特性就好了,別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玩脫了,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那兒。」

  「……是。」獄寺隼人摸了摸自己熬夜整理好的書,不甘心地點頭。

  *

  等他們來到了死亡之山約定好的地方,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簡直就是戰場啊,這裡。」澤田綱吉看著周圍橫七豎八被攔腰斬斷的大樹,面露驚訝。

  被燒成焦黑的樹枝冒著白煙掉在地上,旁邊的石頭被什麼東西劈成了兩半,碎屑灑了一地。

  戰場中間擺著一張桌子,雲雀恭彌和六道骸一人坐一邊,淡淡的殺氣在他們之間彌漫。裡包恩坐在他們的中間,絲毫不被殺氣影響,端著茶細細地品著。庫洛姆坐在靠近骸的那邊,時而看看面無表情的雲雀恭彌,時而看看笑得人畜無害的六道骸,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笹川了平不似裡包恩淡定,卻是個神經堪比水泥鋼筋的人,在這種沉默的氣氛裡,唯獨他一個人大聲地招呼著眾人,硬是弄出了個熱鬧的場面。

  裡包恩先來一步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最讓人頭疼的雲守和霧守的自相殘殺,信子見了雲雀恭彌和六道骸臉上難以掩飾的子彈的擦傷,低下頭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被教訓了吧,這兩個人。

  人數本來就超標了,待信子他們走過來,這裡的人數已經達到了9個人之多,雲雀恭彌忍無可忍地拿出浮萍拐,「群聚,咬殺!」

  「咿!」澤田綱吉被一拐打飛。等一下啦,今天不是要去到那個超級危險的世界嗎!雲雀學長你這樣打壓我方戰鬥力是要鬧哪樣啊!求團結!

  炸彈落在雲雀恭彌腳下,雲雀恭彌上前幾步,借著炸彈產生的氣浪加速靠近獄寺隼人,披著的校服在白色的硝煙中獵獵作響。

  「混蛋!」獄寺隼人點燃炸彈扔出去,炸彈在空中匪夷所思地變了幾次軌跡飛向雲雀恭彌。

  獄寺隼人頭上的小籠包上又摞了一個,信子的刀柄轉換方向抵住雲雀恭彌的浮萍拐,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雲雀恭彌往後一跳調整了姿勢正要衝過去,就被裡包恩擋住了去路。

  「隼人,住手。」

  「雲雀,請住手。」

  信子和裡包恩的話同時響起。

  雲雀恭彌靜靜地盯著裡包恩黑洞洞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冷哼一聲收回了武器轉身回到剛才的位置上。

  獄寺隼人猶自沉浸在信子的那一聲「隼人」裡,俊臉上露出少女似的紅暈。要是十代目也這樣叫我就好了。

  山本武扶起澤田綱吉,感歎道:「雲雀學長打招呼的方式真是激烈啊。」

  「啊,原來是在打招呼嗎!」笹川了平恍然大悟。

  「那才不是在打招呼!」澤田綱吉揉著自己紅腫的臉頰,滿含委屈地看了若無其事的雲雀恭彌一眼。

  雲雀恭彌察覺到澤田綱吉的視線,挑起眼梢看過來,只看得澤田綱吉一哆嗦。

  「哼,草食動物。」

  六道骸笑了幾聲,歪著頭不動聲色地看戲。庫洛姆的手松了又握緊,握緊了又鬆開,有心要阻止他們,又擔心自己沒有立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是憂慮。

  「誰允許你說十代目了!」獄寺隼人炸毛跳起來。

  山本武從後面拉住他,「哈哈,雲雀學長沒有惡意的啦,獄寺。」

  「要好好和後輩們說話啊,雲雀。」笹川了平欲把手搭在雲雀恭彌肩上,卻被雲雀皺著眉躲開了。笹川了平也豎起眉頭,不滿道:「喂喂,大家都是朋友嘛,你幹嘛老是這樣!」

  雲雀恭彌扭過頭,「我不需要朋友。」

  「超級火大的啊!」笹川了平一腳踢開座椅,朝雲雀恭彌走過去。

  一陣雞飛狗跳後,除了置身事外的六道骸和庫洛姆,彭格列的第十代們,就連雲雀恭彌都掛了彩。

  把這群傢伙湊到一起就是個錯誤!

  信子頭疼地撫了撫額,把早已準備好的背包發給狼狽的眾人。

  「現在進行最後的確認。打開你們的背包,」信子也打開自己的背包,一件一件檢查。「裡邊有兩瓶水,一個手搖式電筒,一杆工兵鏟,十二根冷光棒,3組手雷,1組塑|膠|炸|彈,三把長短不同的匕首,換洗衣服兩套,5天分量的行軍糧……事關生死,請務必確認無誤。」

  一架直升機飛到他們上空,投下數個用黑色迷彩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裹,拉爾,可樂尼諾和澤田家光也從直升飛機上跳了下來。

  「喲,信子,阿綱~~」澤田家光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笑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裡包恩,你要的武器給你送到了,可樂。」可樂尼諾老樣子和裡包恩撞腦袋,「要不是拉爾,我才不願意給你當跑腿的,可樂!」

  裡包恩也撞回去,「你本來就只配當個跑腿的。」

  信子把其中一個包裹打開,裡邊是一堆軍用服裝,戰術手套,戰術背心,戰術腰帶,軍靴,護目鏡……衣物的口袋裡已經裝好了相應的物資。這些裝備被分裝在數個小布袋裡,每個布袋都寫有其主人的名字。信子又打開其餘的幾個包裹,裡邊赫然是閃瞎人眼的熱武器和冷兵器。全部的東西全是拉爾和可樂尼洛親手經辦的,品質和性能自是不必說的。

  「裝備是按照個人的尺碼製作的,請按照布袋上的銘牌領取。這些武器你們挑自己順手的拿,別貪心,東西背多了當心跑不動。子彈總會用完,每個人請至少攜帶一件冷兵器。」

  拉爾鄙視地看著幼稚的倆個人,下意識地退後幾步遠離了他們。她昂著頭倨傲地看著信子,冷聲道:「記得把這群廢物一個不少地帶回來,信子。」

  信子深知拉爾彆扭的心思,懂得拉爾其實是在要求她照顧好自己。她笑了笑,抱起小嬰兒,輕輕答道:「嗯,我會的。一個也不會少。」

  拉爾一巴掌打開信子的手,「不要隨便碰我!」

  「嗨嗨——」

  「阿綱……」澤田家光按著澤田綱吉的頭,臉上閃過懷念的神色。「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澤田綱吉有些尷尬地躲閃過澤田家光的目光,心裡疑惑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回事。

  「以前……」澤田家光頓了頓,還是沒有好意思給阿綱解釋他是為了全家人的安全才時常不在家的。他收回話頭,只一一交代了一些武器的使用技巧和野外生存的細節。

  澤田綱吉低著頭默默地聽著,卻回憶起童年裡少得可憐的和父親相處的日子。

  總是不理會他的意思,總是把他弄哭,他的爸爸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疼*你而已。】腦海裡響起信子和他說的話,澤田綱吉偷偷抬頭看向絮絮叨叨的澤田家光。

  【身為裡世界有名的黑手黨,你想過嗎,身為他的家屬為什麼能過著平靜安寧的生活?】

  澤田家光金色的頭髮中夾雜著幾絲不明顯的白髮,記憶裡那個徒手就能舉起他的年輕父親終是敗給了時間,他老了。澤田綱吉不由得有了一絲心酸。

  【他所做的,不過是為了你和媽媽。真是個笨拙的男人,不是嗎?他不知道解釋,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澤田綱吉怨澤田家光的,無非就是澤田家光總是在澤田綱吉需要父親陪伴的時候不在身邊。不深,卻一直在心裡隱隱作痛。

  他抬手握住澤田家光按在他頭上的那只手,觸及父親粗糙溫暖的手掌。

  「爸爸。」兩年來,澤田綱吉第一次對澤田家光笑,他清楚地看見父親眼裡的愕然和激動,澤田綱吉頓了頓,面色放柔。「等我回來,可以教我釣魚嗎?」

  兒子終於願意原諒他了,澤田家光心底情緒翻湧,真恨不得翻幾個跟頭。他激動得眼眶一紅,虎目含淚地直接把兒子摟進懷裡,往他背後捶了一下,大聲道:「當然!不止是釣魚,爸爸會的可多了,還有的你學呢!」

  澤田家光鬆開被自己一拳捶得差點背過氣的澤田綱吉,又從拉爾跟前搶過信子,一左一右抱住一雙兒女。

  「記得早點回家,孩子們。爸爸和媽媽在家裡等著你們呢。」

  信子也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忍住眼淚抱了抱澤田家光,退出他的懷抱和綱吉雙手交握,和綱吉異口同聲地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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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全】平行時空

  一切準備就緒,信子和綱吉站到眾人中間大眼瞪小眼。

  「我要怎麼做,信子?」澤田綱吉根本不知道怎麼打開時空通道,臉上帶著緊張的神色。

  「……把頭低下來。」信子隱蔽地輕瞥了一眼一直藏在樹後的尾道,踮起腳環住澤田綱吉的脖子。

  澤田綱吉的臉紅了,清晰的倒吸氣聲在眾人中間響起。信子靠近澤田綱吉偏過頭,她垂下眼睛,卷翹的眼睫毛刷過澤田綱吉的臉頰。

  「那個……」

  落下的唇堵住了澤田綱吉羞怯的疑問,他整個人都快熟了。只是蜻蜓點水地輕觸了一下澤田綱吉的嘴唇,信子就放開他,臉上什麼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就是這樣做。」

  話音未落,一個巨大的彭格列紋章在眾人腳下浮現,大地震動,紋章放出耀眼的光芒直射天際,周圍的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

  「落點不確定,」信子將手放在刀柄上,金紅色的眼睛煞氣彌散,聲音宛如冰淩撞擊,泛著淡淡的寒意。「做好戰鬥的準備。」

  紋章的邊緣已經露出了扭曲的彩色空間,這時,一個黑色的毛團蹦入了紋章之內的空間,信子一驚,反射性地就舉刀砍去。信子再定睛一看,這哪裡是什麼襲擊,分明是藍波這個淘氣鬼,信子的刀險而又險地停在藍波驚恐的小臉蛋前,她手腕一轉歸刀入鞘,另一隻手抱住飛撲過來的藍波。

  「你這只蠢牛,快點給我滾出去!」獄寺隼人臉上的慌張一閃而過,他從信子懷裡把藍波揪出來就要往外扔。

  「藍波為什麼會在這兒!」澤田綱吉抱著腦袋炸毛了。

  在場的人們都皺起了眉頭,他們誰也不希望把這麼小的孩子帶到未知的危險中。但是來不及了,在藍波進入紋章的一瞬間,時空的通道正式打開,紋章的外面變成了扭曲的彩色隧道,再也不見裡包恩等人的身影。脫離了重力的牽引,大家都漂浮在空中,彩色的隧道飛速地往後退去。

  廢棄的城市佈滿硝煙與血跡,血跡斑斑的「人類」僵硬地行走在街道中,他們伸直了雙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令人寒毛倒立的嘶吼在城市的低空中迴旋,一直延伸到陰沉的天際。灰色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條口子,一個巨大的光球出現在天空的黑洞中,從1千英尺的高空中掉落。光球重重地砸到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黑亮的帥氣軍靴暴露在空氣中,彭格列眾人腳踩著未散的煙塵,出現在這個全新的世界。

  他們全部穿著統一樣式的黑色軍裝,貼身的軍裝勾勒出少男少女們瘦削挺拔的身姿,讓他們也帶上了幾分肅殺之氣。

  鏡頭拉高,陽光的光斑在半空中連成一線,綱吉等9人只剩下一個黑點,被成千上萬的行屍走肉團團圍住,仿佛是掉進餓狼堆裡的肉粒。

  這是最壞的落點,沒有之一。

  喪屍好像也被信子他們到來的巨響震住了,但他們到底不是活人,只剩下對血肉的渴望的大腦很快被空氣中迅速彌散開的新鮮肉味佔據。密密麻麻的喪屍群向驚魂未定的眾人張開血盆大口撲了過去,無論是前後上下都被這群腐爛的行屍佔據,生路全無。

  「跟著我,跑!」信子的聲音驚醒了被這可怖的一幕鎮住的少年們,他們的心志到底比常人堅定數倍,就連庫洛姆藍波也沒有表現得太過驚懼,順從地跟上信子的腳步。

  閃耀的火炎凝聚在刀尖上,原本不過1米半的長刀附著火炎,形成一把遠超過百米的巨刃,空氣發出尖細的嘶鳴聲,炎刃砍入屍群,所到之處,喪屍灰飛煙滅。他們的面前形成了一條寬敞的真空帶。眾人狂奔向前,他們身後的空白很快被新的喪屍填滿。

  時間還沒有過去一分鐘,離他們最近的喪屍和他們只隔了五六米的距離,他們眼看又要陷入屍潮中。信子落在最後面,不斷用火炎消滅湧過來的喪屍,她指著他們前面不遠處的大樓,大聲喊道:「用飛爪!到那座大樓的牆上!」

  這半個月,他們不但對自己的格鬥技進行了修煉,還系統地學習了各種工具的使用。出於他們彼此之間無法言說的信任,他們都沒有試圖留下來幫助信子殿后,而是立刻掏出了一把發射器,對準大廈高處的牆壁,將飛爪發射。飛爪連著繩索落到牆面上,大張的三個尖爪狠狠扣入牆面鎖緊,它尾部裝著的飛輪開始飛速運轉,將繩子收入飛輪中,眾人被繩子拉扯著飛向牆壁,各色的髮絲劃破空氣。

  雲雀恭彌第一個落到牆上,他一拐打碎牆面,跳入大廈內。他迎面就對上了幾具湊過來的喪屍,鳳眼微眯,他按下浮萍拐上的機關,尖利的倒刺從平滑的鐵棍上出現,浮萍拐的末端各滑出一根連接著鐵刺球的鎖鏈。喪屍已近在眼前,他還有閒心拉下護目鏡,銀光一閃,那幾具喪屍的頭便少了一半,渾濁的腦漿混著烏黑的血液噴灑了一地。隨後進來的山本武剛好踩在這攤血液上,他抬了抬腳,腐臭的血液滴滴嗒嗒地從軍靴上掉下來。他把時雨金時變回原形,沖到雲雀恭彌身邊一刀砍飛站在雲雀恭彌身後正要撲過去的喪屍。

  雲雀恭彌瞟了他一眼,「多事。」浮萍拐上沾著喪屍的血液,雲雀恭彌也不想並盛的棒球隊少了他們的主力,山本武這才逃脫了被咬殺的命運。

  山本武撓了撓頭,臉上絲毫沒有剛殺了一個類人生物的罪惡感,「哈哈,這種遊戲還是要大家合作才好玩嘛,雲雀。」本著這種心態,他很快調節了心中的恐懼和負罪感,笑容滿面地說道。

  「就是!雲雀你就是性格太不合群了,才會至今都找不到女朋友!」笹川了平接上山本武的話,語氣裡帶著憐憫。他平素戰鬥用的都是自己的拳頭,到了生化世界這招可就不行了。喪屍沒有疼痛,遇到笹川了平的拳頭,他們不但不會躲閃,反而會張開嘴迎上去。可樂尼諾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出了適合他在生化世界使用的武器。這是一雙肉色的薄拳套,做得輕薄透氣,像是笹川了平的第二層肌膚一般完全不會影響他的日常活動。但當他向裡邊灌注晴之炎時,拳套就會像《嘩戰警》裡的金剛狼一樣在手背上長出五根長而鋒利的鋼爪,削金斷鐵不在話下。

  「你有?」雲雀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反問回去。

  針對火炎的訓練也在計畫表中,除了澤田綱吉一開始有些不順,其他人都很快掌握了點燃火炎的技巧。威爾帝此刻正在研製匣兵器,而裡包恩又恰好需要這種精巧無需彈藥消耗的武器,一向不和的兩人一拍即合,由裡包恩代表彭格列出錢出人(人指的是可憐的第十代們),威爾帝負責研究趕制。時間緊湊,威爾帝好歹在他們離開之前完成了笹川了平的拳套,獄寺隼人的弓箭和澤田綱吉的雙槍。威爾帝不負天才科學家之名,這些匣兵器的攻擊效果雖然遠遠不如十年後已臻完善的匣兵器,卻也是把普通武器甩出十七八條街的。自此彭格列開始正式支持威爾帝的研究。在那之後,他們又陸續招攬了其他兩名科學家。在彭格列提供的優秀條件下,匣兵器短短五年便問世,威爾帝三人聲名遠播,彭格列更是掌握了全世界將近7層的匣兵器此略過不提。

  笹川了平渾不在意雲雀的話,挺起胸膛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自豪:「我可是有妹妹的人!」

  「白癡,那根本就是兩回事吧!」獄寺隼人提著藍波跳進來,他看見山本武和雲雀恭彌正在血腥地砍殺著喪屍,皺起眉頭就捂住藍波的眼睛。「蠢牛,不要看。」

  藍波雖然自稱為殺手,卻是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不要說他身為波諾維家族這一代中唯一的小孩,一直都是備受寵*,就連在澤田家,他也是被眾人或多或少地保護著,他被剛才萬屍奔湧的場面嚇得半死,接下來又來到了血腥味不斷彌漫的大樓內,他深吸了一口氣,嗚哇嗚哇地大哭起來。這聲響引得大量的喪屍朝他們所處的房間內走過來。

  「給我閉嘴啊蠢牛!」獄寺隼人暴躁地使勁搖晃著藍波。「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喪屍!」

  藍波也跟著他們看了幾天喪屍片,也知道這些醜陋的怪物叫喪屍。哭聲一頓,他緊緊摟住獄寺隼人的脖子,深怕他把他扔出去,發出更大聲的哭叫:「嗚哇哇,不許你把藍波大人扔出去!」

  獄寺隼人被他勒得呼吸不能,額頭青筋直跳揪住藍波的小胳膊小腿想要把他從自己脖子上扯下來。「蠢牛,你,你給我放手!」

  獄寺隼人身後血跡斑斑的書堆裡伸出一隻手掌,手掌上缺了一塊肉,露出連接著筋腱的森森白骨,肥胖的蛆蟲在其中蠕動,尾巴上拖著黏稠的銀絲。手掌的主人悄無聲息地從書堆裡爬出,將手伸向獄寺隼人的腳踝。他的存在被書桌擋住了,其他人根本沒有發現獄寺隼人身後的動靜。而獄寺隼人一心想要把藍波扯下來,竟然也大意了。只有正對著這具喪屍的藍波看見了他,藍波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嚇得連聲音都沒了,他掏出頭髮裡的手雷就扔過去.獄寺隼人這時候也發現了不對,他並沒有回頭,而是抱住藍波邁開長腿快速地遠離了剛才的位置,將弓箭指向那具喪屍。

  手雷的引線燃至末端,轟然炸裂。猝不及防的眾人雖然都即時避開了爆炸,卻被飛散的碎肉撒了個滿頭滿臉。

  「你這個死小鬼!」獄寺隼人真恨不得掐死手裡這只含著淚水的小牛,他瞪了藍波半晌,一臉兇惡地從口袋裡掏出糖果,塞進他嘴裡。「不許哭!」

  藍波含著糖果,漸漸地收住哭聲。一個手雷就把喪屍炸死了,也不是很可怕嘛。他這樣想著,滿是淚痕的臉露出了沒心沒肺的笑容。「哈哈,是藍波大人救了你哦,快點叩仰我啦蠢寺!」

  獄寺隼人忍無可忍,一拳頭落到藍波的頭上,藍波又開始哭起來。


☆、初遇(信子隼人幼年番外慎買)

  義大利。

  穿著破舊寬大的衣服的女孩蹲坐在行道樹的枝幹上,狼吞虎嚥地吃下一個發了黴的麵包,麵包很小,她甚至還沒嘗出這是什麼味道就沒有了。

  看了一眼樹下聚集著的腐爛行屍,小女孩留戀地舔了舔手指頭上的麵包碎屑,一雙棕色的大眼滴溜溜地在眼眶中亂轉,搜尋著可以入口的東西。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她早已失去庇護。身為異國人的她無法與人交談,也不認識隨處可見的文字,只能一個人到處遊蕩。憑藉死氣之炎,她倒是不至於餓死,但也就是這種程度了。

  目光落到樹葉上一隻肥嘟嘟的蠕蟲身上,小女孩咧開嘴無聲地笑了。對比起佈滿塵土的臉蛋,她的牙齒白得耀眼。手疾眼快地抓住蟲子,她咽了一口唾液,將蟲子堅硬的頭部掐掉,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活著的蟲子還在嘴裡掙扎,但是多咀嚼一會它就不動了,乖乖地成為她的養分。味道有些腥檀,但只要能讓她的胃稍稍緩和一下燒灼的饑餓感,這點小小的缺點她根本不在乎。

  髒兮兮的小手落到空癟的肚子上,信子歎了口氣。還是好餓,如果連最後的體力都沒有了的話……

  樹底下的喪屍越聚越多,他們只剩下眼白的瞳孔遙望著樹上的信子,將乾枯的手伸向她。

  僵硬而腐敗,啃噬鮮血的怪物。

  大概,這就是她最後的下場。

  風帶來遠處的聲響,信子的耳朵動了動,忽然站起身向東方望過去。那裡有人!

  在這個佈滿喪屍的城市裡,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活人了。信子有些激動,立刻用火炎飛了過去。在空中,她的視野很清晰。但鳥類中也有一部分被感染了,她輕易也是不敢飛得太高的。她獨身活在末世裡已經快要一年了,人心險惡也是懂得的。只是人都是群居生物,她已經快要忍受不住獨自一人的寂寞了。

  在離她剛才吃飯的地方不遠處,有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男孩。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大廈二樓突出的天臺,那裡有一扇小門與大廈相接。如果關上那扇門,大廈的喪屍進不去,地下的喪屍夠不著,倒是個好地方。

  出於謹慎,信子並沒有大大咧咧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而是選擇藏到天臺小門頂上的看板後面觀察他們。這裡居然也有一隻喪屍,信子毫不驚慌地拔出匕首切斷了他的脊椎,無聲無息。她抬頭往上看,在不知道具體是幾樓的高層上吊著一條由棉被還是什麼東西結成的繩索,那點長度,怎麼都夠不著地面。他應該是力竭摔了下來,然後因為病毒再一次「復活」。信子將再也不能動的屍體踢到一邊,蹲在他的旁邊打量著那倆個人

  天已經暗了下來,不過不礙事。在這個沒有光明的城市裡呆這麼久了,信子的夜視能力也練出來了。

  他們同樣也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那個男孩的頭髮很髒,倒也看不清他頭髮的顏色是灰色還是銀色的。這麼久了,信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和她同齡的男孩子,很是驚奇地瞧著他。

  他的眸子是翠綠色的,像是小狼的的眼睛一樣既孤傲又冷漠,明亮的很。

  腳下的鐵門不斷發出撞擊聲,想必是他們上來時引過來的喪屍。他們會越聚越多,這扇門遲早會被撞破的。這種事情信子知道,她料想他們也是知道的,畢竟他們活到了現在。

  男孩和男人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他們似乎是起了爭執,男人推了男孩一把,男孩一時不察,摔倒在地。那個一直背著信子的男人終於露出了正面,信子看著他脖子上突起的黑色筋脈和生了眼翳的眼睛,心沉了下去。他被感染了。

  【夏瑪律,你不是醫生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男孩沒有爬起來,只是倔強地仰頭看著男人,眼底含著淚花。

  這就是語言不通的討厭之處了,信子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咳咳……】夏瑪律吐出一口漆黑的鮮血,他見得血的顏色,便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後退了幾步遠離獄寺隼人,夏瑪律把自己背上髒兮兮的背包扔給獄寺隼人,懶散地往地上一坐,面上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隼人,醫生又不是上帝,你當我全知全能呢。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改一改你毛躁的性子吧,下一次我可不會來救你了。】他拿出一顆膠囊,扔到空中,膠囊裂開,飛出一隻蚊子。他仰頭閉上眼睛,等待著蚊子落到自己皮膚上。

  【切,殺人的東西最後還是自己受了嗎?】

  「吧唧。」一聲輕響,獄寺隼人沖過來拍死了停留在夏瑪律胳膊上還沒來得及注射毒液的蚊子。他拉起夏瑪律胸前的衣服,神色兇惡地大吼:【喂,平時不是一副最*惜生命的樣子嗎!有種就不要做出自裁這種懦弱的事情啊!】眼淚從綠寶石一樣的眼睛滾落,順著骯髒的臉頰劃出兩道污濁的痕跡。他的神色變得軟弱,低頭輕喊:【別扔下我一個人啊,夏瑪律……我只有你了……】

  低下頭的獄寺隼人沒有發現,或者說是故意忽視了夏瑪律的變化。他的眼睛已經全被慘白的眼白佔據,也不再呼吸,他——不是人了。

  剛剛轉化的喪屍有一個短暫的過渡期,這時候他還動不了,但過不了幾秒,他就會撲上去!信子這時候也顧不上隱藏了,她好不容易才看見了活人,而且還是個和她一樣的小孩,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咬?

  金紅色的光芒一閃,信子撲上去將獄寺隼人拉離夏瑪律的身邊,手起刀落。

  烏黑的血液呈扇形撒了一地,大睜著眼睛的頭顱咕嚕咕嚕地滾出老遠。

  碧色的眼睛瞪得好似銅鈴,藏在眼眸深處的某種情緒發出清脆的破裂聲,獄寺隼人呆呆地看著夏瑪律身首分離的屍體,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喉嚨裡發出淒厲的嘶吼。「啊啊啊啊!!」

  他一把推開被他幾乎振聾了耳朵的信子,踉踉蹌蹌地跑到夏瑪律的頭旁邊,把他撿起來放在夏瑪律的脖子處。他顫抖著抹了一把眼淚,沾了血的手將臉弄得更髒。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只要快點拼好……】

  信子輕咬嘴唇,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聲道:「他已經死了。」

  狠狠地打開信子的手,獄寺隼人揮拳擊中信子的臉頰,神色猙獰,「你以為這是誰害的!」他竟是會說日文的。

  信子也是經歷過這種喪親之痛的,她沒有躲閃,默默承受了獄寺隼人的全力一擊,被他打倒在地。獄寺隼人騎在信子肚子上,一拳一拳打在她的臉上,毫不留情。「去死啊!!!」

  待他稍微冷靜了下來,信子的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她偏頭吐出一口血,裡邊還帶著她的幾顆乳牙,信子擦了嘴角,疼得扭曲了臉。「好受點了嗎?」

  獄寺隼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信子當時是在救他,只是……他實在是理智不了,夏瑪律本不應該死,若不是他拖累……

  啊,我還真是可悲啊,居然要拿一個無辜的人來發洩。獄寺隼人坐到一邊,疲憊地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默默掉下眼淚。

  門口的撞擊聲越發劇烈,鐵門已經有了松脫的痕跡。

  信子看了一眼門口,將夏瑪律扔給獄寺隼人的背包背到自己身上,又撿起獄寺隼人扔在一旁的那個小一號的背包遞給他。

  獄寺隼人抬頭看了一眼,把背包接過來抱在懷裡,仍舊是一動不動,竟是生氣全無。

  「喂,門要破了,我們快逃吧。」信子見他絲毫沒有再動的意思,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頭。

  「逃?我們要逃到哪裡?」獄寺隼人搖了搖頭,收起雙腿,把臉埋進膝蓋。「我已經厭倦了,就這樣吧。」

  「啊,這樣啊……」信子乾巴巴地應了一句。

  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身體旁邊多了一團溫暖的熱源,獄寺隼人抬頭一看,信子居然也坐在他身邊不逃了。

  「……你在幹什麼啊,要走就快點。」他皺眉,挪動屁股離信子遠了點。

  信子抓住他的胳膊,垂眸道:「不要離我這麼遠,好嗎?」

  獄寺隼人挑了挑眉不發一語。

  「一個人……好可怕。」將獄寺隼人的衣袖抓起皺褶,一顆晶亮的水滴落到信子的下方。「我最怕黑了。」

  我可沒看出來。獄寺隼人不太想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孩子,扭過身體背對著信子,目光呆滯地注視著被喪屍不斷撞擊的鐵門。身後的人沒有在乎他的沉默,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

  怕他更加嫌棄她,信子只敢輕輕抓住他的衣角,懨懨地低著頭。「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一個人。」

  「你是八嘎嗎?」

  門被撞破了,喪屍蜂擁而來。倆個小孩子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

  陰霾的夜空連一顆星子也無,烏雲吞沒了月亮,世界一片漆黑。

  一聲清脆的槍響響徹夜空,離他們最近的喪屍額頭冒血飛了出去。

  「你還真不逃啊白癡!」扯起小女孩狂奔,獄寺隼人的頭絲在風中張狂飛揚。

  像是花苞一樣,笑意在信子的唇邊停頓了一下,粲然綻放。

  「你答應了嗎?」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快點給我攻擊!」對信子完全弄錯了重點的行為,獄寺隼人咬碎了一口銀牙。

  金紅色的火炎照亮了黑夜,烏雲掠過月光,灑下一片柔和的銀光。

  小女孩抱著震驚的小男孩,飛上夜空。

  「白癡你注意前面的看板啊喂,要撞上去了啊啊啊!」


☆、藍波的雷之指環

  血肉從潔白的花瓣上滑落,花苞抖了抖,白蓮的花瓣徐徐舒展,露出被包裹在蓮花中的庫洛姆和六道骸。六道骸看到被濺了一身血肉的彭格列眾人,唇邊勾起愉悅的笑容,「kufufufu,你們還真是狼狽啊。」他閑閑地彈了彈纖塵無染的衣角,用三叉戟貫穿身後撲過來的喪屍。

  六道骸的話一說出口,喪屍的腦袋,胳膊,腸子,心肺甚至身體都向他這邊飛了過來,一身狼狽的眾人看向他,雲雀恭彌面無表情,笹川了平憤憤不已,山本武笑容燦爛,獄寺隼人囂張欠揍,具有個人特色的話語表達了同一個意思——手滑了。

  喲西,鳳梨你拉仇恨值的功力已臻化境。

  還有更多的喪屍從敞開的大門中進入室內,庫洛姆怯怯地看了這些小孩心性的少年們一眼,決定自己去關上這個房間的門。再這樣下去,房間會被喪屍堆滿的。

  她,她也是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力的。她不是累贅。庫洛姆使用出畜生道,空中憑空掉落出數隻水桶粗的蟒蛇,他們的速度極快,在喪屍還沒來得及咬它們的時候就纏上喪屍的身體,絞碎它們的脊椎。一條蟒蛇一尾巴把門口的喪屍橫掃到對面的牆上,守在對面的蟒蛇默契地用尾巴尖貫穿了喪屍的額頭。庫洛姆在它們的掩護下沖到門口,將門關上。

  門後還藏著一隻女性喪屍,她穿著潔白的襯衫和紅色的一步裙,身材豐滿,不看臉的話還真是個大美人。她的臉上佈滿了黑色的肉筋,眼珠子是渾濁的白色,張開的大嘴牙齒蠟黃,口中散發著濃重的腐臭味。庫洛姆還是第一次和喪屍親密接觸,猝不及防下被嚇了一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看就要被喪屍撲倒。

  「低頭!」

  庫洛姆聽從了身後的聲音低下頭,拖著金紅色尾巴的子彈和一條青色的蓮花藤蔓同時貫穿喪屍的額頭,黑紅色的血液從她的臉龐留下,這具喪屍變成了真正的屍體。

  遲來的真實感降臨,庫洛姆喉中一陣翻湧,捂著肚子幹嘔了幾聲。

  「沒關係吧,庫洛姆?」澤田綱吉將槍插|回腰間的槍套,擔憂地看向庫洛姆,從戰術背心的其中一個小包裡掏出一張手絹遞給她。

  庫洛姆慌亂地看了一眼六道骸,發現他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才松下一口氣。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骸大人失望。她小聲地道了謝,搖頭拒絕了澤田綱吉的手絹,抱著三叉戟默默地跑回六道骸身後。

  澤田綱吉尷尬地撓了撓頭,他看向狼狽的眾人,問道:「你們要用嗎?」他是最後一個進來的,藍波的手雷爆炸的時候剛好在牆外,所以沒有被沾上血肉。

  獄寺隼人第一個蹦出來搶走了澤田綱吉的手帕,他背過身去也不用那張帕子擦掉臉上的血污,而是珍惜地藏進口袋裡。澤田綱吉看不到他的動作倒是沒有什麼感覺,正對著他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都翻了個白眼。

  幾人還是首次合作,倒也默契,雖然有的人非常不願意承認。他們只花了短短幾分鐘就把室內的喪屍清理乾淨了,無所事事的眾人都靠到牆邊看向還沒上來的信子。六道骸、庫洛姆和雲雀恭彌還是老樣子地站在眾人的兩側,沒有窗子,他們就打碎牆壁自己造出一個來,也不擔心把房子弄塌。

  信子是沒有招數的,誰每天混在喪屍群裡還要大吼一聲招數的名字引起喪屍的注意再殺過去啊,又不是傻子。此刻喪屍和她之間的距離已經是近得不能再近,那腐臭的指尖都伸到她鼻子底下了。她非但沒有用火炎升到空中,反而閉起眼睛。

  火炎在她的額頭搖曳,喪屍的動作仿佛是靜止了一般,並不是他們動作慢,而是因為她的思維運轉得太快了,兩相對比才產生了了這種詭異的錯覺。無數的彎刀型火炎鋪天蓋地在她的四周出現,數量之多,幾乎把她小小的身影全部擋住。虛無的準星上下移動,鎖定!信子眼睛一睜,彎刀型的火炎旋轉著飛向喪屍群,以信子為中心的兩百米範圍內,喪屍像是被風吹倒的麥穗一樣「唰啦唰啦」地倒下一片,污濁的血液從他們身首分離的脖子上噴湧而出。這個景象,簡直像是一座大型的彩色噴泉,只不過別人噴的是水,這裡噴的是血。

  信子擦了擦臉上濺到的血液,飛到澤田綱吉他們所處的地方。她還沒站穩就被從獄寺懷裡掙扎出來的藍波撞了個滿懷,腳底下的斷層掉下幾顆石子,她差點掉下去。

  「呐呐,信子,是藍波大人保護了大家哦~~」他賴在信子懷裡把全部的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眼睛變成了糖果的形狀,藍波神色閃亮地看著信子。

  信子環視了一圈,喪屍的屍體已經被山本武和笹川了平拖到牆角磊坐一堆,妨礙視野的櫃子、書桌之類的被他們抵在不斷發出撞擊聲的門口,他們除了略顯狼狽以外都還很精神,她松下一口氣,摸了摸期待的藍波,如他所願地遞給他一根巧克力。「這可是關鍵時刻的儲備糧,你要省著點吃,藍波。」

  藍波接過巧克力塞進嘴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喲,信子。剛才那一招好帥!」山本武揮了揮時雨金時,鋒利的武士刀變成竹劍,山本將它放進身後的劍鞘裡。

  「這就是你的世界嗎,信子?」地下被信子清空的圓形空白再次被喪屍填滿,澤田綱吉皺著眉收回目光,拳頭緊握。他未參與的十八年,信子居然是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嗎?不同於看書或者是看電視那種置身事外的感受,直到現在身處其中,他才瞭解到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可怕。信子才出現的時候就連在睡眠中也會向他揮刀,可想而知她過著的生活到底殘酷到了何種地步。早上吃下去的早餐在胃裡翻滾,直到現在他的心情都平復不下來。他真的無法想像,信子到底是如何撐下這麼多年的。

  「啊。」信子看向缺口外陰沉的天空,微笑著輕點了一下頭。她的笑容非常溫柔,出現在這個可怕的世界卻沒有不協調的感覺。所謂習慣成自然,她是從來不覺得自己以前過得很糟糕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呢?這個世界瘋狂殘酷,但對她來說,卻是最為自由的。

  「不過時間大概弄錯了。」

  「誒!」

  「你們看這個。」信子拿出一個正方形的鬧鐘,這是尾道給她的東西,它可以顯示出世界之軸的時間。現在這上面顯示的時間是「2004年3月4號。」

  「喔喔喔,極限地晚了6個月!現在已經是9月份了!」

  「不,不是5個月。」信子搖了搖頭,收回鬧鐘。「我離開這個世界時,日期是2008年10月14號。不算我在那個世界裡呆的三年時光,時間也差了4年多。」

  10月14日啊,那是信子和阿綱的生日呢。山本武眼瞳一暗。

  「進行時空轉移的條件是你和彭格列的靈魂共鳴,而進行靈魂共鳴最簡單的方法是親吻。Kefufu……」六道骸看著澤田綱吉紅起來的臉,意味深長地說,「難道是吻得不夠深?」

  庫洛姆一會看向澤田綱吉,一會看向信子,也跟著紅了臉。她是個害羞的人,現場又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她真是尷尬地恨不能把自己變小跳進六道骸的口袋裡。

  咳咳,信子不是女孩子啦,她是金剛芭比【天真臉】。

  信子摩挲著下巴,把目光放在澤田綱吉的嘴巴上思考起來。

  「你是認真的嗎,信子?」澤田綱吉渾身不自在地動了動,臉變得越來越紅。

  「嘛,大概吧。」

  「等一下,信子小姐。您是說您是在2008年的時候去到我們的世界的,這也就是說——」獄寺隼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世界有兩個信子小姐!」

  在遠處逗弄著雲豆,順便聽他們討論的雲雀恭彌也抬起頭看過來。

  信子的動作一頓,露出苦笑。「你說的對,獄寺。這就是我們來到這裡的原因。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崩潰了,平衡機制失效,就連同時存在兩個澤田信子這種事也被允許了。要想達到正確的時間,我們恐怕還得再穿越幾次。時間已經不多了。」不止是兩個澤田信子,這裡還有一個和她屬於同一個體的澤田綱吉。在這個世界,14歲的澤田信子是原住民,她和綱吉是多餘的bug。和她的情況不同,她的身體被改造成了與彩虹之子相同的構造能夠被法則所忽略,澤田綱吉則是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世界的規則下。如果這個世界完好無損,就算有一打彭格列指環,澤田綱吉也是無法與14歲的澤田信子同時存在的。

  經過一番七嘴八舌的討論,澤田綱吉被信子按倒親來親去,那個紋章卻遲遲沒有出現,眾人只得作罷。

  火辣的太陽掛在中天,此刻已到午時。雖然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對著屍體,而且數量還得用至少7位數來形容,但大家的胃口還是很好的樣子。這就跟士兵們還沒練習過軍體拳卻直接對上了導彈還大獲全勝一般讓人覺得怪異,但在這群人裡,這種怪異反而稀鬆平常。

  物資沒有準備藍波的那一份,多虧了他還是個小孩子,吃得不是太多,短時間內食物倒也是沒有問題的。

  七的三次方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感應,所以要想找到這個世界的七的三次方,他們所擁有的彭格列戒指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也就是說,尋找七的三次方,必須的是指環而不是人。所以儘管裡包恩再三強調藍波作為雷守必須要參與彭格列的行動,信子還是出於少牽扯進來一個是一個的想法難得強硬地拒絕了。她是大空屬性,可以點燃所有屬性的火焰,雷之指環她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威力不如藍波而已,反正她也不是用那個作為武器。誰知道這個搗蛋鬼在關鍵時刻莫名其妙地冒出來,這次不想帶著他都不行了。

  「藍波,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信子放柔了聲音。只憑藉藍波半吊子的殺手本事,是絕對沒有可能騙過裡包恩,爸爸,拉爾,可樂尼諾等老資格的。

  「唔,唔,好吃。」藍波幾口就吃掉了壓縮餅乾,他留戀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頭,嘴巴上全是餅乾渣渣。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地開口,「是裡包恩那個傢伙把我塞在裝武器的包裹裡帶進來的,他說大家要去一個好玩的地方玩。信子,你怎麼不帶上我!藍波大人很傷心!」他裝出生氣的樣子朝信子伸出手,「快點用巧克力來道歉!」

  「你這個小笨蛋。」信子輕輕拍下他的手,擰住他的小鼻子。「遲早被裡包恩賣了。」

  「才不會!」藍波叉腰大叫。

  「嗨嗨——」信子從自己的中指上褪下藍波的雷之指環,把指環交給他。藍波的手小小的,指環在他手裡就像是手鐲一樣。他好奇地把指環翻過來覆過去查看了一番,發現這就是他以前的玩具,他撇了撇嘴把指環放到一邊就不再感興趣了。

  信子拍了拍藍波的頭,囑咐他。「這個要放好哦,藍波,一定不能丟掉!」

  藍波突然瞪大了眼睛,興奮地蹦得老高,他拉著信子的衣角揮舞著手臂大叫:「信子信子,你快看,這個指環在發光誒!」

  銘刻的光陰指向彩虹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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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人形boss

  光嗎?

  信子並沒有看到指環的光芒,她的視線落到藍波興奮的小臉上。藍波是個調皮鬼,滿嘴跑火車,但是她相信他現在所說的,不但是出於超直感,也是出於她對他的信任。

  信子低頭想了想,眼裡閃過一絲明悟。原來如此,不光是指環,指環的命定者也是必須的。這只有藍波才看得到的光芒極可能是指向七的三次方的。這就是藍波看得到那道光而她看不到的原因。可笑她還執意不願藍波加入,要不是裡包恩早就察覺到了,恐怕他們將無法收集到雷屬性的七的三次方。

  信子歎了口氣,把小藍波抱進懷裡。到底還是把這個小傢伙牽扯進來了。藍波乖巧地伏在信子的肩頭,撲閃著長長的睫毛。

  信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

  藍波不解地歪了頭,他大度地拍了拍信子的肩。「嘻嘻,沒關係啦。把你的巧克力全部給藍波大人吃藍波大人就原諒你!」雖然他根本搞不懂信子為什麼道歉,但是當大人們對他有愧疚的時候他無論提什麼要求都會被答應這一點他可是看的透透的,他可是世界上最聰明的藍波大人!

  「不要對信子小姐亂提要求你這只蠢牛!」獄寺隼人早就看不慣藍波一直窩在信子懷裡撒嬌的樣子,他提起藍波奶牛衣的後領,對他怒目而視。

  「獄寺,沒關係啦。」信子對這倆個人的組合超級頭疼。

  藍波不但沒有被嚇到——啊,因為已經習慣蠢寺的這幅嘴臉了——反而拉住眼皮對他做鬼臉。「aho寺,吃醋的aho寺~~藍波大人才是信子最喜歡的人,哼哼。」

  「誰,誰吃醋了啊!」獄寺隼人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惱羞成怒地一拳頭砸到藍波頭上。

  藍波沉默了一秒,開始大哭起來。門外喪屍的撞擊聲更為劇烈了。

  「嘛嘛,獄寺,藍波還是個小孩子,你別和他計較啦。」

  「別哭了啊藍波,喪屍都被你引過來了。」

  山本武和澤田綱吉一邊一個隔開兩個人,山本武駕著獄寺隼人不讓他繼續欺負藍波,澤田綱吉則把藍波抱進懷裡安慰。在付出了幾個糖球的代價後,藍波才停住了哭聲。

  庫洛姆背著手,手心裡是一隻幻化出來的玩具。她猶豫了好久,久到藍波都已經抱著澤田綱吉的脖子笑出來都沒有把玩具拿給藍波。玩具默默在她手中消散,她也重新低下了頭。

  「kufufu……想做就儘管去做,庫洛姆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要拿出自信喲。」六道骸湊到庫洛姆耳邊,對她悄聲說道。

  濕潤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郭,庫洛姆的臉紅成了番茄,還好她低著頭,除了六道骸以外並沒有人察覺到。

  「是,是——骸大人。」她小聲地應了,聲音輕得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見。

  「藍波,你能感覺到這道光的終點嗎?」把藍波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指環放到他手裡,信子問道。

  藍波崩起小臉一副很努力的樣子向著天空那頭看過去,半晌,他連比帶劃地說:「太遠了,藍波大人看不到。」

  「切,沒有的傢伙。」獄寺隼人非常不滿意是藍波第一個觸發了指環的尋物功能,忍不住冷嘲。

  感覺到藍波又要爆發,信子趕緊摸了摸他的頭,誇獎他。「藍波好厲害啊,我們大家都沒有看到那種光芒。」

  地圖炮,這絕逼是地圖炮!除了藍波以外的守護者們連帶十代目大人都覺得膝蓋一疼。

  「那麼,你要怎麼辦呢,小東西?」和這群人非自願地群聚了這麼久,雲雀恭彌覺得皮膚隱隱作癢,大概是群聚症候群——群聚的麻疹——要發作了。【那個是什麼東西啊喂!

  「我們處於高處,以這個視線來看整個城市都是可以收入眼底的。如果藍波看不到的話,目標地大概就已經超出了這座城市的範圍。這是個好消息,郊區的喪屍總是不會多過城市的,如果不碰上喪屍潮的話。」信子一邊說一邊從背包裡拿出充氣吊籃和微縮型充氣泵。「我們從空中過去,由綱吉負責運載,我負責空中警戒。」

  「砰」一聲巨響傳來,鐵門被撞開了。抵在牆和門中間的辦公桌椅被闖進來的那個龐大身軀一拳擊碎,他扭過頭看向房間裡的眾人,腐爛的臉上露出一抹讓人膽寒的獰笑。鮮紅的舌頭在只掛著幾絲腐肉的嘴巴裡搖晃,粘稠的口水不斷從縫隙裡滴落下來,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先是屍潮,然後是追蹤者,這可真是不祥的開頭啊……新手玩家果然應該從抓雞開始,而不是這種boss級人形怪。

  追蹤者已經進化到初具智力的地步,猩紅色的眼睛環視了一圈這裡的人,將目標鎖定在最弱的藍波身上。他的舌頭極速彈出,被追蹤者鎖定的藍波差點嚇尿了。雲雀恭彌上前一步用浮萍拐擋住追蹤者的舌頭,追蹤者的舌頭一卷,極為靈活地纏繞上雲雀恭彌的浮萍拐把他拉向自己。浮萍拐上冒出眾多鐵刺,雲雀恭彌手腕一轉本欲割斷武器上噁心的東西,追蹤者卻及時縮回了舌頭,甩動背後長滿骨刺的致命長尾攻向雲雀恭彌。

  藍波心有餘悸地抹了抹乾爽的褲襠,臉皺成一團。嚶嚶嚶藍波大人以後也要像大魔王裡包恩一樣帶尿不濕QAQ

  追蹤者的尾巴和一把武士刀碰撞到一起,火花四濺,竟響起金鐵相交之聲。山本武躲開追蹤者的大爪子,被大爪子擊中的牆面頓時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爪痕,露出了牆後面的喪屍。

  「哈哈,這只喪屍好厲害。」山本武笑道,眼底卻是一片淩厲。

  「那是追蹤者,雲雀學長。」信子皺著眉,手上仍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吊籃的充氣工作。她對雲雀恭彌特意說這句話只是想要提醒他現在的形式,這種境況已經容不得他的任性了,單兵作戰是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

  雲雀恭彌雖然中二——好吧,這一點糟糕透了——但是他也不是白癡,自然是懂得順應形勢的。所謂的肉食動物,就是無論環境如何變化也會活下去的存在。對於加入戰局的山本武和笹川了平,他並沒有出手打飛他們。

  追蹤者還遠遠達不到連喪屍也敬畏的程度,從他打開的大門中,已經有許多的喪屍鑽了進來。雲雀恭彌,山本武和笹川了平不但要對付狡猾的追蹤者還要應付數之不盡的喪屍,頗有幾分狼狽。

  地形狹窄,獄寺隼人的攻擊是無差別殺傷,他沒有沖上去,而是守在信子和綱吉的身邊保護他們的安全。

  追蹤者的身下出現一圈黑色的水樣波紋,柔軟的深綠色樹枝蠕動著從裡邊伸出來,纏住追蹤者的手腳,不斷阻礙著他的行動。有了他的干擾,雲雀恭彌他們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庫洛姆也沒閑著,她負責用幻術實體化堵住那個出口,並清理普通的喪屍。來自普通喪屍跳蚤一樣不痛不癢但是超級煩人的攻擊一旦消失,他們便多出了精力對付追蹤者。隨著紫色,藍色,*,青色的火炎,追蹤者的血肉不斷飛濺。他仰天嘶吼了一聲,身上腐爛的肌肉全部鼓起,黑色的筋從他的身體裡伸出來,把他整個身體都勒住,像是覆蓋了一層堅固的鎧甲。他的速度和力量又一次變強了。被追蹤者一爪子打飛,山本武吐出一口血。

  「山本!」

  他對驚呼的澤田綱吉微微一笑,一抹嘴角的鮮血再次沖上去。

  「信子,我,我也想……」澤田綱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也和山本一樣沖上去。比起來自追蹤者的恐懼,他還是更加懼怕會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間房間由於激烈的戰鬥不斷掉下細碎的石塊,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就像要塌了一樣。

  「現在他們還沒問題,別忘了你還肩負著把大家帶離這裡的任務。」信子將填充完畢的吊籃放到缺口外,拉過澤田綱吉幫他套好繩索。她並不是不擔心,但是她經歷的事情比澤田綱吉多多了,又一直是作為生存小隊的領導者,自然是能狠下心的。套繩索的時候肢體難免交纏,只是澤田綱吉已經顧不得這份曖昧了。

  吊籃一裝好,澤田綱吉急忙點燃火炎飛出窗外,深怕他只要遲了一秒就會有人死亡。

  信子護著藍波和庫洛姆坐進吊籃裡,一腳把六道骸踢進去,拔刀沖向追蹤者。這群傢伙的成長速度簡直是開了外掛啊,要不是擔心他們會在這裡耗費太多的體力應付不了下面可能會有的危險,在這裡看他們聯手消滅一個高級喪屍倒也不錯。

  「走!這裡我攔著!獄寺!」

  獄寺隼人雖然把臉繃得死緊,卻老實地聽從了信子的話,拖著不願意離開的笹川了平走到吊籃裡。

  「哼,不要打斷我的興致。」雲雀恭彌冷哼了一聲,根本不願意聽信子的。

  踩在牆面借力躍起,信子腰身後仰躲過追蹤者的爪子,剛烈的風聲將她的頭髮割掉一縷。以刀撐地,信子後翻幾下,腳尖在地面一點,接住再次被打飛的山本武,刀以一個奇異的方向切斷了追蹤者的一截爪子。她看也不往後看,往後扔出山本武,山本武正好砸進吊籃裡。

  「kufufu,真是暴力的孩子呢。」六道骸扶著被信子踢到的後腰,臉色發黑。他將實體化幻術開到最大,粗壯的大樹從黑色的圈狀波紋中冒出,伸出柔韌的樹枝將追蹤者緊緊包裹住。追蹤者吼聲刺耳,將樹枝層層掙斷,猩紅的眼睛在重重疊疊的樹枝之間的隱約可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更多的樹枝湧了過去,他被徹底包裹起來。

  金紅色的火炎掃過,追蹤者屍首分離——死亡。

  *

  載滿全員的吊籃在陰沉的天空中快速移動。

  雲豆停在雲雀恭彌蓬鬆的頭髮上,清脆地唱著並盛的校歌。

  「藍波,到了嗎?」信子低下頭問懷裡的小奶牛。

  藍波點了點頭,趴到吊籃邊緣,伸出短短肥肥地小手指指向地面上的某個地方。

  「是那裡,光的盡頭。」

  信子用望遠鏡望下去,臉色變得很難看。

  「信子小姐?」獄寺隼人也用望遠鏡看過去。「竟然是……醫院!」他從嘴巴裡擠出幾個字。

  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和醫療工作者制服的工作人員密密麻麻地站在醫院每一個目之所及的角落,他們似有所感,只剩眼白的渾濁的眼睛看向天空,腐敗漆黑的臉龐麻木而僵硬,他們伸長了雙手,張大了嗜血的大嘴。

  「雲雀學長,我以前光知道你不喜歡群居,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啊……」山本武的感慨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雲雀恭彌身上。

  滿臉小紅包的雲雀冷冷地看著他們,依然高貴冷豔。

  「噗!」

  「哈哈……」

  「kufufufu……」

  【=皿=+】「咬殺!」

  綱吉在空著飆著淚努力保持平衡。

  「別鬧了要翻了啊啊啊!!」


☆、標題神馬的腦補就好了啦

  建在郊區的醫院大多數是私人醫院,除了有錢人,普通人少有到那裡就醫的。生化危機爆發之初,人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病毒的不可治癒性,正在變異的病毒攜帶者和已經受傷的病毒攜帶者被家人們紛紛送往醫院救治。公立醫院人滿為患,出於人道主義,私立醫院也破例廉價接收了不少公立醫院容納不下的病人。這就是這家建在郊區的私立醫院充滿喪屍的原因。當然,大門外堵著的大量廢棄車輛也是原因之一,喪屍們像是牲口一樣被關在了沒有一個活人的醫院中。當然,如果他們真的是牲口的話,他們恐怕早已餓死成為一堆白骨了。

  直接降落到醫院內是一件危險的事,經過和大家的討論,信子將落點確定在一個距離醫院不遠不近的倉庫上。這附近仍然遊蕩著不少的喪屍,他們要去醫院,還得費一番功夫才行。

  「綱吉,在這裡降落吧。」

  綱吉沉默了一下,呐呐道:「……信子,我不會掛著吊籃降落。」

  啊,也對。短短半個月內他們要掌握的東西太多了,訓練還沒有達到這種巨細無遺的地步。信子臉色不變地點了點頭,看來只有實行下一個計畫了。「那麼稍微下降一點高度,我們跳下去。」

  「咿……好,好的。」

  高度開始下降,信子環視一圈,看到大家都做好了準備,藍波也嫌惡地爬到了獄寺隼人的背上,便拔出靴子裡的匕首割斷了吊籃的繩索,「拿好武器,跳!」

  武器上燃起各色的火炎,眾人跳出吊籃,目光猛於虎狼牢牢地鎖定下面對著他們嘶吼的喪屍,竟是比喪屍還要兇猛幾分的樣子。

  身下吊著的繩子被割斷,反彈向澤田綱吉。他慌忙地想要避開,卻忘記了手上還拿著威爾帝給他做的雙槍。他原本就用不慣雙槍,手忙腳亂之下竟然雙手一松,兩把槍都掉了下去。他急忙伸手去抓,卻只險險地抓住了一把槍。

  「……」目瞪口呆之際,反彈的繩索把他捆成了一條毛毛蟲。火炎一斷,澤田綱吉飆著瀑布淚快速地從空中掉下去。救,救命啊啊啊!

  兇殘的守護者們一落地,喪屍就倒了大黴,轉眼之間就倒下去一大片。澤田綱吉的槍正巧掉在笹川了平的身後砸死了正打算偷襲他的喪屍,他抬起頭,對腦內迴圈播放著《月亮之上》裡的「自由地飛翔」歌詞的澤田*毛毛蟲*綱吉豎起大拇指,露出八瓣潔白的牙齒。

  「極限地謝謝啦,澤田。」

  「……」比起道謝請快點想辦法接住我吧,要摔成肉醬了真心傷不起QAQ

  獄寺隼人用弓箭將眾多的屍體燒灼成灰燼,轉個臉便帶上了金絲邊眼鏡,頭髮也神奇地變成了小辮模式。他扶了扶眼鏡,對著從天而降的毛毛蟲一臉嚴肅。「十代目,這是您的新招數嗎?」

  呵呵,對啊,這是和喪屍同歸於盡的新招數哦獄寺君。=皿=

  在距離地面10米的地方被小女孩攔腰抱住,澤田綱吉雖說松了一口氣,卻又羞憤得想哭。為什麼又是公主抱啊泥煤的性別完全顛倒了吧!總是被女主角公主抱的男主角這是多麼沒出息的設定喲豈可修。就,就算我是個廢柴也不用這麼坑爹吧,摔!比起被信子公主抱,我還是更想對信子公主抱啊!

  呵呵,信子女王馬上就要恢復原形了,那是比雲雀也高了半個頭的存在啊【斜眼】弱雞您自重。

  信子抱著澤田綱吉落到地上,正好對著以和她的姿勢相同抱著庫洛姆的六道骸。庫洛姆對著澤田綱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無言地表達了她的疑惑。

  「啊啊快把我放下來信子!」澤田綱吉羞憤得臉都燒了起來,他掙扎著下了地,然後右腳踩到左腳摔倒了。一個喪屍的斷頭大睜著渾濁的眼睛看著他,他慘叫了一聲扔出另一把槍。被槍擊中的頭顱飛出幾米遠,槍也在反彈力的作用下跳進了喪屍堆裡。

  信子額頭青筋一跳,一腳把他的腦袋踩進地裡。「給我差不多一點!」

  「唔唔唔……」澤田綱吉徒勞地撲騰著四肢。

  「庫洛姆怎麼了,骸?」

  「KUFUFU……扭傷腳了哦。因為彭格列的愚蠢。」六道骸抱著庫洛姆,眼睛眯成彎彎的弧線,在纖長的睫毛中流瀉出點點紅芒。

  以信子和綱吉為中心,七位守護者鬆鬆散散地圍成一個圓,看似毫無聯繫,卻形成一個牢固的整體。這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相處之道。

  信子的目光在庫洛姆的長靴上一頓,對上那雙懊惱的晶亮紫眸。「你在這之前是個普通人,不如大家很正常。你希望我這麼說嗎?」

  庫洛姆咬著唇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就證明給他看吧!庫洛姆骷髏是當之無愧的霧守!」信子扯起埋在地裡的澤田綱吉,將他花貓一樣的臉對準庫洛姆。澤田綱吉茫然地看向他的霧守們,伸出爪子撓了撓頭,露出蠢到爆的笑容。

  信子桑並沒有安慰她,而是被毫不留情地教訓了。不是骸大人的依附,不是需要人保護的累贅,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當作和骸大人,BOSS還有其他守護者們相對等的存在……是可以信任的,交付後背的戰友……庫洛姆心中一暖,黑色的軍裝因為抱緊了三叉戟這個動作起了更多的皺褶。她對著滿臉泥土的澤田綱吉大力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宛如春花綻放的美麗笑容。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BOSS!」隨著庫洛姆的話音,戴在她手上的霧之指環燃燒起濃郁的紫色火炎,青色的草地至抱著庫洛姆的六道骸腳下蔓延,很快將目之所及都包圍了進去。

  蔚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地,閃閃發亮的澄澈湖泊,空氣中穿來淡淡的花香。這是庫洛姆的領域。

  正當大家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看似恬靜的風景殺機四起,粗壯的食人花從草地中冒出,張大了長滿獠牙的大嘴咬住喪屍的脖子,仰頭將喪屍的腦袋吞進了肚子。美麗多彩的玫瑰拖著長滿尖刺的藤蔓像是蛇一樣遊走爬行,纏繞住路過的喪屍們,收緊藤蔓將它們直接勒成了兩半。黑臭的血液被閃著寒光的尖刺吸收,玫瑰的顏色更為豔麗。紅色長著白色圓斑的蘑菇沒有長腳卻跳得老高,一跳就壓爆一隻喪屍的腦袋,白色的柱身被染成了黑紅色……如同*麗絲的仙境一般,植物們都活了過來,化成了美麗而兇狠的殺手。

  「哈哈,超級厲害的啊庫洛姆。」山本武揉了揉鼻子,眼神越發認真。「不過,我可不能輸給一個女孩子。」

  「切,別以為我會承認你!果然啊,我還是超級討厭霧屬性的人。」獄寺隼人被這宏大的場面震了一下,卻仍然不能釋懷黑耀戰時發生的事,他翻了個白眼,煩躁地「嘖」了一聲。

  ……那邊的雲雀已經快要爆發了。

  「咬殺~~咬殺~~」雲豆在雲雀恭彌頭上盤旋了一圈,落到他蓬鬆的頭髮上。

  「啊,那邊那只雄性鳳梨你隨便玩沒問題,把庫洛姆留下就好了。」信子揚起天真的小臉,語氣涼薄。

  六道骸斜覷了一眼磨刀霍霍向鳳梨的雲雀恭彌,晃了晃滿頭的鳳梨葉子蕩漾一笑。

  「哦呀哦呀,我以為你早就得到教訓了呢,雲雀君。」

  雲雀冷哼了一聲點燃火炎將浮萍拐複製,他扔掉沾滿喪屍血液的浮萍拐拿起新的,弓著脊背俯衝過來,像是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

  三叉戟在六道骸手上閃了閃化成碎屑,新的三叉戟在霧中旋轉著凝結而成。

  信子看他們都知道分寸,也就沒有阻止。這兩個人有隙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讓他們發洩一下也好,免得憋不住火氣在不該內亂的時候內亂,以這兩位的中二程度,這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

  雖然庫洛姆的領域只存在了短短3分鐘,但她的新招數威力之大,這一片的喪屍基本都被清乾淨了。一旦沒有了外敵,這些傢伙又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種,都圍了過來津津有味地觀看起麻雀大戰鳳梨的戰鬥。

  「我們的存在在加速著這個世界的崩潰,所以,15天,最多15天,無論找不找得到七的三次方,我們都必須回去。所以,快點打完。」她,綱吉和獄寺一起檢查了倉庫的四周確認了安全,也鎖上了大門,將喪屍可能進來的地方都堵住了。把這些事都幹完,六道骸和雲雀恭彌竟然還沒有打完。他們兩個完全是樂在其中了。信子覺得如果沒有人阻止的話,他們大概會打到脫力為止,她只好站起來讓他們早點結束。

  當然了,他們怎麼會聽信子的話!

  信子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腳把澤田綱吉踢入戰局。一陣白色的煙霧後,鼻青臉腫的澤田綱吉附帶兩坨冰雕出現在大家面前。

  「很好,下面我們來商量一下怎麼攻進醫院吧,大家?」小女孩笑語盈盈,卻讓大家在背後升起了寒意。


☆、潛入醫院

  「醫院裡的喪屍太密集了,我覺得可以先用重型武器清空一部分。但是這樣做也有弊端。這個醫院由於各種原因形成了密閉的空間,外邊的喪屍進不來,裡邊的出不去。採取重型武器可能會打破現狀,使我們陷入喪屍的包圍。在重型武器的攻擊下,建築物也可能倒塌,如果七的三次方恰好在倒塌的建築物內,我們必須要把它挖掘出來。在這個時間段內,我們極有可能受到攻擊,被壓在石塊下的屍體讓人防不勝防。再一點,我們攜帶的武器數量有限,以後可能會出現彈藥不足的情況,能省則省。」獄寺隼人一邊在他的筆記本上塗塗改改,一邊把他的分析說出來。

  「的確。」信子點了點頭,「醫院裡有大量科研設備,炸掉後搞不好會有病毒洩漏,我習慣了各種毒素倒是無所謂,你們的話……」信子的眼睛在獄寺隼人的身上停了一下,這傢伙被碧洋琪養成了抗毒體制,倒是不怕。「恐怕會有危險。」

  「……喲西,極限地沖進去吧!」笹川了平根本是無法溝通的生物。信子微笑著踢了他一腳,笹川了平捧著小腿在地上打滾呼痛。

  「只有藍波才能看到指引,也就是說,無論我們的計畫是什麼,藍波是必須到場的吧。」澤田綱吉擔憂地低頭看向趴在他懷裡睡得正香的藍波,眉心皺起深深的溝壑。

  六道骸坐在幻化出來的高腳椅上,懶散地靠著椅背翹著腳。他無聊地旋轉著三叉戟,閑閑地開口:「kufufu,真是*護弱小的彭格列呢。」

  「哈哈,骸也把庫洛姆保護得很好呢。」山本武用手肘碰了碰六道骸的肩膀,臉上笑得一片天然。

  「切,蘿莉控。」獄寺隼人配合良好地補刀,他彎腰抱起信子向後退了幾步,離六道骸遠遠的。獄寺隼人臉上嫌惡的表情在低頭看向信子的時候立刻變成了討好的笑容,「信子小姐,不要和他站得太近了。」

  「……」又來了,果然不能把這幾個人放到一塊。信子同情地看了一眼綱吉,以後有得他受的。

  「……」六道骸的額頭蹦出幾個鮮紅的十字,他把三叉戟往地上一杵,猛地站起來,眼睛裡的六字簡直要跳出眼珠。「kufufu,我可不是那種變態呢~」

  停在雲雀手指頭上的雲豆唱著並盛的校歌,它聽到了六道骸所說的話,毛茸茸的小腦袋歪了歪。它重複著被六道骸重重說出、咬字特別清晰的「變態」兩個字,扇動翅膀飛到六道骸的肩膀上。雲豆邀功一樣挺了挺小胸脯,「變態」兩個詞被它說得越來越順溜。

  「變態~~變態~~骸~~骸~~變態~~」

  這個人全身都陷入陰影中了啊好可怕!澤田綱吉瑟瑟發抖地盯著即將暴走的六道骸,懷裡的藍波被他抱得有些難受,砸了咂嘴伸出小手把自己往外推。

  雲豆敏銳地察覺到了六道骸的殺氣,撲騰著小翅膀跌跌撞撞地飛進雲雀蓬鬆的頭髮裡藏起來,只露出一個肥嘟嘟的小屁股。雲雀難得的有了笑容,他用兩根手指頭拎起雲豆放進手心裡,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它柔軟的絨毛。

  「好孩子。」他柔聲說道。

  火,火上澆油!澤田綱吉聽到雲雀恭彌的話,抖得更加厲害。「那個……骸……大家只是……額……」他本來是想要安慰六道骸,但是想著想著,他的思路就跑偏了,突然之間竟覺得大家說的其實也沒有說錯。澤田綱吉頭頂上亮起一盞小燈,恍然大悟道,「啊,這麼一想骸果然是蘿莉控。」

  你到底在贊同什麼!

  這句話說出口後澤田綱吉整個人都淩亂了,六道骸看似蕩漾其實鋒利的眸光已經快要把他射成篩子了。心裡的小人痛苦地蹲下抱住頭,澤田綱吉含著淚控訴地看向信子,嚶嚶嚶天然呆這種東西難道是會傳染的嗎!

  「阿諾,boss……」在六道骸快要和大家打起來的時候,他背後傳來了庫洛姆軟軟糯糯的聲音。「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天使!庫洛姆絕對是天使!六道骸充滿殺氣的眼光從他的身上移開,澤田綱吉松了一口氣,頃刻間淚流滿面。

  「是什麼,庫洛姆?」

  大家都看向庫洛姆,她被大家看得面色緋紅,卻沒有像平常一樣低下頭,而是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獄寺隼人瞧見了六道骸對著庫洛姆的那張溫柔面孔,他碰了碰澤田綱吉,用手掩著嘴巴,一臉嚴肅地在他耳邊小聲說:「六道骸那傢伙果然是蘿莉控,十代目。」

  澤田綱吉露出死魚眼看了一眼獄寺隼人懷裡的信子,默默別開頭。

  別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啊,獄寺君。……嚶嚶嚶信子明明應該被我抱著!

  「藍波從城市那邊就可以感覺到七的三次方的指引,所,所以我認為藍波是可以無視障礙的阻擋,直接看到指引的。他可能並不需要深入醫院。」說到這兒,她歉意地看了一眼澤田綱吉,似乎在為反駁了他的話感到不安。六道骸把手落到她肩膀上,庫洛姆仰頭就看到了六道骸嘴角鼓勵的微笑,她的眸子更加明亮了,說的話也變得比剛才流暢多了。「我和骸大人能夠把精神抽離肉體,喪屍只對血肉有興趣,這樣就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戰鬥。況且,他們並不能察覺到我們的精神體。」

  「你們之間簽訂有契約,一個人進入醫院,一個人則可以在外邊從藍波那裡得到具體的方位,通過精神連結來指揮進入醫院的那個人的行動。這樣做確實很保險。」獄寺隼人很快反應了過來。

  「嗯。」庫洛姆點了點頭,「我去醫院……」

  「喂喂,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上場!」笹川了平立刻板起了臉提出反對意見,「況且你剛才不是使出了極限的幻術嗎?你的身體,啊,不,精神力根本撐不住吧!反對,極限地反對!」他舉起手高呼。

  「哈哈,我也覺得不應該由庫洛姆去呢。女孩子還是少見那種東西比較好哦,對吧,信子。」山本武撓了撓頭,看向信子。無論是信子也好,庫洛姆也好,她們都是女孩子。而他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要尊重女性、保護女性,他總是下意識地把她們排除在戰鬥力之外。啊,這就是所謂的大男子主義吧。

  「在這裡,能夠戰鬥的人才被稱為人,不能戰鬥沒有特長的人沒有生存的必要,他們是連家畜也比不上的存在。至少家畜能夠為我們提供食物,而這些廢物只能消耗食物,有時候還會拖累別人。山本,你覺得我和庫洛姆哪一方面像廢物?」信子神色一肅,語氣稱得上嚴厲了。

  「信子……」山本是好意,沒有必要這麼嚴厲吧。澤田綱吉扯了扯信子的衣袖,「庫洛姆確實是需要休息啦,這種事情……」

  「當然是讓骸潛進醫院。」信子自然地接過話頭。

  山本武剛才被信子罵得一片茫然,現在更是迷糊到天外去了。

  「庫洛姆現在需要休息,我自然不贊成讓她冒險。」對上大家疑惑的眼神,信子挑了挑眉。「我只是不滿意山本看輕女性罷了。我們是同伴,並不需要你特意的保護。喂,山本。」和庫洛姆對視了一眼,信子露出笑容,粉嫩的臉頰上出現兩個大大的梨渦,明亮的雙眸直勾勾地看著山本武。「能把背後交給我們嗎?」

  對上庫洛姆極度渴望認同的眼神和信子「不點頭就殺了你」的眼神,山本武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語氣中帶著獨屬於他的輕快的鄭重。「當然!」金棕色的眼瞳在話說出口的那一刹那仿若燃燒的火焰。

  澤田綱吉,獄寺隼人,笹川了平也嚴肅地點了點頭。

  「kufufu,似乎我並沒有同意吧。」六道骸對他們這種和諧的氣氛一向看不順眼,毫不客氣地一盆冷水潑上去。

  信子對庫洛姆眨了眨眼睛,庫洛姆立刻心領神會,她扯了扯六道骸的衣角,在六道骸低頭的一瞬間,她的眼睛裡浮現出若隱若現的水光,看上去可憐極了。「骸大人……」她輕聲呢喃。身為明星的女兒,她到底遺傳了自己母親超凡的演技。只是她性子單純,一向都是不作偽的。只不過用在這種地方,她倒是願意。

  「……kufufu,從復仇者監獄奪回我的身體,我則幫你找回七的三次方,從此以後各不相欠。我當然會遵守這個約定的,澤田信子。」六道骸看向信子,神色正經得不行。

  雲雀恭彌嗤笑了一聲,「蘿莉控。」

  不錯啊,雲雀學長已經領悟到比起肉搏更為高深的精神攻擊了。真是可喜可賀哦,鳳梨骸。劉海在眼睛下投下弧形的陰影,信子的背景變成了黑色,她在這陰森森的場景下露出鬼畜的笑容。當然,這個景象只有苦逼的澤田綱吉看見了,他被嚇得直打哆嗦。

  而大家看到的卻是——軟嘟嘟的小女孩露出的擔心的表情,從獄寺懷裡跳下來拉住六道骸的手,聲音因為太過著急而帶了隱隱的顫抖。「骸,時間緊迫,我們快點開始行動吧。天黑以後會更加危險。」

  好假……這是六道骸和澤田綱吉心中|共同的想法。

  六道骸被信子這樣一噁心,倒是沒什麼興致再找雲雀打一架了。Kufufu,反正機會多的是,【陰險笑】來日方長喲,小麻雀。

  澤田綱吉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藍波叫醒,在他大哭之前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糖,柔聲對他說:「藍波,如果你乖乖地把看到的光指給我們,這一大袋糖就全部給你吃哦。」山本武配合地拿出一大袋巧克力在藍波眼前晃了晃,藍波綠油油的眼珠子跟著糖袋子左右晃動,含著手指頭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身體就拜託你了,我可愛的庫洛姆。」六道骸閉上眼睛,他的身體頃刻倒下,被庫洛姆吃力地接住。笹川了平提起六道骸的後領,把他從庫洛姆懷裡拎出來。笹川了平按住庫洛姆的小腦袋,大大咧咧地笑出來:「把他交給我吧。小女孩,極限地戰鬥吧!」

  庫洛姆眸子一閃,堅定地點了點頭。她連接上六道骸的精神體,將藍波的指引仔仔細細地傳達。

  ……阿諾,大哥你這樣子確定不會把骸勒死嗎?澤田綱吉無力地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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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之奶嘴

  半透明的六道骸漂浮在半空中,速度極快地飄向那座死寂的醫院。他穿過作為臨時據點的倉庫的圍牆,一眼就看見了整個身體都貼在牆上,伸直了雙手不斷嚎叫的喪屍。他們已經把這裡密密麻麻地圍了起來,喪屍一個貼著一個,緊緊挨在一起。他們沒有智慧,只知道前方有食物就一個勁地歪歪斜斜地往前走,也不管有沒有遇到障礙。他們的腳步在邁動,卻礙于前方的喪屍和最前方堅固的牆壁,只能在原地踏步。他們就這樣僵硬地不斷無用地前進著,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看得讓人不由惡寒。

  六道骸勾起嘲諷的笑容,繼續向前飄。他很快便到達了那所醫院的週邊,醫院的大門口停滿了破舊的車子,車子大多數都被撞變了形,鐵皮皺褶在一起,玻璃的碎片落了滿地。從被打開的車門裡,他看見了血跡斑斑的座位,方向盤上突兀地多了一雙已經腐爛得差不多的手,手腕的部分只剩下幾絲皮肉,顯然是被喪屍分食的可憐人留下的。還有的車車門禁閉,裡邊坐了一隻形狀完好的喪屍,他被安全帶綁著,沒有機會去尋找食物,只能像是真正的屍體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車裡,只有在聞到血肉味道的時候才會劇烈地掙扎起來。

  縱然在繼承輪回之眼的時候見識過地獄中的諸多慘像,六道骸也覺得眼前的景象滲人得很。

  「骸大人……」識海中傳來庫洛姆擔憂的聲音,六道骸定了定心神,回了她一段詭異的笑聲,從容地進入醫院。

  醫院裡早已停了電,四通八達的走道漆黑一片,猝不及防就會竄出一群喪屍,他們有的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有的穿著護士的粉色護士服,有的則穿了藍色豎條紋的病號裝,有的則是日常裝扮,估計是病人的親屬,無所例外的,他們的身上都沾了或多或少的血跡。六道骸在庫洛姆的指引下穿過醫院的牆壁,徑直往七的三次方的所在地飄去。

  越往裡走喪屍的數量就越少,這一片是高級病房,病人並不是很多。在寂靜得只能聽到喪屍嘶吼的空間中,他突然聽到了有規律的擺動聲。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永動儀。冷色調的永動儀不知疲倦地運動著,上翻,下降,恢復原狀,上翻……仿佛永遠不會停止,就跟這滿醫院都是的喪屍一樣。

  這個房間裡還有一隻小孩喪屍,他手上拖著一節骨頭,看上去是屬於一條蛇的。有錢人家的孩子總喜歡飼養一些與眾不同的寵物,這條可憐的蛇被它異變的小主人啃了個乾淨。他大睜著無神的渾濁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六道骸的方向,就好像能夠看見他一樣。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六道骸對於這點有絕對的自信。小孩喪屍應該是透過他的身體看著什麼。

  他的身後……是這間病房的門。

  視窗溜進來的風吹起地上那本積了灰的畫冊,上面是小孩子畫出的簡陋圖畫。每一頁紙上都有三個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在風的吹拂下,畫冊飛快地翻著頁,畫面上的小人都動了起來。倆個大人走進了白色的房間,把小孩子抱了起來,他們三個一起走進了美麗的花園裡……到此,畫面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大片白紙繼續翻動。

  是在等待著什麼人嗎?

  就像曾經的……

  他小時候並不喜歡和人交談,因為總是覺得很害羞。無論是對方的語氣也好,眼神也好,他都會覺得不自在。

  被爸爸媽媽關進那座實驗室的時候,他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天天蹲在監牢的門口,抓著冰冷的鐵欄眼巴巴地等著爸爸媽媽過來接他。

  等得無聊了,他就用小石子在牆壁上畫畫,畫他的爸爸媽媽,畫他養的那只小狗,畫當時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的太陽和汽車……在那樣的生活中,他有了一個朋友。晚上的時候他們總是一起手牽手靠在一起縮在監牢的角落裡睡去。可是,有一天手上牽著的那個人不見了。接著,他第一次被領出監牢,被放到慘白的手術室中。他一側頭,看到了他失蹤的朋友。他被泡在一個大罐子裡,四肢、頭部與身體分開,他的臉上滿是驚懼的表情,一雙好看的青色眼睛瞪得變了形狀。他的肢體在福馬林裡浮浮沉沉,像是幾段零碎的噩夢。

  實驗的後遺症讓他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被扔回監牢,看著他們一起畫的太空船掉了一夜的淚水。

  然後,他繼續等待……

  在這種無望的等待中,那個膽怯弱小的,連名字也被刻意遺忘的自己隨著牆壁上再也看不清楚樣子的太空船死去了……

  六道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憶起那種無聊的記憶,他kufufu地笑了幾聲,鬆開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扭斷脖子的小孩喪屍,把它扔到地上。六道骸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本畫冊,眼神閃了幾下,紫色的劉海滑落,遮住那只血紅色的輪回之眼。嘴角的肌肉在習慣的作用下勾起溫柔得虛假的笑容,他轉過身,把那具屍體留在身後。

  最後,他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藏在醫院地下的實驗室,裡邊的電源顯然和這家醫院不是一處,到了現在裡面的燈依然亮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上閃爍著紅綠兩色的燈光,仍在繼續運轉。

  綠色頭髮的嬰兒骸骨穿著白大褂倒在地上,他的前面是一個被打翻的燒杯,裡邊盛的液體早已乾涸,在地面上留下深褐色的痕跡。

  黯淡的綠色奶嘴正掛在他的脖子上。

  六道骸把自己的手掌實體化,從他的脖子上拽下奶嘴。嬰兒的骨骼本就十分脆弱,那具骸骨的頸骨很容易就被拽斷了,頭顱滾向一邊。

  世界的崩潰導致了法則的紊亂,使得幻術的使用限制大大減少,在原本的世界,他還遠遠達不到這種用脆弱的精神體使用出實體化的水準。

  幾乎是在他觸及奶嘴的同時,戴在庫洛姆手上的指環發出了燦爛的紫色光芒。

  「光……我也看見光了!」庫洛姆盯著手上指環發出的光芒,心神一松,和六道骸的聯繫差點斷開。

  「什麼!這裡居然有兩個!」澤田綱吉差點跳起來。

  「落點在哪裡,庫洛姆?」信子語氣急促。

  「在那裡,就在骸大人所在的地方!」

  霧和雷,瑪蒙和威爾帝怎麼湊在一起了?難道又是在搞解除詛咒的實驗?她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沒有見過彩虹之子,她是在綱吉的世界中才與他們相識的,也就是說,她認識的其實並不是死在醫院的那兩個小嬰兒。饒是如此,她也不由得眼底一暗。骸使用的精神體實體化非常耗費精神力,從醫院那裡拿著奶嘴回來就已經是極限了,她無法提出把他們的屍體帶回來的任性要求,只能讓他們繼續躺在那個地方,無法入土為安。

  「骸大人,請往前走。」庫洛姆通過六道骸的眼睛可以看到他的視野,這比起在藍波亂七八糟的描述下找到正確的方位更加容易,她看著六道骸視野中的那個鐵門,「在那扇門的後面。」

  「kufufu,真是意外的驚喜呢~」六道骸把雷之奶嘴放在實驗臺上解除了實體化,飄進那扇鐵門。

  那裡蜷縮著和外面那具骸骨相同大小的屍骸,屍骸裹在一件黑色的袍子裡,他用實體化的手輕輕一碰,那件袍子就化成了塵土。

  他伸手探向那個紫色的奶嘴……

  「骸大人!」庫洛姆突然驚恐地大叫一聲,捂著頭跌在地上。

  「庫洛姆,怎麼了?」

  「bo,boss……」庫洛姆抬起頭,紫色的大眼睛裡佈滿了淚水。「我感覺不到骸大人的存在了……」

  與此同時,六道骸的身體吐出一口鮮血,身上憑空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傷痕。黑色的軍裝顏色更深——那是血的顏色。

  即將失去同伴的惶恐洶湧襲來,信子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神色慘白。是她的錯,瑪蒙是個高超的幻術師,以他的性格,他在死前一定會在自己的屍體旁邊布下致命的幻術。都是她太急功近利了,才會忘記提醒骸!

  *

  「笨蛋信子,別哭啊……」少年露出無奈的笑容,他的身體隨著他落下的話音抽搐起來,脖子上的筋脈變成黑色。他臉色一變,只來得及倉促地示意她身後的人捂住她的眼睛便舉槍自盡。她身後的人卻沒來得及,信子親眼看見了他腦漿迸裂的一瞬間。

  「……」無法哭泣,無法微笑,她就保持著這種茫然的表情抱著他的屍體,從日升坐到日落。

  「我才……不是笨蛋呢……」再也不會有人和她爭辯了。

  *

  「救,救救我……隊長。」剛剛加入團隊的少女還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便被突然襲來的追蹤者一爪扯成兩半,她的下半身被咬在那只怪物的嘴裡,嚼了幾下便被吞了下去。她卻還拖著滿地的腸子抓住了她的腳腕,哭叫著哀求。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劍砍下她的腦袋。她瞪大了眼睛,強迫自己看清少女眼中的怨恨和恐懼,然後撲上去與當時尚不能打敗的追蹤者以命相搏。

  *

  討人厭的記憶……

  「可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獄寺隼人一面惡狠狠地開口,一面在六道骸身邊半跪下,動作迅速地抽出繃帶封住他的傷口。

  扶起六神無主的庫洛姆,山本也皺緊了眉頭,臉上一貫的笑容消失無蹤,他按住她的肩膀,「冷靜一點,庫洛姆!」

  「山本說得對,庫洛姆。也許是什麼儀器干擾了精神連結也說不定,骸……他不會有事的。」他說謊了。骸的情況很危險,超直感是這麼說的。清澈的棕色眼眸蒙上灰色的陰影,澤田綱吉看向醫院的方向。他回過頭,發現雲雀站了起來,正和剛才的他一樣看著醫院那邊,目光冷凝。……這是生氣了要找人咬殺的節奏啊!澤田綱吉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同伴們慘烈的死相佔領了她的思維,信子握緊了拳頭,在大家都沒來得及反映的情況下飛向醫院。

  「信子!」一直到金紅色的火炎劃過視線,澤田綱吉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等著我,骸……拜託……等著我……這一次,我會,我會保護好所有人!所有!

  懸掛著斧頭的絲線終於斷裂,她的理智被砍下了頭顱。


☆、違和感

  「滴答……滴答……」水滴從長了青苔的天花板的一角滴下來,滴入地面上凹陷的小小水窪中。

  「Davide……Davide……醒一醒……」

  時近時遠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穿來,男孩難受地皺起眉頭,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醒過來。

  ……黑暗的監牢。

  冰冷的欄杆前零零散散地站了幾個身穿白色生化服的男人,他身處監牢中,和他關在一起的全是面黃肌瘦的孩子——糾結的頭髮,了無生氣的眼神,行屍走肉一樣麻木的面孔。

  在幾個月前,他被爸爸媽媽帶到了這裡。

  原來並不是夢啊……

  視線中出現了一雙忽閃忽閃的青色眼睛,然後他聽到了對方擔憂的詢問。

  「你燒了一整夜,我快被你嚇死了。」

  說話的人是Beato。他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手腳因為生病都沒有什麼力氣,Davide吃力地舉起手,落到Beato紅腫的臉頰上,「臉,怎麼了?」

  Beato臉上的肌肉因為Davide的觸碰抽搐了一下,他的笑容頓時扭曲了,看上去傻得要命。他趕緊拿開Davide的手,倒吸著冷氣大叫:「別,別碰啊!超級痛的!」

  「……抱歉。」Davide咬著嘴唇,紫色的眼睛中浮現出透明的水汽。

  「啊啊,又來了!別哭啊!」Beato急急忙忙把水壺毛毛躁躁地放到Davide手上,水壺裡的水因為他粗魯的動作灑出了許多,打濕了Davide的領口。「總,總之,先喝口水吧。你剛剛醒過來,一定口渴了吧。」

  Davide聽話地低下頭喝水,卻仍然抓住Beato的臉的問題不放。「臉上的傷……」

  Beato見他眼角還掛著幾顆要掉不掉的淚水,更是不敢告訴他原因。他皺起包子臉,沉痛地思考著如何瞞過雖然膽小卻心細如發的Davide。

  「啊啦啊啦,拖油瓶你還真是好意思問。」雖然Beato有心瞞著Davide,但有的人可不想讓他如意。縮在另一個角落的孩童早就看不慣他們倆之間討人厭的友情了,秉著能給對方添堵就絕對不放過的原則,他們一唱一和,語氣尖酸地開口了。

  「『求求你,給我點藥吧~求求你』在你生病的時候,某個人可是這樣子哀求守衛了呢。」

  「結果非但沒有拿到藥,反而被暴打了一頓呢~」

  「哈哈,活該啊!」

  「活該啊!」

  那群孩子哄笑成一團。

  手指越攥越緊,Davide深深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喂,我說你們啊,有完沒完!」Beato吼完他們,心虛地戳了戳沉默的Davide。「你別在意,Davide。我沒關係的……還好就算沒有藥你也退燒了,這個,這個才是關鍵吧……阿諾,對吧?別不說話啊,Davide。」

  不對,為什麼要忍耐?這些人……對這些人……kufufu……用第一道……殺了……殺了他們!

  可是,第一道是什麼?頭好痛!

  「喂,喂!Davide你怎麼了!」

  「頭疼!頭好疼!」

  清澈見底的紫色眼睛閃過一道紅光,那一閃而過的赫然是「一」這個數字。

  紫色的霧氣以六道骸精神體為核,朝四周擴散,很快就將整個醫院都包裹進了濃稠的紫霧中。

  霧之阿爾科巴雷諾最後留下的悲鳴響徹天際。

  「信子,等等我!」追在信子身後的澤田綱吉臉上一痛,他用手指點了點刺痛的地方,透明的水漬從他的指尖飛走。

  天空中一絲雲彩也沒有,不可能是雨……那掉到我臉上的水是什麼?金紅色的瞳孔搖晃了幾下,澤田綱吉看向前方的信子,手上的火炎再一次提升了炎壓。被火炎包裹著的身體磨擦過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她無法確定大空的火炎不會傷害到六道骸的精神體,所以在確定六道骸的位置前還不能使用大招。仗著自己擁有對幻術基本免疫的超直感,信子直接飛入了紫霧中,哪想到這看似無害的東西是連六道骸也中招的東西。霧氣翻湧著的撲向信子,信子眼中的清明和混沌交替出現,額頭上火炎明明滅滅。

  為了壓制實力強大的六道骸和信子,籠罩了整座醫院的霧氣分成兩股,分別撲向他們湧入他們的胸口。

  「骸……」信子的刀從空中掉落,她的火炎也消失了。失去了火焰的推動力,她從天空損落。

  數量龐大的紫霧一轉眼就不見了蹤跡,六道骸躁動的意識被壓回最深處。

  相同色彩的髮絲交纏在一起,趕到的澤田綱吉堪堪接住信子。蒼白的唇抿成一道鋒利的刀鋒,澤田綱吉抱著信子落到醫院的天臺山。聞到氣息的喪屍們一擁而上,金屬製成的手套閃過一簇金紅色的火炎,以千分之幾秒的速度很快形成了滔天的火炎柱。

  顏色鮮豔的金紅色眼睛不帶感情地注視著面貌可憎的喪屍們,他冷著臉低聲道:「別妨礙我!」

  天臺山的喪屍連同設施全被橫掃的火炎柱燒成灰飛!

  熊熊的火光照在澤田綱吉的臉上,形成變化莫測的陰影,將他稚嫩的臉龐分割成光明與黑暗幾個區域,竟是顯露出了幾分狠厲。

  「你這個白癡,信子!」澤田綱吉一拳落到信子臉側的空地上,地面凹陷下去。「給我醒過來啊!!」

  天臺以下未被火炎殃及的喪屍成群結隊地出現在入口,澤田綱吉眼底越發冰冷。他一手抱起信子護在懷裡,一手對準天臺的入口低嘖了一聲,嗓音是變成超死氣模式獨有的清冷。

  「都說了,別來妨礙我!」

  你相信奇跡嗎?稚嫩的童音在遙遠的天際響起。

  少女叼著的湯匙掉進湯碗裡,撿起一朵水花。

  「燙,好燙!」她猛地蹦起來,卻不小心扯住了餐布,整個桌子的菜肴都向她撲過來。「……誒?」

  在即將被滾燙的湯湯水水另個正著的時候,她被別人提著後領拎起來,湯湯水水全都掉到了地上。

  抬頭對上熟悉的淺紫色眼睛,信子松了一口氣。「謝謝啦,比克拉。」

  「笨蛋啊你!」比克拉把她放下,用手指點住她的眉心。好看的眉梢高高挑起,他收回手掛起假笑。「我們準備了一下午的聚餐就這樣被你毀了,真是卡哇伊的舉動啊,對吧,信子?」

  「哈……哈哈……」信子心虛地撓頭,眼神左躲右閃根本不敢看他。粉色的小皮鞋一步一步地往後挪,地上的食物被踩得更加噁心。小皮鞋落到了一塊厚實的肥肉上,信子的腳無法控制地向前滑去。

  騰空的身體落到了地上,她卻沒有感覺到理應有的疼痛感,反而覺得……軟綿綿的?

  睜開眼睛一看,身下是一張眉眼彎彎的笑臉。

  「……青青?」

  「阿拉阿拉,總是這麼大意可是不行的哦,信子姐~」比她還小了4歲,正是14歲芳齡的小女孩嘟著粉嘟嘟的臉頰,像是大人一樣對她說教。

  「我哪有……」信子移開視線,小聲道。

  「不過呢,這才是所謂的萌點啦,萌點!戰鬥時候威風凜凜,日常時候迷迷糊糊,這樣的信子姐,超級——卡哇伊!」

  「才不要被我小的人說卡哇伊!」信子不滿地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青青把自己的臉埋進信子的胸部狂蹭,無數多粉色的小花出現在她的四周。「超級軟綿綿的胸!!哦哦,好像又長大了嘛!為了最高的□,來~讓青青幫你狠狠地揉胸吧!」

  「誒!等等……」紅通通的臉上冒出了蒸汽,信子慌亂地揮舞著手臂。

  「砰!」

  拳頭狠狠地落到笑容猥瑣的青青頭上,青青掛著蚊香眼倒地不起。

  「我說你呀,別慣著這個丫頭!知道嗎!」獄寺隼人的手伸向信子腿彎處和脖頸下,把她打橫抱起。

  「嘿嘿。」信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還是小孩子嘛?」

  「我可沒見過這種會夜襲leader的小孩子!」獄寺隼人不爽地皺起眉,踩著青青的「屍體」把信子抱到椅子上讓她坐下。獄寺隼人單膝跪在信子前面,掀起她的裙角,仰頭問她。「傷到哪兒了嗎?」

  碧色的眼睛在日光的照耀下隨著角度的變化閃動著深淺不一的綠色,就像是切割完美的綠寶石。

  信子的腿輕微地動了動。

  「沒受傷啦,多虧了青青接住我了。」她按住膝蓋,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睛中閃過迷惑。好奇怪,隼人掀開我的裙角是為了檢查我有沒有受傷,我為什麼想要一腳踢過去呢?

  「沒發現嗎?」獄寺隼人按住額頭歎了口氣。

  「誒?」

  「你踩中的那塊肥肉是她扔過去的。目的,大概是為了英雄救美吧。」

  「怎麼這樣!」信子對青青怒目而視,但是這種程度的瞪視,比起生氣,更像是撒嬌一般。她的手在她根本沒有下達「動」的指令時動彈了一下,信子心裡一驚,急忙用另一隻手按住。……為什麼,這種手癢想要揍青青的感覺!好奇怪!

  「好過分,你這只死忠犬!」青青跳起來怒指獄寺隼人。「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怎麼拆穿我,我也要占信子姐的便宜給你看!哈哈,饑渴到死吧,童|真男!」她說道得意處,叉著腰大笑起來。

  手癢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奇跡,只要相信,就能夠擁有哦~】

  她再一次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怎麼了,信子?」沒有理會青青的挑釁,獄寺隼人看向皺眉的信子。低頭的姿勢擋住了陽光,他眼中的顏色現在是深綠色。

  「沒,沒什麼啊,哈哈……」她撓著頭傻笑起來。總覺得不能說呢……說出口以後……以後……會如何呢?

  不過,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噁心是鬧哪樣!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但是,果然還是好噁心==

  *

  「夢到什麼好事情了嗎?」澤田綱吉抱著信子坐在天臺上,他低頭看著小女孩臉上單純的笑靨,忍不住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她柔軟粉嫩的臉頰。

  「真是的,為什麼是在這裡睡著?」額前出現火炎,澤田綱吉看向再次出現的喪屍群,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捨不得叫醒信子啊……」


☆、鬼畜永遠都是精神滿格

  比克拉收拾完地上的狼藉,走進廚房又忙活了一陣,總算用剩餘的食材做出了一大鍋蛋炒飯。「這是最後的食物了,信子,青青!你們要是再搗亂的話……」金髮少年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耀眼,但其眼底的殺氣卻徹底洩露了他的不滿。

  「……」信子撇著嘴扭開了腦袋。

  「喂,比克拉你這個小子什麼意思!對我也就算了,你給我對隊長放尊重一點!」青青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指著信子對比克拉怒目而視。

  桌子上裝著炒飯的鍋隨著青青的拍桌跳了跳,獄寺隼人伸手按住鍋,頭也不抬地冷聲說道:「*好是偷窺,騷擾,夜襲leader的變態請自重。」

  「可惡,才不是變態!那是*啊,是我對信子姐純純的*情啊!」青青對著獄寺隼人吼完,故作悲傷地掩著臉撲進信子懷裡,她用手攬住信子的腰肢,在她的胸上蹭了蹭,兩眼冒著星星抬起頭來看著信子。「對吧,信子姐~」

  「離得太緊了。」信子紅著臉用手撐著青青親過來的嘴,眼睛裡閃著淚花使勁掙扎。「不,不要,青青。」眼看青青嘟起的香腸嘴離她越來越近,信子閉著眼睛大叫,「隼人!」

  「啪嗒。」

  紅唇落到了柔嫩的皮膚上,青青欣喜若狂。

  但是,當冒著桃心的墨色眼睛對上藍色死魚眼的時候,青青渾身打了個哆嗦,變成慘白的線條畫失意體前屈,「見鬼,居然親到了這個三無蘿莉!」

  小蘿莉面無表情地擦乾淨臉上的口水,「好髒——啊,對了。」小蘿莉像是許久沒有上潤滑油的機器人一般僵硬地扭動脖子,把視線投向提著她的領口把她放在信子和青青中間,用她的臉蛋拯救了信子初吻的傢伙。「忠犬大哥哥,真是卑鄙啊——為了救信子姐居然犧牲我的貞操——」

  「貞,貞操?」沒有這麼嚴重吧!信子的嘴角抽了一下。

  「嗯,是的哦。所以,我要補償——」小蘿莉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伸出小手捧著信子的臉。

  「莉嘉!」獄寺隼人每天都面對著這群問題兒童,看見莉嘉的動作他就知道她要做什麼作死的事情。他用拉著莉嘉領口的手把她往上扯,試圖讓她遠離信子。

  莉嘉伸出雙腿夾住信子的腰把她拉近,快速地在她嘴上「啾」了一下。

  水汪汪的棕色眼睛瞪大,一股赤色的洪流從脖子以下襲上信子的下顎,臉頰,額頭,最後在頭頂化成白蓬蓬的蒸汽冒出。

  獄寺隼人的手因為太過震驚而鬆開了,莉嘉順勢做樹袋熊裝牢牢抱住她的尤加利樹。粉嘟嘟的嘴唇離開信子的嘴巴,莉嘉舉起V字手,保持著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和毫無感情起伏的聲調,她「哈哈……」了幾聲。與其說這是在笑,倒不如說是在念。這笑聲欠扁極了。

  「莉嘉,你這個死小鬼。」銀色的碎發垂下來遮住眼睛,頭髮的陰影在眼底形成陰鬱的弧度,獄寺隼人將手伸向背後的弓弩。

  「嗚哇哇,信子姐的初吻!」青青抱頭尖叫,把腰帶上她自己做的微型炸彈一股腦地扔向莉嘉。「還給我!把信子姐的初吻還來!」

  弓箭和炸彈在莉嘉的頭頂撞擊到一起,一朵盛大的蘑菇雲從地面升起。

  「呵呵……為蛋炒飯賠罪吧,混蛋們!」比克拉扯□上的粉色圍裙,拿出身後的單兵火箭,將準星對準形象全無扭打作一團的莉嘉,青青和獄寺。

  銀色的月華從被砸開的房頂流入室內,信子抬頭,看見了一條閃爍的星河。視野裡飄過來一大團硝煙,擋住了燦爛的星光。信子歎了口氣,用手捂住臉。「別鬧了啊……」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熱騰騰的米粒從她的頭頂滑落,盛著蛋炒飯的飯碗倒扣在了她頭上。

  信子身體一僵,眼底開始聚集淚水。

  就在這個時候,信子柔和的眼部線條多出了些許棱角,眼尾微微上挑了幾毫米。只是這麼一點小小的改變,少女就由呆萌版升級成了女王版,整個人都變得銳利起來。

  眼底的眼淚剛儲蓄到一半就被背後突然升起的黑色火焰蒸發了,黑色的火焰很快覆蓋了信子全身,只有那雙冒著光的怪獸眼是紅色。

  「米娜桑……」信子的聲音有著一貫的甜軟,但那甜軟中似乎又多了點別的什麼,打作一團的大家都看向信子,被她黑漆漆的形象嚇得愣住。

  少女粲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跪著向我道歉吧~」

  終於掙脫了束縛,痛痛快快地把這幾個二貨揍了一頓,信子覺得渾身都清爽了。

  「真是的,我也很想溫柔地對待你們啊。」信子抹了一下眼角,看向他們漸漸變淡的身影。

  她掙脫了幻術,而幻覺當然也就無法繼續了。

  剛才還表情鮮明玩鬧在一起的大家都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般表情僵硬地直直站立著,泛著白色光暈的光點從他們的腳下升起,他們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信子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想要阻止眼淚的溢出,但還是淚盈於睫。

  「好開心能夠再見到你們……」

  地面上的光點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在夜風中泛起柔波。信子的白裙子被灌進了風,像是盛開的花朵,以凋零的姿態飛舞著。

  「只要相信,奇跡就能夠出現。瑪蒙這傢伙,對人性還真是瞭解呢,呵……我也想相信呐,但是,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這裡的信子,這種*撒嬌的的傢伙不是我啊……」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從頭到尾,我都是清醒的。但是呢,我啊,果然是個貪心的女人呢。看到大家那讓人懷念的臉龐,就開始軟弱地自欺欺人了。

  她仰頭,星河扭曲成螺旋形,整片天空都在悲鳴。

  「信子……信子……」澤田綱吉的呼喊斷斷續續地傳進耳裡,是他一直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露出。

  信子輕柔地回應。「綱吉,我在這裡。」

  不行呢,不能再繼續沉溺下去了。還有人……這一次,有人在等著她。

  我在這裡哦……

  「伽卡菲斯說只要集齊了七的三次方,白蘭造成的一切都會恢復。到時候,我們大家真正地在一起吧,呐?」信子的聲音越發溫柔。

  「這次,輪到我說再見了呢。」

  眼淚掉落到地面上,水狀的漣漪不斷擴大。整個世界隨著清脆的碎裂聲,像是鏡子一樣破碎。

  「撒喲娜拉……」這句再見的含義不再是「永別」。

  信子睜開眼睛,正對上澤田綱吉擔憂的眼神。

  「怎麼了,突然就哭起來?你中了幻術,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澤田綱吉發現信子醒過來一愣,隨後皺著眉笨手笨腳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信子抓住澤田綱吉的手,她低下頭,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少年單薄的胸膛上。澤田綱吉感覺到信子的異常,不再詢問安靜下來。喪屍的嘶吼聲不斷傳來,陽光照得人頭頂發熱。信子揚起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乾淨柔軟的笑容。「綱吉……」

  「怎麼了?」

  「……」信子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扭開頭。「不,沒什麼。」

  「哈,哈哈……」澤田綱吉撓著後腦勺傻兮兮地笑起來,看似對信子有頭無尾的話完全不在意。其實在內心世界,他正痛苦地抱頭打滾呢。

  明明就是有什麼的樣子啊喂!好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啊!可是不能問,問了絕對會讓信子為難的……嚶嚶嚶還是好想知道QAQ

  「綱吉,我一直覺得超直感是所有幻術的剋星。但是,事實上好像並不是這樣的。」天臺上喪屍屍體燃燒後剩下的灰燼積了厚厚一層。信子把手按在地面上輸出大空之炎,大空之炎漂浮在這些灰燼上,引導著他們向天臺的入口聚集,凝聚成一塊巨大的長方形。

  「就像你不知道大空的調和是這樣用的一樣,我們的世界,我們的生存方式,原來早就分叉了。」調和了構成大樓的鋼筋的硬度與密度,屍體的粉末凝結成了厚厚的鋼塊,將不斷湧入喪屍的入口封住。

  澤田綱吉尷尬地撓了撓頭,「原來大空之炎可以這樣用啊,哈,哈哈……」聽,聽不懂……但是,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ORZ。

  在幻術師沒有成長為骸和庫洛姆這樣可以使用有幻覺的程度以前,他們引以為豪的幻術在喪屍面前形同虛設。喪屍不會因為他們是幻術師區別對待,在這群怪物的眼裡,無論是總統也好,乞丐也好,都是他們的食物。所以,幻術師們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他們沒有時間去成長。信子遇到的幻術師其實充其量只能被叫做能夠使用幻術的人,他們低下的幻術確實無法對信子造成影響。這就使她產生了百無一用是幻術的想法。體驗過瑪蒙的幻術,她總算是意識到了。幻術這種東西對她而言也是可能致命的。

  雖然外表上不像六道骸的身體一樣出現傷口,但她的精神力已經被耗費得差不多了。她之所以還沒有暈過去,依仗的也不過是常年戰鬥鍛煉出來的頑強意志。

  「所以,骸就拜託你了喲。在你醒過來之前,身體我會幫你保管好的~」信子露出天真可愛的笑容。

  「什……麼?」綱吉覺得後腦一痛,意識陷入了黑暗。

  「滴答……滴答……」

  水滴從長了青苔的天花板上滴落。

  澤田綱吉驚訝地發現自己和一群面黃肌瘦的孩子被關在監牢裡。他舉起手掌癡癡地看了好一會兒,嗓音帶著因為知曉了某種事實的沮喪。

  「這次是骸的記憶嗎?」

  嚶嚶嚶,有了暴露狂的稱號已經夠了,我才不要做兼職心理偷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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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掉的鳳梨最有愛啦~~

  「Beato……」Davide看著空蕩蕩的掌心。

  「笨蛋,他被抓走了啊!」平素一向以嘲諷他和Beato為樂的孩子沒有了幸災樂禍,他們顫抖著擠成一小團,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擠進監牢的縫隙裡。

  「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吧。從來沒有人能夠回來。」

  「總有一天會輪到我們的……」

  悲傷自憐的情緒影響到了附近幾個監牢的孩子們,他們全都輕聲地啜泣起來。

  明明昨天還在一起的,怎麼會?Beato被帶走的時候我居然還在傻兮兮地睡覺嗎?為什麼不叫醒我,Beato……至少,至少要說再見啊……

  為什麼爸爸媽媽要把我們關在這裡?我們不是父母珍貴的孩子嗎!為什麼?

  ……讓人厭惡的艾斯托拉涅歐。

  如果連父母都能夠毫不猶豫的以自己的孩子交換虛無縹緲的榮耀,那麼……這個世界真是醜陋呢。

  醜陋得……想要把它毀掉呢。

  被關在這裡的孩子都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成員的孩子,他們的家族因為研究違禁的特殊彈遭到了各大家族的封殺。窮途末路的大人們為了能夠研究出更加強大的特殊彈,喪心病狂地把他們自己的孩子用作實驗的人體。從一點上來講,這個家族已經壞掉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艾斯托拉涅歐就已經GameOver了。

  澤田綱吉被關在隔Davide不遠的監牢裡,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周圍的孩子哭泣,有心要安慰,卻又苦於語言不通無法傳達。骸是義大利人,他記憶裡說的語言當然都是義大利語啦。

  在骸的記憶裡,他不像上次在信子的記憶裡一樣不被感知,他能夠和周圍的人交流,也無法穿越建築物,這裡就像真實的世界。

  他變成了七八歲模樣,在一群同齡的歐洲小孩子裡面稍顯突出,有任何異動都很容易被人發覺。察覺到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澤田綱吉身體一僵,趕緊把挖土的勺子藏到身後。

  不要說找到骸破解幻術了,他連怎麼從這座監牢裡脫身都不知道。

  澤田綱吉鎮定了一下情緒,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回去。

  那個孩子的臉蛋有些髒汙,小胳膊小腿瘦得跟火柴棍似的,穿了一件不合身的白襯衣。重點是——紫發,鳳梨頭,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

  ……骸!?

  那個孩子發現澤田綱吉也看向他,臉蛋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他咬了咬唇,對澤田綱吉露出一個有些彆扭的笑容,低下頭去。

  澤田綱吉頓覺虎軀一震,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這個孩子絕逼不是那個萬年蕩漾的騷年啊!

  再仔細一看,這個孩子的輪廓雖然跟骸長大後的樣子很像,但他眼中透出的神色卻很單純,比起黑曜那時候骸為了套話裝成被綁架學生的樣子更加單純,也更加真實。

  出於某種無法言說的心理,雖然在心裡默默推翻了那個孩子就是幼年版的六道骸的假設,綱吉還是無法不在意他。經過幾天的觀察後,他得知了那個孩子的名字。

  ——Davide。

  這個名字有著澤田綱吉所不知道的美好寓意,被*。他的父母也曾經用所有的熱情期待著他的降生,但是他現在卻在這裡,被當作實驗用的小白鼠。

  每隔幾天都會來帶走幾個孩子的白大褂們再一次到來,所有的孩子都儘量地往後擠,生怕自己被選中。綱吉被其他幾個稍大的孩子拽著胳膊拉進孩子堆的最裡面,他臉上露著懵懂的表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個正對著他的孩子臉一紅,把他的腦袋硬生生地按下去。

  脖子,脖子要斷了!

  在寂靜無聲中,鐵門打開了。幾個白大褂彎腰走進了監牢裡。他們為這裡糟糕的氣味皺了皺眉頭,低下頭看著這些擠成一團的孩子,目光冰冷,像是看著一群待宰的家畜。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守衛,把他們帶出來。」

  白大褂挑完人後便步履匆忙地走了出去,監牢的守衛魚貫而入,抓住那幾個被點名的孩子的胳膊將他們帶出去,跟在白大褂的身後。那些孩子全都面如死灰,有個別尖叫著掙扎的也被守衛制伏,打暈了在地上拖著走,刺目的鮮血撒了一地。

  「好過分,他們怎麼這樣!」澤田綱吉握住拳頭,掙脫了其他孩子的壓制跑到監牢的前面,握著鐵欄眼睜睜地看著那群帶著孩子的白大褂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最後一個孩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綱吉一愣,發現他竟然是Davide。

  Davide對他笑了笑,笑容裡居然帶著幾絲興味。綱吉心裡一驚,再仔細看的時候,他分明是含著淚水一副強制倔強的樣子,哪裡是笑著的。

  ……啊咧,眼花了嗎?綱吉鬆開欄杆。先前幾個扯著他躲起來的孩子正擔憂地看著他,將手指豎在嘴唇上做出噤聲的姿勢,示意他不要鬧事。

  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嗎?醫院裡說不定還有喪屍進化體,帶著他的身體,信子能夠應對嗎?還有在倉庫等著他和信子的大家,遲遲不回去的話,他們要是跑出來找他和信子怎麼辦?以他們的性格,這是絕對會發生的事啊!

  骸他流了這麼多血,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一個人能行嗎?綱吉將拳頭鬆開又握緊,目光閃爍。

  大概……能行吧。大家的信任,信子的信任可是都投注到我身上了呢。我想要帶著大家一起重新回到我們的世界!所以……所以……絕對不能輸!

  赤紅色的火炎照亮了陰暗的監牢,澤田綱吉睜開那雙銳利的眼眸。

  *

  手和腳都被綁在醫用床上,Davide看著頭頂上的白熾燈不斷往後退去,內心裡充滿了對即將遭受到的事的恐懼。他閉上眼睛,明亮的燈光透過眼皮,黑暗中透出曖昧的紅色。

  ……會死嗎?

  這個世界要是也一起死去就好了……

  晃動的床身停止了顛簸,他手上一涼,被插上了針頭。

  「這個孩子據說是六道輪回的匹配者呢。」

  「是的。為了保持實驗的成功率,我們連麻醉劑都沒有用。」

  卑劣的黑手黨……毀掉吧,毀掉吧,把他們全部……都毀掉!

  在手術室巨大的頂燈照射下,白大褂們的臉龐似乎和光融合到了一起。

  他的眼皮被粗暴地掀開,銳利的鑷子在視野中不斷放大。Davide忍不住驚叫出聲,想要扭身躲開,捆綁他的繩子咯吱作響。

  「喂,堵住他的嘴。」

  嘴巴裡被塞進了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布團,他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Davide掙扎得越發厲害了。偏頭努力想要避開手術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容器。

  動作一愣,手術刀紮進眼睛裡,無法形容的痛楚使他在醫用床上劇烈地彈跳了一下,像是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眼睛……眼睛!!啊……哈啊……我的眼睛!!!

  痛得快要死去,卻連喊叫都無法做到。

  另一隻眼睛無法控制地流出了含著鹽的水份,在朦朧的視野中,四分五裂的Beato在容器的福馬林裡沉沉浮浮。

  「Beato在拉丁文裡的意思是『快樂』,你好,Davide。」Davide想起了他們的初次見面。

  如今看到他被泡得發腫的頭顱,劇痛中的Davide扯起嘴角的肌肉,露出扭曲的笑容。

  快樂嗎,現在的你快樂嗎?Beato!

  手術刀伸進眼窩中,挖出那團被攪爛的眼球。

  近乎麻痹的疼痛讓Davide面如金紙,猙獰的青筋在額頭上跳動,汗珠不停歇地從他臉上和身上冒出。

  手術室裡的燈光閃了幾下,徹底熄滅。在白大褂們的驚恐的叫喊中,火光照亮了黑暗。

  「ku……kufufu……」Davide活動了一下手腕,取出嘴巴裡含著的布團,從醫用床上坐起來。幾具死像淒慘的焦屍橫七豎八地躺在醫用床的邊緣,發出焦糊的惡臭。顏色妖異的血色眸子由「一」變成了「六」,他走向裝著Beato容器,將手按在那冰涼的玻璃上。

  「真是拙劣的戲碼啊,阿爾科巴雷諾。這所謂的過去,不過就是垃圾一樣的存在。」

  顏色美麗的紫霧混進福馬林裡,Beato在飄渺的霧氣中漸漸溶解。

  手術室的門被「砰」一聲推開,澤田綱吉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他抬頭,「Davide你沒事吧……誒!骸!!」

  熟悉的神色,熟悉的邪魅氣質,不是六道骸又是誰。原來Davide真的是小時候的骸……他原來有過那樣單純的樣子……

  六道骸無趣地回過頭,看著Beato的屍體終於消失不見。他把額頭抵在玻璃上,低聲輕笑。

  「呐……Beato,我差點……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呢……」

  只要毀掉Beato——幻術的核心,他就能夠脫離這愚蠢的幻境了。

  一點也沒有捨不得哦……我也成長為冷漠的大人了呢,kufufu……

  雖然骸在笑著,可是……右眼下仍然在流淌的血液讓他看起來像是在哭一樣。

  「骸……」安慰的話無法說出口,澤田綱吉沉默著低下頭。這個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澤田綱吉……現在閉上你的嘴,別惹怒我!」六道骸轉過頭,異色的眼瞳閃過幾乎實體化的殺氣。

  澤田綱吉被嚇得退後了一步,絆到身後的門檻摔倒在地。

  六道骸殺氣一散,翻了個白眼不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好,好丟臉QAQ

  澤田綱吉的臉對著地面,他非常不願意爬起來。

  幻境並沒有消失。

  六道骸的眉心微皺。以瑪蒙的程度,怎麼可能?

  這裡的精神波動消失後,另一股異常的精神波動便開始清晰起來。六道骸面不改色地跨入界限,水狀的波紋淹沒了他的身體。

  「誒?骸,等等我!」澤田綱吉超級害怕地上躺著的焦屍,大喊著跟上去。前面的六道骸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刹不住車的澤田綱吉眼看就要撞到六道骸的背上,六道骸身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身形一閃就躲開了澤田綱吉。綱吉再次狼狽地撲地,他揉著發紅的額頭爬起來,眼中映入兩小小孩童的身影,他的嘴巴掉到了地上。

  「信子……和小時候的骸?」


☆、論澤田家的兒女是如何狂刷好感度的

  「他們……是你的同伴吧?」年齡目測只有八|九歲的信子收回刀,從地上被她殺死的兩隻喪屍身上移開目光,看向那個紫發的孩子。

  他捂著手背,建築物的陰影剛好投照在他的眼睛上,形成一大團渾濁的墨色。他不像當初被她殺掉同伴夏瑪律的獄寺隼人一樣歇斯底里,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也像是什麼也沒想,只是單純地在發呆而已。

  信子看向他手背上的血跡,動作一頓,她歉意道:「抱歉,我慢了一步。你……」被咬了。

  夕陽的餘光從建築物破損的牆壁照進來,細小的灰塵在橘紅色的光芒中浮浮沉沉。

  「我想要毀滅世界……」紫發的孩子終於開口了,卻是說出了驚人的話語。

  「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毀滅了吧?」信子聳了聳肩,靠著牆角坐下。

  紫發的孩子——幼生版六道骸仰起頭,紅色的右眼和藍色的左眼被光暈染成暖橘色。

  「是啊……」他這樣回答,話音輕得仿佛會消散在空氣中。

  猶豫了好久,信子到底抵不住好奇。雖然明知道周圍沒有人,她還是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

  「那些蛇和蠍子是哪裡變出來的?」在他的同伴異變成喪屍襲擊他的時候,這個孩子確實是憑空變出了這些大傢伙。

  「kufufu,是哪裡呢~」髒兮兮的臉蛋上露出促狹的笑意,他偏過頭看著信子。橘色的暖光鋪設在他的背後,將他造型奇怪的頭髮照出了毛茸茸的效果。

  「誒,要保密啊。」信子鼓起臉。她雖然有些失落,卻也知道要尊重別人的隱私,尤其是在這種末世裡。信子把手放在癟癟的肚子上,哀歎了一聲。「我和隼人都好幾天沒找到食物了,本來還以為可以帶點東西回去呢。」

  「你還有同伴?」

  「嗯,不過他最近在生病,所以我就想,吃點肉大概就會好起來了。」

  「哦呀哦呀,真是神奇的治療法呢~」六道骸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嘲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信子攤了攤手,並沒有為他的嘲諷生氣。她曲起雙腿,用手抱著膝蓋抬眼看向他,眉目彎彎,整張臉都帶著舒緩人心的柔和。「別怕,在給他帶吃的回去之前,我會陪著你的。一個人……很寂寞吧?」

  「你所謂的陪伴,是指在我也變成喪屍以後殺了我嗎?」散發著凜然殺氣的刀,就算是歸了鞘也掩飾不住蠢蠢欲動的氣息。六道骸嗤笑了一聲,學著信子的樣子對著她抱膝坐下。

  「嗯,是的。」信子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就像是肯定春遊應該選擇在郊區舉行一樣肯定了六道骸的說辭。

  「kufufu,該說真不愧是最殘酷的小孩子嗎?」他低頭撥弄了一下縮小版的三叉戟,也笑得天真可愛。

  「嗯——」信子撐著腦袋想了想,臉頰上的腮肉被手掌擠出肥嘟嘟的效果。「說到殘酷,沒有這個活不下去啊。」

  這兩個孩子,在用這種平淡的口吻討論著讓人心寒的內容。這不是小孩子常有的舉動「裝大人」,他們是真實地體會到了這種事情。

  「真是的,為什麼最後是要和你這種奇怪的人在一起度過。我的理想要怎麼辦呐……最起碼,也是死在戰鬥中吧。」六道骸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那種理想才奇怪好不好!比起我,還是你這只鳳梨比較奇怪吧!」信子翻了個白眼。

  最後一絲晚霞消失在天際,淒冷的夜風吹著街道上乾癟的空罐,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引得隱藏在陰影處的喪屍都僵硬地走過去。

  「kufufu……」六道骸斜覷了信子一眼,眼睛裡閃過冷光。「我在想,要在臨死前拉一個墊背的嗎。」

  「別逗了,你以為自己打得過我?」信子自信滿滿地抱著胳膊,回了六道骸一個輕蔑的眼神。

  欠揍的傢伙!幼年版的六道骸和幼年版的信子氣鼓鼓地瞪視了半天,在心裡同時想。

  最後還是信子先妥協了,因為無意中看到了他的手背已經變成了青黑色。她慢騰騰地挪到六道骸身邊,握住他失去知覺的傷手。

  「阿諾涅,我的名字是澤田信子。你叫什麼名字?」

  六道骸為信子靠近的舉動僵硬了身體,像是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貓兒,炸起了身上的毛毛。他彆扭了一會兒,那種和陌生人太過接近的排斥感才沒有那麼強烈了。

  「Da……骸,我叫六道骸。」他附上自己的右眼,嘴角勾起細小的弧度。

  「奇怪的名字。」信子對他的名字做出了以上的評論。「不過,這樣的結構,你是意日混血嗎?」

  六道骸轉過頭,臉上露出乖巧到怪異的笑容。「你猜呢~」

  他的輪廓有著歐洲人的深刻立體,五官卻比歐洲人更加耐看,有著亞洲的精緻,確實是有幾分混血兒的模樣,但信子看見他的笑容便有些不肯定了。是特意引我說錯嗎?她苦惱地想。

  「現在是春天了吧,這個時候,日本已經開滿了櫻花吧。」信子若無其事地聊起其他話題。

  「哦呀哦呀,真是拙劣的轉移話題呢。」六道骸晃了晃頭上的鳳梨葉,洋娃娃一樣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哪有!」信子瞪了六道骸一眼,「我只是突然有點想家而已!」

  「……家,嗎?」瘦弱的白嫩爪子握在他那只變得臃腫難看的傷手上,兩方的對比非常明顯,卻又奇怪的毫無維和感。六道骸低頭笑了笑,伸出另一隻手。「你說的櫻花,是這樣子的吧?」

  在他的指尖上,一朵粉嫩的櫻花花苞顫顫巍巍地打開了花瓣。

  「是,是的。」信子不可置信地張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回答。

  「啊,這就好辦了。你們日本所說的櫻吹雪,是這種樣子嗎?」

  漆黑的室內被泛著柔光的櫻花照出朦朧的影子。

  盛開著無數櫻花的樹枝將坐在地上的兩個小孩團團圍住,櫻花瓣無風自動,飄飄揚揚地撒了他們滿身。

  一場盛大的粉紅色夢境……

  「好美……」信子的眸子全部被這些美得如同虛幻的粉色花團佔領,她捨不得眨一下眼睛,深怕會從這個夢境中醒過來。

  所有的事物都定格在這一刻,隨風消散。

  「骸……」澤田綱吉不贊同地看著六道骸,他咬住嘴唇,眉頭皺在一起。「沒有必要這樣做吧。」

  三叉戟的末端穿透了小骸的胸膛,六道骸的臉上仍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

  「kufufu……」他笑而不語,只是伸手接住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櫻花。

  澤田綱吉,澤田信子的精神力和他的精神力波段非常契合,在瑪蒙的幻術同時施加在了他和澤田信子的精神上時,幻境與幻境之間產生了共鳴,錯雜交織在一起。只要破壞了這個信子幻境的核心,他們就可以出去了。只是這些,沒有必要解釋。他也不樂意解釋。

  「那個,是這個世界的你吧,骸?」澤田綱吉臉上的憤怒越來越盛。

  「那又如何?」六道骸挑眉反問,對於澤田綱吉的憤怒,他覺得莫名其妙。

  「為什麼你要殺了自己?」

  「……這種事情,只是想做而已。」櫻花在他的手心消失了,這本來就是不長久的事物,更何況是這種程度的幻覺。

  綱吉其實是知道的,這是解除幻術必要步驟。但是,他好像就是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麼。

  「我……我……就是覺得很生氣啊!骸殺了小時候的自己這種事情!這種殘酷的事情!明明我就在你的身邊,為什麼要親自來做?」澤田綱吉說到後來,高昂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沙啞。他一邊抹淚,一邊抽抽噎噎地說道,「我呢,從心底討厭傷害別人,哪怕是幻覺也是一樣的。但是……比起骸,這種事情由我來做比較合適吧?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骸親手抹殺了自己的存在一樣啊!」

  六道骸的瞳孔一縮,愣住了。滑落的深紫色碎發遮住那只閃爍不定的紅色眼睛,他看起來像是個被困擾住了的單純孩子。

  無論是哪一個存在……都有著討人厭的性格呢,澤田信子和澤田綱吉。

  這就是,所謂的彭格列嗎?

  「澤田綱吉,你認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誒?」澤田綱吉眨了眨眼睛,為六道骸突然的話語感到迷茫。他眼裡的淚水還沒流完,鼻子紅彤彤的,臉蛋也被淚痕弄得像只花貓一樣,看上去狼狽極了。比起毫無感觸的當事人六道骸,他更像個被害者。

  「kufufu,你原來想要殺了我啊,彭格列的第十代。」六道骸歪著頭笑了,手上拿著的三叉戟閃過寒光。

  「什,什麼!等一下,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澤田綱吉手足無措地看著六道骸邪笑著向他逼近,忍不住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把別人的關心當成什麼了啊這個混蛋!

  「愚蠢的辯解我可是一點也不想聽哦~」

  「等,等一下!嗚……好痛!」澤田綱吉委屈地捂著短版三叉戟狠敲了一下的腦袋,縮成一團蹲到地上。

  總之,被六道骸暴打了一頓之後,澤田綱吉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信,信子……」身體如實地反映出了在幻境裡的遭遇,澤田綱吉頂著滿頭包,淚眼汪汪地撲進信子懷裡。「骸他太過分了!我明明是去救他,但是balabala……」

  信子神色嚴肅地打量了一番澤田綱吉,捂著下巴欣慰地點了點頭。「很好,從這個力度來看,骸他還是很有活力。」

  「……我不是在說這個QAQ」嚶嚶嚶快點關心我啦笨蛋信子!

  「喲西,骸他回到在倉庫的身體裡去了,奶嘴我也拿到了。我們回去吧,綱吉。」信子拉起澤田綱吉,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啊,好寂寞……澤田綱吉蔫蔫地垂下頭,悶頭應了一聲。

  「綱吉?」信子見他一副沮喪的樣子,疑惑地喚了他一聲。鬧哪樣啊,這種棄狗一樣的眼神。

  「沒,沒什麼……」綱吉撓了撓頭,很勉強地回答。

  「是這樣的嗎?」信子歪了歪頭,還是覺得很奇怪。「啊,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綱吉。好像是精神力不濟的原因,我好想不能使用大空之炎了。所以,可以抱我回去嗎?」小女孩伸出兩隻胳膊,揚起的小臉蛋帶著幾絲難為情,看上去可愛得一塌糊塗。

  澤田綱吉一愣,傻兮兮地笑了出來。「當然,我當然願意!」

  「為什麼,又流鼻血了?」= =


☆、凋零的鳳梨葉

  高空的風不再帶著難聞的腐臭,擦過臉頰髮絲,像是柔軟的絲綢。

  「那個……信子你認識小時候的骸?」光是抱著小女孩,心跳就一直停不下來,綱吉覺得他必須要說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信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確實是認識,不過我和他只相處過很短的時間。所以和綱吉世界的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有認出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真是個笨蛋!澤田綱吉流下一滴冷汗,他略顯猶豫地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

  「對不起,我又看到你的記憶了。」

  「……是那時候的事?」信子按住額頭,歎了一口氣。「先前我不是已經掙脫幻境了嗎。」

  「骸說這是幻境的共鳴。」

  「啊啊,幻術真是個讓人費解的東西。」

  「對不起……」

  「那種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沒關係。」綱吉和她一樣擁有著超直感這種東西,無意中看到別人記憶的事情以後還會經常發生。這樣的能力,只會讓他們背負上更多的東西……嘛,這種事情已經註定了,感傷什麼的也無濟於事。信子從綱吉的懷裡探出頭,摟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地面上縮成衣櫃大小的高樓大廈。

  「總有一天,這裡會恢復成正常的樣子吧。到時候,不管是骸也好,隼人也好,大家……又能夠在一起了。」綱吉飄舞的頭髮蹭得她的臉頰癢癢的,信子縮下|身子,只從綱吉的肩膀處露出一雙笑彎了的眼睛。「不過,有點傷腦筋呢,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能折騰,到時候可怎麼辦啊。」雖然用的是抱怨的語氣,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明明是非常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到了那一天,我就要失去你了嗎……信子的話,一定不會再回家了吧?回去我的世界。

  會一直陪著我的話,果然……也只是當作了哄小孩子的戲言吧?是啊,信子並不是我一直以為的小孩子,在她看來,我才是孩子吧。

  幸福感被一桶冷水澆熄,只剩下幾絲淒涼的餘煙。明亮的眸子黯淡下來,澤田綱吉忍不住把信子抱緊了些。

  集齊七的三次方,信子的世界就會恢復原狀,信子也能夠得救,但是……他會失去這個人。那樣的記憶,那樣的笑容,讓他連開口挽留的立場都沒有。如果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有著怎樣的羈絆的話,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挽留了。

  和我在一起吧。無法說出口。

  原來這就是大人們所說的——無可奈何。

  心情酸澀難明,他沉默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喑啞的嗓音被風吹得只剩下虛弱的起伏。

  「信子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呐?」

  懷裡的人毫無察覺,露出了比以往更加燦爛的笑容。

  「嗯,當然!」信子大大地點了點頭,眼睛裡閃動著明亮的神采。「我會用拳頭教會他們和睦相處的~」

  「真是符合你的風格啊……」讓聲音不帶著哭腔,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綱吉仰起頭,被陽光照得眼眶發酸。「今天的陽光,好刺眼……」

  「誒,是嗎?」信子眨了眨眼睛,用手撐著綱吉的肩膀直起上半身看向天空。「不是剛剛好,嗎……」話音被餘光中看到的東西截斷了,信子揪緊澤田綱吉的衣服,「等……唔,頭好疼!」

  「怎麼了?」是幻術的後遺症嗎?澤田綱吉立刻拋開了自己的傷感,把信子按進懷裡緊張地詢問。

  信子將頭抵在綱吉的胸膛上,她搖了搖頭,髮絲因為靜電貼到了他的軍裝上。

  「……沒關係,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帶著這麼多部下,是那件事!原本想阻住她的,但只是在腦海裡想一想這件事還沒有付諸實踐頭就痛得要命。

  看來被世界束縛了啊。原本就是不能夠相遇的兩人,就算是這個世界已經崩壞成這個樣子了,也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只要集齊了七的三次方,在這次錯誤的調查中死去的那些同伴也會復活吧。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

  「信子,怎麼了?」

  冰冷的金紅色眸子轉向說話的人,14歲的澤田信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看到奇怪的東西了。」

  「在空中的奇怪東西,該不會是喪屍鳥吧?」

  「是……我所不能觸碰的東西。」14歲的澤田信子握緊了刀柄,眼眸染上陰鬱。究竟需要怎樣的力量,才能消減那些阻礙著我的存在!莉嘉……我絕對,絕對會為你報仇的!

  「誒?」

  「不用在意,我們走吧。去日本,去到我的家鄉——並盛,目的是捕獲盤踞在並盛中學的有著超階實力的捕獵者。」

  棕色的長馬尾在風中飄揚,她身後的人們毫不猶豫地跟上她的腳步,目光中是對她的絕對信任。

  這次任務,參與者48人,生還者——3人。

  *

  「總覺得不想下去呢。」綱吉抱著信子,停留在倉庫的上空,臉上全是無奈。

  「啊,我也是……」信子看著底下不斷升騰的紫色火炎和靛色火炎,眉毛跳動。

  下面的獄寺,山本和笹川在他們靠近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們,他們對空中的兩人揮舞著手臂。

  「喂,十代目——信子小姐——」

  「哈哈,你們終於回來了。」

  「極限地慢啊,你們兩!」

  庫洛姆懷裡抱著允著手指頭呼呼大睡的藍波,肩膀上停著雲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們。

  六道骸和雲雀這兩個人還真是精神呢。特別是六道骸,身體明明流了這麼多的血,卻還是生龍活虎地和雲雀恭彌鬥了個旗鼓相當,真讓人感動啊,為了他們兩不死不休的……羈絆。【==】

  小爪子按上綱吉的肩膀,信子歪頭微笑。「交給你了哦,綱吉。」

  「誒,誒……」澤田綱吉瞪大了眼睛,他抽了抽嘴角,沉重點頭。「我知道了。」

  「初代的零點突破!」

  「雲雀,雲雀……」雲豆用稚嫩的嗓子叫著雲雀的名字,飛落到信子肩頭。

  和大家一起合力將兩團冰塊移動到紋章的範圍內,不等信子行動,綱吉就抱著小女孩的腰低下頭吻住她。

  明明是想要留下你,但是,你卻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註定了要離開我。那麼,趁我們還在一起,我……可以繼續握著你的手吧,信子?

  紋章在他們的腳下浮現,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

  離開小女孩的唇,澤田綱吉的臉上露出傻笑。「信子,是這樣做的吧?」

  信子捂著嘴唇愣愣地看著綱吉,她機械地點了點頭。「是,是這樣沒錯。」

  總覺得,綱吉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他的心情……信子捂住胸口,眼底閃過疑惑。在難過……嗎?可是,抬頭看他的時候,他明明笑得很開心……

  靛色的霧氣包圍住庫洛姆,詭異的笑聲從霧氣中傳來。「kufufu……我真的生氣了哦。澤田綱吉,澤田信子,墮落吧,然後輪回!」

  啊,這個人還可以附身在庫洛姆身上,失策。

  信子做出天真無辜的樣子,蹬蹬蹬地跑到六道骸身後,指著綱吉大聲道:「綱吉,我也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

  六道骸一愣,把投注到信子身上的怒火全部轉移給澤田綱吉。

  那雙異色的眼睛裡是不容錯認的殺氣,澤田綱吉目光漂移向拉著六道骸的衣角對他陰險微笑的信子,腦後滴下一大顆冷汗。骸你不是知道信子的本性嗎!為什麼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摔!

  「你想對十代目做什麼啊混蛋!」獄寺隼人習慣性地掏出炸藥,擋在澤田綱吉面前。

  山本武也撓著頭站出來勸架,「嘛嘛,我們還在時空隧道裡,打起來不太好吧。」

  「極限地內訌啊。」

  「別說得事不關己啊學長!」澤田綱吉轉過頭對他大吼。

  藍波在六道骸附身到庫洛姆身上時就被六道骸丟到了地上。他被痛醒了,眼睛裡含著淚花等了半天都沒有人來哄他,藍波深吸了一口氣,嗚哇嗚哇地大哭起來。

  這哭聲就像是戰鬥的發令槍一樣,除了信子和冰塊雀,所有的人都被波及了進去。

  球形的透明屏障被大家的動作弄成各種形狀,屏障在沖出彩色的時空隧道還沒來得降落時,「砰」一聲像是泡泡一樣碎裂了。

  「誒……?」所有人在空中停頓了一秒,發出疑惑的音節,然後猝然下落。

  呼嘯的風將大家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自然災害*彭格列第十代們都變成了驚恐狀的Q版。

  綱吉首先抓住離他最近的獄寺隼人的胳膊,卻錯過了抓住其他人的時機。糟糕,信子不能使用火炎!綱吉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徒勞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信子從他身邊掉落。還有大家也……

  和澤田綱吉的手錯開,笹川了平完全沒有緊張的神色,從容地抱住了獄寺隼人的小腿,伸手拉住山本武。「喲西,極限地刺激啊!」

  「現在是興奮的時候嗎你這個白癡!」獄寺隼人瞪著笹川了平不滿意地大叫。

  山本武接住信子,把她夾在胳膊下笑得開懷。「哈哈,好險。」

  信子的火炎還沒有恢復,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她也被嚇了一跳,畢竟她已經習慣依靠火炎了。被山本武抱住,她總算是松了口氣。高層大氣溫度寒冷,信子吐出的氣息變成了白色的霧氣。這霧氣剛離開信子的鼻尖,就被從天而降的大冰塊砸散了。

  糟糕了,雲雀學長!

  信子手疾眼快地抱住凍著雲雀恭彌的冰塊,大大地呼出一口氣。雲豆停在冰塊上,蓬鬆的小毛團在上面跳來跳去。

  「還好,誒?」小女孩的身形太小了,胳膊根本抱不住冰塊,冰塊在她的懷裡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六道骸憑依在庫洛姆的身體上,幻化出一把巨大的靛色大傘降低了下落的速度。他抱著困住自己身體的冰塊,對位於他上方的澤田綱吉那邊的葫蘆串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臉,直看得人牙癢癢。

  「抱,抱不住了!」冰塊的頂端從信子的懷裡滑落,凍著雲雀恭彌的冰塊垂直砸向底下的六道骸。

  六道骸的笑臉僵住了。

  冰塊雀就像是其主人的化身一樣,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六道骸的位置,將他用幻術做出的大傘一舉擊破。

  「……」

  天知道某些人已經到達極限了,就像信子使不出火炎一樣,他的幻術也使不出來了。

  「呼……這次總算是抓住了。」信子雙手揪著六道骸的鳳梨葉,緊繃的小臉一松,她露出慶倖的笑容。凍著雲雀的那塊冰上穿著一隻飛爪,飛爪的那一頭就系在信子的腰上。原來她在伸手拉六道骸的同時還發射了飛爪,總算是把這兩個冤家對頭一起拉住了。

  「大家都沒事吧?」澤田綱吉費力地提溜著這一串人降落到摩天輪的頂端,他的火炎剛好在這時候熄滅。

  大家都滾成了一團,差點從狹窄的位於頂點的摩天輪包廂上摔下去。

  信子無辜地望著六道骸,悻悻地鬆開手。

  呼啦~~~晚風吹飛了信子手心裡凋零的鳳梨葉。

  六道骸身處黑暗中,一束光打下來照在他側身跪地的身體上。

  「那個……對不起。」信子見到他這幅消沉的樣子,也不好意思打擊他了。「要加肥料嗎?」

  你這是不好意思嗎!

  「噗……」山本武笑了出來。

  「ku,kufufu……全部都給我輪回去吧!!!」六道骸的怒氣值max。

  「阿諾,那個是庫洛姆的身體吧……」在千鈞一髮之際,澤田綱吉插|進一句話。

  六道骸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喜色,然後又變得更加陰沉。

  「是庫洛姆的身體啊,哈,哈哈……」這下子信子也垮下了臉。

  「怎麼辦……」大家面面相覷。

  雲豆唱著並盛校歌落在凍著雲雀恭彌的冰塊上,冰塊裡的雲雀舉著浮萍拐,一副高貴冷豔的樣子俯視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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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閒話

  佈滿血跡的旋轉木馬,積滿灰塵的咖啡杯,靜止不動的海盜船……「人」們肢體僵硬地在遊樂設施之間穿梭,不聞歡聲笑語,只剩令人汗毛倒豎的嘶吼。

  這裡是曾經的度假天堂——黑手黨樂園。

  他們降落到早已停止運轉的摩天輪上後,信子就因為脫力昏了過去,骸則是消耗完了精神力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失去鳳梨葉的庫洛姆在骸離開以後清醒過來,她不記得骸俯身時候發生的事,大家也都裝作看不見她少了葉子的髮型,她除了有些疑惑大家看她的目光以外並沒有發現什麼。

  附近幾個車廂裡的喪屍聞到了他們的味道,都撲到了窗邊,車廂在他們的衝撞下咯吱咯吱地搖晃。和喪屍比鄰相處,誰也不會覺得好受。安頓好力竭的人、冰塊和小孩子,留下庫洛姆照顧他們,獄寺隼人、山本武和笹川了平從頂層的車廂爬到附近的車廂裡,挨個收拾了裡面的喪屍。

  澤田綱吉擔心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凍久了會生病,一個人去他們呆的車廂給他們解凍。給六道骸解凍的時候倒還好,因為他精神力耗盡了,現在正在睡覺,只盯了綱吉一眼就繼續睡覺了;給雲雀恭彌解凍的時候就慘了,冰融化到他的頭時,雲雀冷笑了一聲:「草食動物,膽子很大嘛。」嚇破狗蛋的綱吉手一抖,又給他凍上了。

  「怎,怎麼辦?」綱吉一臉血地失意體前屈。

  最後還是聖母綱戰勝了黑化綱,頂著烈士臉給雲雀恭彌徹底解開了零點突破,然後理所當然地被揍了個萬紫千紅。

  留下只剩一滴血的綱吉,雲雀打開車廂門,踩著車廂跳了下去。

  看到窗外一晃而過的黑影,山本武從破碎的窗口探出頭,疑惑道:「那不是雲雀嗎?」

  趴在高層的車廂底,澤田綱吉探出大半截身子。「雲雀學長,下麵很危險啊啊啊!」

  下麵車廂的獄寺隼人仰頭對上鼻青臉腫的澤田綱吉。

  「……」

  「……」

  「十代目,您怎麼了?」獄寺反應過來。

  ……被揍了啊。澤田綱吉淚流兩行。

  *

  不過六點,天已冥冥。從天黑的時間來推斷,這裡的季節是秋季。

  夜晚是最為危險的時段,這裡又是他們都不熟悉的地方。更何況雲雀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總得讓他有個回來的地方吧。他們暫時放棄了探索,選擇在摩天輪上過夜。

  喪屍並不會攀爬,只有具有智慧的進化體才會做這種動物化的舉動。摩天輪下雖然聚集了一大群聞著肉味的喪屍,但暫時還沒有偵察到進化體的存在。男孩子們為了以防萬一,將女孩和孩子安置到了車廂的最頂層,他們則以抽籤的方式決定了自己的車廂和舍友,分別是:綱吉和六道骸住在第二層的右邊,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住在第二層的左邊,笹川了平住在第三層的右邊,雲雀在左邊。也不是說笹川了平願意一個人住,只是能夠搭夥的人只剩下行蹤不明的雲雀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雲雀的答案。

  經過一天的奔波,大家在身體和精神上都很累了。吃過晚飯,大家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哈哈,今晚我來守夜吧,反正我大概也會因為興奮睡不著。」山本武收拾著碗筷。

  「你知道什麼叫守夜嗎?這種重任當然是交給身為十代目左右手的我來!」獄寺隼人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山本冷哼了一聲。

  「誒?那個……我也……」綱吉皺著臉,支支吾吾地說。

  「沒關係啦,阿綱。你今天也夠累了吧。」

  「十代目,怎麼能讓您守夜!請放心地交給我吧!」獄寺隼人拍著胸膛,看上去很讓人信賴的樣子。

  「總不能全部都守夜吧,你們。」笹川了平不贊同地看著他們,豎起手指。「一個人負責上半夜,一個人負責下半夜,隔天輪換,這樣做才極限地正確啊!不能把優秀的社員全部消耗在一場比賽上,這是常識吧。」

  雖然學長難得有了學長的樣子,但是社員神馬的……我們真的不打算參加拳擊社謝謝。

  「哈哈,不愧是拳擊部的統帥。」山本武指著自己,金棕色的眼睛裡全是認真,襯著跳動的燭火,在黑夜中燁燁生輝。「那麼,今天的上半夜就由我來負責吧。」

  「切,暫時交給你好了。下半夜就由我來。」獄寺隼人撇了撇嘴,「給我好好用心啊,肩胛骨。」

  「喲西,那我負責明天的上半夜。澤田,明天的後半夜就極限地交給你了。大家好好努力啊!」笹川了平做了個握拳向天的熱血姿勢。

  「給我對十代目用敬語啊草皮頭!」獄寺隼人對笹川了平揮了揮拳。

  「你說什麼章魚頭!」

  又吵起來了,這兩個人……綱吉和山本武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淡淡的無奈。

  「嘛,我們也好好的加油吧,阿綱?」山本武笑容燦爛。

  澤田綱吉也加入收拾餐具的行列,他羞澀地看了一眼山本,點點頭。「麻煩你了,山本君。」

  「哈哈,我們是朋友嘛。」

  那邊還在吵架的獄寺和笹川雖然火力不減,卻都因為上面車廂中睡著的其他人壓低了音量。綱吉抿著唇,嘴角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他低著頭輕聲「嗯」了一聲。

  沒有大家的話,我現在大概還是個廢柴吧。雖然不想如裡包恩的願去做黑手黨,但他真的很感謝裡包恩為他帶來的這所謂的奇跡。把記憶金屬製作的餐具用濕巾擦去油污,折疊起來放入背包中,澤田綱吉仰頭看著最上面的車廂。如果沒有裡包恩帶來的一系列變化,他一定對信子的情況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吧,甚至可能真的被她騙過去,以為她只是離開去了別的地方,永遠不知道她即將死去的實情。

  收拾完餐具,綱吉爬進第二層右邊的車廂,。看到六道骸就躺在對面,他的臉不由自主地垮下來。……對著這個人他怎麼可能睡得著啊豈可修!這個分配絕對有問題吧!果然……還是去投靠笹川學長比較好。

  原本沒有動靜的六道骸翻了個身,綱吉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嗷」了一聲把自己貼在車廂的鐵壁上,大氣都不敢喘。就這樣小心翼翼地等了好久也不見六道骸醒過來,綱吉呼出一口氣,軟綿綿地順著鐵壁滑坐到地上。他擦了一把汗,更是堅定了要搬去笹川了平車廂的決心。

  這時候大家都回去睡覺了,綱吉走出車廂的響動讓守夜的山本武神經一陣緊繃,直到看出是綱吉,山本武才放鬆下來。

  「阿綱,你怎麼不去睡?」

  哀怨地看著山本武,澤田綱吉默默掩面。樂天派當然不會理解他對骸的心情。那個人這麼可怕,誰敢和他呆在一個房間裡啊,就算是虛弱版的也一樣!他回想起今天給六道骸解凍後,六道骸看著他的眼神,頓覺有些不妙,更是連覺都不敢睡了。以前骸他就喜歡有事沒事來他的夢裡溜達幾圈,放出幾個可怕的惡鬼追得他四處淚奔。今天衝動地把骸和雲雀學長凍了起來,他絕對會被報復的!

  「阿綱?」

  澤田綱吉磨磨蹭蹭地走到山本武身邊,抱膝坐下。「我不想睡……」才怪QAQ。

  拉爾和可樂尼洛準備的軍裝是夏季款,在秋夜裡到底是有些單薄了,被寒冷的秋風一吹,綱吉打了個哆嗦。

  「冷嗎,阿綱?」山本武看他凍得嘴唇都發白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遞給他。「這是暖寶寶,你把它貼在肚子上吧。」

  「信子連這種東西都準備了?」綱吉接過暖寶寶,驚訝地看著山本武。

  山本武用手撐著下巴,看了綱吉一眼,又扭過頭看著跳動的燭光。「這個是庫洛姆才有的,聽說我今天守夜,庫洛姆就把這個給我了。還有一個,她讓我交接的時候給獄寺。不過話說回來,她那時候的臉真紅,很難得見到這麼羞澀的孩子呢,哈哈。」

  「確實,庫洛姆很容易害羞……不過一個女孩子能做到庫洛姆的地步,我,我覺得她很了不起。」綱吉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用暖寶寶,而是塞回山本武手裡。他撓著頭笑了笑,「我暫時沒關係啦,信子不會做多餘的事,還是把暖寶寶給庫洛姆用吧。雖然我是個廢柴……但是,果然還是不想輸給女孩子啊……」

  「信子她在這種世界裡生活了很久吧?」山本武也沒有堅持,把暖寶寶放回口袋裡。

  摩天輪是黑手黨樂園最高的建築物,從上面往下去,下面的世界都隱沒在濃稠的夜色中,只有遠方亮著點點光芒。

  綱吉小聲地應了一聲,把膝蓋抱得更緊。

  「第一次見到喪屍的時候,我很害怕呢,哈哈。」山本武明亮的眸子浸染了夜色,金棕上重疊了夜的黝黑。

  完全看不出來……綱吉一直以為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適應得很好。

  「呐,阿綱。」山本武轉過頭看著綱吉,「你害怕嗎?」

  綱吉低著頭用手指刮著車廂頂上的黑色污漬。「怎麼可能不怕啊……」他可是連小鹿犬也害怕的人種。「但是沒有辦法啊,看見大家都在和喪屍戰鬥著,身體不自覺地動起來了。明明很害怕,手腳卻俐落地擊殺著喪屍。」

  「再怎麼有心理準備,也習慣不了吧。」山本武把手枕在腦後,仰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這裡的天空連星星也看不見,和地面一樣都是黑色的,讓人產生一種正在無底深淵下落的錯覺。「他們也曾是人類呢。」

  「是啊,吃人的人類。」信子從陰影處走出來。

  「信子!」綱吉猛地站起來,他們腳下的車廂一陣搖晃,不是山本武及時拉住他,他就掉下去了。紅著臉跟山本武說了聲謝謝,綱吉走過去拉住信子的手,她的手很溫暖,不再是昏睡時的冰冷,他松了一口氣。「頭還疼嗎?」

  信子搖了搖頭,論恢復力,她可是小強級別的。她把手上拖著的毛毯遞給這兩個只穿著單薄衣服的少年。「笨蛋嗎?守夜的時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們兩個。生病的話我可不管。」

  「哈哈,忘記了。」山本武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被子遺落在骸所在的車廂裡,沒有膽子回去拿……綱吉眼神漂移地接過信子遞過來的毛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說喪屍的事情,因為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我之所以可以毫不猶豫,不是因為想通了,而是因為我已經放棄思考這件事了。」信子也坐下,「這種事情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但是我知道,如果手下的劍有絲毫遲疑的話,不但是我,我的同伴也會有危險。這樣想著,我就不需要去理解這件事了。」

  「放棄思考,嗎?」山本武重複著信子的話,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

  綱吉擔心信子感冒,把小女孩抱到懷裡,用毛毯把他們兩個人都裹起來。在毛毯底下握住信子的手,綱吉把頭靠在她的發頂。「信子……」

  「嗯?」

  「信子很在乎以前的同伴呢。」

  「……」信子沒有出聲。

  握著他的手的力度加大了,一絲黯淡滑過綱吉的眼底。他歎息了一聲,悶聲道:「我知道了。」挽留的話,果然說不出口。

  「這種事情我也想不通啊……」山本武也歎了口氣,「但是,我並不想放棄思考。如果放棄思考,我們不是也變成屠殺同類的殺手了嗎?這和喪屍沒什麼兩樣吧,哈哈……」他依然是那副爽朗的笑容,只是眼中多了一絲凝重。「就算是現在不明白答案,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明白吧。懷著這樣的疑惑戰鬥的話,我覺得在面對那些被我殺死的喪屍時才不會那麼難以忍受。呐,信子?」

  信子表情一愣,隨後露出無奈的笑容。「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

  這群少年確實是不同於他們的人。

  雲雀恭彌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們對面的車廂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冷冷地看了綱吉、信子和山本武一眼,甩了甩浮萍拐上的汙血,深藍色的眼眸在夜裡直接變化成深深的墨色。這個人的身姿從來都是筆直而挺拔的,就像是一株永遠不會彎曲的白楊。

  真是的,在這種季節裡他是最容易感冒的。信子把手伸出毛毯,趴在綱吉的膝蓋上在他旁邊的包包裡摸索了半天,抽出另一條畫著小黃雞的毛毯扔給雲雀。雲雀恭彌接過毛毯,對她點了個頭,難得乖巧地把毛毯披在了肩頭。和遊樂園裡眾多的喪屍糾纏了半天,他也確實累了。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反常,是因為不適應這裡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生活吧。

  不過,是這些人的話,說不定……真的能成功——拯救這個崩潰的世界。


☆、賣隊友賣到同歸真於盡,真真感天動地

  現在的時間是2005年,時至信子15歲。

  天地交接的地方露出一抹金紅,像是掉入水中的墨一般很快浸染了整片天空,朝陽探出了頭。在柔和的晨光中,一抹藍光從山本的指環上射出,直指向黑手黨樂園的另一側。

  山本:「哈哈,這次是雨屬性的七的三次方嗎?」

  來這裡遊玩好像還是不久前的事,那個方向應該是可樂尼諾訓練阿綱的懸崖——被稱作試練之地的地方。要進入那裡,還要通過一條長長的火車隧道。那時候黑手黨樂園受到了敵對家族的襲擊,他們在隧道裡跑了很長時間才出去,他對那裡的印象非常深刻。

  用牛奶把壓縮餅乾泡成糊糊當作早飯,大家草草收拾了一下,用昨天離開市中心的方法前去試練之地。

  「信子,信子——好無聊!藍波大人好無聊!」呆在窄小的吊籃裡,藍波一臉的不高興。明明到了遊樂園還不讓我玩,大家都是大壞蛋!大壞蛋!

  信子放下望遠鏡,無奈地接住跳進她懷裡的藍波。她的身體才只有9歲,被小炮彈一樣的藍波砸得往後踉蹌一步,撞到了站在吊籃最邊上的雲雀。

  一隻*的毛團子從雲雀的指尖掉下去。

  在大家默默的注視下,黃團子扇動著和圓滾滾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小翅膀,晃晃悠悠地飛了上來。

  「哦哦,雲豆飛得真快!」山本武驚訝了。阿綱的速度可是一萬八千里【霧,雲豆居然能夠追上。

  雲豆驕傲地挺起和它的頭完美地融合成一個球的小胸脯,神氣地啾了幾聲。

  隨著一聲巨大的炮響,吊籃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開始快速的下沉。雲豆從雲雀肩頭圓潤地滾了下去,它頭暈眼花連蹦帶飛地躲進雲雀蓬鬆的頭髮裡,只露出一雙黑豆一樣的小眼睛。

  深藍色的眼睛轉而看向信子和藍波,雲雀恭彌揪住雲豆的毛毛,把它揣進口袋裡。

  上面拉著吊籃的綱吉:為什麼覺得吊籃變重了?咿,難道是骸為了報復我昨天把他凍起來,給我施加的幻覺?

  「好玩吧,藍波?」信子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牛的爆炸頭。

  遠處的天空,一架直升機冒著黑煙掉了下去。

  扛著還在冒煙的火箭炮,藍波高興極了,他擦了擦鼻子,握緊小拳頭。「嘻嘻嘿嘿,還有一架,藍波大人還要再來一次~」

  「嗯。要加油哦~」笑得天真可愛的信子背後出現聖潔的金光。

  火箭炮巨大的後坐力將小小的吊籃變成了滾筒洗衣機,有人被甩出了出去,險而又險地拉住繩索跟著一起轉了數個圈圈才暈頭轉向地摔回吊籃裡。等滾作一團的大家揉著腦袋爬起來,第二架直升機早就步了第一架的後塵。

  下意識地忽略了藍波把巨大的火箭炮塞進爆炸頭裡的奇跡,獄寺隼人呆呆地看著地面上盛開的兩朵蘑菇雲。視野裡還有幾顆暈眩的小星星,他一臉嚴肅:「是跟蹤我們的UMA嗎!」

  「kufufu,獄寺君的*好真是奇特呢。」頂著一頭狂亂的鳳梨葉,六道骸勾起唇角,毫無疑問,是諷刺的弧度。

  「不是UMA哦。」信子搖了搖頭,把指頭豎在唇邊歪著頭,微眯的眼睛剛好擋住其中一閃而過的厭惡。「是密魯菲奧雷的偵察機。」

  笹川:「極限地不明白!」

  信子抽出一個大畫板,把上面兩朵蒲公英交叉在一起的圖案指給他們看。「這是白蘭的家族,只要看到帶著這個標誌的……」小女孩的背後出現大片黑霧,她陰森森地笑了。

  「哈哈,我怎麼覺得我們一直在下落呢?」山本把手架在額前看著不斷升高的天空,轉過頭露出完全事不關己的爽朗笑容。

  「……」信子趴在吊籃邊往上一看。

  轉著蚊香眼的綱吉:一隻信子,兩隻信子,三隻信子……哈哈……

  信子手腳並用地爬上吊籃邊緣,向綱吉飛去。在吊籃裡的人先是聽見了上面傳來的「劈裡啪啦」的響聲,然後是信子的聲音「沒關係,綱吉清醒過來了。」吊籃開始平穩的上升。

  「信子還是老樣子啊。」山本武感慨。

  獄寺隼人默默為十代目找出消腫藥。

  *

  「好痛……」綱吉淚眼汪汪地捂著腫得像是泡漲的饅頭一樣的臉。

  信子看著他偏頭一笑,綱吉打了個寒顫,立刻繃直了身體板起臉。

  「我昨晚在這一帶看到了燈光,有燈光的話,就代表著有人在這裡定居吧。」獄寺隼人隨口說了一句,單膝跪下查看地上的那具屍體。「根據屍斑和血液凝固的程度,應該是在72個小時之內死亡的。不過好奇怪,他的腦袋消失了,脖子上的傷口很齊整,應該是被利器劃斷的。而且他的身體上除了有幾道巨大的爪痕外,並沒有被啃食的痕跡。按理來說,只要有一丁點肉,喪屍都不會放棄的。」

  那個抓痕,以及頭部消失、只留□體的作風。

  信子:「是屠戮者,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他只會吃掉人類的大腦。」

  這具屍體就躺在隧道的前方,那麼這條隧道應該盤踞著一直屠戮者不會又錯了。

  霧屬性的七三在試練之地,島上通往那裡的道路,連同空中都被安置了大量機關武器,只能從這條長長的隧道進入。

  「我記得可樂尼諾說過,這條隧道早在很多年前就建好了。從末世爆發到今天,應該不會有人去修葺維護。這座島又靠近海底火山,經常會有地震發生,隧道已經變得不安全了,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如果在裡邊使用破壞力巨大的招數的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弄塌隧道把自己活埋在裡邊。幸運的是,屠戮者的威壓會使周圍的喪屍不敢接近這裡,我們至少不會陷入喪屍群。」信子拔出刀一躍而起,鋒利的長刀貫穿了掛在隧道頂部正準備偷襲他們的爬行者。刀沒有刺到他的要害,他被固定在頂部劇烈地掙扎著。靈巧而具有殺傷力的尾巴和舌頭同時刺向握著刀懸掛在空中的信子,信子仰頭躲開爬行者的尾巴,銀色的匕首在她的手心裡旋轉成一圈白光,切豆腐一樣割斷了爬行者的舌頭,爬行者痛苦地嘶叫了一聲,再次將尾巴狠狠向信子抽過去。尾巴險而又險地停止在信子胸前,無力地垂下。爬行者的頭部完全消失了,隧道的頂部留下漆黑的焦痕。

  獄寺隼人放下弓箭:「信子小姐,沒事兒吧?」

  信子懸在刀身上,穿著高幫軍靴的腳踩著爬行者腐爛的腹部肌肉拔下她的刀,在刀拔下來的那一刻,她像只貓一樣靈活地從隧道頂部落到地上,爬行者的屍體砸在她的腳邊。

  「沒關係。」棕色的眸子由淺轉深,為了適應光線,她的瞳孔變得又大又圓,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睛。這種技能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也可以算是進化了吧。「這只是智慧型,它能指揮低級進化者,不然他的領地裡不可能出現爬行者。」

  話音還未落,前方又傳來了石子落地的響動。雲雀恭彌提著轉變為流星錘+狼牙的浮萍拐迎上去。

  信子彈了彈刀身,嘴角勾起笑容:「又來了。」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爬行者還是雲雀恭彌的戰鬥欲。「我們走吧。」

  眾人快速地跟上。

  雲雀恭彌還在跟那只上竄下跳的爬行者戰鬥著,那只爬行者被打得七零八落,看它一會兒後退一會兒上前的奇怪姿態,竟是有些被雲雀恭彌嚇住了。委員長大殺器不解釋。

  「時間拖得越久,爬行者就越多。所以……」迎頭對上又一隻爬行者,信子停住腳步。隧道頂部的滲水滴到地面的小坑洞裡,剩下的人繼續往前飛奔。「我們的任務就是掩護山本找到那個戒指。綱吉,交給你了。」

  綱吉回過頭,卻只能看見牆壁,他們已經轉過了一道彎。隧道中迴響著戰鬥的聲音,他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爬行者而已……雲雀學長和信子能夠應付吧?他咬了咬牙,跟上大家的步子。

  一路上為了掩護山本和綱吉,越來越多的人留下去擊殺爬行者。人數龐大的隊伍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雖然知道其他人只是被絆住了腳步,他們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能夠在碰面嗎?能夠活下來嗎?這些全部都是未知數。而未知,是人類最恐懼的東西。

  關於各種進化體的消息信子早在出發前就詳細地告訴他們了,所以在看到這只屠戮者的時候,綱吉和山本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那是怎樣一隻噁心的大傢伙啊。

  他的大腦完全暴露在頭骨的外面,像是帽子一樣頂在腦袋上彎曲向背後,和整個脊柱融為一體。大腦組織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腐爛膿包,透過半透明的黏膜,隱隱約約可見裡面遊動的蟲子。他沒有皮膚,就像是生物課上的人體肌肉模型一樣。尖利的指尖閃著寒光,輕而易舉地□水泥鋼筋裡把它自己倒吊在隧道頂端,它的嘴巴是章魚一樣8支蠕動的觸手,在觸手上長滿了尖利牙齒。嘴巴裡滴下粘稠的口水,他直勾勾地看著山本和綱吉,蛆蟲在它的眼珠子裡鑽來鑽去。

  山本:「哈,哈哈……我想吐。」

  綱吉:「我也是QAQ」

  綜上所述,心理準備完全沒用。

  *

  在漆黑的隧道裡,終於集合到一起的眾人肩靠著肩圍成一個圓,抖成篩子的藍波被護在他們最裡面。幾十道尖利的鳴叫同時響起,數量眾多的爬行者向他們撲過去。各色的火炎在黑暗中燃燒,照亮了眾人凝重的面容。

  中計了!

  那只智慧型屠戮者先是用零星的爬行者將他們分散開,待人群走遠了,雙位數的爬行者一湧而出!如果不是雲雀完全無視了信子的分析,打破了隧道的牆壁,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其他人的窘境,憑他們自己單打獨鬥,傷亡恐怕在所難免。

  爬行者什麼時候量產了,數量多得也太離譜了,又不是蝗蟲!原本立馬解決爬行者去支援綱吉的想法落空了。

  血濺到臉上,信子也顧不得去擦,揮刀砍掉飛速射來的舌頭,信子懸空一腳踢飛撲到她面前的爬行者,反手砍了它的腦袋。銀光一閃,信子頭上的爬行者被浮萍拐擊穿了腦袋,浮萍拐閃了幾下,化作紫霧消失不見。

  信子偏頭去看雲雀,他臉上掛著平常難見的笑容,看上去樂在其中。

  「習慣了嗎?臉上的小紅包消下去了。」信子把藍波一帶抱在懷裡,手心噴射出一束火炎,掃落四五隻被燒焦的爬行者。

  「好,好可怕,裡包恩騙我,這裡一點也不好玩!嗚哇嗚哇……」藍波環著信子的脖子,一邊哭一邊扔出手榴彈。

  信子的話被藍波的哭聲蓋了過去。

  「可惡!完全沒完沒了!」赤色的火炎不斷在獄寺隼人的手指和弓弦之間出現,他叼著一隻燒到煙屁股的香煙,碧色的眼睛被雜亂的髮絲擋住幾分。他不耐煩地低吼:「要是十代目那裡也有這麼多爬行者怎麼辦!喂,草坪頭,你也給我加把勁!」

  「極限地忘記了!炸彈到底是怎麼安的!」笹川了平是近攻人員,在這種屍海中發揮的作用遠不如其他人,大家就把安裝炸彈的任務交給了他。雖然在來之前也有學習過這之類的東西,但是對於一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單純極限男來講,這到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他看著五顏六色的金屬線,暈乎乎地變成了蚊香眼。

  「骸大人……呼,我快要堅持不住了……」庫洛姆用幻術限制著爬行者撲過來的數目,畢竟這麼多爬行者可不是鬧著玩的。她顫抖地拿著三叉戟,汗水大滴大滴地從額頭滑落,汗濕的頭髮緊緊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kufufu……明明是很簡單的東西。」六道骸蹲下來看了看,把紅線連接到紅色的插口,拍著手站起來。

  「謝謝你。」信子松了一口氣,逮著空瞟了一眼炸彈。她臉色一白,不管不顧地放開手用火炎燒盡前方的爬行者,拉住旁邊的人拔足狂奔。「快跑!骸這個混蛋根本沒有接上定時裝置,這個炸彈還有30秒就要炸了!」

  「這次的招數是同歸於盡嗎,六道骸!」順手扛起昨天扭傷了腳的庫洛姆,獄寺隼人邊跑邊抱怨。

  每次裝炸彈都是他附身在別人身上,打算毀掉一個家族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在爆炸前抽離精神體,定時設備完全是浮雲,他會承認他習慣成自然了嗎!

  「雲雀學長!雲豆在我口袋裡,不要再找了快跑啦!」雲雀一直在往後望,跑得並不是很情願。信子好半天才想明白他在擔心什麼,黑線著解釋。

  彎道中眾多的隧道在這一段偏偏筆直得要命,連個緩衝的東西都沒有。前面不停跑出爬行者阻撓著他們的前進,10秒鐘過去,他們才跑出了100多米。

  為什麼我總是遇到這些完全不靠譜的隊友。好想要一個靠譜的傢伙QAQ。信子心酸地抹了抹眼角。

  *

  身上佈滿刀痕、缺胳膊少腿的屠戮者倒在地上,巨大的腦袋被綱吉的剛之炎燒成了渣渣。渾身是血的山本武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屠戮者對面的牆壁旁,幫忙把深陷入牆壁的綱吉拉出來。

  「阿綱,沒事吧?」

  火炎熄滅的綱吉擦了一把灰撲撲的臉蛋,喘著粗氣。「我沒關係,這個招數還沒有完成,有很大的缺陷,我只是有些脫力,山本你呢?」

  「哈哈……和指環戰那時候受的傷差不多吧。屠戮者可真厲害。」他從口袋裡取出蒙上淺灰的藍色奶嘴,髒兮兮的臉上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不過奶嘴拿到手了。」

  綱吉瞪大了眼睛:「誒,什麼時候?」

  山本:「剛才阿綱『嗶咻嗶咻』射出火炎的時候,這個從屠戮者破掉的肚子裡掉出來了,正好落到我手裡。」

  綱吉==:這也行!幸運S!絕對是幸運S級的人物啊!

  呼嘯著風聲的隧道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整條隧道都在搖晃,破碎的磚塊不斷從頂部落下。綱吉和山本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毫無疑問,這條隧道要塌了。

  綱吉一下子紅了眼睛,踉蹌了一下就要往裡邊沖。「大家還在裡面!」

  山本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外拖。「來不及了!」

  「不要!都是為了掩護我們他們才留在那裡,我要回去找他們!」綱吉脫了力敵不過山本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任山本拉著自己向出口跑去。

  隧道外陽光燦爛,跑出黑暗隧道的兩人一陣眼花。山本把綱吉推到隧道外面,轉身重新跑進隧道。他回頭一笑,金棕色的眸子和陽光融合到一起,透明而耀眼,滿臉的鮮血都被這漂亮的眼睛映襯得毫不起眼。

  「放心吧阿綱,我會把他們找回來的。」他背著綱吉揮了揮手,挺拔的背影逐漸被黑暗吞沒。

  「等一下,山本!」綱吉剛爬起來想去追就被自己絆倒了。他趴在地上捂著額頭,向隧道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一陣狂亂的氣流從隧道的出口噴湧而出,阿綱被迷了眼睛。隧道入口的磚塊和他的手指間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落下,整條隧道都塌陷了。

  呆愣的綱吉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把槍抵住了腦袋,在他不甚清晰的視野裡,十多個衣著破爛的男人拿著武器把他團團包圍住。

  「喂,小子。你手上拿的是七的三次方吧?」一個沙啞的男生在他耳邊響起。

  大家……還在在那裡邊……得趕快把他們挖出來……

  才,才不會死呢!

  人群裡傳來蒼蠅一樣惱人的議論。

  「只是這個小子?不是還有幾個小崽子嗎?」

  「笨蛋,他們對上的可是屠戮者!」

  「啊啊,總算可以脫離這個破地方了,我們快向白蘭大人稟報吧。」

  一個,兩個的……煩死了!不要在這種緊急的關頭妨礙我!金紅的火炎悄無聲息地燃燒起來。


☆、作者要死了想不出標要題

  一直側身將耳朵貼在地上的黑衣人抬起頭,臉上閃一絲凝重。「老大,那些人過來了。」

  「居然這麼快!」那個用槍抵著綱吉腦袋的人皺起眉,他低頭看見綱吉絲面無表情的臉龐,心煩意亂地用槍敲了一下他的太陽穴。「聰明的話就給我放老實點,小子。」他指揮著身旁的兩個人,「其他的先不要管,給我把這個小子捆起來,回基地。」他俯身下來就要來搶綱吉手上的奶嘴。

  如果被捆住了的話……不行!在那個男人因為附身而將槍移開綱吉額頭的一瞬間,綱吉動了。先是把奶嘴揣進褲兜裡,然後他接住男人來不及反映的手掌,肩膀頂住男人的肚子,手臂一用力將男人過肩摔倒地上。其他人的槍口對準綱吉噴射出火蛇,子彈擊穿了地面,沙土飛濺。綱吉早在把男人摔到地上的時候就一個驢打滾翻到了一塊岩石後面,借著子彈濺起的塵土,他飛身撲向離他最近的人,用俐落的手刀劈暈了那個人,然後用火炎閃身到另外一個人的後方如法炮製。

  9mm的子彈射下一縷綱吉的髮絲,黑衣人口中的「那些人」趕到加入了戰局。一陣密集的槍林彈雨之後,唯一活著的人只剩下了綱吉。

  新來的一撥人身穿著迷彩裝,裝備明顯是屬於軍工製品。他們中間站出一個人走到綱吉面前,金髮碧眼的軍官摸著下巴打量了綱吉半天,用口音奇怪的日語詢問他:「你認識澤田信子嗎?」

  綱吉放鬆了警備:「信子?」

  軍官:「你和小時候的她長得一模一樣啊,小夥子。換句話來說,你長得真TM娘,哈哈。」

  綱吉:「……」

  隧道處的碎石輕微地震動著,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掙扎。

  「是爬行者嗎?士兵們,警戒!」

  軍人們迅速尋找到身邊的掩體,躲在後面將槍口對準那個地方。綱吉也被那個軍官扯著後領藏到了一塊在隧道坍塌時從山上掉下來的岩石後面。

  「信子他們被壓在底下,我……」綱吉目瞪口呆地看著從碎石下爬出來的灰頭土臉的一群人,把後面的話吞進肚子裡。

  「好不容易活著跑出來,迎接我們的就只有這個嗎?」才逃出升天就看到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換做是誰都不會高興。信子用左手握著偃月,另一隻手不自然地下垂著。

  這次他們能夠活著回來都虧了藍波,雷是最堅硬的屬性,藍波在巨大恐懼下用雷之炎製造出了一個堅固的結界,將所有人包括突然跑出來的山本都罩了進去。靠著嵐之炎侵蝕掉擋住去路的碎石,霧之炎構築出支撐點,他們才總算逃脫升天。

  「信子,獄寺,山本……大家!」綱吉激動地沖過去,在到達信子面前時被一顆小石子絆倒,摔了個五體投地。

  獄寺:「十代目,你沒事吧!」

  澤田綱吉捂著額頭,窘迫地傻笑了幾聲。

  軍官從藏身處站出來,揮手解開軍人們的警戒。他擦了擦眼睛,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遲疑了一下,不確定地道:「信子小姐?」

  信子就著握刀的姿勢用左手擦了一下臉上的灰塵,她聞言看向那個軍官,她眯著眼睛看著了他半天,驚喜道:「加圖爾特?自從總部淪陷以後我就一直沒有再得到你的音訊,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

  「原來真的是你,信子小姐,東方的秘術居然是真的!」加圖爾特也露出驚喜的表情。畢竟在末世中,這種重逢太過難得了。他對信子立正行了個軍禮。「彭格列戰鬥部隊第七分隊隊長加圖爾特詹姆斯,前來報到!」

  東方秘術?信子疑惑地歪了歪頭,然後意識到他把自己變小的原因歸功到了那上頭。……天然呆的基因都已經擴散到這裡了嗎?

  「彭格列的戰鬥部隊?信子你以前就知道彭格列?」綱吉明明記得當初信子是十分討厭彭格列這個組織的。

  信子把刀放進刀鞘:「我和彭格列的關係就跟你和彭格列的關係一樣,綱吉。加圖爾特,地上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白蘭的走狗,我們中間的叛徒。」加圖爾特一提起這些人就咬牙切齒,他們這些人原本都是由可樂尼諾教導出來的,一向是彭格列各大同盟的准戰鬥役。這些人卻完全忘記了可樂尼諾對他們的恩惠,竟然投靠了殺死可樂尼諾的密魯菲奧雷家族。

  「白蘭,哼。」信子的軍鞋踩在一具「復活」的屍體上,腳後跟用力,屍體的頭蓋骨破碎。在顱壓的作用下,腦漿從屍體的鼻子和嘴巴裡流出來。其他的軍人們也紛紛為地上的屍體補上一槍,防止他們再度「復活」。這還是彭格列的第十代們第一次看見屍變的過程,除了面不改色甚至動手親自解決了幾隻喪屍的雲雀和六道骸,其他人都面帶不忍地扭過了頭。

  加圖爾特看著這群少年們的表現,湊到信子耳邊悄悄詢問他們的來歷。

  信子眉頭一挑,露出假笑。「比起這個,你不覺得我們更需要休息嗎?」

  加圖爾特把目光落到信子斷掉的胳膊上,他的神色肅穆了幾分。「這個隧道是屠戮者的巢穴,近幾年來他殺了基地近乎一半的人口。你把他殺了,對嗎?」

  「並不是我。」信子指了指正被獄寺提著領口大吼的山本和正在他們旁邊勸架的綱吉。「是他們。」

  怎麼看,都是普通的少年。而且這個普通還是在末世未降臨的前提下。以現今這個世道的眼光來看,這幾個少年怎麼看怎麼違和。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加圖爾特少校真相了。

  *

  關係一樣。那是什麼意思?澤田綱吉撐頭思考了良久都沒有想透信子昨天說的話。

  「大哥哥,大哥哥?」站在綱吉前面的小孩子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綱吉回過神來,他看著眼前這個瘦得像根火柴棍一樣的小孩子,眼底閃過一絲同情。在這個基地裡,小孩子們全都跟非洲難民一樣面黃肌瘦,臉上看不到一點孩子該有的朝氣。他們個個都帶著武器,眼睛冷冰冰的,看上去像是猛獸的幼崽。「怎麼了?」綱吉放柔了聲音,害怕自己會嚇到他。

  小孩子害羞地撓了撓瘦得凹陷下去的臉頰:「那個,我早上看見哥哥從行李裡拿出了牛奶,我弟弟一直很想喝一次,但是……」太過削瘦的臉龐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大得有些恐怖,那雙金魚一樣凸起的眼睛滿是渴望地看著澤田綱吉。

  「當然可以。」澤田綱吉說著就取□後的背包,正當他要打開背包時,那個孩子飛一般躥上前,把綱吉推倒在地抱起背包就要跑。可是背包裡還裝了好多槍支和彈藥,哪是他能搬得動的。他見綱吉的同伴們都注意到了這裡,狠狠一咬牙,他抽出小腿上綁著的匕首將背包劃了一個口子,看也不看隨手捧起一把背包裡的東西拔腿就跑。

  獄寺隼人抿著唇扶起綱吉,他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什麼也沒說,只是握緊了雙手,碧眸神色複雜。

  「反正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東西,不如,我們把多餘的食物分給那些小孩子吧?」山本武說著,從背包裡拿出食物和水。

  綱吉一愣,隨後露出笑容,大大地點了一下頭。「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的食物也只有5天的分量而已,哪裡有多餘的。可是看到這群孩子的樣子,誰也沒有說破。

  「kufufu,不阻止嗎?」和信子湊成一對,六道骸被落石把右手砸脫臼了。他和信子一起盤腿坐在帳篷的地毯上,扭傷了腳的庫洛姆正在給他倆換繃帶。

  孩子們很快聚集過來將他們幾個的食物一搶而空,剛剛才搶了綱吉的孩子居然也混跡在那一大群孩子中。

  信子對庫洛姆道了謝,低頭下來單手給彈夾填充子彈——也就是壓子彈。她就像是沒有聽見六道骸說的話一樣,抿著唇不發一語。就大局而言,她確實是應該阻止,食物在這個世界裡是這群少年想像不到的珍貴。可是面對著這樣一群可憐的孩子,她做不到。為了食物,有多少孩子喪生在喪屍口下?比起這群孩子,他們至少能夠在喪屍的圍堵下毫髮無傷地尋找到食物。雖然時間上可能會有些緊迫。

  「喲,信子小姐。」金髮碧眼的少年軍官大大咧咧地走進帳篷,燦爛的笑容驅散了一室的沉默。他懷裡抱著一隻土*的大狗,那只大狗還在一個勁地舔著他的臉,尾巴搖得很是歡快。「我今天居然把失蹤了三年的寵物給找回來了,我們晚上吃狗肉火鍋吧!」

  信子:「喂喂,轉折得太突兀了!」

  「阿諾,我看看……」庫洛姆翻看著背包裡剩下的食物,「壓縮餅乾,脫水蔬菜,調味包……」

  把那個害羞的軟妹給我還回來啊喂!

  不過一秒鐘的時間,那只可憐的狗就已經被綁上了屠宰台,加圖爾特頭頂著鐵鍋,手上拿一把菜刀,正樂呵呵地比劃著在哪裡下刀。

  帳篷外。

  雲雀背著明顯空了一大半的背包,冷著臉從綱吉他們面前走過。綱吉的目光落到雲雀的背包上正欲說話,雲雀便轉過頭看著他。

  綱吉立刻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哆嗦著吞下一口唾沫。

  「咬殺!」

  誒誒誒……這個節奏不對啊!這次連罪名都不說了嗎!這次絕對是惱羞成怒了,絕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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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刻的光陰,流失的時間

  在倖存者基地休養了幾天,大家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信子向加圖爾特告辭。

  加圖爾特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一頭柔順的金髮被他撓得像是一把金黃的稻草。

  「抱歉呐,在這裡也沒有好好照顧你。」

  那只*的大狗蹲在信子的腳邊,不舍地磨蹭著信子。信子低頭看著狗狗,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基地裡沒什麼吃的,這個笨蛋居然想要宰了他的軍犬給信子他們補身體,如果不是信子阻止的話。大狗因為信子的救命之恩非常喜歡她,在基地修養的這幾天一直都緊緊跟在信子的身後,活脫脫一隻狗保姆。

  「可是……」看著信子只有□歲的身體,加圖爾特眼中閃過一絲沉痛。「在你真正□歲的時候,我也同樣……」

  信子打斷他的話,笑著跑向收拾著行李的同伴們。「總之,再見啦~」

  「還是老樣子啊。」加圖爾特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最終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笑了。

  大狗看了看他的主人,又看了看信子的背影,發出數聲不同于平時,顯得有些迷茫的叫聲。它叼著加圖爾特的褲腿往信子的方向拖,似乎是在叫他的笨蛋主人追過去。

  加圖爾特蹲下來抱住大狗的脖子,狠狠揉著它的腦袋。「笨狗!」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又念了一句「笨狗」。

  這是小時候的信子對他的稱呼,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叫過他了。基地上千人的性命都背負在他的肩膀上,他不再是那只為一個人活著的笨狗了。所以,不可以再靠近。

  光陰被銘刻在心中,時間卻在改變著現實。他的現實已經成為過去了。

  一直注視著信子的澤田綱吉自然看到了加圖爾特望過來的眼神,他接住向他跑過來的小女孩,把她抱起來。他將頭放在信子的肩膀上,在她耳邊用溫和的聲音輕喚她的名字:「信子?」

  「嗯。」信子環抱住他的脖子,軟軟的髮絲蹭得綱吉的臉泛起微微的癢。

  「你和加圖爾特先生說了什麼?」

  「我在和他說再見啊。」信子眨了眨眼睛,又補充了幾句:「還有提醒他注意白蘭。我們的蹤跡已經被白蘭發現了,我擔心白蘭會對這個基地使用武力。」

  綱吉:「武力?可是這種時候全人類不是應該團結起來一起抵抗喪屍嗎?為什麼白蘭要這麼做?」

  信子用同樣疑惑的聲音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啊。」

  無法理解,無法認同他的做法,只憑著自己的喜好便要全世界陪葬。同時,又覺得他很可憐。明明是這樣一個強大的、讓她恨到骨子裡的人,她卻又在莫名其妙地同情他。其實她自己也是個怪人吧。

  *

  全體都站在了印痕的範圍內,信子還在對著她的手指發呆。

  獄寺隼人:「信子小姐?」

  信子吃驚地抬起頭,發現大家都看著她。「誒,都過來了嗎?」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歉意道,「抱歉,稍稍有點走神。」

  她右手中指上的那道黑色傷痕現在已經被一圈銀色的指環取而代之了。這個材質和這個輪廓——彭格列在自我修復。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時空隧道裡大家都安安靜靜的,狹小的空間內只有雲豆的並盛校歌清脆悅耳。

  這次到達的地點是一處居民宅。

  房子裡佈滿塵土和蛛網,掛在衣架上的外衣用手指輕輕一碰就變成了碎片。信子拿出時間之軸,現在的時間是2006年,她十六歲的時候。

  從窗口看了一眼街道,雲雀恭彌的眼神凝成冰霜,他從二樓的視窗直接躍下,蓬鬆的黑髮在風中搖曳。

  山本武的笑容也從臉上消失不見,他用那雙在沒有笑意時就會格外銳利的仿若刀刃的眼睛看著窗外,聲音裡帶著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這裡是——並盛。」

  幾天前熱鬧的街頭如今已經荒蕪,道路上長滿了雜草,所有的一切都布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宣告著無聲的悲涼。所謂滄海桑田,不過如此。

  「這裡只是平行時空而已。」臉色蒼白的信子扯出一個笑容,「不是你們的並盛哦。」

  「你們」嗎?可是這裡是信子的並盛吧。澤田綱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沉默不語。不想要看到她努力微笑的樣子,這種時候,就不能稍微軟弱一點,坦誠地哭出來嗎?還是快點轉移她的注意力吧。澤田綱吉揉了揉鼻子:「那個,我剛才看見頂樓上的蓄水設備還在正常運行,浴室大概可以用,信子和庫洛姆要不要先洗澡?」他的目光無措地遊移著,尋求同伴們的幫助。

  「喲西,我現在就去打掃浴室。信子小姐你等一下!」獄寺拿出掃把和抹布沖進浴室。「咻」一下又躥出來,獄寺隼人用手拉住山本武的後領,把他拖進浴室。「喂,你這個傢伙別想偷懶。」

  山本:「嘛嘛,我會幫忙的啦。」

  澤田綱吉:「我也來幫忙。」

  從澤田綱吉走進浴室後,摔倒的聲音,打碎東西的聲音就沒停過。

  「真是的……」無奈的同時,她也覺得心裡的痛苦被這些孩子帶給她的感動代替了。

  「信子醬,給你。」庫洛姆捧著換洗的衣物,把一支開得正好的迎春花遞給信子。

  這裡的季節是冬季,哪來的迎春花?信子接過迎春花,用手指撫摸細膩的花瓣,絲絲縷縷的青霧纏繞住她的指尖。六道骸坐在幻化出來的高腳椅上,沒骨頭一樣懶散地靠著椅背,眯著眼睛看著窗外衰敗的街道。他在信子的目光□體一僵,卻就是不肯轉過頭和她對視。庫洛姆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六道骸,又看向信子,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目光柔和至極。

  明明上一刻才說過了「我不是小孩子」這種話,結果下一刻就被當成小孩子安慰了。明明是想要笑的,眼淚卻不小心掉了下來。信子抱住庫洛姆的腰,鼻音濃重。「庫洛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大家擔心的。」

  「那個……信子醬。」庫洛姆不善言辭,她輕輕地抱住信子,學著在電視裡看過的母親哄孩子的動作輕柔地拍著信子的背。「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說話,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可是自從和骸大人在一起,和大家在一起以後,我覺得不會說話也不要緊,因為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就算是語言無法說明,大家也都能夠理解。呐,我很喜歡大家,也很喜歡信子。所以,所以想要難過也沒關係,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庫洛姆因為這些話羞紅了臉,卻還是很勇敢地把她的心情傳達給信子。

  「……嗯。」信子抹了一把眼淚,頂著滿臉的淚痕微笑了。「我也喜歡大家,喜歡庫洛姆。」

  從浴室裡出來,只聽見了信子後半句的澤田綱吉眼皮一跳,頭頂上飄來一朵烏雲,刺眼的閃電一瞬間將他變成焦炭。那個「喜歡庫洛姆」是什麼意思啊喂!我只是去打掃浴室而已這是什麼神展開!

  「啊,他們把浴室打掃完了。」信子拉住庫洛姆的手,一蹦一跳地往浴室裡走。「庫洛姆醬,我們去洗澡吧~」

  「等,等一下……」綱吉失意體前屈狀跪在地上,他朝信子伸出手,卻被狠狠觀賞的浴室門打了回去。

  「心好累……」

  他這算引狼入室嗎?算嗎?算嗎!

  *

  等女孩子們洗完了澡出來,差點牆壁撓出個洞的綱吉立刻撲到信子面前。

  剛剛洗完澡的小女孩看起來更加可口,臉蛋因為熱力迴圈而變得格外粉嫩,身上也傳來一陣陣沐浴後的清香。

  「信子,我……」綱吉看了她一眼以後就連忙把視線調開。

  「今天我要和庫洛姆一起睡,我們現在去打掃房間啦。」信子對綱吉甜甜一笑,轉頭對庫洛姆說,「庫洛姆,我們今天來開睡衣party吧~,就我們倆個。」

  庫洛姆低著頭小聲地嗯了一聲,澤田綱吉卻清晰地看見了她泛紅的耳根。

  「那個,信子……」門再次擋著澤田綱吉的面關上,他被撞到了鼻子。癡癡地盯了緊閉的門半天,澤田綱吉內牛滿面,繼續撓牆。

  「十代目,你還不去洗澡嗎?」女孩們洗完以後就是男孩的洗澡時間了,獄寺本來想讓綱吉第一個洗澡的,可是澤田綱吉卻跟著信子和庫洛姆去了二樓,只得作罷。

  原本把耳朵貼在牆上的澤田綱吉身體一僵,傻笑著轉過頭。他見獄寺換上了睡衣,頭髮也濕漉漉的,有些驚訝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大家都洗完了嗎?」

  「六道骸那傢伙進去很久了,現在應該洗好了吧?」獄寺隼人想了想,回答他。

  「那我也去洗澡好了。」澤田綱吉在這裡偷聽了半天,只聽見女孩們細細的說話聲,至於是什麼內容,他倒是一點也沒有聽清。他沮喪地站起來,打算洗過澡以後再來一戰。

  只是變態的行為而已,別說得這麼英勇。==

  等綱吉拿了睡衣走到浴室門口時,六道骸剛好打開浴室的門,大股大股雪白的蒸汽從門裡湧出,六道骸站在水霧裡,□的身體竟是比霧氣還要白上幾分。

  只在腰上裹了一張浴巾的六道骸見了澤田綱吉,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頭。

  「……骸。」澤田綱吉表情空白。

  「嗯?」六道骸語音上揚,硬是把這個單純的音節拖成了曖昧不明的音調。

  綱吉皺著臉:「樓上還有女孩子,你穿成這樣不太好吧?」

  「kufufu……所以說,你至今都沒有和那個丫頭表白成功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啊。」六道骸拍了拍澤田綱吉的肩膀,悠閒地走遠。

  綱吉:「……」我這是被嘲笑了嗎?

  在六道骸凹陷去的脊背中央,綱吉看到了一個方塊形狀的細小刺青。骸那傢伙,果然是不良少年啊。他在心底默默感歎。


☆、變態其實也是超級可憐的憐啊

  「雲雀那個傢伙八成跑到學校去了吧。」獄寺隼人撇了撇嘴,把大門仔細地鎖好。從中午到晚上,他們都沒有看到一隻喪屍,但是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哈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山本武找了個還算乾淨的角落坐下,取出時雨金時慢吞吞地擦掉上面的血跡。

  樓梯上一個小小的物件吸引了獄寺隼人的注意力,他彎腰撿起那只看上去年頭久遠的項鍊墜,越看越熟悉。這不是他的東西嗎?可是臨走前明明謹慎地鎖進了保險箱裡。

  他打開項鍊墜的蓋子,裡面的照片果然是他和他母親的合影。一向凜冽的碧眸化作兩汪溫柔的深潭,他隔著相片前的玻璃觸摸著他母親的面容。

  「媽媽……」

  山本武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獄寺隼人。「獄寺,你在說什麼?」

  獄寺隼人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心虛,他慌裡慌張地把墜子塞進衛衣的口袋裡,沒好氣地開口:「擦你的劍吧,棒球白癡。」

  山本已經把劍擦乾淨了,他把劍背回身後走到獄寺跟前,好奇地詢問:「你把什麼東西藏起來了?」

  「要你管啊!」獄寺把他的臉推開,哼了一聲從樓梯上走開。他走的步子又疾又大,口袋裡的吊墜竟然被顛簸出來,被山本一手接住。

  山本看了看手上的墜子,疑惑道:「這不是信子的吊墜嗎?」

  正打算搶回吊墜的動作頓住,獄寺擰眉。「信子小姐的?」

  山本武看著獄寺點了點頭。「她一直都把這個帶在身上,看上去很寶貝的樣子。」

  「一直?」這麼說來的話,信子小姐確實一直戴著這種形狀的鏈子。他的吊墜也是一直在他身邊的,那麼信子小姐的這支……啊,是那個大人獄寺的!從十年後的蠢牛那裡得知,無論哪個平行世界的他都是和十代目在一起的。而信子世界的獄寺隼人卻是一直和她在一起……信子小姐和十代目相似的長相以及言談間對彭格列的熟悉……本來無關緊要的一點卻捅破了窗戶紙,獄寺隼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趁庫洛姆睡著,溜出據點走在街道上的信子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感知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直到什麼都沒發現才放下出鞘的偃月。

  十四歲那年她回過並盛,媽媽的屍骸就是在那時候被她親手葬在澤田宅的庭院裡的。

  躍過爬滿藤蔓的圍牆,她蹲在牆頭上一眼就看見了院子裡那個瘦瘦小小的土包。她用來做墓碑的木頭竟然發了芽,長成了一棵挺拔的小樹。當年親手刻下的字停留在樹頂,被鬱鬱蔥蔥的樹葉遮蓋得看不真切。

  踮了半天腳也沒有夠到樹頂上的刻痕,信子沮喪地將額頭抵在樹幹上。半晌,她才氣鼓鼓地瞪了一眼那幾道刻痕,對著母親的墳墓笑了。

  「媽媽,信子現在已經變得很堅強了哦。」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透過陰霾的雲層,撒下溫柔的光華。

  「媽媽,你做給我的小熊被我弄丟了。等我集齊了七的三次方,你再做給我,好不好?拉鉤哦。」她扯下一根樹枝,把小指姆纏在枝葉間輕輕搖晃。

  「勾手指,勾手指,騙人的人要吞千針,切掉小手指。」

  夜風吹來,整棵樹都在沙沙作響,像是在回應她一般。信子打了個哆嗦,裹緊了身上的軍裝。

  直升機的轟鳴驚動了守夜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直升機打著燈光,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人。而那束燈光也暴露了直升機的位置,照清了機身上的標誌。

  「是密魯菲奧雷的標誌!」獄寺和山本一下子警惕起來,他們叫醒了睡著的人們,卻發現信子和綱吉都沒有呆在房間裡。

  在澤田宅的信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格外顯眼的直升機,那束燈光追著她,不管怎麼隱蔽都沒有用,信子猜測直升機上應該是配備了熱成像儀這類的東西。她乾脆也就不躲了,大大咧咧地站在燈光下。刺眼的光亮讓她眯起眼睛,不過她到是看清了那架直升機把一個正方形的集裝箱扔了下來。

  一集裝箱的喪屍?信子抽出偃月,嘲諷地笑了笑。從義大利大老遠地跑來,一路上要躲避喪屍鳥和複雜的氣候,還要考慮到油量儲備的問題,就為了送過來一箱新鮮的喪屍,這也不是白蘭做不出來的事情。這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就連她都不確定她會在哪裡出現,白蘭又是怎麼掌握她的行蹤的?

  集裝箱的門在自動控制系統下打開,冷氣從門裡冒出來,從裡邊走出一個濕漉漉的少女。她的眉梢還掛著碎冰,不過碎冰很快便融化成了水,順著少女秀美的輪廓流下來。

  如果不是那雙看不見瞳仁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信子差點就把她當成人類了。

  正當信子為這只女喪屍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只喪屍卻突然消失在了信子面前。耳後半米處突兀地出現了風聲,信子不及轉身,勉強用刀擋住。女喪屍的手指上突出了十根彎刀一般鋒利的尖爪,在信子擋下她的攻擊以後,那爪子竟然像貓兒的一樣收了回去。

  能力是瞬移外加動物化嗎?信子揮出的刀再次落了空,抬眼看見了那只喪屍臉上得意的表情。她居然還有智慧!這只喪屍完全不符合她所知道的進化喪屍的特徵,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只喪屍擁有不可思議的愈合速度,前一秒信子才砍下她的左手,可是下一秒那只左手居然就復原了。復原的左手不再具有皮膚,只是一層隆起的肌肉,卻是比之前更加有力更加危險。

  最糟糕的是,信子的身體開始失去力氣了。和這只喪屍戰鬥得越久,她就覺得腦袋越來越疼,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在那只喪屍的身體裡,一顆灰不溜秋的隕石正無聲地往外輻射著非七射線,雖說信子現在的身體還不完全是彩虹之子,但她受到的影響也不可謂不大。

  到了最後,信子終於無法動彈了。被她將四肢全都砍了個遍卻又再次生長出四肢的女喪屍惡狠狠地將她撲倒在地。尖銳的爪子輕輕劃過信子的臉蛋,那只女喪屍卻沒有立即咬上一口。白蘭的命令和喪屍的本能在鬥爭著,她一會兒目露凶光想要咬向信子,一會兒又抬起頭拖著信子的頭髮想要把她拖進集裝箱。多虧了她的猶豫,在她迷茫的一瞬間,一束耀眼的炎流擊中了她,喪屍在光芒中消失不見。

  「X-burner!」

  那時她最熟悉的聲音。

  在光和影亂竄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信子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集裝箱裡並不單單只裝了一隻變異的喪屍,還封存著數十隻爬行者。經過和變異女喪屍的一番糾纏,凍著他們的冰塊已經融化了。澤田綱吉顧不上查看信子有沒有被抓傷,且戰且退。這一退居然就退到了並盛川,最後一隻爬行者被他燒成灰飛,綱吉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帶信子回到大家身邊,誰知腳下卻踩了個空,掉進了冰涼刺骨的河水裡。綱吉本來就不太會游泳,再加上還要護住懷裡的信子,自然就越發手忙腳亂。在混合著冰塊的河水衝擊下,他們被水流帶得離岸邊越來越遠。

  寒冷的水流快速帶走身上的熱量,澤田綱吉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看著懷裡臉色慘白的小女孩,視線一陣模糊。

  至少得把信子帶到安全的地方去。意識已經開始渙散,可澤田綱吉的身體仍然在潛意識地遊動著。

  *

  光線照在眼皮上,閉著的眼睛看見了一片暖紅。潺潺的水流聲似乎還在耳邊作響,信子猛地睜開眼睛。

  一隻高度腐爛的喪屍正位於她的正上方,似乎是在思考著該往哪裡下嘴。

  信子被嚇了一跳,伸手就去拔劍,卻發現自己現在的力氣最多能夠動一動手指。

  那一瞬間,她的腦袋裡閃過了澤田綱吉的笑容。那天他們倆在屋頂看月亮,她不小心摔了下去,他竟然也傻兮兮地跟著跳下去了。比起一點傷都沒有的她,他摔斷了腿。明明很怕痛的人卻沒有掉眼淚,只是看著她笑了,「還好是我。」他當時那麼說。

  她大概永遠都忘不掉他那時候的表情,明明痛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為了安慰她,卻還是很努力地笑著,看上去傻透了。

  「你醒了?」可是出乎信子意料的,喪屍並沒有吃了她,而是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很難辨認。

  這是她遇見的第三只能夠說話的喪屍。

  信子這時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面前這只喪屍。她的皮膚緊緊崩在臉上,似乎只要一碰就會變成碎片掉下來。乾枯的黑髮勉強能夠遮住頭皮,少得可憐。她穿著一件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連衣裙,胸部的脂肪已經幹煸下去,但還是能看出她是女性。

  「你是……」信子剛開了口,耳邊就傳來一聲低吟。她扭頭一看,面如金紙的澤田綱吉皺著眉頭,眼睛緊閉,正在不停地打著哆嗦,嘴裡正語無倫次地說著胡話。她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卻發現他的溫度低得嚇人。信子撐開他的眼睛,他的瞳孔正在放大。信子俯□去聽他的心跳,卻發現他的心跳越來越緩慢。

  水珠順著信子的動作滴落到地上,他們倆本就單薄的衣服竟然全是濕的。她昏過去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河裡,我看到你。」做喪屍的時間太長,這只喪屍是真的忘記了大冬天是不能濕著衣服睡覺的。她知道自己犯了錯,笨拙地拖過來一床破舊的棉被。

  只是檢查了一下綱吉的身體,信子就累得直喘氣。但她卻不敢停下休息,頗為吃力地把澤田綱吉濕透了的衣服脫下來,把他裹進那床滿是塵土的棉被裡。一隻老鼠從棉被的破洞裡探出頭,吱吱叫著跑掉了。

  做完這些事,信子的臉已經變得比澤田綱吉的更為蒼白了,她無力地跌坐在澤田綱吉身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汗如雨下。

  「麻煩你……幫,幫我找點木柴和水,我需,需要熱水。」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向一旁敵我難辨的喪屍尋求幫助。

  喪屍也沒有為難信子,她接過信子遞給她的記憶金屬做的變形容器點了點頭,指著木屋後面的一扇門叮囑信子不要打開後就出去尋找木柴和水了。

  信子歇了一會兒,拿出一支溫度計紮進手臂裡,她抹掉血珠拿起來一看,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一個得了低溫症,一個高燒40度,我們的幸運值果然都是E。」難怪她在接觸到綱吉時覺得冰冷刺骨,原來是她的體溫太高了,而他的也太低了,兩相對比才會產生這種極端的反映。

  得讓他的體溫快點恢復正常才行。現在來不及燒熱水,只能靠著她的溫度讓他暖合起來。其實這樣做也有弊端,一旦她身上的溫度被綱吉吸走,而那只喪屍又趕不回來的話,她恐怕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高燒和低溫症病發的人。在腦海裡默默想著低溫症的救治方法,信子忍住酸痛,顫抖著手扯掉身上的衣服鑽進被子裡。她剛一進去,澤田綱吉就把她緊緊抱住,熾熱的肌膚和冰冷的肌膚緊貼在一起,信子被凍了個激靈,澤田綱吉卻舒服地歎息了一聲。

  他的神志不太清醒,得快點喚醒他,讓他醒過來才行。澤田綱吉實在抱得太緊了,信子掙扎了幾次才爬到他的肩膀上,她把小腦袋靠在他的耳邊,小聲喚著他的名字。

  「綱吉……綱吉……」

  唇中吐出的熱氣噴灑在敏感的耳朵上,澤田綱吉皺了皺眉。

  信子見這招有用,精神頓時一震。她抬起大半個身子扯著澤田綱吉冰冷的臉蛋,把他揪成一張大餅:「快點醒過來,蠢綱!」

  So,澤田綱吉一醒過來就看見了小女孩牛奶一樣雪白的胸膛和胸膛上兩顆比櫻花更加嬌嫩的凸起。蒼白的臉孔立刻比番茄還紅,沢田綱吉的身體變得僵硬無比。

  信子的身體完全沒有曲線,不仔細看恐怕連正反面都分不清。對著這樣的身體,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有欲望,可是……

  戀童癖傷不起啊QAQ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醒了?」放大的笑臉出現在澤田綱吉的視野裡,那張可愛的小臉蛋愣了愣,臉上的表情化為不解。「我沒聽說過低溫症還會流鼻血啊?」

  澤田綱吉從休克中醒過來的一瞬間就猶如吃下了十斤龍虎大力丸,以風捲殘雲之勢扯開被子把光著身子趴在他身上的信子裹了個嚴嚴實實。他喘著氣擦乾淨人中上的鼻血,驚魂未定地環顧了一圈,他咿了一聲。「我記得我們掉下水了。」

  信子指著開門進來的喪屍,「是她救了我們。」

  頭頂水盆,手捧木材的女喪屍對澤田綱吉露出友善的笑容。雖然因為她自身的原因限制,這個笑容看上去比她不笑時更可怕。

  「你,好。」喪屍的聲帶也隨著身體的其它部分腐爛了,她說的話更接近於野獸一般的嗚咽。

  澤田綱吉反射性地抖了抖,但還是回了個標誌性的軟妹笑。(喂!)

  幫助搭架子燒開水的手一頓,那只喪屍看向小屋裡面的門扉,那裡傳出了另一具喪屍的哀嚎。她歉意地看了一眼信子,向那扇門扉走去。

  信子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需要幫忙嗎?」

  女喪屍搖了搖頭,她稀少的頭髮因為這個動作又掉下來不少。門裡關著的那具喪屍正在撞門,女喪屍打開門,透過那扇狹窄的門縫,信子看清了,那是一隻四五歲體形的小孩喪屍。她也發現了信子,在女喪屍懷裡掙扎著想要撲過來。她想要吃了信子,毫無疑問。

  信子對著那扇關上的門斂下眼皮,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

  經過半天的熱敷,綱吉的體溫已經恢復了正常,正縮在被子裡呼呼大睡。信子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被他緊握的手,拿起放在旁邊的偃月,走入夜色中。

  月光柔和了喪屍猙獰的臉孔,她懷抱著那只不斷吼叫著的小喪屍,看上去只是個抱著孩子的母親。

  蟲的鳴叫聲滴入晶瑩的月光中,信子歎了口氣。「看到她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為了喂飽她才收留我們,像是我曾經遇到的人一樣。但是你沒有。」

  女喪屍看了很久小孩喪屍的臉龐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就好像她的女兒還是那個臉蛋軟嫩的小天使。她把不斷掙扎的小喪屍牢牢鎖在懷裡。

  「我知道你,澤田信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但是,你是澤田信子吧?」

  信子疑惑地仔細打量那只喪屍,想要從那沒剩幾絲好肉的臉上看出熟悉的樣子。「你是……」

  因為腐爛得太過嚴重,女喪屍已經失去了通過臉色來表達情緒的能力,她拍了拍那只小喪屍的頭說道「在喪屍攻入R基地的時候,是你救了我們。後來我聽說你和你的同伴們建立了倖存者基地,我和優子原本是打算去那裡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們只是普通人。等我醒過來,我就已經變成了喪屍,優子也……」

  小喪屍一個勁地在她懷裡拱動著,朝著信子張開了嘴巴。她尖利的指甲把她母親的胳膊撕開了好幾條傷口,可她卻絲毫沒有意識,只是想把前方的人肉吞下去。女喪屍的眼窩裡流出了血液,她抱著小喪屍猛地跪下,朝著信子聲嘶力竭地大叫。「幫幫我,幫幫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的優子,我的優子不是怪物……我不想讓她當怪物……」淒厲的喊叫聲撕裂了聲帶的最後一根肌肉,到了最後,女喪屍完全發不出聲音,只是流著血淚,嘴巴裡「呵呵」地叫著。

  信子閉上眼睛,拔出偃月。美麗的月色中閃過一道銀光,女喪屍的腦袋和小喪屍的腦袋都落到了地上。幾片雪白的雪花掉進血裡,被很快染成了紅色。

  他們的對手是喪屍,成千上萬,無所不在。而只要被咬破一點皮,他們的同伴很快也會加入到屍體的狂歡中。手刃親友,她並不陌生。說實話,她一直做得很熟練。她知道自己做的沒有錯,只是那種不知所措的茫然感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雪落到了信子的鼻尖,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它很快便被信子的體溫融化,悄無聲息地凋零成冰冷的水珠。

  雪花從天空紛紛墜落。

  信子歸刀入鞘,轉身走向黑暗中亮著星點火光的小木屋。

  親手殺死救命恩人的罪,殺死同伴的罪,殺死親生母親的罪……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她要做的,僅僅是記住這些罪孽,然後背負起這些死去的人們走下去。

  在火堆旁消除了自己身上的寒氣,信子才走近了綱吉,她更換了他額頭上那條冷卻的毛巾,把稍微有些燙的毛巾疊成長條放在他的額頭上。

  「信子……」綱吉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直到確定那是信子才重新閉上。他扯過被子把小女孩裹起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睡吧。」

  信子靠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他平緩的心臟,慢慢閉上眼睛。

  「綱吉……」

  沒有回音,他已經再次睡過去了。火堆裡的木材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火光溫暖了空蕩蕩的木屋。

  「謝謝你。」無論是你陪著我走過的歲月,還是你所帶來的改變,所有的一切都謝謝你。

  *

  信子原以為他們會在積雪落到地上的聲音,小動物在林間奔跑的聲音中醒來,但是她錯了。

  清晨的樹林中彌漫著白色的霧氣,虛無飄渺的白沙掛在樹梢上輕輕飄動,這仙境一樣靜謐美麗的景色很快便被由遠及近的黑煙和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空的紅色火光破壞了。

  一身狼狽的眾人從熊熊燃燒的嵐之火炎中跑出來,領頭的是獄寺隼人。他看見前方目瞪口呆的兩個人,眼睛像是要發射出綠光一樣興奮地沖過來。

  「十代目,信子小姐!」

  「獄寺君……」澤田綱吉吞了一口唾沫,看著正飛速向他們推進的森林大火,「這是怎麼回事!」

  獄寺忽略了澤田綱吉小聲地詢問,一臉得意地從口袋裡拿出紅色的奶嘴。「十代目,我把嵐之奶嘴拿到了!」

  兩隊人很快合流,一起向著森林的另一邊逃命。

  山本抱著小藍波,一邊跑一邊向綱吉和信子解釋這場大火的原因。「昨天我們發現了密魯菲奧雷的直升機,那時候阿綱你和信子都不在房子裡,我們就一起出來找你。半路上遇到了雲雀。」

  信子和綱吉的目光轉向雲雀恭彌,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也難怪,信子世界的雲雀發現自己即將失去理性以後就和自己最*的學校殉情了,並盛中如今只是一片廢墟。

  「我們一直追蹤著你們的信號跑到了森林裡。」在出發前,每個人身上都帶了發信器,其他人可以通過自己身上的手錶查看其他人的行蹤。「我們遇到了森林裡遊蕩的喪屍群。」

  「然後極限地打了起來!」大哥插嘴。

  「後來獄寺發現了嵐之奶嘴,不小心就把樹點燃了,哈哈。」山本笑得一臉無奈,他不是沒想過阻止火勢蔓延。但是喪屍實在太多了,他實在騰不出手。

  「蠢寺,蠢寺~~」藍波對獄寺做著鬼臉。

  跑在最前面的六道骸停下來,低著頭「kufufu」地笑了幾聲,用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攤開手,「我們被包圍了哦。」

  氣勢洶洶的大火已經繞過信子他們,從前方燃燒了過來。

  火焰熾熱的溫度融化了積雪,到處都是濕汪汪的。跟在六道骸後面的庫洛姆沒有及時刹住車,摔在六道骸身上。接著是笹川,山本和他懷裡的藍波,綱吉和他懷裡的信子,獄寺。感謝上帝,雲雀同學成功地停住了摔倒的勢頭!

  鋪天蓋地的熱浪即將吞沒眾人的一瞬間,一道光芒閃過,七手八腳疊在一起的七人和站在旁邊一臉不恥與其為伍的一人加一鳥消失在空氣中。

  在他們消失的地方,一個黑色的盒子閃了閃,白蘭的虛擬影像從那裡冒了出來。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森林,眼睛變成兩個空圈。

  「誒,為什麼沒有人?」他神色哀怨地往嘴裡塞了兩顆棉花糖,又變得開心起來。「嘛,總是會見面的嘛。你說是吧,信~子~醬~~」

  *

  這一次的落點是海上。滾作一團的眾人還沒緩過神來就落進了冰冷的海水裡。

  但他們並沒有沉下去,信子低頭一看,海水剛好淹到她的脖子。可是環顧四周,四周都是海水,陸地連影子都看不到,他們明明是處於大海深處的。腳下的踩著的東西劇烈地震動著,海水從上方掉落,把信子淋了個透心涼。一隻鐵皮章魚露出了海面,原來他們正站在他的觸手上。

  雲雀恭彌跳上另一條蠕動著的巨大觸手,臉上掛著戰意滿滿的笑容。他轉頭警告地看了狼狽的眾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要插手,提著浮萍拐沖上巨大章魚的腦袋。

  接下來的一切信子不太想回憶。總之,等雲雀滿意地把雲之奶嘴隨手塞進口袋裡,他們已經再次穿越時空,來到了白蘭的基地前。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她重回這個地方將會有的舉動,但是她只是匆忙之間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基地,轉過身。

  「嘔……」那種程度的顛簸,不暈才奇怪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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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家吧

  「看著被命運眷顧的孩子們輕而易舉地完成了你花費了十年也沒有做到的事的感覺如何,信子?」頂著一身方塊系列的行頭,伽卡菲斯站在路邊的街燈上旋轉著手杖,閃爍著奇異光彩的眼睛透過銀質的半幅面具饒有興致地看著信子。

  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跟著信子到來的一行人像是發條轉完的木偶一樣,滑稽地停頓在上一秒的動作中。

  信子下意識地握住偃月,隨後又放開。她抿了抿唇,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灰霧。「不勞你費心,伽卡菲斯。」

  遊戲時間,結束了。

  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之前得到的奶嘴,信子走向雲雀,從靜止不動的雲雀手中拿過雲之奶嘴。她把奶嘴捧在手上,走向突然出現在街道上的石壁。那道石壁有三個圓環組成,每個圓環上都有七個凹槽,分別鑲嵌著瑪雷指環,彭格列指環和彩虹奶嘴。石壁上的瑪雷指環已經集齊了,只會剩下她手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和收集到的彩虹奶嘴。

  這個世界的白蘭已經死了。在最終決戰的時候,她敗在了白蘭手下。可是在白蘭即將殺死她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呼吸。白色的長髮像是凝結的冰雪鋪撒了一地,她看著他右臉的王冠刺青愣了好久。

  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

  彩虹奶嘴從她的掌心飛到石壁上相應的位置,發出七色的光芒。信子取下手上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的彭格列指環,用食指和拇指拿住,力氣大得使整節手指都失去了血色。這是爸爸在最後留給她的東西,她比珍惜自己的性命更珍惜它。

  仰起頭看著衣擺飛揚的伽卡菲斯,信子的眼神銳利起來。「我們說好的,履行你的諾言。」

  那個世界的彭格列血脈只剩下綱吉,不管是否是出於他的意願,他的人生都已經被綁定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戒指認血不認人。她不管他們的先祖是出於怎樣的考慮才讓伽卡菲斯給指環加上了血脈的限制,她只是不想看著綱吉的人生因為一枚指環就被完全控制。伽卡菲斯既然有能力為指環附加上限制,那麼相應的,他自然也能夠解除這種說得上腐朽的限制。一旦沒有了血脈的限制,綱吉如果真的不願意做黑手黨教父的話,他完全可以把指環交給其他人——xanxus是個很好的人選——然後退出這趟渾水。

  伽卡菲斯聳了聳肩,從街燈上一躍而下。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地走到靜止不動的澤田綱吉身邊,伸出一根又細又長的手指在他的指環上點了一下。「要我說,信子。我都快要為你的犧牲感動了。」他轉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信子,抬了抬手示意她把自己的指環放進石壁的凹槽裡。

  沒有任何光影效果,也沒有奇怪的聲音,但她能夠感覺到,指環上的血契已經被解除了。她把目光放在澤田綱吉的身上,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在停止運動的那一刹那正看著她,眸色比其他時候淺一些,顯得他本來就包容的眼眸溫柔得一塌糊塗。他原來是這樣看著她的——遲鈍的小女孩總算有了一絲明悟。

  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幾乎從來不掩飾她和綱吉的相同之處。他從來沒有察覺到自己與她是同一個人。如果知道了,他還會有這樣的感情嗎?她只是慶倖,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他的的生命才剛開始。信子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難過,她只是笑了笑,留戀地收回目光,把大空指環放進石壁的凹槽裡。

  伽卡菲斯不是個善良的人。為綱吉的指環取消血契的交換條件是她的指環,而一旦沒有了指環的緩衝,彩虹之子的詛咒將會全面降臨到她身上。

  這樣的詛咒,是連裡包恩與拉爾也懼怕憎恨並且無可奈何的東西。它會讓你成為怪物,永遠生活在絕望中。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至少其他人都會過得很好。綱吉會自由,綱吉世界的朋友們也會獲得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而她的世界……

  「哦,對了。」伽卡菲斯用手指頂了頂帽檐,臉上露出歉意的表情,他把玩著手杖,將目光僅僅鎖定在信子的臉上,似乎是在對她將會有的表情充滿了期待。「忘了告訴你,生化危機並不是由白蘭引起的哦~他只是在錯誤的時間添了一把火而已~~」

  信子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盯著伽卡菲斯那張被面具遮掩起來的臉,踉蹌著退後了一步。雙腿因為可怕的猜想失去了力氣,她跌坐到地上。

  「你在說什麼?」不,不可能……

  伽卡菲斯眨了眨眼睛,用手指點住嘴唇偏頭一笑,看起來單純極了。「也就是說,除了仍舊活著的人類,喪屍會消失,這個世界會恢復正常。但是——沒有奇跡,不會有人復活。」他頓了頓,看著表情茫然的小女孩露出同情的神色。「信子,你很傷心嗎?」

  最痛的不是絕望,而是絕望了以後得到希望,然後發現那個希望只是泡影。信子呆愣地看著伽卡菲斯一張一合的嘴巴,「嗡嗡」的雜音充滿了耳朵,讓她再也無法聽見他說的話語。她低著頭,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她的唇中吐出。那聲音由小變大,最後變成了淒厲的咆哮。

  「……你騙我!你居然敢騙我!!」信子抽出偃月沖上去,她的眼睛血紅一片,淚水在空中拉出一條水線。

  「哇,真是有活力的小傢伙。」在精神世界中處於鼎盛時期的信子都無法打敗他,更不要說這個只恢復了5層實力的信子。伽卡菲斯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信子的攻擊,用手刀把她劈暈。他看著倒在地上漸漸縮小成一個小嬰兒的信子,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

  「接受命運吧,你是個失敗者。」他收起石壁,消失在空氣中。

  *

  「信子,信子,醒一醒……」

  信子從噩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被抱在澤田綱吉懷裡,而他好像變得十分巨大。

  「信子,你醒過來了!」澤田綱吉激動得緊緊抱住她,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放下她。他看著嬰兒化的信子,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告訴她。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奶嘴為什麼不見了?喪屍為什麼消失了?他的疑惑那麼多,可只有一個是他最關注的。那就是——她會和他回家嗎?

  信子打量著自己小得不可思議的手,低著頭鎮定地開口:「這是奶嘴的後遺症,不久之後就會好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纖長的睫毛顫動,「……我沒事,綱吉。」

  綱吉松了口氣,他的餘光瞥到床頭的食物,恍然大悟:「對了,你剛醒來,要吃點東西嗎?」

  信子搖了搖頭,反問道:「大家呢?」

  「喪屍突然之間就全部都消失了,大家出去查看情況了。」綱吉遺憾地放下勺子,有點擔心地回答。「藍波那傢伙悄悄跟著庫洛姆跑掉了,真是的,總是這麼亂來。」

  「我把奶嘴給了伽卡菲斯,這個世界就要恢復正常了。」信子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側過身背對著綱吉。「我還想休息一下,你去找那個調皮鬼吧。」

  綱吉的動作一頓,「信子,你要……」留下來嗎?出於某種自欺欺人的想法,他現在並不想得到答案,於是他選擇不問。他看著小嬰兒披散在枕頭上的柔軟棕發,目光裡閃過一絲晦澀。半開的房門洩漏進來大量的陽光,將澤田綱吉照成一個閃著金光的剪影,信子處在澤田綱吉的影子裡,圓鼓鼓的小臉蛋看不出任何異樣。澤田綱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只剩清明,他俯身親吻了一下信子的側臉,柔聲道:「等我回來。」

  身旁的床一空,信子聽到澤田綱吉走出了房門。她縮成小小的一團,整個人還沒有一個枕頭大。她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儘管她使勁咬住了拳頭,但細碎的哭聲還是支離破碎地傳了出來。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明明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她早就失去了他們,今天只是再次確認了這一點而已。

  她的美夢碎了……

  那些曾由她自己一筆一劃勾勒的美好藍圖成了最鋒利的刀子,錐心刺骨。

  沒有媽媽做的小熊,沒有讓人頭疼的同伴,沒有再一次。

  是她自己太貪心,是她的錯。妄求太多,受傷害的只是自己。

  過去的再也回不去,她在記憶的長河裡潰不成軍。

  「笨蛋……我真是個——笨蛋啊。」

  身後傳來熟悉的體溫,她被人小心翼翼地抱進了懷裡。

  輕拍著哭得直打嗝的小嬰兒,根本有走開的澤田綱吉歎了口氣,「偶爾也依賴我一點嘛。」他動作輕柔地擦掉信子臉蛋上的淚痕,認真地注視著信子淚汪汪的眼睛,點點碎金在他的眼眸中閃爍。

  「我喜歡你。一直一直以來,最喜歡信子了。所以……所以忍不住想哭的話,至少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信子嗚咽了一聲,伸出幼小的嬰兒爪子抓住澤田綱吉胸口的衣料,將臉抵在他的胸膛上放聲大哭。「綱吉……」

  「我在這裡。」

  世界上的女孩分為兩種,一種陪著男孩長大,一種會讓男孩覺得長大了。而信子蠻橫地把他生命中這兩個關鍵性的位置全都霸佔了,他努力說服過自己,但終究找不到放手的理由。

  「我們回家吧,信子。」


☆、十年站副本開啟

  恢復過來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文明和秩序的重建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他們需要的是一個領導者,而不是一個生存小隊隊長。

  信子鄭重地把從彭格列基地裡撿到的九代目的權杖交到xanxus手裡,他被冰凍了12年,雖然年近30歲,面貌卻仍舊是個少年的樣子。

  「當初是為了找你,他才會回來的,xanxus。我希望你能理解,雖然他欺騙了你,但他仍舊是*你的。」

  他才剛剛解凍,不過看上去倒是氣勢十足,大概是S娘照顧得很好?血紅色的眸子輕瞟了一眼澤田&奶娃&信子,xanxus冷哼了一聲。

  「滾開,垃圾。輪不到你在這裡亂吠。」他捏著那根權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把權杖丟到一邊。他的眼神跟著那根咕嚕咕嚕滾進牆角的權杖,眼中的暴戾之色越來越盛,幾乎掩飾過了其中小小的、微弱的茫然和傷感。

  粉嘟嘟的額頭上冒出一個十字路口,被小嬰兒強制按下,信子瞪xanxus。「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個態度嗎,冰塊先生?」

  和虛弱的紙老虎大眼瞪小眼半天,信子學著xanxus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揚起小腦袋高貴冷豔地轉身就走。她和這個人果然合不來!反正九代目最後的遺願已經傳達到了,他*做不做。不過說到重建彭格列,就算沒有九代目的請求,他也肯定會這樣做的吧。那個人可是比任何人都*著彭格列啊。

  在這個世界瞭解完最後一樁未完的心事,信子隨著綱吉他們一起回到了綱吉的世界。

  生活又變回平淡但是有趣的日常,信子也漸漸釋懷。畢竟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想通了,不能再抓住過去不放。

  至於信子變成嬰兒的異樣——咩哈哈你萌以為並盛居民的天然呆症候群是假的嗎!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一個9歲的孩子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小、嬰、兒!(請重讀)

  「哎呀,衣服為什麼都變大了?信子醬酷*和麻麻買新衣服去。」奈奈媽媽表面遺憾實則興奮地把躲閃不及的信子拉進了服裝店,開始了新一輪熊寶寶裝,小蜜蜂裝的恐怖襲擊。

  「信子sama,早上好!」鈴木八一改面對澤田綱吉的面癱臉,轉頭便對信子冒出三四個粉紅泡泡。他疑惑地看著必須要彎著腰低著頭才能看到她的信子一會兒,又撓著頭沒心沒肺地笑了,「變得越來越可愛了呢。」

  「報告信子小……誒?」信子的部下左看右看,才看到了視線以下的信子。他臉色一肅重新敬了個禮,繼續未完的彙報「報告信子小姐,A組balabala……」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種奇葩的設定真的沒關係嗎嗎嗎!細思極恐啊掀桌!

  他們在信子的世界呆了十多天,但這邊的世界不過才幾小時。大家索性便把這次的勝利歸來連同指環戰合在一起慶祝,商量好了在山本家的壽司店裡舉辦慶功宴。打打鬧鬧地參加完party,裡包恩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十年炮擊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信子從來沒有想過裡包恩會躲不過十年炮,等她發現裡包恩奇怪的臉色時已經來不及了,她自己也動不了了!這種感覺就像和那只能夠瞬移的喪屍交戰時一樣。

  等到她能動了,裡包恩也在十年炮產生的粉色煙霧中消失無蹤。

  不對勁。信子沉下眼眸,視野裡閃過一抹鮮豔的紅色。她立刻追過去,卻在拐角處失去了對方的蹤影。信子一拳打在牆壁上,牆壁被她打出好大一個洞。

  一牆之隔的地方,入江正一冷汗直流地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發出的喘息暴露了行蹤。嚶嚶嚶快要被未來的自己坑死了QAQ早知道澤田家的小怪獸也跟著一起來了,他敢動手才有個鬼啊!作為弱雞型好學生,他有時候會被流氓勒索,於是有幸見識過了信子猶如山地大猩猩、迷你女金剛一般的破壞性,那以後他整整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可是如果就這麼投降的話,那他的那些小秘密……我現在自殺的話,以後的我會死掉嗎!好恨QAQ

  裡包恩已經消失了一天。

  信子開始焦躁起來,雖然藍波的火箭炮不是沒有出過故障,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肯定不對勁。不過下樓去開個門的功夫,她就聽見了火箭炮啟動的響聲。來不及招呼蘭奇亞,信子風一樣沖上樓。

  房間裡只剩慌亂的獄寺和藍波,綱吉不見蹤影。

  「出了什麼事嗎,信子醬?」蘭奇亞接過淚眼汪汪辯駁著不是自己的錯的藍波,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信子沉默著把散落在地上的糖果撿起來。「我會查清楚的。」

  在她抬頭的那一瞬間,蘭奇亞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殘留的狠厲,饒是他身經百戰也不由得心裡一顫。

  「你的東西我會轉交給綱吉的,蘭奇亞先生。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不去送你了。」信子把蘭奇亞給綱吉的指環收好,「要加油哦。」

  蘭奇亞無言地摸了摸她的頭,踏上他的贖罪之旅。

  「信子小姐,你覺得這不是意外嗎?」獄寺隼人皺著眉頭,如果只是意外的話,信子小姐的反映應該不會這麼大。如果不是意外的話,那十代目和裡包恩就危險了。想到這裡,他對自己的莽撞有些惱火。

  信子看著蘭奇亞走後就躲在角落裡可憐巴巴看著她的藍波歎了口氣,對小傢伙招了招手,露出手心裡的糖果。藍波果然忘記了害怕,像是飛鼠一樣撲到信子面前把糖果塞進嘴裡。加上作弊的爆炸頭,他現在比信子還要高一點,但還是很依賴信子。

  「這只是我的直覺,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把十年火箭炮交給強尼二檢查一下為好。」

  不像在綱吉和獄寺面前那麼抗拒,藍波不小心擊中了綱吉,本來就有些心虛,後來又看到信子難看的臉色,害怕信子會生氣不跟他一起玩的孩子嘟著嘴乾脆地把火箭炮交給了信子。

  獄寺猶對上次煙火大會時候的事情有些後怕,他擔憂地看著信子:「這種東西還是我來拿吧,它對您來講太危險了。」

  「沒關係。」信子對他露出安撫的笑容,握著橙色的奶嘴給他看。「我現在已經不怕了,就算被擊中,我也不會像你們一樣被送往十年後。我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存在』,有了彩虹奶嘴的保護,它對我沒有用的。」

  即便是信子對守護者及其關係者加派了保護的人手,入江正一依舊靠著未來先進的科技成功地又送走了獄寺隼人、庫洛姆兩人,但是很不幸,他的好運就到這裡了。正要在山本武身上故技重施時,入江正一被信子抓了個正著。

  看著獰笑著向他靠近的小嬰兒,入江正一立刻失控地尖叫:「我招了,我什麼都招!」

  信子正待讓背後黑手見識一下鬼畜為什麼叫鬼畜,奈何對方意志太過不堅定,只能一邊掰著匕首一邊盯著他。

  入江正一都要被那些斷成兩截的匕首嚇尿了,一把淚一把鼻涕地把事實老老實實地倒了出來。小命都快沒了,丟臉什麼的誰在乎啊!

  「這麼說,這都是未來的你安排的?」信子捂著下巴做沉思狀。

  入江正一點頭如蒜。

  「好吧,冤有頭債有主。」信子把十年火箭炮的炮彈丟到入江正一腳下。

  一陣煙霧以後,十年後變得酷炫狂霸拽(偽)的正主出現了。他一臉震驚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顯然是搞不清為什麼十年前的自己也中了十年後火箭炮。

  「入江正一?」軟糯的童音自腳下傳來,入江正一低下頭,一個可愛的小嬰兒正看著他。

  接下來……就是他這輩子最痛的領悟了。

  返回十年後的入江正一鼻青臉腫地捂著胃趴在地上,那,那位也算是「澤田綱吉」,把他們的計畫告訴她沒關係,吧?嚶嚶嚶臥底神馬的最討厭了!特別是在他銷毀自己穿越到十年後的證據時看到了當時監控記錄裡的自己後,他哭得更加傷心了。同時把一個人的十年前和十年後都暴揍了一頓,那個人到底是有多恨他!

  又是白蘭!嘀嘀嘀,怒氣值滿格。嘀嘀嘀,玩家即將狂化請注意生命安全。

  雖然有心想要立刻沖到那個世界把白蘭切成撿都撿不起來的小肉塊,但信子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多半是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她還沒有強大到能夠打破空間的屏障。把作案工具還給入江正一,告訴他繼續原計劃,信子冒著黑氣一步一個腳印(字面義)地回到了家裡。

  也許是老天(親媽)也看不慣最近一直猶如黴神附體的信子的遭遇了,她從自己那個不靠譜的老爸那兒得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綱吉世界的白蘭被他逮到了。

  雖然不贊同澤田家光殺了白蘭的提議,畢竟這個白蘭根本什麼錯都沒有,但是能夠揍他一頓出口惡氣的話,信子還是比較滿意的。她,一向,不記仇,呵呵。(^_^)

  潛伏在澤田宅,打算到點就送藍波和一平前往十年後的入江正一被突然冒出來的白光晃花了眼,他拿起由十年後的自己友情提供的望遠鏡望過去,表情驚恐地把望遠鏡失手摔到了地上。

  在陰暗的角落,信子正磨著刀。雪白的刀身反射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她臉上陰惻惻的笑容。

  嚇尿了啊親!

  在這種恍惚的狀態,工作是很容易出現誤差的,特別是這種精細作業。所以在擊中藍波後才發現他正牽著信子時,入江正一驚恐地從圍牆上摔了下來。跟在他們後面的一平發現藍波和信子不見了,立刻沖向襲擊者。雖然入江正一險而又險地在一平即將秒殺他前將她也送去了十年後,但餃子拳的威力怎麼是他這種凡人能夠理解的!被餃子拳的臭氣影響,他在街頭怪模怪樣地做了大概半個小時的猥瑣動作,其中包裹給他暗戀的姑娘來了個筋肉強打,他目前正在警察局痛哭流涕。哈利路亞,他的暗戀大概一輩子也只能是暗戀了。默哀萬分之一秒。【喂


☆、小嬰兒的睡眠時間

  常理來講,十年火箭炮是不會對信子有作用的,可怪就怪在當時藍波牽著她的手。十年火箭炮對信子沒作用,可它對藍波有作用啊,信子就像穿在藍波身上的衣服一樣被歸類為藍波的附屬傳送到了十年後。

  十年後的世界到處都充斥著非七三的射線,信子剛一到那裡,身體就因為非七三射線的原因動彈不得,和藍波滾成了一團。所幸經歷過生化世界的少年們早已熟練地掌握了運用火炎戰鬥的方法,很快就解決了敵人。澤田綱吉被昨晚拉爾因為照射了太多非七三射線而驟然暈倒的事情一嚇,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誤,抱著信子用火炎一路飛進了基地。

  阻隔非七三射線的衣服還是第一版,穿上去像是一個小外星人。信子不滿意地扯了扯連體的隔離服,跳到裡包恩身邊。這兩隻小不點神色嚴肅地坐在會議室裡談論著接下來的計畫,看上去有點微妙的維和感。

  十年後澤田綱吉的計畫只有三個知情人,他本人、入江正一和雲雀恭彌。但如果裡包恩當時還在世的話,澤田綱吉肯定是會告知他的。就算裡包恩現在不知道,等綱吉他們深入入江正一的基地後,裡包恩自然也會看出端倪,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他。而且他是信子的前輩,人生閱歷比信子高出了不知凡幾,信子自然是要和他商量一下的。

  聽完十年後澤田綱吉的整個計畫,裡包恩只有一句評價:「還好我死得早。」

  「別這樣,綱吉聽到會哭的。」信子撥動了一下脖子上加了防護罩的奶嘴,對於小嬰兒來講,這個東西的體積本來就很大,再套上一層防護罩就更大了,信子連低頭都有些困難。「對了,我在基地裡只看見了幾個人,別告訴我這種程度的基地是靠強尼二和風太就能運轉起來的。」她也曾管理過相同大小的基地,至少需要數千人才能保證這種基地的正常運作。

  裡包恩對信子眨了眨眼睛,昂著頭奶聲奶氣地說:「其他人的級別太低了,阿剛他們不需要理會。」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只留下這幾個人有很多重意義。太多不認識的陌生人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這幾個人都是他們熟悉的人,既不會讓他們花費太多的精力,也會很快讓他們對完全陌生的環境產生一種歸屬感。同時,諾大的基地只剩幾人,會讓他們感覺到切實的壓力,從而增加他們變強的動力。

  還在玩「無視比我級別低的人那一套」啊!裡包恩對待女人和孩子一向是很溫柔的,對信子這個命運多舛的晚輩更是寵*有加,所以信子並沒有體會過世界第一殺手的傲慢,她向來是把裡包恩的這個信條當作玩笑看的。「對了,」信子拿出一個發信器的接收裝置,「在來這裡之前,蘭奇亞先生給了我一個指環讓我轉交給綱吉。我事先向入江正一要了瑪雷枷鎖將指環的氣息封印。不過白蘭是個很狡詐的人,我不知道入江正一是否完全取得了白蘭的信任,他的東西有沒有被白蘭動過手腳,所以我把蘭奇亞先生的指環裝上發信器後扔在了五丁目的工廠裡。裡包恩叔叔,如果24個小時候指環還沒有被人為移動過,拜託你派人去幫我把指環換上我們的瑪蒙枷鎖取回來。我看蘭奇亞先生的樣子,這個指環是他很珍惜的東西,我想要完好無損地交給綱吉。」在神級作弊器超直感的感應下,信子能夠確定入江正一講的是真話。但也不是沒有能逃過超直感的方法,她既然敢答應配合他的計畫,自然是做了兩手準備。在十年前的世界,白蘭已經被他們控制住了,而入江正一的一舉一動都有彭格列的殺手們監視著,只要他們一有異動,就絕對逃不掉。

  「嗯,我知道了。」裡包恩摸了摸信子的小腦袋,當然他摸到的只會是那頂怪異的尖帽子。「從蠢綱的計畫上來看,十年後的他打算通過入江正一這個臥底來翻牌。但成功率不大,我們需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信子對成長迅速的少年們抱了十分高的期望,和裡包恩就「如何推倒白蘭」這一件事做了一系列縝密大膽的安排。等他們大致敲定細節,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小嬰兒是最*困覺的,這兩隻打了個呵欠,差點站在會議室的桌子上就睡了過去。

  打開了會議室的門,綱吉正靠在門旁邊的牆壁上昏昏欲睡。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習慣成自然地把信子抱進懷裡,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好困……信子,我們去睡覺吧。」他今天受了點輕傷,本來是應該呆在病房裡早點休息的。但澤田綱吉實在是放心不下信子,據強尼二的說法,這個建築只是勉強隔絕非七三射線而已。他從病房偷偷跑了出來,就為了等到信子出來。沒有確定信子在身邊的話,總覺得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誠然他的心志在生化世界得到了很大的鍛煉,但這個殘酷的十年後世界也不是一時半會他就能夠接受得了的。

  信子的房間就在裡包恩的隔壁,身為彩虹之子,他們的房間是特製的。一路上困頓的裡包恩戰鬥力絲毫不減,嘲諷的話打擊得綱吉神色鬱鬱,眼睛裡可憐兮兮地含著兩泡淚水。他心有餘悸地關上信子房間的門:「裡包恩好過分,對吧,信子?」

  「那都是你的錯。」十年後的那個。信子偏著頭笑了笑,露出深深的梨渦。她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一臉天真地仰著頭望向澤田綱吉:「抱。」等到澤田綱吉小心地控制著力道抱起小得不可思議的軟團子,托著小團子軟嘟嘟的小屁股傻笑得很是開心的時候,她才補充道,「洗漱台太高了,我夠不著。」當然,容易滿足的兔子同學才不會計較這種事情。

  燈滅。

  澤田綱吉在被窩裡把自己挪進信子,給她掖好被角,小聲地問她:「信子,你的世界真的恢復原狀了嗎?」

  困得不行的信子眼睛都沒有睜開,把綱吉湊近的臉蛋用手按住推遠,「你好煩,睡覺啦。」她並沒有把實情告訴他們,免得讓他們擔心。上次的情緒失控也托詞說是自己捨不得那個世界的大家才哭的,勉強蒙混過關。綱吉這次提起這件事,是察覺到什麼了嗎?又想睡,又因為擔心這件事曝光大腦不斷運轉根本停不下來,煩躁的信子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一腳把澤田綱吉踢到床下。

  懵懂的棕色大眼對上憤怒的棕色大眼,信子把被子扔到澤田綱吉頭上,鼓起臉頰惡狠狠地瞪他:「我不要和你睡,笨蛋綱吉!自己滾去睡沙發吧,哼!」

  澤田綱吉撒嬌耍賴纏了信子半天,終於不願意再浪費睡眠時間的信子才不甘不願地讓他上了床,她還特意塞了個枕頭隔在兩個人中間,昂著小腦袋趾高氣昂:「不許碰到我!」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澤田綱吉一向清澈見底的眸子裡竟然變得有幾分暗沉。還是不想告訴我嗎?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是不是說謊,作為彭格列的血脈繼承者他立刻就可以知道。而信子明知如此還是對他說了謊話,在她心裡,她大概是從來沒有想過將她的痛苦與他分擔,寧願說謊也不願意告訴他真相。他真的這麼不可靠嗎?這個認知讓他覺得很喪氣。不過,為什麼十年後的屜川同學對他的態度這麼奇怪。小綱!他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那種稱呼好像太親密了吧?說起來,十年後的大家好像都不認識信子。難道……澤田綱吉默默腦補了一出狗血言情劇。

  「這個渣男絕對不是我啊!……唔!」悲憤到不知不覺發出了哀嚎,澤田綱吉被信子一拳擊中腹部HP清零。

  當腳落到了平靜如鏡的水面,漣漪一點一點蕩漾開,信子身後的怨氣都快要實體化了。能不能體諒一下嬰兒讓她好好睡個覺!雖然就算睡飽也不會長個了,但是為了給十年後那個笨蛋收拾爛攤子,她早就已經身心俱疲了好不好!

  所以說當尾道興高采烈地從空間中探出小半邊臉,迎接他的不是他粉嫩可愛版隊長的笑臉,而是一個刷出了暴擊率的拳頭。

  「禮物?」信子疑惑地打量著看似平淡無奇的電子錶,這個大小剛好適合嬰兒佩戴。

  青了一隻眼睛的尾道點了點頭,認真地叮囑信子:「不過時效只有3分鐘,你要把握好時間。3分鐘一過,你就會重新變回嬰兒了。」

  信子皺了皺眉,還是沒打算收下這個所謂的禮物:「這個東西是從伽卡菲斯那裡拿出來的?放回去吧,我不需要。」雖說伽卡菲斯把尾道當成接班人培養,但尾道把這個聽上去很了不起的東西給了她,一頓責罰肯定是少不了的。她已經讓他付出了這麼多,怎麼願意再因為她的原因讓他受罰。

  「你不是想親手殺了白蘭嗎?就憑藉這句嬰兒的身體,你根本沒有方法辦到吧!」他根本記不起來以前的事,只是憑藉伽卡菲斯告訴他的關於信子的事再加上和信子交談時得來的資訊推測出了信子對白蘭的殺意,現在看信子的態度,他難免有些懷疑自己理解錯誤了。他低下頭仔細想了想,安慰信子道:「你放心吧,這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伽卡菲斯那裡有一堆呢。還是說,你是因為我和伽卡菲斯的關係在對我遷怒?」他用水汪汪的銀灰色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信子,看上去像是委屈極了的小狐狸。

  沒失憶以前的尾道可謂是「高貴冷豔」一詞的教科書模版,信子哪見過他這樣,差點被他閃瞎了鈦合金狗眼。腦門因為缺乏睡眠疼得不行,她揉著太陽穴:「你知道我不會的。」

  「那你就收下嘛。」尾道笑嘻嘻地把手錶塞進了信子睡衣的小兜兜裡,抱住小嬰兒響亮地麼了一口。「跨越時空的精神連結我還持續不了太久,我先走了,拜拜~~」

  「這種說走就走、說來就來的性格不管什麼時候都沒變啊。」信子從夢中醒過來,摸出睡衣兜兜裡的手錶塞進枕頭底下。她在澤田綱吉的懷裡翻了個身,大睜著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天花板,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了。

  多年以前,她也曾鬧騰得某人一夜無眠。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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