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檔案四十六
前一晚綠間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負起責任, 然而白天的時候綠間卻被「受害者」放鴿子了。
赤松梅走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綠間覺得內心空蕩蕩的,好像缺失了什麼似的。事實上, 沒有她的屋子裡, 就好像沒了生命的軀殼——一片死氣沉沉。
「我有點事回美國處理,不要太想我了。」她特有的字體清晰印在潔白的紙張上, 他能夠想到她寫字時的情形。
只是,這時候他覺得這句話無比冰冷刺目。他莫名地覺得失落。只有此刻他蓋著的被子還殘留有他們歡.愛時留下的曖.昧氣息, 屬於她的味道即使即使到處都是, 但她的離開, 給他一種她從未來過的感覺,就好像——她從未進入過他的生活。
綠間變得怪怪的,這是籃球社的人一致這麼認為的。縱使他和往常一樣悶悶的、話不多、也很傲嬌, 但就是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比如說他走神的次數多了。上課的時候注意力也沒以前那麼集中,練習的時候直到口哨聲響起時才意識到自己抓球過時犯規。
太有問題了!
高尾賣力騎著木板車,不時偷偷打量著身後正在擦拭新的吉祥物存錢罐的綠間,雖然綠間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很嚴肅, 但他知道綠間的心思並不在那裡。
這可是大新聞!一向認真一絲不苟的綠間真太郎竟然連續多天走神甚至都沒多大關心晨間占卜推薦的幸運吉祥物。這種種跡象都表明,綠間有心事,還是大大的心事!
霎時間, 高尾和城的八卦心理急劇膨脹著。一種想要刨根究底的感覺頓時侵襲了高尾的腦袋。但想了半天卻不知道從何開口,於是只能亂扯:「那個,其實小真最近好像不太對勁啊。」
「沒有。」綠間的回答是如此得言簡意賅。
「別隱瞞了呀!我看你都做了很多你平常不會做的事。你肯定是有心事才會心不在焉的吧?」高尾故作無意,「難道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沒有!」綠間果斷否認, 一想到前幾天的那個晚上,他就覺得自己好邪.惡。
見他否認得那麼快,高尾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蹺之處。他決定要旁敲側擊,套出綠間的話。
「誒,好久沒看到大姐了,你還有和她聯繫嗎?」高尾打算隨便扯個話題,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一擊直中綠間的要害。
綠間的手頓了頓,隨即說道:「沒有。」
他們最後一次的對話恐怕是在那張寫有她的留言的便利貼上的吧?這麼想著,綠間心情更加不暢快了,他有些煩躁。
為什麼她又什麼都不說就消失了?
若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肯定要先知會他一聲才對吧?再不濟是小事他也想瞭解一下啊!因為什麼都是她自己主動的,他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上,什麼都不知道,他就連想更加瞭解她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是戀人。
將來,他也會娶她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如果是戀人,他不是應該有權知道她的事情嗎?他雖然比她小,但至少也能……分擔一些的。
他可是她的男人啊……
為何,她要如此任性妄為?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似乎沒考慮過他的感受,一開始的熱烈追求也是,現在確立了關係之後也是。她從來就沒有讓他有進一步認識她的機會。
想到這裡,綠間沉默了許久。就連高尾的多次呼喊都沒有聽進去,高尾若有所思地看著綠間陷入沉思的模樣。
難道是……少年都會經歷的思.春期?
哇嗚,看來小真也開竅了啊!
思及此處,高尾一副「我很能理解」的表情看看綠間,跳下板車然後拍拍綠間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道:「小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追女孩子和學習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的。畢竟我們快要考試了,如果考試考砸了的話可是要補考的,不僅如此還要留下來補課一個禮拜,這樣假期就少了啊!」
綠間聽完高尾說完那一長串話後臉黑了不少,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高尾!」
「在!」高尾眯眯眼笑道,「難道是糊塗了想找我詢問一下『戀愛秘笈』?」
「不可能!」綠間差點打破自己的規定在公共場合咆哮出聲,「你給我閉嘴,不要胡思亂想!」
「啊,我懂我懂。」高尾安慰地拍拍綠間的肩膀,「女孩子嘛,難免會鬧點小情緒的。只要哄哄就好了嘛,不管怎麼說,明天的考試請加油哦!Fighting!」說完還伸出一隻手握拳比了個Fighting的姿勢,繼而他丟下綠間揚長而去。
綠間氣得差點把手裡的陶瓷娃娃儲錢罐捏碎。
想起高尾的話,他又覺得自己悲哀了。如果赤松梅要是不開心了,他還寧願她鬧情緒他哄哄她,關鍵是人家什麼都不讓他知道啊。
算了,還是等考試結束了之後再做處理吧。
第一次綠間有種想一夜長大的念頭。
——
「誰來說明一下,」赤松梅把一遝檔丟到赤松集團美國總部的會議室內的大桌上,「公司資金周轉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漏洞?」
底下的人第一次看到平時總是體恤下屬的赤松梅發這麼大的火,他們半個月前就查出公司財務方面出了大問題,有一筆巨額的公款不知所蹤。於是在近半個月的調查之下仍無所獲後他們只好聯繫遠在日本的赤松梅,畢竟作為董事長的赤松和……不知去向。
赤松梅在接到電話的那個晚上,就收拾好了衣服也沒來得及和綠間說就匆忙趕回了美國。
一回到美國就面對這麼大的一個難題。
「赤松小姐,是不是該聯繫警方?」經理戰戰兢兢地舉手提問。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赤松梅深呼吸,「現在是週三,明日有非農會議,勢必會影響美盤股市走勢。我們不能走漏太多風聲,對我們的股票有影響。」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經理問道。
「一切照常進行,不必有太多變動。」赤松梅的手指敲擊著玻璃桌面,那聲音在極為安靜的會議室內格外清脆。
「Polly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赤松梅對挪用公款的那個人已經心裡有數了。而她父親此時的失蹤讓大家都慌亂不已,她也是如此。
但她不可能讓父親的心血毀於一旦,她要堅守住父親的產業。這時候敵人也許正躲在暗處看她的笑話,但她絕不會讓對方得逞的。
「你知道我讓你留下來做什麼?」赤松梅一改之前的冷峻表情,轉而露出輕鬆的笑容,讓人很難想到剛剛那個怒氣衝衝的她。
「我……」Polly是公司的新員工,但因為出色的能力早早就被赤松和提拔到了部門主管的位置,「因為赤松小姐信任我。」
「沒錯。」赤松梅滿意一笑,「我現在要給你的任務是最為重要的、同時也是關乎公司今後存亡的任務。你有覺悟接下我的任務嗎?」
Polly的能力,赤松梅不止一次從父親那裡聽說過。他為人陳懇上進,靈活變通能力出色。縱使平時看起來普通,但心思極為細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調查的事情交給他是最好不過得了。
赤松梅滿意的笑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
交代完一切事宜之後,赤松梅開始著手處理父親離開前留下的一些工作。讓她感到十分差異的是,她的父親的每一份文檔裡基本都有詳細的說明。好像是為了把某些知識告訴誰似的。
有比較基礎的,也有比較實用的商場法則。
可以說,她的父親在變相地教導她。
這更加讓赤松梅疑惑父親離開的用意是什麼,卻也讓她更加對父親在做的事感到放心。
他不可能會斷送自己的心血,他一定是在暗處看著她,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這讓赤松梅深信不疑。
轉眼間,綠間的考試也過去了。成績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他以優異的成績迎來了自己的長假,籃球方面暫時沒有什麼比賽,於是訓練就少了一些。
在考完的第二天早上,綠間向父親提出要去紐約旅行。而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的綠間父親也因為沉浸在綠間年級第一的喜悅之中而持雙手贊成,並表示隨他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綠間的母親則是以「真太郎一個人去很危險」為理由反對,但拗不過兒子和丈夫也只好答應了。於是,綠間的紐約之旅開始了。
PS:我不會告訴你們,綠間在哪啥之後的第二天去洗被子了。
第47章 檔案四十七
「現在父親不在公司, 可以說這裡一切將由我主宰。」赤松梅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繼母莎莉,「你最好祈禱你的孩子的基因和我父親的是對得上的。」
三天前,她的繼母因為待產期到而住進了當地的一家私人醫院。這裡的設備先進, 戒備也森嚴, 不可能有人混得進來。
她就是看看誰要混進來,這裡的監控設備可是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的。莎莉肚子裡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她父親的, 她有義務查清楚。
父親不在,她可以「為所欲為」。
她可以認為這是父親默認了她的行動。這麼做的原因, 大抵她父親知道了莎莉過去的一些風評, 以及婚後仍舊和不同階層的富有男人交往的不良事蹟。
「你在威脅我?你知道Albert知道了會怎麼樣?」女人的臉色變得慘白, 高高隆起的肚子此刻十分扎眼。孩子是誰的,她自然知道,只是被一直看她不順眼的赤松梅這麼挑釁諷刺, 她實在氣不過。
「不,我在陳述事實罷了。」赤松梅稍稍靠近了些,微微前傾身子,笑著說道, 「知道我為什麼會不喜歡你嗎?」
「?」莎莉美目裡閃過一絲疑惑。
「因為你和我那個離家出走了的母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赤松梅不屑地打量著莎莉,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我的父親對我母親一直念念不忘, 即使每一次他總是在我面前對我母親惡言相向,但他卻始終把我母親所有的物品珍藏著——我也是偶然間到父親的書房裡才發現的。」赤松梅見莎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深知自己的話發酵起作用了,便開始變本加厲。
「你應該會很好奇的吧。為何在我們家我母親的相片卻一張也沒有, 甚至她的名字也是個禁忌。」艾莎瞳孔一縮,才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以為最愛自己的人竟然把她當做替身。
「在我六歲那年,我的母親離開了父親。也帶走了他的心,因此我的母親是父親永遠的痛,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夠了!你閉嘴!」莎莉不願再看赤松梅那扭曲的笑容,她覺得無比噁心。
「才這種程度就忍受不了了?」赤松梅輕蔑地望著女人灰敗的表情。她最終鬆開了手:「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你犯下的錯誤,包括挪用公款的罪行,足夠你下半輩子在監獄裡『勾.搭』其他男人了。」
「也許,我的父親現在就在我母親那裡。因為我把地址告訴他之後的第二天他就「失蹤」了。」這不過是猜測,但這也足夠刺激了。
……
「到了美國記得聯繫我們。」在登機前綠間的父親囑咐道,「我聯繫不上小梅的父親,所以到美國後你務必要找到小梅。她是那裡的人,也值得信賴。」
「我知道了,父親。」說完,綠間把注意力轉移到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母親身上。她始終沒開過口,他靜默了一會,隨後放下行李,走到母親跟前。
「媽媽。」綠間前傾身子,伸手抱住只到自己胸口的母親。他閉了眼,像是認命了,他先是歎了口氣,隨後用一種溫和的口氣說道:「我知道您不喜歡她,起初我的想法與您一樣。但是相處下來,我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你們之間存在著間隙,我希望媽媽您也可以試著去瞭解她,相信您也會和我一樣的。我覺得……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很快樂。」
聽到快樂,綠間太太的眼睛瞪大了些。
綠間從不喜歡表露自己過多的情緒,尤其是在情感方面的。他看起來總是不冷不熱、禮貌中帶著疏離冷淡,這樣的兒子是理性而智慧的,她從未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會因為戀愛而覺得幸福。
這樣的他,看起來才是青春期的少年不是麼?
他都已經這麼說了,她又能說什麼呢?
繼而她伸手回抱住自己的兒子:「既然你都已經開口了,我還能反對嗎?那孩子的優秀,我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媽媽覺得……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明白。」綠間抱緊自己的母親。
「在美國要注意安全,一定要照顧自己。」女人眼眶紅了,「媽媽……好擔心你。」
「我會注意的。」綠間閉起了眼,嘴角微微上揚。
「到時間了,快進去吧。」一邊的綠間父親發話了。聞言,綠間離開了母親,重新拿起自己的行李:「那我先走了。」
「哥哥要走了嗎?我會想哥哥的∼」綠間的妹妹被父親抱著,只見她扯扯綠間的襯衫,相當捨不得。
「哥哥也會想你的。」綠間伸手揉揉自家妹妹的頭髮,「哥哥走了之後不許背著媽媽偷偷藏著糖果。」
「噢!」小女孩有些憋屈。
「記得之前的話,快走吧。」綠間點點頭,轉身離開。這次他可不是去旅行的,他可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呢。
——
芥川住進醫院已經有整個月了,她目前身體狀況還算穩定。當她打電話拜託房東代看她的花店時,卻被告知花店已經被別人以高價購下並且正被經營得有聲有色。
似乎最後一塊歸屬地也被奪走了呢。
這麼久了,從白血病早期開始,她的病症已經脫了很久了。她知道這些是她應該有的懲罰,她太過自私,當年拋下了丈夫和孩子一個人躲了起來。
被查出白血病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被強行抽走了靈魂。以往生意失敗的時候,她的丈夫對她多有辱駡甚至醉酒後拳腳相對。原以為這種生活就會過去的,然而在看到化驗單的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不顧一切愛上的男人,已經不再愛她了。
她的身體,垮掉了。她累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看最愛的孩子健康成長……
她逃避了,她不希望自己最愛的人們因為她的死亡而痛苦悲傷,她寧願背負她們對她的恨去死。至少恨一個人的感覺遠遠比因為再也見不到一個人而飽受思念之苦的感覺要來得輕鬆得多。
說到底,她太自私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身後的一切,落荒而逃了。
這就是孑然一身的人,彌留之際身邊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來哀悼她的。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會如同那一瞬的花火,瞬間燃燒爆炸,接著消散,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平平淡淡的消逝了。
本以為自己租下的花店會伴隨自己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然而她那最後的歸屬也被奪走了。
這一刻,她意識到了,她什麼都沒了。
手術很成功,但捐贈者的名字院方始終沒透露隻字片語。她就連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怎麼活下去的都不知道。
這樣的一生,還真是悲哀。
這麼想著,芥川閉上了眼。
「哢噔——」有人旋開了門把。
第48章 檔案四十八
赤松梅早上很早起床辦公, 一忙就是大半天。
到了下午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肚子有些餓的她打算休息一下並且聯繫一下自己的秘書準備點吃的。才放下檔, 要去拿放在辦公電腦旁邊的電話時。
電腦響起了提示音, 赤松梅有些好奇。
誰在這時候突然發消息給她?
移動滑鼠,她點開了Email。
署名是MIDOREMA, 她眼睛瞪大了些,接著她有些激動地讀著信的內容, 越看心情更加愉悅起來。
等到看到的時候, 她把信裡的最後的一行字複製, 粘貼到本地文檔裡,再保存。
沒有多慮,她直接起身, 按下秘書的通話鍵。
「下午的所有行程全部取消。幫我備車,我要去機場!」本來一整日因為工作而疲憊甚至昏昏沉沉的她在看到綠間的資訊之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尤其是一想到綠間已經到了機場她那澎湃的心情就難以壓制。
沒有什麼是比馬上見到真太郎還要重要的事!
她興致衝衝地拿了西服外套然後抓起一邊的包徑直出了辦公室,直往機場的方向趕去。
因為太過疲勞, 她決定讓司機開車。
路上透過車窗赤松梅發現自己因為多日沒日沒夜地工作而導致臉上憔悴了許多,皮膚也黯淡了許多。於是她開始在車裡化起妝來。
再多的言語都無法描述她此刻的開心,再令人覺得驚喜的事的事都不及綠間的到來來得震撼。她想他真的想得快瘋了!
從她那日匆匆離開開始, 他們已經近半個月沒見面了,她想見他的那種心理早就急劇膨脹、快速發酵了。她現在不顧一切,只想見到他。
沒有理由的,她思念他的擁抱, 他的吻,他的一切!多日以來的高強度工作早就把她的心性壓制得徹底,此刻的她只想在他懷裡得到暫時的安定。這裡的一切實在太過沉重,她一個人幾乎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公司資金周轉不穩定是個大麻煩,她必須低調處理不能引起其他懂事的注意。調查計畫進行了一半,絕對要堅持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被打斷,否則公司隨時有可能因為她的失誤而一蹶不振甚至鬧得個倒閉的下場。
她真的太累了,但她還是相見他。
到了機場之後,赤松梅丟下司機直接來了車門沖進了機場內部。
地方太大,人來人往,霎時間她有點頭暈眼花。她一手支著腦袋,低血糖的感覺讓她有些頭重腳輕。但是,這些都無法阻擋她見她的真太郎。
她急切地想找到綠間,哪怕是有些相似的背影她也不放過。她認錯一個又一個的人,不停地道歉。形形色.色的人實在太多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的人。
最後,她決定休息一下。
她剛才出門急了,甚至沒來得及回復他的訊息就匆匆趕來機場。也許這會綠間誤以為她沒留意到消息自己先去酒店住下了也說不定。
啊,她太著急了!
她有些失望,她的冷靜早就拋之腦後了。果然下次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行。
忽然,她隨身的手機響起。
她以為是綠間,然而當急忙把手機掏出來查看的時候卻發現是司機先生。
她有些氣餒,也懊惱自己猶如魔障了一樣的做法。她恢復冷靜,按下接聽鍵。
「Hello?」她深吸口氣。
「抱歉這時候打擾您。我已經把車停好了,您的身體狀況不大好,我覺得我應該和您一起接機。」司機先生曾經是赤松和的專屬司機,從小就是看著赤松梅長大的。兩人關係一直很和睦,赤松梅更親切地稱呼他為叔叔。
「沒關係……我想我應該早點回去的。抱歉太麻煩你了。你在哪?我去找你吧。」她太過草率的決定致使她錯過了和綠間見面的最佳時機,這也怨不得別人。
「哦!請別這麼說!」司機笑著說道,「等等!我看見您了!請就現在原地別動,我馬上過去。」
「好的。」赤松梅掛掉電話。一種疲憊的感覺再次湧上,她很想睡覺,想一輩子都不睜開眼。
不再過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失落的感覺調動了她其他的負面情緒,她覺得自己太累了。
「噠噠噠——」赤松梅聽得見,有腳步聲正朝自己靠近,步子沉穩有力,是男子的腳步聲。
大約從她身後差不多十米左右,有人正朝她靠近。
大約在三步開外的地方,赤松梅閉了眼睛。
繼而她轉過身來:「先回公司……」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她一臉錯愕地看著那個高大的男子。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只見他穿著黑色的襯衫,白色的九分褲,黑色的皮鞋,左手依舊纏著繃帶,而以往總是空著的左手腕處多了一塊Patek philippe的手錶——那是她送他的。
他的樣子可真不像是個高中生,模樣俊郎斯文的他搭上那一身休閒裝看起來就像是個瀟灑的公子哥。戴著眼鏡的他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美國銀行家的感覺,再不濟也是個赫赫有名的律師。
總之,赤松梅覺得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暫態,心跳似乎停止了。她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覺,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世界裡唯一能存在的男人。他是如此得優秀,讓她移不開眼。
這就是愛情吧,她的愛情。
這種少女的悸動,還真是很久都沒有了啊。
她的臉頰紅紅,襯得她那本來就化著精緻的妝容的姣好面容格外美豔,讓周圍的色彩都變得暗淡。
「你來了。」赤松梅走上前幾步,然後緊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會突然消失,更害怕這只是一個夢,她再也經不起背叛欺瞞了。
「啊,我一直都在等你。」綠間看著她,心臟也忍不住加速跳動起來。
「我以為……你走了。」赤松梅穿著高跟鞋,仰著頭看著他那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嘴角一彎。緊接著她伸出手來探向他的臉頰,幸福地說道:「我好懊惱。因為想早點見你卻忘記先聯繫你。我……太衝動了。」
綠間伸出另外一隻沒被她抓著的手,覆上她的小手。「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你。」
他能想像到她看到他的簡訊的時候的表情是如何的以及她急匆匆跑來機場的情景。
他有些不自在,即使兩人早就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他幻想過各種見面時的情景,但在看到她一個人在人群中竄來竄去,急切的樣子就讓他忘記了那一切。
她瘦了好多,即使臉上化了妝但他覺得她憔悴了很多。她一直不曾好好打理自己的身體。
她的感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到了美國,他要更加瞭解她的生活,她的家人。他要真正融入到她的生活裡去。
「啊!對了,你剛下飛機一定很累了吧?不如先去我家裡休息?啊不對!應該是先吃飯!我剛好也忙了一天沒吃飯,我們一起去吧?」赤松梅直接勾住綠間的手臂,然後想一邊走一邊談起話。
只是剛走兩步,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接著全身力氣就像被抽掉了一樣,她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繼而她閉上了雙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赤松梅對於自己在醫院裡的出現早有預料。身邊是綠間和司機先生。
「我睡了多久,嗯?」赤松梅知道自己大概是因為低血糖暈倒的,只是公司那邊還有檔她還得處理一下。
「三個小時。」綠間坦白說道。
赤松梅想要坐起來,綠間把手探到病床一側的按鈕,調節起了她病床的傾斜度。
「真太郎真貼心∼」說完赤松梅毫不猶豫在綠間臉上偷了個吻,接著等他黑臉發飆。
然而他只是身影僵了僵,並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
她失笑,果真是學乖了啊,她的真太郎。
隨即她把注意力放在一邊的司機身上,她笑著問道:「uncle,公司那邊沒有通知嗎?」
「公司目前沒有訊息,Polly一個小時前來過一次。」說完把一個裝有厚實物件的袋子遞給了赤松梅。
「謝謝。」她拆開袋子然後拿出裡頭的東西——一遝紙。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了許多東西,赤松梅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抬頭對著司機說道:「uncle,現在幾點了?」
「七點整。」司機先生看了下腕表,如實說道。
「好,你先回公司。」赤松梅認真的說道,隨即看了看綠間,再仰視司機先生繼續說,「通知公司所有的高層員工,包括懂事在內的所有人於今晚八點整在會議室開會,我有要事宣佈。」
說完,赤松梅長歎了口氣。
司機先生見她臉色極差,不由擔憂道:「小姐保重身體。」
「啊,我知道。」赤松梅眸中閃現一絲狠辣,「我覺不會讓任何人奪走我父親的公司。」
綠間見赤松梅一副嘲諷孤傲的姿態,突然覺得她很熟悉。就像是——另一個人格的赤司征十郎。
那麼不可一世,仿佛一切都被她玩弄於鼓掌間。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很難接近。
也許,這就是真實的她的表現。
他要包容每一個真實的她,他承諾過。
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基本參不透,莫名的他有種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落寞感。
感覺,距離她,又遠了一步。
「告訴我的秘書,明日我要召開記者招待會,讓她做好準備工作。我要正式宣佈赤松集團將斷絕任何與托尼的合作關係。」她說完之後,感覺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了些。
托尼就是個安全隱患,她必須快些剷除了。
「是,我明白了。」司機先生徑直離開了病房。
於是,又只剩下了綠間和赤松梅兩人。
赤松梅見綠間不說話,多少猜得到他是自尊心受挫了。他還真有一些大男子主義,但對上各方面都比他優秀的她,他總要吃虧的。
她必須得早些給他信心,不然她不知道他會生悶氣到什麼時候了。
想到這裡,赤松梅伸手拉了拉綠間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怎麼,一個人發呆是在想念那個晚上嗎?我為此感到十分抱歉,因為第二天我突然就匆忙走了,也沒告訴你原因,是我的錯。」
她的唇一張一合,看得綠間有些迷離。
他已經不會在意她那天的不告而別,畢竟她的忙碌他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她總是沒和正行,讓他有些尷尬,他這麼說倒讓他自己覺得他是個生氣包。
「還有……」赤松梅故意吊他胃口,在他的興趣被調起時,赤松梅猛地靠近他然後強行在他唇上印上自己的唇。
「我愛你。」赤松梅眸子低垂,她伸手提綠間撫平襯衫上的褶皺,「你能來,我覺得就是我那沒日沒夜工作的救贖。」
綠間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以前困頓的時候,我就會想著你,告訴我自己必須扛下去。」她忽然仰頭對綠間笑道,「我真的沒想到,這一次我不需要再想著你。我能觸碰到真正的你,我……」
「……真的很開心。」她的手微微顫抖,繼而綠間握住了她的手。
「你瘦了。」她的臉、手也明顯小了許多。
「是啊。工作……真的很辛苦。」她失笑。
綠間注意到她十指原本染有的豆蔻紅指甲油剝落了不少,這麼注重自己外表的她竟然也有忙到沒時間打理自己的地步。
「我現在不能給你什麼承諾。我沒有那個能力照顧好你,我很……苦惱。」綠間握緊她的手,「我沒有立場讓你做什麼。」
「不。」赤松梅打斷他,「作為高中生的你,已經足夠優秀了。我們的關係是平等的,我不曾給過你承諾也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承諾,你是我喜歡、認定的伴侶。」
「但作為男友的我,卻無法在你處於危機的時候幫忙。」綠間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他的世界和她的太不一樣了。她已經接納了他,那一個晚上他想明白了許多,她的世界真的很複雜,越是瞭解越是覺得挫敗。
「我不需要一個能力有多優秀的男友。」赤松梅輕笑,明白他是自責,「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還年輕,未來會如何尚且不得知。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大的話,就努力趕上我啊!我會在你前方不遠處一直等到你為止。已經等了你這麼多年,也不差再多一段時間。」
綠間凝視著赤松梅略帶憔悴的美麗臉龐,心頭一緊,就做出了個以前的他絕不會做出的行為——他一手把赤松梅扯到自己懷裡,聲音略帶沙啞地說:「現在照顧不了,但我向你承諾,我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男人,照顧好你。」
赤松梅把頭窩在綠間的頸窩間,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這個嚴肅認真的少年的笨拙愛意——照她以前認識的綠間,絕對不可能對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他卻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步,笨拙地對自己表達著心意,她只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嗯,謝謝你。」
「讓我來想想,你來紐約不只是為了旅遊吧?更多的是……」赤松梅伸手在綠間的胸膛上畫圈圈。
綠間一把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有些不自在:「我是來旅遊的。」
「這樣啊。那你去住酒店吧?我去上班∼」
「不行。」
「你可是要來旅遊的呢∼別浪費時間在醫院呢,嗯?」
「不浪費。」
「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呢?」
「旅遊。」
「那我還是去上班吧。」
「我……是來看你的。」
「嘴巴老實點不就不吃虧了麼?」
「你給我適可而止。」
「好吧好吧,我覺得既然你的態度都那麼堅決了,我也該告訴你我的情況了。你對我的過去和現在感興趣嗎?想知道嗎?」
「……想。」綠間想否認,後來覺得還是坦白為好。
「那今晚跟我去公司就行了。」赤松梅的頭蹭蹭綠間,「我破例讓你這個『高中生』來聽聽大人們的『批評會』。」
「……」綠間無言以對。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栽在了赤松梅這棵樹上的。
估計,這就是所謂的盡人事,待天命吧。
第49章 檔案四十九
過了半個小時, 被迫喂赤松梅營養餐的綠間的工作也艱難且圓滿結束了。接著赤松梅親自辦理了出院手續,也由司機將她和綠間送至公司。
一路上,綠間打量著赤松集團。
實話說, 能經營這偌大的公司實屬不易, 她年紀輕輕就有此能力更加了不得。他明白這當中她吃了不少苦。
到了會議室後,赤松梅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 拿起檔看了一會。
「你只需要坐在我身旁就可以了,我會介紹你的身份的。」赤松梅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對綠間拋了個媚眼, 「現在多學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至少可以為我們的未來做準備哦!」
綠間的耳根子紅透了,臉上的滾燙他硬是壓制住了。他不能自亂陣腳,他得再冷靜一些, 省得出洋相。
綠間板起了臉,樣子格外嚴肅。赤松梅不由失笑,但這時候也不是調侃他的好時機,回去了自然有大把時間。當務之急就是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 再談情說愛也不遲。
綠間的到訪讓她有些驚訝,但也是在情理之中。他應該也放假了,明年就是三年級的學生, 再有多一年他也即將是大學生了。
若是他想往她這方面發展的話,屆時她會親自指導他,把他培養「成才」的。
現在上的第一堂課可以說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決定未來走向的契機。若他有這方面的意願, 她會毫不猶豫、毫無保留地傳授他她所學會的一切。
況且他父親也會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接替自己的公司。這麼說,他會成為她的同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Polly,你來得正好。幫我點點人數……不對,你還是在外頭等著,來一個簽一個名。」赤松梅稍微側了側身子,抬頭望著現在左手邊的Polly,「我想看看有誰迫不及待地逃跑了!」
「好的。」Polly應了聲,然後拿了份簽名的資料夾就出去了。
赤松梅把手撫上綠間的手,看著綠間:「等會會有一些過激的言論也請不要在意,或者其他人的輕視也不要理會。」
綠間不說話,事實上這類的情況他也遇到過。他明白沉默是相當有效的應敵策略。
「竟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啊!」赤松梅故作失望地看著綠間,「本來還以為你會說『我的女人誰也不能罵』這種話呢!好失望哦∼」
「那種話,會說才有鬼……」綠間話沒說完,就被開門聲打斷。他不再說話,態度馬上變得嚴肅起來。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穿著西裝的人進來了。這些都是董事,其中他們多數是男人,只有幾位是女性,這些人的年齡基本都在四十以上,有一半以上的人持有公司的百分之十以上的股票,這些都是赤松梅事先告訴過綠間的。
待八點一到,所有人基本已入席。而原本空曠的會議室頓時變得讓人覺得有些擁擠起來。
「Polly,還有誰沒來?」赤松梅朝著門邊的男人問道。她表情自若,就像是她臨時召開緊急的股東大會像是聚餐一般平常不過。
「只有一位,Joseph先生沒來,並且我也聯繫不到他。」Polly如實說道。
聞言,赤松梅不屑一笑:「估計和老婆去國外度假,哦不,是避難去了吧?」
「什麼意思?」資深董事會的成員們面面相覷,對赤松梅的說辭是一頭霧水。
「別急別急。」赤松梅把注意力放回會議上,她玩味一笑,「我要說什麼估計在座中可能有幾位是明白的。不過我們時間還很多,慢慢來∼」
其他人都安靜下來,赤松梅忽然站起。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男友,綠間真太郎,目前在日本。」至於其他的她不打算多透露,「這次的會議我打算讓他旁聽,這並不會影響公司營業——希望格外多多包涵。」
聽到赤松梅大方得體的介紹,綠間也毫不示弱,先是站起來鞠了個90°的躬。
態度不卑不亢,他徐聲說道:「我是綠間真太郎,請多指教。」
接著耳朵相當靈敏的綠間就聽到了下面的竊竊私語。但他想起了赤松梅先前的囑咐,他把心態放空,平靜的接受這一切。
赤松梅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入座。
「好了,現在我們直入主題。」赤松梅態度一邊,變得嚴肅而莊重,「很抱歉這麼晚讓各位股東們來美國一趟。我也就長話短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聽赤松梅這麼說,其他人頓時啞了言,不再說話。全都聚精會神地看著這年輕有為的未來的赤松集團接班人——赤松梅。
「我將於明日上午召開記者招待會向外界公佈我們集團即將完全斷離與托尼公司的所有合作。」赤松梅面色不改,不出她所料底下基本是嘩聲一片。她也不緊張,顯然對這種局面見怪不怪了。
綠間仔細打量起赤松梅,想知道她如何掌控大局。底下的人都展開了討論,一時間場面有些失控,這麼混亂的局面,作為領導人需要很謹慎應對才行。
「我想問,請問你是因何做這個決定的?你資歷尚淺我可以理解,但你要知道一開始承諾合作的可是你的父親!現在他不在了不代表你可以胡來。」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突然站起,對著赤松梅一陣叫板。
這個人說話咄咄逼人,且不饒人。這時候其他人都閉了嘴,想看看赤松梅會出什麼洋相。
赤松梅不怒反笑,開慰道:「如果擔心我的能力不足,你們大可以去問問看其他部門的人如何?再者,我在這裡需要澄清一下。」
赤松梅站起身子,一個眼神示意Polly播放多媒體。她打算讓這群老不死的心服口服。
等到螢幕上開始播放圖片的時候,Polly適時地把電燈關掉,其他人一頭霧水。
赤松梅拿起數位筆,在電腦螢幕上顯現的名單裡做著記號。
「這是這半年來公司接觸過公司財務的人的名單。」赤松梅在Joseph和Ken和Daniel等人的名字打了圈。
「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們,公司的有一筆一千五百萬的資金不知所蹤。」赤松梅眯了眼,「上面我圈出來的人所動用的資金總和恰好是一千五百萬。」
「會不會是巧合?」在引起轟動的同時,有人不死心想開解。
「並不。」赤松梅按下按鍵,下一張圖馬上顯現。那是一張張銀行的提款單和交易帳單。
「看,這是他們的資金的大概走向。」赤松梅指了指其中幾張單子,「除了Ken的五百萬用於購置房產,其他的人基本打著為公司並購子公司的招牌再把資金輸入到托尼的公司裡。早知道,這些『賤賣』的公司全是托尼公司旗下的。」
「不可能!你胡說!」
「可是這麼說又很有道理。」
「巧合的可能性不大了。」
「你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
赤松梅靜靜地看著他們爭論,把矛頭引向別人對她是絕對的有利。
接下來,他們會相互猜疑,甚至挖苦彼此。
她默默按下桌子上的錄音筆,她只需要聽重點就可以了。這些人保守並且迂腐,已經成了阻礙公司目前發展的毒瘤,她必須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綠間看著赤松梅露出了得逞了的狡黠笑容,他才明白她每日都要費盡心思去守護公司,即使設計別人,她也必須要做到完美。
這樣的她,他似乎瞭解了一些。
大概,她一開始吃了很多苦吧。
那些人的過分說辭,她是否被傷過?
……
在四十分鐘的激烈的激烈爭論後,那幾名除了缺席的Joseph大多對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的舉動供認不諱。赤松梅同時也錄下來他們互揭老底時爆的猛料。
這下她利用公司資金被卷走的大漏洞所製造的混亂,成功地使這群上了年紀的董事們乖乖聽話了一把。
赤松梅要求,如果不想背負金融詐騙犯的罪名就要老實配合她接下來的工作。她拿著錄音筆看著那群敢怒不敢言的人們,輕笑道:「首先,請先帶回Joseph叔叔,再然後就是請追回那筆資金,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
他們一聽,臉色基本都沒了。
果然不能看輕年輕人!他們就是以貌取人的犧牲品!可以說赤松梅的手段更狠毒!
「資金的事交給你們了,托尼的事我會親自出馬。」她不能畏懼,之前她的懦弱讓她一次次失敗,被他侮.辱,這次她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她的真太郎在這裡,她無所畏懼!
赤松梅的手緊緊握住了綠間的,她堅定地看著他:「有你在,我覺得我會變得更加勇敢。」
綠間不言語,只是反握住她的手。
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所謂的盡人事,待天命。
——
第二天招待會照常進行,赤松梅簡明地表明瞭赤松集團不再與托尼的公司合作的意願。
在記者的追問下,赤松梅表示兩家公司有利益衝突,打算進行公平競爭。
於是,兩家大型公司的合作宣告結束。
赤松梅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卻也開始擔心起來。因為托尼一定會反擊的。
他財大氣粗,不見得什麼事幹不出來。
她就怕那種瘋狂的人。
沒辦法估測他的行動,他一向那麼難以捉摸。
托尼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用他們旗下那些無名小公司來吸引他們赤松集團的注意,好讓他們的資金出現短缺。加上銀行方面也會多加考慮,一旦有什麼大的單子,他們資金周轉出問題的事一定會弄得人盡皆知。
這時候,她就完了。
她只希望那群老古董能省事點,快點把錢追回來。那並購的產業就像是毒瘤一樣,不可能掙到錢的,Polly收集的資料裡寫的很清楚。
只是,他不知道為何她的父親會不事先調查清楚再做決定?收購公司不是小事,他沒理由會自己做主張的。
難道!
赤松梅一驚,從辦公室內的沙發上猛地站起。
他的父親應該是事先知道了才會離開的。
也就是說印章以及重要股份文件都在莎莉那個女人的手裡!
既然她能批准資金使用,也就證明莎莉和托尼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現在事情難辦了。
不對,這不太可能。
印章也許在那個女人的手裡,但股份絕對還在她父親手中。不然她絕對無法像現在這樣坐牢這個位置。
這時候,門外想起了敲門聲。
「進來。」赤松梅扶額,幾乎是癱坐在沙發上。
「這裡是托尼先生送來的東西。」秘書小姐走進來把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放在赤松梅的桌上。
「打開檢查過了嗎?」赤松梅有些疲倦。
「是的,他……」
「放下吧,我等會再看。」赤松梅下逐客令,她現在只想靜一靜。綠間一路奔波,赤松梅安排他去她所在的公寓休息了。
她總覺得她好像跳進了托尼所精心佈置的陷阱裡了。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個禮盒上。
她打開禮盒,然後看到的是一件綴有珍珠的乳白色禮服裙。這條裙子她相當熟悉,因為這可是當年她和托尼初次見面時穿的那個款式的裙子。看樣子,他在挑釁她。
像是觸碰到什麼髒東西一般,赤松梅毫不留情地把裙子丟下,拿起一邊的卡片。
【給我最純真的小天使——赤松梅,明日我們會見面的。】
他甚至用漂亮工整的日語寫了出來,讓赤松梅覺得更加反胃。把東西裝回去後,她吩咐秘書把東西處理掉。
托尼在下戰帖,赤松梅最清楚不過。
日期定在明日,她就有把握相信託尼明日會動手。至於等待她的是什麼,她無法預料。
這個人,她遲早要剷除了,不僅如此她還要他永無翻身之日。
等著吧,她會成功的。
第50章 檔案五十
自從回了美國後赤松梅待在自己公寓的時間少了很多, 但現在可不同了。綠間本身對赤松梅就是個極具誘惑的存在,她巴不得一輩子都和他待在那裡。
拿出鑰匙她打開了自己公寓的大門,一股清潔用品的味道迎面而來, 這讓她想起她搬出真太郎家的時候的情景。
由於是自己找的已經空置了很久的屋子, 她曾被裡頭的灰塵弄得差點得鼻炎。好在後來綠間有過來幫她打掃,不然她那裡真的不能住人。
她該誇她的真太郎賢慧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她還真是幸運啊!
這麼想著, 赤松梅屁顛屁顛地來到了客廳,沒看到綠間。她也不氣餒, 再去房間找找, 也沒看到。
緊接著, 她決定先去洗個澡再來好好審問他去哪裡浪了,是不是也去找小妹妹玩了。
進了浴室,她把制服裙脫下, 洗澡後換上一套絲質睡裙。
看了下手機,綠間還沒回來。
赤松梅開始有些擔心了,畢竟過了八點半美國的夜晚可是很危險的。到處都有流浪的人或者是小混混之類的極端分子在街上到處閒逛。
沒准他這會被人打劫了也說不定。
這麼想著,赤松梅有些坐不住了。她有些懊惱自己這些天不但沒好好陪著他, 反倒是嘗嘗因為工作把他晾在一邊。
這麼想著,赤松梅決定要回房間換個衣服去找人。他的安危絕對比她個人的要來得重要得多。
然而衣服一換好,出了房間正要去玄關開門的時候, 綠間恰好就站在那扇門的後面。
一瞬間,赤松梅只覺得從腳尖開始有一股觸電的感覺開始向身體各處彌漫,致使她心臟狂跳不止。她的手顫抖著,因為托尼的「挑釁」, 她不得不擔心起綠間的安危。
不用想也知道,托尼肯定已經察覺到了綠間的存在,他也應該會有所行動的。
綠間只不過是外出然後買食材回來做飯吃罷了,因為赤松梅不會做飯、生活習慣很不好,他才決定幫她把家裡打掃一下順便做頓飯給她吃。
去的路上為了找商場花加上一邊記路花了一點時間,才導致他回來的有些晚。
雖說是來旅遊的,但他一點也不想跟團,那樣他可沒有自由照料她的起居。
加上時差也調整過來了,他現在還蠻能適應這邊的生活的。
「不舒服?」綠間見她臉色有點蒼白。再打量,他發現她竟然在顫抖!
為什麼,她要這麼害怕?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赤松梅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把自己的手伸到身後想掩飾自己的不安。
「……你多慮了。我很好,只是看到你不在,以為你……」遭遇了不測。
赤松梅眉眼中流露出絲絲的焦慮和擔憂,綠間恍然大悟,對赤松梅的心思也了然於心。
繼而,他伸出寬大的手,罩在了赤松梅的頭上,想以此讓她安心。赤松梅只覺得頭頂一重,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看著綠間。
綠間很少笑,可以說他笑的時候從不讓別人注意到。而此時此刻,她確確實實地看到了,那是專屬於她的真太郎的笑容。
那個不言苟笑、不善言辭的綠間真太郎的笑容啊!
微微揚起的弧度,讓她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她的心此刻猶如一面湖一般平靜。
她把手伸到頭頂,握住他那溫暖的大掌。
「我的真太郎還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呢。」赤松梅笑眼盈盈地把綠間的手從頭頂拿下並放到自己的腰上,「想要什麼獎勵嗎?」
說完還想去綠間臉上偷個吻,順便抹點口水。
只是綠間的動作永遠快她一步,還沒等赤松梅踮腳湊到他臉前,綠間就伸出左手罩住了她整張小臉。赤松梅見他用他那最寶貴的左手接受了她的觸碰,她略微有些詫異。
「真太郎不是很愛護自己的左手嗎?」她明白綠間是左撇子,對左手的保護工作也做得相當到位,平時他勤修指甲並且左手的手指都纏上了繃帶的。可見他是如何得重視自己的左手的。
這樣的他讓她想到了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他們相當保護他們的手,畢竟手指的靈敏度可是事關病人的一生的。這麼想著,她突然覺得綠間應該能勝任醫生這個職業的。
「將來真太郎要不要去當個醫生?」赤松梅在對起綠間的時候,腦子一向轉得比較快。導致綠間常常跟不上赤松梅的思維轉換。
上一秒還擔心得要死,現在竟然還悠閒地談論起了他將來的就業。
他有些不自然地提提眼鏡,回絕道:「不要,我不感興趣。」
「好可惜啊!明明長著一張法醫臉。啊!要不當律師也可以啊!不對!我的真太郎肯定是法官!」赤松梅幻想著綠間戴著白色假髮,同時他手上拿著一把小木錘輕敲桌案,一臉面癱嚴肅的說著那句經典的「安靜!你們需要嚴肅」的臺詞。
那樣似乎也不錯啊!赤松梅咯咯地笑了起來,不得不說他這幅老成的樣子還真是適合那些古板而又生硬的工作啊!
「我覺得沒什麼可笑的吧?」綠間被她這麼盯著,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有些彆扭起來。
「嗯嗯!這樣傲嬌的才是我最喜歡的真太郎啊!」剛才那副好男人而且那麼成熟老練樣子還真是讓她很不適應啊!
「……閉嘴。」綠間覺得更加窘迫。
「別在意別在意,姐姐我只是來一個小玩笑而已。」赤松梅攤攤手,笑得很開心。
綠間忽然抓住了赤松梅的手,赤松梅的笑聲戛然而止。
綠間凝視著赤松梅,後者被盯得有些心虛。
「……怎麼了嗎?」赤松梅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心理,她故作不解地問道。
「你有事情隱瞞我,對嗎?」綠間一語中的。
「誒?你在說什麼呢?」有那麼一瞬間,赤松梅有種被戳穿心理的尷尬,但她很快便用笑容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真正的心思,不讓一絲一毫的情緒洩露。
「你在緊張著。雖然你掩飾得很好,但你手心的冷汗卻暴.露了你自己。」聞言,赤松梅要把手抽回,然而綠間反手握住赤松梅的手。
「而且你也很快地轉移了話題,種種跡象都指向一個事實:那就是你在欺騙我或者在試圖隱瞞某些事實,而且是與我有關的事實。」綠間鬆開赤松梅的手。
赤松梅先是有些緊張,後來也不得不驚歎於綠間敏銳而縝密的心思。
「是的,被你發現了。」赤松梅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真厲害呢,我的真太郎……長大了啊。」
綠間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從他的角度,他可以看到她果露出的白皙脖頸。
「告訴你吧,我決定了。」赤松梅忽然抬頭,與綠間的視線不期而遇,「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訴你。」
說完,赤松梅自嘲一笑:「我太天真了,都到種地步了我還把你看成小孩子。抱歉,真太郎。」
「只要你肯說,我就聽。」綠間也表態了,他不希望自己是以強硬的態度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她希望她做的事永遠順她的意,她可以活得更加暢快安逸些。
「我知道。」赤松梅轉個身,率先走了起來,綠間緊隨其後。
安靜的屋子內傳來兩人所穿的室內拖鞋與瓷磚摩擦所產生的特別聲音,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到了客廳,赤松梅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偏頭看著在自己身旁坐下的綠間。
那張她總是一個人坐的沙發上坐著她和綠間,以往她總覺得這張沙發太大,現在綠間那高大的身子使得沙發變得迷你起來。但卻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正一點點地彌漫開來。
「我……」赤松梅開口,又變得猶豫了。
綠間一如既往嚴肅地看著她,而他的手卻緊緊握著她那冰涼的手。她感覺到一絲絲的暖意從指尖傳到各處,她的心稍稍安分了些。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很討厭的人,不,該說是相當害怕的人。」赤松梅說出內心所想,「我那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我父親為我舉辦的的生日酒會上,那個人在我面前……虐待致死了好多女性,手段極其殘忍。」
綠間心裡咯噔一下,她發現赤松梅的臉色變得煞白。他趕緊伸手安撫她的脊背,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好讓她不那麼恐懼。
「後來,那個人以各種管道恐嚇我,我並不知道原因。」赤松梅握緊了綠間的手,「還有,那些死去的女性都是自願的。所以目前他仍然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他依舊逍遙法外。」
她原來吃了些麼多苦,這都是他過去所不瞭解的。她越說越激動:「你知道嗎?他曾經綁架過我!打過我!我至今無法忘記每一次他差點性.侵我的時候我是如何犯病的。」
赤松梅眼眶紅紅:「假如我要不是有輕度的哮喘,也許他就得手了。現如今公司面臨的危機也是他所預謀的,然而我現在就連和他見面的勇氣都沒有,但為了公司的將來我必須要與他正面交戰。」
她哭了,無助的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她蜷縮成一團哭成了淚人兒,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堅強的她變得如此脆弱敏感的,綠間不忍心,大手一抱,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結實的臂彎緊緊箍住她,讓她心安。
他嘴笨,他不會哄人,只會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感受他的存在,讓她更加有安全感。
而赤松梅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被觸動了,她的淚更加止不住。綠間也任她哭,事情壓抑太久也總要宣洩一番的。
許久,赤松梅揉揉眼睛,綠間趕緊把她的手拿開,從茶桌上抽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眼睛。
赤松梅打了個嗝,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我……嗝……我絕不會讓托尼傷害你的。你最好看好你自己,嗝……如果你被他抓走的話,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會給的。」
「你可以閉嘴了。」綠間不讓她有這種輕生的念頭,他抱緊她,「我答應過你,要保護好你。就一定不會讓你有處於危險的可能性。」
「我可以信任你嗎?」信任?在商場裡恐怕最可笑的就是這兩個字。只有利益,沒有情誼。這是她父親從小灌輸給她的。但她還是發了瘋的,想去信任她,把一切作為賭注。
「將來,我會成為你的丈夫。這是我對你許下的第二個承諾,」赤松梅的頭一偏朝後看向綠間,卻意外地和一臉堅定的綠間對上了眼。
她明白,他這是在求婚了。
她點點頭,抱緊了他。
她明白,綠間從不是個會輕易給承諾的人。
她百分百地信任他,她要處理好這一切,一輩子再也不要和他分開!
他愛她,她更愛他。
她會等待的,她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這一切都處理好了以後,她相信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攔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