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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世界] 《育神之果》作者:香品紫狐【完結+番外】

《育神之果》作者:香品紫狐【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藍酷言 您是第169025個瀏覽者
看著狐王懷里換了一個又一個男寵,除了啞忍,他還能怎樣?盡管對方左擁右抱,不過自己到底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只要這樣,他就滿足了……
要不是那個人類出現了,紫雅這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有爆發的一天。那人類不但獨占了狐王,還口口聲聲喊著要把所有男妾趕走?自己就只有認命地被趕走嗎?不!他不服!只要能讓王上重新注意他,他連命也豁出去了!
冒險懷孕,就能挽回愛人的心嗎?當王上抱著新歡說:“孩子是我的,我說他娘是你,那就是你……”
紫雅的心碎了,再也無法復原。
如果愛人如此痛苦,他不想再愛了,就讓他離開他,永遠地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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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浮幽界的天空上是千年不見消散的厚實云層,天界跟人間界總是吝嗇與為這里滲透一滴光輝。  

    紫雅坐在破舊的木屋前,手里把玩著一只白瓷蛙蛙,它胖墩墩地,梳著兩個小發髻,臉上是甜甜的微笑。這是爺爺給他的遺物,是人間界的玩意,叫“大阿福”。大阿福跟他一樣,擁有漆黑的頭發,漆黑的眼眸。爺爺說在人間界,黑發黑眼的人類一點也不希奇,然而在妖狐的世界里,只有極少數妖狐擁有這么純粹的黑色頭發跟眼睛。  

    人間界的陽光是潔白耀眼的,天界的陽光是七彩炫目的。然而,紫雅從沒有機會去這兩個地方,一般妖狐成年之后,家里的長輩就會帶他到人間界見識一下。而紫雅自小失去親人,加上還要過八十年才算成熟——妖狐的成年時間為二百歲,因此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他都很難有機會可以涉足人間界了。  

    不過他不在乎,他一個人也過得挺好的。  

    紫雅瞇著眼,在藍灰色的天空下,用瘦小的手把大阿福娃娃高高舉起。大阿福潔白的臉頰映射出一點微弱的光芒,紫雅入迷地看著它向上彎翹的唇角,自己粉紅色的小嘴也跟著向上彎起弧度。  

    大阿福的臉忽然反射出一道藍色的光芒,紫雅一驚,慌忙放下手。  

    距離他不遠的天幕上,赫然出現一團藍色的火球。那火球一邊燃燒一邊往下墜落,落點就在距離紫雅半里以外的地方。  

    “那是什么……”紫雅吃驚地看著這奇異的景象,好奇心驅使著他朝火球奔去。火球發出刺眼的藍光,掉進了茂密的樹林里,驚得鳥兒四散。  

    紫雅撥開橫生的野草跟枝葉,逐漸接近火球掉落的地方。他看到了前所未見的奇怪景象,前方的植物竟在他的注視下逐漸枯萎了。  

    前面就是火球落地的位置,紫雅膽怯地伸長腦袋。  

    只見枯草叢中躺著一名高大俊美的男子,他身上穿著一套水藍色的錦袍,右肩跟腹部被鮮血染成驚悚的深紅色。男子雙目緊閉,生死難定。  

    紫雅大著膽子,輕輕地走過去,男子一頭美麗的銀發似乎還泛著神奇的藍光。  

    是白狐嗎?紫雅從他的發色判斷,他怯怯地伸出手,正要探對方的鼻息,男人猛然睜開眼,一手抓住他。  

    “啊——!”紫雅失聲驚叫,扑倒在對方的胸膛上。  

    驚慌的黑瞳對上侵略的灰眸。紫雅全身發抖地趴在男子身上,男子冷不防伸出舌頭舔過他的唇。紫雅驚呼著從他身上蹦起來,握著嘴唇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男人發出豪爽的笑聲,本應身受重傷的他,竟像沒事人似的坐起來。  

    紫雅一邊無措地看著他,一邊轉頭環顧四方,他周圍的樹木也開始枯萎了,樹木的生命能量化作一團團飄動光球,能量球全部集中到了男子身上。  

    紫雅這才發現,對方是法力高強的道玄妖狐,可以吸取天地精華維持能量,不管受了多重的傷都可以恢復。  

    男子還在吸取能量,天空上又閃起几團光球。男子望著那些光球往這邊飛來,冷峻的灰色眼瞳閃過殘酷的光芒。那些光球降落在地上,似乎要把他包圍起來,紫雅趕緊躲到大樹后方。光芒散去之后,出現在紫雅眼前的是几名面目猙獰的紅發男人——他們是赤狐,妖狐中最殘暴最好戰的種類。  

    “你這家伙可真命大啊。”為首的赤狐冷笑著,抽出腰間的劍指著銀發男人,他的同伴們也抽出劍。那首領大吼一聲:  

    “把他砍成肉醬!讓他再也復原不了!”  

    他們嘶喊著扑過去,銀發男子張開屏障保護自己,一些法力低的赤狐立即被彈開,首領念著咒文,他的劍發出藍色的火光。他用力一劈,劍把屏障劈散了。  

    銀發男子徒手擋住他恨砍過來的劍鋒,藍色的火焰再度將他包圍起來。其他赤狐趁機一哄而上,几把劍同時刺入他的身體。  

    紫雅在大樹后面看得心驚膽戰,銀發男子咆哮起來,陡然變身成一只巨大的銀白色狐狸,包圍著他的火焰瞬間內被抵散,那几把劍也被他逼了出去。一只赤狐還不及躲避,白狐一張嘴就咬斷他的頭顱,鮮血在他嘴里迸射出來。  

    紫雅嚇得全身哆嗦,那几只赤狐吆喝著:“殺了他!”  

    他們也齊齊變身,狡猾的赤狐們沒有扑過去跟白狐撕咬,而是展開結界將他困在里面。白狐也釋放出能量跟他們斗法,結界里面響起轟隆的雷聲跟閃過電流,此時任何一方退讓了就會被法朮形成的閃電吞噬。  

    雙方勢均力敵爭持不下,結界里的兩股能量持平了。  

    紫雅看得傻了眼,他這局外人該怎么做?他看著白狐的殺氣騰騰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似乎撐不了多久了……  

    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闖進結界里。  

    辦法只有一個……他把心一橫,掏出懷里的大阿福娃娃。紫雅閉上眼睛念出咒語,把自己的能量集中在大阿福身上。瓷娃娃被光芒籠罩著,紫雅睜開眼,狠下心將它拋出去——  

    大阿福在空中划出弧線,掉落在白狐的頭頂上方,交戰中的兩方能量被第三股力量侵入,結界轟地一聲破裂,位處邊沿的赤狐們被巨大的震力撞開,紫雅也被拋開几步。  

    暴戾的白狐嗷叫起來,扑過去把赤狐們咬住,赤狐們慘叫著,在他的鋒利的牙齒下化作血肉模糊的碎片。  

    紫雅捂著被震疼的胸口,狼狽地爬起來。那白狐恢復成人性,向他走來。紫雅惶恐地盯著他滿嘴的鮮血,就要爬起來逃走。男子一手撈住他的腰,紫雅隨即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里。  

    男子吐掉嘴里的毛發跟血,讓紫雅轉身面對著他。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他把玩著紫雅一縷墨黑的發絲,用跟剛才的殘暴截然不同的溫柔語調問。  

    “紫……紫雅。”紫雅口氣不穩地回答,面對這個剛剛殘酷地殺掉几只同類的妖狐,叫他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紫雅嗎?謝謝你救了我。”男子淡然一笑,紫雅呆滯地望著他邪魅的笑容,竟忘記了恐懼。  

    “你家在哪里?”男子環顧四方問。  

    “就在前面……”紫雅像被他催眠了一般回答。  

    男子低頭在他唇上一吻,紫雅緊張地抿著唇,男子貼著他的耳畔道:  

    “紫雅,我叫黑灼,我會來接你的。”  

    紫雅聽到他的名字之后已經嚇傻了,完全沒醒悟對方說“接他”是什么意思。黑灼放開他,轉身走開。  

    直到他走遠了,紫雅才按著激動起伏的胸口。  

    老天……他居然成了這人的救命恩人了?他不是做夢吧……  

    這人是黑灼,黑灼——統領浮幽界的至高無上的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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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啊……啊……啊嗯……”  

    啪嗒、啪嗒、啪嗒……  

    消魂的呻吟聲跟強烈的肉體拍打聲,交織出一曲淫穢的樂章。水霧彌漫的浴室里上演著一幕活色生香的春宮戲,嬌弱纖細的少年像溺水者一樣扒著大理石水池的邊沿,承受著背后的激情沖撞。  

    渾身肌肉糾結的男子握著他細小的腰身,狂野地扭著臀將自己巨大的灼熱刺進去。少年嬌嫩的私處貪婪地吸吮著那高熱的男根,伴隨著它的進出而一張一合。  

    男子低吼著加快擺動的頻率,在少年的xx中釋放出愛欲的種子,xx被摩擦得充血紅腫,乳白色的愛液從交合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少年也在低喘,他伸出一手套弄著自己高高翹起的性器,直到通紅的末端吐出白稠的液體。  

    發泄過后的兩人筋疲力盡地趴在池邊喘息,男子銀白色的長發披散在少年漆黑的發絲上,卻形成了一種驚人的和諧感。  

    “紫雅……舒服嗎?”男人挑逗地舔著他白玉似的耳朵。  

    紫雅的臉頰泛出迷人的紅暈,羞澀地嗯了一聲。黑灼舔了舔唇,將他的小臉掰轉過來,就著欲望還插在對方體內的姿勢,忘情地與他吮吻。  

    侍侯在浴室外的兩名仆人側耳細聽,里面的聲音似乎已經停下了,其中一名壓低音量問同伴:  

    “結束了沒有……?”  

    “不知道,王一向精力旺盛,怕是還要再來几個回合……”對方鬼祟地低語。  

    “王馬上就要出發去人間界尋找新樂子了,不用貯存精力嗎……”侍從聽見浴室傳來腳步聲,連忙噤口。  

    侍從恭敬地把門打開,黑灼衣著整齊,神清氣爽地出來。紫雅攏著半濕的黑發,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往前院走去,一名在院子里守侯已久的金發美少年蹦蹦跳跳地跑到黑灼面前,大膽地摟著他的脖子。  

    “王,也帶我去嘛,我還沒去過人間界呢。”莫瑾挂在黑灼胸前蹭來蹭去。  

    黑灼玩世不恭地笑著,吻上他嘟起的紅唇,莫瑾立即熱情地含住他的唇回應他,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激情舌吻。紫雅眼里閃過失落,把臉別開。  

    吻夠本的兩人終于分開,黑灼捏捏莫瑾的俏鼻,另一手將默不吭聲的紫雅樓進懷里。  

    “莫瑾,紫雅可沒有要求跟著我來哦。”黑灼打趣地說。  

    作風大膽妖媚動人的莫堇,跟害羞內斂清秀可人的紫雅,同是黑灼最寵愛的男寵。但是誰都知道,安分乖巧的紫雅比起總是持寵生嬌的莫瑾更得黑灼的歡心。  

    莫瑾聽到他拿紫雅來跟自己比較,心中雖有不悅,臉上卻能保持嬌媚的笑容。他故作失望地哼了几聲,撒嬌地窩進他懷里。  

    “要我給你帶什么禮物回來嗎?”黑灼安慰地問。  

    “不用了,反正你又不肯帶我去,哼……”  

    黑灼轉問紫雅:“你呢?”  

    “跟以前一樣就行了。”說起這個,紫雅的眼睛浮現出期待的光彩。  

    “還是一樣要‘大阿福’?”  

    “嗯。”  

    “那好吧。”黑灼放開他們,領著侍從離開了。  

    他們遠離之后,莫瑾對著紫雅扔下冷冷的一句話:“無聊的品味。”,接著轉身而去。紫雅不理會他的挑釁,默默地回到房間里。  

    他的房間很寬闊也很朴素,除了床就是衣柜跟桌子,特別的是,紫雅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造型獨特的大阿福娃娃,這些都是黑灼去人間界給他帶回來的禮物。  

    因為當初紫雅犧牲了爺爺給他的大阿福,救回了黑灼的性命,當黑灼第一次問紫雅“你想要什么?”的時候,紫雅就說了“大阿福。”。  

    自此之后,每次黑灼去人間界游玩都會問他想要什么禮物,紫雅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他:“大阿福”。  

    紫雅珍惜的撫摸著娃娃們的笑臉,看到它們的笑容,他的心情也會跟著喜悅起來。紫雅抱起其中一只胖胖的小娃娃,喃喃道:  

    “陛下,您快點回來吧……”  

    按照以往的經驗,黑灼會在三十天之后回來。紫雅每天都惦記著他,期待著對方這次會給他帶回什么新奇造型的大阿福。  

    只是,黑灼這次的游玩時間比以往長了許多,足足過了五十天也沒有要歸來的跡象。長久以來,黑灼外出都不會超過一個月,只有一次是例外的——紫雅想起二十年前被黑灼帶回來的那個人類少年,那次,黑灼唯一一次忘記給他帶大阿福。  

    那位少年叫“霍真”,是一個以降妖伏魔為己任的道士,卻跟黑灼的弟弟“白考”殿下深深相愛了。而黑灼竟也被他吸引住,千方百計想得到他,但是不管他怎么阻撓都無法拆散那兩人。最后,少年跟白考一起離開了浮幽界,不曉得跑到人間界哪個山林隱居了起來。  

    霍真,是黑灼長久以來唯一想要卻要不到的東西,他是黑灼心中永遠的遺憾跟牽挂。  

    紫雅知道,無論黑灼怎么寵愛自己,自己都沒辦法取代霍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紫雅坐在窗台上,遙望朦朧的月色。  

    人間界的月色一定比這里更美更亮吧?大概,人間界里的少男少女們也比這里的更美更多,難怪黑灼陛下總是流連忘返了。  

    紫雅轉頭望著桌子上的大阿福,娃娃們的笑容依舊天真無暇。  

    黑灼陛下這次因為什么事耽誤歸程了?他又會忘記給他帶娃娃嗎?  

    只是,不管發生是那么事,他都會全心全意地等待黑灼回來的……紫雅再度轉身望著月亮失神。  

    紫雅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預感這么准確,三天之后,黑灼回來了,而且,果真沒有給他帶大阿福娃娃。紫雅沒有料中的是,黑灼帶回了另一個東西——  

    一位俊美的人類少年。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衛霆在黑灼寬闊的肩膀上張牙舞爪地吼叫著。  

    “小寶貝,昨晚把你累壞了,我現在怎么舍得讓你自己走呢?”黑灼溺愛地拍拍他的小屁股,扛著他大搖大擺地走上迂回的大理石長廊。  

    “放我下來!大混球!我討厭你!”衛霆氣得滿臉通紅,使勁捶打著黑灼的背部。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跟黑灼說話,更別說是對他拳腳相向了,就連最任性妄為的莫瑾都不敢有一點不敬。然而黑灼此刻不但不生氣,還開懷地大笑起來。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聽到他回來特意跑來迎接的紫雅。  

    黑灼扛著衛霆筆直走回自己的臥室,經過紫雅身旁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抱歉地說:  

    “紫雅,對不起,忘記給你買大阿福了。”  

    黑灼肩上的衛霆不解地看了紫雅一眼,小嘴賭氣地弩起來。紫雅呆呆地看著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几不可聞的回答:  

    “不要緊……”  

    黑灼心情很好,對著他笑了笑,徑自帶著衛霆回房間了,一些侍從連忙跑過去服侍。紫雅呆滯地站在原地,心里有說不出的苦澀跟失落。  

    這時候,黑灼的其他男寵也聞風而至,大家在臥室門外張望著,卻沒膽子去一探究竟。几名少年轉而圍著紫雅問長問短:  

    “紫雅,聽說王帶了一個人類回來是不是?”  

    “那人長得漂亮嗎?”  

    “王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紫雅低聲道:  

    “我不知道……”  

    莫瑾插著腰高傲地走過來,對著臥室緊閉的大門冷哼一聲。  

    “只是一個人類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再過個五六年就會年老色衰了,能跟我們比嗎?”  

    大家聽他這么說,都松了一口氣。  

    “說得對,一個人類怎能跟我們比?”  

    “沒錯,人類的身體可脆弱了,隨便做個几下就猛流血,王一定不會滿足的。”  

    “等著看他什么時候失寵吧……”大家邊附和著莫瑾邊散開,只有紫雅沒這么樂觀。  

    他剛才看到那人類少年的眼睛了,那少年擁有一雙倔強的美麗眼瞳,跟二十年前那位少年道士如出一轍。  

    對黑灼而言,他絕對不止是一個新鮮寵物這么簡單。黑灼看上的,不單純是對方的相貌跟身體。  

    衛霆的罵聲跟黑灼的笑聲隔著一塊門板隱約飄來,紫雅懷著不安的預感,轉身遠離了那扇門。  

    衛霆到來的第三個月,原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男寵們終于警覺事情不對勁了。他們發現他們的狐王不再寵幸他們,他們發現他們的狐王除了辦公就是跟衛霆膩在一起,他們發現他們那個放蕩不羈的狐王整個都變了!  

    一般來說,新加入的男寵會得到黑灼一段時間的專寵,但是喜新厭舊的他從來沒試過固定寵幸一個人超過一個月。就連床技超凡的莫瑾,當初在單獨服侍黑灼大半個月之后也被換下了,還是黑灼在其他男寵身上流連了一圈才重新召他到床上的。  

    男寵們忍不住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有的提出加強自己的魅力讓黑灼重新主意他們,有的提出大家聯手排擠衛霆,更有人提出設計陷阱除掉衛霆,但最終沒有一條可以實行。  

    “你們發現了嗎?”莫瑾臉色沉重地說:“王以前很喜歡同時找兩三個人一起服侍他的,但是自從人類小子來了之后,就再也沒試過。”  

    “我也發現了。”一名留著淺褐色長發的少年插嘴:“我聽王的貼身奴仆說過,有一次王跟那人類歡愛的時候覺得不夠過癮,想讓仆人再找一個人來,結果那人類大發雷霆,哭著喊著他絕對不要……”  

    “居然敢跟王大哭大鬧?”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忙追問下去:“那王有沒有生氣?”  

    “好像是有吧,畢竟興致被破壞了嘛。但那人類可悍了,不退讓就是不退讓,最后還是王妥協了,還放低身段去哄他呢……”  

    “可惡!他算什么東西啊!”莫瑾對衛霆又氣又狠。  

    “聽說那人類本來是個王子,被王看上了,花了一些手段才給強行帶回來,大概是由于得來不易吧,所以王對他格外寶貝。”又有人提供小道消息。  

    “難道王就是喜歡這種潑辣的口味?”有少年提出,“我們要不要學他大哭大鬧?”  

    “省點吧你。”眾人一致否定,“大家都這么鬧,不被王扒了皮才怪呢。”  

    大伙繼續商量著,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紫雅悄悄起身離開了。他實在不適應參與這種陰謀詭計,而且聽著黑灼對衛霆的種種偏愛,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子活生生剜下來一樣。  

    或許其他男寵只是為了自己的失寵而不值,可紫雅對黑灼付出的感情與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得知黑灼動心愛上別人,他一點也不好受……  

    紫雅垂著腦袋,不知不覺走到了繁花似錦的大花園里。几只彩蝶被他身上的熏香吸引,圍著他飄飄起舞。紫雅苦笑著,原本為了滿足黑灼而熏香的身體,卻引來了這些可愛的小生靈。  

    他走進花叢中間,蝴蝶們也跟著飛來了。紫雅微笑著回頭看它們,繼續往里面走。  

    “嗯……嗯……啊……”一陣陣痛苦中帶著愉悅的呻吟聲從花叢里傳來,紫雅猛地剎住腳步。  

    他驚訝地站在原地,尋找著聲音的源頭。在他左前方,距離他二十步以外的花叢中,一團物體正在蠕動著。  

    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年正跨坐在男人的腿間,忘情地扭擺著腰肢。  

    “啊、啊、啊……好棒……啊……”衛霆紅艷的小嘴吐露出喜悅的吟叫,他雙手撐著黑灼厚實的胸膛,盡情扭動自己緊實的臀,熟練地將對方碩大的性器吞進去。  

    “寶貝……你也好棒,又緊又熱……又軟……太棒了……”黑灼捧著他水蜜桃似的小臀贊嘆,張口咬上他胸前挺立的小果實。  

    “嗚……嗯……”衛霆加快xx的吞吐速度,小臀又是上下抽動又是左右旋轉,讓黑灼的男根在他體內徹底攪弄。  

    “再進去一點嘛……啊……”衛霆不滿足于男根總是有小半截露在外面,貪心地想用后穴把它整根含住。  

    “嗯……再進去……”黑灼挺起腰杆往上一頂,性器噗地一聲沒入粉紅的嫩穴里。  

    “啊哈……”衛霆滿足地吟叫一聲,腰部更加賣力地扭擺起來,“好棒……!啊!再深一點……好熱……好棒……”  

    兩人的下體結合著猛烈地擺動,展開瘋狂而激烈的交歡。衛霆仰著頭,正要來一番狂野的擺動,一抹身影不其然閃入他的眼角,衛霆募地停止了動作。  

    “怎么……”黑灼真要詢問,衛霆激動地對著站在原處的人兒叫罵起來:  

    “你看什么!滾開!”  

    黑灼大吃一驚,半撐起身子。紫雅難堪地后退一步,他試過多次撞見黑灼跟別的男寵交歡,每一次黑灼都不會趕他走,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讓他加入,在黑灼沒有開口命令之前,他一走了之的話反而是不敬的行為。  

    但對天之驕子衛霆而言見,被別人看見自己跟情人恩愛是極端受辱的事情,對方已經冒犯了他的禁忌。他見紫雅沒有立刻走開,更加憤怒地吼叫:  

    “你這狗東西!滾開!我叫你滾開聽到沒有!”  

    他喊得眼眶都紅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黑灼趕緊摟著他安慰。  

    “霆兒乖,別氣別氣……”他轉頭,惱怒地吆喝紫雅:“紫雅,立即從我眼前消失!”  

    紫雅心頭一震,他本能地向他們欠身道歉,轉身奔離。衛霆帶著哭腔的怒罵聲還從背后傳來:  

    “我討厭那家伙!討厭死了!你快把他趕走!”  

    “好好好……趕走就趕走,霆兒別氣了……”  

    紫雅抹去眼角滲出來的淚水,加快奔跑的腳步。  

    那天發生的事,紫雅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他小心翼翼地把悲傷藏在心底,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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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上次的事件,紫雅盡可能地躲避一切可以接觸到黑灼跟衛霆的機會。雖然他知道黑灼說“趕走就趕走”只是為了安慰氣頭上的衛霆,但他確實也害怕對方會為了討好新寵而真的把他趕離王宮。而且看到那兩人恩愛的模樣只會增添他的悲傷,既然惹不起他們,只好自己躲開了。  

    原本就內向的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待在房間里面對著他的大阿福娃娃們,對什么都不關心。  

    無聊的日子總要打發,紫雅開始研究大阿福的制作方法,嘗試自己動手捏制一只。王宮里的藏書庫收攬了從天界到人間的所有典籍,他能夠在這里找到關于泥娃娃制作法的記載。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書籍,有人間界的風土人情,天界的傳說跟歷史……這些寶貴的書籍讓從未離開過浮幽界一步的紫雅開闊了眼界。除了臥室,書庫已經成為了他最喜歡逗留的另一個地方。  

    然而上天偏偏喜歡考驗他——書庫外恰好是一個巨大的湖泊,窗外正對著湖邊的小涼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衛霆跟黑灼喜歡上了那個小涼亭,每當紫雅坐在窗邊看書的時候,往窗下一看,總能發現那對纏綿的身影。他們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緊緊依偎在一起,有時候是在釣魚,有時候是在下棋,更有熱情高漲的時候,干脆脫掉衣服跳進湖里成為一對嬉水鴛鴦。  

    紫雅總是情不自禁地看著他們失神,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清楚地看到了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的感情羈絆。黑灼凝視著衛霆的深情眼睛,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靈。看著心上人跟自己以外的人調情,的確是一種酷刑。在衛霆出現之前,紫雅從未試過如此在乎黑灼懷里抱的人是誰。  

    他以前一直都安分守紀地侍侯著黑灼,無論要跟多少人一起分享他,自己都毫無怨言。因為他知道,不管黑灼跟誰歡愛,對方都無法真正進駐他的心靈,自己跟那些男寵都是存在于同一水平上的。  

    但是衛霆不一樣,他跟他們這些卑微的男寵絕對不一樣。不用比較,紫雅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然而,衛霆絕對沒有紫雅所想的高不可攀,衛霆只是一個凡人,他身上具備凡人應有的惡習,他并不能永遠取悅高傲的狐王。  

    過不了多少天,涼亭里的親密身影消失了。王宮深處,黑灼的寢室里,開始傳來爭吵聲,夾雜著物件被摔破的聲音。服侍黑灼的貼身仆人忙著清理房間,換上全新的花瓶跟桌椅,但是每天總會有打破的桌子跟柜子被抬出來。  

    大家都在流傳著,狐王開始厭倦那人類了。他們几乎每天都吵架,但是黑灼依舊舍不得離開衛霆,無論爭吵怎么激烈,他都沒有將衛霆驅逐出去,盡管對方惹得他火冒三丈,他卻僅僅是把脾氣發泄到家具上,從未傷及衛霆半根寒毛。  

    期待著黑灼拋棄衛霆的妖狐們開始失望,衛霆這小小人類的身上,擁有他們不能理解的魅力。  

    只有紫雅,他沒有期求過黑灼會離開衛霆,他沒有夢想著黑灼會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人間俗語充分印証到了紫雅身上。  

    這天,黑灼跟衛霆又再爭吵,而且程度比以往高出几倍。黑灼的仆人說,他打了衛霆一巴掌,還把房門踢破,接著跑了出去,不曉得上哪里去了。衛霆在房里哭了一整天,侍從們四出尋找狐王,男寵們私底下討論著事態的發展。這一切,紫雅都沒有參與。  

    晚上,他沐浴完畢,坐在床上擦拭著半濕的黑發。房門冷不防被粗魯地撞開,全身籠罩著黑暗氣息的黑灼出現在門外。  

    “陛下……”面對他的忽然造訪,紫雅顯得意外且無措。  

    黑灼把門踢上,他邪氣地笑著,神智似乎有點不清,紫雅聞到他身上飄來的淡淡酒氣,他略帶惶恐地縮在床上。黑灼搖搖晃晃地向他走去,猛然把他扑到,像一只捕獵的野獸一樣張口咬住紫雅的唇。  

    “嗯……”紫雅在他粗魯的親吻下呻吟,黑灼狠狠地啃咬他的嘴唇、脖子、胸膛。這樣的吻一點也不溫柔,甚至連情欲也沒有,紫雅感覺到自己只是他泄憤的工具。  

    事實上,黑灼的確只是拿他來泄憤。他粗暴地撕碎紫雅的衣服,猴急地舔咬他嬌嫩的大腿內側,紫雅疼得全身發顫,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被對方整片咬了下來。黑灼舔著他的后穴,同時把手戳進去放松,動作依舊是毫不溫柔。  

    黑灼拉過他的手,讓他掰開自己的肉穴,他則移到紫雅上方,強硬地把自己的yj插入對方的小嘴里。紫雅咽了一下,順從地含住吸吮起來。直到整根灼熱的硬物都被舔得濕漉漉地,黑灼把它抽出來,二話不說抬起紫雅的腰,挺臀一頂,進入了對方的體內。  

    黑灼把欲望深插在柔軟如絲絨高熱如火爐的肉體里,他低吼起來,握著紫雅的細腰瘋狂地擺臀沖刺,還不時張嘴咬上他粉嫩的脖子跟胸脯。紫雅就像一具斷肢的木偶一樣,身體被巨大的沖力撞得几乎碎裂。  

    好痛……身體好痛……一點也不舒服……  

    他只是把對衛霆的憤恨發泄到自己身上而已……紫雅悲哀地想著。他強忍著泛濫的淚水跟痛吟,捂著臉承受對方不帶柔情的愛撫。  

    整個歡愛過程中,紫雅的性器都沒有抬過頭,他享受不到絲毫的歡愉,有的只是作為替身的哀傷與被強暴的疼痛。  

    黑灼的欲望很強,足足抽插了上百次才泄了出來。紫雅還沒緩過氣來,他又把挺立的男根捅進對方紅腫的幽穴里——反正紫雅是妖狐,不必像呵護嬌弱的衛霆那樣對待他。  

    但是他忽略了,妖狐的身體也是會受傷的,妖狐的心也是會哀傷的……  

    盡興之后,黑灼帶著滿身的汗水,在紫雅身邊沉沉睡下。妖狐是極少需要睡眠的,除非精力耗費得太多。  

    紫雅也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可他沒有黑灼這么幸運,后庭火辣的疼痛跟全身各處的傷口折磨著他,他完全無法入眠。但是,身體的痛楚遠遠比不上心靈的創傷,他的胸口好像被沉重的石頭壓著一般,壓得他快要窒息,壓得他几乎麻痺……  

    旁邊的人低聲夢囈著:  

    “霆兒……霆兒……”  

    紫雅費勁地轉頭看了看他,又咬著牙把臉別開。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要淪落到這個地步?為什么他就是沒辦法贏得過那個人類?  

    他好恨……好恨……  

    隔天早晨,黑灼醒來后摟著紫雅溫存了一番,他不斷在他耳邊低語:  

    “紫雅……只有你是最乖的……只有你不會惹我生氣……”  

    紫雅木訥地靠在他暖烘烘的懷抱里,身體依舊是冰涼的。他本以為黑灼這次的臨幸只是偶然,可他想不到,黑灼當日就讓自己搬到他的寢宮,原本獨占這里的衛霆被趕到別的房間去了。  

    其他男寵對他的好運又羨又嫉,紛紛夸獎他把那個可恨的人類擊敗了。只有紫雅自己知道,黑灼這么做,不過是要利用他懲罰那個人類罷了。至于為什么會選上自己,黑灼那天早上的話已經給了他答案。  

    離開了衛霆之后,黑灼又變回了那個目空一切的放蕩狐王,他回到了花天酒地的世界里,除了處理政務就是跟男寵們尋歡作樂。  

    幸運的紫雅每次都能占據到距離他最近的位置,因為黑灼說:只有你最聽話,你在我身邊能讓我感到安心。對于這樣的高度贊賞,紫雅的反應僅僅是淡淡一笑,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笑容里的落寞跟自憐。  

    黑灼的歸來沒有讓紫雅改變,他依舊沉溺在大阿福的制作跟書籍中,他開始用自制的黏土來捏制大阿福。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之后,他仿佛可以忘記那些惹他心煩的事情。  

    經過了几次失敗之后,紫雅終于掌握了泥娃娃的制作方法。嘗試到成功的喜悅之后,他更加投入到泥藝中去了。  

    今天黑灼約了大批男寵去游舟,而紫雅卻選擇了獨自留在房間里制作泥娃娃。夜幕降臨,黑灼回到房間里,紫雅還在專心地捏著一個娃娃。  

    “你在做什么?”黑灼親昵地從后摟住他。  

    “做大阿福。”  

    黑灼扭轉他的頭,在他唇上親一口。  

    “別做了,我有更好的游戲。”  

    “什么游戲?”紫雅從他露骨的眼神里看出,這游戲肯定跟歡愉脫不了關系。  

    “我這次去人間,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玩意……”黑灼拉著他起身,“你去沐浴,換上我給你的衣服,完了之后到東庭集中。”  

    紫雅聰明地察覺,所謂“集中”,就証明這游戲的參加者為數不少。他聽話地去沐浴,換上了黑灼給的衣服——一件薄得可以飄起來的紗衣,那紗衣穿在身上簡直跟全身赤裸無異,絲毫起不了保暖遮羞的作用。  

    紫雅別扭地遮著身上的重點部位,來到東庭。一些男寵也已到達,他們身上穿著跟他一樣的衣服。人到齊之后,同樣穿著輕薄衣袍的黑灼出來了。  

    他讓仆人們把點燃的燈籠交給男寵們,每個燈籠上寫著不同的字。紫雅看了看大家手上的燈籠,馬上發現內里玄機。  

    這里共三十二個燈籠,而燈籠上的字恰好就是人間界用來記錄方位的四神獸跟二十八星宿。  

    分別是——  

    東宮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南宮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  

    西宮白虎,七宿:奎、婁、胃、昂、畢、觜、參;  

    北宮玄武,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  

    而紫雅被分配到的是“蒼龍”。看來這個游戲跟方位有關系,他暗忖。黑灼開口宣布:  

    “本王這次去人間界,聽說到人類皇帝一個好玩的游戲。他用五行方位設計了一個迷宮,讓美貌的宮女們穿著輕薄的紗衣,提著燈籠守在每一個宮門前面,接著他蒙著眼睛進去,走到哪個宮門前就寵幸哪個宮女……”  

    大家一聽,全都興致勃勃,巴不得這銷魂的游戲趕緊開始。黑灼繼續道:  

    “人類的皇帝只能在一晚寵幸五六人,至于我嘛……”他壞壞一笑,“一晚二十几個都沒有問題。”  

    眾人嘩然,一些男寵早已春心蕩漾,躍躍欲試。  

    “迷宮也已經修好了。”黑灼往后一揮手,侍從們舉起火把,照亮了矗立在眾人后方的大迷宮。  

    “你們按照自己燈籠上的方位進去,就位之后,我就會進來。”黑灼一聲令下,男寵們爭先恐后地擁進迷宮里。  

    紫雅跟著人群進去,心不在焉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外面的仆人喊:  

    “大家都站好了嗎?大王准備進來了。”  

    “好了——”男寵們七嘴八舌地回應。  

    黑灼用黑紗蒙眼,在迷宮里摸索著。他很快來到北宮的“虛”宮門,那男寵驚喜地捂嘴笑起來,黑灼把眼罩扯掉,那男寵已經主動走到他身前跪下,解開他的衣帶,將他的巨大含入嘴里,純熟地吸著。  

    凶猛的性器迅速抬頭,黑灼把他壓倒,撈起他的衣服下擺,對准緊閉的肉穴狠刺進去。聲聲淫穢的叫聲響起,男寵欲仙欲死地喊著:“好舒服……啊……啊……好棒……”  

    黑灼在他體內猛抽了几下,為了保存精力,還沒有射出來就把yj拔出。他戰起來攏了攏衣襟,繞圈走到另一側的“危”宮門,迅速把守門的男寵推倒在身下……  

    陣陣淫聲淫語絮繞在耳邊,紫雅蜷縮在“蒼龍”門前,不斷乞求著黑灼不要到他這邊來。一想到黑灼會跟包括他在內的二十多個人交媾,他就覺得無比惡心與厭惡。他從未試過如此抗拒黑灼的寵幸。  

    為什么他會變成這樣?他從前不是不會在乎這些嗎?不管黑灼要跟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交歡,他都不應該在意啊!  

    “啊……大王……你太強了……大王……”  

    “嗯啊……嗯……好大,啊……再進去一點……”  

    “啊……啊……”  

    他使勁捂著耳朵,卻怎么也無法阻止情欲的吟叫聲進入他的耳膜。  

    討厭!好討厭!這些叫聲好討厭!紫雅覺得自己快瘋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發狂的!  

    他猛力把燈籠踢開,沒有得到應允就沖了出去。他直奔出迷宮的大門,把守在外面的侍衛嚇了一跳。但是侍衛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責問他,因為他們正在努力攔下一個要往里沖的人——  

    “讓我進去!”衛霆暴怒地推擠那些擋他去路的侍衛們。  

    “小公子,沒有大王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的。”侍衛們盡量溫和地對待他。  

    “我要進去!我要見黑灼!”  

    “請你等一下,大王很快就出來了……”  

    “我不要等!叫他出來!”衛霆大哭大叫著,侍衛也拿他沒辦法。看他哭得這么慘,紫雅沒有深思熟慮地站出來道:  

    “我進去通知陛下吧……”  

    衛霆擦著眼淚,狐疑地看他。紫雅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渾這趟水,但話已出口,他沒有猶豫地轉身回到迷宮里。  

    紫雅循著呻吟聲找到黑灼的所在,對方正與一名男寵激烈地糾纏在在地上。  

    “大王……”  

    “什么?”黑灼嘴上應著,下半身還在對方體內猛烈抽插。  

    “衛霆在外面,他很想見您……”紫雅尷尬地開口。  

    黑灼一聽,下身的火熱猛然抽搐,他粗吼著把欲望釋放到緊窒的肉體里。黑灼喘著氣站起來,把敞開的衣帶系上,一聲不吭地越過紫雅走出去。  

    衛霆看見黑灼出來,哇地一聲哭了。  

    “你讓我走啊!”他哭叫起來。  

    黑灼一愣,筆直走到他跟前,正要伸手抱他,被衛霆毫不客氣地拍掉。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既然你這么討厭我,為什么還不讓我走?!”  

    “我什么時候說過討厭你了?”黑灼撰起眉心,跨前一步抱住他,衛霆在他懷里掙扎。  

    “讓我走!讓我走!”  

    “不准!除了我身邊,你哪也不許去!”黑灼的火氣也上來了。  

    衛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邊哭邊鬧。  

    “嗚……你是存心要折磨我!明知道我討厭你碰別人還弄這種迷宮!嗚……你討厭我就讓我走好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黑灼聽到他的哭訴,眼神隨即柔了下去,他寵溺地抱著他,好言安慰:  

    “霆兒,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氣你了。”  

    “你騙人!”  

    “是真的,我明天就命人把這迷宮拆掉。”  

    黑灼話一出口,紫雅跟侍衛們都傻了。這迷宮好不容易建成,黑灼如今竟為了衛霆一番話就拆掉,對方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衛霆的臉頰還挂著晶瑩的淚滴,他嗚咽著問:  

    “你真的會拆掉……?”  

    “真的。”  

    “那你那些男寵呢……?會把他們趕走嗎?”  

    紫雅震驚地瞪著衛霆——他竟然提出這么自私的要求!他竟然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就提出這種要求!他知不知道有上百個男寵的命運掌握在黑灼手上?把他們都趕走?叫他們情何以堪?  

    紫雅緊張地看著黑灼,他真的要答應嗎?  

    “這……”黑灼稍微猶豫起來,衛霆見他態度不果斷,立即又哭叫著:  

    “我就知道!你還是舍不得他們!”  

    “霆兒……你乖,他們服侍我多年,我不能就這么讓他們走啊……”  

    “我不要!他們不走就讓我走!你再不讓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好了!”衛霆任性地吼道。  

    “好好……我會解決的。”黑灼一咬牙,道:“我答應你,不再碰他們就是了。”  

    衛霆這才破涕為笑,含著淚摟住他。  

    紫雅卻宛如置身于冰窟中,手足冰冷。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衛霆可以提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為什么他只能作為被拋棄的一員?為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說只能傻傻地站在一邊任人擺布?  

    那相擁的兩人看起來是那么刺眼……紫雅背過身去,擦去眼里泛濫的淚水。  

    就連淚水,他也比不上衛霆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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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灼重投衛霆的懷抱,所有男寵被打入冷宮,一切恢復原狀。  

    紫雅不知道黑灼會在什么時候將他們全部趕走,但是除了坐以待斃,他別無他法。可是他絕對不甘心就這么被驅離,先別說礙于自尊,光是對黑灼的愛戀就叫他難以割舍。在與別的男寵的一次聚會中,紫玡聽到一個神奇的傳說——  

    “育神之果?”紫雅琢磨著這個別有深意的名詞。  

    挑起話端的男寵以前是一名小祭司,熟知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傳說,他繪聲繪色地說:  

    “聽一些老祭司說,几萬年前,生育之神該亞把生天帝的胎盤埋在天庭的禁園里,過不多久,那上面就長出了一棵神奇的果樹,只要吃了果樹上的果子,再跟心愛的人交合,無論男女都能懷上孩子,那些果子就是育神之果。”  

    只要跟心愛的人交合,無論男女都能懷上孩子……  

    紫雅思索著這話的含意,這么說……只要他吃了育神之果,他也可以懷上黑灼的孩子了?  

    其他男寵的心思也跟他差不多,妖狐一族在遠古的時候受到了詛咒,女性族人非常少,越是高等的種群女性越少,在黑灼所屬的銀狐族群里,女性已經絕跡。因此,自黑灼那一代開始,已經沒有新生兒誕生過。只要能為黑灼生下一男半女,必然可以身價百倍,再也不怕地位會受影響。  

    那小祭司看見他們集體陷入沉思,也大致猜到他們的想法,他長嘆一口氣,道: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育神之果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是嗎?”一些男寵不忿地反問,小祭司頭頭是道地解釋:  

    “第一,浮幽界跟天界交惡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你們以為要進入天界是一件簡單的事嗎?第二,進入天界已經困難重重了,而且那禁園是連天神們都要駐足的地方,你們一個小小妖狐可以輕易進去嗎?第三,就算真的給你混進去了,看守禁園的護衛會讓你把果實帶走嗎?要成功進去,摘下果實,平安離開……這整個過程,你們辦得到嗎?就憑你們,恐怕光是把腳踏入禁園就會被天神們的雷電劈死了。”  

    原本還信心滿滿的眾人聽得啞口無言,小祭司語重心長地說:  

    “要是真的這么簡單,我老早就去摘下育神之果了,還用得著告訴你們嗎?你們還是實際點,想一想其他挽留狐王的辦法吧。”  

    “唉……你說得很對。”大伙泄氣地說:“如果這果實這么容易得到,咱們妖狐一族也不用長久以來都這么人丁單薄了。”  

    “對啊,狐王早就想要后代了,可他也從沒計划過取這果實。”  

    “連狐王也沒把握取到,我們就更不用說了。”  

    紫雅沒有附和,只是沉默地絞著手指。  

    自從知道育神之果的存在之后,紫雅安分的心躥動起來。  

    小祭司的警告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為他最心愛的狐王生下后代……紫雅總是摸著自己的肚皮幻想,如果他可以懷上黑灼的孩子,那將多么美妙。他并不是想利用孩子換取牢固的地位,他只是渴望著能跟愛人一起創造出新的生命。  

    他好渴望,好渴望擁有一個自己跟黑灼的孩子,一個流著他們各自一半血液的孩子,一個可以把他們真正連系起來的愛情結晶。  

    這個渴望就在天界上,這個渴望建立在重重危險中,但絕不是遙不可及的。  

    這個渴望一天一天侵蝕著紫雅的心,他能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去想這件事。  

    他該如何實現自己的愿望?他該如何展開行動?紫雅只能從書籍記載的傳說中尋找答案,他在書庫里找到越來越多的資訊。  

    育神之果是禁忌之果,記載里從來沒有妖狐族或者天神吃了它而成功懷孕,它被封印在天庭的禁園里,几千年來沒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就連它是否真的存在,都是一個迷。一切看來都只是傳說,紫雅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難道他的愿望就沒有實現的一天嗎?他注定只能淪為黑灼跟衛霆愛的犧牲品嗎?他這輩子只能被驅逐出黑灼的世界,看著他跟別人恩愛嗎?何其悲哀,此刻的境地,他不能做出任何改善……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內,紫雅已經几乎把藏書庫里的書都看完了,但是依舊找不到關于育神之果的實際資訊。他嘆著氣,將書本放回架子上。  

    紫雅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邊走邊思索著……  

    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打算,要是黑灼真的要把衛霆以外的男寵都遣退,他們該何去何從?自己一直以來都無親無故,自從遇見黑灼之后,對方已經成為他今生的主宰,離開黑灼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路旁階梯下傳來的細微聲響打破了他的沉思。  

    “嗯……嗯啊……”  

    熟悉的經驗告訴紫雅,那是交歡時的呻吟聲。他想起了不久前的經歷,自己撞見黑灼跟衛霆親熱,結果被毫不留情地驅趕。紫雅這次學聰明了,不再去探究這聲音。他加快腳步離開,那呻吟聲卻跟他作對似的飄了過來——  

    “好棒……你太厲害了……啊……啊……再用力一點……”  

    “呼呼……真的?我比狐王還厲害嗎?”  

    “你比他厲害多了……啊……用力操我……干穿我吧……啊……”  

    紫雅的腳步定住了,這對話的內容跟對方熟悉的聲音叫他不得不關注。他屏著氣,移動腳步走過去。階梯的一個陰暗的角落里,一對男子正在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身材魁梧的壯漢正抱著一名美艷的少年,站在牆角邊上激烈擺動。紫雅看到少年那頭泛著光芒的美麗金發,心中一緊。  

    是莫瑾!  

    莫瑾張著雙腿夾著對方精壯的腰,腰部配合著男人的臀部的晃動而扭擺,男人巨大的凶器狠狠地刺入他體內,只剩兩顆堅硬的球兒在外頭搖擺,似乎也想擠進那溫熱狹窄的甬道享受一番。  

    啪嗒啪嗒的撞擊聲配合著莫瑾露骨的淫叫聲,雪白柔韌的四肢糾纏著肌肉糾結的男體,營造出一副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面。  

    “好熱……你太猛了……啊!插死我……啊……你比大王那根還要棒……啊……”莫瑾放蕩的叫聲刺激著紫雅的耳膜,紫雅捂著耳朵后退一步,他不該聽到的!他不該看到的!  

    紫雅抱著頭逃奔回房間。他關上門,背貼在門板上喘息,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為什么讓我看見……”他捂著臉跌坐在地上。  

    跟莫瑾媾合的男人應該是宮里的侍衛,不用懷疑,必定是莫瑾主動去勾引對方的。那兩人的行為簡直是自殺!紫雅惶恐地想著,眾所周知,黑灼本人雖然放蕩,喜歡玩群交,可他對男寵們的約束非常嚴厲,男寵私下不得有任何親密接觸,如果是跟宮里的官員或士兵偷腥就罪加一等。  

    那些背著黑灼跟別人偷歡的男寵都會受到極刑處置,承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紫雅雖跟莫瑾向來不合,可他也不希望看到對方下場淒慘。其實他也能體會對方的感受,紫雅是“道玄狐仙”,對床事的渴求很低,所以就算失寵了,也沒大影響。可莫瑾跟自己不同,他是“壁洞妖狐”,也就是靠吸取別人的精氣為生的妖狐。他們吸精的對象既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妖狐,這類妖狐的性欲特別強烈,不得到滿足就會全身難受精神不振。  

    黑灼長久不曾碰過莫瑾,怪不得他需要尋找慰藉……可是,這樣的行為只會逼著他走上絕路!莫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危險處境?  

    自己應該去勸他及時回頭嗎?紫雅摁著自己的額頭,苦惱地想著,他現在自身難保,還去管什么閑事?而且莫瑾向來我行我素,自己去勸他未必可行。  

    但是……要他就手旁觀看著對方走上末路,他又辦不到……  

    紫雅的煩惱沒有持續太久,莫瑾的事几天之后就敗露了!莫瑾行為大膽,加上根本沒有刻意隱瞞,他跟那侍衛的奸情很快被好事者傳到了黑灼耳中。  

    黑灼的反應可想而知,而莫瑾的下場早已注定……他跟侍衛被押到黑灼面前接受審訊,在場的還有衛霆、紫雅跟几個過去受寵的男寵。  

    黑灼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對偷情者,衛霆依偎在他身旁,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紫雅跟別的男寵依次坐在底下的座位上,他垂著腦袋,既不敢看黑灼也不敢看莫瑾。  

    他覺得是自己害了莫瑾……要是他早一步去勸說對方的話,說不定事態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是誰主動的?”黑灼寒著聲音發問。  

    “是我。”莫瑾答得理直氣壯,黑灼冷哼一聲。  

    “不錯,你還挺老實的。你們會得到什么懲罰,不用我多說了吧?”  

    莫瑾還沒表態,跟他通奸的侍衛早已嚇得臉色慘白,他拼命求饒:  

    “求大王饒命!小人只是一時糊涂,是他主動來勾引我的!跟小人無關的!求大王罔開一面啊!”  

    “呸。”莫瑾啐了他一口,后悔自己怎么會搭上這么個膽小鬼。那侍衛一味推卸的態度也讓黑灼瞧不起,他冷冷道:  

    “你明知道莫瑾是什么人,還接受他的勾引,你敢說跟你無關?”  

    “大王饒命!小人知道錯了!”侍衛猛叩頭,莫瑾敢作敢當地說:  

    “大王,是我自己跑去引誘他的,您要罰就罰。”  

    黑灼嘆了一口氣,再怎么說莫瑾也是他過去最疼愛的男寵之一,他也不想太絕情,但如果他不重罰的話難以樹立威嚴。  

    “莫瑾,你別怪我無情,是你自找的。”黑灼皺眉道。  

    “是我自找啊。”莫瑾自嘲一笑,“誰叫我天生淫蕩呢?大王整整半年時間沒碰我一下,我難受得要死,又不能吭聲不能哭鬧,更不能喊著你不碰我我就走,只好自尋死路去引誘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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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瑾那番“又不能吭聲不能哭鬧,更不能喊著你不碰我我就走”的話擺明就是譏諷衛霆過往的潑婦行徑,后者雙目一瞪,惱怒地橫他一眼。而黑灼也被他激怒了,他沉聲道:  

    “莫瑾,你這是要怪我了?”  

    “我怎么敢怪您?”莫瑾怪笑著,語氣更加諷刺地說:“我一個低賤的壁洞妖狐,怎敢在您面前擺架子?我還知道自己的斤兩,學不來某些人動不動就哭就鬧喊死喊活的。”  

    紫雅聽得五體投地,他也一直覺得衛霆的行為很無恥,但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把這種話說出來。然而莫瑾的一時之氣根本不能挽救他,本來脾氣就不好的衛霆沉不住氣了。  

    “賤人!你亂說什么!”他指著莫瑾大罵。  

    “說的就是你,還聽不懂嗎?我看在場最不清楚自己斤兩的也是你了。”莫瑾惡毒地笑道,他豁出去了,再也不怕得罪他。  

    “你……”衛霆氣得想抽他耳光,他轉向黑灼撒潑,“你都聽到他說什么了!你還不把他的賤舌頭拔下來!”  

    “霆兒你先坐下,我會處理的……”黑灼頭疼地哄他,衛霆被寵出一身牛脾氣來,不肯就此罷休。  

    “你騙人!你每次都說你會處理!結果你哪次處理過了?!”他聲淚俱下地喊著:“要是你肯早一點把他們趕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你還要縱容他們到什么時候?到底誰對你更重要啊!”  

    紫雅憤怒地捏著拳頭,指關節緊得發白,恨不得沖上去把衛霆揍倒。這種人根本不明白他們的苦衷!只會喊著趕走趕走,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別人的難處?  

    其他男寵也跟他有同樣的想法,但是除了莫瑾,沒有一個人敢爆發——  

    “大王,要殺要剮隨便你。”莫瑾凜然地站起來,“我全心全意地跟著你,快三十年了,到頭來還比不上這出現半年的人類的几滴眼淚。人類有一句話說得好,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反正我不管是哭還是笑都比不上他了,好吧,我天生命賤,你就聽他的話,把我這賤人處理掉罷了。”  

    莫瑾說這番話的時候,跟他同樣境地的男寵們都眼泛淚光,莫瑾說出的字字都是他們的心聲。紫雅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出來,扑通一下跪倒在黑灼面前。  

    “大王……紫雅不自量力,紫雅懇求大王饒莫瑾一命!”他邊哭邊給他叩頭。  

    黑灼緊繃的臉抽動了一下,眼里閃過不忍,其他男寵也跟著跪下。  

    “大王!求求您開恩!求求您饒莫瑾一命!”  

    “大王!莫瑾也是迫不得已啊!求您饒恕他吧……”  

    衛霆寡不敵眾,也不好再撒野,他怒哼一聲,背過身去。而黑灼,也猶豫了起來,可是他帝王的尊嚴不能動搖,他怕讓莫瑾開了先例,其他人就會跟著造反了!  

    “你們都給我起來!”他怒喝,大家還是一味幫莫瑾求饒。莫瑾見了他們都為他求情,很是感激,但他早已做出了必死的准備。  

    “大家都起來吧。”他輕道,“大王沒有錯,這都是我自找的,不管接受什么懲罰,我都沒有怨言。”  

    紫雅搖著頭:“莫瑾,不要這樣……你還可以爭取的……”  

    莫瑾淒慘一笑,道:“謝謝你,但我不要爭取了。”  

    “莫瑾……!”  

    黑灼惟恐越拖下去會越發不可收拾,他快速地下令:  

    “來人,把這兩個奸夫帶下去。”  

    紫雅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莫瑾被侍衛押走,黑灼道:  

    “依照慣例,他們會被丟到神龍谷去,要是死不掉……我會放他們離開,你們也不必求情了,任何通奸的男寵都要接受懲罰,莫瑾也不例外。”  

    紫雅全身都在顫抖,既因為憤怒也因為悲傷,他咬緊牙關克制自己,用力得齒齦几乎滲出血來。  

    “你們下去吧。”黑灼摟著衛霆離開,男寵們也相繼散開,紫雅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氣,沖了出去。  

    紫雅拔足狂奔,他跑出王宮東側的城門,往前方一座陰森的山谷奔去。這就是“神龍谷”,一些犯了死罪的犯人都會被扔到里面去。那里居住著凶殘的魔獸,它們會把犯人們咬得支離破碎,至今只有極少數幸運的人可以從那里活著回來。  

    聲聲淒厲的慘叫從山谷深處傳來,紫雅焦急地為莫瑾祈禱著,加快奔跑的步伐。當他來到山谷的入口時,几名侍衛將他攔了下來。  

    紫雅無法進去,只能守在外面等待,山谷里的慘叫聲跟神獸的咆哮聲不絕于耳,紫雅聽得毛骨悚然,心臟也揪痛起來。  

    漫長的等待過去了,侍衛們進去山谷,將兩名血肉模糊的妖狐拖出來,紫雅看著其中一只毛發呈現金黃色的狐狸,那是莫瑾!重傷讓他恢復了狐狸的原始形態,紫雅哭喊著扑過去抱住他,不顧對方的鮮血把他染紅。  

    “莫瑾,是你嗎?莫瑾——!”紫雅痛心疾首地喊著,莫瑾半邊的臉被咬爛,面目非常恐怖,他的手腳也已折斷,胸部跟腹部受到嚴重創傷,命不久已。而跟他一起被丟進去的那個侍衛已經斷氣了。  

    紫雅跟他嘴對嘴,想把自己的精氣傳給他,一旁的侍衛冷冷地說:  

    “別白費勁了,救不回來的。”  

    紫雅知道救不回來,但他不能就這么看著他死!他固執地繼續為對方傳輸精氣。莫瑾奄奄一息地睜開被血液模糊了的眼,紫雅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  

    “別理我……”莫瑾困難地把唇移開,“不要浪費你的精氣了……算了……”  

    紫雅嗚咽著離開他的嘴,問道:“為什么你要這么傻?為什么你要選擇這條路……”莫瑾慘然一笑,艱難地回答:  

    “可能……我是在賭一回吧……”  

    “你要賭什么?”紫雅既困惑又悲傷,“有什么值得用生命來賭呢……?”  

    “我在賭……我在王心目中……到底算什么……”莫瑾不把心里話說完,沒辦法毫無牽挂地咽氣,他字字艱辛地囁嚅出破碎的話語:“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王……如果……我在他心中就這么……就這么點地位……那我還活著干什么……是我太不自量力……以為自己可以跟那人類抗衡……”  

    紫雅不斷搖頭,低聲說著:  

    “不是的……不是的……”到底不是什么,他自己也無法判斷了。  

    “他為那人類破格至此……我以為……他也會為了我破例……”莫瑾的聲音里含著無盡的自憐跟悲哀,“我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賭博……賭他會否饒恕我……會否不舍得我……結果,我輸了……”  

    “你好傻……好傻……”紫雅緊緊抱著他,泣不成聲。  

    “是啊……”莫瑾合上眼,嘴角竟挂著一絲微笑,“我是個傻瓜……愛上了一個讓我滅亡的人……”  

    紫雅無法回答,他又何嘗不是一樣?他一直以為莫瑾對黑灼的感情只是趨炎附勢,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對方跟自己是一樣的。對方愛戀黑灼的心一點也不會輸給他,他們都愛上了那個讓自己滅亡的男人……  

    莫瑾氣若游絲地說:  

    “我知道……你也一樣愛他……我們都愛他,可他卻愛那個人類……我們對他付出的感情……在那人類面前糞土不如……”  

    紫雅抱著他,留著淚喃喃地咒罵著:  

    “我好很他們……好恨他們……”  

    衛霆深愛著黑灼,他跟莫瑾不是也一樣嗎?他好恨那兩個漠視他人感受的人!衛霆覺得他們是他愛情的障礙,所以要把他們掃除;黑灼被愛蒙蔽了雙眼,妄顧他們過去付出的一切,就要把他們的存在一筆抹煞!  

    “紫雅……”  

    “啊……?”紫雅睜開模糊的淚眼。  

    “你千萬別像我這樣……你不能……不能輸給那人類……”  

    “……”紫雅怔怔地望著他,望著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直到他的身體像凋零的花朵一樣無力地垂下。  

    紫雅几乎不記得自己接下來的反應了,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無聲地啜泣,哭得雙眼麻痺,當他恢復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回王宮里。  

    莫瑾最后的遺言不斷在他耳朵里回響,紫雅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  

    不是爆發,就是滅亡,與其把命運交給他人,倒不如像莫瑾那樣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去博一下。  

    他不能輸給衛霆,更不能輸給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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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須發斑白的老祭司盤膝坐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油燈的光芒在他蒼老的面容上跳躍。一位年輕的祭司撥開房門的輕紗,緩步走進來。  

    “大人,那個孩子還在外面。”年輕祭司略帶擔憂地指著窗外。  

    老祭司睜開眼,往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夜空下隱約可見,一個瘦弱的身影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他在外面跪了三天了。”小祭司補充,“您真的不要見他嗎?”  

    老祭司長嘆一聲,捋了捋他那把長至腹部的胡子。  

    “讓他進來吧。”  

    “是。”  

    紫雅驚喜地從地上爬起來,跟著那名說“大祭司請你進去”的男子進屋。他走了几步雙腿就乏力地軟下去,男子好心地攙扶著他。紫雅跪得膝蓋紅腫破皮,走起路來步步艱辛。不過他沒有半句埋怨。他求見的是浮幽界最德高望重的首席祭司,對方也是浮幽界里活得最久的妖狐,再也沒有誰比他的知識更丰富,只要他愿意接見他,要他跪上一個月都可以!  

    紫雅進了大祭司的房里,忍著疲憊跟疼痛跪下行禮。  

    “小人紫雅,拜見大祭司。”  

    “不必多禮,賜座。”老祭司吩咐道,那小祭司趕緊給紫雅搬來椅子。老祭司開門見山地說:  

    “紫雅,你也知道我的規矩了,每一個被我接見的人都可以向我提出三個問題,我會盡能力為他們解答。你有什么問題,請說。”  

    紫雅深吸一口氣,提出第一個問題:  

    “大祭司,我想問,育神之果的傳說是真的嗎?”  

    大祭司干脆將真是的情況說出來:  

    “生育之神該亞將懷天帝時的胎盤埋在禁園里,于是那上面長出一棵生命之樹,這樹每隔五十年就會長出一顆果實,果實需要一百年的時間才能完全成熟,深紫色的果實就是成熟的,果實被摘下之后要立刻吞掉,不然它會失去生命。把成熟的果實連同果核一起吃下,并且在一個時辰內跟心愛的人交合,交合之后的一個月內就能懷上孩子,一年后就能把孩子誕下。這些,就是真正的事實,不是傳說。”  

    得知育神之果的真實存在后,紫雅激動不已,喜悅得說不出話來。大祭司問道:  

    “你的第二個問題呢?”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順利進入禁園?”紫雅謹慎地問。  

    大祭司從胸前的項鏈上拆下一顆圓形的紅寶石。  

    “這顆是火神珠,把它含在嘴里,你身上的妖狐特質就會被掩蓋起來,你能不被察覺地穿越天界的屏障,禁園位處天界最黑暗的地方,你朝著黑暗前進就能發現。禁園也有結界,這時,你就要把火神珠吐出,禁園的結界是用來提防天神的,所以你妖狐的特質反而能讓你順利進去。我把這火神珠交給你。”  

    “謝謝大祭司。”紫雅喜出望外地收下。  

    “你最后一個問題是什么?”  

    紫雅沉思了半晌,問道:  

    “請問大祭司,以前曾經有妖狐利用育神之果成功生子嗎?”  

    當他提出這個問題之后,大祭司原本風吹不動的眉心顫動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久,居然給不出答案來,紫雅跟那小祭司都懵了。這世上居然還有首席大祭司答不出的問題?  

    大祭司在他們困惑的大量下,終于嘆著氣道:  

    “有的,有一個……”  

    紫雅不明白這個簡單的答案為何會讓大祭司掙扎這么久才回答,但他三個問題都問完了,不能再作深究。  

    “我不妨再告訴你。”大祭司恢復了平靜的表情道:“三個月之后的初十,正是太陽的光芒最微弱的日子,這個時候天界的屏障也會處于最稀薄的狀態,也是你潛入天界的最佳時機。”  

    “感謝大祭司的告知。”紫雅向大祭司叩了几個響頭,最終還是告辭了。  

    他離開之后,小祭司按耐不住地問:  

    “大人為什么愿意將火神珠送給他?那不是您的貼身寶物嗎?”  

    “我留著也沒用了。”大祭司別有深意地說:“況且……就算我把火神珠交給他,他也無法安全回來。”  

    “您的意思是……”  

    “他是個勇敢的孩子,愿意為了愛人冒險,但是前去天界,只會是死路一條……”  

    小祭司一陣無語,過了良久,他又問:  

    “大祭司,我可以問您嗎……?那唯一一個吃了育神之果生下孩子的妖狐是誰?”  

    大祭司沒有回答,他的眼光飄向窗外遙遠的天際,喃喃道:  

    “他上去天界,也快有七十年了吧……”  

    “啊?您說什么?”  

    “沒有。”  

    “……?”  

    拜別大祭司后,紫雅回到了王宮里。黑灼的后宮冷冷清清,往日的熱鬧一去不復返。自從莫瑾的慘劇發生之后,不少跟他一樣的壁洞妖狐都請辭了,他們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自我折磨。原本擁有上百男寵的后宮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這些人有的是無處可去,有的是還不死心,盼著衛霆年老色衰被黑灼拋棄的一天。  

    但是紫雅知道,只要衛霆能一直取得黑灼的歡心,他要長生不老也是絕對可以的。妖狐王族的聖寶“三瑾石”可以讓人類變成不老的神人,黑灼現在雖然還沒有把三瑾石拿出來給衛霆,不過紫雅能預料到他最終還是會這么做。  

    要坐等衛霆失寵,根本不實際。除了自己尋找出路,別無他法。  

    在等待的三個月里,紫雅把泥娃娃們放下,開始著手為上天界作准備,他要掌握純熟的飛行朮才能進入天界。人界在浮幽界的天空里,天界則在人界的天空里。要從浮幽界到天界,那會是多么遙遠的一段路程?  

    但是紫雅不會退縮,每當看到黑灼跟衛霆的親熱狀態,他的決心就會更加重。他現在不僅僅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地位,不僅僅是為了挽回黑灼的心,更加是要為莫瑾跟那些離開的男寵爭一口氣!  

    他一定要生出黑灼的后代來,他不相信自己會輸給衛霆!  

    三個月過去了,初十的那天,浮幽界的天空比往日更加黑暗,太陽的光輝被層層烏云吞噬。地上卷起陣陣旋風,似乎在暗示著暴風雨的到來。  

    紫雅懷揣著珍貴的火神珠,穿上一身藍灰色的貼身長袍。他展開雙臂,站在狂風四起的庭院里,盤在頭上的發髻被風吹散,黑色的發絲在他耳邊飛舞。  

    紫雅在心里默念咒語,他的腳一下子脫離地面,漫天的落葉伴著他輕盈的身軀飛向天際。這是紫雅第一次進入通往人間的“混沌之壁”,云霧里的雷電毫不留情地劈打在他身上,讓他全身麻痺,如果連這點痛楚都忍不過去,他就會直接墜落在地上。  

    紫雅咬著牙穿破云層,遠處那刺眼的白光就是出口!紫雅閉上眼沖出去,當耳邊的轟鳴聲停止了之,他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人間界了。但他沒有心思去觀看腳下的旖旎風光,他繼續往上飛,進入了人界的云霧里。  

    天界就在頭頂上,這時紫雅拿出火神珠,含在嘴里。  

    他的方向只在上方,紫雅自己也沒有去計算自己到底飛了多久,但很快地,他看到了天界的金色屏障。他順利地穿越屏障,這異動果真沒有引起天界守衛的注意。他很幸運,沒有落在天界的大門前。  

    紫雅記住大祭司的話,尋找到天界最昏黑的角落。天界里到處都是七彩光輝,只有那里散發出陣陣腐敗的黑暗氣息,那里就是禁園。  

    紫雅向著那團黑暗飛去,在進入禁園之前,他又把火神珠吐出來。  

    好順利……真是太順利了……  

    紫雅仿佛已經看到勝利就在眼前,他几乎能想像得到黑灼看到他帶著育神之果歸來時的喜悅表情。  

    但是當紫雅踏入禁園之后,他的眼睛吃驚地瞪大了——  

    禁園里擁有無數的奇花異草,光是樹木就有上千棵,哪棵才是育神之果的樹?他摁著不斷惶恐地跳躍地胸口,再次悄悄地施展飛行朮,為了避免被看守人發現,他特意壓低飛行地高度。  

    然而育神之果一點也不難找,守護在果樹下的凶猛神犬曝露了它的重要性。  

    紫雅在遠處看到那只守在樹下的神犬,立即解除飛行降落在地上。他屏著呼吸,利用花草的掩護,小心翼翼地接近。  

    那神犬趴在樹下打瞌睡,它的身體像一坐黑色的小山一般,當它張著大嘴打哈欠的時候,紫雅清楚地看到它滿嘴尖銳的牙齒,要是被咬上一口,自己就會粉身碎骨……  

    紫雅渴望地看著它身后的大樹,樹上閃著晶瑩光輝的果實在誘惑著他——那些果實會變成他跟黑灼的孩子……就憑這一點,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得到它們。  

    他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只要神犬睡著了,他就可以行動。紫雅蹲在草叢里,全身繃緊,閉氣凝神地等待著……  

    夜女神張開她黑色的羽翼,天界的光輝漸漸被夜幕遮蓋,四周暗了下來。神犬的睡意漸濃,它把頭縮在兩只前腿之間,打起呼嚕來。  

    整個禁園籠罩在可怕的安靜中,除了神犬咕嚕咕嚕的呼氣聲,再也沒有一點聲響。紫雅看著它的身子規律地微微聳動著,確定它已經入睡。他捏了捏手心上的冷汗,再一次觀察周圍的情況。  

    一再確認沒有危險之后,紫雅弓起發麻的身子,輕輕一躍,驚險地掠過神犬飛到樹干上。  

    躲藏在枝葉里的育神之果有的紅有的青,只有櫻桃這么大,可是每一顆都帶著生命的脈動。育神之果的果核像一顆發光體,隔著厚厚的果肉也能看見它們金色的光芒。紫雅在茂密的枝頭間尋找紫色的果實。  

    有了……  

    紫雅把手伸向一顆呈現深紫色的育神之果,那顆果實不但看起來成熟,就連它的果核也異常大異常明亮,果核的光芒足足比別的果實亮了一倍。  

    紫雅沒有猶豫地把它摘下來,隨著一顆果實被扯掉,整棵大樹猛然顫抖起來。紫雅驚駭不已地放開樹干跳飛出去,然而這細微的顫動已經將神犬驚醒了!  

    神犬咆哮著蹦起來,紫雅沒有細想,第一時間就是把果實整顆吞進肚子里。  

    紫雅展開手臂死命往出口飛去,神犬憤怒地吼叫著追趕在后面,它巨大的尾巴一甩,放出几道雷電,紫雅狼狽地閃躲著,橫生的樹枝在他的手跟臉上刮出血痕。  

    大門就在外面!紫雅不顧一切地飛過去,正當他准備穿越結界時,一道強烈的光芒擊中了他——  

    “啊——!”紫雅被電得頓時麻痺,他慘叫一聲,狠狠地摔到地上,撞得五臟六腑几乎移位。  

    他還沒爬起來,一根夾雜著電光的棍子已經殘忍地毆在他背上。紫雅吐出一口血,差點暈死過去。  

    一只穿著金色長靴的腳用力踩住他的頭,好像要把他的臉踩進泥土里似的,紫雅頑強地睜著眼往上看去——  

    那是禁園的守衛,一個孔武有禮的漢子。他手上拿著剛才用來毆打紫雅的棍子,蔑視地盯著他。  

    神犬趕了上來,正要一口把紫雅咬死,被那漢子喝止了。  

    守衛看准了紫雅沒有反抗的能力,他把腳拿開,單手抓著他的頭發將他抽起來。紫雅感覺頭皮快被他扒掉了,痛得泌出眼淚來。  

    “你這小妖膽子很大嘛,居然敢偷入禁園。”  

    紫雅看到他嘴邊的殘忍笑容,心里一陣發冷。守衛用棍子頂起紫雅的下巴,殘酷地說道:  

    “反正我在這里日子無聊,你來得正好呢……”  

    紫雅的雙目募地瞪開,他嘶吼一聲,猝不及防地幻化成狐狸的形態,被那守衛抓住的頭發變成了細短的毛發,對方再也抓不住他了!  

    紫雅伸出爪子揮向守衛,對方頓時被他抓出血痕來。紫雅飛快地掙脫他跑出去,那守衛惱怒地大吼一聲,一棍子打向紫雅。  

    紫雅被忽然伸長的棍子打中肩膀,肩膀的骨頭頓時碎裂。他尖叫一聲被撞飛出去,神犬甩動尾巴放電,紫雅又被擊中——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在這里!  

    紫雅秉著最后一口氣,念出飛行咒語,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咻地一聲飛起來。守衛跟神犬在后面窮追不舍,禁園的騷動驚動了其他神將,天神們傾巢而出,圍捕紫雅。  

    紫雅胡飛亂闖,竟沖進了天帝的寢宮里。  

    不行了……他要昏倒了……紫雅感覺自己快要下墜,渾身的傷口讓他再也飛不高。他閉著眼沖入一個透出亮光的窗口,將房間里的物品撞得亂七八糟。  

    紫雅痛吟著,抱著身體蜷縮在地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道低沉中帶著清亮的男聲——  

    “小家伙哪來的?”  

    紫雅錯愕地抬頭。  

    紫雅望著眼前的男子,無法回神。不是因為對方過度嬌艷的面容,也并不是因為對方那頭長得不可思議的黑發,而是因為男人身上彌漫的熟悉的氣味。那味道很香,似乎是茉莉花,又帶了點獸皮的暗香。  

    紫雅不明白為何這名住在天帝寢宮里的男子,身上卻帶著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男人的身材修長高挑,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他的頭發依舊長得几乎鋪在地上。他蹲下身子,跟維持著狐狸形態的紫雅平視。  

    紫雅惶恐地注視著他,男人美麗的臉蛋上泛出叫人安心的親切笑容,他溫柔地摸著紫雅的腦袋,小聲問:  

    “你這小調皮是自己偷跑進來的吧?不知道這個地方很危險嗎?”  

    對方說話的語氣宛如是一個教訓孩子的慈祥母親,紫雅聽在心里有酸酸的甜蜜感覺。但他更快地意識到自己此刻還在逃避追捕中,他艱難地爬起來,但是傷痛很快讓他乏力地倒下。  

    “你受了重傷,別亂動。”男人把他抱進懷里,溫和地撫慰著他。紫雅聽到外面傳來神犬的狂吠跟神將們的聲音,立即全身僵硬。  

    這個男人要把他交給他們嗎?怎么辦?他現在全身傷痕動彈不得……這次必死無疑了……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懼,他淡淡一笑,帶著法朮的修長手指在紫雅身上輕輕抹過去——  

    天神們腳下踩著飛行器,停在房外。一名官位較高的神將上去敲門,房內的人問:  

    “什么事?”  

    “娘娘,有個不知好歹的小妖闖入禁園偷吃育神之果,被守衛發現之后逃竄到這邊來……懇請娘娘允許末將進房查看。”神將恭敬地問。  

    “哦?你覺得那小妖會在我房間里?”  

    “末將不敢……”神將趕緊道歉:“只是有護衛看見那小妖闖進了寢宮里,末將惟恐娘娘安危,特來查看而已……”  

    房里的人咯咯一笑,道:“那你們進來吧。”  

    神將帶著几名下屬進了房里,嗅覺靈敏的神犬在房間里嗅來嗅去。神將們不敢直視坐在床上的高貴天后,只能低著頭在房間里搜尋。一切看來都無異狀,除了……  

    大伙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集中到他們的天后娘娘手上,那位最高級的神將必恭必敬地彎著腰問天后:  

    “請問娘娘,您手上抱著的是……”  

    “啊?你說這小家伙?”艷麗無比的男性天后抱起他膝蓋上的黑色小貂,笑道:“這是我今天在花園里找到的,很可愛是不是?”  

    “呃……是……”神將無話可說,他不死心地環視四周,最終還是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來,他只好領著眾人告退了。  

    他們走遠了之后,天后的手指在小貂身上抹過,法朮解除,小貂恢復成黑色的狐狸。  

    “已經沒事了。”他笑著安慰紫雅,紫雅忍著痛楚勉強自己變回人形,在他身前跪下。  

    “娘娘的救命之恩,紫雅沒齒難忘……請受紫雅一拜……”  

    紫雅正要向他叩頭,天后娘娘卻把他扶了起來。  

    “紫雅言重了,這不算什么。”天后想疼愛自己的孩子似的順著他的頭發,問道:“為什么要偷吃育神之果?”  

    紫雅哽咽了一下,膽怯地回答:  

    “我……我想挽回變心的愛人……我想為他生個孩子……”  

    天后愣了一下,旋即一笑。  

    “你那個愛人還真有福氣,你吃下果實多久了?”  

    “還不到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這樣子你根本趕不回去呀……”天后低呼。  

    “那我怎么辦……”紫雅急得差點又要哭出來。  

    “不用怕,我知道一個捷徑,不過……”天后謹慎地道:“那個通道里布滿結界跟法咒,通過的時候會很辛苦。”  

    “我不怕,只要能盡快回去就行了。”  

    “那好,跟我來。”天后拉著他站到床邊,嘴里念了一句紫雅再熟悉不過的法咒,紫雅跟他手拉著手飛離窗戶。  

    天神的飛行咒語跟他們妖狐是一樣的嗎?紫雅邊飛邊困惑地想著。  

    天后帶著他飛到一個云霧稀薄的位置,這里下面的云朵是呈暗紫色的,而且云朵不斷地旋轉,形成了一個小漩渦,與天界別處大不一樣。  

    “就是這里,你快回去吧。”天后放開他的手。  

    紫雅不知道對方貴為天后為何肯委身幫助他,他一再道謝:  

    “謝謝您……真的很感謝您……”  

    天后搖搖頭。  

    “不必謝我,你快回去你愛人身邊吧。”  

    “是……我走了。”紫雅點點頭,縱身跳下云朵的漩渦里。  

    漩渦里的咒文立即將他包圍起來,紫雅只感覺一股將他全身撕裂的痛楚,他在旋風里轉得頭暈目眩,几乎要昏厥過去。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紫雅咬著牙,頑強地往下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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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浮幽界的天空閃爍著猛烈的紫色閃電,黑壓壓的樹林在光芒里忽隱忽現,王宮的屋頂也被閃光照亮了。  

    半躺在床上的黑灼感受到外面的異動,他警覺地坐了起來,正要去一看究竟,身旁的人兒立即伸手揪住他的銀色長頭。  

    “你上哪去?”衛霆氣鼓鼓地問。  

    “好像有人穿越混沌之壁了,我去外面看看……”  

    “不准!”衛霆霸道地喊:“你是想去找你那些男寵吧?”  

    “不是啦……”黑灼無力地回答,衛霆的占有欲太強了,叫他吃不消。  

    “你騙人!”  

    “我說不是,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去好了。”  

    “好。”衛霆馬上一骨碌爬起來,黑灼又好氣又好笑,跟著他一起穿上衣服。他們還沒有離開房間,侍衛已經跑到門外通報:  

    “稟告狐王,紫雅公子全身傷痕地回來了。”  

    黑灼聞言,快步過去打開門。  

    “他怎么了?”  

    “小人不清楚,紫雅公子從混沌之壁回來了,身上滿是傷痕,傷得很重……”  

    紫雅畢竟是黑灼的最寵之一,他受傷了黑灼也很緊張。黑灼顧不得衛霆不高興,跟著侍衛離開。  

    紫雅原本就受了重傷,穿越混沌之壁的時候又被雷電擊中,此刻連走路也困難,只能由仆人攙扶著走回房間里。黑灼趕到庭院外,沖過去抱住他。  

    “紫雅?你怎么會傷成這樣?”黑灼見了他虛弱的樣子,也是很心疼。他將紫雅橫抱起來,抱著他回房間。  

    紫雅吃下育神之果差不多滿一個時辰了,再不趕緊跟黑灼交合,一切都會付諸東流。他攀著黑灼的肩膀艱辛地說:  

    “大王……我到天界去……吃下育神之果了……”  

    “什么?”黑灼震驚地停下腳步來。  

    紫雅可憐兮兮地哀求他:  

    “大王……求求您抱我……求求您讓我為您誕下孩子……”  

    黑灼沉著臉,一聲不吭只顧加快腳步。紫雅在他懷里斷斷續續地說:  

    “差不多到時間了……請您答應我……求求您……”  

    黑灼走向紫雅臥室的腳步越來越快,衛霆在后面追了上來,蠻橫地將他攔下。  

    “你要帶他去哪里?”  

    “我以后再跟你解釋。”黑灼焦急地繞過他。  

    “不行!”衛霆撒潑地死命扯住他,“你要跟他做什么?!你還把不把我放眼里!”  

    黑灼懷里的紫雅喘得越來越厲害,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黑灼把心一橫,甩開衛霆的手。  

    “霆兒,不要讓我為難。”他說完后,不顧暴跳如雷的衛霆,抱著紫雅迅速回到房間里。  

    他把紫雅放到床上,動作輕柔地脫掉他的衣服。紫雅几乎哭出來,既因為喜悅也因為傷痛。黑灼問上他的唇,輕聲道:  

    “我會很溫柔的,放松點……”  

    紫雅又哭又笑地點頭,聽話地躺下去。黑灼擁著他熱吻,也將自己的衣物褪下。黑灼撫摸著他的全身,盡量避開他身上那黑黑紫紫的傷口。紫雅在吻與吻之間喟嘆,他好久沒有接受過這么充滿柔情的愛撫了……記得上一次被黑灼這么小心翼翼地疼愛,是在他初夜的時候……  

    想起兩人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的眼淚再次泛濫。黑灼抹去他的淚,沿著他的脖子吻下去,直到抵達下面那柔軟銷魂的入口……  

    黑灼伸出舌頭在xx的邊沿來回添弄,紫雅輕哼著,等待著他的進入。黑灼為免他勞累,破天荒地沒有讓床伴為自己口交,而是自己拿著欲望套弄。紫雅難耐地扭擺著小臀,期待著他的進入。黑灼把昂揚的yj抵在軟綿綿的洞口上,摩擦搓弄著那一開一合的誘人xx。  

    “快點……”紫雅禁不住開口要求,黑灼深吸一口氣,一手小心地把他修長的腿抬起架到肩膀上,另一手握著自己的凶器,對准入口腰杆一挺,直插進去。  

    巨大外物的侵入撞得紫雅眼冒金星,加上疼痛的折磨,他差點就要昏迷過去,但是為了完成交合,他頑強地將昏厥感壓下。  

    黑灼低嘆一聲,品味著自己的巨根被緊緊包裹在絲絨熱火里的感覺,他不忘伸出手包著紫雅腿間的欲望根源。一扯一搓,一揉一握,几個簡練的動作就讓紫雅的欲望被點燃,粉嫩的小性器在他手心里誠實地立起。  

    他開始了緩慢的沖刺,巨大的硬物在xx里進進出出,發出粘答的聲響。紫雅本能地收縮下體,把黑灼束緊,對方閉著眼發出舒服的喘息,下身越動越快。  

    “再緊一點……哦……夾住我……哦……”黑灼嘴里提出露骨的要求,開始狂野地搖擺抽插,紫雅紅艷的小嘴也不停逸出歡愉的低啜,每當那紫黑色的硬棒抽出的時候就配合地夾緊小臀,當它進入的時候又適時地放松好讓對方一插到底。  

    黑灼被弄得欲仙欲死,他好久沒有享受到這么契合的了。他進入的力度不斷加大,恨不得直達那狹窄甬道的頂部。  

    yj前端冒出的液體將交合的部位弄得粘稠不已,使得那噗哧噗哧的撞擊聲聽起來更加淫褻。  

    “快給我……啊……”紫雅迷糊中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讓黑灼釋放,他用力縮緊后庭,黑灼失控地吼叫起來,這一夾讓他徹底噴射了出來。  

    紫雅感受到几股高熱的暖流注射進自己體內之后,也呻吟著把欲望發泄出來……  

    紫雅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失去意識的,當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午時。他身上的愛欲痕跡已經被清除掉,且穿上了舒適的睡袍,一切都顯示出他接受了很體貼的照顧,只是空蕩蕩的房間讓他心里產生失落。  

    他醒來不久,宮里的御醫便過來給他治療傷口。紫雅受的几乎都是內傷,需要長時間的料理才能康復。  

    御醫給紫雅把脈的時候,紫雅曾好几次想問他:我到底懷孕了沒?不過他也知道不會這么快就知道結果,大祭司說至少要一個月才能確定,這段時間內,他只好安心等待。  

    養傷的日子里,黑灼都有來看他,陪他說話解悶。雖然每次逗留的時間都不久,但容易滿足的紫雅已經相當感動了。不過紫雅也不是反應遲鈍的呆瓜,他能敏感地察覺到黑灼跟他聊天時的心不在焉。后來紫雅聽仆人提起,黑灼為了他的事跟衛霆冷戰了,難怪他總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  

    在黑灼心目中,最在乎的終究還是衛霆吧?自己不過是因為“育神之果”的關系暫時引出他的關懷罷了,紫雅悲哀地想著,要是自己還是不能懷上黑灼的孩子,那么這一切也就會恢復原狀。但是,就算他真的懷上了,又能怎樣?黑灼關心的只是他的后代,紫雅始終得不到他的心。  

    紫雅也開始懷疑,自己千辛萬苦偷來育神之果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在他還沒有找到答案的時候,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御醫再次來給他檢查。黑灼陪在紫雅身旁,等待著御醫的把脈結果。  

    御醫謹慎地感覺著紫雅的脈搏,又仔細地看了看他身上獨特的精氣神,最后他放下紫雅的手喜悅地對兩人欠身。  

    “恭喜狐王,紫雅公子確實懷上小王子了。”之所以說小王子,是因為妖狐們生出男孩子的機會比女孩高出很多。  

    紫雅聽了,之前的憂郁一掃而空,他驚喜交加地捂著自己的小腹,什么名利地位相對于這個寶貴的小生命而言,都不值一提。  

    黑灼也是喜出望外,他開心地擁著紫雅入懷,下巴愛昵地摩娑著他的黑發。  

    “紫雅,辛苦你了……”  

    “不會。”紫雅激動又羞怯地搖頭,“要等孩子平安生下來,我才算完成任務。”  

    “嗯。”黑灼微笑著點頭,不忘詢問御醫:“孩子的情況怎樣?”  

    “暫時看來一切安好。”  

    “好的,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問題?”黑灼作為稱職的父親,必須給妻兒最周全的照料。  

    老御醫將紫雅懷孕期間的飲食休息都詳細交代了一遍,黑灼跟照顧紫雅的貼身仆人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并在心里牢牢記下。紫雅偷偷看著黑灼那副夾雜著緊張跟期待的准爸爸模樣,心里蕩漾著甜甜的幸福感。  

    紫雅被確診懷孕之后,那些跟他同一陣線的男寵都欣喜若狂,紫雅的成功無疑等同于他們的勝利。紫雅向來人緣好,很得同伴們的信任,大伙一直期望著他能成為后宮之首,那樣衛霆就再也沒有橫行的權利了。  

    當天晚上,黑灼為紫雅舉行了一個小宴會,并邀請了宮里剩余的所有男寵,衛霆也到場了。  

    大伙在花園里把酒同慶,載歌載舞,紫雅坐在黑灼旁邊的位置上,儼然一副皇后架勢。跟紫雅要好的男寵相繼上前祝酒,黑灼見紫雅有孕在身,不斷幫他擋酒,期間還一直噓寒問暖,生怕他著涼。男寵們看了不但不嫉妒,還陪著紫雅幸福地笑開來。衛霆自始至終都拉長了一張臉,一副別人欠他几百萬兩的樣子。  

    他悶不吭聲地坐在角落里喝酒,跟熱絡的氣氛格格不入。黑灼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但礙于眾人都在場,也不好丟下紫雅過去哄他。  

    一名男寵喝多了几杯,行為也放肆起來,他笑呵呵地走到紫雅面前,拉著他的手道:  

    “紫雅好哥哥,你真是我們的驕傲!我們以后的日子就全靠你了。”  

    “弟弟言重了。”紫雅好脾氣地微笑,  

    “你一定可以生下小王子的,到時候你就是咱們的‘狐后’了,大王您說對不對?”  

    黑灼瞄到衛霆越發陰沉的臉色,只好尷尬地應了聲:“嗯……”  

    “紫雅哥哥,我真替你高興,你當上皇后,我們就什么也不怕了!”那男寵越說越起勁,這邊,衛霆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看得出他正在強忍著怒氣。  

    “好弟弟喝多了,你先坐一下吧……”紫雅早已發現黑灼跟衛霆的臉色不好了,他很識大體地制止對方的胡言亂語。  

    其他男寵不是不會察言觀色,但他們存心就要激怒衛霆似的跟著插嘴:  

    “紫雅心地這么好,一定會得到幸福的,我們都支持你。”  

    “嗯,縱貫整個王宮,只有紫雅最合適當我們的狐后。”  

    “紫雅當王后,我一百個支持!”  

    “啊,對了對了,我們從現在就要改口了,不能再直接叫名字了,要叫王后對不對?來,我們來拜見王后。”有好事分子提出,其他人馬上附和:“對啊!”  

    紫雅難堪地低喊:“請大家別拿我開玩笑……”  

    其他人都齊刷刷地站起來,接著集體下跪齊聲喊道:“拜見王后,拜見大王……”  

    砰!一聲巨響。  

    大家不約而同地轉頭,就見衛霆怒火沖天地扔下酒杯,起身奔離。下一刻,黑灼跟著離座,扔下滿場的人追趕他而去。  

    大伙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面面相覷。紫雅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喉嚨涌起酸澀的味道。他勉強地對眾人笑道:  

    “對不起……既然大王不能陪我們了,那今天的宴會就此結束,好嗎?”  

    大家也知道這次玩過火了,他們都說著好,在紫雅的默許下逐漸離開。紫雅將善后的工作交給仆人,獨自向黑灼的寢室走去。  

    黑灼的房門半掩著,里面的爭吵聲毫無保留地傳出來。  

    “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嗚……”  

    “霆兒,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放開我!”  

    紫雅在門外偷窺,只見黑灼正抱著死命反抗的衛霆,琅蹌地往床上走去,衛霆大哭著猛捶黑灼的胸膛,嘴里罵咧咧著:  

    “我就是生不出孩子來怎樣!嗚……讓他生個夠好了!”  

    “霆兒,你別亂想,你生不生得出孩子來又怎樣?我根本不在乎啊。”黑灼又抱又親地哄他。  

    “你撒謊!你要是不在乎你干嘛跟那賤人這么親熱!”  

    “霆兒,別這樣,紫雅侍侯我五十多年了,而且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加上他為了我冒險偷入天界找育神之果……現在還懷上了我的骨肉,我不能對他置之不理啊!”  

    “那你立他當王后好了!你去啊!”  

    “霆兒,這王后的位置是非他莫屬了……”黑灼摟著他坐在床上,好言安慰道:“但是你要明白,我最愛的只有你啊,只有你是我真心愛的人。”  

    黑灼這番話像一道猛烈的雷電,把紫雅擊得全身麻痺。他頭腦頓時空白,僵硬地縮在門外。殘忍的話語繼續從他最愛的人口中吐露——  

    “我對紫雅只有責任而已,他對我付出了這么多……我不能忘恩負義啊……”  

    “你真的不愛他?”  

    “我說了我只愛你一個。”  

    “但是他們都瞧不起我……都欺負我……嗚……”  

    “霆兒乖,讓他們亂說好了,別去理他們。”  

    “那天有個賤人跑來取笑我,說我既生不出孩子來,壽命也短……根本比不上那個紫雅……嗚……嗚……”  

    “亂講!在我心目中你無人能及,是誰這么無禮?你告訴我讓我好好懲罰他。”  

    “我哪知道那家伙是誰!可是我總會變老變丑啊!到時候你就厭煩我了!嗚……”  

    “霆兒乖,別哭了,我有辦法可以讓你長生不老,等你滿二十歲之后,我就把我們的聖寶三瑾石給你……”  

    “什么三瑾石?”  

    “就是……”  

    后面的話紫雅再也聽不見了,他的耳朵里好像藏了一只吵鬧的蒼蠅,一直嗡嗡翁地叫,鬧得他頭腦發脹心情煩悶。  

    他捂著劇痛的胸口,舉步為艱地離開。  

    原來,他只是責任……  

    無論他怎么付出,黑灼愛的只有衛霆……  

    他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個王后的虛名……  

    紫雅毫無意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倒在床上,雙手按在肚子上。隔著一層皮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著,但是他的降臨并不是因為愛……  

    這不是愛的結晶,只是他一廂情愿的付出。而這些付出,換得的只是一句:我對他,只是責任……  

    紫雅無神地望著頭頂上看似飄渺的紗帳,默默地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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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御醫閉上眼,執著紫雅纖細的手腕,仔細地為他聽脈。黑灼摟著紫雅的肩膀,體貼又溫柔。只有紫雅是一副了無神氣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御醫放下他的手,恭敬地稟報:“大王,公子跟胎兒都很健康,只是有一點……”  

    “有一點什么?”准爸爸大為緊張,御醫忙擺手道:  

    “大王……老夫暫時不確定,不敢亂說,總之,目前來看并無異樣。”  

    “是嗎……”黑灼得以松一口氣,他讓仆人送御醫出去,自己則陪伴著紫雅。“你覺得怎樣了?”  

    他拉著紫雅的手,一同撫摸著對方依舊平坦的小腹。  

    “我覺得很好……”紫雅話語里帶著他難以察覺的苦澀,黑灼絮絮說道:  

    “聽下人說你最近胃口不好,雖然你平日單單吸取精氣就能維持力量,但是你要知道,而今你是一張口養著兩個人,寶寶能汲取的精氣有限,你要多吃食物補充……”  

    “嗯……”紫雅虛應著,無法為他的關懷而感動。  

    “我最近事忙,不能常來陪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  

    “嗯……”紫雅知道他忙的是什么事,下個月是衛霆的十八歲生日,黑灼要為他舉辦隆重的生日宴會,最近都在為這事操勞。  

    妖狐們擁有上千年的壽命,對這一年一度的生辰向來不重視。就連統領浮幽界的狐王黑灼也不過是在自己二百歲成年的時候舉行過壽宴,其他地位卑微的男寵就更不用說了,紫雅長這么大都沒有人為他辦過生日宴。  

    但是衛霆就是與眾不同,他是人類,有限的生命比金子還珍貴,他就是配得上黑灼出格的對待。  

    例行的身體檢查結束之后,黑灼巴不得趕緊告別紫雅,他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紫雅呆坐在床上,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再一次深刻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黑灼的責任……  

    紫雅彷徨地捂著自己的小腹,他真的要為那個不愛自己的人生孩子嗎……他真的要把自己變成那人傳宗接代的工具嗎……  

    他想要的不過是那人的真心,他想要的不過是那人深情的一眸……  

    但這些都是奢侈……就算他付出了生命,也達不到的一種奢侈。  

    好悲哀……他覺得好悲哀……悲哀得恨不得毀掉自己……  

    一個月之后  

    五光十色的花燈,姹紫嫣紅的綢帶,將王宮的露天宴會廳裝點得光鮮奪目。一身秀麗華服的衛霆依傍在高大俊朗的狐王身旁,俯視著底下的群臣。  

    各個妖狐族群的首領跟長老都參加了宴會,黑灼已然在整個浮幽界宣布,衛霆是他最重視的愛人。就算衛霆將來不能登上王后寶座,他僅次于黑灼的地位也無容置疑。  

    紫雅黯然地站在他們身后,靈魂仿佛脫離了這繁華的宴會廳。  

    在整個生日宴的過程中,紫雅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他食之無味地咀嚼著嘴里的人間佳肴——那是黑灼為了討好衛霆特意命廚子去人間界學回來的,坐在他對面的衛霆親昵地跟黑灼互相夾菜,不時耳語低笑,親密得旁若無人。  

    紫雅望著他們,感覺嘴巴里的食物都變成了苦黃連,好惡心……他好想吐……  

    紫雅放下筷子,捂著嘴巴強忍住嘔吐感,衛霆歡愉的笑聲讓他胸前越發苦悶。肚子里的寶寶仿佛在翻騰,又苦又酸的味道直涌上喉嚨。不行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失態的……紫雅惶恐地發現,他必須離席。  

    “大王,對不起,我身體不適……能否先行離開?”紫雅強打著精神請辭,顧著陪衛霆喝酒的黑灼沒有太分神去理會他,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紫雅捂著嘴快步離位,與几名前來敬酒的首領擦肩而過。  

    “恭喜狐王賀喜狐王。”長相粗豪的赤狐首領——羯丹,隱藏著眼里的險惡光芒,露出豪爽的笑容。  

    “多些赤王賞面。”黑灼不動聲色地領著衛霆起身回應,赤狐一族向來不服黑灼的統治,五十年前曾發動政變,當年的赤狐領頭正是羯丹的親哥哥,叛變的赤狐被黑灼殘忍地殲滅了,羯丹剛接任就對黑灼表現出高度的忠心。但黑灼不會對他掉以輕心,赤狐以狡猾凶殘聞名,不小心提防就會被他們反咬一口。  

    羯丹跟黑灼表面上熱絡地互相祝酒,兩人對彼此的猜忌心照不宣。羯丹跟黑灼喝了一杯,一雙敏銳的小眼盯住了一旁的衛霆,他親熱地問道:  

    “這位想必就是懷上小王子的紫雅公子了吧?”  

    衛霆一聽,馬上變了臉。這些受邀的賓客大都不清楚衛霆的身份,他們只聽說黑灼的一個男妾懷上了孩子,如今見衛霆如此受寵,就理所當然地把他跟紫雅聯想到一塊了。  

    黑灼摟著滿臉不高興的衛霆,笑著地給他們解釋:  

    “紫雅身體不適,先行離開了,我給諸位介紹,這位是衛霆公子,也就是今天的小壽星。”  

    “哦……”大家恍然大悟。羯丹收回前言,道:  

    “都怪我犯糊涂,衛霆公子請見諒,來,本王敬你一杯。”  

    衛霆向來受不得半點委屈,方才被對方如此冒犯,還哪會給羯丹好臉色看?他冷哼一聲,別開臉去,不接受對方的敬酒。黑灼趁羯丹發火之前適時化解,他拿過酒杯道:  

    “抱歉,霆兒酒量不好,我替他喝了吧。”  

    “呵呵……不要緊不要緊。”羯丹嘴上說著不要緊,一雙盯著衛霆的眼眸卻閃著寒光……  

    后宮的小花園里——  

    “嘔……嘔……”紫雅實在是沒來得及趕回房間,只得蹲在長廊外的小泥地里嘔吐不止。他難受極了,眼里盈滿痛苦與悲傷的淚水,直到剛才吃下的食物全數吐出了,他才得以平復。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害喜嗎?他擦去眼角的淚,恍惚地想著。他現在整天食欲不振精神低糜,再加上嘔吐暈眩……這難受的日子還要熬多久?  

    才平復不到一會兒,惡心感再度冒出來,紫雅捏著喉嚨又是一陣干吐。嘔吐感消失之后,紫雅呆坐在花園的石子路旁,院子里清爽的晚風讓他感覺舒適,他并不想立即回房間休息。  

    然而,吹風并不能讓他頭腦清醒,他無神地看著漆黑的夜空,耳朵里嗡鳴不已,腦袋里似乎有兩把聲音在爭吵——  

    紫雅你這笨蛋!為什么還想著給那個人生孩子?他根本不希罕你!早點醒悟吧!  

    不對,紫雅你要把孩子生下來,有了孩子的庇護,那個衛霆永遠也無法超越你!  

    說你笨還不認?孩子生出來還不是屬于黑灼的?你除了抱著一個王后的位置還能得到什么?  

    你胡說!黑灼一直期待著自己的繼承人,那個衛霆能給他嗎?只要你才能實現他的愿望,他一定會重新重視你的!  

    少做夢了!你還看不清事實?看看今晚的情況,黑灼最重視誰不是很明顯嗎?他眼里只有那個衛霆!你這輩子也別想他會看你一下!  

    不是的!不是的!把孩子生下來!你的命運會改變的!  

    別傻了!孩子根本無補于事!他不愛你就是不愛你!  

    “別吵了……求求你別吵了……”紫雅痛苦地捂著耳朵,低泣著跪在地上。  

    他現在終于能夠體會莫瑾那一心求死的感受了……付出了一切作為賭注,最后還是無法挽回愛人的心,只能飲恨地看著愛人跟新歡卿卿我我,這樣的日子,活著還有什么用……  

    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還是不能挽回敗局,接下來,還要繼續住在這座囚籠里,承受著精神跟肉體上的折磨……  

    一旁的長廊上傳來談話聲,宛如魔音一般貫穿紫雅的耳膜。  

    “霆兒又生氣了?”  

    “我沒有!”  

    “你看你,嘴巴都撅起來了,還說沒有?那人口無遮攔,你別跟他見怪了……”  

    “我說了我沒有嘛!反正我沒那本事!懷不上孩子!”  

    “又來了……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在意啊。”  

    “你不在意人家會在意!人家會笑我一個蛋也生不出來還敢獨占著你!我父王的妃子生不出孩子來,別人就會在背后這么取笑她!”  

    “唉……”  

    “哼,你唉什么?我難道說錯了?”  

    “你要是真的那么介意,我讓紫雅把孩子過繼給你好了……”  

    “你什么意思?”  

    “紫雅生下孩子之后,我讓你當孩子的義母好了……”  

    “呸,我才不希罕呢,再說了,義母又能代表什么?”  

    “那樣的話,孩子也可以叫你‘娘’啊,讓他一半時間跟你,另一半時間跟紫雅,你們都是孩子的娘親,這樣誰還敢說閑話?”  

    “你說得輕松,那個紫雅會答應嗎?”  

    “我說的話他會不答應嗎?兒子是我的,我愛說誰是他的娘都行……”  

    “我總覺得這樣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高興就行了。”  

    “哼……貧嘴。”  

    “不氣了吧?那就這么辦咯……來,寶貝親一下……”  

    “你討厭啦……”  

    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紫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好想死……他好想死……他不要把孩子生下來!他不要自己的孩子認情敵做“娘”!  

    為什么黑灼要這么對他?!為什么不但不愛他還要搶走他努力的成果?!他冒著喪命的危險偷得育神之果,最后得到的就是這個?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紫雅像患了失心瘋似的自言自語,“孩子是我的……我不會給你們的……你們休想搶我的孩子……”  

    他揪著自己凌亂的頭發,拖著腳步,神智不清地回到房間里。他站在房間中央,感覺天旋地轉,大阿福娃娃潔白的笑臉全部扭曲成猙獰的魔鬼面容,窗外的風聲幻化成惡魔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阿福娃娃們咧著血紅的嘴,邪惡地對著他大笑,大家都在笑他……大家都在看著他痛苦……  

    “啊……”紫雅呻吟著,使勁抱著頭,指甲深陷進頭皮里。“不准笑……你們這些可惡的家伙……不准笑我!”  

    他忽然發狂地大吼起來,沖過去將所有娃娃撥掉,一陣凌亂的碎裂聲,大阿福們的笑臉化為殘缺的碎片。  

    “呼……呼……呼……”紫雅跪在滿地的碎片中喘氣,他的眼睛凸了出來,臉色蒼白,表情陰森恐怖,仿佛被魔鬼附了身。  

    紫雅無意識地抓起一塊尖銳的碎片,跌跌撞撞地起身往外走去。昏暗的走廊也在扭曲,牆邊的燈火變成了野獸的眼睛,紫雅什么都聽不見,耳邊只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喘息聲。  

    他握著碎片的手因過度用力而被刮傷,鮮紅的血在他指縫間淌下,可他感覺不到痛楚,他只有繼續走,他不用想自己的目的地,一雙腳仿佛具有意識一般,繼續往前走。  

    紫雅的腦袋里亂哄哄地,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只知道他想毀滅,毀滅自己,毀滅一切……  

    雙腳停在了黑灼的臥室外面,里面一片靜謐。這時候,紫雅的精神忽然高度集中了起來,他的心是混亂的,觸感跟聽覺卻是極端敏銳。他聽到了衛霆均勻的呼吸聲隔著門板傳出來,他聽到了浴室里的水聲——黑灼每晚上床之前總要沐浴,這是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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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雅無聲無息地把門推開,在黑暗的環境中,他妖性的眼睛清楚辨析到床上的人。他握著頂端鋒利的碎片,一步步走過去,一步步接近在床上酣睡的人……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紫雅沒有任何預謀跟計划,他只是跟著腦袋里的聲音在行動。  

    殺了這可恨的人類,把他的咽喉割破,讓他死在這床上!  

    紫雅站在衛霆跟前,無神的眼瞳反射出對方安心的睡容。  

    動手吧……把銳利的碎片抵上他的喉嚨,隔開他的皮肉,讓他的血流光!  

    紫雅一手摸索上衛霆嬌嫩的咽喉,另一手上碎片的頂端已經抵了過去。對方的脈搏從指尖上傳來,仿佛跟自己的心跳融為一體。  

    手再壓進去,再壓進去一點你就能干掉他……耳朵里的聲音嘎然停止,紫雅混沌的意識好像逐漸明朗起來。  

    久久地,他都沒有動作。他就這么拿著那銳利的大阿福碎片,呆滯地站著。  

    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跑來這里做什么?  

    紫雅的手顫抖了一下,尖細的碎片跟著微微一動,划破了衛霆一點細嫩的皮膚,對方全身一震,猛然睜開眼,對上紫雅同樣震驚的眼眸。  

    “啊——!”衛霆失聲尖叫,紫雅嚇退了一大步,手上的利器脫手掉下。  

    下一刻,浴室的大門驟然打開,一抹強健的身影如暴風一般扑過來。紫雅的頭皮一陣痛楚,頭發被揪住。  

    “你……”黑灼看清他的臉之后也是滿臉震驚,衛霆的哭聲傳來:  

    “嗚……他割到我了!”  

    黑灼看到衛霆脖子上那道細小的血口子,再迅速低頭看著紫雅腳邊的凶器,他眼里噴出暴怒的火苗,一掌摑向紫雅慘白的臉——  

    啪!  

    紫雅整個被打飛出去,撞倒一旁的太師椅。衛霆驚慌地扑進黑灼懷里,黑灼緊抱著他安慰:“不怕不怕,沒事了……”  

    紫雅捂著一邊火辣紅腫的臉頰,艱難地爬起來,床上相擁的兩人立即戒備地瞪著他。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會狠毒至此……”黑灼痛心疾首地對他說,紫雅任由眼淚濡濕自己的臉,選擇沉默。  

    “紫雅,你太讓我傷心了。”黑灼既憤怒又失望地說。  

    是嗎……他讓他傷心了嗎……  

    紫雅嘴邊竟浮現出淒慘的笑意,黑灼見了他的笑,愈發惱怒。他放開衛霆,走到紫雅身前,毫不憐惜地揪著他的領口把他抽起來。  

    “要不是念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扔到神龍谷去……”  

    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怒容,紫雅仿佛產生了莫瑾死前的觸感。  

    他終于明白這種存心找死的瘋狂念頭是怎么來的了……這種時候,他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他淡淡笑道:  

    “請你馬上把我扔去神龍谷……我求你……”  

    黑灼嘴角抽搐著,他似乎要發火,可又忍耐了下來。最后,他把紫雅丟到地上,怒罵一句:  

    “休想稱心如意!”  

    當晚,紫雅被關進了一座偏僻的院落里。  

    夜風吹過蕭條的院子,殘敗的花草在風里搖曳,凋零的落葉被掩埋在冰冷的泥土里。紫雅的心,如同這座院落一般,空蕩蕩地,不帶一絲溫暖。  

    天際響起雷帝的轟鳴,一陣狂風過后,淅瀝瀝的雨水像豆子一般灑落,青嫩的小草在雨滴的拍打下彎腰低頭。萬物在雨水的洗滌下,仿佛展現出新的生機,浮幽界迎來了雨季。  

    黑灼邁著穩健的步伐,由几名官人撐著傘,護送著走到荒蕪的小院子里。他抬起頭望向二樓的露台,不出所料地找到那抹嬌弱的身影。  

    黑發少年半睜著空洞的美眸,隔著雨幕跟他對望。黑灼被他絕望的眼神惹得心煩意亂,他快步走進宅子里,登上樓梯。  

    少年背對著他,依舊保持著半依在欄杆上的姿態,他的黑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紗衣。黑灼不悅地走過去轉過他的身子,手掌下的肩膀瘦得叫人心疼,他的臉龐蒼白得一如冬夜里的冷月。  

    黑灼盯著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他懷孕已有五個月,可他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黑灼沉聲道:  

    “你可以不愛惜自己,可你別想連累我的孩子跟你一起受罪!”  

    紫雅深邃的黑眸波動了一下,淡粉紅的唇瓣倔強地抿緊。看著他掩飾不住的哀傷神色,黑灼的心沒來由地揪痛起來,他轉而責罵紫雅的貼身仆人:  

    “你是怎么照顧他的?看見他穿著這么單薄的衣服也不懂得拿毯子過來!”  

    仆人慌忙請罪,奔下去找毯子,黑灼不由分說地把紫雅抱起來,離開那個寒氣凜冽的露台。  

    他把他放在椅子上,接過仆人奉上的獸皮毯子蓋在他身上,紫雅像個木偶似的任他擺布。他兩人大眼看小眼,無言以對。黑灼低咒一聲,毛躁地將垂在眼前的劉海撩起,走到他對面坐下。  

    “你到底要怎樣?直說好了。”黑灼開腔。  

    紫雅咬著下唇,把眼光移到窗外,黑灼不滿地低喝:  

    “看著我,回答我。”  

    紫雅不得不轉頭面對他,黑灼等了好半晌也得不到他的回應,他不耐煩地說:  

    “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我已經給了你表達意見的權利,你確定你自己還要繼續沉默下去嗎?”  

    紫雅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氣,黯啞地回答:  

    “孩子是我的……”  

    “我當然知道是你的。”黑灼皺眉,“我有說過你不是孩子的親娘嗎?你自己該很清楚,我問你的不是這點,我要問你的是,為什么要傷害霆兒?”  

    紫雅危險地瞇起眼,似乎要捍衛自己一般加大按在肚子上的力度。黑灼繼續道:“我一直認為你是我所有男寵里最乖巧最溫柔的一個,我以為只有你可以跟霆兒和平相處,你一直都這么與人為善……我實在無法相信你會干出這種瘋狂的事情來!我對你太失望了!”  

    紫雅眼眶紅了一圈,咬著牙道:“抱歉讓大王失望了,我并不是你說的這種人,也不會勉強自己變成這種人……”  

    “你嘴巴挺利的,我以前居然沒發現。”黑灼冷冷一笑,“算我看錯人了,你跟莫瑾都是恨角色啊,無聲無息地忽然爆發,讓我防不勝防……”  

    聽他提起死去的莫瑾,紫雅更為惱火,一口悶氣憋在胸前無處發泄。他嚯地站起來,身上的毛毯隨之掉落。  

    “大王說我不要緊!但請大王明白一點,莫瑾對大王忠心耿耿絕無異心,是大王您一步一步把他逼向絕路的!”  

    “放肆!”黑灼喝道:“莫瑾他不自愛,怪得了誰?是他自己逼死自己的!”  

    “大王明知道壁洞妖狐的特性,為什么卻不能體諒他的苦處?”紫雅聲淚俱下地指控道:“大王以為他是出于興趣而跑去勾引別人的嗎?要不是忍無可忍他會這么鋌而走險嗎?您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痛苦?”  

    “或許你說得對,但是我后宮里的壁洞妖狐不止莫瑾一個,卻只有他如此膽大妄為,你又有何解釋?”  

    紫雅一時語塞,黑灼繼續逼問:  

    “還有,直到現在你依舊沒有給出我一個解釋,為什么要傷害霆兒?因為嫉妒嗎?你也太不知足了!你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孩子生下來之后我就要立即冊封你為王后了!這些都是霆兒望塵莫及的,你還要跑去嫉妒她?還要致他于死地?我真的看不出你是這樣狠毒的人!”  

    我不知足……?我狠毒……?衛霆對我望塵莫及?可笑!太可笑了!  

    紫雅好想仰天長笑,但他不但笑不出來,眼淚反而越掉越凶,他激動得牙根打顫,回答得語無倫次:  

    “孩子是我的!我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你休想把他搶走!”  

    “你到底在說什么?”  

    “孩子在我肚子里!他是我的!”紫雅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知道是你的!誰說不是你的了?”黑灼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我的就是我的!你別想把他分一半給衛霆!”  

    黑灼心頭一震,忽然有點心虛起來。  

    “你……你聽到我那天的話了……?”  

    紫雅嗚咽著繼續大吼大叫:  

    “他已經把你搶走了!為什么還要搶我的孩子!為了懷上寶寶我差點就死在天庭里,為什么他就可以毫不費勁地把寶寶分去一半!我付出的努力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討好他真的這么重要嗎?你自私!你太自私了!”  

    黑灼還算有點良知,銳氣驟減地說: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但是我也沒有要把孩子分去一半啊,我只是……只是讓他過繼給霆兒,而事實上孩子的親娘只有你啊……”  

    他自己說著說著也有點底氣不足,紫雅知道他說的跟實際情況根本是兩回事。要是衛霆提出想完全占有他的孩子,黑灼也一定會答應的!  

    紫雅流著淚,不信任地搖頭。  

    “你騙我……你騙我……只要他喜歡,你什么都會給他……就連我的孩子也是一樣……”  

    “好了,別再糾纏下去了,我答應你,不會搶走孩子,行了沒有?”黑灼失去耐性地說,紫雅卻還是搖頭。  

    “我不相信你……你眼里只有他一個……只要他高興就好……你根本不會理會我的感受……”  

    黑灼被他引得煩躁不已,他大吼道:  

    “就算是又怎樣?我是這里的王!孩子也是屬于我的,我說誰是他的娘誰就是!”  

    紫雅止住聲,淌下最后一滴淚水。他點點頭,絕望地說:“我明白了……”  

    黑灼還沒反應過來,他猛然轉身沖向一旁的桌子,肚子狠狠撞上突出的邊沿——  

    “紫雅!!”  

    痛楚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他捂著劇烈顫動的肚皮,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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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沒有一絲光線,沒有一滴聲響,他在黑暗中摸索著。  

    出口在哪里?我想離開這片黑暗……讓我離開……  

    一聲聲童稚的呼喚在漆黑里呼喚——“媽媽!媽媽!媽媽……”  

    在叫我嗎?這聲音在叫我嗎?  

    “寶寶……寶寶……”轉過身子,拼命尋找,“寶寶你在哪里……”  

    看不到,為什么我看不到!  

    “你在哪里?寶寶你在哪里?”急得流出眼淚來,一團模糊的景象從黑暗中浮現。  

    俊朗的帝王擁著趾高氣揚的新寵,他們懷里抱著一個宛如瓷娃娃一般可愛的嬰兒,嬰兒張著紅紅的小嘴,對抱著他的少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媽媽!媽媽……”  

    “不——!!”他失控地抱頭哭叫:“他不是你媽媽!他不是你媽媽!”  

    “媽媽媽媽……”寶寶依舊對著少年微笑,帝王摟著他們“母子”轉過身去。  

    “不要走!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求求你們還給我——!”他哭著喊著,拔足狂奔,奈何怎么也追不上去,那幸福的三人走向光明的出口,漸漸消失,只有他還留在淒苦的黑暗中……  

    “還給我……孩子是我的……還給我……”  

    失去血色的唇瓣吐露出悲淒的夢囈,可憐的人兒在睡夢中低泣,淚水沿著臉頰上未干的淚痕淌下。黑灼抹去他的淚,胸前泛起一波波心痛。  

    一旁的老御醫放下紫雅瘦小的手腕,稟告道:“大王,撞擊并沒有造成太壞的影響,公子跟胎兒都安好。”  

    黑灼沉沉應了聲“嗯。”,輕柔地將紫雅的手放回被子里。他吩咐仆人們:  

    “好好照顧他,公子醒來之后立即通知我。”  

    “遵命。”  

    黑灼帶著侍從離開,外面的雨已經停下。天上厚重的云層消散了,只有几朵稀薄的云霧在漂浮,但黑灼的心頭卻籠罩著烏云。紫雅的指責縈繞在腦際——  

    他已經把你搶走了!為什么還要搶我的孩子!為了懷上寶寶我差點就死在天庭里,為什么他就可以毫不費勁地把寶寶分去一半!我付出的努力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討好他真的這么重要嗎?你自私!你太自私了!  

    你騙我……你騙我……只要他喜歡,你什么都會給他……就連我的孩子也是一樣……  

    我不相信你……你眼里只有他一個……只要他高興就好……你根本不會理會我的感受……  

    黑灼煩惱地揉著額角,他過去確實太自私了,一直妄顧紫雅的感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跟衛霆談一下。  

    回到房間里,黑著臉的衛霆早已等待著他,看樣子准備又是一番吵鬧。  

    又來了……黑灼在心里無力地嘆息,衛霆是很可愛,而且充滿生機與活力,與那些只會對他卑躬屈膝的柔弱男寵不同,可他那不分青紅皂白的臭脾氣實在叫他吃不消……  

    “你去看他了?”衛霆啞著嗓子問,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個“他”是誰,兩人都心照不宣。黑灼思索著該如何向他解釋,他必須用最溫和的方式解決這件事,既不能開罪衛霆,也要維護紫雅的權益。  

    “是的,他身體不好,心情也差……我去陪一陪他。”  

    “他差一點就把我殺掉了!”衛霆指控:“你不處分他就算了!為什么還要處處袒護他?”  

    “我沒有處處袒護他,照顧他是我的責任,而且,我已經把他軟禁起來了,這還不算處罰嗎?”黑灼盡可能婉轉地回答。  

    “責任責任,責任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是不是?!”  

    “紫雅上次只是一時沖動,他以為你要搶走他的孩子,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來,我保証他以后不會再這樣……”  

    “你保証又有什么用?誰知道他下次什么時候又會跑來刺殺我!”  

    “他不會的,他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愿意相信他。”黑灼沉痛地說:“霆兒,你試著體會一下紫雅的感受吧,再不濟,也試著體會一下一個母親的感受吧……知道自己的親生骨肉會被搶走,任誰也會失控的……”  

    “你還說你沒有維護他!”衛霆泄憤地朝黑灼扔雜物,哭喊著:“反正你就是緊張孩子更甚于我!下次就讓他把我殺死在床上好了!”  

    “我不想跟你做意氣之爭。”黑灼顰著眉道:“我向你保証,我不會再讓紫雅有傷害你的機會,也請你多體諒他一下,你們都是我最重視的人,我希望你們都能安然無恙。”  

    衛霆聽到他將紫雅放在同一位置上,氣得直打哆嗦,但是他找不到自抬身價的話來反駁,只得惡狠狠地死瞪著黑灼,隨時准備爆發。可黑灼下面說的話如同火上加油:  

    “還有,雖然我上次說要把孩子過繼給你,但請原諒我不能兌現承諾。”  

    “什么……?”衛霆滿臉的晴天霹靂。  

    “紫雅太重視他的孩子了……他冒著生命危險取得育神之果,我們沒權利搶走他的努力成果。”  

    “你出爾反爾……”衛霆不可置信地含淚搖頭。  

    “我是迫不得已……”黑灼還沒說完,衛霆忽然舉起桌上的瓷器向他狠摔過去。  

    嘩啦嘩啦——!!瓷器在黑灼手臂上摔成無數碎片,散落一地。黑灼緩緩放下擋住臉部的手,陰沉地注視著衛霆——他要發怒了。  

    衛霆大吼一句:“大騙子!我最討厭你!”,接著狂奔出門外。外面的侍衛緊張地探問房里的黑灼:  

    “大王……要不要去追他……”  

    “讓他去吧。”黑灼冷聲說完,也隨即離開房間。  

    外面又飄起了大雨,今年的雨季來得特別凶猛。黑灼心里升起了不安的預感,他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將要發生……  

    在這滂沱的雨幕里,心靈的憂郁再也難以沉寂下來。  

    兩天之后,紫雅從昏睡中醒來,但是黑灼沒有來看他。因為汛期引起洪災,黑灼外出巡視去了。  

    紫雅自醒來之后就沒說過一句話,只是一直望著窗外的雨發呆。他一連几天滴水不進,就算他是擁有無窮精力的妖狐,也終有撐不下去的一天。但黑灼不在,下人們也束手無策。  

    腹中的胎兒一天天在長大,紫雅更加真切地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感覺到了他生命的脈動。他再一次深刻意識到自己母親的身份,然而他此刻只想舍棄這個身份,他不想生出一個注定要被搶走的孩子……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被硬生生奪去。每到夜里,他就禁不住抱著小腹啜泣。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風在嘆息,雨在,樹木在嘆息,小草也在嘆息……  

    災難的降臨總是叫人措手不及,黑灼出宮不到半個月,城里發生了叛變!赤狐族的首領羯丹終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伙同王城的侍衛長發動政變,他們趁著例行的長老會議,將所有官員拘禁了起來,逼他們廢除黑灼的首領權力,一些不從的人被當場殺害。  

    朝野頃刻間風云變色,一些效忠黑灼的族長帶著部隊從外攻打進來,與占據著王宮的羯丹展開長達三天的激戰。堅不可摧的城牆在戰斗中被摧毀,增援部隊從四面八方涌進來,羯丹這方處于劣勢,狡猾的赤狐首領把希望押在了弱勢的后宮官人身上。  

    他們帶著剩余的一百余人穿破保護后宮的結界,劫持了黑灼最疼愛的衛霆作為人質。衛霆的貼身侍衛被打死,手無搏雞之力的衛霆被架上了逃亡的馬車,其他男寵也不能幸免于難,有的被擒有的被殺。  

    當時,大腹便便的紫雅由兩名老官人護送著悄悄離開那座遭受搜查的小院子,他們巧妙地躲開了羯丹抓牙的追擊。  

    “紫雅公子,您挺住,我們要帶您去一個只有王族心腹才知道的祕道。”老官人扶著身懷六甲的紫雅,小跑著說道。紫雅臉色陰沉,一語不發。  

    “紫雅公子別擔心,狐王有先見之明,他早就交待過我們,發生危險的話一定要好好保護您跟小王子,你們母子一定可以脫險的……”另一名老官鼓勵地說,紫雅垂著頭,眼里閃爍著怪異的光芒……當他們正要從側門逃逸的時候,紫雅卻忽然掙脫了官人們枯老的手,往危險的反方向奔去——  

    “紫雅公子——紫雅公子——”老官人在后面焦急地叫喊著,紫雅充耳不聞,瘋狂地奔跑,與追兵不期而遇。  

    為首的叛兵瞧見他隆起的大肚子,馬上意識到他的身份。  

    “好啊,送上門來了!把他抓住!”  

    紫雅的反應極不尋常,他居然一動不動地束手就擒,仿佛是真的來送死一般,從后趕到的老官們只得眼睜睜看著他被押上馬。  

    那賊頭子高興地帶著紫雅去領功。  

    “報告赤王!末將抓住狐王的妻兒了!”  

    羯丹立即從馬車里探出頭來。“真的?快把他帶上來!”  

    紫雅被符咒繩綁著,帶上寬敞的馬車里,除了羯丹,衛霆也在此。衛霆見了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白痴!你不是逃了嗎?怎么被抓回來了?”  

    紫雅冷漠地瞧著他,依舊不吭聲。羯丹同時抓到他們兩人,得意得無法無天,他樂不可支地擁著被五花大綁的兩人,放聲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啊!狐王最寶貝的兩人都落我手上了!真是天助我也!”  

    “呸!”心高氣敖的衛霆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不知死活的狗賊!等著黑灼回來把你分尸吧!”  

    羯丹哪里容得他放肆?反手就是一記耳刮子抽過去,打得衛霆撞在馬車壁上。  

    “你才不知死活!現在是誰做主你還不清楚是不是?再多嘴老子就讓你嘗嘗我鞭子的厲害!”羯丹威脅地摸出腰間的荊棘皮鞭,皮鞭加上他的妖力,衛霆挨上一記都會一命嗚呼。奈何衛霆天性魯莽,受不得一點委屈,他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地亂吼亂叫:  

    “你來啊!我倒看你敢不敢!有種你就殺了我!”  

    “好家伙!你看我敢不敢!”羯丹被惹毛了,果真一鞭子甩了過去,鞭子往衛霆腦門直揮過來,他失聲尖叫:“啊!!”  

    紫雅也嚇得閉起眼睛——  

    咻嗒一聲,皮鞭驚險地掠過衛霆的臉頰,甩到了車頂上的油燈,油燈登時粉碎,要不是晃動的馬車讓衛霆摔倒,粉碎的恐怕就是他的腦袋了。  

    衛霆驚魂未定地縮在角落里,臉上傳來陣陣刺痛——光是鞭子造成的氣流就把他的臉頰划破了。  

    “呸!算你走運!老子這次先饒了你。”羯丹把皮鞭收回,探身到外面指揮下屬:“從后門出去!往沿河一帶走,盡快擺脫他們!”  

    “是——”  

    衛霆睜著驚慌的大眼,久久不能回神。馬車搖搖晃晃地前進,他蜷縮著身子,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紫雅漠然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好心地開口安慰他。  

    破敗的城牆彌漫著妖氣的余韻,士兵們在瓦礫中尋找生還的同伴,隨著一聲尖銳的鳴叫,几只長著巨大肉翅的鳥獸從天而降。  

    蓄著銀色長發的俊美帝王從鳥獸的背上一躍而下,領兵的族長們飛奔過去匯報:  

    “報告大王!羯丹一伙往東河岸邊逃去,我方已經派兵追捕。”  

    黑灼迅速地接過侍衛遞來的地圖,指揮道:“在他們到達河東分流處之前一定要攔下,分兩隊前后一起夾擊。”  

    “是!”  

    黑灼繼續指揮著追擊任務的展開,后宮的主管領著几個老官人,哭哭啼啼地越過人牆跑過來。  

    “大王!小人罪該萬死,紫雅公子跟衛霆公子都被惡賊綁走了!”  

    “什么?”黑灼大驚失色,“紫雅也被抓走了?我不是讓你們帶他去祕道嗎?”  

    負責保護紫雅的那兩個官人當場跪下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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