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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黑心經理最好命,手塚牛島我鄰居》作者:沉睡尼姑【完結+番外】

第96章 黑心經理第九十六天

  吃晚飯的時候, 各個學校的選手都混坐在了一起。

  「梟谷的雀田經理也很可愛啊!完全是可愛型可愛型!」虎捧著臉,面頰上浮現了紅暈。

  福永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 但看研磨的表情很痛苦, 想了想,從自己盤裡抓了半根玉米堵住虎的嘴。

  「孤爪同學好像不是很喜歡這種討論呢。」古森笑眯眯地問。

  「沒有不喜歡,只是沒什麼興趣。」

  宮侑遠遠聽見, 輕哼一聲。

  在他看來,音駒這個二傳手對什麼都沒興趣, 白白浪費了冷靜的大腦。

  明明可以做一個更強的二傳來著。

  虎吃完了玉米,又生龍活虎起來:「井闥山的經理是御姐型的哎, 真少見!不過又是另一種感覺啦~」

  宮治咽下嘴裡的五花肉, 慢條斯理地補充:「梟谷的另一個經理其實也是御姐系的。」

  原本對青春期的孩子們來說, 無論男女, 討論同齡異性都是很常見的事。

  但不知道誰在這場甜美與御姐系的鬥爭中提到了一個令人震撼的名字——

  「德久學姐也長得很漂亮!雖然沒有很高,但比例很協調,骨相怎麼看怎麼美,臉只有我拳頭這麼小......」

  虎眉飛色舞地說著,沒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有的人安靜是因為不熟,比如宮治,比如研磨;

  有的人安靜純粹是因為不敢出聲, 比如已經看到英美裡朝這邊走來的白布和川西。

  一年級在靠近食堂門口的一張長桌上吃飯, 英美裡則跟教練們在另一張桌上吃飯。

  她端著餐盤走白布旁邊,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在他桌邊敲了敲。

  白布立刻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抬頭問:「學姐, 有什麼事嗎?」

  這家伙自從那天被她撞破丟臉場面後逐漸也放飛自我, 變得相當直白坦誠,看英美裡的目光堪比看低配牛島。

  「一會兒你幫我通知一下大家,第一體育館要清潔,開會的地點改到第三體育館。」

  白布點點頭,目光熾熱:「還有什麼我能做的嗎學姐?」

  英美裡搖搖頭。

  她環視一圈,這一桌的小朋友絕大部分都是跟白布一樣的一年級。

  哇哦,好多熟人,可惜她現在的人設是跟這群人素不相識。

  英美裡只能向佐久早和古森點了點頭,隨後就端著餐盤離開了。

  她走後,古森立刻躍躍欲試地問:「開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白布剛剛還精神百倍的臉一下垮了下來,恢復到平時的平淡:「對。按照慣例,晚上要開經驗大會。」

  「經驗大會?這是什麼?」宮侑直接問了出來。

  回答他的是坐在對面的川西:「就是每天總結一下今天比賽當中的失誤,然後──」

  「然後?」虎在旁邊問追問。

  佐久早悠悠回答:「然後被學姐用平淡的語氣指出所有你能想到的或想不到的毛病。」

  他說完,川西就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以前不好的回憶,還是今晚即將遭遇的暴風雨。

  今天他狀態不太好!川西眼淚汪汪,學姐三言兩語就能批死他TAT

  白布環視一圈,暗自點頭。

  很好,川西誇張的表現讓所有人心生恐懼。

  接下來應該沒有人會對他們的經驗大會產生好奇了。開玩笑,這可是白鳥澤特產!其他學校的就不要來摻一腳了!

  結果吃完飯回宿舍,白布川西兩人換了衣服走到第三體育館門口,那裡已經整整齊齊蹲了一排一年級小蘿蔔丁。

  白布面無表情:「你們在這裡干嘛?」

  宮侑笑得很甜蜜:「來旁聽啊~我們今天也打了比賽,也有很多經驗要總結要分享嘛~」

  他一口蕩漾的關西腔,聽得旁邊佐久早直發抖,一把抓過古森擋在自己面前。

  古森一驚:「怎麼了?」

  佐久早:「阻攔輕浮病菌。」

  古森:「......你對我可真好。」

  白布攔不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整天傻樂的川西帶著一串一年級走進第三體育館。

  白鳥澤的選手已經在裡面排排坐好了。場地中央的球網被卷起來,英美裡拉了個小白板站在另一端,能毫無障礙地諷刺所有總結寫得不到位的選手。

  看見一串小蘿蔔跟著白布和川西走進來,她挑了挑眉:「這是怎麼回事?無家可歸了都?」

  已經熟悉她風格的佐久早和古森能心平氣和地無視她亂七八糟的問話,但宮侑宮治兩只小狐狸和音駒的三只小貓都有些吃驚。

  在傳言裡,白鳥澤的德久英美裡此人大概有兩種形像:一種是凶殘冷酷暴力、說一不二的鐵面帝王,又被譽為白鳥澤魔女;

  另一種則不那麼流行。說她是仗著學生會會長身份,將自己硬塞進社團裡混功勞的。

  當然後者要打破也很簡單。但凡跟白鳥澤打過一次比賽,都能體會到這位每次暫停叫得有多精准、每一次指導能給球隊帶來多強烈的變化。

  有時候,她對局勢的預判甚至比場上的選手還要精准。

  正因為把後一種猜想摒棄了,所有沒見過她的人對英美裡的印像就只剩下前一種——暴君。

  運動社團是很容易出現暴君的。實力至上嘛,不難理解。

  但一個異性經理在男子排球部當上了暴君,讓人很難不去猜想她是不是天生性格就強硬蠻橫。

  「強硬蠻橫?」虎盲目支持,「怎麼可能!完全看不出來啊!學姐一看就通情達理、溫柔動人......」

  研磨擺擺手,阻止了福永試圖將他扔出去的動作。

  此時他們已經跟白鳥澤的選手挨在一起坐下,所有人盤腿坐在體育館的木地板上聽英美裡授課。

  經驗大會的模式參考了很早之前英美裡辦過的合宿,首先要求每個人每天飯後寫一個簡短的報告消食。

  字數也不多,四五百字簡要概括一下今天出現的問題和最大的進步,最後展望一下明天的目標。

  當然,不可缺少的環節就是公開處刑。

  「瀨見和山形今天寫得很用心。怎麼,昨天挨罵了,今天就學乖了?」

  英美裡在小白板上兩人名字下面各畫了一朵小紅花,「看來每天都不能少罵你們。」

  白板上羅列的一整排名字下,小紅花最多的是中目。

  這位三年級WS每天總結都很用心,進步也肉眼可見。

  瀨見流著寬面條淚搖頭。他又不是抖M!完全不想挨罵的好嗎?

  英美裡無視了他的眼淚,點名下一個:「牛島同學,嗯,今天至少寫的是人話。也給你一朵花。」

  要說以前牛島交上來的經驗報告有多可怕,簡言之就是一整張A4紙最多寫三行。

  第一行:今天的問題——得不了分;

  第二行:最大的進步——得了不少分;

  第三行:明天的目標——得更多的分;

  現在好歹有個主謂賓句式了。英美裡很滿意,但該吐的槽還是要吐的:「什麼叫『明天的目標是讓木兔啞口無言』?」

  她說完,底下盤腿坐著的一群人開始稀稀疏疏地冒出憋不住的笑聲。

  按字面意思理解,應該是牛島有心要跟木兔一分高下。

  但對他略有一些了解的都知道,多半不是。

  ──這家伙應該又用錯成語了。

  所有人難得默契地想。

  英美裡面無表情:「嫌他吵你可以說『讓木兔安靜一些』,『啞口無言』形容理屈詞窮,無話可說,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安靜。」

  說著,視線落在牛島身上:「你,明白的干活?」

  牛島點點頭:「明天我直接去梟谷找他說。」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感情變得這麼好了?還直接去梟谷......

  說到這兒英美裡想起來,梟谷的話,今年赤葦也是一年級啊。

  她看了一圈,下巴點了點白布,問:「梟谷的赤葦和稻荷崎的角名沒跟你們一起嗎?搞什麼,小團體啊?」

  研磨冷靜地解答:「赤葦同學晚上吃飯的時候沒有跟我們一起,所以不知道學姐有開小灶。」

  宮治跟著慢吞吞補充:「角名每天吃完飯要散步,明天會來的。」

  福永學舌:「散步!健康!」

  啊,好可愛!可愛的貓貓!英美裡在心裡捧臉。

  一般來說烏野廚對音駒的印像都是蠻好的,對梟谷印像也不會差。

  說到底排球少年裡又不存在那種你死我活的反派,最多就是青城和白鳥澤兩個宮城攔路虎讓人偶爾心絞痛。

  呵呵,現在她也是心絞痛的病源之一了。

  英美裡搖頭,繼續處理手上的每日報告。

  講得差不多後,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隨機抽幾個幸運聽眾上台做分享。

  她掃了一眼木地板上排排坐的蘿蔔頭們,忽然微笑起來。

  熟知她本性的白鳥澤眾人和佐久早古森忍不住向後挪動,運動鞋在木板木地板上蹭出『嘶啦』的聲音。

  其他人有樣學樣,也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的宮侑留在原地,反而像是他獨自往前進了一步一樣。

  宮侑左看右看:「怎麼了這是?突然搞什麼大撤退啊?」

  白布憐憫的眼神落在他臉上,下一秒就聽見台上英美裡笑盈盈的聲音:「好的,那就請宮侑同學上台,講一講今天在比賽裡遇到的困難和解決的辦法吧。」

  宮侑:「啊???」


第97章 黑心經理第九十七天

  第二天一早, 所有人在第一體育館集合。

  每天練習賽對戰的隊伍是抽簽決定的,今天好死不死, 又抽到稻荷崎。

  「這麼一說, 真有點宿敵的味道了。」釜原摘下手腕上的負重,趴在升谷肩膀上氣若游絲。

  「還宿敵呢。」升谷笑了一聲,回想起昨晚稻荷崎那個囂張又倒霉的一年級, 「人家比你利索多了,至少還能跟英美裡有來有回。」

  雖然是他單方面地來, 英美裡單方面地回。

  昨晚的經驗大會,英美裡點了宮侑上來發表自我剖析。

  他沒什麼可說的, 只能談起昨天稻荷崎和井闥山的練習賽。

  「首先, 我在這場比賽當中犯的最大錯誤, 就是我太相信我的倒霉弟弟宮治了。」

  他義正言辭:「沒想到他不能下球!打得那麼爛!」

  宮治咬牙切齒, 擼起外套袖子就要打人。

  古森笑眯眯地抱住他胳膊:「治君,算了算了——」

  英美裡順著他的講述翻開自己的筆記,「嗯,准確來說,你的失誤不是因為給宮治太多球,而是給了宮治太多不到位的球。」

  宮侑僵硬扭頭:「什麼?」

  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說過傳球不到位了......

  「也就是說,你的傳球意圖被井闥山的MB和網前的飯綱完全識破了。所以無論你傳給誰, 他們的攔網都能飛速集結到位。」

  英美裡半點面子不給, 語氣平淡:「攻手沒有空當,當然很難下球得分。」

  宮治在下邊坐著, 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阿侑就被人治得死死的, 還真是少見。

  宮侑原地愣了一會兒, 儼然已經忘了自己還在台上做分享, 追問道:「那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阿蘭和大耳學長的得分率還是在水准以上?這難道不能證明是宮治那白痴自己的問題嗎?」

  宮治笑不出來了,目光利劍一樣扎向自己的雙胞胎哥哥。

  這該死的蠢豬在說什麼啊?

  「你要這麼說的話......」英美裡敲了敲硬殼墊板,「當然要把很多其他的因素考慮進去,一方面大耳選手的身體素質天然具有優勢,作為MB,他比井闥山的MB都還要高上一截。」

  「昨天練習賽裡,他的扣球光是超手的幾率就有50%。超手如果還不能得分,我想你們也不會把他放進首發名單了。至於尾白——」*

  英美裡掃了宮治一眼:「也許確實有兩個攻手實力差距的問題,但是......」

  「你在傳球的時候,難道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她說著,抬眼看向宮侑。

  宮侑被她一看,頓時有一種渾身過電的感覺。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很奇怪,說不上來的酥麻......

  他想不出答案,一時只能傻乎乎地『啊』了一聲。

  「也就是說,你心裡將尾白認定成了王牌,所以會挑更好的時機、更完美的空檔把球給他。」

  英美裡合上本子:「其他的球就看情況分配給其他的攻手。你的托球已經給出了暗示,這之後無論是宮治還是尾白,也很難再多做點什麼了吧。」

  宮侑還是那副傻乎乎的表情,被看不下去的宮治一路拖下台。

  回想起來,英美裡長嘆一聲。

  如果她早知道今天又要跟稻荷崎比賽,昨天她就不會說那麼多。又不是菩薩!就算要說也要等今天比完了再說吧!

  「今天英美裡大人打算怎麼發威?那小子可是挑釁到你臉上來了。」

  天童神出鬼沒地在她旁邊坐下,「不過我倒是很能理解他。畢竟第一天我們打得一般,昨晚你又把他訓的一愣一愣的,難免會覺得你在藏拙吧。」

  他說的是宮侑在經驗大會結束散場之前,特意找到英美裡說的話。

  這廝一開口,就完全看不出剛才被訓得呆愣的神情:「德久學姐明明能夠把場上的局勢把握到這種地步,所以第一天的比賽您應該沒有用全力吧?是因為練習賽所以偷懶了嗎?」

  這下英美裡也愣了。

  她不愣不行啊!實在是自從她高一下學期開始,帶著白鳥澤接連出征全國之後,已經很少遇上有人用這種挑釁的口吻跟她說話了。

  一般來說面對這種有地位有成績傍身的牛x人物,眾人的揣測或多或少都會往隱世高人的方向走。

  譬如她今天沒有過多指導,是不是想要考驗我們?譬如她今天話比較少,是不是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讓人生不如死?

  這種一上來就懷疑她是不是在偷懶的言論,自從瀨見陷入跟白布爭奪首發的煩惱後,已經很少聽到了。

  英美裡當即就笑了,笑得春花燦爛熱情洋溢,笑得還沒走的佐久早一個勁兒抱住腿把自己蜷成一團。

  「當然沒有。只是一些必要的觀察而已,真希望有機會能向你證明這一點~」

  還用上了一點陰陽怪氣的翻譯腔。

  不過機會嘛,這不說來就來了?

  英美裡翻出昨天跟稻荷崎打練習賽用的記錄本,衝著自家正選們慢吞吞地勾起嘴角。

  「有、有話好說!」中目的聲音都在發抖,「知道你昨天被稻荷崎的小子氣著了,今天就把場子給你找回來,你、你冷靜一點......」

  天童:「學長,你才該冷靜一點。英美裡是普通高中生,不是什麼歹徒......」

  中目瞪他:「什麼歹徒?你小子會不會說話?這是一種尊敬,是一種呵護,是一種急英美裡所急!」

  說完又衝英美裡露出禮貌的笑臉:「作為我們白鳥澤寶貴的經理優秀的助理教練,有的小事根本沒必要讓英美裡操心嘛!對不對!」

  趁他們聊得熱火朝天,英美裡去給自己接了杯熱水。

  回來的路上,遇見這個時間段正在輪空的音駒。

  頭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發膠的黑尾絲滑地打招呼:「嗨,德久~我聽研磨說,你們白鳥澤有開經驗大會的慣例?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帶上我們?」

  他做作地看了一眼自家前輩,將手擋在嘴邊小聲說,「或者只帶上我們幾個一二年級就好了。」

  這種小事英美裡一向是獨攬大權。她點點頭,沒什麼所謂:「好啊,當然可以。我們一般吃完飯......八點左右開始?差不多這個時候到第三體育館來就行了。」

  黑尾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

  旁邊研磨沒說話,卻一直盯著英美裡。後者察覺到他的視線,歪頭問:「孤爪同學有什麼事嗎?」

  研磨抽了抽鼻子,搖頭不說話。

  等三人錯開走遠,研磨卻突然問:「小黑,你說德久學姐會打游戲嗎?」

  黑尾:「哈?」

  他不可思議:「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研磨聳肩:「就是感覺。她身上有會打游戲的人才有的味道。」

  黑尾:「游戲卡帶的味道嗎?會不會是被她折磨過的人天天哀嚎,所以和游戲卡帶一樣苦?」

  研磨白他一眼:「不要這樣說游戲卡帶,我會生氣。」

  比賽當然是不會等英美裡到了再開始的,畢竟還有鷲匠老師坐鎮。

  她走回場邊的時候,第一局已經打到10-12,稻荷崎領先。

  鷲匠正在翻她的本子,看見人回來了,問她:「那對雙胞胎的狀態你了解得怎麼樣了?」

  對於排球隊伍來說,隊伍裡哪怕只變動一個人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何況今年這些戰隊各個都多了許多新鮮血液。

  稻荷崎的這對雙胞胎兄弟並不只是意味著兩個新人選手,而是意味著他們多了無數種新鮮的搭配和輪換辦法。

  好在合宿裡的練習賽並不僅僅是為了提高自身,更能夠提前了解這些終究會在全國性大賽上對戰的重要對手。

  英美裡托著下巴,欣賞宮侑角度刁鑽到不可思議的上手傳球。

  緊接著宮治便從後排跳起進攻,有力地避開了攔網,重扣得分。

  比分便在這對雙胞胎兄弟毫無空隙的密切配合下來到13-10,稻荷崎領先白鳥澤三分。

  「很厲害。」她說,「不過應該沒有我厲害。」

  說完,思索片刻,還自我認同地點點頭:「確實沒有。」

  鷲匠:……

  鷲匠:我就多余問你。

  第一局打到局末,保持著三分的差距,22-25被稻荷崎贏下。

  直到結束,白鳥澤教練席也沒有過多干預比賽走向。但剛一打完,英美裡便將人叫到自己面前。

  這樣那樣,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

  她喝了口水,滋潤干澀的喉嚨:「除了剛剛說到的以外,剩下的其他問題就是我們平時面對稻荷崎時遇到過的問題、處理過的問題、已經解決的問題。」

  她微笑了一下:「我不喜歡再□□復解答同一個問題,你們都知道吧。」

  老天爺......誰能讓她別笑了......

  所有人一邊想著,一邊整齊劃一地答:「明白!」

  「哇,對面真是氣勢十足啊~」

  宮侑將視線收回,單手抓起排球向場上走去,「走吧!我們可不能真讓他們得意起來,對不對?」

  第二局很快開始,稻荷崎依然牢牢占據著上風,維持著3到4分的領先優勢。

  看上去分數差不大,不像有的比賽能打出7、8分的差距,但這畢竟是練習賽,稻荷崎的選手都清楚自己還沒有盡全力。

  宮侑活動了一下手指,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如果說第一天對戰白鳥澤的比賽還是在觀察階段,昨晚英美裡一針見血的點評讓他又有了些興趣。

  但今天的比賽實在打得乏味,沒意思極了。

  他看了一眼宮治,後者雖然心領神會地點頭,但表情相當嫌棄。

  什麼嘛!這家伙......宮侑氣呼呼地接過球。

  不過也沒關系。他想。

  拉伸了一下側腰,宮侑抱著球走向底線,准備發球。

  ——只要有他跟宮治在,稻荷崎就不是現在的白鳥澤能夠匹敵的。

  「六步,是大力跳發!」

  山形魚躍將球救起,但因為發球力氣太大,這個球直接被墊過網。

  「機會球!」尾白喊了一聲。

  三年級的自由人學長將球墊到宮侑最舒服的位置。

  「阿治。」宮侑手指一撥,球便輕巧地飛了出去。

  令人回不過神的進攻速度,宮治將球扣下。

  稻荷崎再下一分,分差拉大到5分。

  「嘖嘖嘖,還真是悲慘啊。」宮侑看了眼攔網不及時的升谷,「學長,下次要更快一點才行哦~」

  升谷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我本來以為白布就夠欠揍的了!但這家伙顯然更欠揍吧!」

  天童在旁邊捧腹大笑半天,擦干淨眼淚拍拍他:「學長、學長別忘了,英美裡說過——」

  再次輪到宮侑發球,威力依然不減。

  盡管這一次白鳥澤接得相對較好,但進攻組織得不強力,對於稻荷崎來說又是一次良機。

  「阿治!」宮侑再次選擇了左翼的宮治。

  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偏愛這一點進攻,而是因為......

  「真是惡劣的家伙。」研磨在場外搖頭,「他是故意的吧?白鳥澤對雙胞胎這種心領神會默契十足的進攻模式好像沒有辦法,因為比其他WS的攻擊更快。」

  「而且剛剛拿下那個球之後,宮侑有意挑釁,就是為了讓對方焦躁,進而鋪墊第二個球。」

  黑尾挑眉:「你聽上去很欣賞他的做法。」

  研磨不滿:「怎麼會啊?這種陰險的辦法,我學不來的~」

  但,『砰』的一聲,兩人向場上看去,表情均是一變。

  只見宮侑與宮治原本毫無破綻的雙胞胎快攻,被升谷伸直手臂輕松攔下。

  「噢噢——完全像英美裡說的那樣,很好攔嘛!」

  升谷擠眉弄眼地笑起來,把那張白鳥澤一眾女生票選的夢中情人臉氣質毀得一干二淨。

  英美裡在場外不忍直視地捂臉。

  鷲匠:「那不是你教他的嗎?」

  英美裡:「是倒是......」

  鷲匠:「那你捂什麼臉?」

  英美裡:「就只是感到丟臉而已......」

  *

  時間倒轉,第二局比賽開始前。

  第一局剛剛打完,所有選手在白鳥澤教練席前圍出一個不規則的半圓。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這個世界上優秀的二傳有很多,默契十足的二傳和主攻的組合也有很多。」

  英美裡豎起一根手指:「我們要承認,對面在這兩點上已經擁有一定的優勢,而不是一味地去抱怨他們借助了雙胞胎的特性,這於事無補。」

  說到這裡,她瞥了一眼對面樂呵呵的宮侑。

  「根據這兩天的數據來看,宮侑在有充分把握的時候,偏向於使用宮治進攻。」

  「所以我們要先給他構造一個『有充分把握』的環境——」

  【「學長,下次要更快一點才行哦~」】

  英美裡看向升谷:「到了這一步,學長就可以單獨盯防宮治了,沒問題吧?」

  升谷眨眼:「應該可以。但宮治雖然是WS,進攻速度卻很快,跟MB有的一拼......」

  英美裡慢吞吞道:「對啊,他可是WS啊。」

  升谷原本還沒理解,直到看見天童用手在頭頂比劃兩下,這才眼睛一亮:「對啊!他是WS啊!不是MB,沒有足夠超手的身高和足夠敏捷的反應神經!」

  他說著說著興奮起來:「而且宮侑喜歡跟他打快攻,更限制了他助跑起跳的時間!這樣的話......」

  【「噢噢——完全像英美裡說的那樣,很好攔嘛!」】

  「25-21!」充當裁判的稻荷崎教練舉起右手,「白鳥澤勝利,總比分1-1!」

  第二局被白鳥澤一鼓作氣拿下。

  練習賽三局兩勝,也就是說,誰贏了接下來這一局,誰就贏了今天的對戰。

  沒有時間去追究責任,第三局比賽立刻開始。牛島一記強勁的發球打亂稻荷崎的一傳,球的落點相當糟糕,距離宮侑至少還有四五步。

  不過......宮侑眼珠一轉。

  他沒有出聲,但他清楚地知道宮治此時此刻跟他想的東西絕對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果然,他那個勉強沒掉鏈子的弟弟原地起跳,精巧的一記背飛,球送到大耳學長手下,緊接著——

  再次被狠狠攔死了。

  對面那個紅頭發學長搖頭晃腦的樣子在宮侑眼裡真夠欠揍:「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又攔住了~」

  天童兩大步走到網前,叉著腰得意洋洋:「緊急情況下會選擇讓宮治君做二傳的模式,嗯嗯,看來雙胞胎組合也沒有什麼值得忌憚的嘛!很好看破嘛!

  宮侑大怒,氣勢洶洶地拽著宮治往後長走,跟學長們商議對策。

  片刻後,重整旗鼓回到自己的站位。

  觀賽的梟谷和井闥山紛紛打起精神,認為稻荷崎應該要開始絕地反撲了。

  但沒想到絕地是絕地,卻連一點水花都沒撲棱出來。

  佐久早直言:「宮侑和宮治的配合突然開始頻頻失誤了。」

  赤葦皺眉:「不對,不僅僅是和宮治的配合。」

  古森站在他旁邊,饒有興味地看著場上的變化:「而是他和所有人的配合都開始出現空檔了。」

  剛剛結束跟梟谷的比賽,井闥山教練抱著手臂,同樣關注著白鳥澤-稻荷崎場中的動靜:「哎呀呀,想做的話也是能做到的嘛。」

  只不過......

  他的視線在白鳥澤的瀨見身上轉了一圈。

  井闥山自己的二傳當然不用說,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飯綱;剛剛跟他們對打的梟谷,今年的二傳雖然是一年級新生,但技術成熟頭腦冷靜,對整支隊伍局面的把控也出人意料地精准。

  音駒的二傳目前還是他們的三年級,水平不突出,暫且不說;但稻荷崎的宮侑偏偏又是一個天賦卓絕的怪物。

  如果白鳥澤不想曇花一現,拿一個冠軍就心滿意足,而是還有無限野心的話......

  他的腳尖不自覺為這場白鳥澤對戰稻荷崎的比賽打著節奏。

  白鳥澤,還要在二傳身上下點功夫才行。

  但無論怎麼說,眼下這場練習賽,是白鳥澤贏了。

  井闥山的教練笑著搖頭,那個小姑娘,還真是有一手。

  「噗噗——就像英美裡說的那樣:首先攻克雙胞胎模式下宮治的快攻,讓弟弟君變成一名普通的WS;其次攻克手忙腳亂時,宮治小朋友二傳的模式~」

  天童做出一個展翅欲飛的姿勢:「最後,宮侑同學自然而然地就急躁起來了呢,心髒啪嗒啪嗒狂跳的聲音,我都聽見啦!」

  宮侑微張著嘴,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是,但是......德久學姐——?」

  這個名字包含了他無數的疑惑不解。

  她是怎麼想到的?她怎麼能想到這麼多?她怎麼能保證場上的局勢一定按照她規劃的走向一步一步進行?她到底......是什麼生物啊?

  宮侑想知道的太多太多。

  但白鳥澤眾人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紛紛歡天喜地衝到教練席跟英美裡邀功去了。

  「對面雖然進攻的時候很強勢,一旦被擊潰了也還是蠻脆弱哦。」

  升谷掛著毛巾伸了個懶腰,接過替補選手遞來的水杯,「怎麼了?你在看什麼?」

  那是因為別人能控場的壓根沒上場,英美裡想。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稻荷崎替補席的北信介身上。

  北似有所感,也抬頭朝她這裡看過來,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啊,正常人。

  英美裡感慨,一部作品裡正常人不能超過一個是吧。打網球的只有白石,打排球的就只有北是吧!

  哦不,說起來大地也是正常人,只是她沒有這個福分......

  升谷沒得到她的回應,也不在意,反而更加津津有味地念叨起來:「不過稻荷崎那個二傳看上去脾氣不怎麼好呀。會不會今天晚上干脆鬧別扭,不來開會了?」

  英美裡心想那就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她又不是幼兒園托管老師,少帶一個是一個。

  結果沒想到宮侑今天不僅來了,而且來得更早了。

  這回把昨天沒到的角名和赤葦也一起捎帶過來,一群蘿蔔頭甚至排好了座位表。

  不再像昨天那樣亂七八糟圍在白鳥澤選手旁邊,而是按位次整整齊齊坐成了兩排。

  英美裡吸了一口牛奶。這幫一年級不知道在搞什麼行為藝術,坐下來依然吵個不停。

  就是說高一生也沒有比初一小孩懂事到哪裡去好吧!當初越小前都知道在她面前要小聲說話!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經驗的是川西。」她直接進入正題,衝川西招招手,「上來吧。」

  宮侑不滿:「昨天不是隨機選的嗎?今天怎麼就可以指定了?」

  角名:「所以是怎麼樣,你很想上去再講一次是嗎?」

  宮侑被噎住片刻,吞吞吐吐:「也、也不是不可以嘛......」

  可憐川西不像他,是個正常小孩,一上台臉就紅透了。

  干巴巴地分析了一通自己過於緊繃、攔網失誤過多,最後可憐巴巴地表示一定會繼續努力、繼續加油、不再重復錯誤。

  他平時訓練很少偷懶,又是白鳥澤群魔亂舞裡難得的實誠人。英美裡一時心軟,把自己准備拿來加餐的果醬炸雞塞給了他一盒。

  「哇,英美裡偏心!」

  「話說她該不會就只是單純喜歡年輕的吧?」

  「開玩笑,我們也沒有比一年級大到哪去啊?」

  「我們一年級的時候她有溫柔過嗎?」

  「會不會是心靈早就老了......被魔女一眼看穿......」

  「啊!我的心被刺中了一箭......」

  川西快樂地無視了前輩們的發瘋文學。飯盒是保溫的,他將蓋子一掀開,帶著果醬清香的酸甜氣味便在第三體育館蔓延開。

  炸雞塊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英美裡本來是做給自己吃,於是用了日式唐揚雞塊混搭韓式果醬蘸料。雞肉特意腌制過,格外彈軟嫩滑。外層的面衣薄而酥脆,將肉汁完全封鎖在其中。

  半透明的淺棕色醬汁密密地裹在炸雞塊上,晶瑩透亮。

  似乎咬一下,就能像酸甜的果子一樣在唇齒間迸出汁水。

  川西就立刻咬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還來不及贊嘆,手中的飯盒就已經被白布搶走。

  「哎白布你——」川西跳腳。

  白布倒也很聰明,深知要是他單獨霸占下場就會跟川西一樣。

  所以搶走後自己只吃了一塊,剩下的又馬上傳給旁邊的古森,讓他分享給所有一年級。

  這下川西想抱怨也不太說得出口,因為吃到的人實在很多。

  只能靠在天童肩頭啜泣:「白布、白布不是人......」

  傳到宮治手裡,剛好只剩兩塊。他看了眼旁邊的最後一位——宮侑。

  「你要是敢獨吞我絕不會放過你。」宮侑冷冰冰表示。

  宮治嘆氣,依依不舍地比較半天,把更小的那塊塞給宮侑。

  「就一個炸雞你至於嗎!」宮侑跳腳,把分到的果醬炸雞塞進嘴裡,「唔,好像是挺至於——」

  酸味比甜味要重,因此半點不膩。輕輕一咬,脆皮在口中碎裂,油香、肉香、果醬的清香一起炸開,汁水溢滿口腔。

  好吃是很好吃,每個人堪堪分到一口也確實讓人相當不滿足。但……

  宮侑戳了戳自己弟弟的側腰:「眼神收斂一點。」

  他無語:「人家是白鳥澤的經理又不是我們老媽,不可能讓你點菜的。」

  宮治不搭理他,依然兩眼放光,捧著臉盯著還在說話的英美裡:「沒關系,學姐可以是白鳥澤的學姐,也可以是我的媽媽。」

  宮侑:……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練習賽宮治被攔得暈頭轉向那慘樣,宮侑沉默了。

  「你還真是認賊作母啊......」


第98章 黑心經理第九十八天

  合宿進行到尾聲, 傳統的教練混搭比賽又一次提上了日程。

  「你抽到哪個學校?」鷲匠好奇地探頭。

  他坐山觀虎鬥,反正有英美裡在, 他是不會勉強自己去適應一個不熟悉的新隊伍的。

  「梟谷。」英美裡面無表情。

  鷲匠不厚道地笑了:「看來你跟梟谷很有緣啊。」

  很早之前, 英美裡還沒有以魔女之名聞名高中排球界的時候,一次合宿裡她就交換著帶過梟谷的比賽。

  「不過他們今年隊伍變化也不是很大,去試試吧。」鷲匠說。

  「您站著說話不腰疼。」英美裡頭疼地看了看對手的名單, 「對面可是音駒啊。」

  鷲匠立刻肅然起敬:「那可不得了。」

  要說鷲匠和英美裡都是跟頂級豪門井闥山稻荷崎之類的高校打過好幾次比賽的人了,但對音駒卻格外緊張, 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方面,音駒此前沒有進過全國大賽, 雙方從沒交過手, 對彼此也不熟悉;另一方面, 音駒的風格在合宿的幾所學校當中可謂是獨樹一幟。

  井闥山、梟谷、白鳥澤、稻荷崎都擁有強力的攻手。因此即便攔網和一傳粘性都不錯, 二傳手的水平也都很高,但跟他們銳不可當的攻擊力相比就相形見絀,並不那麼引人注目。

  音駒則是完全反了過來。

  「雖說整體還不算很成熟,但每只跟他們對上的隊伍都相當頭疼。」

  鷲匠評價,「在所有防守型隊伍裡,音駒也算是做得相當不錯的了。」

  英美裡搖搖頭。何止是不錯,幾乎是可怕。

  旁觀的時候也許感覺不到, 但真正到場上比賽, 才能切實體會那種無論打在哪裡都有人把球接住、無論來回多少次對面的一傳始終穩健到位帶來的絕對壓迫。

  雖說英美裡聽說音駒的三年級有點神丘智的味道,但至少在技術水平上還是做的相當不錯。

  音駒對梟谷的比賽打到第一局局末, 梟谷已經被防得沒脾氣了,幾個攻手的眼神都渙散起來。

  比分20-23......英美裡看了眼旁邊的分數牌, 倒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 直到比賽結束為止, 都不是不可挽回。

  她想了想,對木葉招招手。

  「怎麼了德久?有何吩咐?」木葉飛快地在胸前結了個印,用忍者的口吻向她問候,「小人期待您的任務已久~」

  英美裡:……拜托,咱們這就是說有沒有一個正常人啊!

  「不是什麼很艱難的任務,不過可能要讓你累一會兒。」

  木葉心想打排球什麼時候是輕松的啊!他累習慣了。但出於對英美裡的警惕心,還是先問了句:「有多累啊?」

  英美裡微笑不語。

  休息結束,比賽再開。音駒很快發現每次木兔起跳的時候,木葉也會跟著起跳。

  按理說在看別人起跳之後再跟著起跳,中間一定有一個時間差。而一旦有時間差,就騙不過音駒老道的攔網。

  「不過該死的!對面的小子怎麼能做到每次都和木兔分毫不差啊!」

  音駒居的三年級暴躁地踹了一腳地板。

  研磨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向後一跳,貓眼四下尋找逃跑路線,恨不得立刻離開自家隊伍。黑尾笑著讓福永攔住他,自己也若有所思。

  「不過學長這麼生氣,也能理解。」他說,「畢竟這樣一來,梟谷就贏下這一局了。」

  研磨輕哼:「學姐的正常發揮而已。」

  「哦?這回倒是喊學姐喊得很主動嘛。」黑尾挑眉。

  研磨嘴下毫不留情:「有的學長只是年齡比我大,並不值得我尊重。」

  而梟谷的氛圍自然完全不同。

  「學姐是早就知道了嗎?但是學姐怎麼會知道木葉學長……」赤葦一時有些說不清楚,不過英美裡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無非就是覺得,同時起跳這種事太玄幻。

  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講,不大可能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混淆音駒的攔網。

  而就算木葉能做到,這也是從未表現出來過的能力。英美裡怎麼能確信他可以做到?怎麼敢在這種關鍵時刻用這一招來反敗為勝呢?

  換做別人,英美裡多半懶得說,直接敷衍過去了事。

  但,這可是赤葦哎!排球美人榜第一名的赤葦哎!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木葉能做到。答案是他反應很敏捷、彈跳力也非常好,短時間內集中注意力的效果可以說是梟谷第一。」

  「而且他和木兔默契度也非常高,幾乎後者在起跳的同時他就能跟著起跳,不需要任何准備時間。」

  「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知道?因為以前我也有幸帶過一次梟谷的練習賽。」

  赤葦不自覺地嘟起嘴:「但難道那次練習賽裡,木葉學長就嘗試過跟木兔學長一起起跳這一招嗎?」

  「那倒沒有,不過可以推斷。」

  英美裡看了一眼正往這邊走來的木兔和木葉,「而且人的潛能是很難說的。有時候你相信他能做到、鼓勵他能做到,他就真的能做到。」

  赤葦若有所思。

  但第二局開始後,同樣的小聰明派不上用場了,梟谷打得愈發不順。因為音駒總能想方設法適應他們的進攻,但梟谷卻始終適應不了音駒的接球。

  木兔的攻擊力被制約住,第二局比分直接被扳平,1-1進入到第三局。

  「剛剛只是個小挫折!」鷲尾未雨綢繆地拍了拍木兔的肩──他擔心這家伙一會兒又出現什麼心態問題。

  說了半天沒有反應,鷲尾皺起眉:「木兔?喂,我說木兔!」

  「啊?什麼?怎麼了?開始了嗎第二局?」木兔茫然地抬頭,「那就上吧。」

  鷲尾又感到一種濃厚的不祥之預感。他咬咬牙,轉身向英美裡跑去:「德久——」

  英美裡從筆記本裡抬頭:「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

  「我感覺木兔的狀態不是很對,可能心態又要失調了。」

  真是麻煩死了。英美裡暗嘆了一口氣。

  她不是第一次面對木兔的精神失常,但每到這種時候,她就很想突然發明時光機,一路火箭直飛到俱樂部時代,收獲一個已經可以自我調節的成熟木兔。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英美裡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准備上場吧。」

  她一轉臉,發現一邊赤葦緊張得手都攥成一團了。

  注意到英美裡的目光,這位一年級就在強豪校擔任首發二傳的少年笑了笑,面色如常,但緊攥的手還沒有松開。

  「學姐......不用把木兔學長叫回來,說點什麼嗎?」

  他以為按照德久學姐的脾氣,是不會容許場上出現任何意外狀況的。

  英美裡搖頭。她不回答,赤葦也沒辦法,只能乖乖上場。

  木兔現在當然還做不到自我調節,於是連續幾個球拿不下之後,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

  這位點燃氣氛的王牌狀態低迷,梟谷的得分也慢慢停滯了。

  很快,隨著黑尾和三年級MB的發力,音駒的得分逐漸趕上了梟谷。不知不覺間甚至反超,比分來到18-13。

  【這就是防守型打法的最終形態嗎?】英美裡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句話,轉念又想不對,鷗台還沒登場。話又說回來,鷗台應該更偏向於發球攔網的模式......

  啊!真該讓白鳥澤跟音駒居打兩場。試一試最強的矛能不能攻穿最強的盾。

  不過這麼一說臉皮真有點厚了,憑什麼說牛島就是最強的矛啊!別的不說,佐久早就正在隔壁場暴揍宮兄弟呢。

  英美裡警惕。她該不會被牛島那家伙的自信傳染了吧?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第二局比分來到20-14,音駒遙遙領先,英美裡抬手叫了暫停。

  她沒有跟其他選手多說,拉著木兔直奔主題。

  「你低著頭干嘛?」她挑眉。

  木兔悶悶不樂:「我感覺自己很沒用。明明之前國青合宿的時候英美裡有教過怎麼我在場上調動積極的情緒,但是這都過去半年了,我還是做不到。」

  英美裡無所謂:「做不到就做不到唄。」

  木兔震驚!兩只眼睛圓溜溜的像銅鈴:「真的嗎?你真的是英美裡嗎?是不是被誰冒名頂替了?是牛島吧?想騙我實力下降,是你嗎牛島?」

  這家伙到底什麼腦回路啊?她這麼纖細柔美的少女怎麼可能是牛島!

  英美裡狂怒地薅了一把他的頭發,木兔這才將信將疑地消停下來:「一言不合就薅頭發,應該是英美裡沒錯吧......」

  英美裡:你到底是靠什麼判斷的啊!?

  天啊,跟他計較下去估計太陽下山了都說不完。

  英美裡干脆無視了他,直接指示道:「之前你迷路的時候在我家玩過游戲,對不對?」

  木兔點頭。他還記得那天,那時候他還在上初中吧,啊,德久家的西瓜很好吃......

  「那麼接下來,最少還有五分可以讓你打,在這五分裡,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攻破音駒的攔網。」

  英美裡豎起兩根手指,指尖微彎,模仿攔網的選手:「就把這五分當做你的五條命。我不管你現在狀態有多差,可以失敗,可以打不過,但是必須要把每條命花在有價值的地方。」

  木兔坐在長凳上,兩腿翹了翹:「那萬一攻破攔網,對面一傳依然能接到——」

  「那就不是現在要解決的問題了。不是說了嗎?眼前的這個游戲唯一的boss就是攔網,一傳是之後的大魔王了。」

  英美裡大概確實有什麼魔力!木兔一邊上場,一邊在心裡確信。

  從國青開始,他、飯綱、尾白幾個人就已經習慣了去聽從英美裡的指示。她給出的方案總是有效,她指出的錯誤總是關鍵。

  英美裡的威信不是輕輕松松得到的,而是靠她每一次每一次精確到位的指導堆砌出來的。她的魔力也不是光靠幾句話就能施展的,而是一種......

  讓木兔把其中原理講清楚,實在太難為人了。

  不過言而總之,他對英美裡有一種無條件無底線的信服。

  所以雖然很不像話,但英美裡讓他認為這是一場游戲,他就真的這麼認為了。

  五條命。木兔想,說起來不多,但也不少。

  他得好好利用才行。


第99章 黑心經理第九十九天

  木兔正在沉思, 忽然聽見赤葦叫他:「木兔學長,接下來的球......」

  他一邊蹲身將鞋帶綁得更緊,一邊說:「盡量都傳給我。」

  五個球啊, 還是有點太少。

  爭取多給自己掙兩條命好了。木兔想, 抬腳往自己的站位走去。

  赤葦站在原地, 目光卻慢慢落到場外教練席的英美裡身上。

  是他的錯覺嗎?總感覺雖然還沒有開始比賽,但木兔學長的精神狀態已經有所回升了, 至少不再像暫停之前那麼焦慮。

  用焦慮來形容可能不太准確,但在赤葦看來,學長偶爾突然的消沉並不是簡單的消沉,而更像是一種行動落不到實處的迷茫和焦慮。

  助跑、起跳、揮臂,所有基礎動作都沒問題, 但就是拿不到分數、扣球砸不到地板,總是被人攔住或者接起。

  而在排球比賽當中,似乎只有得分能夠確定選手的貢獻。

  所以德久學姐是拐著彎給木兔學長提供了一個新的目標?

  赤葦腦中飛速轉動, 手上的動作卻並不慢。

  在梟谷需要大幅度追分的局面下, 他的二傳依然非常穩健。

  「木兔學長!」

  對面音駒的三年級都笑了。木兔是很厲害沒錯, 大家都是東京的學校, 預選賽裡遇到也不是一次兩次, 他的實力叫人心服口服。

  但誰不知道他心理狀況容易出問題?而且直線球的水平比起斜線球差太多。

  這可是他們磨了很多次才敲定, 用來對付木兔的計策, 哪裡就這麼容易被攻破。

  這個新來的一年級二傳也實在腦子不靈光, 到這會兒了還一個勁給木兔球。

  網前, 音駒的三年級和黑尾一起起跳, 分毫不差地將木兔的扣球攔了回來。

  「這麼軟綿綿的扣球還想得分~」黑尾衝他比了個鬼臉。

  按照常理, 這時候木兔要麼氣得跳腳, 要麼更加消沉。

  但這時, 場上的木兔卻只是搖了搖頭,右手握成拳,又慢慢放開。

  「第一條命......」他喃喃自語。

  如果是游戲的話,雖然他沒了第一條命,但對面的boss也一定被打掉不少血條。

  雖然音駒的攔網頭上並沒有血條,但這一條命一定能讓他從中收獲到什麼,毋庸置疑。木兔想。

  畢竟這是英美裡說的嘛!英美裡說的話一定是對的!

  當然,赤葦的傳球也並沒有那麼死板。只要有適當的機會,也會往木葉鷲尾或者其他人的方向傳。

  這樣一來,梟谷又追了幾分,給了木兔更多思考的空間。

  「居然有八條命。」木兔數了數。

  梟谷從20-14一路追到23-19,但他引以為傲的斜線球至今為止卻依然一分未得。

  「沒事,木兔。放手去挑戰吧!」木葉瀟灑地撩了撩劉海,「反正如果真的是游戲,這時候對面應該只剩一層血皮了才對。」

  鷲尾也表示贊同:「既然德久都那麼說了,就不可能是真的毫無收獲。」

  輪到梟谷發球。赤葦的發球中規中矩,對以防守著稱的音駒來說當然毫無威脅。

  非常到位的一傳,音駒的三年級二傳手穩穩將球送到網前。

  黑尾扣殺,卻被木葉拿到一觸。後排自由人將球接起,同樣是一記漂亮的A-pass。

  赤葦的視線掃過全場。網前位置最佳的是鷲尾學長,而且盯防的主要攔網也在另一邊。

  很好,那麼就是一個高球——

  「把球給我!!」

  就在這時,木兔一聲高呼!

  赤葦立刻下意識地改變了手指用力的方向。

  來自王牌的叫球,確實令人無法拒絕。

  所有人都看著木兔。木兔也知道所有人都正看著他。

  他的隊友總是能耐心地等待他恢復,能寬和地包容他的毛病。

  短距離助跑、小腿肌肉緊繃、又隨著他高高躍起而舒展開。

  「攔住了!這一分絕對不能讓他得到!」音駒的攔網幾乎是立刻便組織到了木兔眼前。

  六只手,密密麻麻、毫無空隙地擋住了他所有的進攻路線。

  「再來一次!」

  英美裡在場邊喝道。開玩笑,都到這一步了還不拿下,對士氣打擊很大的好不好!

  哇哦,木兔在心裡感慨。他居然能在球場上聽見英美裡的聲音......不過他也正有此意!

  在空中掄了一圈的手臂,碰到排球時卻突然放輕了力氣。球在音駒攔網的手上輕輕一打,反彈回來,再次被梟谷救起。

  赤葦早已經跑到落點:「木兔學長!」他高喊。

  「漂亮的傳球!」木兔誇贊一聲,與此同時,助跑也已經完成。

  「這家伙,這一球總該拿下了吧。」木葉笑罵道,「都有空評價托球了,再不得分一會兒踹死他。」

  緊接著,他和木兔在完全一致的時間點起跳,騙走了一個人的攔網。

  和剛才如出一轍的助跑、起跳、揮臂,但這次木兔面前的攔網只有兩個人。

  只有兩個人,就無法同時攔死直線和斜線。音駒在這樣的情況下,首選了防住木兔的斜線球。

  人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自己最擅長的路線的。音駒不約而同地想,就算可以勉強打出直線球,威力比之斜線球也會大減,後排的防守隊員可以輕松接到。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余光裡劃過一道紅綠相間的光束,狠狠砸在地面,只留下一聲清脆的反彈響聲。

  「23-20!」作為裁判的飯綱宣布,「梟谷得分!」

  「啊啊啊啊!木兔!你好牛b!」

  「太牛了我的兔!天吶,這個直線球壓線壓得太帥了!」

  木兔叉腰:「嘿!嘿!嘿!我帥嗎?」

  「嗯嗯,很帥很帥!」木葉閉眼吹。

  木兔立刻膨脹了:「比牛島更帥嗎?」

  鷲尾面無表情:「牛島有德久加持,你就別比了。」

  猿杙火上澆油:「木兔為什麼沒有把德久拐到梟谷來?太差勁了!」

  木兔抱頭哀嚎:「明明得分了為什麼我還是要挨罵啊!」

  梟谷一派其樂融融。在木兔這一球之後,很快蓄起了反撲的氣勢,最終以27-25拿下了第三局。

  至此,梟谷對音駒的練習賽,以2-1梟谷勝出告終。

  所有人都解散了,赤葦卻望著還在跟木兔閑聊的英美裡,目不轉睛地思考著。

  木葉走過來:「怎麼了?盯著德久看......該不會是想轉去白鳥澤吧!」

  他被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嚇了一跳:「不行不行,白鳥澤已經有兩個二傳了你還去,那不就成二傳窩了?」

  赤葦搖搖頭:「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想和學姐學一學,該怎麼更好地引導木兔學長。

  *

  很快,合宿已經到了尾聲。按照慣例,解散的前一晚總有些怪事要發生,要麼就是什麼烤肉盛宴,要麼就是什麼試膽大會。

  不過試膽大會被英美裡一票否決,烤肉盛宴又沒什麼新意,最後大家決定一起吃湯鍋。

  「大夏天的吃湯鍋......」英美裡黑線,「運動少年們,你們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你一個人說什麼呢。」山形在她身後問,「拿得了嗎?這麼多飲料,分我一半吧。」

  英美裡之前猜拳輸了,背負起給白鳥澤人帶飲料的重任。

  山形主動幫忙她當然不會拒絕,於是不客氣地把手裡的罐子塞給他一半。

  等他們倆帶著飲料回到餐廳,裡邊氣氛已經從吃飯快進到打牌了。

  還好她走之前已經吃飽了,英美裡慶幸。她探頭一看,噢,又是UNO。這篇文裡所有人的娛樂項目就只准打UNO是嗎?

  「UNO比起撲克之類的打法更像是娛樂吧。」黑尾摸著下巴評價,「如果真的玩撲克的話,感覺太像賭博了,青少年不宜啊~」

  「你感覺像是很會賭博的樣子。」英美裡看了一眼他風流倜儻的劉海。

  「哎呀,哪裡哪裡~英美裡同學謬贊了。」

  木兔贏了音駒,興奮了一整個下午,這時候也跳過來勾住她的肩膀,險些把英美裡直接勒斷氣。

  「我們國青小分隊組隊來一場吧!英美裡不許拒絕!」

  他眼睛亮晶晶的:「來吧來吧!你、我、牛島飯綱尾白,還差一個......就黑尾吧,都是二年級!」

  他都安排完了還能怎麼辦?被點名的幾個人對視一眼,苦笑著在桌前坐下。

  說來木兔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領導力,讓人忍不住就跟著他的話動起來。

  英美裡稱之為傻白甜之力。堪稱排球版路飛,是你嗎蒙奇D木兔,是你嗎?

  她走到桌邊,幾人抽簽分組。英美裡-飯綱一組,兩人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組隊打UNO經常是兩兩一組,為了不讓隊友在上下游互相喂牌,中間用其他隊的人隔開。

  「不過一般來說,要能看見隊友的牌才好玩。」英美裡一邊抱怨,一邊甩下一張紅色,「出完了~」

  她左邊木兔右邊尾白,兩個人都一臉憤憤。

  英美裡老早就只剩下一張牌了,走得最早當然也無可厚非,但是——

  「為什麼你跟飯綱那麼默契!」木兔不悅,「大家都是國青LINE,你們不會背著我們三個私底下經常玩吧

  !」

  私下玩是不可能玩的,頂多就是聰明人之間獨有的默契這個樣子。

  頂級二傳平時在生活裡通常也不會很笨,呃,這個,小飛雄除外......

  就不該對木兔的邏輯抱有任何期待。英美裡憐憫地薅了一把他的頭發,哼著歌走了——她的飲料喝完了,得再去買一瓶才行。

  回來的時候,飯綱也早就贏了,站在一邊觀賽。他們這對雙人組已經提前鎖定了本次國青小分隊UNO大戰之高二IH合宿分站點的冠軍。

  最後尾白和牛島的搭檔贏了木兔跟黑尾,這兩個人得表演一個節目。

  黑尾:「要不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領域展開?」

  英美裡在台下露出一張表情包臉:「你們這些家伙!不要總是把角色和聲優混在一起啊!」

  「噢噢!」木兔若有所思,「那我是不是應該立刻開始模仿別人打球?」

  好吧,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英美裡面無表情地抬腿就要走,她受不了了。

  經過一年級的小蘿蔔坑時,研磨出聲叫住她。

  因為他在英美裡腦海裡的形像一直屬於比較正經的類型,所以她萬萬沒有想到,研磨叫她竟然只是為了邀請她一起打一局UNO。

  「對手是誰?」她抬頭一看,這桌子上漫山遍野的一年級。

  研磨輕啟嘴唇,吐出惡魔一般的話語:「宮兄弟。」

  英美裡:……

  英美裡:「我可以現在告辭嗎?」

  「你已經答應我了,學姐。」研磨微笑。

  我的佛啊!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有人會想跟雙胞胎比默契!這簡直就是跟牛島比左撇子,跟天童比惡劣,用人才比天才啊!

  英美裡吶喊,但畢竟不好在學弟們面前出爾反爾,只好捏著牌坐下。

  雖然宮侑宮治這對兄弟每天不打三架好像就渾身癢癢,但真要認真起來,兩人組隊吊打英美裡和研磨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很快,一年級這邊就爆發出一陣尖叫和歡笑。

  「德久學姐輸了!」這是不可置信的川西。

  「人民勝利了!」這是膽子肥了的古森。

  宮侑立刻要求:「學姐表演節目!」

  虎則還抱有一些男高特有的幻想:「學姐唱歌!」

  宮治:「學姐做果醬炸雞。」

  最後是不是混進去什麼奇怪的東西?英美裡回頭,只看見宮治被宮侑捂住嘴,倒在榻榻米上大打出手。

  要求表演節目的聲音聲浪一層比一層高,木兔幾個人反應過來也跟著起哄,甚至比一年級的還要大聲。

  簡直幼稚到家了!你們這樣也算學長嗎!

  「沒辦法了。」英美裡嚴肅地表示,「孤爪同學,你帶游戲機了嗎。」

  兩個人當即表演了一出《毛線小精靈2》的精妙配合。

  這是一款橫版解謎闖關游戲,操作難度不低,還要求兩人配合。

  英美裡說要玩這個的時候,研磨還以為要靠自己一路carry,結果沒想到她的技術比想像中好太多......

  要知道玩游戲雖說是娛樂,但不付出多次努力和刻板練習,再有天賦也要吃不少暗虧。

  所以研磨一眼就認出來,德久學姐跟他一樣,也是游戲發燒友。

  一種找到戰友的感覺令研磨十分快樂,一貫懶洋洋的臉也蒙上一層光。

  宮侑在旁邊看得心癢癢:「學姐,也讓我玩一把嘛~」

  英美裡喜歡聽宮野○守的關西腔,聞言征求了研磨的同意,把手柄讓給宮兄弟。這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牌也不打了,所有人都來排隊玩游戲。

  不遠處,天童端著盤子感嘆:「英美裡簡直是孩子王呀~」

  牛島看了一眼,點頭:「的確。她什麼都做得很好。」


第10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天

  「下次一定會把你打的落花流水。」木兔跟牛島握手, 「可不要進不了全國哦!」

  牛島對一切挑釁具有本作最強免疫力:「會加油的。」

  臨別時分,大家話反而多起來。飯綱跟尾白聊起兵庫縣牡蠣和東京的區別,天童也在和黑尾分享哪個牌子的發膠更好用。

  英美裡聽了一耳朵, 忍不住黑線。明明普通的發型也蠻帥的, 到底為什麼天天要往自己頭上抹發膠啊?是人設嗎?果然不能崩人設是吧?

  再說人家黑尾發型是枕頭壓出來的, 跟你不一樣啊木兔!

  她正想著,研磨忽然問:「話說德久學姐有什麼推薦的發色嗎?最近有點想染頭發。」

  哦, 原來研磨是在這個時候染的金發?

  但......

  她疑惑地歪頭:「為什麼會想到問我染發的事情?」

  研磨驚訝地看向她:「學姐的頭發不是染的嗎?」

  英美裡的發色很淺,是天然的白橡色。具體形容的話,大概就是淺淺的杏色混了一點鵝黃。

  以前英美裡沒當回事,因為網球王子片場發色比她奇怪的人多了去了。今天研磨突然有此一問,她整個人表情都扭曲起來。

  「嗯......我這個是天生的。」她干巴巴地說。

  研磨恍然大悟, 看了一眼旁邊一頭紅發的天童。

  看來應該是家族基因。他想。

  「唉,德久學姐馬上就走了。合宿結束前我也沒有再吃上一次果醬炸雞。」宮治喃喃自語。

  宮侑恨鐵不成鋼地給了他一下,「眼界打開啊!要不怎麼說你蠢——」

  宮治不服, 兩人立刻拳打腳踢起來。

  但這點日常干架並不影響宮侑飛速動腦。

  吃的重要嗎?當然是學姐的能力更重要了!

  他心裡盤算著, 雖然現在已經高二, 但高三把人挖過來應該還來得及。畢竟學姐適應新隊伍的能力那麼強, 臨時帶梟谷也能把音駒打贏。

  那短短一個學期適應一下稻荷崎應該也不成問題。哦呵呵呵, 然後他就會成為全國最強隊伍的最強二傳手......

  在他旁邊的真·全國最強隊伍自由人古森元也面露嫌棄:「宮侑這小子在想什麼?表情也太浮誇了。」

  佐久早平靜:「無視就好。」

  古森回頭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你不用去道別嗎?」

  佐久早看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去道別?」

  合宿過程中因為繁忙的日程和層出不窮的刺激帶來的新鮮感消退, 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感到不適。

  飯在一個碗裡吃, 覺在一個被窩裡睡。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合宿, 但每次結束後回想就讓他渾身雞皮疙瘩。

  古森懶得慣著他:「你再不說人家要走了。」

  佐久早渾身一僵, 同手同腳地走了兩步, 在自己表兄的嘲笑聲中才反應過來, 狠狠瞪了古森一眼。

  他走到白鳥澤的隊伍跟前, 先是禮貌的跟愛干淨的牛島學長打了個招呼, 這才面向英美裡:「謝謝學姐這幾天的指教。」

  比起牛島,佐久早甚至可能更算得上不善交流。因為牛島雖然說話不過腦子,但有什麼問題他絕對會開口問;佐久早卻偏向於自我消化,自己解決。

  倒不能怪井闥山的學長和教練不用心,實在是佐久早這個脾氣,配上他傲人的天賦和身體素質,只要他不說,打死沒有人能發現他的問題。

  但每晚的經驗大會則不一樣。

  作為攻手,他的問題有時候也會是別人的問題。就算不是同一個位置,英美裡在解答其他問題的時候,也常常讓他茅塞頓開。

  所以一句道謝是很有必要的。

  「嗯,知道啦。」英美裡眼饞地看了一眼他的卷發。

  一看就手感很好的樣子!好想摸,但考慮到佐久早的人設問題,她還是努力忍住了。

  卻沒想到佐久早又很乖地向她鞠了個躬,頓時把一頭彈滑亮麗的卷發送到英美裡眼前。

  呵呵!這可是你自找的!

  英美裡伸手,做賊一樣在佐久早頭頂的黑卷卷上摸了一把。

  好彈好順滑!

  「學姐!春高的時候再見了!」虎揮著小手絹,眼淚汪汪地跟大巴上的英美裡道別。

  英美裡點點頭,心裡卻很無語。為什麼每次合宿結束都搞得好像她明天就要離開人世一樣?

  *

  回到宮城後不久,春高預選賽如期開始。

  高二的春高。對英美裡來說已經是駕輕就熟。在夏天IH亮眼的全國冠軍戰績之後,整個宮城縣幾乎沒有打排球的不知道德久英美裡這個名字。

  「現在感覺英美裡已經比若利君更有名了耶~」天童戳了戳牛島的手臂。

  牛島官方表示:「那很好啊。」

  大平推著球框從他們身邊經過,聲音平靜:「算了吧覺,他們兩個之間這場架你是挑不起來的。」

  耳聽八方的白布聞言認同地點點頭。

  要他說,德久學姐和牛島學長那就是天作之合、千裡馬與伯樂。虧得他沒學過中國古代典故,要不然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哪還有別人的事兒。

  宮城縣內的預選賽也打得非常順利。對手都是老熟人,白鳥澤整支隊伍的英美裡又一次感到了IH預選賽時那種冥冥之中注定要進全國的氛圍。

  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順利中,白鳥澤迎來了春高預選賽的決賽,毫無意外,依然是跟青葉城西對上。

  話說種子校這種制度,完全就是為了制造精彩比賽而創建的吧?英美裡一邊翻著名單一邊想。

  如果青城一開始就跟他們在同一個賽區,那麼決賽到最後要麼是白鳥澤虐殺,要麼是青城暴打小朋友,怎麼都不好看。

  「你在想什麼?」及川彎腰,將臉湊到她面前,「該不會是在想怎麼對付及川大人我吧?到這個時候了還沒確定戰術嗎?」

  岩泉在身後遠遠監控著,甚至都懶得過來。

  每次吵又吵不贏打又打不過,偏偏喜歡主動挑釁,不知道及川這一套是跟誰學的

  如果英美裡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會說這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例如永遠打不過她的天童、永遠吵不過她的瀨見,那不也每天在隊裡蹦達嗎?

  所以及川這種行為很好理解,嗯嗯。

  於是她對及川露出一個虛偽到不值一提的微笑,淡定回復:「沒有什麼深入研究的必要。正常發揮就可以了,我對我們選手要求不高。」

  靠!及川被她氣得跳腳。岩泉立刻趕上來攔腰把人抓了回去,走前無奈地跟英美裡交換了一個眼神。

  而這一切鬧劇落在滿場觀眾和青城替補眼裡,已經習慣成自然。

  要說宮城縣排球界五大未解之謎,除了牛島為什麼那麼強、天童每天用了多少發膠、及川為什麼那麼欠等毫無營養的話題之外,最令人不解的就是白鳥澤魔女為什麼能跟青城的二傳和主攻關系那麼好。

  如果只是普通對手倒也算了,每次都在決賽相遇,每次都輸在全國大門的最後一步——哪怕說一句不死不休,其他人都不會覺得過分。

  畢竟及川不也每天對牛島齜牙咧嘴橫眉豎目的嗎?怎麼面對魔女大人的時候就陡然生出一種『比賽是比賽嘴欠是嘴欠』的損友氣場?

  但無論有多歡樂,場上打起來依然拳拳到肉......

  呃,不是那個意思。英美裡看了一眼被大平的扣殺誤傷的花卷,心裡說了聲抱歉。

  ——排球砸人可痛!

  盡管被砸了一下,但青城這一場打得非常積極,狀態也相當好。

  這跟他們以往沉穩的防守反擊式打法不相同,白鳥澤一時間摸不准節奏,開場有些慌亂。

  「青城的節奏一加快,他們的攻擊性也就隨之變強。」鷲匠感嘆,「攻防之間轉換自如。而且兩端都做到極致,及川徹這個人......」

  他話沒有說完,但英美裡可以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防守和進攻節奏是完全不一樣的,以前的青城更偏向於防守,偶爾會在適當的空隙裡進攻。

  這也就導致了及川的二傳水平雖然非常出眾——而且出眾得很明顯——但無法在調動進攻時發揮最大的作用,今天這場卻截然不同。

  ——青城將重心轉向了進攻。

  只有同樣站在網前才能清楚的感覺到,及川作為一個二傳是多麼恐怖的存在。瀨見想。

  縱觀全場是一個優秀二傳不可或缺的能力,但在激烈的快節奏對攻當中,需要每時每刻做出無數判斷的二傳,往往無法真正做到縱觀全局。

  好比一旦反應不及時,他會下意識將球傳給若利、飯綱會傳給佐久早、宮侑會傳給尾白。但對及川來說並不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有專門練過這個戰術,及川對選手的調動是如此靈活嫻熟、具有全局意識。

  瀨見咬牙,所以說他真的很討厭跟青城對上嘛!!

  教練席上,英美裡嘆了口氣。她沒說話,鷲匠就像已經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對著替補區招了招手。

  「白鳥澤請求換人。」

  裁判一聲哨響,瀨見被白布換了下來。

  「你心態失常了。」英美裡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好好調整一下,一會兒還要上的。」

  瀨見兩眼放光,像只蠢蠢欲動的小狗:「真的嗎?英美裡!我真的還能上場嗎?」

  「這是當然的事。」英美裡看他一眼。

  絕非刻意安撫瀨見,而是因為白布現在的技術水平還不足以應付及川......她嘆了口氣,難得有些頭疼。

  這兩個人要是能中和一下該多好?

  她話音剛落,場上就出現變數。

  白布上場後,的確靠著應用牛島的大力進攻連下幾分,但很快被及川識破他技術不佳。

  而及川最不缺的就是技術。一個毫無破綻的二次進攻,23-24,青城拿到了第一局的局點。

  英美裡黑線。至於嗎!對一個經驗不足的後輩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嗎?技術碾壓都搞出來了!

  她看了一眼青城選手的表情,好吧!確實!我們搞體育的為了贏那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及川對所有學長同級生乃至於後輩的信任和控制,像一張網牢牢扯住了依然有些散亂的白鳥澤,最終第一局以27-25的比分,被青城順利拿下。

  這回英美裡沒主動開口,鷲匠攬下了主教練的活,一個一個教育選手。

  他的指導思想很簡單,既然白鳥澤能贏那麼多次青城,說明他們只要穩健發揮實力就夠了。

  「穩住,我沒有別的話要講。」鷲匠說。

  再次將人送上場後,他坐回教練席上。扭頭問旁邊異常沉默的英美裡:「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英美裡搖頭:「我只是在想,及川果然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鷲匠笑:「怎麼,想要手下留情?」

  英美裡奇怪地看他一眼:「怎麼可能。」

  「越了不起,越要全力以赴。」她平淡地說,「否則,輸都不知道怎麼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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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一天

  第二局上場的二傳手依然是瀨見。

  他興致勃勃地踏上了球場, 腳步輕快,幾乎要飛起來。

  這對他來說,也算跟白布的二傳之爭裡一次小小的勝利。

  鷲匠看著他的背影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折騰他?」

  英美裡算了算:「從國青回來吧?」

  春高預選之後還有國青訓練營的合宿, 中間呆在白鳥澤的時間太短, 她確實忙不過來。

  之所以光折騰瀨見, 也並非她徇私枉法,實在是白布作為一個一年級新生, 目前的技術尚且比不上瀨見。

  光看白鳥澤的選人標准,就知道瀨見能在個人特質那麼強的前提下被選入首發,他的技術水平至少在同期所有二傳裡算得上中上。

  跟影山宮侑這樣又努力又天才的人物可能不好比,但踮踮腳還是能夠一夠及川的。

  「至少從潛力上來講,白布短時間內沒辦法超過瀨見。」英美裡說。

  「你確定你能壓得住他?」

  鷲匠對瀨見那點自我中心的戰術特征也相當了解。他以往不說, 因為他有自己的解決辦法:比如直接把人換了。

  畢竟要他下手,那肯定是構建以牛島為唯一絕對核心的攻擊型隊伍,從根上杜絕一切隱患。

  不過現在有英美裡了, 嗯, 他當然能當一當甩手掌櫃。

  鷲匠深藏功與名, 優雅地品了口茶。

  「我盡力。」

  英美裡沒把話說死, 因為她知道按照原來的走向, 瀨見應該不久後就會被白布替換掉。畢竟要想讓白布在明年春天派上用場, 至少要從今年開始就磨合訓練。

  但她沒打算按照原作的劇本來走。畢竟幾次全國大賽的經歷已經讓她明白, 白鳥澤雖然很強, 但是還不夠強。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 最終恐怕還是要考慮牛島獨一無二的統治地位, 進而在兩個二傳之間做出抉擇。

  ——但如果她能夠把瀨見原本就有的技術優勢, 和對牛島的運用完美結合呢?

  兩個教練在場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未來的計劃, 場上白鳥澤已經拿下了第二局。

  「我說英美裡你有在看嗎?我看你跟鍛治君聊得很開心啊——」天童頗為不滿地將下巴壓在她的頭頂。

  「趕緊站直。」英美裡一陣頭疼,「當然在看,牛島最後打那幾個調整攻很有進步,升谷學長的攔網也更老道了......」

  她隨口點評幾句,證明自己真的在看,總算是把人哄走了。

  這一次,英美裡和鷲匠都沒有怎麼刻意去下達指示。

  唯獨在打到第四局時,青城的二年級MB松川靠著限制球路和自由人的配合,將牛島的扣殺接下來幾回。

  連著四分拿不下來,白鳥澤叫了暫停。

  英美裡沒說話,鷲匠不開口,瀨見先硬著頭皮說了:「要不......我往別人那兒傳一傳?」

  說完立刻自我否定:「不行,這會兒躲了豈不是輸了氣勢!」

  升谷無語:「到底怎樣?」

  釜原坐在長凳上喝水,一口接一口,終於停下來插了句話:「你不是最懶得給若利傳球嗎?」

  瀨見憤憤不平:「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對若利同學沒有任何主觀厭惡!」

  完了又補充:「至少在我看來,現在應該硬碰硬把這一點打破。否則後面青城狀態起來,那真是還有得磨。」

  眾人頓時露出嫌惡表情。青城難纏,堪比之前合宿的音駒。

  萬一真讓及川抓住破綻,都不是磨人的問題,很有可能一股腦就把關鍵比賽的勝利拱手讓出去。

  天童若有所思:「瀨見見這次說的倒沒錯。這樣,為了場上走勢考慮,還是應該若利拿下這一分。就是要什麼辦法來攻破對面攔防......」

  「自由人在後場不好下手,就從那個MB來。」Www.52GGd.Com中目表情沉靜,「按德久平時的做法,要考慮清楚所有可能性,再決定怎麼做......」

  幾個人熱火朝天討論起來。鷲匠跟英美裡對視一眼,前者做口型說「你是不是快失業了」,後者偷偷一個白眼,隨即笑眯眯翻開一個新的本子。

  鷲匠人老眼神倒還好,看見上面貼的標簽,寫著【新的開始】。

  作為觀眾看來,這場比賽無疑有一些虎頭蛇尾。

  似乎青城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給白鳥澤造成了一定困擾,拿下一局但很快後繼無力。

  然而事實上只有在場中的雙方清楚,如果白鳥澤的狀態沒有穩住,那麼以及川的能力和青城的狀態,今天這場比賽確實不知道是誰輸誰贏。

  英美裡正想著及川,青城就已經走到他們面前,開始准備賽後示意。

  排球比賽賽後,除了選手之間互相握手之外,兩方都會去對面教練席鞠躬示意。

  以往這個時間段就是她和及川互相嘴賤的時間,但今天及川的表情卻有一些怪異。

  「干嘛?牛島最後那個球把你打傻了?」英美裡挑眉。

  及川被她一噎,立刻把眼睛瞪圓了,臉上的表情也生動起來:「你說一句好聽的話會死是吧?我可是剛剛輸了比賽唉?」

  「那你是想贏還是想聽好聽的話?」

  及川不假思索:「想贏!」

  「那就當現在是在為以後積攢吧。」英美裡面不改色地哄騙。

  及川:......

  及川:他就不該指望她嘴裡能有什麼好話!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及川心裡深深地明白,是他在目前陣容下能發揮出的最佳水平,但依然不敵白鳥澤。

  對面也會慌亂,也會因為他的戰術而出現漏洞。如果按現在的水平對上之前的白鳥澤,最終結果如何難說。

  如果沒有……

  他的視線在英美裡身上打了個轉,忍不住輕哼一聲。

  明明會有機可乘才對。

  在及川自己看來,白鳥澤與青城最大的區別甚至不在於整體風格,而在於選手本身。

  對青城而言,場上無論出現什麼問題,他和隊友都會及時討論及時反映,久而久之鍛煉出眼力和判斷力。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青城在他眼裡比任何學校都更加看重選手本身的培養。

  而白鳥澤,明明在去年還沒有這種能力的。

  及川嘆了口氣,他是真的有點心服口服了。

  「真有你的。」他忽然說,抬手順著額頭擦干淨臉上的汗,「怎麼樣?這次再拿個全國冠軍回來吧。」

  英美裡沒問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突然說這些,只是冷靜地點點頭:「正有此意。」

  *

  讓人措手不及的是,比起春高的名單,國青訓練營推遲的消息反而先到了。

  「有說是為什麼嗎?」英美裡問來傳話的山形。

  山形搖頭:「鷲匠教練應該也不清楚。只是說你到了再詳細說。」

  官方給出的消息是主教練雲雀田因為行程原因配合不過來,所以推遲。

  這樣一來,國青合宿就延後了,英美裡聽說最快也會等到春高結束。

  不過這樣也好,她就有空騰出手來收拾瀨見了。

  瀨見成為主力,也是從今年的IH才開始,在此之前一直有御木學長在前面頂著。

  偏偏夏天IH白鳥澤成績又很好,比賽整體的勝利有時掩蓋了局部的錯漏。好在平時的訓練英美裡從沒懈怠過,現在要往另一個方向引導也很順利。

  至少對她來說很順利。

  至於瀨見自己嘛......

  「什麼??3v6??」

  瀨見整個人絕倒,斷氣之前還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不好意思,我問一下,我是六分之一嗎?」

  英美裡波瀾不驚地宣布了死刑:「你是三分之一。」

  她掃了一眼還在等她分配角色的隊員們,笑得越發如沐春風:「瀨見牛島山形,對戰白布天童大平,還有三個學長。」

  兩個分隊一出來,這次專項訓練的目的就一目了然了:一看就能明白是為了練習瀨見對牛島的運用和調動。

  「可是3v6的話,這真的會死人的吧!而且怎麼樣都打不贏啊!對面五個人都上來攔網的話不就完蛋了......」瀨見嚎啕。

  他話糙理不糙,好在英美裡早有准備。

  她敲了敲手中的硬殼筆記本,繼續說:「除了自由人之外,MB不能扣球、WS不能攔網。六人組這邊的二傳......」

  她的視線落在白布身上,「既不能扣球,也不能攔網。」

  這還差不多,瀨見想。這麼算下來,至少牛島一個人的攻擊可以算兩個人。

  他們跟對面也就差了兩個攔網而已。

  但上場打了幾個來回,他才猛然發現,這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我說,對面這也太凶殘了吧!這對比也太強烈了吧!為什麼對面比我們強那麼多!」

  英美裡無辜:「廢話,對面有6個人哎。」

  瀨見流寬面條淚:「英美裡你不能不管我——」

  在這個三人小組裡,打得最痛苦的毫無疑問是瀨見。

  山形只用滿場跑著接一傳,牛島等他托球然後硬扣下去。當然並不是說這兩人就有多輕松,但至少不像至於瀨見這麼糾結。

  出於二傳的特性,每次一傳被接起後,他總會下意識考察當前最佳攻擊位。

  但無論這個最佳攻擊位在哪裡,場上的攻手都只有牛島一個。

  瀨見判斷出的最佳攻擊位十次有七次八次是完全正確的,但是牛島剛好出現在那裡的概率,十次裡最多一次兩次。

  這對他接下來的判斷是一大影響,來回幾下,立刻被對面的六人組打得潰不成軍。

  瀨見無意看到白布挑釁的小眼神,火冒三丈地衝下場,一屁股在英美裡身邊坐下。

  「這到底怎麼解決啊!」他撅嘴,「這不是我不想給若利托球,是人手不足嘛。總不能反而讓我每次都往不太適合的地方給球吧?那以後比賽怎麼辦 ?」

  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為這就是瀨見和牛島衝突的根源。

  對於牛島來說,無論從哪裡起跳、從哪裡發力、從哪裡進攻似乎都不成問題,而他也是以這樣完美的攻手為標准來要求自己;

  但對瀨見來說,作為二傳,他會下意識將球給向自己認為最恰當的進攻點。

  在那裡的有可能是中目學長、有可能是天童、有可能是升谷學長,不可能每一次都是牛島。

  換做白布,可能就會像瀨見所說,即便明知道那不是最佳進攻點,也會優先把球給牛島。

  英美裡單手撐著下巴,手指在自己腮邊的臉頰軟肉上來回戳著,像在彈鋼琴。

  「誰說這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瀨見扭頭,看見自家魔女一臉『你們這群人為什麼這麼不可理喻』的表情:「既然讓你跟牛島分到一組,這問題當然要你們兩個共同解決。是怎樣?他就完美無缺了?」

  瀨見聽了,立刻波浪鼓一樣猛搖頭。

  但等反應過來英美裡話裡的弦外之音後,眼睛又慢慢地亮了起來。

  「我知道了! 」

  他張開手臂,像個火柴人一樣搖搖晃晃跑過去,勾住牛島的肩:「若利!我們來試試這個——」


第102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二天

  一年一度的新年參拜日。

  今年也是天童到英美裡和牛島家來, 三人一路往山上走,中間捎帶上了大平山形瀨見,白鳥澤二年級小分隊就齊全了。

  「話說回來, 英美裡很怕冷嗎?」大平問, 「每到冬天都穿的很多。」

  今天也不例外。英美裡穿著柔軟溫暖的杏色毛衣,外邊一件霧霾藍的牛角扣大衣,還套了寬大的淺灰色羽絨服。

  下身是同樣淺灰色的長褲以及深藍色的雪地短靴, 整個人蓬蓬松松一大團。不過落在人均1米8的排球少年中間,反而顯得小巧玲瓏, 像只軟綿綿的小動物。

  不過軟綿綿小動物說話可不好聽:「對,很怕冷。所以這麼冷的天我還一大早出來跟你們一起參拜, 感恩戴德吧。」

  天越冷她心情越差,嘴巴就越毒,「瀨見穿的什麼呀?跟胡蘿蔔一樣。」

  瀨見跳腳!頭可斷血可流, 衣品不能被羞辱!

  他嚴正抗議:「哪裡像胡蘿蔔,這是一種明亮的橙黃色,是一種運動時尚,動感的像征......」

  牛島:「胡蘿蔔。」

  山形:「胡蘿蔔。」

  天童:「胡蘿蔔。」

  瀨見眼淚汪汪地看向大平:「獅音, 你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污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是我們白鳥澤唯一的良心......」

  良心君大平撓撓頭:「呃, 我只是想說這個顏色在我看來更像成熟的南瓜......」

  瀨見面無表情向前衝刺200米,隨風飄來他含淚的哀嚎:「再也不要理你們了!啊!啊!你們這群壞人!」

  英美裡百思不得其解:「他跑得這麼俏皮干嘛?」

  牛島歪頭:「胡蘿蔔精靈?」

  英美裡:......

  好吧,牛島大概是唯一一個真的把胡蘿蔔聽進去了的人。

  參拜的地點是一座神廟,幾人爬上山, 每人進去輪流許個願,合掌行個禮就搞定。

  英美裡許完願站起來, 天童立刻將手塞進她羽絨服兜帽的下邊取暖, 一邊還問:「許了什麼願?」

  「祝我自己吃好喝好, 無病無災,快快樂樂發大財。」英美裡答。

  「啊?就沒有跟春高相關的願望嗎?」瀨見失望,「沒打算祝你的後桌——我瀨見英太,在春高一鳴驚人,成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優秀二傳嗎?」

  大平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醫生怎麼說?」

  瀨見:「啊?」

  許完願,幾人又在旁邊的小攤上抽了簽。

  牛島在抽簽一事上一貫有一種詭妙的運氣,每每都是大吉,連中吉小吉都沒有抽到過。

  英美裡有時讓他幫忙抽卡,同樣歐氣十足,往往30抽就能出貨,時不時還能見個雙黃三黃。

  今年也毫無例外是大吉。山形樂呵呵地恭喜他:「這麼說若利剛剛許的願應該能達成了。」

  牛島抿唇沒有說話,他視線來回一掃,問英美裡:「德久,你的簽是什麼?」

  「小吉。」英美裡給他展示了一下。

  結果沒想到這家伙突然把她的簽拿走了,又重新塞了一張到她手裡。

  英美裡收回手一看,大吉。

  「你把你的簽給我干嘛?」她不解。

  說實在的,只要是吉,小吉中吉大吉在她看來沒什麼區別,都是好兆頭嘛。

  但牛島也不解釋,只是攥著她的那張簽文,扭頭跟著大家一起下山了。

  「大概,若利君也想實現你的願望吧。」

  天童湊到英美裡耳邊,笑眯眯地說。

  *

  今年春高的天氣比去年好很多。雖然在場內比賽,但畢竟要從酒店走到場館,天氣影響也還是有的。

  去年這幾天不僅冷,還飄雪下雨,東京的冷意幾乎要扎到人的骨子裡去。這幾天倒還難得的出了幾回太陽。

  「我覺得這是一種順利的暗示。」英美裡嚴肅地說,「我有一種我們會一路贏到底的預感。」

  她說這話也不算無敵放矢。因為IH拿下了優勝,春高的白鳥澤就成了A區的種子校,第一場輪空。

  第二場贏得輕輕松松,就在剛剛結束的魔之第三天上午場也表現良好,連體力消耗過度的毛病都沒有。

  牛島看了她一眼,冷靜地指出:「根據前例來看,這種感覺還是別產生的好。」

  英美裡:「這是我能說了算的嗎?」

  「請參加今天下午比賽的白鳥澤學園,到B口准備入場。再通知一遍,請參加今天下午比賽的......」

  廣播裡傳來通知入場的聲音。英美裡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

  天童笑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場了呢。」

  「那怎麼可能呢?」英美裡回給他一個端莊大方的微笑,「我只是在提前預演,你們輸了的話我該怎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眾人啞口無言地看著她原地做了幾個拳擊的動作。

  這算哪門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啊!曉之以拳動之以腳是嗎?

  「好的,我們可以看到白鳥澤學園已經進場!」

  解說高橋對白鳥澤的情況已經是爛熟於胸,簡單介紹了幾個選手之後,將重點放在了英美裡身上,「雖然我相信忠實的春高觀眾們不會不知道,但以免有今年才開始看的愛好者,還是不得不著重介紹這位二年級的女高中生。在我看來,她算得上是白鳥澤的靈魂人物之一。」

  「在此之前,白鳥澤的成績在宮城縣也算突出。但每每進入全國之後,內部結構的松散和隊員之間配合不足,會讓這所以攻擊力著稱的強豪校在其他對手面前敗下陣來。」

  「當然,這一屆他們擁有了牛島若利,這位即便著眼全國也相當出類拔萃的優秀攻手。」

  「然而關注排球比賽的都知道,一位強力攻手對隊伍的改變微乎其微,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他的搭檔補充:「更何況不只是白鳥澤,這一屆當中,各個學校都在不斷湧現出優秀的攻手。譬如稻荷崎的尾白、井闥山的佐久早等等。」

  解說點頭:「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白鳥澤的靈魂人物是這位經理,德久英美裡同學。」

  搭檔將話頭接過去:「其實在報名的名單上,德久同學填報的職務除了經理之外還包括助理教練。此外去年國家青少年訓練營,她作為分管教練也有參與。」

  「一個高二的學生!觀眾朋友們,僅僅是一位高二的學生,她已經擁有了帶領一只原本成績不佳的球隊一路衝進IH決賽拿下優勝的奪目戰績,還成為了國青合宿的分管教練。」

  高橋喝了口水:「我倒認為白鳥澤的戰績並不是德久同學能力的最大體現。你有發現嗎?這一次春高,他們的變化已經非常明顯。」

  「就像現在,面對IH決賽中取勝過的狢阪,按照我對往屆白鳥澤的了解,他們首先會感到興奮,轉而就是想要立刻取勝的焦躁。在焦躁中,則會將這支隊伍的特色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你是說,過度依賴個別強勢的攻手?」

  「對。其實在去年的一些比賽中,白鳥澤依然有這個問題。因為過度緊張或者焦慮,而把球集中傳給牛島選手。」

  他聳肩:「當然從心態上來說我很能理解,但這樣一來難免會讓進攻變得單調、容易看穿,讓對手擁有可乘之機。」

  搭檔笑:「你這麼一說,白鳥澤往屆似乎從來都是這樣。他們的優勢在於有個人能力突出的強勢選手,反過來講,劣勢也是過於依賴個人能力突出的強勢選手。」

  觀眾席上,正戴著耳機聽解說的木兔聳聳肩:「我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劣勢,只能說這是白鳥澤的特色。」

  木葉點頭:「的確,按德久的說法,任何東西都是雙刃劍,只看怎麼用而已。」

  赤葦關注著場上的比賽。從那次合宿之後,他和英美裡的聯系沒有斷過,時不時討論該怎麼引導木兔學長的心態問題。

  討論多了,他偶爾也難免偏頗地認為學姐應該是在選手心理這方面格外擅長。

  但這場比賽來看,似乎不止如此。

  另一邊的觀眾席上,同樣在觀賽的佐久早評價道:「打得非常聰明、靈活,不說的話我不會覺得這是白鳥澤的比賽。」

  飯綱總結:「只要狢阪稍微流露出一絲退意,球立刻集中給到牛島,不打死不罷休。」

  「但如果對面重振旗鼓,白鳥澤又馬上收縮起來,調整自己的腳步,重心放在攔防上減少失分。」

  解說們的意見也大致統一:「白鳥澤在攻防之間的轉換非常迅速,而且具有彈性。讓人想起了IH比賽時牛島選手那個經典的超級接球,以及接下來迅速的起跳扣球。」

  「也許那就是一個暗示?」

  「哈哈哈,那也太戲劇性了吧!」

  搭檔將話題拐回來:「我想這正是德久同學帶給他們最大的一份禮物。她不是簡單改變了白鳥澤的風格——畢竟牛島這種級別的選手,放之不用未免太過浪費。」

  解說補充:「德久同學應該是用自己的風格影響了白鳥澤的風格,又或者說填補了白鳥澤的風格。」

  「需要強勢進攻的時候,依然是那個用一門大炮就能轟開三人攔網的白鳥澤;但其他時候,這支隊伍變得更加沉穩有彈性,用更豐富的姿態去尋找對手的漏洞。」

  「不再像一柄脆弱的劍,雖然尖端非常銳利,但一折就斷。現在看來,更像.....」

  解說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搭檔立刻接話:「狢阪叫了本場的第二個暫停啊,接下來他們就沒有這樣打斷走勢的機會了......」

  反倒是在觀眾席觀賽的其他學校選手,耳朵裡還塞著耳機,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個詞。

  ——【鐵錘】

  攻擊力驚人,壓迫性強到不可思議。但對面進攻時又固若金湯,紋絲不動。

  「雖說有點奇怪......」

  宮治看向突然出聲的雙胞胎哥哥:「嗯?」

  「不過,一想到學姐手裡拎著大鐵錘准備砸人的樣子,我就好興奮啊。」

  宮侑兩眼發亮,直勾勾盯著場邊抱著手、面無表情的英美裡:「好想和學姐真刀真槍地打一次比賽啊~」

  宮治:......

  宮治:「你是變態嗎?」


第103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三天

  魔鬼第三天結束之後, 白鳥澤的比賽進程依然推進得很順利。

  好像這並不是大名鼎鼎的春高,不是讓人激動萬分的四強賽准決賽,只是幾場平平無奇的練習賽一樣。

  「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對手都不能掉以輕心。」英美裡淡淡地說, 「尤其明天是對戰稻荷崎。」

  白鳥澤對稻荷崎, 總的來說勝率對半,硬要算的話輸多贏少。

  她站在酒店套房客廳的正中央,其他人圍坐在沙發上, 人手一份資料。

  天童唉聲嘆氣:「最後還是要面對宿敵啊~」

  英美裡:「你們什麼時候認的宿敵啊?我都不知道,而且為什麼是稻荷崎?」

  「因為感覺總是很有緣, 經常遇見,而且......」瀨見想了想, 「勝負五五開?」

  「而且有名!」天童捧臉,「說出去很有面子的!」

  英美裡:......

  英美裡:好隨便的宿敵。

  不過這倒也是,要說實力大家半斤八兩, 但要說哪支隊伍最有名,這兩年非稻荷崎莫屬了。畢竟有一對帥哥雙胞胎嘛。

  她懶得管這群青春期青少年必須得給自己找一個宿敵的執念,讓所有人翻到資料第三頁。

  「今年稻荷崎的新人裡面最值得關注的就是這三位,其中宮兄弟不用我多說, 已經長期占據首發的位置。還有一個角名, 位置是MB。」

  瀨見舉手:「他攔網很惡心嗎?有天童惡心嗎?」

  天童:「我聽得見。」

  瀨見:「知道你聽得見所以才說的。」

  兩個人登時你一拳我一腳,原地撕扯起來。

  英美裡熟練地無視了他們的鬥毆,對還在聽的其他人解釋:「角名的攔網,優勢在於他腰腹肌肉非常發達靈活, 所以在比賽中經常臨時改變攔網方向。」

  大平看過不少比賽影像,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頭:「也就是說他明明攔的是斜線, 而我打出直線球後, 他卻可以在最後一秒重新改方向去攔直線球, 是這個意思嗎?」

  英美裡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白鳥澤有大平,真好。

  「不過像若利這樣的球扣下去,無論他怎麼引導變化,最終都攔不住吧?」山形問。

  「如果把條件縮小在極端1V1的情況,是這樣沒錯。」英美裡點了點資料,「不過稻荷崎又不只是他一個人。」

  她將此前稻荷崎對井闥山的一場比賽光盤放進DVD機裡:「看這裡,這一段是稻荷崎經典的發球攔網配合。」

  「宮侑的發球威脅性很大。一方面我們自己防御力不足,很容易被發球直接得分;另一方面他的跳飄和跳發都很強勁,即便接起來還有角名的攔網,丟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話說,雙胞胎這種難道不是作弊嗎?」天童依然捧著臉,聲音十分天真,「默契度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比的吧?」

  英美裡心想你也算普通人?不過天童這話沒錯,雖然宮兄弟目前還沒有劇情線裡那種水平,但就目前而言,這對二傳和WS的組合的超強默契在全國範圍內也是找不到代餐的。

  一般來說,二傳和MB的配合會更緊密一些,因為都在網前,又常常打快攻。

  但宮治實在是怪胎一枚,站著WS的位置,卻連MB的活都幫忙干了。

  「無論怎麼說,既然都拿別人當宿敵了,就要有宿敵的風範。」她將光盤拿出來,在指尖輕飄飄轉了一圈,「要是輸得太難看,下場是什麼......都知道的吧?」

  輸得太難看=讓德久丟臉

  讓德久丟臉=沒有好日子可過

  所有人釐清這個等式,立刻面色一肅:「是!英美裡大人!。」

  *

  決賽就是決賽。

  如果說之前合宿時候的練習賽白鳥澤跟稻荷崎都沒認真到某種地步,但站在春高的場地、站在東京中央體育館,四周尖叫和歡呼幾幾乎能將人淹沒的時候,兩邊的視線裡就難以抑制地浮現了一股子殺氣。

  「白鳥澤的應援居然能跟稻荷崎抗衡。」黑尾坐在觀眾席上,頭發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前後搖擺,「看來之前對我們還是手下留情了。」

  他們之前幾輪也遇見過白鳥澤,在對方適應了他們的防守力度之後很快摧枯拉朽地敗下陣來。

  黑尾一看,能跟白鳥澤打得難舍難分的一概是稻荷崎狢阪之流,立刻明白這支隊伍大概就是不擅長應付強力或者快速對攻。

  研磨沒理他,反而認真看著場上雙方選手的握手環節。

  夜久奇怪地扒拉了一下他連帽衫的帽兜:「你怎麼了?開場之前都看的那麼認真,這不像你啊。」

  「嗯......」研磨的手指在自己臉頰上戳來戳去,「德久學姐心很黑,稻荷崎的那個二傳也不遑多讓。真想知道他們倆誰會贏啊......」

  夜久:「你怎麼還惡人先告狀了呢。」

  黑尾:「惡貓先告狀。」

  研磨:「小黑閉嘴。」

  與此同時,場地對面的觀眾席上,梟谷和井闥山也坐在一起看著這場比賽。

  「我覺得白鳥澤一定會贏的!作為我們梟谷的宿敵,白鳥澤一定能打敗稻荷崎拿下優勝!」木兔握拳。

  赤葦無奈:「學長,白鳥澤的宿敵是你單方面自封的吧。」

  飯剛嗤笑一聲:「就是啊,之前我可是聽天童說他們的宿敵是稻荷崎來的。」

  木兔眼睛一瞪:「什麼?怎麼會這樣!竟然小瞧我們!哈,那我就支持稻荷崎!稻荷崎一定會贏的!」

  飯綱:......

  赤葦:......

  飯綱扶額:「你還是閉嘴看比賽吧。」

  在萬眾矚目之中,本屆春高決賽,稻荷崎對白鳥澤的比賽終於正式開始。

  宮侑走到邊線上,排球在手中彈了幾下。

  他向前加速四步,原地高高躍起。

  場地的另一邊白鳥澤眾人心裡一緊。

  在英美裡詳細的資料中,他們已經知道宮侑的發球有跳飄和跳發兩種。

  唯一能區別的辦法就是看他發球前准備的步數,四步是跳飄,六步是跳發。而他剛剛走了四步,也就是說......

  「哎呀,宮侑選手這一手跳飄球直接打亂了白鳥澤的一傳!」

  解說有些惋惜,又有些興奮,「不過白鳥澤的一傳比起以前已經有很大進步,只能說宮侑選手的發球實在是太無解了,更何況他才一年級!」

  是啊,宮侑只是一年級,就已經能發出這種任何人都接不到的發球。

  釜原咬牙,他必須頂住,他不能不頂住。

  他是三年級的學長,更是白鳥澤的自由人。對面有個虎視眈眈的宮侑,替補席還有個一直盯著他背影的山形。

  今年春高是他們這屆三年級的最後一場比賽。能走到決賽,釜原在這一瞬間想的已經不是贏不贏了,而是絕不能輸。

  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人天生就想做自由人,至少一開始釜原是並不打算做自由人的。

  每一個練習排球的少年可能都是這樣,一開始被扣球吸引,後來也許覺得二傳很有趣,又可能覺得把對方的扣球攔死也很刺激。

  ——但誰會喜歡做自由人呢?

  如果不是身高實在沒有辦法的話。

  「釜原學長!」

  不知道是誰在喊。釜原想,他余光瞥見旁邊的電子分數牌,已經3-0,宮侑發出了他的第四個跳飄球。

  我能做什麼?

  他問自己。

  一個從身高開始就被排球世界抹殺了無數可能性的人,在這場至關重要的全國性決賽中,他能做什麼?

  釜原盯著那顆逐漸向牛島飄去的球,雙腿突然發力。

  他離牛島本來就不遠,幾乎瞬間便趕到他面前。四周一切吶喊和歡呼都逐漸遠去,釜原的眼裡只剩下眼前的排球。

  除了二傳,場上接觸球最多的人應該就是自由人了。無論是上手還是下手接球,無論是魚躍救球還是用其他奇形怪狀的姿勢去接球,自由人對球的觀察總是最細致。

  要觀察球的來路、觀察球的旋轉,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判斷該用什麼姿勢回防,才能把球回到一個還算不錯的落點。

  這已經形成了他的下意識和肌肉記憶,而釜原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做的。

  無論是在隊內牛島擋無可擋的扣殺,還是面對井闥山佐久早奇形怪狀的回旋。也許他每次救球不一定能成功,但釜原認為自己問心無愧,他每一次都用了十二萬分的精力去觀察。

  然而英美裡認為這並不夠。

  這位奇妙的,強勢的,聰明透頂的學妹,在某場練習賽後找到釜原。

  那一次他打得很痛苦,因為他的判斷總是對的。他能迅速判斷出球的落點並往那方向追趕;他能看清球的旋轉,並且試圖用最合適的部位去接球。

  但是他做得總是不完美,而自由人的一絲不完美就會讓自己的隊伍一潰千裡。

  而德久學妹,她說話總是很直接。釜原早有體會,這位學妹的嘴是又刺又毒,扎人得要命,偏偏說的還都對,讓人無從辯駁。

  她說學長,肌肉記憶和大腦的判斷不應該是割裂的,不能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卻做不到。

  釜原還記得自己傻乎乎地問:「那怎麼辦呢?」

  德久的臉上就露出他和所有白鳥澤人都深受其害的甜美微笑:「當然是練啦。」

  從那天起,釜原就陷入了水深火熱的訓練。

  要練的東西太多了,他要觀察發球、扣殺、攔網、二傳,觀察每一個可能落地的球;他要強化下肢的力量、敏捷和爆發力;在某些時候他被迫只能用小臂接球,某些時候只能用十指接球,有些時候甚至要學會用腿、胸口甚至肩膀接球。

  釜原當然不是沒有怨言,在他看來這種滿地打滾的訓練先不說有沒有用,至少非常不體面。

  雖然自由人本來就不是什麼體面的位置,但至少在別人英勇無比起跳扣球的同時,他能不能也練一些,看上去還算帥氣的動作呢......

  「釜原學長!」

  一聲吶喊將釜原從回憶中抽離。

  宮侑的發球已經近在眼前。

  而當他的視線落在那顆球上的瞬間,釜原的腦海中浮現了無數的信息:強烈的右旋轉,這顆球會拐彎;速度不快,但很可能會向斜後方飛出去。

  所以不能下手接球,只能上手。如果力度太輕,會在他碰到球之後出界;力度太重很容易被判定為持球,所以——

  在其他人看來,這只是一個發球。

  宮侑用他連下三分的得意跳飄發球向白鳥澤的王牌牛島進攻,以期阻攔這位頂尖攻手參與進攻。

  但牛島卻被一個人擋住了。

  自由人獨特的隊服很好認,宮侑咂嘴:「切!」

  心裡卻沒有多慌亂,畢竟剛剛三個球沒人接住,說明白鳥澤對跳飄沒什麼好辦法。

  釜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幾乎在宮侑發球的瞬間,他就已經朝牛島的方向奔去,三兩步擋在他面前。

  弓步下壓,上手接球,力度適中......向網前略遠的位置,干淨利落地一撥!

  「很好,白鳥澤的自由人,我看看......是叫釜原選手!穩妥地將宮侑選手的這一個發球接回去,落點完美,瀨見將球給到牛島——很好!漂亮的扣殺得分!白鳥澤終於攔住了宮侑選手勢不可擋的發球——」

  釜原雙手撐著膝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抬頭,牛島、瀨見、天童,每一個參與或沒有參與這一分的人都回頭看向他,神態各異。

  唯一相同的,是衝他豎起的大拇指。

  釜原微微一笑,也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這麼看來,自由人還是蠻帥的吧,對吧?


第10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四天

  「水, 還有毛巾!」英美裡話音剛落,一年級的替補就朝場外跑去。

  她揉了揉太陽穴,心想真該趕緊招兩個新的經理了。

  第一局比分18-15, 白鳥澤反超後領先三分,稻荷崎叫了暫停。

  英美裡一邊等水和毛巾到位, 一邊聽鷲匠指導:「稻荷崎的攻擊性很強,剛好是我們不太擅長應付的對手,所以不能夠把節奏的主導權還給對面......」

  她也就像征性聽了一耳朵。畢竟選手在場上比賽的時候, 她和鷲匠也在不停溝通交流, 總結出來的指導內容大差不差。

  早前說過,白鳥澤和稻荷崎是很相似的兩支隊伍, 以攻擊性見長。打得太上頭, 就容易出問題。

  而且兩邊的新人都很多, 三年級的前輩比例比較少, 就更難控制住局面。

  不過今天釜原學長的表現很不錯......

  「德久?你有什麼要說的嗎?」鷲匠問她。

  英美裡搖頭,但醞釀片刻, 還是說:「剛才狀態很好,保持住就行。」

  她不想說太多, 以免給選手壓力;但什麼都不說......

  又不安心。

  這一個暫停並沒有給稻荷崎搶到什麼妙不可言的優勢, 比分差距始終沒有縮小, 最終25-21被白鳥澤拿下第一局。

  剛下場, 那邊的選手席就一陣騷動。

  英美裡扭頭一看,原來是宮侑在跟宮治發脾氣。

  她回想片刻, 立刻懂了。剛才第一局的最後一個球壓在白鳥澤的局點,宮侑大概也是心慌了, 下意識把球傳給他最信賴的雙胞胎弟弟。

  但這一記傳球卻沒能得分, 而是被升谷和天童雙人攔網死死扣住, 直接拿下了第一局。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剛那個球難度確實很高。無論是宮侑面對稻荷崎混亂的一傳,還是宮治面對白鳥澤時機完美的雙人攔網......說到底能得分才奇怪吧?

  「他們就這麼吵起來了?教練都不管一下的嗎?」瀨見想起自己上次跟天童他們發脾氣的情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哼,要是英美裡在,肯定要讓這兩個小子好看。」

  英美裡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你很希望我去教育一下稻荷崎?」

  聽得天童都笑了,「瀨見見你這又是何苦啊!被壓迫的時候當然想拖別人下水,但你以為壓迫別人對英美裡來說是什麼很難做到的事嗎?」

  一片歡聲笑語中,第二局很快開始。

  顯然瀨見只是白擔心了,宮兄弟再度上場後默契甚至比第一局更勝一籌,似乎在搶著證明剛剛那一局到底是誰的問題。

  宮侑覺得宮治扣不下球簡直該死,宮治覺得宮侑自己也沒傳好,憑什麼要求這麼高?

  他們兩個互相競爭的結果就是超常發揮。一會兒你來二傳,一會兒我來扣球,搞得白鳥澤這邊防不勝防。

  好死不死,偏偏這時候又輪到宮侑發球。

  英美裡按了按圓珠筆的彈簧。她這會兒切身體會到了那種『怎麼踏馬的又是你』的感覺。

  一記沉重的跳發,宮侑這球被牛島接起,但落點並不是很理想。

  瀨見在網前起跳,試圖將球推過去。但被宮侑輕輕一撥,又重新往白鳥澤的場地飄過來。

  天童伸長了手臂將球救起,卻已經顧不上選為,中目只能勉強把球打了過去。

  這就是一個實打實的機會球了,稻荷崎立刻組織起攻勢,完美的A-pass,球穩穩地朝宮侑飛去。

  「小心尾白!」

  「注意宮治!」

  白鳥澤這邊喊什麼的都有。無論尾白還是宮治,都屬於偏向力量型的攻手,扣球勢大力沉。眾人紛紛向後暫退兩步,意圖防守。

  但就在這時,瀨見注意到宮侑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般的微笑。

  「糟糕!」

  他甚至來不及多想,場上的局面也並沒有給他任何多想的時間。宮侑沒用多大力氣,手腕一抬,那球便飛過球網,輕飄飄地落在了白鳥澤的場地。

  「20-18!」裁判宣布,「稻荷崎領先!」

  「該死的二次進攻!」升谷擦了擦額角的汗,咬牙切齒,「這小子是什麼狐狸變的嗎?太狡猾了!」

  也就天童這時候還笑得出來,「可不就是狐狸變的嗎?說不定比賽前還要拜稻荷神呢。*」

  轉眼,稻荷崎又得2分,22-18,這下領先4分了。

  英美裡和鷲匠對視一眼,後者抬手叫了暫停。

  「你在想什麼?」瀨見從神游中清醒過來,茫然抬頭,「什麼?」

  英美裡就站在他面前,紫色的運動褲上繡著一只小小白鷹:「你看上去好像在想什麼不妙的東西。」

  瀨見搖頭:「沒有啊?我什麼都沒想。」

  英美裡攤手,露出一個『你看吧』的表情:「什麼都不想,腦袋空空,這就是很不妙的東西。」

  瀨見:......

  瀨見:釣魚執法是吧?

  他質問:「你是不是就是想說我腦袋空空?」

  英美裡微笑:「我也沒說錯啊,你自己說的你什麼都沒想。」

  瀨見也不跟她爭,嘆了口氣說:「我只是在想,現在的一年級都這麼厲害嗎?」

  英美裡眨眨眼:「哦,原來是看到比自己更厲害的二傳手,一下子自慚形穢了。」

  「這種時候你就不能稍微的安慰一下我嗎?」瀨見不滿,「怎麼還諷刺我啊?」

  釜原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知足吧。德久還肯諷刺你,說明你還有救,等哪天她懶得管你了......」

  瀨見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立刻搖頭:「那還是諷刺我吧,我挺得住,都衝我來!」

  說完給自己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英美裡懶得理他們在一邊全自動pua,招招手,對選手們說:「雖然我們已經贏了第一局,但這並不意味著第二局就可以拱手讓給他們。我們的目標是爭取3-0取勝。」

  說完了假大空,當然要說一點具體的解決辦法:「首先,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跟二傳非常出色的隊伍對上。」

  所有人順著她的話,立刻想起宮城縣裡的老對手青葉城西。

  「及川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二傳,他毫無疑問是青城的核心。但相比之下。稻荷崎的核心並不是宮侑,甚至可以說稻荷崎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核心。」

  英美裡指了指對面的選手席:「進攻時,他們的重點可能是尾白、可能是宮治;攔網時,他們的重點可能是角名;而在這個過程中,宮侑往往起到一個串聯所有人的功能。」

  「這說明他們的攻守交替非常順暢,對嗎?」中目問。

  英美裡點頭:「沒錯,所以現在的稻荷崎並不像練習賽時打得那麼粗獷、那麼不計後果。同樣,這也意味著......」

  「他們的攻擊力減弱了。」牛島說,「在這種情況下,只需要像對付青葉城西那樣對付稻荷崎就夠了,對嗎?」

  英美裡眉毛一挑,輕輕打了個響指:「Bingo!」

  看來她的引導教學法還算有效,這群人閱讀比賽的能力多少變強了。

  對付青葉城西,可以說世界上沒有哪個學校比白鳥澤更有經驗了。最好最直接也最粗暴的辦法,就是放牛島。

  面對運轉精密銜接流暢的隊伍來說,直接暴力攻破是最有效的辦法。

  暫停結束,22-18,比賽再開,白鳥澤牛島發球。

  他的跳發雖然強勁堪比宮侑,但在控球和落點上的始終掌握不夠。

  這個球就直接發到自由人手裡,被稻荷崎輕松接到最佳位置。

  「阿蘭!」宮侑叫了一聲尾白,但他的球卻顯然是往反方向去的。

  「該死!」升谷咒罵一聲。他果然沒說錯吧!這小子滑不丟手,像只狐狸!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嘴上叫著一個名字,手裡往另一個人的方向托球的二傳。

  好在後場的釜原將球救起,瀨見頂著網前的壓力將球托出,但稻荷崎早有准備。

  三人聯防,跟後場的自由人配合,將牛島的扣球接起。

  「哎呀,實在是太明顯了~任誰看都知道這是要給牛島學長傳球了呀。」宮侑用手在臉頰邊扇風,陰陽怪氣地評價。

  瀨見一個勁兒磨牙,要不是天童立刻攔腰把他抱回去,指不定馬上就要在網前發生血腥衝突。

  「他都這麼說了,我還不能揍他嗎?」

  天童憋笑:「你揍他,然後被裁判罰下場,那英美裡馬上就會揍你。」

  瀨見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話是這麼說,稻荷崎能看穿他的給球方向,也正因為對目前的白鳥澤來說,除了寄希望於讓牛島打破這個局面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偏偏瀨見自己跟牛島的配合又不那麼精細......

  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頭一轉,視線往場外的英美裡身上看去。

  英美裡沒想到自己乖乖坐在凳子上看比賽也能有她的事兒,握著水杯回了個詢問的眼神。

  瀨見卻已經不再看她。這家伙興奮得臉頰通紅,一路小跑過去攬住牛島的肩:「若利!你聽我說——」


第105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五天

  「哦, 看來時間剛好。本大爺來得還不算晚。」

  跡部彎著腰從觀眾席中穿過,走到自己的空位上坐下,抬眼看了看身邊的人:「幸村沒來?」

  真田目不斜視地點頭:「他老師在大阪開畫展, 抽不開身。」

  跡部的視線順著他沒表情的臉掃到他手中拿著的攝像機,輕哼一聲:「他倒是會偷懶, 人不在現場,讓你幫忙錄個視頻就了事。」

  真田不理他了。

  兩人沒說上幾句,注意力便被場上的比賽吸引。

  「白鳥澤的二傳, 給了不少高球啊。」跡部的手指敲了敲扶手, 「這也太容易暴露意圖了。」

  真田沉默兩秒,還是接話道:「說不定這就是他的意圖。」

  兩人都是聰明人, 對排球多少也有了解, 不需要說得太清楚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對直面白鳥澤的稻荷崎來說, 僅僅明白意思並不夠。

  「那個二傳到底是怎麼搞的?」宮侑的眉頭又皺起來, 「本來走向好好的,結果上一局被對面贏了就算了, 這一局也打成這樣。怎麼搞的?我們要3-0輸個零蛋嗎?」

  眾人對他情緒起伏下的惡劣發言已經能完美忽視,但他說出的問題確實也存在。

  上一局接近尾聲時, 稻荷崎明明已經感覺到比賽的走向是偏向於己方的, 但對面白鳥澤的進攻突然強勢起來, 連續幾個炮轟摧枯拉朽地拿下了第二局。

  而轉眼來到第三局, 似乎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尾白對白鳥澤和牛島都相當了解,他摸了摸下巴, 問:「侑,你有注意到對面二傳一直在給高球嗎?」

  宮侑點頭:「他應該是想盡量把節奏掌握在自己那一邊吧。畢竟如果打快節奏的對攻, 無論是練習賽還是正式比賽白鳥澤從我們這裡都占不到優勢。」

  話是這麼說, 但......

  尾白搖頭:「我覺得可能另有隱情。」

  問題就是這個隱情是什麼。就像觀眾席那兩個無所事事的網球人一樣, 稍有點體育競技眼光都能感覺到,白鳥澤二傳高球給得太多太怪。

  但稻荷崎不能只是覺得「太怪」,還得分辨出怪在哪裡,為什麼怪,怎麼解決這個怪才行。

  宮治半天不說話,一說話就一鳴驚人:「是不是應該把這兩點結合起來看?」

  他指出:「白鳥澤上局末盤攻擊力的突然加強和對面二傳的連續高球,有關聯吧?」

  宮侑:「哈,你在說什麼啊?是不是開場之前吃的那包果凍把你腦子吃壞了?」

  宮治腦袋上蹦出一個井字,二話不說揮拳就打。兩個人你來我往,昏天黑地飛沙走石。

  尾白適應良好,雙胞胎兄弟每日亂鬥嘛,從開學到現在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依然若有所思地看著白鳥澤的教練席。

  「我就說這招有用!」瀨見興奮地將水杯拋進旁邊的箱子裡,「也多虧了若利!說不定我們倆也是上輩子的雙胞胎兄弟來著,才這麼默契~」

  中目噴笑一聲,用手比了比牛島的頭頂,又比了比瀨見的頭頂:「雙胞胎兄弟......」

  一切盡在不言中。

  瀨見氣急敗壞地勾住中目的脖子,要求學長立刻對他的身高道歉,中目喜笑顏開地拒絕。

  升谷在旁邊看著他們倆打架,一針見血:「感覺你們倆才是上輩子的雙胞胎兄弟啊。」

  英美裡連多問一句都懶得,扭頭看了眼牛島的表情,問:「怎麼樣?回歸傳統王牌的感覺。」

  從第二局局末到現在,牛島的得分率高得驚人。按說他應該回復到那種睥睨天下的王者心態,但......

  牛島握了握手掌,並沒有。他只覺得很平靜,就像是水到渠成。

  「這是訓練的成果。」他想了想,補充道,「大家的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得分。」

  英美裡張開嘴半天說不出話,還以為自己下巴差點脫臼:「發燒了嗎牛島同學?發燒了的話要趕緊跟我說,我可不想連續兩年眼睜睜看著自己選手在場上發燒。」

  天童耳朵豎起來:「怎麼感覺有人在叫我?」

  牛島:「沒有。」

  他將毛巾疊好放在椅子上,誠懇地看著英美裡:「我知道,如果我發燒了的話,一定會主動跟你說。」

  英美裡:......

  英美裡:啊,又被噎住了。

  但她轉眼又放松下來。嗯,這才是原汁原味的牛島若利君嘛。

  鷲匠坐在教練席上翻著她的本子,頭也不抬地問:「這是之前預選賽結束之後的練習成果吧。」

  英美裡點頭。

  正是那段時間的3V6,雖然把瀨見累得夠嗆,但也讓他摸索出了一套和牛島打配合的套路。

  「就像當時說的那樣。」英美裡說,「配合嘛,肯定不是瀨見一個人的工作。牛島也要學會適當的看人眼色才行。」

  鷲匠:......

  鷲匠:「把牛島和看人眼色這兩個詞湊在一起,讓我覺得相當的不靠譜。」

  但他也理解英美裡的意思,不是說真的要讓牛島看誰的眼色。

  高球的特點就是高,滯空的時間長。選手即便按照比較慢的節奏,在托球從二傳手中飛出以後助跑起跳也來得及。

  這樣一方面讓瀨見能往他判斷出來的最佳進攻點托球,另一方面也給了牛島一定反應時間。

  一進一退的,湊成了還算協調的配合。

  「不過這種辦法太機械了。」鷲匠皺眉。

  英美裡:「一時半會兒要把他們磨成宮兄弟那肯定不可能,您要還不滿足趁早洗洗睡吧。」

  搞配合這種事本來就很麻煩。如果不是因為牛島能力太突出、白布技術不如瀨見,鷲匠跟英美裡都不想將就,他們壓根不會強求瀨見跟他配合;而瀨見跟他這種搭伙式的配合又難免存在缺陷,又不得不靠牛島突出的個人能力來補足。

  「啪嚓啪嚓的聲音是什麼?」英美裡哼著天童經常亂哼的調子,「是鷲匠老師妄想破碎的聲音哦。」

  鷲匠:......

  鷲匠:「我發現你現在對我是越來越不尊敬了。」

  牛島的連續得分也帶動了整個白鳥澤的狀態,至少在隊伍影響力這一點上,他無需羨慕木兔或其他任何主攻手。

  對於白鳥澤來說,牛島就是唯一最重要的精神標杆。

  天童的狀態也起來了,和升谷聯手把尾白防得死死的。說起來白鳥澤攔網對於尾白也相當熟悉,他的球風是相當正統的王牌類型。

  不像木兔那樣,在多種路線間切換、狀態時好時壞;也不像牛島這樣一力破十會。尾白是一種技巧和力量結合,但思路又相對保守的傳統王牌主攻手。

  面對其他類型的攔網,好歹總有一戰之力,但天童卻像天敵一樣,最擅長對付尾白。

  思路變化不多,意味著天童要做的判斷和猜測就少,對他來說就像一個簡單版的猜謎游戲。如果有升谷學長在旁邊跟他一起做雙人攔網,那更是手到擒來。

  王牌得分率下降,又攔不住這頭牛島的進攻。即便如此,稻荷崎依然咬得很緊,依靠著宮侑的發球以及勢頭不減的進攻,第三局比分交替上升,很快來到21-20,白鳥澤領先一分。

  輪到牛島發球。

  「若利君加油哦~相信你!」

  「若利!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這個地方失誤的話,回去英美裡可能會讓你練300個發球,你自己小心——」

  說什麼的都有。英美裡聽得直皺眉,這群人也不知道注意點形像的。

  你們以為你們嘲笑的是誰的發球?是未來日本大炮的發球!

  牛島垂頭,排球在地上猛地彈回他的掌心。

  他聽著自己的呼吸聲,也不知道在回答誰:「我會全力以赴。」

  輕巧的拋球,四步助跑、起跳、左臂劃出一道圓滿的弧線。

  「砰!」

  尖銳的哨聲響起:「22-20!」

  整個球場寂靜了半秒,立刻轟然喧鬧起來。

  「發球得分!」天童手舞足蹈地給了他一個飛吻。

  牛島帶著球重新回到底線。他的發球其實得分率不高,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這件事。

  無論其他人還是牛島自己,都以為他絕不是那種因為得分率不高就不敢下手使狠勁發球的人。他木訥、遲鈍,唯獨一樣優點就是直進。

  直到那天,德久在一次練習賽的暫停間,隨意地告誡他:

  「即便是落點不准、容易出界,但也要用盡全力瞄准邊角。」

  牛島才發現,原來他也和其他人一樣會膽怯,會深思熟慮,會因為恐懼失誤而停滯不前。

  第二個球,同樣的助跑、起跳、揮臂。

  「23-20!」

  發球連得兩分!這一次卻白鳥澤眾人的歡呼倒是小了不少,因為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牛島現在狀態正好,生怕一個尖叫把他嚇個機靈。

  第三個發球。依然勢大力沉,但好歹算是接了起來。

  正要飛過稻荷崎場地時,宮侑忽然起跳。

  瀨見見勢不妙,也跟著跳起。網前,兩個二傳對峙片刻,最終還是宮侑更勝一籌,將球斜著推過了網。

  23-21,好歹也追回來一分。宮侑想。

  宮侑此刻的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無論如何不能讓白鳥澤的優勢持續下去。他的視線落到後場,正輪到他那個倒霉弟弟發球。

  雖然宮侑一貫對宮治惡言相向,但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更相信宮治。

  ——他絕對不會失誤。

  而宮治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壓哨發球,直逼牛島而去。釜原搶在他前面接起,位置卻不太好。

  瀨見視線一直追著球跑,三兩步起跳,手腕後翻,已經做好了高球的預備姿勢。

  牛島這兩局得分太多,即便是宮侑也不自覺將視線投注在了這位左撇子大炮的身上。

  當他反應過來時,立即感到不妙。注意力的過度集中必然意味著在其他地方的疏漏!

  但就在他視線收回來的瞬間,排球已經從瀨見手中飛出。

  ——直接落回了稻荷崎的場地。

  隔著球網,他看見這位灰白色短發的二傳向他挑眉:「不好意思,我也是個能得分的二傳啊。」

  宮侑咬牙,心裡湧起無限的怒火和對自己的不滿。這股意氣讓他頂著壓力,在24-21的賽點依然將球傳給兩人盯防的宮治。

  這個該死的家伙......!如果拿不下的話,肯定又會說浪費了他的一記妙傳!

  宮治想著,硬生生改變了球的軌跡,將原本的斜線球轉而壓著邊線打成了直線。

  而這對兄弟在賽點依然火光四射的較勁和默契萬分的配合,成功將稻荷崎向前推進一步。

  「24-22!」裁判宣布,「白鳥澤請求暫停!」

  連打三局,說不累是不可能的。但白鳥澤的選手卻沒有一個面露疲憊,無一不是兩眼冒著金光。

  英美裡難得被看的一身雞皮疙瘩。她搖搖頭,豎起一根手指。

  「到了這種時候,唯一的要點就是穩。穩住,不要焦慮這一分之差。」

  她說:「賽點的這一個球和之前打的那四五十個球沒有區別,每一個球都是靠著一傳、二傳,靠每個人的動作連接起來的。」

  所有人點頭。如今她的話已經不用太詳細的解釋,每個人都能立刻理解她的意思。

  甚至於更熟一些的首發隊員都能猜到,在這種時候德久會對他們說什麼。

  但即便心裡清楚,能親眼看著她的表情和動作、親耳聽著她平靜又充滿信心的語調,的的確確讓身在春高決賽賽點的男子高中生們感到無與倫比的放松。

  臨上場前,英美裡叫住了牛島。

  「一會兒瀨見發球會直接發給宮治。」她說,「宮治的一傳一般......」

  牛島點點頭:「我明白。」

  他握了握拳。

  我明白,而且我能做到。

  「24-22,白鳥澤瀨見發球。」裁判大聲道。

  五秒後,排球從瀨見手中重重砸在宮治的小臂上。緊接著,高高彈起。

  「阿侑!」

  「阿蘭!」

  「角名!」

  稻荷崎這邊一片亂喊,叫誰的都有,無一不是希望他們能在這顆球飛過球網之前碰到,然而事與願違,宮治這一記一傳甚至沒有來得及卸力,排球已然飛過球網。

  宮侑告誡自己冷靜,他是二傳,他必須是場上最冷靜的人。

  沒事,飛過去之後,在這種關鍵點最有可能是把球給牛島學長!所以要注意!大概三秒後,牛島學長會從後排——

  他怎麼已經到網前了?!

  起跳,揮臂。牛島在心中默念。

  就像平時一樣。

  從他手中扣出去的球,無視了角名和尾白後知後覺那一點可憐的攔網。

  一個輕巧的探頭球,25-22,白鳥澤拿下了這場拉鋸戰的勝利。

  觀眾席立刻叫嚷起來,場中卻很平靜。雙方握完手,選手到對方的教練席致意完畢,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

  瀨見抹了把臉,呆呆地張嘴,也不知道在問誰:「所以......我們這是贏了嗎?」

  英美裡笑了一下:「總之不是輸了。」

  瀨見聽見她的聲音,就像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拉著她的胳膊:「所以我們現在是春高優勝了?IH和春高共同的總冠軍,白鳥澤?!」

  這回沒等英美裡回答,他把背包一甩,蹦蹦跳跳地圍著場地跑起來。

  英美裡看著他的背影:......

  這家伙真有夠欠揍的。話說稻荷崎才走不久吧?一會兒要是撞見了那不得給他整出個三長兩短的......

  她正想著沒邊沒際的東西,突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所有人都停了動作。

  英美裡險些一頭撞在山形的後背上。她皺眉,探了半張臉出去問:「干嘛呢?前面誰堵著你們路了?」

  結果這群人紛紛轉頭看她,眼冒綠光。

  英美裡直覺不好,下意識轉身要跑,結果被天童長手一把拽住。

  他上下打量一圈,跟看待宰的小豬一樣,滿意點頭:「還行,穿的長褲。」

  「哎!!我說,不是......給你們三秒,現在放我下來你們還有一條生路——」

  英美裡無謂地掙扎著,卻阻止不了這群人托著她的後頸腰背和小腿把她抬起來的動作。

  一群身強力壯的排球男高!要抬起一個至今沒超過1米68的可憐女高!那實在是輕而易舉。

  「三、二、一、萬歲!」

  體育館的照明在英美裡的視野裡忽近忽遠,她暈頭轉向地隨便抓了個人。

  哦,這是誰?牛島。

  「快點、快點把我放下來!不是——」

  她話音未落,又是一次高拋:「三、二、一、萬歲!」

  英美裡很想直接踹人,但現在這個角度來看,她一蹬腿就容易踹到別人臉上,好歹忍住了。

  趁著這群人還在蓄力,她立刻威逼利誘:「現在第一個把我放下來的人今年生日我親手做蛋糕!」

  天童充耳不聞:「三、二、一、萬歲!」

  鷲匠波瀾不驚地從他們旁邊走過,順手把寫著「白鳥澤學園」幾個大字的外套脫了下來,生怕讓人知道他跟這群小瘋子是一伙的。

  邊走還邊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德久你就自己加油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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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六天

  「你是不是長高了?」

  英美裡沒想到, 拿下春高優勝後,見到手握鮮榨果汁的跡部君,對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關懷自己的身高。

  她一時之間居然被問住了。站在跡部面前沉默數秒, 干脆不理他,扭頭跟真田打招呼。

  「你好真田, 好久不見。」

  真田看她臉色就知道來者不善。相處多年,他已然摸清了在英美裡跡部幸村之間生存的門道。

  ——那就是沉默,永遠的沉默。所謂沉默是金, 真田覺得自己確實學到了金子一樣寶貴的秘訣。

  於是他點點頭:「對。」多的一句話不肯說。

  一些相當套路的恭喜和謙虛之後, 跡部問英美裡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出去吃飯:「就當是給你慶祝,本大爺請客。」

  英美裡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興奮跑圈的白鳥澤人, 其中又以升谷學長和瀨見最為激動。

  她想了想, 回絕道:「還是算了。我要是現在臨陣脫逃, 回去得被他們念叨一年。」

  跡部和真田也沒有強求, 畢竟才拿下全國冠軍,白鳥澤肯定有自己的慶祝晚餐。

  英美裡:「不過你請客這句我記下了, 下次別忘了。」

  跡部:......就非得占點便宜是吧!

  鷲匠老師自掏腰包請客,在其他地方也不方便, 干脆就回酒店在餐廳裡訂了兩桌自助烤肉。

  白鳥澤學校訂的酒店相當高級, 這一次鷲匠老師也算是大出血, 所有人吃得滿嘴流油。

  未成年多, 倒沒喝酒,英美裡雖然想偷偷喝一杯, 但天童作為表哥半點沒放松對她的防守,那防守水平堪比今天在場上防尾白。

  「英美裡總是不學乖......喝是不可能讓你喝的!未成年又是女孩, 大晚上喝酒, 你覺得安全嗎?」天童叉腰。

  英美裡嘟噥:「這有什麼不安全的......」

  話是這麼說, 但英美裡也知道她現在不是上輩子那個飽經滄桑的職場女士,最終還是放棄抗爭,乖乖在桌邊坐下。

  這群人大概是有興奮情緒加持,打比賽的時候累成死狗一群,這會兒依然興致勃勃地烤肉。

  還勒令英美裡不准動,說今天她只負責吃。

  「羊裡脊還是腌排骨?牛板腱還是豬五花?」牛島偏頭問她。

  雖然烤肉不需要什麼技術,但至少在桌子上這群人裡牛島烤的是最好吃的。

  英美裡看了一眼烤盤上汁水四溢的各類肉品:「羊裡脊和牛板腱!」

  牛島點頭,把她點名要吃的兩樣夾進英美裡的盤子裡。

  幾人吃著吃著,瀨見忽然從隔壁桌跑過來,一臉不值錢的笑:「你們說稻荷崎現在干什麼?」

  英美裡一看手機,七點零五。

  「吃飯唄,還能干什麼?」她聳肩,「就輸了一場比賽,然後茶飯不思?不可能的。」

  天童給她夾了快烤好的西葫蘆:「話又說回來,你和若利過兩天要去國青吧?說不定會碰上稻荷崎的人哦,到時候小心一點~」

  他兩只手比了個虎爪:「小心他們嗷嗚!報復你。」

  宮侑難道不是國二的時候才選入國青嗎?但她轉念一想,這破劇情都不知道被她的蝴蝶翅膀扇成什麼樣子了,說不定今年也能在那兒看到他和佐久早一干人。

  「所以這就是學姐毫不吃驚的理由?」

  國青訓練營門口,宮侑咬著吸管歪頭問她:「之前就已經猜到我會入選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有一股難掩的得意,顯然覺得英美裡這樣猜想是一種認可。

  英美裡還在猶豫是點頭把他敷衍過去,還是打壓一下他過分的自信,身邊的牛島就已經直言:「當時我們推測來的會是宮治。」

  宮侑嘴裡的吸管『啪』的一聲彈了出去。

  英美裡捂臉。雖然是這樣沒錯啦!但是牛島同學能不能稍微、稍微、哪怕只是看一下眼前的氣氛......

  三人在門口僵持,英美裡的肩忽然被人戳了戳他一回頭,對上古森元也快樂的笑臉。

  「德久學姐!好久不見~我們來這邊報到......」他打量了一下三人尷尬的氣氛,笑容不減,「我聽說學姐之前參加過一次國青的合宿了,今年應該駕輕就熟。那我就靠學姐罩著了!」

  他的身後,佐久早也將手在口罩前揮了揮,算作打招呼。

  英美裡掐指一算,稻荷崎來了一個宮侑、井闥山是這對表兄弟。鷗台的星海今年好像沒怎麼出場,這麼說新加入的一年級應該就是這三個了。

  進場之後,事實也確實如此。去年被她□□過的一年級變成了二年級,新加入的一年級裡,英美裡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在門口遇見的這三個。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不僅是英美裡熟門熟路地在訓練館外第三個自動販賣機買到聯名限定的酸奶,雲雀田也相當隨意地點了她的名:「德久,吉井。這是本次合宿的兩位分管教練,大家認識一下。」

  不過今年不是按年級來分管,而是混合著來。

  兩個教練按照已經定好的名單分別帶一支隊伍,但基礎體能訓練吉井來管,比賽各顧各的,總結復盤英美裡來做。

  雲雀田分配給英美裡的陣容還算合理。宮侑和佐久早古森兩兄弟,外加一個木兔一個尾白,還有來自大阪的兩個選手。

  尾白剛走到她面前,身體就已經回想起上一次被英美裡壓著極限練到口吐白沫的感覺,臉都嚇白了。

  宮侑還在旁邊嘲笑他:「怎麼了?阿蘭?感覺你腿在哆嗦呀~」

  尾白不理他。

  所謂佛不渡無緣之人,像阿侑這種一心挑釁的家伙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但他很無辜!佛祖在上,他是清白的!

  唯有木兔快快樂樂地衝過來,無視了英美裡的不願和她撞了撞肩:「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英美裡,蟬聯IH和春高的冠軍!也太厲害啦!」

  能入選國青的選手,身體素質和個人潛力不用說,看球的眼光也差不到哪去。

  何況英美裡去年還擔任過分管教練,沒人能質疑她在白鳥澤一路拿下優勝過程中起到的作用,也順著木兔的話紛紛恭喜。

  尾白隨大流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視線一轉,手肘捅了宮侑一下:「不想死的話表情就收斂一點。」

  宮侑輕哼一聲,轉過頭去。尾白無奈,他心知宮侑這小子多半是因為決賽輸了,剛剛又被木兔不小心提起而搞得臉上過不去,開始耍性子。

  但問題是在稻荷崎,有宮治跟他互毆發泄、有角名跟他沆瀣一氣、有北諄諄教誨——

  但現在他們在國青合宿啊!

  只有一個心狠手辣的白鳥澤魔女和已經吃過苦頭的尾白。

  他原本想好人做到底,提點宮侑兩句,但目光觸及英美裡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立刻低下頭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啊!阿侑你那麼堅強,跟阿治鬥毆十幾年依然苟活至今,想必也能在德久的手底下活很久的吧!

  而宮侑證明自己存活能力的機會很快就到了。

  合宿訓練肯定是離不開練習賽的,而國青訓練營裡比賽的頻率比平時要高很多。

  一方面因為時間很短,如果不是精心定制的體能訓練,很難快速見到成效;另一方面臨時湊起來的合宿,彼此之間並不相熟,只能通過實戰來磨合。

  吉井和英美裡兩人站在場邊,並沒有一開始就頻繁干擾或叫暫停。

  吉井的目光落在佐久早身上,嘖嘖稱奇:「這家伙的手腕是什麼特異功能嗎?也太靈活了吧,這有點惡心了。」

  英美裡:「手腕這麼靈活,感覺像在作弊一樣。你看剛剛桐生那個攔網,佐久早那個球擺明了直線,到最後才擦著攔網的手飛到地上去的。」

  兩人看了一會兒球,英美裡皺眉:「宮侑這個球.......」

  她話音未落,宮侑的托球就已經被佐久早打出去了。

  這球威脅並不大,對面的自由人接起來後,飯綱一個快到讓人眼花繚亂的背傳,牛島抬手扣殺砸在了德久隊的場地。

  英美裡還沒說什麼,宮侑就叉腰叫囂起來:「我說佐久早同學,你是怎麼搞的?沒打算認真嗎?」

  佐久早的脾氣半點跟好這個字沾不上邊,聞言也冷笑:「這賽季沒怎麼和你們打比賽,我都要忘了,稻荷崎的標語是『推卸責任』嗎?」

  宮侑眼睛眯起,越發像只狐狸:「你說什麼?我的妙傳都能被你打成這樣,還怪我推卸責任?這球是誰的責任難道不是明明白白嗎?」

  佐久早:「是啊,明明白白。」他說著挑眉,顯然和宮侑持絕對相反的意見。

  吉井跟看戲一樣笑得合不攏嘴,用手裡的硬殼夾板敲了敲英美裡的夾板:「怎麼樣?你不管一管?」

  這麼想的並不只吉井一個人,至少尾白和木兔都有意無意地往英美裡的方向瞟。

  尾白是驚恐,木兔則是興奮,加上一絲不可言說的期待。

  細數木兔在英美裡手底下被折磨的次數,那簡直太多了。高一合宿、去年國青訓練、高二的合宿,等等等等。

  他看了一眼還跟一對鬥雞一樣彼此怒瞪著對方的佐久早和宮侑,心裡開始替英美裡規劃他們倆的28種死法。

  這邊都吵起來了,比賽當然進行不下去。吉井好心好意叫了個暫停。

  ——這種練習賽不算正式,規則都是兩個教練說了算,也沒分只能叫幾次暫停。

  宮侑幾人走下場,倒還存有一絲理智,知道自己在場上吵架這種行為不對,紛紛對著英美裡垂頭:「學姐對不起,我們不該在場上吵架。」

  英美裡看了一眼,兩人的表情顯然都很不服氣。

  她沉吟片刻,點名:「佐久早,你認為宮侑剛剛那個球怎麼樣?」

  佐久早:「一般。」

  倒不是他嘴硬,實在是他們井闥山自家的二傳飯綱本來就是高中生裡的頂尖水平,又在對面現身說法。

  佐久早平時被這種頂尖二傳的好球喂慣了,略有點瑕疵就覺得不大對,況且宮侑剛才也算不上出了全力。

  英美裡點點頭,又看向宮侑:「你覺得呢?」

  從剛剛佐久早說他一般的時候開始,宮侑就握著拳頭不松手。

  這會兒終於輪到他開口,立刻跳腳:「要我說佐久早君打得才一般呢!肯定是因為第一天來放不開,故意糊弄我們!平時在賽場上那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哦,原來是這樣。」英美裡微笑了一下,後邊木兔已經在悄悄撤離戰場,「也就是說二傳傳得一般、主攻發揮平凡。」

  她手指在硬殼夾板上敲了敲:「你們倆是對面派來的間諜是吧?」

  「我不管你們是因為輸了比賽懷恨在心,還是初來乍到放不開手腳。站上賽場的那一瞬間,真正的職業選手是不會被這些想法干擾的。」

  她話說得有點戳心,宮侑一下熱血上頭、頭腦發暈、暈頭轉向、向死而生:「學姐懷疑我,我不服氣。」

  一看英美裡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表情,更氣了:「就算沒有學姐的指導,這場比賽我也不會輸!」

  謔!

  尾白倒吸一口涼氣。

  隨即扭頭找了下手機,打算給阿治提前發送他哥哥的訃告。


第10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七天

  沉默。

  無盡的沉默。

  場中的人一半在看英美裡, 一半在看宮侑。

  前一半在觀察英美裡會不會突然暴起殺人,後一半則是在看這個初出茅廬的一年級到底長了多少個膽子。

  尾白也不例外,雖說他和宮侑的關系當然不是其他選手能比的,但和英美裡照樣是熟識。

  認識這麼久, 他看著英美裡帶了那麼多選手, 從傲慢的天才到成名已久的前輩, 從來沒有一個挑戰過她的威信。

  所以宮侑這麼一折騰, 反而讓他在無語的同時, 心裡冒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倒不至於說期待宮侑能反抗出個什麼名堂, 而是期待英美裡究竟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是毫不留情地嚴詞批判, 還是暫時擱置、溫言細語先把人哄上場比賽打完再說?

  在場有這樣期待的人絕不是尾白一個。一時之間, 場館內安靜下來, 連鞋底跟地板摩擦的聲音都不再有。

  所有人都在等待英美裡的回答。

  「噢,知道了。」

  少女甚至連頭也沒抬。

  啊?啊??

  就這??就這樣就可以了嗎?

  拜托!德久大人, 這小子剛剛可是狠狠地冒犯了你、挑釁了你的權威、不認同你的能力!

  就這樣輕松放過了??

  場館內依然一片寂靜。

  宮侑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他這會兒本來就情緒上頭, 這之前也沒什麼機會直面英美裡的脾氣,還以為學姐只是在涉及到專業相關的問題時才嚴肅、不盡人情,平時還算好說話。

  於是又斬釘截鐵重復了一遍:「我是認真的。我相信沒有學姐的指導, 以現在這個陣容我們也不會輸。」

  周圍的人又倒吸一口涼氣。

  要說在場的人裡誰跟英美裡最熟,那肯定是牛島和木兔。但要說誰最讀得懂空氣,那肯定是尾白和飯綱。

  兩個人登時不約而同做出一個起跑的預備姿勢,准備在英美裡狠下殺手之前把宮侑救下來。

  但沒想到她只是平靜地抬頭:「嗯,我說過我知道了。」

  宮侑一下愣在當場。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難道接下來不應該說『好吧,那我就先不插手了, 你們能贏就算了不能贏再說』這樣嗎?

  飯綱也摸不著頭腦, 拍了牛島一下, 在後者疑惑的眼神裡壓低聲音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牛島原本並沒關注這場鬧劇, 他一貫對英美裡有十足的信心,相信她一定能順利解決。

  聞言抬頭看了眼場邊,推斷道:「應該是『隨便你怎麼想怎麼鬧但無論如何都要乖乖聽話』,這個意思吧。」

  飯綱還第一次聽見牛島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瞠目結舌看了他半天,又看了看英美裡。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頭宮侑連番被四兩撥千斤,也有些明白過來。英美裡的『知道了』似乎並不是他理解的縱容的意思。

  於是皺起眉,問:「學姐的話是什麼意思?」

  英美裡活動了一下手指,將尾白幾個人的個人資料放回一邊的凳子上。

  她雖然坐在宮侑面前,需要仰頭看他,但宮侑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其實學姐是在高處俯視他。

  「我的意思就是,也許你說的對、也許你說的不對。但是——這都不重要。」

  英美裡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因為你說了不算呢,宮侑同學。所以乖乖聽話哦,別給學姐添麻煩。這場比賽打完你想干什麼都可以,我不會管的。」

  宮侑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尾白拽著後衣領子拖上場了。

  老天爺!看在他們好歹是隊友的份上!尾白想,總不能眼看著宮侑自尋死路吧。

  否則阿治不就雙胞胎變單胞胎?雖然他可能會很高興......

  接下來這一局宮侑打得迷迷糊糊的,半天沒回過神。他技術是真的好,即便有點心不在焉,也依然能勉強跟對面打個平手。

  24-25,吉井隊領先,這比分一看就知道局面顯然很焦灼了。

  英美裡的暫停也叫得很及時,眼看著對面勢如破竹,要連續得分,立刻把選手叫下場。

  「現在對面最大的倚仗不是任何一個攻手,而是飯綱。」

  她指出,「兩邊的隊伍都是第一次磨合,所以能得分,比起攻手的個人素質,更重要的是二傳在中間穿針引線。」

  佐久早點頭:「飯綱學長對攻手的理解和加持作用很強,如果能打破他控制的任何一條線,就能讓對面的實力大減。」

  英美裡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

  木兔立刻問:「你有什麼辦法嗎?」

  他和尾白同為英美裡的同級生,說的矯情一些,算是一路一起成長過來的,對她的能力自然有超乎常人的信任。

  宮侑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見英美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這是要干什麼?他胡思亂想起來,是不是要殺他滅口?要是他沒了整支隊伍就全在學姐掌握之中了吧!

  雖然他可能表現的沒有飯綱學長那麼好,但這也有德久學姐自己的責任啊!總不能全都怪到他頭上啊!

  還是說,有什麼別的深意......?

  宮侑自己嚇自己半天,英美裡卻很平靜。

  「能跟二傳抗衡的,當然只有二傳了。」

  英美裡虛虛用手指尖點了點宮侑的眉心。

  她的語氣甚至像是在評價外面自動販賣機的限量聯名酸奶很好喝。

  「是、是......吧?」宮侑結結巴巴地眨眼。他有點被學姐這種不留余地的信任和逼迫煞到,真的好帥哦......

  木兔『咦』了一聲:「阿侑!你耳朵好紅!」

  直到再次走上場,宮侑都不敢相信德久學姐在局點這樣的緊要關頭,居然把最大的獲勝砝碼壓在了他的身上。

  也許二傳的確是在網前時間最多、最能給另一個二傳施加壓力的人,但他剛剛才和學姐鬧了矛盾,甚至說出沒有學姐也能贏這樣的話......

  難道學姐就不怕他不盡心不努力?

  「如果真的是那樣,你估計進不來這個合宿。」佐久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宮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這時候也顧不得和佐久早那點微妙的較勁了,拽上對方的袖子就開始追問:「你說學姐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雖然戰術是戰術,但是......」

  佐久早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頓了頓,他又說:「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不如說作為二傳,你應該更能理解才對。」

  說完拂袖離開,回到自己的站位。

  還是站宮侑旁邊的古森最後好心好意上來解釋:「宮侑同學沒有發現學姐的做法跟你平時有點像嗎?對於二傳來說,場上所有的人都是進攻的工具——當然這麼說有失偏頗,但意會意會。」

  他攤手:「對學姐來說也差不多,只不過這個範圍更大了。我們所有人都是學姐取勝的工具,這麼說可以理解了嗎?」

  古森雖然每天笑臉迎人,比他那個討人厭的表弟不知道人緣好了多少倍,但在說某些話的時候總是格外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但也正是這樣的措辭,將宮侑佑心裡那種隱隱的感覺一口氣挑破,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就像解壓玩具總是設計成那種讓人能盡全力去擠壓、揉握、發泄也不會破損的模式一樣,宮侑感到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從一開始言語不遜、高高在上的自滿到被平淡無視的空落落;那之後又被予以重任的不敢置信和欣喜——

  直到現在被古森點穿:原來學姐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真的對他的那些發言毫無反應、毫無芥蒂。

  而這一切,正因為她有碾壓級別的控場能力和地位。

  他的傲慢、自大,在學姐手裡就像一團解壓玩具。

  揉圓搓扁,折騰到極致,最後也只能乖乖彈回原樣。

  宮侑握住自己的右手腕,抑制住不自覺的顫抖。

  就像學姐之前說的,他可以不滿、可以自傲、甚至可以出言挑釁,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

  剛才宮侑自己說過的話,電光火石般劃過他的腦海。

  ——即使沒有學姐,我們也可以贏。

  ——即使沒有他百分百的忠誠,學姐也可以完全掌控場上的局勢。

  尾白從他身邊經過,看他神情有異,忍不住念在同窗之情上提醒一句:「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心情不好......」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話,立刻被宮侑又打斷:「你瞎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心情不好!」

  尾白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眉飛色舞的學弟。

  這是怎麼了?終於受不了打擊,瘋了?

  宮侑樂呵呵地念叨:「我心情好得不得了!學姐教育的太對了,是我盲目自大!學姐的話每一句我都要奉為圭臬......哎呀回去找一個書法大師寫下來比較好!」

  他說著,一邊當真考慮起掛哪裡最好:「掛在客廳最適合,但還是放房間吧!讓阿治那個笨蛋也好好學一學,說不定每天在學姐金口玉言的熏陶下也能讓蠢貨漲兩分智商......」

  尾白:......

  尾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10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八天

  狐狸是犬科動物。

  這幾天下來, 英美裡深深地理解了這一點。

  自從那場暗流湧動的練習賽結束後,宮侑就越發喜歡找她討論問題。

  如果討論的是排球相關的專業問題她也就不說什麼了,但這家伙問的東西都給人感覺很不妙啊!

  「我嚴正懷疑他要趁著還沒成年趕緊犯罪。」英美裡咬著吸管走在飯綱和木兔中間,牛島尾白桐生則並排走在他們後面。

  倒不是有心要搞什麼小團體, 但畢竟去年已經提前熟了。二年級六人組經常一起吃飯, 今天就是晚飯後例行的消食——圍著場地散步。

  木兔壓根沒聽她在說什麼, 只顧著觀察英美裡手裡那杯奶茶跟自己手裡的有什麼區別。

  倒是飯綱饒有興致地追問:「他都問你什麼啊?話說你們倆除了排球還有什麼別的可聊的嗎?又不熟。」

  英美裡油然升起一種知己難覓之感, 大力點頭:「對啊!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哪來那麼多問題......」

  什麼『牛島學長平時聽話嗎?』『天童學長平時會違背你的指示嗎?』『學姐一般都是怎麼操縱隊友的?』

  英美裡吸了一口奶茶:「感覺下一次見面會看到他出現在新聞上, 眼睛被打上黑色條碼向全國人民懺悔。」

  飯綱聽得前仰後合, 笑得樂不可支:「要不怎麼說我們二傳都是聰明人的。佐久早古森兩個小子白白跟你早認識那麼久, 居然一星半點都沒學到。」

  英美裡黑線:「學這些干什麼, 學點有用的好吧!」

  飯綱:「對二傳來說, 你那些操縱人心的手段就很有用啊!」

  一邊說著話,幾人走回場館門口。裡邊正在訓練的宮侑眼睛一亮, 立刻竄了出來。

  像這幾天他一直做的那樣, 湊到英美裡跟前忙前忙後地問:「學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學姐的筆記本在B場地對吧,我去拿過來!但是學姐外套要不要脫一下,裡面暖氣開得很足, 我幫你掛到衣架上去~」

  英美裡:......

  英美裡:「咱們就是說,還是訓練要緊......」

  宮侑充耳不聞。他發現了德久學姐對刺頭游刃有余,但對真心敬仰她、崇拜她又有禮貌的後輩就有些束手無策。

  哎呀,要不怎麼說德久學姐是好人呢!

  宮侑沾沾自喜,跟著英美裡一起進了體育館,一路上嘰嘰喳喳沒停過:「學姐還記得我弟弟嗎?就是那個球打得不怎麼樣、說話難聽、頭腦空空但特別愛吃東西的家伙。」

  英美裡:「......記得。」

  但是他好像不是你說的這樣吧!你說的這個人是誰啊!

  「之前跟學姐合宿了一次, 他也一直惦記學姐。說起來我們隊裡角名也很佩服學姐的能力、阿蘭跟學姐又是老熟人, 看起來比白鳥澤也不差多少啊。」

  宮侑說完, 給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朋友, 我好心跟你聊天,你為什麼要觸及這麼危險的話題?

  英美裡縮了縮脖子,仿佛已經感到牛島灼人的視線鎖定她的後背。

  她訕訕道:「這個、這個......換學校這種大事,還是不能憑借個人喜好就隨便亂來的嘛。」

  宮侑搖頭:「學姐真是,說的哪裡的話?要我說按照學姐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地位,就應該享有說一不二的權利。想去哪就去哪,別的人管得著嗎?」

  說完,眼神斜斜一飛,倒真有一點狐狸的俏皮。

  他自己說的盡興,後邊尾白卻為了他人身安全在不斷找補:「這個,若利啊......阿侑說的呢,完全是他個人的想法。我可一點也沒有想過要把德久撬到我們學校來哦!」

  牛島聞言皺眉:「沒想過?為什麼?她哪裡不值得?」

  尾白:......

  尾白:你他媽的到底要怎樣,給個痛快吧!

  撬牆角不高興,不撬了也不高興,真的受不了了!

  尾白自知理虧,畢竟是宮侑妄言挑釁在先,只能安撫:「再說了,德久未必就自己想呀。就像阿侑說的,說到底都是看德久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八字沒一撇的事,說實話這根本不可能。哪有人會莫名其妙高二轉學啊,你別想太多。」

  牛島的看法跟他卻完全不一樣。

  正因為尾白說的沒錯,這事完全是看德久自己的想法。牛島才發現自己就算想要開口,也沒有任何阻撓的立場。

  雖然在此之前牛島多次鬧出這種杯弓蛇影風聲鶴唳的笑話,但他從沒如此認真的思考過。

  如果轉學的確對英美裡的未來發展有益,他為什麼要插手?又或者說未來她沒有選擇做教練,而是去了其他行業——無疑會離他更遠的行業,那麼他又要怎麼阻攔?

  他為什麼要阻攔?

  牛島若利很少思考這種問題,這也使得他現在的思考速度急速下降。正要進門准備換鞋的佐久早險些一頭撞在他背上。

  「牛島學長。」佐久早對洗完手會用手帕仔細擦干淨每根手指的牛島學長很有好感,「您站在這裡干什麼?」

  他一看牛島。皺眉的神情,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豪氣,問:「是誰讓牛島學長煩心?」

  心想,牛島學長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如此正直善良愛干淨的學長,我一定要幫他手刃對家!

  牛島:「是德久的事。」

  佐久早:「告辭了。」

  學長雖好,可不能貪杯!佐久早心中惋惜。

  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一個學姐咬他一口!

  不過等眾人集合,聽了雲雀田教練帶來的新消息,也就沒心思想那些亂七八糟異想天開的東西了。

  「真的?國家青年隊!」

  「雲雀田教練,您的意思是牛島入選國家青年隊了嗎?」

  「天哪,他也太了不起了......」

  「很少有二年級就直接定下來的吧?」

  雲雀田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安靜下來:「是這樣,我們接到的通知就是,牛島同學已經通過了國家青少年合宿的選拔,經過綜合考慮被選為代表隊的正式隊員。」

  拜托!那可是國家青年代表隊!不是代表僅僅白鳥澤的王牌,不是代表宮城地區,是代表整個日本!

  這下就算是心大的尾白也忍不住朝牛島看了一眼。當然,牛島不在乎這些,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還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

  誒?他是在笑嗎?

  木兔湊到他耳邊:「這麼高興?」

  他以為得不到牛島的回答。畢竟牛島這個人一直就是這樣,無論比賽輸贏,無論發揮好與不好,無論遇見的是聽話的後輩還是叛逆的後輩,他始終都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但眼下......

  「對,很高興。」牛島點點頭。

  木兔甚至看見他唇角微微上翹,登時一個激靈,三兩步跳開躲到飯綱身後。

  飯綱黑線:「你覺得你在我這藏得住是嗎?」

  木兔充耳不聞:「牛島是不是中邪了?快去找英美裡給他祛祛邪吧!」

  飯綱繼續黑線:「你把英美裡當什麼?巫女嗎?」

  這之後雲雀田又以牛島為例提點了一圈還暫時沒有入選的眾人,大概就是什麼自立自強之類的廢話。

  英美裡左耳進右耳出,直到雲雀田提起她的名字才抬頭。

  「為什麼總說做選手要聽話?並不是讓你們變成教練的提線木偶。運動員有自己的特色是好事,但是教練的作用就是替你們發覺自己意識不到的東西。」

  他抱著手滔滔不絕,很有點教育家的味道:「人在看待自己的時候永遠是主觀的,即便再冷靜再理智也無法完全脫離以自己為主的情緒。」

  「而牛島在聽從教練意見這一方面做的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好,你說是吧?英美裡。」

  英美裡張了張嘴。心中有點想反駁,但好像又沒什麼可反駁的,畢竟牛島確實很聽話。

  雖然在她剛開始加入白鳥澤的時候,這家伙的固執還很難處理,但沒多久就變成了她計劃的忠實執行者。

  但是雲雀田這話說的怎麼就那麼怪呢......

  好在雲雀田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以她和牛島為案例教育其他人:「其實國青正式選拔這邊也有跟我談起為什麼會選中牛島。牛島同學自身優秀的素質和一以貫之的心態是非常重要的原因,然而他們也同樣看重牛島同學在近幾年表現出來的極大進步,認為這是他潛力還有待挖掘的證明。」

  「而他這幾年的脫胎換骨式進步,即便我不說,想來大家也知道是因為什麼吧!」

  英美裡掃了一眼,好吧,還是年輕啊!通通被雲雀田老師洗腦了。

  再大個五歲就知道雲雀田今天的話至少有一半在扯淡,為了讓這群人更聽話而已。

  真正經手過,英美裡才能更准確地評判。至少在白鳥澤她可以算得上一視同仁,要說脫胎換骨,瀨見也從原來的自我主義往團隊方向轉了一大步。

  但只有牛島能入選國青,甚至youth正式隊,這和他個人的天賦、努力乃至運氣都是分不開的,絕不僅是教練的作用。

  好在入選國青也只是牛島一個人的事。所有人鬧騰了一會兒,很快又安靜下來繼續晚上的訓練。

  等今天的安排全都結束,大家也把牛島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當然究竟是真的忘了還是嘴上忘了,這個說不好。

  不過沒人來煩她,英美裡就已經很滿足了。

  「德久,現在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吧,不是沒有人,英美裡認命地回頭:「怎麼了?牛島同學?啊對,忘記恭喜你入選國家青少隊。」

  牛島點點頭,泰然自若地受了她的恭喜:「謝謝。」

  「所以你有什麼事?」

  「不急。」牛島問,「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他看英美裡點頭,於是提議:「那麼我們邊走邊說。」

  看來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畢竟牛島此人最不肯就是一心二用。

  英美裡將隨身的包背在肩頭,裡面裝了今天的訓練報告和明天的計劃。將近十個本子,不可謂不重。

  牛島看了一眼,手伸過去:「我來幫你拿。」

  英美裡給是給了,但還是忍不住說:「國青正式隊伍裡魚龍混雜,有很多不是同齡人,到時候你說話的習慣......」

  牛島扭頭,表情相當無辜:「我說話的習慣怎麼了?」

  他也是才訓練完,下頜上還有沒擦干的汗珠。一手挎著英美裡的包一手攬著自己的外套,一雙茶褐色的眼睛並不含任何情緒,只是單純的疑惑。

  英美裡:「算了,當我沒說。」

  能活到這麼大,說明這個綜漫世界的人還是挺有包容心的。

  不過話說回來......哇,他眉毛真夠濃的。

  英美裡驟然發現牛島似乎確實堪稱濃眉大眼,說起來這家伙在白鳥澤好像還挺受女孩子歡迎的......

  她漫無邊際地想著,早就把牛島說要跟她談談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以為只是單純的兩個人順路。

  一直走到暫住的教練宿舍樓下,牛島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英美裡恍然:「哦,對,你說有事要說?什麼事?」

  牛島將包還給她:「謝謝你。」

  英美裡眨眨眼:「收到。」

  雖說他一邊遞包一邊道謝確實挺詭異,不過謝就謝吧,英美裡還不至於覺得自己受不起他一聲謝。

  牛島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對他來說,如此正式地向人道謝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也很少做,多少有一點陌生。

  因為除了這短短的兩個字以外,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用語言真切描述自己所想。

  他為什麼感謝英美裡?英美裡在加入白鳥澤之後為這個隊伍、為他都做了多少?他講不出來,但是他希望英美裡能夠理解。

  她能從自己簡單的話語裡理解自己的心嗎?

  牛島看向少女灰色的眼瞳。

  春夜說冷不冷,但溫度不高。他見英美裡在不自覺地搓手臂,便說:「先進去吧。」

  頓了頓,又對著她的背影說:「明天見。」

  英美裡背對著他擺擺手。

  牛島看她連頭也懶得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相信她吧。牛島想。

  即便不說,她也可以完全地理解你。


第10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零九天

  「有空嗎?有空來一趟輕井澤?打牌打牌, 之前跟你們在英國打完UNO再也找不到牌搭子了。」

  英美裡看了眼手機屏幕,確定對方沒打錯:「沒空。」

  跡部在對面大怒:「騙子!我明明聽說你國青的事都忙完了!」

  英美裡嘆氣:「誰走漏的消息......」

  轉念一想,又多嘴問:「都有誰啊?」

  跡部數給她聽:「忍足這家伙剛比完化學競賽,幸村從法國跟完他老師的畫展剛回來......」

  「這兩個人都到了, 不叫真田說不過去吧?加上我四個人有了。」

  英美裡:......

  英美裡:你有想過真田可能不是很想讓你說得過去嗎?

  跡部家包車接送, 一路把英美裡從國青訓練基地送到輕井澤別墅。

  「這三個是誰?」跡部打開車門, 挑眉, 「合著加長林肯成公共交通工具了?」

  英美裡走下車, 順手把水杯和包塞到跡部大人手裡:「哪能呢, 車上明晃晃的ATOBE大家都看著呢。」

  說完簡單介紹了下:「這是我在國青帶的後輩三人組, 宮侑佐久早古森, 跟學長打個招呼。」

  宮侑是從那天比賽後死活要黏著她, 佐久早古森兩個本地人,又是一年級, 學業沒什麼壓力。

  四個人湊在一起, 加上跡部叫來的正副部聯盟,剛好八個,也方便玩牌了。

  就是牛島因為要去youth正規營的緣故沒辦法參與, 走前因為宮侑的存在相當敏感,再三叮嚀英美裡別做對不起組織的事。

  英美裡:你有病吧!

  宮侑要面子,佐久早冷硬,最後還是古森和煦一笑破開場面:「跡部學長是吧?我聽德久學姐念叨一路了!」

  跡部聞言,向英美裡投去得意一瞟,意思你果然覬覦本大爺的豪華大別墅很久了吧!

  英美裡:嗯嗯嗯嗯嗯

  怎麼都行, 她真想趕緊找個地方坐下。

  幾人一路穿過金光閃閃的大門、清澈見底的音樂噴泉, 又繞過開得嬌艷的玻璃水仙園, 沿途路過單獨成棟的音樂廳和競技規格的游泳池, 這才走到跡部家的會客室。

  「當然,今天也是游戲廳。」跡部優雅頷首。

  宮侑張著嘴:「就是說,學長家裡是不是應該學高爾夫球場用小車接送客人啊......」

  這也太遠了......

  跡部眉梢一挑:「事實上本來應該是讓你們坐車進來的。」

  宮侑:「那為什麼?」

  跡部指了指在花園裡辣手摧花的某人:「她不是一來就下車了嗎?」

  旁聽的佐久早:......

  也就是說,明明只需要把德久學姐塞回車裡就行的事,非得硬杠著一起走這半天......

  等他們走進屋內,才發現裡面的人之前已經玩了好幾局了。

  「誰輸的多?」

  跡部搗鼓著KTV機,頭也不回地說:「你自己看。輸了的臉上貼白條。」

  英美裡定睛一看,小方桌邊幸村真田忍足三個人,只有忍足一個人臉上貼了張白條,掛在左臉頰邊,被別墅裡的恆溫空調吹得飄飄蕩蕩。

  英美裡大驚:「真田居然沒輸??」

  幸村跡部不用說,忍足也是人精裡的人精,打牌還能輸給真田??

  她感到千分之一千的不可思議。

  真田:......

  幸村含笑解釋:「弦一郎已經貼過一輪了。」

  也就是說整張臉貼滿了剛洗干淨。英美裡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真田繼續:......

  英美裡讓三個一年級跟手裡還抓著牌的幾個學長打完招呼,跡部折騰完KTV機扭頭回來,看他們還在原地站著,立刻不滿:「坐下來,趕緊上桌啊。一分鐘也別浪費。」

  佐久早向後縮了縮,扭頭小聲問英美裡:「跡部學長有賭癮嗎?」

  英美裡直接笑倒在桌子上,她身邊的幸村也掩嘴微笑:「說不一定呢,我看小景確實有這種征兆。」

  幾輪下來,先不說所有人立刻熟識了打成一片,光是宮侑臉上就多了四五張白條。

  他反應倒不慢,腦子轉得也快,但耐不住場上有兩個算牌流。

  跡部跟幸村的智商放眼全網王那也是吊打一片的,只不過一個溫和一個張揚,反而把那股聰明人的勁兒壓下去不少。

  這兩位也就算了,畢竟是學長,但宮侑沒想到佐久早居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這家伙看著不聲不響,但每次都在中游就溜走,從來沒有留到最後接受懲罰過。

  他們八個人玩兒,贏家是前兩名,享有給別人貼白條的優先權;中間四個人無功無過,最後兩個人接受懲罰。佐久早不追求贏,但水平很穩定,從沒輸過。

  宮侑氣得吹了一口鼻尖上的白條:「我不服,我申請玩組隊版本!」

  跡部卻已經過完了牌癮。大手一揮,所有人轉戰KTV機。

  宮侑:......

  他轉過臉,對著英美裡就是一通委屈:「學姐,我都沒贏過一局呢!」

  英美裡同情地拍拍他:「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金主大人啊!有錢就是爹,我們搞陪玩的做好服務就好。」

  宮侑:......

  宮侑:他怎麼忘了德久學姐還有個神經病屬性?

  但很快,英美裡就為自己的順從感到後悔。

  跡部沒想到還是個麥霸,握著話筒就是一首歌劇。

  唱得倒也不差,畢竟有諏訪部順一的嗓子在那墊著。

  ——但就算是諏訪部順一也不能唱魔笛吧!

  她將臉埋在抱枕裡,試圖逃過這一場耳膜風暴。卻沒想到真田熱情也上來了。

  只見這位寡言少語剛正不阿的男高生上前兩步,抽出KTV機的另一個話筒,面不改色地用楠大典低沉的歌喉加入了這場魔笛彙演。

  英美裡都來不及保護自己的耳朵了,瞠目結舌地問幸村:「真田同學這是怎麼了?原來他是搞藝術的?」

  幸村苦笑:「弦一郎對古典音樂略有研究。」

  英美裡陡然想起早在日美交流賽的時候,似乎原創組就給這兩人安排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設定。

  但也不至於要留到今天來像個刺客一樣屠戮她的耳朵吧!

  這下好了,天童電影刺客、這還有兩個唱歌刺客,湊到一起都能演一出三個荊軻刺秦王了。

  歌劇時間不短,英美裡整張臉都聽麻了,才挨到兩位麥霸放下話筒。

  跡部還意猶未盡地湊到她面前來問唱的怎麼樣,英美裡心裡呵呵,嘴上還是給他捧得高高的:「技巧純熟、感情充沛!唱腔圓潤、氣息飽滿!」

  跡部心滿意足地走了。幸村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唉,英美裡怎麼也學會虛與委蛇這一套了?只剩我一個人遺世獨立,沒意思。」

  英美裡:「說人話。」

  幸村:「何必對小景那麼和顏悅色,哄過頭了以後每次都要唱。」

  英美裡嘆氣:「生前哪管身後事?這會兒KTV機現成的擺著,他要是心裡不服,非得朝我們證明他歌劇唱得可以,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如早點把人哄走。」

  不知道是不是跡部的帶頭作用,接下來所有人紛紛放飛自我。

  宮侑沉醉地獻唱幾首二次元經典歌曲,英美裡本來以為場面必得尬到她無法忍受,結果沒想到佐久早居然頗有興致地在幫他打拍子,儼然一副老二次元的熟練模樣。

  她登時震驚地和古森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讀出了絕望的味道。

  然而老天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KTV機面前的人。就在英美裡誤以為一切都已過去,接下來就是用餐環節的時候,忍足衝上來了。

  此人笑得風度翩翩,說話卻相當殘忍:「英美裡怎麼不唱?是害羞了?那要不要跟我搞一個情歌對唱啊?」

  英美裡立刻躲開:「對不起,我要solo。」

  為了擺脫被人邀歌的恐懼,她立刻上場整了兩首英文歌,引來跡部的倫敦腔伴唱和幸村的掌聲。

  英美裡:「還以為你是下定決心要置身事外呢。」

  幸村裝模作樣抹了把眼睛:「只是看著英美裡那種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姿態太感動了。」

  英美裡:......

  英美裡:就算你是我村哥,你今天也很有可能死在我手裡。

  午飯當然是跡部家引以為傲的米其林級別法餐招待,吃完以後所有人又集體去玩電動。

  這下游戲廳是名副其實了。英美裡和宮侑PK實況足球,跡部發揮資本家本色開盤下注。

  宮侑看了一眼大盤,立刻跳腳:「怎麼所有人都押德久學姐贏啊?明明我的游戲打得更好好吧!之前國青的時候我也經常贏啊!」

  佐久早如夢初醒。對哦,德久學姐雖然其他游戲玩得很好,但之前實況足球常常輸給宮侑啊。

  他審視自己:「所以我為什麼會斬釘截鐵地壓德久學姐贏?」

  跡部聞言,贊許地給英美裡比了個大拇指:「很好!這就是作為一個領導該有的威嚴。」

  英美裡謙遜擺手:「哪裡哪裡,跡部大人謬贊了。」

  結果最後實況足球打完,所有人一看,發現這廝居然雞賊地下注壓了宮侑贏。

  這下正直如真田看不下去了,譴責跡部:「參賽者也能下注嗎?這是違規吧!」

  跡部不以為然:「要麼你去回絕她?」

  真田:......

  幸村看著真田額角的青筋都好笑,心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習慣呢。

  不過宮侑玩起游戲來確實很有趣,一時也忘了自己存心要挖德久學姐回稻荷崎,諷刺之語頻出,聽得跡部撫掌大笑。

  到最後宮小侑才想起這不是別人,是掌控著財富名聲與力量的白鳥澤魔女,隨即痛哭流涕表示剛剛他被鬼上身了。

  英美裡挑眉:「那下次就一起玩恐怖游戲好了。」

  佐久早眼睛一亮,宮侑面露絕望,所有人各有各的反應。幸村看戲看得很快樂,跟忍足一起干完了,一桶爆米花。

  打完游戲吃完晚飯,一群運動少年又准備外出消食,結果繞了一大圈,發現跡部家只有私人網球場。

  倒不是玩不起來,就是不盡興嘛!

  真田金口玉言:「佐久早比宮打得好。」

  宮侑不樂,英美裡樂了。

  佐久早肯定比宮侑打得好,這還用說?畢竟他的中之人在本片場還有個馬甲是千石嘛!

  面對幾個一年級哀怨的神色,跡部沉默一秒:「好吧,明天叫人來修一個排球場。」

  宮侑立刻摒棄前嫌帶頭歡呼:「跡部學長萬歲!」

  幸村真田忍足在跡部家歇了,加長林肯把一年級三人組和英美裡送回家。

  走前,古森望著跡部家一眼望不到頭的莊園,深沉地發表重要講話:「有錢真好!」

  英美裡大力點頭。

  古森同學區區高一已經領略到人生真味,厲害!


第11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天

  高二的春假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手塚國光大人遠渡重洋,從英國回了日本。

  據他本人說要暫時久留,至少三個月。

  「龍崎教練給我介紹了一個俱樂部。」坐在德久家的飯桌上, 手塚簡明扼要地闡述著自己的情況, 「我的教練也跟著回來了。」

  英美裡便想起那個以為手塚英語不好的哈爾教練, 這回是不是輪到手塚給他當翻譯了?

  手塚媽媽把自己帶來的白葡萄酒放進冰箱, 一邊探頭問:「那你待多久呢?」

  不能怪她不了解手塚的行蹤,事實上手塚的飛機今天下午才落地。剛下飛機,他就直接回家見家人。

  結果手塚媽媽相當激動,約了隔壁的鄰居德久家一起慶祝,順道就把手塚塞給了英美裡。

  原本英美裡下午打算逛街,買點換季衣服。

  但手塚剛坐了那麼長時間飛機, 饒是她冷酷無情也決定讓這家伙先好好休息一下。

  手塚因此幸運地有了一個下午的睡眠,也沒來得及跟自家父母彙報接下來的安排。

  飯桌上擺了一個慶祝用的蛋糕, 是手塚爸爸下班後從蛋糕店撈的最後一個。

  手塚余光瞥見英美裡已經握著刀去切蛋糕, 下意識伸手過去將她松垮垮的襯衣袖口攥住,以免碰上奶油:「大概到九月, 下學期開學的時候走。」

  手塚媽媽的視線在他手指上一轉,笑容狡黠:「是嗎?那就好了, 你不在這麼久,我都害怕自己跟你生疏了呢~」

  正在替魚刮鱗片的手塚爸爸:......

  手塚爸爸:跟親兒子生疏了可還行!

  手塚媽媽不理他。這家伙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她才不生氣。

  但看兒子的表情, 很明顯手塚讀懂了她的暗示,背脊一僵, 干巴巴地說:「應該不會吧, 畢竟也沒有走多久。」

  他說著, 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英美裡。

  英美裡注意到他的視線, 於是也順著手塚媽媽的話思索片刻,誠實點頭:「確實沒有很久。再說你每天發那麼多消息,我也很難有你不在身邊的實感啊。」

  手塚一聽就知道不好,果然自家媽媽湊上來,兩手交握在胸前,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誒?小國經常和英美裡發消息嗎?他都不怎麼回我和爸爸的消息呢。」

  說完,哀怨地剜了手塚一眼。

  英美裡跟著剜了手塚一眼:「你怎麼能這樣呢?罰你一個月不許登山。」

  手塚媽媽立刻笑開了。

  手塚嘆氣,也不反駁,乖乖低頭認錯:「我錯了,以後不會這樣。」

  這時,德久媽媽將蒸好的螃蟹端上桌,英美裡頓時把剛剛的話題拋之腦後。

  在日本最大的好處就是海鮮敞開吃,而且無論什麼季節供應都不會缺。

  這螃蟹不僅個頭大,肉也鮮嫩彈軟,汁水飽滿,蟹黃更是毫無腥味,口感粉糯,將大海的鮮甜味道鎖得牢牢的。

  她吃得很快樂是真的,但剝蟹很麻煩也是真的,於是吃完一只就不願意再動了。

  手塚問:「不喜歡吃螃蟹?」

  放在以前,他是不會問的,因為他深知英美裡的所有喜好。

  但萬一,在他走的這段時間有什麼變化呢?

  手塚腦子裡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見英美裡回答:「不是不喜歡,就是剝起來太麻煩了。」

  手塚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但很快英美裡碗裡就多了一只拆好的螃蟹。

  這種海蟹不像內陸地區吃的那種小螃蟹,細胳膊細腿兒,剝起來麻煩,肉也不多。

  但真正要拆,手上功夫也不能少。

  她看了一眼,疑惑地問:「你是有求於我嗎?不然怎麼能突然這麼好心?」

  沒道理去了趟英國一下就變紳士了吧!以前也沒見這麼細心過啊!

  手塚也不反駁,反而點頭:「對啊,是有求於你。明天不是要去買衣服嗎?把我也帶上吧。」

  他看了一眼英美裡的白襯衣,確認她沒有沾上油點,視線撇到一邊:「正好換季。」

  英美裡接受了他的理由,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上供。

  然而第二天的逛街卻沒能如願,因為菊丸大石不知道從哪兒知道手塚回來了,飯一吃完就打電話過來問他們明天有沒有空?

  「我是想說我們一起去露營啊,最近不是很流行露營嗎?」菊丸的聲音大得連坐在沙發上的德久媽媽都聽見了。

  英美裡立刻抓起電話走進花園裡,手塚跟在她身後。

  「英二是這樣想的,我也很同意。」大石就在菊丸家裡,跟他共用聽筒,「不過手塚才回來,是不是要休息幾天?所以想問問他的意見。」

  英美裡開著免提,聞言抬頭看了手塚一眼。

  手塚想了想,問:「你們都有空嗎?」

  他記得英美裡說乾要准備報考東京大學來著。

  大石笑道:「只要你有空就行,我們這一屆裡最忙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他也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手塚真情實感地反問:「最忙的人是英美裡吧?剛打完春高,馬上就要去國青訓練。」

  英美裡愣了一下,心想你替我攀比個什麼勁兒啊?

  但手塚說的也有道理,萬一有誰時間錯不開就麻煩了。她干脆拉了個群讓大家商量。

  【您已加入群聊:【周末露營】快來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不二:?】

  【乾:?】

  【河村:?】

  三個之前沒得到消息的面面相覷,很快菊丸上來解釋了一通:【......所以就是這樣啦,手塚剛回來,我們三年級一起聚一聚嘛!】

  乾表示:【我沒問題。】

  不二也說:【定好了時間說一聲就行。】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沒想到手塚這麼快就回來了。】

  【英美裡:雖然網球是歐洲更發達,但日本,必須要回來。】

  【英美裡:哦,我用的是英美裡的手機。】

  這下沒人說話了。

  周末,所有人如約在東京站集合。大家選的露營地是大阪的一個森林公園,因為夜景很美、設施非常完善而被眾人所知。

  因為想深度體驗,所以英美裡幾人沒有選擇住在營地提供的小木屋裡,而是選擇各自搭帳篷。

  不過搭帳篷的地塊也是規劃好的,收拾得很干淨。

  周邊設施也齊全,飲水處,垃圾桶,廁所甚至自動販賣機都有。

  「這樣算的話......」菊丸環視一圈,「我和大石一個帳篷、乾跟手塚一個帳篷、不二河村一個帳篷,英美裡單獨一個帳篷,剛剛好!」

  所有人都認同了他的分法,接下來就是搭帳篷的環節。

  讓人意外的是,菊丸搭帳篷的能力很強,不僅很快搭完了他和大石的帳篷,還跑來幫英美裡。

  乾也不差,不過大家早從前就知道他動手能力很強,所以沒有對菊丸那種『貓也能搭帳篷』的驚艷之感。

  倒是英美裡看見他,想起來什麼一樣湊過去小聲問:「乾,最近有沒有什麼新東西?」

  乾心領神會地推推眼鏡:「新配方,不過加了西瓜,有點貴。」

  兩人聊了會兒乾汁的配方,所有人的帳篷都搭好了。

  因為他們是沒有預約直接過來的,所以很多活動也參加不了,只能開始著手准備晚餐。

  在露營場地,最方便的晚餐當然是燒烤,河村還帶了兩大盒壽司,幾個人吃怎麼都夠了。

  菊丸和不二准備了飯後水果,手塚則自告奮勇要去西邊釣魚。

  大石看了眼乾蠢蠢欲動的樣子,冷靜地阻止他:「乾,乾汁就不用了。」

  露營場地准備的魚都是刺少、方便養殖的海魚,因為害怕顧客在這兒出意外。

  大石作為烤肉奉行,在監工英美裡的陪同下開始搭燒烤架,不二則在一邊切西瓜。

  他准備非常充分,除了帳篷睡袋這些必備的,還帶了好幾套折疊桌椅、還有一盞野營氛圍燈。

  這會兒天剛剛有些昏黃,他就已經把燈點起來了。

  看英美裡的目光圍著他的燈打轉,不二微笑著問:「英美裡很感興趣嗎?回頭可以送你一盞。」

  英美裡好奇:「不過這個不是在露營場地的話,應該平時沒什麼用處吧?」

  不二低頭,將葡萄一顆顆摘下來,放進玻璃碗裡:「如果真正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點亮。」

  英美裡點頭:「那好啊,你把鏈接分享給我。」

  不二捻起一顆葡萄遞給英美裡:「不用,回頭我送你一盞吧。由美子姐姐和裕太都喜歡露營,我們家很多這種燈。」

  手塚釣魚的手藝還沒有生疏。不過一個小時,居然帶了兩條魚回來。

  大石的烤架也剛剛搭好,炭火燒得微熱。

  河村一看,自告奮勇:「三條魚的話,我和大石分著給大家做吧。」

  所有人立刻鼓掌歡呼。

  他們倆做出來的風味也各不相同。大石用的是燒烤的方子,充分腌制後將魚烤熟。魚肉熟得很透,蘸檸檬鹽非常好吃。

  而河村則是在殺菌處理後,把魚皮一側烤熟,另一側依然保持生食的風味。和准備好的醋飯一起,做成風味獨特的半熟壽司。

  吃完晚飯,所有人圍著火堆出神。

  「有種說法叫火懵。」不二笑盈盈地說,「我們現在就很像這樣。」

  「對著火堆出神,是這個意思嗎?」手塚問。

  不二點頭。

  「吃飽喝足,確實什麼都不願意想。」菊丸撐著下巴,「話說回來馬上就要高三了吧?你們有想過之後去哪裡念大學嗎?乾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准備去東大。」

  乾喝了一口榨好的水果汁:「德久應該也打算去東大。」

  這也不稀奇。

  按照菊丸他們的想法,雖然日本的考試不搞什麼全府全縣大排名,但英美裡這樣的人好像就是應該去最好的學校。

  河村准備去念一個專業的烹飪技校,這在日本也不少見。畢竟他有家業可以繼承嘛。

  大石則表示在醫學和律師兩個方向猶豫不定。

  「都是幫助別人的職業呢。」不二笑。

  英美裡:「都是傳統好學生的職業呢,很符合你的人設。」

  「手塚呢?」不二扭頭,「應該要去國外念書吧。」

  手塚沉吟片刻,反過來問不二:「你呢?」

  不二的視線越過火堆,落在正在看星星的英美裡身上:「嗯,我也想試一試去爭取......」

  說完,在手塚冷冰冰的目光裡微微一笑:「......最好的大學。」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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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一天

  「喂, 聽說了嗎?排球部又有熱鬧看了!」

  「我們學校的排球部?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誰敢在德久大人手底下惹事......」

  「哎呀,不騙你!真的, 今天會長大人不是出外勤去了嗎?」

  「所以現在這個排球部群龍無首了?」

  「可以這麼說吧!」

  兩個穿著白鳥澤校服的男生在通風口探頭, 手裡還拿著手機, 准備隨時記錄排球部奇聞異事。

  「哎我說, 那個是新來的一年級啊,叫五色是吧?」

  「我之前沒見過他......哇!他這是在跟牛島叫板嗎?跟那個牛島若利?」

  「趕緊拍下來!這就是我們新聞部這周的頭版頭條了——」

  新聞部的兩位在通風口鬼鬼祟祟的同時,排球館內也在經歷一場狂風驟雨。

  「我沒聽錯吧,剛剛這小子說他要干嘛?」

  山形不可置信地扯了扯瀨見的耳朵。

  瀨見炸毛,一把子給他拍開:「你扯我的耳朵干嘛!要扯扯你自己的啊!」

  自從學長們畢業之後,他們就已經榮升了排球部三年級, 是年齡最大資歷最老的學長們。

  鷲匠老師這會兒又不在,頓時一群人跟沒牽繩子的狗狗一樣到處撒歡。

  大坪不理會他們倆, 轉頭問天童:「英美裡確定今天不會來吧?」

  這三個音節一出, 周圍的人都是聳然一驚。

  確實!光顧著看熱鬧,怎麼忘記了這個最嚴重的問題!

  「我聽說學生會有事, 她今天應該去東京了。現在這會兒......回不來吧?」

  天童摸了摸自己硬挺的紅發,猶豫片刻:「我給她發消息問一問。」

  【from天童:英美裡親愛的~到哪裡啦?今天還回學校嗎?】

  【from英美裡:噫!你有點惡心心】

  【from英美裡:事情辦完,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魔女要回來了!

  此消息一出,排球館立刻一片兵荒馬亂。

  正在挑釁的五色和正在被挑釁的牛島也聽到了,兩個人反應大不相同。

  還沒親身體驗過的五色只知道英美裡的威名, 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個威名,於是初生牛犢不怕老牛地待在原地。

  牛島卻向後退了兩步, 擺擺手:「我認同你的能力。你很強。我們就此打住吧。」

  五色:......

  五色:雖然被認同了但完全不開心是怎麼回事!

  白布千裡迢迢從學生會辦公室跑回來, 衝翹首以待的眾人搖頭:「學姐不在辦公室, 學生會那邊也說學姐還沒到。應該晚上才回宿舍吧?」

  所有人松了口氣。

  「哎呀, 就說不會那麼巧啦。」天童樂呵呵搭著山形的肩。

  下一秒,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排球館裡響起。

  「也就是說這幅亂像她沒看見就可以,被我看見就沒關系,」

  OMG!大寫加粗的OMG!不少人在心裡尖叫成一副世界名畫。

  光顧著去看德久學姐有沒有回來,忘記還有鷲匠老師了!

  新入學的二年級和一年級沒經歷過,但三年級被鷲匠手把手帶過一學期,心知不好。

  這老頭平時有英美裡在前面衝鋒,他就只顧著在後邊坐鎮;但現在他的前鋒不在,那不就......

  果然就聽見鷲匠淡淡宣布:Www.52GGd.Com「每個人100個發球,100個接發球。」

  所有人立正,心裡卻想,這懲罰倒不算很重。

  他們正准備去場邊排隊,又聽見鷲匠若無其事地補充:「先去操場跑十圈。」

  「齋藤。」他招手叫來今年新入職的助理教練,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你來盯著他們。」

  白鳥澤的操場是標准的跑道,一圈400米......

  十圈就是四公裡......

  蒼天啊大地啊,這還不如讓英美裡回來呢!

  *

  因為昨天回來得太晚,英美裡干脆沒進校。她在德久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來的學校。

  剛坐下,就聽見同為學生會干部的白布跟她彙報昨天排球館發生的事。

  話說白布現在越來越像她安插在排球部的小間諜了啊!自覺主動每天上報,很好,很有積極性啊!

  憑這個思想覺悟,英美裡准備畢業的時候把經理這個職位也交給他。

  反正也沒人規定選手不能兼職經理嘛!畢竟她都經理兼職教練了。

  所以無怪乎英美裡一踏進體育館,就跟看稀奇一樣招手叫牛島:「牛島牛島,你來一下。」

  牛島便聽話地走到她面前:「怎麼了?」

  「新來的一年級挑戰你了?」

  牛島點頭,也並不奇怪她為什麼會知道。

  畢竟魔女本就是無所不知的嘛。

  一旁跟在英美裡身邊的白布一撩劉海,深藏功與名。

  英美裡看他點頭,滿臉疑惑:「他挑戰你什麼呀?又不是網球還能打個比賽......比你們倆誰扣球扣得出來的坑更深嗎?」

  牛島回頭看了一眼場館內結實的木地板:「這個有點難度。」

  這時,瀨見抱著球走到三人旁邊,白布一看他來了,立刻轉臉走開。

  自從瀨見在英美裡□□下穩坐首發之位後,白布看他就橫挑鼻子豎挑眼。

  可能也不是不尊重,實在是他對牛島個人的崇拜已經遠遠超過了對瀨見學長的尊重......

  好吧!就是不尊重!

  英美裡也懶得挽尊了,問瀨見:「你來干嘛?」

  瀨見下巴墊在排球上,眼睛眨啊眨:「就是,想采訪一下若利啊,被新生挑戰是什麼感覺?」

  他嘴上說的是采訪,心裡卻在哇哢哢怪叫。他二年級的時候遇上白布,現在牛島終於也遇上一個不聽話的新生了。

  嘿嘿,一報還一報,平時天童他們都說白布不服管是他學長威嚴不夠,現在若利不也這樣了?

  英美裡不用問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沒等牛島開口直接說:「你們倆情況能一樣嗎,白布那是有可能替代你的人才,五色想替代牛島,那還早了八輩子。」

  瀨見臉一垮,憤憤不平:「你為什麼總幫著牛島啊!是牛島廚嗎你!」

  英美裡頓時渾身雞皮疙瘩:「我是影山廚,謝謝。」

  因為幾次偶遇和比賽觀看經驗,影山飛雄的大名至少在白鳥澤還算無人不知。

  瀨見頓時蔫兒了,他自知技術肯定比不過那個後輩,哀怨地抱著球跑開,一路跑到天童他們跟前。

  「怎麼樣?瀨見見問到答案了嗎?」

  瀨見開始煽動所有人跟他同仇敵愾:「你們不知道吧!英美裡那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牛島站到統一戰線了!一直幫著他說話,氣死我了。」

  「德久學姐幫牛島學長說話有什麼不對嗎?」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瀨見一看是白布,頓時一個哆嗦。

  倒不是他怕了白布,畢竟現在二傳之爭塵埃落地,這位學弟想上位必然得等到三年級。

  但在有關英美裡和牛島的事上,這家伙一直都怪怪的。

  要說他只喜歡牛島,同時也只喜歡英美裡,這倒很正常。學校裡多的是這樣的女孩子。

  但是他同時還特別不能接受別人詆毀這兩人之間的感情——

  「牛島學長和德久學姐彼此了解,相互扶持。完全是高山流水級別的靈魂知音。」白布表示,「即便是瀨見學長,我也不會容忍你對他們兩人的信賴關系妄言。」

  大坪:「不不不,不能說』即便『是瀨見學長吧。應該說』區區『瀨見學長才對。」

  瀨見手一指:「大平,出來單挑!」

  大平剛剛聽了一耳朵英美裡的疑問,頓時笑道:「比什麼?比誰的扣球砸出來的坑更深嗎?」

  山形躍躍欲試:「加我一個啊!」

  天童拍了一下他的後腰:「自由人扣球就犯規了吧我說!」

  這群人因為亂七八糟的事笑得嘻嘻哈哈,唯有二年級的白布還炯炯有神地盯著單獨練習中的五色。

  呵呵,敢給學長學姐添麻煩......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眼裡滿是威脅。

  一邊的川西:......

  這就是個社團活動而已我說!不至於痛下殺手吧!

  嘈雜的每日訓練結束後,英美裡例行開會總結經驗。

  「從今天的數據來看,大家狀態都不是非常好啊。」她環視一圈,評價道。

  下面有人弱弱舉手:「學姐,之前鷲匠老師罰了大家4公裡,外加100個發球和100個接發球。」

  英美裡微笑:「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呢。」

  你這個表情不像是沒聽清啊!

  頓時沒人敢狡辯了。

  英美裡敲了敲身邊的小黑板:「我知道這件事,鷲匠老師跟我說過了。不過就算是把這部分體力消耗算進去,很多人表現也相當欠佳。」

  說到很多人的時候,她的目光掃過正在往白布身後躲的川西。

  「川西,別躲了。那麼大的個子,你覺得白布能擋得住你什麼?」

  英美裡抬起下巴點了點他:「你總是下意識給自己畫了限制。比如告訴自己『今天受了很多罰』『我已經很累了』『我可以歇一歇』,但你的身體狀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這種心態外化成你的表現就是不合格。」

  她冷酷地命令:「明天攔網和快攻的專項訓練之外,今天的內容要加倍補上。」

  川西垂頭喪氣:「是,學姐。」

  「川西只是一個典型,作為首發MB更應該以身作則。」她說,「其他人跟他有一樣毛病的,明天自覺補上今天的內容。」

  「是!學姐!」

  該誇的誇了,該罵的罵了,英美裡拍拍手准備收工回家。

  就在這時,一個高亢的聲音響徹體育館。

  「德久學姐,我還有話要說!」五色站了起來。

  英美裡挑眉:「剛剛沒說到你的問題嗎?直線球水平很好,但進攻方式太單調。此外手部的反應動作比腿部要快,導致你的移動速度跟不上。」

  「不是不是!」五色擺手,「這些我都記下來了!我是想問學姐,以後的訓練如果可以,能不能陪我加練一會兒?」

  他話音一落,球場立刻安靜。

  話說白鳥澤球場也太容易安靜了吧!這就是那個什麼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是這種效果嗎?你們這到底是體育館還是小學作文集錦啊?

  英美裡不合時宜地想著。

  眾人的沉默裡,牛島徑直站起來走到五色身前,面色平靜地發話:「德久是排球部的教練,不是任何人的私人教練。」

  他上下看了五色一眼:「更不是你的專屬教練。」

  五色一驚。這、這人怎麼比剛剛自己挑釁他的時候還要凶多了?他凶什麼啊?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在問德久學姐,又不是在讓牛島學長陪他加練......

  一邊發抖的天童捂住嘴,用力控制自己不要噴笑出聲。

  據他所知,排球部裡加練最勤的就是若利。英美裡雖然是准點下班的堅決擁護者,但偶爾第二天訓練計劃沒做完,也會在排球部裡多待一會兒。

  雖然很難稱得上是在陪若利加練,但......

  他看了一眼牛島。

  哼哼,獨特的回憶只想自己擁有,心胸好狹窄哦,若利君~


第112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二天

  在綜漫之神的光芒普照下, 一件大事正在悄然發生。

  周末,東京郊區,跡部家的別墅。

  英美裡下車的第一句話就是不可思議的質問:「你還真建了個排球館啊?」

  跡部揚了揚眉:「那當然。本大爺向來說到做到, 區區一座排球館, 實在不在話下。」

  比起網球場來說,排球館的成本那就要高太多了。首先球場和球館這本來就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概念。

  球場可以是露天的,可以是在水泥地上用粉筆畫個框架就完成的;但球館無論如何至少得有個棚吧!更何況質量稍微好一點的排球館對地板的要求也很嚴格。

  而跡部出手, 那不用說, 當然是挑最好的材料、最科學的設計、打造全東京最奢華的排球館。

  英美裡無語片刻,按下腦海裡種種替他收回成本的想法, 也不再糾結於此, 問道:「你都請了誰啊?」

  「上次來過的當然都請了。」跡部驕傲抬頭, 「剩下的就是青學那群家伙,還有你高中的那群家伙。」

  英美裡:「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跡部表示不用:「飛天小女警嘛, 一個好漢三個幫。」

  什麼亂七八糟的!

  英美裡數了數人數,剛好一邊十二個人。排球這邊,白鳥澤一行人外加宮侑影山佐久早古森;網球這邊,青學一行人外加正副部聯盟。

  老天都在幫跡部啊!她搖頭:「好吧, 隨便你怎麼亂搞吧。」

  跡部不滿:「怎麼叫亂搞呢?這分明是一次非常有意義的溝通交流活動。要不怎麼說運動是相通的, 那彼此之間肯定能夠互通有無,互相學到一點什麼。」

  英美裡充耳不聞地跟著他穿過玫瑰園:「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說著, 目光被手邊的花叢吸引。

  「話說你在輕井澤的別墅是不是也有一片玫瑰園啊?」

  跡部打了個響指:「你注意到了?玫瑰是本大爺的像征,所以跡部家的產業從靈魂深處就刻下了玫瑰的烙印。」

  英美裡:「說人話。」

  跡部:「我有錢,我想怎麼干就怎麼干。」

  英美裡給他豎個大拇指:「好的, 服了。」

  跡部是專程出來接她的, 其他人都已經准備的差不多。眾人先在網球場集合, 吃完飯再轉場去排球場。

  英美裡看了一圈,想到一個問題:「他們都是新手,沒有球拍啊。這怎麼解決?」

  要不怎麼說網球是貴族運動,光是球拍的參數就要考慮揮重、拍子整體的全重、平衡點、拉力磅數等等等等。對不同的人來說,拿到順手的球拍和不順手的球拍,打出來的效果那也是相差甚遠的。

  跡部自信一笑拍拍手,立刻就有一群黑西裝男執事推著幾個大推車慢慢踱步過來。

  推車是銀色的,上邊布滿了華麗的雕花,連把手都刻著細膩的玫瑰紋路。

  如此精致華貴的推車上,擺滿了顏色鮮艷大紅大紫的各類網球拍。

  英美裡:......

  英美裡:「你的審美......」

  跡部瞪她:「我的審美怎麼了?」

  英美裡:「沒什麼!很美,很美的設計。」

  她招招手,讓那群打排球的過來選網球拍:「揮重的話選在320-330之間就行,都有運動基礎,就不必從輕型開始上手了。」

  天童一眼就挑中一個大紅色的,英美裡心說你倒是有眼光,這不是越前龍馬同款嗎?

  說起越前......她抬頭到處找了一圈,這家伙跟五色在旁邊說什麼呢?一邊說話一邊偷看她,說她壞話?

  英美裡眉毛一豎,身邊手塚便問:「怎麼了?」

  英美裡下巴往那邊抬了抬:「國光同學,麻煩假裝路過那邊去轉一轉,竊聽一下,萬一是在說我壞話呢?」

  手塚:......

  手塚:這也不用萬一吧,你是什麼形像自己不知道嗎?

  但他智慧地沒有把這話說出口,而是按照英美裡說的走過去繞了一圈。

  呵呵,哪有什麼壞話,只是在分享生存秘訣罷了。

  而排球人這邊選球拍也選得熱火朝天。

  「我這個拉力是多少磅的?」宮侑問。

  不二看了一樣:「55。」

  宮侑判斷不出好壞,但看影山拿了另外一把,又問:「他那個是多少磅的?」

  不二挑眉:「65。」

  宮侑怒了:「那不行,我得整一個比他數字更大的。」

  不二也不反駁,笑眯眯地給他指:「噢,那這樣的話,那個明黃色的就不錯啊,70磅。還和你的發色很搭。」

  宮侑上手試了試。他從沒打過網球,也談不上好壞,只覺得壓過影山一頭就很好,於是快快樂樂地拿著球拍走了。

  幸村在旁邊目睹一切,笑著搖頭:「磅數這麼大,打起來會很考驗他的力量吧?」

  一般來說,網球拍的拉力磅數越小,自帶的反彈力度就越大,對選手自身的力量要求就更小。當然,也會削弱一部分球感,導致控球的傳導性下降。

  但對新手來說,還沒學會走呢,哪裡跑得起來?基本不必談論控球的問題,60-65磅左右已經相當足夠。拉力70磅,幾乎是職業選手的要求了。

  不二無辜:「那不是他想要的嗎?我就給他指了磅數最大的呀。」

  幸村點頭認同了他的邏輯,「這倒也是呢,所以也不能怪不二君了。」

  真正旁觀一切的真田:......好想離開這裡......

  *

  跑當然是跑不掉的。排球人很快按照人數分成兩隊,准備像模像樣地打一場對抗賽來玩玩。

  「不過這樣一來,每一隊就只有六個人啊。」幸村若有所思,「兩組雙打、兩組單打的話,好像分不出勝負?」

  英美裡一想,發現確實是這樣,「就從你們當中再隨便抽兩個人出來吧?一邊一個,正好湊成五局比賽。」

  忍足跟機器貓一樣,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簽筒:「就在這裡隨機抓吧。」

  眼看所有人都抽完,他問:「抓到長簽的舉手。」

  手塚從善如流地舉起左手,另一個舉手的是真田。

  忍足吹了聲口哨,「哇哦,很精彩的對決嘛!」

  不二笑著搖頭:「倒不一定就是他們兩個單打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排兵布陣誰來做?」

  菊丸努了努嘴,「有一隊肯定是交給英美裡來了,誰敢奪她的權啊......還有一隊就——」

  跡部抱著手臂:「要不,幸村你來?反正你本來也兼任立海大的教練。」

  不二攤手:「誰來都行,不過應該問一問兩邊選手的意見吧。」

  他相當不懷好意:「萬一人家有自己的意見呢?」

  真田僵硬地壓了壓帽檐,搶在手塚前面開口:「我無所謂。」

  一邊德久一邊幸村,哪個他都得罪不起,敢有所謂才奇怪了。

  手塚也表示沒什麼意見,於是幸村立刻走馬上任,從一介選手當即榮升教練。

  這升職速度堪比神七發射,讓高一坐了大半年冷板凳的英美裡看了涕泗橫流。

  村哥,真不愧是你啊村哥!

  最後選手陣容也是抽簽抽出來的。英美裡這邊有宮侑天童、五色白布,以及本地人佐久早古森,再加上抽簽抽來的真田。

  實在是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陣容。

  她沉吟片刻:「想雙打的舉手......沒有人舉手,很好。」

  雖然說在英美裡來之前,他們就已經互相教學過一些基礎的起步動作,包括揮拍、小碎步、發球、正反手之類的基礎要領。有運動神經加持,效果倒也不差。

  但用腳想也知道雙打比單打難一百倍,默契不夠本來就是災難,默契不夠的初學者更是災難中的災難,具體可參考越前桃城這對經典災難雙打。

  場外興高采烈觀戰的越前和桃城忽然渾身一涼。心有戚戚焉一般,不自覺離英美裡的位置遠了一點。

  英美裡渾然不覺,她看了一眼真田,心說好不容易有一個真正會打的,拿去湊雙打實在有點可惜,還不如搞一搞田忌賽馬。

  於是將目光落在其他六個人身上,思考半天,最後說:「這個,佐久早和古森,你們兩個上雙打,可以嗎?」

  綜漫世界定律一:德久英美裡問你『可以嗎?』你的回答只有一個。

  佐久早點頭:「可以。」

  古森也笑嘻嘻地點頭:「可以哦。」

  第二對雙打嘛......英美裡的目標鎖定在始終不肯與她對視的五色身上。

  「五色和,嗯......天童。可以吧?」

  綜漫世界定律二:德久英美裡安排出再離譜的陣容,也不要反駁。詳情參考定律一。

  五色面如死灰:「可,可以的。雖然我從來沒有打過網球,而且平時比賽也很少和天童學長配合,但是一定可以的!」

  天童笑得想死,趴在五色身上:「阿工~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剩下幾個就理所應當的單打了。英美裡的視線依次掃過宮侑、真田和白布。

  話說真田居然比白布高一點!這家伙一會兒打排球應該也派得上用場吧......

  想到這裡,她發現被抽中的人是要倒霉一點,又要打網球又要打排球,這樣一來倒讓她有點不好意思把真田安排去跟手塚對上了。

  真田手塚那場另一個意義上的雙部之戰被她蝴蝶掉了,導致英美裡之前沒看過現場版,很有點吃虧。但萬一真搞出全國大賽那種動靜,一個胳膊肘廢了、一個波棱蓋廢了,那這個綜漫世界祥和美好的氣氛不就煙消雲散了!不能這麼來!

  正式比賽的話,排兵布陣恐怕還要鬥智鬥勇一番,但這大雜燴就隨便暗通款曲一下嘛。

  英美裡摸出手機,直接私通敵營:【from英美裡:精市,打算把國光安排在哪局出場?】

  【from幸村:英美裡覺得呢?】

  【from英美裡:我打算把真田安排在單打二,總之別讓他倆對上哦。】

  【from幸村:OK。】

  最後陣容一出來,所有人不得不感慨一句簡直離了大譜。

  英美裡這邊名單很透明,已經早早分組站好。但幸村感覺完全就是把幽默進行到底。

  雙打二上了大平和川西,對陣英美裡手底下的五色和天童;雙打一......這是上了誰......?

  英美裡指了指名單,跟他再三確認:「你確定嗎?你確定嗎?你確定嗎?」

  重要的話說三遍,要不然她懷疑自己看不懂日語了。

  幸村笑得如沐春風、風度翩翩、翩翩起舞:「我確定哦。怎麼了?不能這麼排嗎?」

  「呃,倒不是說不能這麼排......呃......」

  英美裡呃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只能作罷。

  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手塚和牛島打雙打,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畫面啊!


第113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三天

  擔任裁判的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但對他總有裁判專業戶印像的忍足同學。

  他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不二買了罐奶茶,在英美裡身邊坐下:「不介意我旁觀吧?」

  你坐都坐了我還能介意嗎?英美裡無語, 「看吧看吧, 不收你門票錢。」

  他這一坐,原本在場外觀賽的也都紛紛走進場來,好像這才意識到這只是一場隨便搞搞的團建活動, 不是那麼嚴肅正經的比賽。青學人更是自發主動地團結在英美裡周圍。

  「你們都不去看手塚比賽的嗎?」不二笑問。

  大石擺了擺手, 笑容和煦地說出大家的真心話:「三年了還沒看夠啊?反正我是看得夠夠的了。」

  不二險些笑噴,「看來手塚在你們這裡也沒剩多少威信了啊。」

  英美裡倒沒注意他們在聊什麼, 比賽一開始, 她的注意力就放到了場中。

  第二雙打, 天童五色對戰大平川西。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場比賽,從選手的結構來看, 是非常對稱的WS和MB組合。但是從場上的表現來看,說一句群魔亂舞也並不為過。

  天童感覺繼承了菊丸的衣缽,全場特技式擊球打得那叫一個天女散花,但接球率有點不堪入目。

  原本菊丸搞特技式擊球, 就需要像宍戶或者大石這種全面補漏的保姆級人才在後方堅守才有搞頭。而五色顯然不是。

  這楞頭青瞄准了越前的定位:一年級天才加雙打白痴。不過他在網球場上只完美地完成了後面這個定位。

  越前席地坐在英美裡腳邊, 都忍不住鄙視道:「五色根本不會打雙打。」

  好在是沒回頭,要是一回頭,越小前同學就能看見青學一眾學長一言難盡的表情。

  ——你也好意思說人家啊!

  對面的大平和川西組合表現就要稍微好一點了, 至少規規整整地在打網球。加上他們那頭教練是幸村,又不太熟,也不好意思搞得太難堪下不來台。

  英美裡想著想著, 忽然覺得不對!說的好像在我手裡就能亂來一樣!

  玩歸玩鬧歸鬧, 別拿我德久英美裡的臉面開玩笑!

  於是五色同學以4-6的總分輸給對面之後, 一下來就看見剛剛還跟他同仇敵愾的越前一副幸災樂禍的小表情。

  「哼哼,回去應該要加訓了吧。」他語氣蕩漾,「魔女大人的加訓哦~」

  話音未落,就聽見腦袋上方一聲冷笑:「呵呵,魔女......是吧?」

  越前條件反射一樣,扭頭-寬面條淚-捂嘴-祈求,整個流程絲滑順暢毫無卡頓,一條龍走了下來。

  「學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學姐!」

  桃城比他剛剛還幸災樂禍,差點滾到旁邊海棠懷裡,被嫌棄地一推十米遠。

  「喂,我說你這臭蛇想打架是不是?」

  「來啊,以為畢業了你就能打過我了嗎?」

  「哦吼,開什麼玩笑!明明一直都是我贏的好吧!」

  這兩個人二話不說又扭打起來。

  所有人都淡定地做著自己的事,乾記筆記不二喝茶,河村跟菊丸攜手望天。唯有宮侑聽進去了,好奇地問英美裡:「話說學姐,他們倆打架到底誰贏得更多啊?」

  英美裡於是把還在流寬面條淚的越前從地上拽起來:「你說說?」

  越前仔細想了想:「感覺應該是桃城學長。因為海堂學長很多時候打著打著就懶得理他了。」

  噢,不戰而勝啊。英美裡心想,還挺阿Q的。

  不多時,萬眾矚目的第一雙打開始了。

  英美裡這邊自不必說,是從默契度到位置適配都一騎絕塵的佐久早古森兄弟。

  作為表兄弟,雖然可能沒有宮兄弟這對雙胞胎那麼逆天的融合度,但他們天然的默契水平也不是對面手塚牛島兩個人可以比的......

  話說手塚牛島兩個人有默契嗎?英美裡表示很懷疑。

  她甚至懷疑這兩個人有通用語言嗎?

  默契度就算了,再加上佐久早和古森的位置也很妙。一個是主攻,一個是自由人,本來就和傳統雙打的配置非常契合。這讓不二在內的一干青學人都相當看好他們的表現。

  倒是幸村這邊有些許躁動。跡部端著他的高腳杯喝果汁,「你還真是不安好心啊。」

  幸村喝了口紅茶,不說話。

  忍足看了看左手邊場地裡那兩張如出一轍的無表情臉,抽了抽嘴角:「第一雙打比賽,現在開始!」

  一上來就是手塚發球。這人水平本來就很高,何況現在又已經經過半職業的錘煉,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四個零式發球拿下一局。

  英美裡看得無語死了。就這麼想贏嗎?就這麼想贏嗎?

  總分1-0,交換發球方。佐久早古森這邊暫定由佐久早先發球。

  他運動神經不是一般的強悍,發球相當有威脅,力度准度都很好。手塚接到手也不免挑眉表示驚詫,但要發出讓他接不到的球,那恐怕還是很難。

  這球輕松打回佐久早古森的場地,且落點精准直逼死角。

  「這對現在的手塚來說只是普通水平吧。」真田問。

  英美裡點頭:「嗯,畢竟經過這麼久的職業教育,要還跟高中生一樣,那肯定不行。」

  這也是她為什麼要避開真田手塚對決的一個原因。兩個人哪怕一開始實力相當,這都三年了,一個去職業訓練了三年,另一個沒有。這還硬要湊到一起打比賽的話,那不是瞎胡搞嘛!

  作為一個立海廚,英美裡不允許這種損害真田副部長威嚴的事發生在自己眼前。

  叫人驚訝的是,手塚這記精妙無比的邊角球被古森堪堪接住了。

  雖然回球回得很一般,但接住了就是接住了。

  「哇哦。」不二忍不住感嘆一聲,「他的跑動相當快啊。」

  「當然很快。」英美裡表示,「網球場的場地和排球場地差不多大吧。你想,本來自由人是要防整個全場的,現在打雙打做後衛只用防守半場了。」

  她把奶茶喝空了,跡部家的執事立刻自覺主動地上來回收空罐:「而且手塚還一個勁兒打邊角球,基本就是在底線橫向跑動,對他來說幾乎算不上什麼運動量。」

  網球相對於排球來說,擊球姿勢是很固定的。正手反手、吊球削球扣球,本質來說並沒有太多變動。

  但對排球來說,首先跳躍動作的負擔就比網球要多,再者像魚躍救球、上手傳下手傳之類的動作幅度會更大一些,對體力的消耗也更多。

  因此古森一上手,立刻把後防的職責貫徹得很踏實。

  「不能小看啊。」跡部也是一聲感嘆,「剛剛那個黑卷發的扣球,你看到了嗎?」

  幸村簡明扼要:「很厲害。」

  跡部連聲稱奇:「無論怎麼說,打出去的時候這球路怎麼能在擊球的瞬間臨時改變呢?」

  幸村分析:「應該是他手腕格外柔韌的原因,不只是手腕,肩膀乃至於全身的韌帶都非常柔軟。」

  「這麼說的話,有點像那個、那個誰......」跡部想了半天想不起名字,「原來山吹中學的那個......」

  幸村倒是還記得:「千石君的同學?」

  「噢,對了,亞久津。」最終還是同在東京地區的跡部想起來了。

  「不過佐久早的風格與亞久津完全不同啊。」

  與此同時,英美裡也提起了這個名字。

  河村對此最有發言權:「亞久津雖然也是韌帶柔軟、肌肉強健的類型,但他和場上這個選手的區別就在於他動作幅度更大。主要作用在改變方向、加速減速之類的問題上。」

  「但這個選手......可能也因為對網球並不太熟悉?所以只是把這個優勢用在微調方向上,主要改變了球路,讓對手措手不及。」

  他總結:「雖然兩個方式談不上誰好誰壞,但在讓對手摸不著頭腦這一點上,可能還是這位佐久早同學更有優勢。」

  「何況他的表哥在後防也做得滴水不漏。」大石總是很關注後場的,「有他在後方的支持,佐久早同學可以充分發揮想像力和創造力,拓展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攻擊角度。」

  「或許我可以期待一個手塚部長的慘敗嗎?」越前語氣竟然有一絲夢幻。

  不出所料,所有青學人都對他搖頭:「勸你不要這樣想。」

  「雖然說這對表兄弟表現很好啦......」桃城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但是,那可是手塚部長誒!以一敵二不在話下!」

  然而他話音剛落,球場上一聲巨響。英美裡一看,老天爺!這誰干的!

  面前一片白煙四起,遮擋住眾人的視野。一時間可謂是朦朦朧朧,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搞什麼啊?一到網球片場就變得很玄幻是怎樣?許斐剛,是你的念靈在作祟嗎許斐剛?

  結果她定睛一看。哦,錯怪許斐剛了,是牛島啊!

  這家伙一記強力扣球,把場內外都搞得鴉雀無聲。

  「這、這也太強了吧......」桃城嚇一大跳,「感覺像是我的技術水平加上阿隆學長的力氣,最後產生的混合體......」

  英美裡看他一眼。這小子還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桃城作為經典力量型選手代表,之所以會這樣吃驚,是因為一般來說力量強勁和扣殺球打得驚艷並不能畫等號。

  否則四天寶寺那個石田銀跟河村都該是扣殺王者才對。

  對扣殺來說,跳躍和滯空姿勢的保持才是最重要的。身體要維持一個漂亮的反弓形,才能全身發力,將腰腹、肩背、手臂乃至手腕手指的力量全部加諸在動作上。

  光是臂力大,對打好扣殺來說沒有什麼幫助。像桃城,他在絕對力量上是比不過石田兄弟和河村的,但因為跳躍和滯空技巧很高,因此在扣殺水平上一騎絕塵。

  牛島則像一個加強版的桃城,同時兼備了讓人看了打哆嗦的超強臂力,以及完美到不可思議的滯空姿勢。

  轉念一想,桃城釋然了:「說來牛島學長練排球,本來就經常扣殺吧?哈哈,哈哈,那就好......」

  說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差點以為這世界上到處都是天才了......」

  英美裡回頭一看比分牌,大比分已然是4-1,佐久早古森遙遙領先。

  再聯想到牛島這記令人震驚的扣殺——

  英美裡頓時悟了。

  讓四追六!又來了!

  眾人往牛島手塚的半場看去,只見這家伙扣完球依然是一副『也沒干什麼大事』的表情站在原地,低著頭似乎回味了片刻,又扭頭走到手塚面前:「謝謝你拖延時間。」

  他試著揮了揮左臂:「我好像找到感覺了。」

  手塚推了推眼鏡:「哦,那就好。」

  跡部在教練席上笑得形像全無:「你說、你說他們倆是怎麼用這種毫無波瀾的語氣溝通的?」

  幸村表示不知道,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不過他們倒是意外地默契。」他評價。

  跡部意味深長:「意外嗎?恐怕一點也不意外吧。」

  倒是另一邊早早打完,已經在休息的天童發現了華點:「噢!他倆都是左撇子哎!這個組合就命名叫『左撇子s』,怎麼樣?」

  英美裡:「你在問我嗎?不怎麼樣。」

  天童不高興了。他不高興就要讓別人也不高興,於是大聲道:「說起來英美裡是不是體質特別吸引左撇子呢?在東京的時候鄰居是手塚君,回宮城鄰居就變成若利。說明你們特別有緣嘛~」

  不出意料,立刻看見英美裡身邊的不二露出一副『呵呵是這樣嗎我覺得不是呢』的神色。

  他身邊也同步傳來宮侑陰惻惻的聲音:「呵呵,是這樣嗎?我覺得不是呢。」

  越前也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我也覺得不是呢......」

  他被英美裡掃了一眼,立刻正色:「因為這不是體質的問題!這是學姐的聰明、智慧與勇氣吸引了我!」

  英美裡滿意點頭:「嗯,知道了。」

  場下暗流湧動,場上也波瀾四起。這本來是瞎胡搞的比賽還越打越認真了。

  手塚倒是比一開始收斂了幾分——他連手塚領域都沒用上好吧——但即便如此,佐久早古森也追分追得很痛苦,勉強打到4-4平。

  她端詳片刻這對表兄弟的神情,嘆口氣。本來以為今天這個場外指導就是當著玩的呢。

  不過這群熱血運動男高果然還是......一點都不想輸啊。


第11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四天

  「這樣能行嗎?」古森有點遲疑。

  「當然不是說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只是能夠暫時的改變場上的狀況。」

  佐久早點頭:「好,我明白了,學姐。」

  他拿著拍子轉身要走, 但又想到什麼, 遲疑地回頭:「學姐,手塚學長其實沒有盡全力對吧?」

  「嗯?」英美裡順著他的話看了旁邊手塚和牛島一眼,「應該是吧。他要是盡全力這比賽應該沒什麼可打的了。」

  佐久早沒因此產生什麼自尊受損之類的情感, 就算把上一次在跡部輕井澤別墅打網球也算上, 他這也只是第二次摸網球拍。要以此跟一個准職業選手硬剛,除非腦子不清醒。

  而顯然佐久早目前腦子是很清醒的。

  「這也是一個機會, 對吧?」

  英美裡贊許地衝他微笑:「沒錯。你看他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放了大招, 後邊都收手了, 就明白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否則就是欺負小朋友嘛。」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笑納他的好意呢?」

  佐久早難得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學姐。」說完便和故事呢上場去了。

  宮侑在後邊相當不高興:「笑什麼笑啊,以為自己長得很帥嗎?那家伙......」

  不二扭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是啊,以為自己長得很帥嗎?」

  宮侑憑借自己熱愛陰陽怪氣別人的直覺, 察覺到不二說的應該不是佐久早, 但卻反常地沒有動怒。

  反而也對著不二露出微笑,「佐久早我不知道,我的話, 應該是很帥的啦~」

  兩個人就地比起了誰笑得更讓人背後發涼。無辜被波及到的越前和桃城在旁邊瑟瑟發抖,做咬手狀。

  英美裡:「差不多得了。」

  所有人這才恢復正常,繼續觀看起場上的比賽。

  正如英美裡和佐久早所想, 手塚當然不可能在這場休閑搞笑風格的比賽中竭盡全力。

  在充分的試探之後, 他選擇以一個不太顯眼, 但也不會輸掉的水平繼續比賽。但他沒想到的是分配給他的這位雙打搭檔強勢得有點過分。

  「牛島君,剛剛那個球應該是我來接。」他揉了揉額角。

  手塚原本考慮到自己技術更全面,而且後防比網前位置更緊要,於是一直在後排乖乖接球。但誰知道前排牛島占據了有利位置之後,就開始截胡他的回球,一個人把能打的球全打了。

  他只能上來理論,但這家伙又半點都不驕矜,而是很誠懇地表示:「是這樣嗎?可是我不太清楚哪些球該讓你來回。」

  手塚閉了閉眼。嗯,外行,不跟他計較。

  然後說:「那麼一會兒我們換個位置,我發球上網,你到後場去接球。」

  牛島點頭,答應下來。

  手塚發了一個普通但又帶一點微微炫技的高級發球。古森只是勉強接住。但他的落點找得很好,一記重板回球,又深又重地直逼底線。

  手塚的位置不方便後退去接球,他心想牛島剛剛在網前接得那麼快樂,到後排應該也能接到才對。

  結果就聽見忍足宣布:「30-15!」

  手塚:?

  手塚回頭,跟牛島對了對眼神,不解。還是決定直接問:「剛剛那個球,為什麼不接?」

  牛島:「你不是說你來接嗎?」

  手塚:「我一個人不可能接所有的球吧,所以我沒有接的部分就是該你接。」

  牛島從善如流地點頭:「這樣嗎?我知道了。」

  手塚感到一種微妙的不祥。

  依然是手塚發球。這個球他們也如同商量的戰術一樣,手塚發球上網,牛島在後排准備接球。

  古森的回球依然直接穿越到後場,這次牛島將球打回......落在手塚的腳邊。

  手塚茫然,這是什麼意思呢?

  牛島抬了抬手,依然很誠懇地向他道歉:「抱歉,一不小心就......想給你傳球來著。」

  手塚:......

  他忽然心念電轉,看向教練席上的英美裡。

  這家伙正托著腮衝他微笑。故意的吧?果然是故意的吧?把牛島放過來完全就是為了阻撓他吧?

  手塚深呼吸兩次,緊接著全場就聽見牛島直接問:「德久,我打得還不錯嗎?」

  所有人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跡部恨不得飛五台無人機過來全程攝影,可惜已經錯過了最有趣的瞬間。

  英美裡:「嗯,你要這麼想的話也算是吧。」

  牛島追問:「雖然我打得還不錯,但因為我們打得不好,所以你們很有可能會贏,在幸災樂禍嗎?」

  英美裡心裡已經笑得想死,剛剛那個傳球簡直太神了。但依然勉強維持著形像,沒有表露出來,繼續點頭:「嗯,你要這麼想的話!也算是吧!」

  手塚抽了抽嘴角,心想怎麼能有人被她哄到這個地步還執迷不悟的。他抬頭看回去,英美裡順勢給他做了個口型:【太認真了!】

  是說他嗎?拜托,他已經放水放得夠明顯了好吧。否則怎麼不讓他跟真田solo啊?

  到頭來反而怪他太認真......

  手塚一邊想著,一邊走到底線,准備發最後一個球。結果東想西想心不在焉,居然發球下網了,忍足宣布對面直接贏下整場比賽。

  算了,就當順了她的心意吧。手塚感到一種奇異的解脫之感。

  他走到場邊收拾東西,拍子也自己的包裡。

  牛島忽然走到他身邊:「最後一個球是不是失誤了?」

  手塚:?

  牛島表情嚴肅:「比賽要專心啊。」

  手塚:......

  手塚:真的,真的不想被你這麼說......

  *

  單打三是瀨見對白布。

  「也可算得上是一場宿敵之戰了。」英美裡表示。

  不二好奇:「怎麼說?」

  英美裡想了想,「就參考乾當初被淘汰出正選隊伍的時候,對手塚的敵視。」

  不二懂了:「尊嚴之戰啊。」

  結果這場尊嚴之戰讓瀨見打得相當沒有尊嚴。

  他原本盤算著白布的風格比起他自己來說,屬於明確的輔助位置,本來就不適合單打。一開始倒還有些優勢,連下四局。

  但白布每個球都打得很細,他思維靈活縝密,提前設計好了落點,打一步想三步。

  最後愣是趁著瀨見掉以輕心連追三局,以7-5反超了。

  打完下來瀨見就開始干嚎:「不應該是這樣的呀!我本來以為我能夠輕松勝利的嘛!」

  他這人也相當自來熟,跟沒說過幾句話的幸村也能嚎上半天。

  結果就看見面前這位比升谷學長還要俊秀漂亮的同級生掏出手機,笑得清風拂面,在瀨見眼裡卻宛如魔鬼:「英美裡的即時短信,說你在場上表現太糟糕,心態不穩定,回去要給你更多『鼓勵』才行。」

  「鼓——勵——」瀨見嚇得聲音都變了,「她......能不能......無視我啊?」

  幸村攤手:「這個你就要去問她了。」

  剛去外邊遛了圈狗的跡部回來,就看見幸村教練席旁邊躺屍了一只瀨見。

  「他怎麼了?」

  幸村毫不留情:「被英美裡制裁了。」

  跡部無慈悲:「哦,那沒事了。」

  第二單打的真田被英美裡再三囑咐要收著一點,意思就是說你那些殺人招數就別拿出來了,萬一打壞了算誰的?

  真田黑線。什麼叫殺人招數,那是武學,孫子兵法!

  英美裡輕輕翻了個白眼,心想我應該比你更懂孫子兵法一點。

  「總之,山形是個好人,不要隨便傷害好人。OK?」

  真田點頭:「你不說我會要收著一點打。」

  這跟剛才手塚牛島對佐久早古森的雙打又不一樣。場上有牛島在中間搗亂(拖後腿),手塚說是以一第三也差不多。

  但真田和山形的單打二是一對一,要是他想,那確實可以做到零封。

  好在有幸村多年的諄諄教誨,真田情商還是有那麼點的,沒有真正放開手腳打他那些風林火山。

  他沒放開手腳,山形卻放得很開,撒歡式全場跑救球。

  「哇這家伙體力跟無底洞一樣!」菊丸瑟瑟發抖,「感覺這場比賽打完,他都等於跑了個馬拉松了。」

  「嗯,自由人這個位置好像就是會在防守方面下狠功夫。」大石評價,「看得出來,真田如果不出絕招的話,兩個人倒有點對峙上了。雖然對面也拿不下分,但真田也拿不下分啊。」

  英美裡看了看表:「再打下去,中午飯就要推遲了。」

  於是趁著換場休息讓真田放開打。

  「請別留情,真田大人。」她表示,「不讓對邊受傷的前提下,請隨便出招吧!」

  真田黑線:「你剛剛不是才讓我別用全力嗎?」

  英美裡:「那這不是馬上要推遲我的午飯了嗎?」

  真田:「你的午飯重要還是你隊友的心理狀況重要啊?」

  英美裡鄙視:「那當然是我的午飯重要了!」

  真田:......還真是毫不意外呢。

  他帶著一股子怨氣上場,閃電戰拿下單打二。至此,英美裡方已鎖定勝利。

  但這並不重要!說實話她也沒有很在乎勝不勝利,就這種亂七八糟的比賽,勝利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吧!

  英美裡往旁邊一看,正好和幸村的視線對上。呵呵,村哥應該也沒想過什麼勝利不勝利的吧。

  終於在網球比賽中找到真正的樂趣了呢,幸村。

  單打一,則相當精彩。宮侑對影山,這個陣容不精彩都對不起他們倆官方周邊那令人望而卻步的調價。

  英美裡漫無邊際地想,也就是及川不在了,要是及川也在,那就是排球三大燙男人的會面。

  宮侑影山,雙雙占據著二傳的位置,也同樣是隊伍裡的技術巔峰。

  放在排球場地裡還要考慮周圍五個人的水平,最終並不能說是二傳決定了一支隊伍的得分和勝利。但網球場則完全不同,這是極致的一對一,場中只有自己和對手。

  兩人打得相當焦灼,你發一個重炮我發一個重炮,你打我底線我就打你邊角。

  「控球水平很高呢。」不二睜眼。

  英美裡點頭:「平時水溶於海看不出來,一對一的時候倒很明顯。他們兩個的技術水平和球感都很出眾。」

  「網球根本打不出飄球啊~這樣下去不就跟小飛雄差不多了?」

  換場休息時間,宮侑在英美裡身邊坐下,灌了口水抱怨道。

  排球裡的跳發是下旋球,以此加快墜落的速度,讓對面無法接住;飄球則是盡量減少球的旋轉,達到線路飄忽不定的效果。

  但要在網球世界裡打出這種詭異效果,除非你是不二,否則根本不可能。

  哦,不二?

  英美裡扭頭,:「周助——」

  不二聞言走過來:「怎麼了?」

  「你那個消失的發球是怎麼打的來著?」

  不二於是搖身一變,升職速度堪比幸村,也榮升為宮侑同學的個人專屬教練。

  兩人如此這般的溝通一番,從消失的發球說到跳飄在網球上的運用,居然聊得相當投機。

  「嗯,這是一個好想法。」不二表示,「我會考慮考慮的。對白鯨施加獨特的旋轉,讓球進行無規則的反彈。」

  宮侑得意地揚了揚眉:「是吧?都說了我是天才嘛。」

  不二呵呵:「嗯,你是天才。」

  宮侑跟他炫耀完,表情一變,彎起眼睛笑得十分可愛:「德久學姐,那我上場去啦。」

  英美裡點點頭:「去吧。」

  不二在旁邊遺憾搖頭:「可惜了,要是來打網球的話,越前和桃城他們還能多吃一點苦頭的。」

  英美裡沉默:「那還真是謝謝綜漫之神高抬貴手啊。」

  宮侑的球商很高。從天賦來講,他和影山應該是伯仲之間,對球的控制本來就出類拔萃。更何況還陰差陽錯地拿了不二選給他的70磅拉力球拍。

  這種職業選手等級的球拍能夠更好地對球施加旋轉和控制,放在他手裡簡直如魚得水,如同路飛得到橡膠果實、如同綱吉帶上大空戒指。

  最終宮侑6-4贏下此局,所有人一秒起立,浩浩蕩蕩地去吃飯。

  英美裡一馬當先,她實在餓的受不了了。

  好在跡部家永遠都想客人所想,急客人所急。她剛進屋,面前已經擺好了五條大長桌,全是自助餐。

  給英美裡感動壞了:「跡部大人!跡部大人您如此善良體貼,大方周全,鄙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啊!」

  跡部:「你把這幅誇張的作態收一收就是在報答我了。」

  眾人抱著盤子吃得正歡,天童狀似隨意道:「下午是打排球吧?不過排球的話,打團隊賽要先確定位置哦。」

  英美裡咽下嘴裡的香煎青花魚,點頭:「對,每個位置都要好好決定。尤其二傳,二傳的話,一般應該是隊伍裡最聰明的那一個吧?」

  話音剛落,自助餐桌前和樂融融的氛圍便為之一變!

  最聰明......最聰明......

  幸村和不二笑了,真田和手塚默了,忍足看了眼跡部躍躍欲試的樣子,明智地不開口了。

  就在這時,菊丸站了起來!

  「最聰明的位置,當然應該我來啦!」他表示,「小不點你就不要想了,要說你應該去打自由人吧?一般自由人不都是最嗚嗚嗚——」

  英美裡看了眼被越前扼住喉嚨的菊丸,再看一眼微笑旁觀,不停指點越前該從哪裡下手最痛的不二,用吃掉一塊蘋果派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同情。

  世風日下,貓類相殘!菊丸你就安心的去吧!


第115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五天

  「乾不上場嗎?」不二垂頭看著正在往自己的手指上套繃帶的英美裡, 輕聲問。

  後者點頭:「據說是昨天把腳給扭了。」

  「他不是很注重健康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有的事情就是注意了也阻止不了的。」英美裡沒有抬頭,替他綁好繃帶,又轉而在筆記本上把對戰表畫出來。

  「誒——」

  排球場上, 兩隊選手都已經站好。

  這一次當然也是抽簽分的隊。菊丸抱著球怏怏不樂:「啊,為什麼偏偏和不二子分到一起了?那這樣的話肯定就是他當二傳了喵!」

  大石寬慰地拍了拍他:「少說兩句, 越前在瞪你了。」

  菊丸給嘴做了一個上拉鏈的動作,眼睛咕嚕嚕地轉。他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跟越前分到了同一隊。

  而且也沒想到英美裡居然如此狠心,說什麼『那就按照英二的說法, 讓越前做自由人好了』,搞的小不點到現在都還在怒瞪他。

  在一眾排球人的指導下,大家又復習了一次接球擊球的正確手勢。

  「總之, 不要受傷是最重要的。」英美裡表示,「排球砸在身上會很痛。而且擊球姿勢不到位的話,也可能戳傷手指, 所以要注意。」

  「有被砸到過嗎?」手塚突然問。

  英美裡雖然不憚揣測他是不是期待自己被砸中, 但還是偏頭想了想, 「沒有吧。」

  手塚點點頭:「那就好。」

  跟越前不二菊丸分到一起的還有河村跡部和手塚,大家一致推舉不二當二傳手。

  本來跡部很不服氣,為什麼眾人默認這一隊裡不二就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但幸村輕飄飄地指出二傳手一般是自由人以外個子最小的那一個,他就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並拍拍不二,給予厚望:「加油, 不二。」

  不二人畜無害地微笑:「你確定要在開始比賽前就得罪二傳手嗎?」

  與之相反,對面整體的表現非常和諧。

  一方面, 真田海堂大石和忍足都是好說話的人;另一方面幸村雖然不像手塚真田那樣, 一看就很有威嚴, 但自有另一種奇妙的領導力,讓人不願意和他作對。

  「誒?那除了英美裡,另外一邊的教練席誰來坐?」瀨見提問。

  他環顧一圈,一二年級還很不成熟,全都pass;三年級裡,牛島遲鈍木楞、天童毫無邏輯。

  那也就是說——

  他美滋滋地翹了翹腳:「在我、獅音和隼人中間選咯?」

  「嗯。」英美裡點了點頭,接著扭頭,「在大平和山形裡選。」

  瀨見:「為什麼啊?為什麼就這樣把我排除在外啊?」

  天童叉腰,一副狐假虎威的傲慢姿態:「大膽瀨見見!我等白鳥澤已成為英美裡大人的一言堂,你居然敢駁斥大人的命令,到底有何居心?」

  瀨見一秒就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爭取教練權,興高采烈地陪他演起來:「天童大人誤會了!小的只是提出合理的質疑!」

  「噢?合理的質疑?有何道理,你細細說來......」

  牛島觀看了一會兒他們的情景劇,評價道:「天童,你的語調很奇怪哦。」

  這邊情景劇演完,最後的教練人選也定了,是大平。

  說實在的,英美裡本來想過要不要讓白布去,她對白布有一種培育接班人的期待感。但白布的天賦點好像並沒有點在戰術上?所以也就作罷。

  但她那點打量的眼神被宮侑看出來了。此人必不會放過這等良機,立刻蹭到英美裡身邊坐下:「學姐是不是有點偏心?」

  英美裡:「什麼意思?」

  「學姐剛剛想推薦白布的對吧?明明都是二年級的二傳,為什麼不推薦我呢?」

  「呃,因為我在考慮白鳥澤明年三年級的陣容問題,所以......」

  「所以學姐把白布君當做自己人,而把我當做外人嗎?」

  宮侑說話還真是有點......

  英美裡一時想不出該用哪個詞,直白?還是......?總之很難形容。

  相當的一針見血,但要說冒犯好像也談不上,總之有一種溝通起來會很輕松的感覺。

  「嗯,那就算是我做錯了。」她眨眨眼,「以後也會把你當自己人的。」

  Oh Yes!宮侑在心裡小小地放了一通煙花,再三叮囑:「只把我當自己人就夠了哦學姐,我弟弟還是繼續做外人就好了!」

  英美裡:......宮治不會傷心嗎?好吧他可能真的不會......

  雙方決定打三局兩勝制的比賽。英美裡和大平抽完簽,在各自的隊伍邊坐下。

  幸村看了她一眼,笑道:「哦?好像是第一次在我這邊的教練席看到英美裡呢。」

  英美裡也是感慨萬千,沒想到自己沒來得及實現的立海夢居然在大雜燴番外裡首次實現了。

  她這邊的二傳毫無疑問是球技最精湛的幸村、自由人是海堂自告奮勇、真田和桃城兩個MB、忍足和大石則是WS二人組。

  一上場就是對面的不二發球。這家伙剛剛跟宮侑交流經驗,學了很多讓人煩躁的招數,比如跳飄球。

  雖然剛上手,第一球打得不怎麼樣,但河村大力扣殺得分後的第二個發球,不二就已經能發得像模像樣了。

  宮侑在英美裡身邊吹了個口哨,被瞟了一眼,頓時坐直:「學姐不喜歡人吹口哨嗎?」

  「沒有,只是......」英美裡想了想,「有點像麻雀叫。」

  宮侑從狐狸被貶了一個食物鏈,但毫不生氣:「是嗎?學姐喜歡麻雀嗎?那我也可以做小麻雀。」

  英美裡忍不住笑:「物種都變了哎。」

  「麻雀很可愛嘛。」宮侑學宮治那樣捧著臉。

  他一看學姐的表情,就知道裝可愛這招沒走錯。

  哼,每天只知道吃的家伙居然偶爾還能貢獻一點價值。

  「麻雀會被狐狸吃掉。」牛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站在他們二人身後,他指出,「吃得一干二淨,連一根羽毛都不會剩下。」

  宮侑回頭:「是嗎?可是這世界上也有不吃麻雀的狐狸吧。」

  「不吃麻雀的狐狸會餓死。」

  宮侑磨牙:「也不一定吧。狐狸也可以吃別的東西活下去啊。」

  說完,又用黏糊糊的語氣撒嬌:「如果是學姐喜歡的,那我就不吃。」

  英美裡警惕:什麼吃不吃的......你們談的這個話題很危險啊!感覺動物保護協會有可能會投訴啊!

  場上的比賽不知不覺進行到7-5,跡部不二方領先,輪到手塚發球。

  「喝!」

  一記勢大力沉的跳發。大石勉強接住,但就在此時,怪事發生。

  ——這記發球居然順著他的手臂滑了下去,沒有產生任何的彈動!

  眾人震驚:「零、零式發球?」

  英美裡:......

  英美裡:不要以為這是番外就可以亂來啊!這是怎樣!一會兒越前就該無我了是吧!

  一看手塚認真,真田也坐不住了。趁著換場的機會通知英美裡:「德久,我要動真格的了。」

  英美裡:「......嗯,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們都自己隨便看著辦吧!

  「弦一郎!」幸村給他傳出一個還算到位的短平快。

  二傳這個位置沒有長期的磨練,確實很難做到盡善盡美。不過對於第一次接觸排球的人來說,無論是不二還是幸村都已經做得相當出色。

  真田也並不挑剔,只見他一個揮臂,手臂快得仿佛連殘影都看不見,球就已經被扣到地上。跡部表情嚴肅:「這應該就是真田『風林火山』的『風』吧......」

  英美裡扶額:我謝謝你們,我才是真的要瘋了。

  以這兩人的放飛自我為基點,場上頓時一片群魔亂舞。

  要說像桃城這種入樽式扣殺應用到排球裡還合情合理,手塚跡部那離譜的發球也勉強能夠接受......但是不二你傳球用燕回閃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只見圓滾滾的排球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毫無歪斜的水平線,這是正常人能傳出來的球嗎?一點弧度都沒有?

  英美裡環視周圍,發現牛島天童影山等人仿佛看不見一樣,表情鎮定如常。

  只有我覺得奇怪嗎?只有我嗎?她保持沉默,但內心已經快要火山噴發。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一直以來為不二隊拿下無數扣球的河村忽然打了一個全壘打。

  裁判山形宣布:「20-24!幸村隊得分!」

  河村顧不上分數,一副驚恐的表情指著自己的眼眶:「我......我、我好像看不見了!」

  他此話一出,場上一片嘩然:「什麼?怎麼會看不見了呢?」

  「天哪!誰的招數能夠讓人失明?」

  「是『風林火山』?」

  「不是,本大爺領教過,倒不會讓人失明。」

  「那是什麼招數?」

  這不是什麼招數的問題吧!!!英美裡抓狂,發出了久違的三個感嘆號。

  你們不覺得這已經超脫了招數的範圍嗎?這種招數已經有點遠離科學......呃,該不會......

  她僵硬地扭頭,視線毫無准備地跟幸村對上。此人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一副盡在把握的表情。

  你把什麼盡在把握了啊村哥!河村的五感嗎?還是這個世界的基礎科學啊!

  英美裡在一眾沒有見識的排球人中間忍得好辛苦好辛苦。話說這些人該不會以為世界上打網球都這樣吧?所以才毫無反應?你們沒有看過正常的網球比賽嗎?費○勒!費○勒聽說過嗎?人家正常打網球是不會讓五感消失的啊!!

  幸村則毫無收手的意思,緊接著倒霉的主攻手河村同學就逐漸失去了他的聽覺和觸覺。

  他一出問題,不二隊的攻擊力下降一個台階,很快被追上了比分。

  不二走到網前,雖然臉上帶笑,眼睛卻睜開了:「幸村君,在這種合家歡番外裡打得這麼認真,是不是有一點輸不起呢?」

  幸村也笑眯眯的:「我就是輸不起啊,所以才一定要贏嘛。」

  兩人隔著球網相視微笑半天,兩張側臉是風格迥異的精致俊美。

  好適合拿去做運動番的封面,英美裡平靜地想,順便掏出手機拍了一張。

  就用來做劇場版封面吧!感覺一定會火!起一個《排網大雜燴劇場版:英美裡的禮物之跡部別墅ソ幻想決戰》之類的名字......

  各自隊伍裡的其他人也都熱血沸騰:「噢,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說這些了好吧阿桃!」

  「菊丸學長剛剛打那麼多小便球我都沒有吐槽呢!」

  「阿桃你這家伙亂說什麼——」

  但河村的狀況始終沒有得到緩解。很快,第一局就在幸村滅五感大發神威的前提下比分扭轉,被他這一隊27-25拿下。

  跡部皺眉:「雖然說是不能輸,但如果我們想贏的話河村的攻擊力是必須的。他這狀況要怎麼破解呢?」

  他正想著,就見自從擔任自由人開始就一直生悶氣的越前走了過來,蹲身握住河村的手,誠懇發問:「學長,打排球快樂嗎?」

  路過他們身後的英美裡:......

  英美裡:不要隨便篡改名台詞啊我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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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六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越前那番名台詞的原因, 總之河村眼看著是狀態恢復了不少。

  幸村看英美裡一臉費解,和善地替她解釋:「滅五感本來也不可能是永久性的,不然不是太不科學了嗎, 呵呵。」

  英美裡:.....

  英美裡:你也配跟我談科學?!

  她好歹忍住了沒說出來,只是盤問:「接下來, 各自說說有什麼打算。」

  讓我看看你們又要做什麼牛頓怒達爾文怨的壞事......!

  真田表示:「我還有兩個殺招藏著沒打出來,恐怕殺傷力會比較強。」

  幸村看他一眼:「陰, 和雷嗎?」

  說著,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狀, 「的確,『陰』是讓對手無法看穿你的招數,對付手塚才氣煥發的極致剛剛好;『雷』的快速移動, 也能克制跡部『破滅的圓舞曲』。」

  英美裡聽得一腦門問號,表情夢幻地問忍足:「忍足兄,你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忍足文雅地推了一把他的平光鏡:「在討論戰術問題吧?」

  這都什麼戰術啊!科學!科學這兩個字是徹底不要了嗎!賽先生真的會哭給你看哦!

  她又扭頭問宮侑:「宮侑君, 你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宮侑歪頭:「大概就是, 用『特技·什麼都不想』來對付『秘技·想得很多』, 然後用『跑得很快』來對付『不知道會什麼大招的圓舞曲』,這樣?」

  老天!英美裡用一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目光望著宮侑,相當感動。

  她不能不感動,被宮侑這樣一解釋, 稀巴爛的世界觀都差點復原了!

  ——差點。

  第二局剛開始,大石就一把打碎了英美裡的幻想。她想過真田會出殺招、想過忍足會來一把棕熊落網、想過幸村會用不科學對付不科學, 但她從沒想過大石也會背叛!

  英美裡摸著胸口喘不過氣,眼睜睜看著大石從自家場地一個弧線完美的挑高球。因為下旋轉速太高而直直落在底線, 此招名為月亮截擊。

  「干得好!」桃城跟他擊掌, 「大石學長, 果然不能沒有你啊!」

  海堂表示不屑:「光知道嘴上說,倒是來點行動啊?」

  桃城立刻擼袖子:「你說什麼!我可是已經拿下五分了我告訴你,你現在還一分沒得吧!」

  海堂鄙視:「打到現在,怎麼連排球的規則都還搞不清楚?我是自由人。」

  但很難說他是不是被桃城激起了毫無用處的勝負心。英美裡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河村發出一個大力跳發,被海堂接住。

  這家伙接住了還不知足,一個神龍擺尾,球就繞過中間的球杆飛了過去。

  英美裡深深吸了口氣。

  挺好的,都挺好的。除了我的腦仁跟海堂的蛇球一樣扭曲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萬幸的是在這時她終於聽見有人發問,是影山的聲音。小孩就在她身後,組織半天語言才開口:「學姐,這個球......」

  對吧!你也覺得哪裡不太對吧影山!

  英美裡回頭,用熱切的目光鼓勵他:「你說!」

  影山臉微微一紅:「我想說,這種旋轉很少見,如果用在發球和扣球上,威力應該會很大......學姐?」

  英美裡將臉轉了回去。

  完蛋了,這個世界。

  她發現並不止影山一個人這麼想,妄圖把網球的魔力運用在排球上的不在少數。至少佐久早就在跟古森熱切討論他的扣殺如果加上手塚和跡部那樣平地滑行的旋轉,應該會更富有變化。

  古森表示:「這個,可能是要有球拍才能做到吧?畢竟打網球的話,平時都是用球拍給球加旋轉的。」

  英美裡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危言聳聽:「沒錯!今天鬧著玩的也就算了,他們平時是要用球拍的!」

  「我們都知道給球施加旋轉是很困難的。」她擺出一副教導主任的語氣,「尤其對大球運動來說,因為和球接觸的是我們的身體。」

  「在這種情況下要打出強旋轉球,勢必給我們的肩膀、手臂、腰腹乃至腿和膝蓋帶來很大負擔。這跟有球拍的情況不一樣,大家不要隨便模仿。」

  說完,又加大聲音重復一遍:「不要隨便模仿!」

  眾人點頭:「是,德久學姐/英美裡大人!」

  英美裡剛舒了一口氣,正當此時,場上傳來一片歡呼和尖叫混雜的聲音。

  她抬頭看去,發現桃城不知什麼時候嬌羞地坐在地上,跡部則高高躍起——高得真的有點過分了——一球扣在地板上。

  「命名為——」他一手遮住臉,用一個高難度的手勢露出高挺的鼻梁,兩眼熠熠生輝,「破滅的奏鳴曲!」

  手塚:「為什麼是奏鳴曲?」

  不二替跡部回答:「因為是排球版本吧?」

  英美裡茫然,話說破滅的圓舞曲是要打掉別人的拍子讓對方來不及反擊,進而得分的招數,但這個在排球上沒法用吧?畢竟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能回球的話,就不需要球拍這種......

  等等?剛剛桃城是不是坐在地上?

  不等她回想,發現這招有用的不二又給跡部傳了個高高的二傳。

  後者輕巧一躍,感覺要把排球網當欄給跨了一樣:「破滅的——」

  說著,手臂一揮將球扣下。

  面前依然是倒霉的桃城。他找好落點雙臂伸直,試圖用最標准的姿勢把球接住。

  但跡部大人的球是這麼容易接住的嗎?冰帝網球部200名部員表示不可能,這是一種特殊技能,任何人都百分百接不住跡部的第一個扣殺。

  只見桃城整個身體隨著跡部的扣球向後一頓,表情扭曲一秒,跌坐在地。

  ......還是剛剛那副嬌羞的姿態。

  英美裡在場邊捂臉。桃城你......作為招式最正常的那個人,真的辛苦你了......

  球從桃城手上彈回網前,守株待兔的跡部原地起跳,輕松將球扣下:「——奏鳴曲!」

  就是說一個招式名咱們非要念出來嗎?而且還得分兩段來念?沒覺得這個前搖太長了嗎?

  英美裡疲憊地喝了口水。明明沒有吐槽出聲,但感覺口干舌燥。這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嗎?

  「18-15!」山形宣布。

  幸村表情凝重起來:「這樣下去不行。弦一郎......」

  他一個眼神,真田就懂了:「現在就用嗎?」

  幸村沉吟片刻,點頭:「不能等手塚用才氣煥發之後再出手了,現在就用吧。」

  英美裡聽得雲裡霧裡,但毫無波瀾。

  沒關系,都可以打!風林火陰山雷都可以打!不就是玄幻網球嗎,下一秒就有德川和也從天而降,帶著他只有兩根網線的球拍和十顆一模一樣地網球,冷冰冰地詢問你掉的是這支什麼都打不中的球拍,還是這十顆神仙下凡都沒法同時打的普通網球?

  最後回答最讓他滿意的人會被帶走進入名為U-17的仙庭,踏上漫漫網球修仙路......

  她腦補得正嗨,就聽見越前高喝一聲:「手塚部長!」

  他倒霉催地給分配了一個自由人位,一時間除了用抽擊球B的滑行步極限救球,竟然沒有什麼裝x的機會。

  但一聲青學人一生青學人,自己不能上,創造條件也要讓部長上!

  越前一雙大大的貓眼堅定地看向手塚:部長!去吧!做自由的排球手!做不被定義的排球手!

  他這球是緊急救球,二傳不二來不及調度,只能讓手塚看著打一打。對面兩個MB真田和桃城已經嚴陣以待。

  這兩個都跟手塚有點舊怨,真田就不說了,桃城曾經也在校內選拔賽被血虐過,丟了正選席位翹訓幾天回來就被罰跑100圈。四只手臂嚴密地攔在手塚面前,恨不得一把將人都一起按下去。

  手塚心念電轉,手腕一輕,將球拍在攔網的手上。

  ——竟然是無師自通了反彈球!

  英美裡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球從真田桃城手裡彈開,高高飛往手塚這邊的底線......

  又飛了回來。

  越前語氣敬仰:「手塚領域!」

  不二懷念:「很久沒看過這招了呢,呵呵。」

  河村則表示:「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手塚領域!」

  英美裡:......

  英美裡:的確讓人想不到呢,呵呵。

  這球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回手塚面前,被他一把子扣下。

  山形有氣無力:「22-17!」

  他已經有點累了,英美裡那邊有個戴頭巾的小子,接球動不動從裁判席下面鑽。簡直嚇人得很!

  下一局要想個辦法讓瀨見來當裁判。山形想。

  英美裡用眼神示意幸村,無聲地問他要不要暫停,被幸村婉拒。

  「現在還不到時候。」幸村相當有隊長力地開始給大家鼓勁,「對面黔驢技窮,我們還有余力。」

  跡部順風耳:「你說誰是驢呢!」

  幸村呵呵:「耳朵尖的是驢。」

  跡部被惹火了,剛好輪到他發球,上手就是唐懷瑟。

  越前擔任氣氛組:「跡部學長的唐懷瑟發球也是很久沒見了呢。」

  大石則負責吃驚:「威力不減啊!直接從我們腳邊就溜走了!」

  英美裡:.....你這話說的,不知道還以為小老鼠呢,從你腳邊就溜走了......

  只要能接觸地面,唐懷瑟發球就無人能擋。跡部三連發拿下這一局,立刻走到網前:「看來確實是黔驢技窮了,幸村。」

  幸村繼續呵呵:「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英美裡看了半天,只覺得雖然你們很努力在放狠話,但打出這種亂七八糟的比賽真的很難讓人覺得你們帥氣啊!全都成搞笑役了啊!

  不是嗎?只有她一個人這樣想嗎???


第11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七天

  「接下來這一局, 我們要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

  幸村這邊的選手圍成一個圈,他坐在中間,「我們的優勢是什麼?弦一郎, 你覺得呢?」

  英美裡就抱著手臂在旁邊看熱鬧。幸村原本禮貌性地邀請她發揮一下教練的職責,但被英美裡謝絕了——她可不覺得她在不科學這件事上有什麼可指導這群人的。

  倒不如說六人行必有我師焉, 這六個人隨便誰都能給她的世界觀好好上一課。

  於是英美裡就站在旁邊,看幸村像班主任一樣點了真田的名來回答問題。而真田也不負重望, 他表示:「我們的優勢......在我看來是力量。」

  幸村贊許地點頭:「對,就是力量。」

  英美裡居然還真隨著他的話想了想。真田桃城自不必說, 幸村看上去是不二那掛的,但實則是神秘的六邊形戰士。之所以說神秘,是因為雖然是六邊形, 但各項數值巔峰到底是多少沒有人摸得清楚。

  別看他一副嬌花美人樣,但早前跟小金拼『是男人就打一百局』不也汗都沒出一滴嗎。

  大石的情況呢,那也要看跟誰比。你要說跟真田桃城比恐怕略差一點, 但跟對面菊丸比那簡直輕松虐貓。海棠又是個鍛煉狂魔。也難怪幸村跟真田一致認為這邊的優勢是力量。

  這麼一想, 英美裡反而更好奇了。力量!如此純粹而簡單的元素要怎麼幫助幸村贏得這場玄幻比賽的勝利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干脆捧著跡部家特制的伯爵奶茶,全自動帶入了觀眾的角色。

  場上的大比分現在是1-1,幸村帶隊上場,兩邊交換場地。

  不二還樂呵呵地跟英美裡招手:「怎麼, 現在輪到幸村搞一言堂了嗎?都沒見你發話。」

  英美裡一臉呵呵。我是不想發話嗎?我是江郎才盡教無可教!硬要教就只能教點中國式修仙的內容了。首先從辟谷做起,明天開始不二就不准吃芥末了。

  說不定聽到這條消息能把他嚇得30分鐘不敢閉眼......

  第三局的裁判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了瀨見。英美裡找了一圈都沒見到山形的身影。

  旁邊天童給她解惑:「好像是因為頭巾君的球給裁判席造成了安全威脅, 所以隼人就就跑掉啦~」

  英美裡黑線:「所以就讓瀨見上是嗎?山形自己的安全很重要,瀨見的安全就隨便是這個意思嗎?」

  幸村發球。他一招一式其實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 什麼不反彈、亂反彈、到處飛, 都沒有。但看似正常的球卻總蘊藏著一絲不正常。

  比如這個發球, 就在菊丸反應過來之前落在他的腳邊,反彈出了場外。

  拜托!那可是菊丸哎!以速度和反應力著稱,敏捷貓王、隨便就能開影分身的菊丸哎......?

  英美裡剛想到這裡,立刻打了個寒戰。她已經被嚇出應激反應了。

  不過再怎麼說應該也不可能吧......影分身?哈哈,這、這可是在眾多排球人面前哦!就算他們能夠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旋轉球視若無睹,但如果場上出現影分身的話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到時候的話就無法解釋了!

  但天不遂人願。

  菊丸給一整天都過得驚心動魄的英美裡添上了最後一把稻草。

  只見這個菊丸雖然沒有夠到幸村的發球,另外一個菊丸卻從底線跑了過來,在發球反彈落地反彈後試圖接起。

  瀨見制止道:「發球已經落地,你再打回去也不能得分了哦。」

  第二個菊丸感嘆:「啊!我忘了這是排球!反彈以後就不能再接了喵——」

  不二則笑著摸了摸第一個還癱在地上的菊丸的貓頭:「英二,沒摔著吧?快起來。」

  英美裡擺出=口=的表情,合不攏嘴地四下打量。牛島看了她半天,疑惑地歪頭,最終試探性地伸手過去。見英美裡沒有躲開,便輕輕地將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把嘴合上。

  英美裡:......

  英美裡:我還以為你要干嘛呢......現在是該干這個的時候嗎???

  英美裡:「你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牛島:「什麼問題?」

  英美裡:「就是人數上的問題。」

  牛島抬頭一看:「人數有什麼問題?六對六啊。」

  六對六??開什麼玩笑!場上明明有兩個菊丸,怎麼數都是六對七吧!

  英美裡又問了一圈,發現所有排球人都數出來六對六。大概能看出六對七的只有場上的網球人?

  她不懂,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聰明人才能看見皇帝穿的衣服、只有深受殺人網球世界觀洗禮的人才能看見菊丸的影分身。

  所謂皇帝的新貓......

  她搞不明白,干脆拋之腦後。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菊丸的影分身獲得了很大的成功,一路將分差拉大。加上手塚毫不吝惜地用上了千錘百煉的極致——

  「這一招能夠把所有的球都用加倍的力氣速度和旋轉打回去。」越前表示,「其實我也會的,不過自由人好像沒辦法用上這一招。」

  英美裡心想當然沒辦法,明明是接發球,結果又打了一個發球回去,這是何等玄幻的事情啊!別人發球是往下扣,你要怎麼從地板上扣球啊?直接砸進十八層地獄嗎?

  手塚開始炫技後,不二也不甘示弱,跟跡部一起組成眼花繚亂二人組。他的二傳直來直往直上直下,真正傳出了字面意義上坐標系的感覺,跡部就在他的助攻之下一次又一次把桃城打得嬌羞坐地。

  桃城接了幾次,忽然反應過來,「哎?怎麼沒有人來幫我接一下球?」

  這次就連最善良的真田都沉默地扭頭了,「桃城,不是我們不想,而是......」

  「而是什麼?」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羞恥了......」

  「靠!難道我就不羞恥嗎!」桃城大怒,「真田學長,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是這樣的人!」

  真田表示很遺憾。為了證明他真男人的清白,決定用自己的絕招跟手塚的千錘百煉的極致硬拼到底。

  正好輪到手塚發球,此人仗著自己手足夠大,一手握球向前一指:「七球。」

  天童聽不明白,問英美裡:「七球是什麼意思?」

  英美裡張了張嘴,又合上,又張了張嘴,「意思是他會在第七球的時候得分。」

  天童驚嘆:「哇!這麼厲害!這都能算到?」

  然後又問:「是七次觸球還是七個來回?」

  英美裡:......

  英美裡:我怎麼知道!別問我了啊!我不是魔法少年在人間的代言人啊!

  緊接著,就看見真田身後相應地浮起一團若隱若現的黑氣。

  這也太沒排面了吧!英美裡想,別人就能很裝逼地來一句『七球』,真田同學你這個風林火陰山雷的陰怎麼連一句前搖都沒有啊?

  雙方難分難解地打了起來,但不二這邊靠菊丸影分身拉開的分差居然一直維持住了。

  就在他們快要輕易取勝的時候,幸村忽然微微一笑,「呵呵。」

  跡部挑眉:「你笑什麼?因為快輸了,所以打算用從容的姿態掩蓋自己的失敗嗎?」

  幸村還是那副沁人心脾的笑意:「嗯,我是在笑小景看上去很聰明,居然真的中了招。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

  英美裡抽了抽嘴角。中了招......不要說的好像你給別人下藥了一樣好吧.....

  幸村聽不見她的腹誹,手一抬:「這一切都是夢境,醒來吧。」

  場上眾人紛紛一個激靈,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驟然清醒過來。

  「我已經充分獲得了你們的情報。」幸村表示,「而你們剛剛打的那幾個球,全部都是幻覺。」

  確認自己記憶無誤的英美裡:......

  但並沒有人理會她的無語。幸村此話剛剛落地,不二這邊所有人的臉色變難看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嚴陣以待。就連比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很好,辛辛苦苦二十年,回頭一看解放前。

  英美裡望天,就這樣吧。心若倦了,淚也干了,這場比賽,她管不了了。

  最終在越前突如其來的驚艷表現下,不二方以2-1的總分拿下勝利。

  「你說同樣都是自由人,臭蛇你怎麼連越前都比不過啊!」

  「什麼叫做連我都?阿桃學長——」越前不滿地仰頭,「我要真是轉行去打排球,多少也能算得上自由人前三吧!」

  桃城摸摸頭,「不過也是,剛剛的抽擊球B確實打得很漂亮。」

  是的,你沒聽錯。即便條件艱苦環境惡劣,但越前依然不屈不撓不甘示弱,以自由人之身打出了驚艷全場的抽擊球B,把發球的大石嚇個夠嗆。

  明明已經飛到自己面前、准備伸手去接的球忽然極速下墜,又忽然彈出一個圓滾滾的弧形把自己包圍在B的第二個圈裡,任誰都會嚇死吧......

  英美已經懶得評價他們這種張冠李戴的行為,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跡部家的別墅用餐。

  晚上依然是自助餐,但飲食清淡許多。這群人的興奮都還沒有消退,坐下來還在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唉,如果是打網球的話,剛剛就不會在明明有影分身的情況下還接發球失誤了!」菊丸長嘆。

  他身邊坐著瀨見。兩個人一見如故,從抱怨英美裡到抱怨腹黑又愛陷害人的同級生,再到抱怨永遠聽不懂人講話也不怎麼愛講話的部長。區區十分鐘,立刻好得要穿一條褲子。

  瀨見聽他說完,也跟著抱怨,「是啊!如果是打排球的話,白布那家伙根本就比不過我嘛!輕輕松松一根指頭就解決他......」

  「唉,如果是打網球的話我就可以和大石一隊了,真不想跟他做敵人啊!」

  「唉,如果是打排球的話我就可以跟若利一隊了,真想看看白布那家伙羨慕得要死卻得不到的表情啊——」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嘆氣:「唉,果然還是排球/網球好啊!」


第11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八天

  隨著綜漫之神的離去, 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正軌上。

  IH預選賽開賽的前夕,英美裡收到了及川的消息。

  【from及川:周末有空嗎?出來爬山啊~】

  【from英美裡:你有看過一個電視劇叫隱○的角落嗎?】

  【from及川:哈?】

  【from英美裡:算了,當我沒說。】

  她拍拍胸口。確實, 及川怎麼可能把她約上山殺人滅口呢?

  不過也不能怪她多想,果然還是這家伙在IH開賽前突然約敵方經理爬山這件事太可疑了吧!

  【from及川:哦對!記得要帶便當哦,我很期待英美裡的便當!】

  好吧!一點也不詭異了!只是想要蹭吃蹭喝的小哥哥一枚吖!

  到了約定的時間,英美裡走到金華山的山腳。

  這座山在宮城名氣很大,為了紀念日本首座金礦而得名。環境清幽, 泉水清冽, 還有不少作為神使的小鹿。

  及川興奮地朝她揮了揮手,但轉瞬臉就沉了下來:「我說, 牛若怎麼也在啊?」

  英美裡淡定地接過牛島手中的礦泉水:「出門的時候遇見了, 他非要跟過來。」

  及川來回看了半天牛島全副武裝的登山裝備:「不不不,這可不像是突然遇見吧!呵呵, 牛若你老實交代!你覬覦我們三個的友情之旅多久了?」

  牛島:「及川, 你應該來白鳥澤。」

  英美裡:......

  及川:……

  他面無表情地走過牛島身邊, 頭也不回地拉著英美裡上山去了。

  還在山腳的岩泉摸了摸下巴,問:「你是故意的嗎?因為不喜歡那家伙說的話, 所以故意用那句話堵住他的嘴?」

  沒看出來牛島還有這份小心機呢。

  牛島眨眨眼, 相當無辜地看向他。

  岩泉:……到底是不是啊所以!光看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嘛!

  一行人很快成了及川-英美裡-岩泉-牛島的隊形,排成一縱列步行。山路狹窄陡峭,只能一人通過。

  及川走兩步就要歇上一會兒。他自己體力當然很好,只不過是為了照顧英美裡。

  英美裡也領他的情,中午吃便當的時候給他分了兩塊醬烤五花肉。

  五花肉厚切,選用的是層次最分明的中腹, 也就是所謂的下五花。

  前一天晚上先在平底鍋大火煎熟表面, 鎖住肉質裡的水分。今天早上起來做便當的時候, 再小火將裡面徹底煎熟。

  每一塊五花肉都有兩個指節那麼厚。豬皮軟糯彈牙,肥肉毫無油膩感,反而像奶油一樣稍一吸吮就在嘴中融化,與肉香濃郁的瘦肉部分纏綿地融為一體。

  醬汁是甜辣口的,帶著濃厚的蒜香,更烘托出肉汁的鮮美。

  及川吃得頭也不抬,還嘟嘟囔囔地問:「我好像吃出來一點蒜味?不過沒有感覺到辣呢。」

  英美裡解釋:「因為切成蒜末之後用水洗過,這樣雖然有蒜香,但也不會太衝鼻。」

  及川的便當是三明治,英美裡禮貌地分享了一塊金槍魚沙拉夾心的,禮貌地表示手藝不錯。

  及川立刻翹尾巴,「那當然!我可是十項全能好男人及川大王!」

  岩泉實在聽不下去,給了他後腦勺一下,順便也把自己飯盒裡的飯團分享給英美裡。

  英美裡禮尚往來地給了他一塊五花肉。

  呃,牛島盯著她干嘛?

  牛島盯著她,她也盯著牛島,兩人對視片刻,最終英美裡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分給你。」說著也夾給牛島一塊。

  後者滿足地將自家母親准備的肉丸分給英美裡一顆。

  岩泉夾在中間,若有所思地左看右看。

  下山的時候,及川蹦蹦跳跳走得太急,樂極生悲扭到了腳,靠牛島和岩泉一邊一個把他扶下去。

  雖說相當不想被牛島這家伙幫助,但總不可能讓英美裡來撐他吧!

  及川遺憾表示:「你的身高倒是可以給我當拐杖。」

  英美裡:「呵呵。」

  「哦,對了。」他一手搭在岩泉肩上,一手背著包,還回頭找英美裡搭話,「過兩天我們要跟小飛雄他們學校約一場練習賽,你要來看嗎?」

  聽見影山的名字,英美裡眼睛立刻一亮:「好啊,什麼時候。」

  「下周~」

  英美裡比了個OK,及川笑眯眯點頭:「到時候我去校門口接你。」

  *

  等到真正站在青城校門口,她才反應過來,這該不會就是劇情線了吧?

  腳踝扭傷的及川、青城和烏野的練習賽,嗯......也確實是時候了。

  「英美裡——」及川揮著手跑向門口。

  「你腳好完了嗎?就敢跑步。」

  及川樂呵呵地點頭:「當然啊,不然的話教練也不會允許我上場的。」

  他說著,熟練地遞過來一盒牛奶:「請你喝。」

  說完又打量英美裡手裡的便當盒:「誒?這是什麼?給我的犒勞嗎?因為知道今天是及川大人我腳傷痊愈後的第一次比賽?」

  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及川在英美裡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漸漸石化,兩眼變成豆豆眼。

  「不是啦!所以到底是為什麼?那裡面裝的肯定是吃的對吧!」及川喋喋不休地圍在英美裡身邊,「我說英美裡你該不會又是給小飛雄做的吧?你也太偏心了......」

  英美裡:......

  英美裡:誰給她上一個那個小男孩吹喇叭,小女孩捂耳朵的表情包。

  青城裡不少人都認識英美裡。

  且不說青城排球部本身名氣就很大,又跟白鳥澤是死對頭。光是英美裡從一年級就榮登白鳥澤學生會會長寶座,一直穩穩當當做到高三就夠讓其他學生景仰的。

  更不要提她還給白鳥澤女生換了兩套褲裝校服、組織多次大型活動、解決偷盜詐騙事件無數......同時一路把白鳥澤帶成春高和IH的兩連冠。

  「那是德久會長嗎?」

  「好像是哎!啊!她看上去好帥哦——」

  「真的哎!雖然臉蛋很漂亮很可愛,但是氣場根本不是一般人!」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及川學長走在她身邊突然顯得好乖哦。」

  「不過及川學長看上去好活躍,你們說,及川學長該不會跟德久會長......」

  說這話的人手裡還攥著一個寫了『及』字的應援扇,顯然是及川的後援團之一。

  但她說這話時臉上卻毫無嫉妒,只剩下擔憂:「我覺得及川學長帥是很帥,排球也打得很好......但是對德久會長來說會不會有點幼稚了?」

  旁邊跟她聊天的女生叉腰:「怎麼能這麼說呢?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我覺得及川學長就很好啊!」

  她顯然是及川的後援團裡地位更高的一個人,其他女生都有點訕訕的,向她道歉說不該把她的偶像和外校女生拉扯在一起。

  但下一秒就聽到這人說:「及川學長完全配得上德久會長嘛!」

  眾人:……

  你清醒一點啊!你可是後援團的高層啊!

  等英美裡和及川走進場館,比賽已經開始好一會兒了。

  及川探頭看了一眼比分:「英美裡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啊!我去換衣服,應該還來得及趕上第一局的尾巴。」

  英美裡沒說什麼,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烏野的表現。

  這個時間點,東峰和西谷都還沒有歸隊。影山的跳發雖然威力很強,但落點找得還不是很准。

  有時候過於刻意想要發到邊角,要麼就會被自由人猜到球路,要麼就容易出界——

  「我好啦,英美裡。」及川五指張開,在她眼前揮了揮,「走吧,讓我們進去迎戰球場上的王者!」

  英美裡:「是你自己迎戰,我可不上場。」

  及川:「誒——英美裡好無情——」

  兩個人鬧騰著走進場館,很快吸引了觀眾席和場上的所有注意力。

  英美裡自覺自己是個客人,正想向後退幾步,就聽見觀眾席清亮的女聲。

  「德久大人——」

  「德久大人怎麼來青城了?不過今天也很漂亮~」

  「什麼呀,應該是今天也很帥氣!」

  還有人衝她揮手:「德久大人加油,我們愛你!」

  英美裡:……

  她應該、大概、也許是真的不用上場比賽的吧!怎麼搞得像明星球員一樣?

  她抬頭一看,發現是穿著青城校服的幾個女生。

  哇,都好可愛,英美裡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好活力的JK們。

  她一笑,台上的女生尖叫聲更大了:「啊!德久大人笑了!」

  「德久大人應該是在對我笑吧?明顯是衝著我的方向嘛!」

  「別開玩笑,絕對是對我吧!我今天換了新的發夾呢!」

  英美裡無奈,抬手在胸前壓了壓,示意她們安靜一點,這才讓場上的氛圍回到最初。

  及川在一邊咬牙:「怎麼有一種被英美裡比下去的感覺!」

  英美裡攤手:「不用比,你一直都不如我啊。」

  及川大怒:「小岩!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快幫我說說她!」

  岩泉給英美裡比了個贊:「德久有說錯嗎?你本來就一直不如我們倆啊。」

  話音未落,兩人開始互毆,英美裡平靜地提著她的保溫盒走到場地中間。

  比賽在她和及川到來時剛好進入暫停,影山早就收到她的消息說會來看練習賽,此刻兩頰泛著紅暈跟她打招呼:「德久學姐。」

  說著,一把扯過還在盯著英美裡發呆的日向:「快!打招呼!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超厲害的學姐!」

  日向臉色一肅,立刻立正站好:「學姐好!!」

  他聲音很大,英美裡差點被他嚇得往後一跳。但還是靠著一腔愛意挺住了,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這對怪人搭檔。

  「這是我烤的餅干。比賽嘛,很消耗體力的,都多吃一點~」

  她把保溫盒的蓋子打開,黃油的香氣立刻在空氣中彌漫。

  很簡單的黃油小熊曲奇,但因為面團發酵得好、烘烤到位,所以質地酥松脆甜。

  一入口,濃郁的奶味混合著小麥自然的香甜便立刻密密地化開。

  影山叼著曲奇眯起眼睛,像一只被滿足的貓貓。

  「哦對,還有帶來的果醬。蘋果醬和藍莓醬,都可以試一試。」

  英美裡看日向一直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忍不住摸了摸一年級後輩亂糟糟的橘發。

  啊!好軟!

  日向問:「學姐是青葉城西的學生嗎?」

  英美裡搖頭:「不是,我是白鳥澤的學生。」

  日向歪頭:「白鳥澤?好耳熟......」

  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啊!那不是影山死活沒考上的學校嗎!」

  及川岩泉兩個人趁著影日二人打架的空隙,從後面蹭上來,毫不羞恥地跟兩個一年級學弟搶餅干吃。

  影山本著尊重學長的原則,一時搶不過他們倆,於是撅起嘴。

  英美裡本來還在跟大地菅原寒暄,一回頭就看見他這副表情。

  「怎麼了?」她問。

  影山抬頭,眼巴巴的:「學姐,我可以和你學怎麼做這個餅干嗎?」

  英美裡挑眉:「還想吃?那下次我去烏野看你,給你帶就好了。」

  影山搖頭:「我想學著做給學姐吃。可以教我嗎?」

  英美裡微笑,心說小飛雄未免太可愛了一點:「好啊。」

  她對影山的寵溺可謂是無底線。而影山也憑著自己動物一樣的直覺感受到這一點,頓時笑得可可愛愛:「學姐真好。」

  旁邊及川目瞪口呆:「我說,這臭小鬼是在撒嬌嗎?對著英美裡?他跟我同窗一整年都沒撒過嬌誒!」

  沒人理他。剛剛還在一起吃餅干的日向也已經走到英美裡旁邊接受她的慈愛問候,諸如剛進烏野感覺怎麼樣?最近練習上有沒有什麼困難?影山好相處嗎?等等話題。

  兩人聊完,日向又扭頭回來繼續吃餅干,吃著吃著,突然發出一聲感慨:「啊,德久學姐真是好溫柔好和藹好親切!」

  一邊的岩泉一頭霧水,他抬頭看看英美裡,又低頭看看日向,忍不住發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岩泉:「你在說誰?」


第11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一十九天

  「哦, 影山你來了?」大地替他打開排球館的鐵門。

  「嗯,路上有事,耽誤了一會兒。」

  剛剛回歸不久的西谷拍了拍他的手臂, 笑道:「我就說嘛,要不然影山怎麼可能遲到啊!」

  田中也放下球湊過來,快速地挑了兩下眉:「什麼事耽誤了?快說來聽聽!」

  影山有些無措:「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昨天他們和青城練習賽的事被人知道了。

  班級裡的女生雖然早知道影山長得好看,但也同樣早知道他腦子裡除了排球什麼也沒有,所以在班級事務之外很少主動找他聊天。

  但今天是個例外。

  「影山影山!我聽說你們見到德久會長了, 是真的嗎?」

  「不過你們不是和青城打練習賽嗎?德久會長怎麼會在啊?」

  影山手裡還捏著他的酸奶, 愣愣地回答:「因為德久學姐和及川學長是好朋友吧,所以被邀請過來了。」

  「哎——」女生們拖長了聲音, 捧著臉互相看了看, 又紛紛問他,「那你認識德久會長嗎?」

  「你有跟她說過話嗎?」

  「據說德久會長的聲音也超好聽!就像溫柔的提琴~」

  影山:「呃, 應該就是普通高中女生的聲音吧?」

  女生們充耳不聞:「聽說會長大人的氣場也很強大!據說只要有人敢惹怒她, 就會被她一眼看穿犯過的所有罪行——」

  「下到小時候偷拿媽媽的零錢去買飲料, 上到這學期暑假作業全部抄的答案,全都藏不住的!」

  影山:「呃, 這個應該不能吧?」

  女生們還是不聽, 兀自說:「而且學姐人也超級善良溫柔!據說男女通吃!」

  「對哦對哦,我認識一個白鳥澤的學長,據說德久會長之前就是為了室友專門辦的藝術節!」

  「現在都成白鳥澤的傳統了吧?」

  「誒——好浪漫——」

  影山撓撓頭,被她們說的滿頭問號:「呃,是、是吧?」

  他都開始懷疑自己了,該不會真是這樣吧?

  回到排球館, 面前的田中學長還在等他的答案。

  影山想了想, 簡單說:「其實, 就是那天跟青城練習賽的事。」

  田中自然地理解成了烏野也有女生喜歡及川徹,當即後背冒出熊熊烈火,憤怒地嚎叫:「啊,帥哥都該死!」

  影山見把學長哄走了,慶幸地彎腰換好運動鞋。

  但就在這時,日向一路小跑衝到他面前:「影——山——」

  影山伸出手按在他的頭頂,阻止他進一步靠近:「干嘛?有話快說。」

  日向一把拍掉他的手,神秘兮兮地問:「我說影山同學,你有德久學姐的聯系方式嗎?給我一個啦!」

  影山皺眉:「你要德久學姐的聯系方式干什麼?」

  日向笑得眉眼彎彎:「當然是以備不時之需,萬一以後有問題要請教學姐呢。」

  影山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就因為這個,無緣無故地打擾學姐......

  他回想起自己去年此時連發封郵件都猶豫再三,頓時對面前樂呵呵的日向氣不打一處來。

  「你!過來,跟我練接發球!」

  日向飛來橫禍,一路哀嚎著被他拖到場上。

  *

  練到一半,二三年級的學長們先去休息了,日向和影山照例自己給自己加練。

  大地都懶得多說了,埋頭翻看著剛剛小武老師送來的雜志。

  「多了解一點相關信息對大家應該會很有用的哦,加油加油!」

  回想起小武老Www.52GGd.Com師的大拇指,大地默默地擦了擦汗。

  能出現在排球雜志上的水平,好像不是現在烏野能夠借鑒的啊......

  說歸說,這也算是練習間隙難得的娛樂。

  在菅原的催促聲下,他翻開了這本宮城本地發行的排球雜志。

  「讓我看看......噢!今年的IH也備受關注呢!」田中興奮。

  菅原吐槽:「雖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白鳥澤和青城身上。」

  「菅原學長不要這麼說啊,我們烏野今年肯定會一鳴驚人的!」

  田中不滿地嘟噥兩聲,一低頭突然驚叫,「啊!」

  大地被他嚇了一跳,手裡的雜志差點飛出去:「你叫什麼?」

  田中抖著手指:「大、大地學長那是白鳥澤的牛若嗎?」

  所有人隨著他的話低頭看去。雜志主題故事的版面占了一整個大開頁,兩張顯眼的證件照,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男生是他們熟悉的牛島若利,穿著一件陌生的制服;女生則穿著白鳥澤的校服,面無表情看著鏡頭。

  名字是......

  「德久英美裡。」大地念了一遍。

  田中似懂非懂:「這是白鳥澤的那個經理吧。」

  「不是教練嗎?」西谷興致勃勃地問。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最近也聽說了不少英美裡的傳聞。有人說她是把白鳥澤人操縱玩弄的傀儡師;也有人說她是運籌帷幄的操盤手。

  當然,流傳最廣的名號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白鳥澤魔女』,逆風翻盤又或一路碾壓,只有對手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的。

  「那家伙很厲害吧?我真想親眼看看她帶隊時候的樣子......」西谷兩眼放光。

  雜志上還有對這兩人的采訪。

  【Q:牛島選手,作為宮城縣首位二年級就受邀成為國家青年隊正式代表的排球選手,平時訓練有什麼心得可以跟大家分享嗎?】

  【A:聽教練的話。】

  【Q:嗯,很有參考價值的回答呢。(冷汗)那麼,牛島選手有什麼話想對自己的教練說嗎?】

  【A:我很聽話。】

  【Q:德久同學,你的經歷可以說得上相當傳奇。高一就已經成為國青訓練營的分管教練,同時一直擔任白鳥澤的助理教練,甚至帶隊拿下了春高優勝。我們很好奇是什麼開啟了你的排球生涯?】

  【A:可能是我的表哥?(笑)他是白鳥澤的選手,最開始是他帶我去看了白鳥澤初中部和北川第一的比賽。】

  【Q:看來的確是和排球很有緣了。不過據我們了解,德久同學初中是網球部的經理吧?在項目轉換之間有遇到過什麼特別的困難嗎?】

  【A:有的。網球比賽一般是一到兩個人,在團隊協調方面需要花的精力並不多;技術上來講,網球通過球拍給球施加旋轉,排球則是直接接觸選手的身體,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Q:之前我們采訪牛島選手的時候,他說訓練的心得是聽教練的話。作為牛島選手最出名的教練之一,德久同學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A:希望他再接再厲。(笑)】

  他們正圍成圈聊著采訪的內容,忽然,大地的左肩和右肩分別探出兩個頭來。

  「入選國家青少年正式隊伍......」影山輕聲念道。

  「對啊!牛若這家伙真是了不起啊,加入國青的時候應該才高二,還沒升高三呢!」

  日向歪頭:「國青強化合宿是什麼?很了不起嗎?」

  這回回答他的是菅原:「非常了不起哦,相當於從青少年開始就已經在國家排球隊掛名了,代表的是全日本這一輩最出眾的排球選手。」

  「真的嗎?哇!那我也一定要成功入選!」

  月島不可置信地戳了戳他的額頭:「拜托,你真的理解了嗎?那裡是全日本最優秀的選手,全、日、本——」

  影山難得和他同一陣線:「就你現在這個技術,再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入選。」

  日向咬牙:「二十年也太過分了吧!影山你這家伙——」

  兩人在田中學長和大地學長的阻攔下好說歹說沒有打起來,但影山的目光從那本雜志上一掃而過,心中卻冒出和日向一樣的念頭。

  他也要入選國青。

  他也要堂堂正正做能被學姐指導的選手。

  不知道是不是腦電波接通了,影山放在一邊背包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他朋友不多,姐姐美羽和他性格相似,不是愛閑聊的人。這個時間給他發消息實在罕見。所以會是誰?

  影山走過去看了一眼,居然是德久學姐。

  【from德久學姐:後天我們要跟青城打一場練習賽,你要來看嗎?】

  「白鳥澤和青城的練習賽?」大地聽他說完,立刻拍板,「要去!當然要去!你問一問德久我們都能去嗎?」

  影山敲了半天消息,抬頭:「學姐說都可以。」

  比賽當天,烏野所有人提前在白鳥澤校門口集合。

  因為是自發的觀賽行為,烏野這邊肯定不可能給他們提供專用的大巴。

  所有人各顯神通,趕公交的、騎自行車的、步行的都有。

  月島看了一眼日向的自行車:「你這個車打算停在哪兒啊?」

  日向從他的表情裡體會到看好戲的心態,憤憤地皺了皺鼻子:「不用你管!大不了騎進去啊,這麼大個學校總會有停自行車的地方。」

  月島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卻並沒有否認白鳥澤的確是一個占地面積很廣的學校。

  甚至連校門口的『白鳥澤學園』五個大字,也看得出是剛上的新漆,光澤油亮。

  影山揮了揮手機:「學姐說按照指示牌走就能看到排球館,她就在門口等我們。」

  日向原地跳了兩下,興奮地准備衝鋒,好在被山口眼疾手快拽住了後衣領,最終還是乖乖地跟大部隊一起走到排球館。

  「實在抱歉,打擾你們了。」大地和英美裡握了握手。

  「不要這麼說,是我邀請你們來的。現在第一局還沒有結束,快進來吧。」

  英美裡給他們指了觀看的最佳位置,雙手合十:「抱歉,我還得去場邊看看情況,你們隨意。」

  影山點頭,乖乖地跟她揮手:「學姐加油。」

  日向不甘落後:「學姐加油!」

  月島一如既往地潑他冷水:「不用你加油人家也會贏的,那可是白鳥澤唉。」

  影山沒有在意旁邊月島和日向的小學生鬥嘴,而是專注地看著場中宮城縣縣內最強和他最尊敬學長的比賽。

  第一局比分目前是15-18,出人意料,是青葉城西領先。

  他看見學姐從場邊繞過去,徑直在白鳥澤的教練席坐下,又對替補席招了招手。白布學長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

  影山對縣內名校的隊伍構成是很熟悉的,白布學長此前很少在首發陣容裡出現過,倒是經常作為替補二傳上場。

  看來學姐是打算利用換人的機會改變場上的走勢了。

  「白鳥澤不是一直都很強嗎?把青城壓著打,怎麼會落後三分?」

  月島托著下巴,戳了戳影山的後背,「我說國王陛下,你有什麼頭緒嗎?」

  分析場上局勢的時候,影山很少跟他起衝突:「就像你說的那樣,青城和白鳥澤一直是在預選賽決賽見面的宿敵,所以這也導致雙方對彼此都很了解。」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場上:「很明顯,青城的攔網對牛島學長的扣球已經能夠適應了。不是說他們攔網的成功率就比其他隊伍高很多,但在反應和力度的掌控上已經形成了下意識。」

  「所以學姐在這個時候將白布學長換進陣容裡,形成白鳥澤很少出現的雙二傳模式,就是為了制造一種……」

  他歪頭想了半天,憋不出那個詞,還是月島推了推眼鏡,替他補充:「陌生感。」

  「對,所以在白布學長換入陣容之後,雙二傳的存在一方面讓對方不知道該干預哪一個二傳;一方面也讓攻手的選擇多樣化。」

  「更何況白布學長是二年級,又是替補選手,青城對他的了解本來就不多。」

  場上及川也是這麼想的。他掀起衣擺擦了擦汗,扭頭跟岩泉抱怨:「英美裡的手法還是這麼粗暴啊,一上來就釜底抽薪。」

  岩泉也皺著眉:「不過確實很有效。但我聽說對面的雙二傳不是關系不好嗎?怎麼配合這麼默契?」

  花卷抱著球從他們中間經過,一路往底線走去——下一個該他發球。

  他幽幽道:「在她手底下,有誰敢不默契嗎?我懷疑及川就算真的被挖過去了,也能在三個月內變成白鳥澤最忠實的二傳。」

  「花卷你小子說什麼東西——」

  對面的白鳥澤,天童也正在調侃這件事:「瀨見見每天嘴上不饒人,但其實跟白布關系很好吧?要不然怎麼會配合這麼精妙?」

  瀨見不樂:「你不要瞎說,我跟那個毫無禮儀的小子根本不可能關系好得起來好吧!」

  白布平靜地表示:「我也是這麼想的,瀨見學長。」

  瀨見怒目以待,白布則在天童的爆笑中持續平靜。

  牛島壓根沒聽他們前面的話,突然開口:「剛才那個二傳交替的假動作做得很好。」

  白布立刻胸一挺,眼睛一亮,聲音洪亮了一倍:「是嗎?牛島學長,謝謝您的誇獎!」

  瀨見:......

  瀨見:「英美裡!白布壞掉了!下一局趕緊把他換下去吧!」

  他們兩隊各自有說有笑,但下手卻是分毫不讓。只要站在場中,壓迫感便強得驚人,任誰都看得出他們的全神貫注。

  場中的雙方和教練早已習慣這種堪稱輕松的心態,但對於第一次觀看這種等級比賽的烏野——尤其是對一年級來說,則感受到一種莫名的震撼。

  場下言笑自若,場上竭盡全力......這種感覺,真的好帥啊!

  「喂,影山。」日向叫他,「你說過白鳥澤是宮城縣內最強的學校對吧?他們經常進入全國,對吧?」

  影山點頭:「對,而且去年的IH和春高還拿了兩連勝。」

  他余光瞥見日向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低沉:「好。」

  橘子頭的小怪獸下定決心:「那我一定會比他們更強、更強!」


第12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天

  就像之前兩年一樣, 賽季一開始,英美裡就全身心投入了IH的准備和比賽當中。

  「今年第一輪也輪空了~」

  天童走在她身邊, 胳膊伸得長長的去夠頭頂的樹葉, 「青葉城西應該也是吧?兩個種子校嘛。」

  英美裡看了一眼手裡的對戰表:「我們的第一場比賽在明天下午。」

  宮城縣內的學校對白鳥澤來說都是熟悉的老對手,英美裡也沒有特意讓他們做什麼准備,只是說:「明天上午我打算提前去體育館看比賽, 你要一起來嗎?」

  天童震撼地看了她一眼, 隨即開始虛偽地抹眼淚:「哦!英美裡!你總算記得邀請你親愛的表哥我一起了,我好欣慰~」

  英美裡:......

  英美裡:「不想去可以直說。」

  「才沒有!我超級想去的!一會兒到排球館你也問問大家想不想跟你一起去嘛~」

  英美裡:「我要是提出來, 有的人原本不想去說不定也被迫說想去。我很民/主,不搞強/權那一套。」

  天童張大嘴巴, 眼珠不可置信地轉了兩圈:「你說什麼?不搞強/權那一套?」

  他一臉痴呆:「剛剛是誰在說話?是英美裡嗎?是我那個說一不二大權獨攬的表妹英美裡嗎?」

  英美裡給了他一腳, 天童順勢撲進排球館裡,兩手在嘴邊圈成喇叭:「明天上午要跟我和英美裡一起去看比賽的請舉手!」

  「再問一遍,明天上午要跟我和英美裡一起去看比賽的請舉手——」

  趁天童叉著腰數到底有誰舉手, 大平從另一頭走到英美裡身邊:「明天上午青城應該也沒有比賽吧?」

  他還以為這是去看宮城老對手的比賽。

  英美裡搖頭:「我去看的是烏野的第一場。」

  大平思索一會兒, 點點頭:「我也去。」

  最後決定提前去看比賽的就是英美裡、大平、牛島、天童還有白布。

  第二天一早, 幾個人在仙台體育館門口集合。

  「英美裡要不要喝點什麼?」天童站在自動販賣機前回頭問她,「牛奶, 可樂,酸奶?」

  「酸奶。」

  沒過一會兒,天童拿著一盒牛奶一盒酸奶走過來。

  幾人走進場館的時候,比賽還沒有開始,雙方都在熱身。

  白布還在探頭探腦地找位置, 就聽見有人在叫他們:「英美裡!英美裡!這裡這裡——」

  「哎呀, 是及川君。青城也來看比賽了呢。」天童誇張地捂嘴, 「大家都很關注烏野嘛。」

  英美裡坐在岩泉旁邊, 被他拉著就是一通抱怨:「你不知道!這家伙剛剛又在場外給別人簽名,所有人都坐好了,就等他一個,還來那麼晚......」

  英美裡同情地拍拍他:「這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你們是幼馴染。忍著吧,就當是你在為人類做貢獻了。」

  及川相當不服氣:「什麼叫小岩忍受我就是為人類做貢獻?平時明明都是我在忍受小岩好吧!」

  岩泉和英美裡兩個人齊刷刷地扭頭,就看這廝還在大言不慚地演講:「小岩可是暴力狂啊!又滿腦子肌肉,還不受女孩子歡迎,怎麼想都是我在忍受他......」

  岩泉一拳搗過去,及川安靜了。

  英美裡憐憫地瞥了一眼他的屍體,阿彌陀佛,青城保佑你,青門。

  很快,烏野對常波的第一場比賽開始了。

  雙方實力有一定差距,沒過多久就已經將比分拉開。

  「影山看上去狀態倒是還不錯。」岩泉說,「至少對攻手的運用上稱得上全面。」

  及川輕哼一聲,立刻拉踩:「才不是呢,小飛雄那家伙大部分注意力依然在小不點身上,跟及川大人比起來那是差遠了!」

  說完,還用手指點了點坐在前面的金田一:「你說呢金田一?」

  金田一摸摸頭,他是打WS位置的,這時候也只能公平公正的說一句。「其實MB本來就和二傳手配合更默契......」

  天童倒是被他們倆的快攻嚇了一跳。同為MB,他深深知道這種速度的快攻要求多高。

  「哎呀,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坐姿很豪邁,一手搭在英美裡的椅背上,另一只搭在牛島的椅背上,「如果不是相當的信賴關系,那兩個人的快攻不會有這麼大的威脅呀。」

  他們位置選得不大好,一開始剛好在背對烏野這一邊。

  所以直到換場地之後,英美裡才確認這時候日向打快攻依然是閉著眼的。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牛島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麼戰術嗎?」

  「恐怕不是。」及川難得和平地接了他的話,「只是他們兩個人技術差距太大了吧。」

  這種直面劇情的感覺,對英美裡來說是很獨特的。

  上輩子她對於這個場景當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但那時候她並不能夠從動畫想要表現的內容之外,體會到更深、更多的含義。

  然而折磨白鳥澤眾人兩年,又在全國的賽場磨練了兩年,直接在場館當中觀看烏野和常波這場比賽,她能夠從場中閱讀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就像及川說的,眼下影山和日向的技術差距實在太大。

  如果想要充分發揮雙方的長處——利用日向的速度和跳躍,以及影山精確到位的傳球——那麼就不得不犧牲日向自己的判斷力。

  英美裡在心中可謂冷酷地評判:因為這時候的日向對比賽理解不夠、對各位置的綜合串聯經驗不足、和新手沒有太多區別。

  他的判斷價值並不高,譬如擊球時機、起跳位置。如果讓他自主發揮,恐怕普通快攻都打不出來,不用說怪人速攻了。

  「身體素質啊。」天童摸了摸下巴,「所以也可以說,這個小不點是在用他的跳躍力和速度,補齊身高的部分?」

  「其實不只是身高。一般來說個子高的人手腳都會更長,在攔網上具有先天優勢。」

  英美裡吸了口酸奶,「之所以是MB,主要還是因為跟影山有默契吧。」

  岩泉也認同她的判斷:「確實,那家伙比起MB,似乎更適合當個WS。」

  主攻的身高要求沒有副攻那麼絕對。從球場上承擔的責任來看,主攻的責任重心不在攔網,也不在網前超手快攻。

  只要有一個獨特的長處,能做到強勢下球就是一個相對合格的WS了。

  「總能精確找到空檔,這也算是日向的一個優勢了。」岩泉說。

  及川抱著手,相當不爽。他的注意力倒是更多放在影山身上:「說到底,還是小飛雄把他的攻手慣壞了!」

  金田一迷茫地抬頭,影山?慣著攻手?

  未曾設想過的主謂賓搭配出現了!

  英美裡:「反正你就是不憚最壞的惡意揣測他對吧?」

  及川輕哼:「才不需要我揣測!小飛雄本來就是那樣啊,要麼把人逼到無路可走,要麼一口氣把人慣壞~笨死了笨死了!」

  英美裡:「既然這麼看不慣,你去提醒他一下如何?」

  及川:「謔!想都別想!我要親眼見證小飛雄因為這種愚蠢的原因跌倒!」

  英美裡:......

  英美裡:「雖然說過很多次,但你這家伙性格真夠惡劣啊......」

  這場比賽烏野贏得很輕松。要不是為了看他們現在是什麼樣的水平,青城和白鳥澤其實並沒有來觀看的必要。

  臨要走前,對戰雙方開始收拾東西。

  金田一看見烏野的經理,忍不住感慨一聲:「那個是烏野的經理嗎?好漂亮的學姐。」

  天童眉毛一抬,來了興趣,也探頭探腦地去看。

  清水今天還是普普通通的深黑色運動服,卻半點無損她的美貌。反而因為簡單的裝束,更加突出了她清純又有些嫵媚的氣質。

  天童於是也誠懇地贊嘆:「確實很漂亮。」

  白布立刻接話:「但在我眼裡,德久學姐才是最漂亮的。」

  英美裡:......

  英美裡:大可不必。

  她現在多少有點體會到明星對毒唯的無奈了。

  說他們不好吧,也還算是真心維護;說他們好吧......

  這噎人的水平都比得上牛島了!

  及川歪頭:「唔,雖然我不太清楚這位白布同學是什麼意思,但他說的沒錯,英美裡確實很漂亮啊。」

  他是發自內心這麼覺得。及川作為青葉城西風雲人物,雖然慘遭前女友甩過幾次,但也收過情書不下百封,手作小餅干十幾二十袋。

  以他的眼光來看,英美裡的五官當然不能說是艷壓一片,但她的氣場很特別。

  簡單來說,無論她跟誰站在一起,哪怕身後站了二十個牛島二十個天童,也讓人只能一眼就注意到她的獨特。

  這種獨特通俗來講,就是常人只可意會的魅力,而魅力是比美貌更加吸引人的法寶。

  他說得很真誠,但天童幾人只是疑惑:「嗯,但是英美裡......?好吧,我們最多只能感覺到她長得很完整。」

  完整……

  英美裡在一邊繼續:……

  「就是至少能看得出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缺眼睛少鼻子這樣。」

  天童攤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偶爾......比如她突然換了私服或者化了妝,也會突然感覺到『哇原來我親愛的表妹也和我一樣長相優越』!」

  「但是大部分時候倒談不上美醜,面對她的時候想不到那個方面啦。」

  英美裡:「我是秀吉是嗎?我是男、女、秀吉之外的第四個性別是嗎?」

  但及川和岩泉聽了天童的話,反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好像能理解你們的感覺……!」

  看完比賽,雙方立刻分道揚鑣,下午各回各校,各打各的比賽。

  白鳥澤首戰對扇南。天童熱完身准備上場時,忍不住感慨:「終於到了最後一次IH啊。」

  英美裡:「准確地說IH上午就開始了,天童君,你的感慨來得好晚。」

  天童:「英美裡叫我天童君,是在生氣我說你長得很完整嗎?」

  英美裡:「雖然並不是這樣,但你覺得誰被說長得完整會很高興?」

  天童:「若利吧?」

  英美裡:......

  好吧!她被說服了!

  「找我有事嗎?」

  牛島突然閃現在兩人身後。

  出現了!牛家人一生一次的閃現!

  天童笑嘻嘻道:「沒有啦,就是英美裡誇你長得很完整。」

  他說完,眼睜睜看著牛島表情立刻柔和下來。

  「是嗎,謝謝你。」他猶豫片刻,抬手生疏地在英美裡腦袋上揉了一圈,「你也是。」

  英美裡:......

  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在天童猖狂的笑聲裡,陷入無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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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一天

  白鳥澤對戰扇南的比賽乏善可陳, 但英美裡秉持著每一部運動番都強調過的尊重對手精神,試圖讓牛島上滿兩局......未遂。

  「這一局打完, 讓五色上場。」鷲匠吩咐。

  英美裡有什麼辦法, 她只能點頭。

  雖說她要是據理力爭,鷲匠也一定會慎重考慮她的意見,但實在沒有必要。

  而且轉念一想, 她也明白鷲匠這樣安排的用意。無論是何等的天才, 在練習中的表現和正式比賽中總會有差異。

  如果比賽十拿九穩,那麼讓五色快速適應正式比賽的節奏和氛圍, 對白鳥澤來說的確非常重要。

  不過這家伙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吧?

  英美裡抬頭看了一眼准備上場的五色,一年級的妹妹頭小孩雙眼燃燒著競爭的火焰, 似乎准備就此一局的驚艷表現一腳把牛島踩在腳下。

  他要是真能做到, 英美裡和鷲匠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

  「他那個頭發是誰給剪的?」鷲匠皺著眉問。

  英美裡:「上周五您不在的時候他們私下打賭,五色輸了。」

  說完又補充:「是川西剪的。」

  原本打算說『這家理發店還不如倒閉算了』的鷲匠緩緩住了口, 僵硬地轉移話題:「他們打的什麼賭?」

  「賭五色能不能夠在一周內讓白布心甘情願為他托球。」

  英美裡聳聳肩, 「結果您也看到了。」

  鷲匠:......

  鷲匠:「他為什麼覺得自己能贏啊?」

  他感到匪夷所思, 並深深地懷疑起了自己新招來的這位一年級王牌的智商。

  「小孩子嘛,爭強好勝很正常。」

  英美裡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沒有告訴鷲匠這群人私下還用白鳥澤食堂的限量版炒面面包來賭鷲匠老師馬裡奧卡丁車到底打的是好是壞。

  鷲匠被自己手下的這群DK蠢到了,干脆抬頭往場上看去。

  看了幾個球後,忍不住評價:「對面的主攻力氣倒是挺夠的,氣勢也有,就是......」

  他嘖嘖嘴, 「水平太差了。」

  英美裡:......

  英美裡:「您這到底是在誇他們還是在損他們?」

  她翻了翻筆記本, 簡要總結了一下這支隊伍的生平:「扇南目前的主力陣容只有一個三年級, 也只有他是從初中就開始打排球的正規軍。」

  「其他人都是中途加入的, 呃,排球愛好者。」

  鷲匠:「你中途那個停頓是什麼意思?」

  英美裡用圓珠筆給他指了指:「之前好像是在學校附近收保護費的,統稱小混混。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對排球有了興趣,很純粹呀,所以說是排球愛好者來的。」

  鷲匠:......

  鷲匠:「你才是,到底是誇他們還是損他們啊。」

  他靜坐片刻,又納悶:「而且你都從哪兒來的這些消息啊?已經超出教練範疇了吧?FBI?CIA?」

  場上的五色可不知道台下兩位教練在怎麼編排對手。這是他第一場正式比賽,五色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在IH預選賽第一場就能出場。

  雖然這種初戰難度不大,但一般都會安排牛島學長一人連下兩局,為一整個賽季拿下開門紅。

  不過既然願意派他上場,就說明教練們相信他的能力吧?

  「喂,我說!別走神!」瀨見吼了他一聲。

  五色被他叫到,一時心急,居然提前原地起跳了!

  而瀨見給他的托球還在半空。

  這個球要失配了!所有人都這麼想。

  但五色卻不肯放棄。原本准備用慣用手右手打下去,卻在意識到失誤的瞬間咬牙抬起左手。

  在球剛從最高點下墜的同時,用指尖撥了撥排球。

  於是這一顆快要飛過他身前的排球便輕飄飄地越過對面攔網的手,落在扇南的空地上。

  「24-5!白鳥澤賽點!」裁判宣布。

  瀨見差點被他這個球嚇得減壽五年,一打完就衝上來□□他的頭發。

  「臭小子,你下次要走神,也不要專挑我給你傳球的時候走神吧!」

  五色自知理虧,也沒辦法反駁,拼了老命才把頭從瀨見手裡救出來:「瀨見學長!請不要這樣!」

  他們身後,天童勾著山形的肩膀連聲誇贊:「看,這種時候還不忘敬語,真是有禮貌的乖孩子。」

  山形瞟了眼替補席上的白布:「你在暗示什麼?」

  天童無辜:「我沒有暗示什麼呀,白布也是每天都說敬語的乖孩子嘛。」

  山形:「我又沒說是白布。」

  天童難得被他噎了一回,氣衝衝抱著手臂走開了。

  對戰扇南的比賽落下帷幕,白鳥澤毫無疑義地挺進第二輪。根據派去圍觀其他場次的部員回復,烏野和青城也分別戰勝了第一輪的對手。

  鷲匠探頭看了一眼:「烏野下一輪對戰伊達工啊,那可不容易。」

  英美裡:「我還以為您對那個學校不感興趣呢。」

  鷲匠挑眉:「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劇情啊。英美裡想,原作裡您可是一路傲嬌到被烏野按在地上摩擦還不夠,非得折磨一通日向小朋友才肯承認他的潛力來著。

  她沒說話,鷲匠也不在意,兀自說下去:「任何一個對手,你可以覺得他弱小,但卻不可以覺得他一定會輸給自己。」

  英美裡抬頭想了片刻。雖然這句話很有道理!但這不是廢話嗎?鷲匠老師什麼時候去進修的廢話文學啊?

  *

  上午在賽場看見清水,讓英美裡想起她之前的經理交替計劃。

  換經理是一件麻煩事。就像選手平時訓練和上場比賽完全是兩回事一樣,在觀眾席旁觀和在教練席觀賽也完全是兩回事。

  烏野人少事少,選手加在一起湊不出兩支隊伍,到春高才開始找後輩接手也來得及。但白鳥澤不一樣。

  「叩、叩!」

  有人敲了敲她學生會辦公室的門。

  松井走進來向她報告:「會長大人,這部分是本周的文件。以及,下一周是學生會的換屆選舉,您要出席哦。」

  「......一下子還都堆到一起了。」

  「會長大人在說什麼?」松井歪頭。

  英美裡:「沒什麼,就是感慨時間過得還挺快的。」

  排球部經理和學生會換屆兩件事,讓英美裡切身認識到她已經高三了,在學校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要面臨的未來選擇卻越來越多。

  譬如眼下,她就坐在班主任和教導主任兩人面前,接受著所謂的就業指導。

  她實在是沒有准備過說辭。在英美裡的印像裡,只有前景存在問題的學生才需要就業指導。

  比如確定成績很差,不能考上綜合性大學的;又或者沒有一技之長,本人也沒有任何愛好偏好的。

  再或者像原來菅原、大地那樣,成績還不錯,但高三階段又面臨和社團活動衝突的。

  英美裡從沒想到自己也有接受就業指導、老師會面這一天,畢竟她一直以來都把學業和社團活動平衡得很好。

  雖然不能說是穩坐年級第一寶座,但在考進來的特優生裡也算是名列前茅。

  更不用說白鳥澤排球部的成績。雖然不能完全歸功於她一個人,但寫在簡歷上依然很漂亮。

  「對,這些我們都很清楚,德久同學。」教導主任示意她不要多想,「主要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因為你一直是一個很有主見,也很有能力的孩子。我們的意見無法干預你,但也希望能了解你對自己的打算,做到對每一個學生負責。」

  英美裡無法,跟教導主任和班主任深談半天,才終於從辦公室出來。

  一看表,排球部的訓練都開始好一會兒了。

  雖然有正當理由,但英美裡還是加緊跑到了體育館。

  幸運的是鷲匠沒有多問,只讓她換上運動服加入訓練。

  賽季期間,訓練量都不是非常大,因為擔心中途拉傷或者給肌肉負擔過重,反而破壞比賽效果,適得其反。

  在和以往相比毫無變化的訓練日常裡,英美裡將劇情已經開始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全然沒有當初初三時候那種緊張情緒。

  「白布,擊球後手臂僵直的時間太長了。」她吹了下哨子,「收手的時間白白浪費了。」

  白布回味了一下剛才那個球:「用手指撥更好,對嗎學姐?」

  英美裡:「手指施加力度的同時也能施加旋轉,比單純用手臂效果更好。回頭加幾組手指俯臥撐給你。」

  天童和川西這對MB師兄弟立刻偷笑起來。白布僵了一下,點頭:「是,德久學姐。」

  很好,普通的訓練日常,普通的白鳥澤人,普通的壓迫。

  一成不變、盡在掌握的感覺最能讓英美裡感到輕松。

  這份輕松一直維持到鷲匠叫她單獨聊聊為止。

  這種熟悉的感覺......

  英美裡頓時覺得不妙。她跟著鷲匠走進教練專用的辦公室,老人背對著她給自己倒茶,一邊問:「你想好了嗎?」

  他端著杯子轉身:「以後打算干什麼?」

  英美裡:......

  英美裡:果然,她不祥的預感永遠都是正確的。這些人真是擇日不如撞日啊!

  她沒有立刻闡述自己的人生計劃,反而思索半天,疑惑地問:「難道鷲匠老師看不出來嗎?」

  她以為自己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鷲匠沒好氣地甩給她一份資料:「看得出來才有鬼吧,你不一直都這樣?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是自己悄悄把准備工作做到完美,最後一不小心就完成了。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英美裡打開資料一看,是體育管理專業全球排名最高的幾所大學。

  鷲匠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嫌棄地喝了口茶:「別笑了。」

  英美裡:「鷲匠老師,50歲還傲嬌的是蠢才,60歲還傲嬌的是庸才,70歲還傲嬌的是天才。您真是個天才啊!」

  鷲匠:......

  鷲匠:「你信不信我現在讓你滾出去。」

  英美裡一點也不怕,抱著資料坐在他對面,笑眯眯:「我的計劃是先就近去念一個東大,東大是修學分制度,所以可以盡快把學分修夠,然後再考慮海外的大學。」

  鷲匠腦子一轉,立刻猜到她為什麼非得在國內念一個東大再走:「放心不下牛島他們?」

  英美裡點頭。她知道妖怪時代這群高中生很多都沒有去讀大學,而是高中畢業就直接開始打職業。

  不過完整的學業經歷對一個人的性格塑造很重要,她不放心,總想留一年再出國深造。

  鷲匠點點頭:「很好,那我沒什麼要說的了,你趕緊走吧。」

  英美裡:「誒,好好的,鷲匠老師你怎麼又傲嬌了?」

  鷲匠:「你今天真的很想死是吧?」


第122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二天

  原本宮城地區的IH預選賽都是連續比三天直接打完的, 但去年有不少學校反饋這樣的賽程太不人道,是以今年就變成和東京一樣,在周末抽一天出來連打三周, 盡量保證選手休息和恢復狀態的時間。

  英美裡也因此有空在周末跑到神奈川赴約, 幸村和真田已經在校門口等著接她。

  對!沒錯!英美裡今天專程從宮城到神奈川就是為了來這一次立海大!

  說來還是幸村和真田邀請她來的,說是好久沒見面了要聚一聚。

  英美裡頓時死而無憾。盡管跟人混熟以後偶像光環早已消失,但主動來立海大和被三巨頭之二邀請來真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啊......

  呵呵呵呵呵她就是傳說中最成功的立海廚......

  幸村微笑著給她指了指:「我們這邊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門在不同方向, 怕你走錯。」

  英美裡四下看了看, 點頭:「我之前來過一次你們初中部, 好像是從前面那條街繞過去, 是不是?」

  幸村挑眉:「你來過?」

  他若有所思地掃了旁邊安靜如鵪鶉的真田一眼:「噢, 初中的時候......過來刺探情報?」

  英美裡虔誠道:「我說我其實什麼也沒刺探到, 你會信嗎?」

  幸村憋笑:「信啊,為什麼不信?我一直都很相信英美裡的。」

  真田突然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點噴氣聲,英美裡和幸村紛紛扭頭:「怎麼了?弦一郎有哪裡不舒服嗎?」

  真田僵硬地搖頭:「沒有。」

  只是被你們倆的對話雷到了而已......

  早在手塚出國搜集資料的時候英美裡就已經知道,在這個綜漫世界的世界觀裡,日本本土的職業水平算是一般,和現實大差不差。

  所以如果有意要在網球方面深造,會選擇早早出國, 比如手塚那樣。這樣一來, 反而導致國內高中階段的比賽水准沒有那麼高, 社團活動也變成了更娛樂、更享受性質的內容。

  「怪不得我聽真田說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忙畫展。」

  幸村伸手,替她撥開差點拍在他臉上的樹葉:「走路要當心啊,英美裡。」

  「哦,謝謝。」

  收回手, 幸村又回過頭。

  他原本是想確認一下真田和英美裡都說過什麼, 卻沒想到發現自己信賴的副手離他們二人相當遠。

  於是在原地站定挑眉, 似笑非笑道:「弦一郎怎麼落在那麼後面?腿腳不舒服嗎?」

  英美裡眨眼:「是啊,真田腿腳不方便嗎?」

  幸村摸了摸下巴:「腿腳缺鈣了嗎?」

  英美裡皺眉:「腿腳變成木頭人了嗎?」

  真田:......

  真田:一個比一個離譜是怎麼回事啊!

  他面無表情搖頭:「沒事,我的腿、腳,完全沒問題。」

  幸村無視了他的咬牙切齒,順著說起真田有一次打坐久了腿麻,被切原一把推倒在地上起不來的糗事,一邊帶英美裡走到立海大附屬高中的網球場。

  裡邊柳正在和切原對打。

  被數據網球折磨得兩眼通紅的海帶君一抬頭就看見了英美裡,頓時球拍也不要了,揮手叫她:「學姐——學姐——唔!呃!」

  柳的回球一下砸在他嫩生生的小臉上。

  柳:......這個時候我該說抱歉比較好,還是該說比賽的時候不要隨便看場外比較好?

  他沉吟片刻,對切原說:「比賽時不要隨便看場外。」

  切原委委屈屈:「是,柳學長。」

  很快,後輩從場外遞來冰袋。切原左臉敷著冰袋跟英美裡打招呼:「學姐好!學姐怎麼來了?噢,對了,學姐來都來了,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們學校食堂很好吃的!」

  他們一起合宿過的一二年級自己有一個群,英美裡也在其中,所以切原對長久不見的德久學姐並不感到陌生。他轉頭上場跟柳把殘局打完,幾人便又浩浩蕩蕩前往食堂。

  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食堂一共三層,采用的依然是自助購買餐券去前台兌換的模式。

  英美裡在切原的強烈推薦下,點了一碗油豆腐烏冬面加天婦羅拼盤,拼盤裡兩只蝦,一片茄子一塊土豆。

  「一定一定要蘸柚子醋!學校裡的天婦羅做得沒有學姐做的好吃,面衣很厚,所以要用蘸料才不會那麼膩。」切原鼓吹。

  幸村坐在英美裡身邊,幽幽道:「切原真是熱心啊,平時對我都沒有這麼關懷過呢。」

  又半真半假地說:「英美裡,真是羨慕你。」

  切原立刻慌了手腳:「呃,幸村部長!我不是......因為我們太熟了嘛!而且部長你肯定知道學校食堂是什麼樣的啊——」

  幸村微笑:「也有一些菜是也知道我不知道啊,」

  切原苦著臉:「幸村部長......」

  英美裡充耳不聞,埋頭吃飯。

  切原這個脾氣不被逗才奇怪吧?逗他真的會很有成就感!

  真田還想去勸,被柳用眼神攔住了。

  後者搖頭:弦一郎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這種時候上,那受害者就是你了......

  不過切原說的沒錯,立海大食堂的烏冬面搭配天婦羅味道的確很出眾。

  比起用豬骨或牛肉熬制的濃厚湯底,學校的烏冬面出於成本和食材的考慮用了雜菌,反而更加清爽可口。

  再搭配味道厚重的天婦羅,內裡有彈牙的蝦肉,油香和海鮮的鮮甜滋味被柚子醋充分激發出來。

  英美裡酒足飯飽,感覺快被撐出小肚子來了。於是所有人又圍著學校東南角的小花園開始繞圈散步。

  「這裡的花是學生種的,還是學校栽培的?」

  英美裡有此一問,是因為這一塊的花種得並不整齊,配色上似乎也沒有經過設計。

  果然就見柳點頭:「是園藝社、花卉植物社還有一些其他學生栽種的。」

  「繞過小花園,後邊還有一個花房。不過那裡面種的東西就千奇百怪了。」柳指了指,「種什麼的都有。」

  切原兩手交叉在腦後,興致勃勃地說:「我沒記錯的話,裡邊好像有土豆茄子之類的吧,還有草莓!之前我跟他們打賭,半夜翻牆進去摘了一顆草莓出來,一點都不好吃~」

  他說到這兒,都還沒意識到危險將至。

  真田冷冰冰道:「學校既然規定了,就說明這樣做是不合理的。切原,太松懈了!」

  切原脊背一僵,險些自己圍著小花園開始跑圈。

  他消停了,幸村這才悠然開口:「我聽說,英美裡打算報東大?」

  英美裡:「嗯?聽誰說?」

  剛問完又反應過來,應該是跡部。她之前有問跡部要過東大往年的體育管理錄取名單。

  切原驚呼:「哇,不愧是學姐!東大應該超難考吧?」

  柳點點頭,手指握了握隨身攜帶無處不在的圓珠筆,若有所思道:「不過以德久你的社團活動經歷和學生會任職經驗,再綜合考慮成績和個人能力,應該十拿九穩。」

  幸村一笑:「我還第一次聽柳這樣贊賞一個人。」

  「我只是實話實說。」柳表示,「說起來,弦一郎的目標也是東大呢。」

  英美裡順口問:「那精市呢?」

  幸村側頭微笑著看她:「英美裡覺得我應該去哪裡呢?」

  「這也沒有什麼應不應該的吧,但是......」英美裡實話實說,「精市一直給我一種微妙的割裂感,因為外界來看肯定覺得你成績優秀,又一直是立海大網球部說一不二的部長。所以應該是那種卷生卷死的精英尖子生類型?」

  「但實際接觸又覺得你其實很平和,有一種神奇的藝術家氣質,就是那種對自己的處境能夠很好接受的感覺。」

  幸村含笑追問:「真的嗎?我太高興了,畢竟英美裡以前可不是這麼說我的。」

  英美裡被他拿話一點,頓時也想到了那次在醫院裡的對談。

  她擺擺手:「不能混為一談。那時候情況特殊嘛,再說那天我說話也不好聽。和你接觸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情緒不容易走極端的人來著......」

  「哦?那英美裡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英美裡擺出深思的表情:「本來以為很腹黑,其實也沒有。不踩線的話,感覺你根本懶得理世界上的其他人。所以平時看上去還算是很溫和很好相處吧?」

  幸村聽得津津有味。身後真田和柳對視一眼,四只眼睛明明白白地寫著『他們在說誰』?

  兩人是如出一轍的無語,是在說幸村嗎?不會吧?不會是在說他們倆從小就認識的那個非第一不拿的幸村吧?

  英美裡反應過來:「誒,不過所以說到最後,你打算讀什麼大學?」

  幸村搖頭:「還沒想好呢。等什麼時候想好了,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說完,又聳聳肩:「還有跡部。也得告訴他一聲,否則一定會被抱怨的。」

  英美裡心有余悸地點頭:「畢竟是飛天小女警概念的忠實貫徹落實者啊!」

  真田好奇:「飛天小女警?誰?」

  幸村笑盈盈地回答:「我、英美裡和跡部。」

  真田:......

  柳在旁邊微不可見地搖頭。只能說,好奇心不僅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你啊弦一郎......

  *

  愉快的立海大之行結束,一到周一,英美裡又重新和白鳥澤一起投身嚴肅活潑的IH備戰當中。

  「白布,不要偷偷欺負五色。」

  她聲音不高,但被喊到的白布立刻悻悻:「是,學姐,非常抱歉。」

  被欺負的那個還毫無自覺:「啊?白布學長怎麼了嗎?」

  說起來五色也是一個相當神奇的人。他雖然在挑釁和爭強好勝上天賦異稟,但往往很難察覺到別人的惡意。

  雖說白布這個也算不上惡意,頂多就是在托球的時候為難他一點。

  「不過養成習慣也不好。」天童抱著球走到她身邊,「所以要及時叫停啊,英美裡大人。」

  英美裡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我這不是已經叫停了嗎?」

  但事實證明,她一個人單方面的努力是沒有用的,會惹禍的人到哪裡都會惹禍。很快,白布和五色兩個人又吵起來了。

  「學長才是根本不夠專業吧,一個真正優秀的二傳,他的托球就應該能夠讓攻手能充分自由發揮才對啊!」

  白布冷笑:「讓攻手充分自由發揮?你那個實力,就算自由發揮又能發揮出什麼水平來?」

  「學長你——」

  以勸架為生的山形和大平兩個人也懶得管了。實在是這兩個小子每天至少吵上三次,吵架理由五花八門:你這球打的垃圾、你這球傳的不到位、甚至連覺得瀨見學長衣品不錯是否是一種視力疾病這種命題都能吵半天。

  瀨見:???怎麼感覺我無端受到了攻擊!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人影走了進來。

  其他人不認識,英美裡倒還見過幾面,這位應該是社團聯合會的分管老師。

  眼下鷲匠老師不在,外交工作只能她頂上。話說鷲匠老師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愛摸魚了?以為把什麼都塞給她就萬事大吉了嗎?

  英美裡一邊想著,一邊走上前去禮貌發問:「櫻田老師,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皺著眉,也沒為難她,只是說:「德久同學,你擔任學生會長的這段時間,我們學校的紀律和精神面貌都有所提升,這很好。但是學校的校規還是要注意遵守啊,這個......外校生不能隨意進校。更何況還是被本校的學生帶進來。」

  英美裡都聽愣了,心說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干巴巴的說:「啊,是啊。這條校規確實對校內安全起到很大作用。」

  但是這跟他們排球部有什麼關系嗎?等等?不祥的預感......

  果然,立刻就聽見櫻田老師語重心長地說:「我相信牛島同學不是有意的,但這種事萬一要是真出事了,那就百口莫辯啊,所以還是防患於未然最好,你說對不對?」

  「牛島同學今天能帶進來兩個外校生,那其他同學明天就能帶進來兩百個,這樣一來校規不就成了擺設嗎?要好好管一管才行啊......」

  英美裡保持著端莊的微笑把櫻田老師送走,回頭對著好奇打量的排球眾露出越發燦爛的微笑:「看什麼呢?聽什麼呢?」

  眾人一個激靈:「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緊接著抱起球稀裡嘩啦地訓練起來。

  徒留英美裡在原地運氣:牛島若利,居然害我被老師訓了......!你很好!!

  你等著!!


第123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三天

  一切正如讀者朋友們所想, 這裡正是牛島外出跑步,偶然將影日二人帶回學校的節點。

  這一劇情點設計很巧妙,既引出了新人物的性格, 側面豐富及川的形像, 也為接下來的衝突和比賽做了鋪墊。

  ——但是如果被訓的那個人不是她就更好了。

  你說對吧,牛島若利呵呵呵呵......

  「完了,英美裡現在滿臉冒黑氣。」

  天童小小聲說, 「若利君應該要完蛋了。」

  現在他們已經學會根據英美裡面上黑氣的濃郁程度, 來辨別惹她生氣這個人接下來將受到的懲罰輕重程度。

  瀨見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嗯, 現在的水平應該是70%-80%, 取一個中間值的話就是75%。上一次出現這種面色是五色在打鬧過程中把她的飲料撞灑了, 由此可見, 若利等於飲料。」

  天童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瀨見見,你這個計算水平,還是乖乖聽英美裡吩咐就好。」

  於是五色和白布還沒打完,天童跟瀨見又打起來了。

  昏天黑地飛沙走石,和旁邊五色白布的戰局相映成趣。

  但這一切都跟站在外頭的英美裡無關。

  「學姐好!」這回是日向先叫她,「我們是跟著牛島學長回來的,他說你們要和大學生打練習賽, 是真的嗎?大學生的水平怎麼樣啊?」

  倒是完全沒有剛剛在他面前一蹦三尺高的氣勢。牛島想。

  裝乖巧?

  英美裡看還有影日兩個小朋友在, 只能背地裡呲牙咧嘴用表情威脅牛島一番, 轉頭又和顏悅色地回答他:「其實技術水平也就那樣,但比賽經驗肯定是更豐富的。處理突發情況的時候情緒也很穩定,這是我們要學習的。」

  日向疑惑:「誒,怎麼會實力一般呢?」

  影山瞥了他一眼:「因為真正優秀的選手會略過大學這一步, 直接進入職業排球界。」

  英美裡點點頭:「就像影山說的這樣, 大學排球界和高中是不一樣的。初高中的情況來看, 野路子出生、沒有排球社團經歷或者學院派經驗的選手,實力一般不太容易被認可。但大學就剛好相反了。」

  日向若有所思點頭,「確實呢,怪不得這家伙第一次見我就橫眉冷對的。

  他說著,對英美裡打小報告:「學姐你不知道,影山可凶了!第一次見面就罵我!現在又每天叫我笨蛋!」

  影山臉一下爆紅。他當然不覺得叫日向笨蛋有什麼錯,在他看來,日向比一般的笨蛋還要更笨一點。

  但在學姐面前揭他的短,這小子真的是活膩了。

  兩個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英美裡回頭一看,場館裡,白布在跟五色打;門口,天童在跟瀨見打;她面前,影山在跟日向打。

  即便自信如她,也忍不住浮現一絲淺淺的疑惑:她是什麼戰爭販子嗎?怎麼所有人到她面前都開始打架?

  等到送走了影日兩個人,她才騰出手回頭收拾牛島。

  「就在剛才——牛島同學,因為你私放外校生進來這個行為,讓我受到了社團聯合會管理老師的責備。」

  英美裡皮笑肉不笑,「這在我的學生生涯裡,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呢。」

  上輩子不用說,雖然她爸媽一直覺得她離爭氣二字永遠還欠幾口氣,但老師們都認同她是最省心最自覺的好學生;

  這輩子無論是初中小泉女士、龍崎老師還是高中鷲匠老師等等,也從來沒有在規矩紀律上責備過她。

  「我很抱歉,」牛島誠懇地道歉,「這是我的錯。」

  「這當然是你的錯。」英美裡抱著手,「跑圈去吧,圍著整個排球場20圈。」

  此言一出,還在打架的兩對都停下來了。

  白鳥澤的排球館堪比一個小型綜合體育館,是兩個排球場地拼在一起的,20圈跑下來......哇,好家伙,生產隊的驢也都累死了。

  幾人還沒來得及同情,就看見英美裡陰惻惻的微笑。

  「你以為你們能逃得過嗎?呵呵,所有人跟牛島一起跑。20圈,跑不完的明早繼續。」

  一時間哀嚎遍野。

  「你是王牌,牛島同學,也是我們隊的隊長。如果你都能隨便亂來,那誰不能呢?讓所有人跟你一起跑,就是要讓你記住,你一個人的行為會影響到整支隊伍。」

  英美裡義正言辭、斬釘截鐵。

  剛系緊鞋帶的天童聞言,忍不住抬頭:「說這麼多,你只是想順便懲罰我們在訓練時間打架吧。」

  英美裡低頭:「怎麼,你是覺得在訓練時間打架不該罰?」

  天童立刻頭搖得像波浪鼓。

  被英美裡欺負了,他自然就想找一個能欺負的人。若利抿著嘴一言不發的在前面領跑、白布緊緊跟在他的牛島學長身後、瀨見見......

  天童找了半天,發現這家伙掉在最後,顯然打算能混則混。

  沒辦法,只能欺負一下五色了。

  他伸長了胳膊撈住五色,兩個人並肩一起跑,頓時開始搖搖欲墜。

  「天童學長!您、您放開我!」

  天童笑眯眯地叫他:「阿工,不要覺得辛苦,不要覺得累,想成為若利那樣的大王牌,當然要跟他受一樣的懲罰,也要跟他一樣被英美裡疼愛哦~」

  五色信以為真,還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但跑著跑著,肌肉酸痛湧上來了,整個人感覺下一秒躺下就散架,堪稱當代木偶人。

  他流著寬面條淚,拉著天童哭訴:「我不要當王牌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重任就留給牛島學長獨自承擔好了!」

  *

  白鳥澤的比賽一路進行得很順利。第3輪預選賽開始前夕,英美裡收到及川的信息,邀請她去看青城和烏野的比賽。

  【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把小飛雄狠狠一頓爆錘!】及川在短信裡用詞相當猖狂,【這樣英美裡就會知道,小飛雄是贏不過我的!最強的二傳永遠是我!】

  英美裡體貼地沒有直言這世界上還有宮侑和飯綱之類人的存在,簡單地答應下來,捏了兩個飯團就去看比賽了。

  同一時間,白鳥澤也在跟自己第3輪的對手作戰。

  天童蹲在教練席跟前,失望地問:「鍛治君,英美裡真的不來了嗎?」

  鷲匠頭也不抬,手裡捏著英美裡的筆記本翻看:「她不是早說過了?假也請了,理由正當。而且這場比賽她也不是非得坐鎮,選手都能輪替,教練也能休息吧。」

  「不是因為這個啦......」另一邊的瀨見長嘆,「就是、反正......」

  大平總結:「她在與不在,平時的訓練效果都已成定局,我們的下限變化不會太大。但如果英美裡在的話,總之就是會更安心一點。」

  被惦記的英美裡剛在觀眾席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來看比賽的不少青城學生也認出他,此起彼伏的「德久學姐!」「德久學姐~」「會長大人——」之類的喊聲,險些把她嚇得倒退離場。

  「學姐是來看比賽的嗎?」兩個陌生的女孩羞澀地邀請她,「坐在我們身邊吧,這個位置是我們之前就看好的最佳位置!」

  「不過學姐,白鳥澤今天應該也有比賽吧?」

  英美裡點頭:「就在隔壁,不過我請假了。」

  整天看他們打比賽看得滿腦袋紫色,是時候換換心情了。

  兩個女生還想再聊幾句,但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所有人注意力立刻集中到賽場上。

  一切的發展和劇情大差不差,不過及川的發球好像比之前和白鳥澤打比賽的時候進步更多了。

  英美裡下意識想摸自己的筆記本,卻發現留在白鳥澤那邊讓鷲匠老師當比賽讀物了,無奈只能先記在手機上。

  松川的攔網、花卷的快攻,要說青城的每一個人單拎出來都不能算非常頂尖,但每個人都恰到好處,自己的職責完成到無可挑剔。加上又有個及川這樣出色的打牌人,硬生生就打出了一把清一色。

  青城、清一色,好一個中文爛梗。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形容感覺很像肖時欽啊!肖時欽是你嗎?排少肖時欽?

  英美裡扭頭又去看烏野。

  有了日向的加入和東峰的回歸,又有影山作為二傳的調度,再加上田中時不時的神來一球,烏野的整體攻擊力從紙面上來看是比青城要強一個台階的。

  怪不得之後能跟白鳥澤打得你來我往。要說的話,比起青城,烏野確實有些像白鳥澤。

  至少從英美裡的角度來看——尤其在青城的強烈對比下——這只剛剛起飛的小烏鴉可以說得上是稀裡嘩啦七零八落,選手各自為政。

  倒也沒有他剛接手白鳥澤的時候那麼離譜,因為白鳥澤有一個突出的矛盾中心,那就是牛島。

  只要他的問題不解決,整個白鳥澤其他五個人團結起來也毫無作用。

  但烏野沒有一個非常突出、格格不入的點。實力上來講肯定是影山,但偏偏他的位置又是二傳,這位置注定了即便他實力再突出,脫軌的程度也是有限的。

  尤其又有日向在中間彌合......反過來說,影山的技術水平也彌合了烏野其他人很多缺陷,反而讓這支隊伍的團隊配合上升了。

  但這種純靠先天優勢和選手之間特性的配合,盡管比原來的白鳥澤高一個台階,卻又夠不上青城那種在多次苦練當中摸索出最佳運轉狀態、渾然天成的配合。

  「2-1!青城勝利!」裁判宣布。

  不能說意料之中,但也不能說意料之外。

  英美裡看著及川攔下日向的最後一次進攻,從座位上站起身。

  旁邊兩個女生注意到他的動作,問:「學姐,你要回去了嗎?」

  「對,我們那邊比賽應該也結束了。」她笑眯眯地擺手,把沒來得及吃的兩個飯團送給女孩們,「我走啦。」

  事實上是早結束了。鷲匠早早發消息過來。說大家都在大巴上等他。

  英美裡不好意思讓別人久等,也沒機會再跟及川或影山他們打招呼,便走出了體育館。

  她的空位這次在天童旁邊,英美裡忙著把剛剛比賽中記錄下來的東西謄抄到筆記本上,天童忽然問:「怎麼了?英美裡,一直在發抖哎。」

  「嗯?」英美裡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在輕微、不自覺的顫抖。

  「哎,原來你自己也沒有發覺嗎?該不會是因為沒跟這場比賽,所以感到愧疚吧?」

  天童打量她一眼,笑眯眯地擺手,「開玩笑.....還是說因為看了一場動人心魄的比賽,所以興奮起來了?」

  一語中的。

  英美裡握了握拳:「是啊。」

  「好像是有點興奮起來了。」

  真想站在場邊,把這些強大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啊。

  天童小聲:「英美裡,你笑得好像反派......好啦好啦我亂說的別瞪我啦!」


第12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四天

  「你要去看嗎, 影山?」

  被問到的少年點點頭,半點看不出昨天輸了比賽邊吃飯邊流淚的狼狽樣子:「要去。你也要去嗎?」

  「嗯,我想看看縣內TOP級別的正式比賽到底是什麼樣子。」

  影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教室, 有些猶豫:「可是我們應該請不到假吧?」

  日向聳聳肩:「翹課。我可以騎自行車載你。」

  現在是早上九點半,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只剩下半個小時。

  翹課嗎?可是今天上午的課是國文之霸王龍藤田老師的課......

  影山還在猶豫,聽見日向在煽動:「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剛把我們打趴下的大王,和囂張到不可思議的牛若之間到底誰會贏嗎?」

  「想。」影山抬頭, 「不過自行車我來騎。」

  日向愣了一下, 一跳三尺高地質問他:「什麼意思啊?信不過我的自行車技術嗎?我告訴你, 我可是宮城自行車之神......」

  *

  兩人很快來到體育館。到了決賽這一步, 就只有這一個場地還在比賽, 方便他們找到位置。

  兩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第一局已經開始了。

  「哎?」日向歪頭,「不過,之前白鳥澤的二傳是這個人嗎?」

  影山往場內看了一眼:「白鳥澤有兩個二傳。一個是三年級的瀨見學長,一個是二年級的白布學長。平時一直是瀨見學長首發,不過今天換成了白布學長。」

  「哦!」日向點頭,「就像你跟菅原學長那樣?」

  影山沒說話,實際在他看來是不太一樣的。不過解釋起來太麻煩, 日向這家伙聽不懂人話的。

  對於烏野來說, 他是主力的絕對首選。中途雖然會讓菅原學長替換來調整場上的氣氛, 但卻不會讓學長首發。

  對白鳥澤來說,瀨見學長和白布學長應該也有無可逾越的差別。但在IH預選賽地區決賽這樣一場重要的比賽裡,白鳥澤卻讓白布學長從第一局就上了首發......

  「你說英美裡在想什麼呢?」對面的觀眾席上,及川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扭頭問岩泉, 「這小子有什麼我們還沒看出來的優點嗎?」

  岩泉同樣不理解。交手多次, 他們對這兩個二傳的了解比影山更深。

  在這之前,白布相對於瀨見還算有他自己獨特的長處,那就是對牛島的著重調動和利用。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方來說,白布就好像是掌握著導彈密碼卻不會用□□的研發人員;瀨見呢,則是□□用得很利落,卻不知道導彈密碼的戰鬥人員。

  「不過去年開始瀨見就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吧?」松川撩起隊服下擺,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讓他們連拿兩個全國優勝啊。」

  及川捏著自己的眉心:「對,所以我才想知道,英美裡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現在都不是派上斜劉海君的時機吧。」

  岩泉讓球從地上彈回自己的手掌,安慰他:「沒關系,不要多想,多想你就輸了。面對那家伙的時候總是這樣,這個道理還想不明白嗎?」

  事實似乎也正如他所言,雖然新鮮的陣容讓及川和青葉城西有些猝不及防,但白鳥澤畢竟是他們閉著眼睛都知道該怎麼打的老對手。

  及川盯准了白布技術欠妥的問題,有意做一些高難度傳球加大他的心理壓力,第一局26-24搶先拿下。

  「影山,你說學姐為什麼會在決賽的關鍵時刻換下平時常用的首發二傳?」

  日向想不明白。他現在對排球的理解很多是直覺性、天賦性的,像野生動物一樣,靠著捕獵一般的下意識在場中活動。

  影山油然意識到讓日向多觀摩、分析比賽的重要性。於是也正色道:「我覺得要看接下來第二局學姐會不會把白布學長換下來。如果換下來,說明第一局原本的策略並沒有成功;如果繼續派上場,就意味著第一局的局勢多少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白鳥澤教練席同樣在討論這個話題。

  白布有些猶豫:「學姐,要不然讓瀨見學長......」

  英美裡還沒說話,鷲匠先笑了:「怎麼回事?這種時候了就開始謙讓了。白布,你可不是這種性格的孩子啊。」

  白布動了動手指:「當然我也很希望能夠留在場上繼續比賽,但是一切都要以隊伍的勝利為最優先。」

  鷲匠揚眉:「那就是說,即便明知道自己技術不如及川,但如果告訴你繼續留在場上對隊伍的勝利有幫助,你也會繼續堅持。是這樣嗎?」

  「當然。」白布點點頭,又覺得他話裡的意思不對,「也就是說下一局我還要繼續上場嗎......?」

  山形握著水杯小聲說:「抖S女王罷了。」

  英美裡目光閃電一樣扎到他身上:「呵呵,你在說誰?」

  山形搖頭,顧左右而言他:「沒有沒有沒有,我在說天童、天童。」

  英美裡:......

  英美裡:山形你,你居然是天童的泥塑粉......

  第二局開場,白布依然作為首發上場。

  「看來他們是不打算把這小子換下去了。」岩泉說。

  「嗯......」

  「怎麼了,及川?你在想什麼?」

  及川:「我在想,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岩泉挑眉:「你說德久嗎?她當然是故意的。雖然我還看不出來這麼做會有什麼效果,但她的一切布置肯定都有她的用意。」

  「而且要說白布,他是二傳吧。」岩泉拍了拍及川的肩,「是在針對你?」

  及川搖頭,沒說下去。他就是覺得英美裡這樣做不僅是在針對他,所以才感到奇怪。

  但要說有什麼證據,他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種直覺罷了。

  第二局的比賽比第一局更順暢一些。白布穩扎穩打,沒有再被及川挑起火氣硬拼技術,而是充分調動著牛島為核心的攻擊陣容。

  算是以一種揚長避短的策略追上了比分,25-23拿下第二局的勝利。雙方總比分1-1,打了個平手。

  反追成功給白鳥澤的士氣帶來很大的鼓舞,第三局開場便一路領先。

  青城不甘示弱。及川發球直逼輪到後場的牛島,白鳥澤一傳不到位,青城機會球、岩泉拿到了完美的空檔、完美的托球,這注定是一個勢不可擋的扣殺。

  白布回頭試圖救球,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去夠將要落在邊線外的球。雖然碰到了,但也將球送得更遠。

  眼看要出界,他正滿心不甘,余光裡卻有一個紫色的身影飛快地撲了過去。

  ——山形竟然預判了白布的預判,搶先一步跑到了球出界的落點。

  「干得好干得好山形!」

  「打得好打得好山形!」

  山形的超級救球掀起了觀眾席一片應援聲浪。但加上白布,這已經是白鳥澤的第二次觸球,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

  天童喊了一聲:「若利君!直接打下去!」

  牛島點頭。

  山形這個球能接到已經是萬幸,給的落點明顯離球網太近,墜落的速度也偏快。但這畢竟是自由人用小臂墊球,絕不能和二傳標准上手傳球的精度相提並論。

  牛島心裡此時卻想不起別的任何東西。

  是誰將這顆球扣進白鳥澤的場地、又是誰救起來,通通都在他腦海裡消失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這一顆球。

  不算完美,但是只要在他手裡就能打出足夠完美的扣殺,這樣的一顆球。

  牛島左臂一揮,衝破空氣阻力將球砸進青葉城西的場地。

  「25-21!」裁判宣布,「白鳥澤獲勝,2-1!」

  白鳥澤由此氣勢大振,畢竟從1-0連續追到2-1,再加上他們一直以來對戰青城的勝率,不少人都覺得他們會以3-1贏下預選賽的最終勝利。

  「不過大王居然就這麼輸了嗎?」日向喃喃。

  影山看他一眼:「你到底是希望及川學長贏還是及川學長輸?」

  日向說不上來:「......我只是覺得,這是一場很精彩的比賽。」

  越精彩的比賽,觀眾就越不希望看到盡頭。

  青城選手席。

  「你怎麼了?從第二局開始就有點心不在焉。」岩泉問,「再這樣的話干脆讓矢巾上場算了,說不定還能像對面一樣有奇效。」

  及川被他訓得抬不起頭:「好啦小岩!別再啰嗦啦!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但是有的東西我能明白,你卻不一定懂啊!」

  岩泉冷笑:「你說啊,說說看。」

  及川哼哼兩聲:「不說了,這是一種只可意會的感覺。」

  他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英美裡的異常舉動就是與他有關。

  他知道這家伙來看了青城和烏野的比賽,也知道她一貫很了解選手的心態。他們倆不至於無話不談,但很多東西不用開口,彼此就能明白。

  所以及川認為自己對小飛雄那點忌憚和嫉妒在英美裡眼裡絕對是一清二楚——而她偏偏在決賽送上來一個技術甚至不如他的白布。

  就像及川的技術不如影山那樣。

  她想說什麼?他想說,『你及川可以贏影山,那我們白布照樣可以贏你』?

  不對,好像又不只是這樣。

  僅僅是為了挑釁?英美裡不是這麼任性妄為的人。

  如果說感知到這種微妙的挑釁算是及川自視甚高的揣測,那接下來的猜想就更無法與別人說起了。

  ——他覺得,這是英美裡在變相地幫他跨越心態問題。

  讓他知道這世界上總有技術好的人和技術差的人、天賦高的人和天賦一般的人。即便是及川,也會有比他技術更一般的人;即便是影山,也會有比他技術更精妙的人。

  技術的磨練是沒有終點的,但願不願意下這個苦功和決心去磨練一個很有可能沒有happy


第125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五天

  「所以及川那天到底跟你說什麼了?」天童趴在榻榻米上, 用手撐著下巴問。

  「沒什麼,就他的一些私人問題,不方便透露。」

  英美裡在燈下翻著書, 頭也不抬地回答。

  「誒——什麼私人問題呀?該不會是向你咨詢怎麼挽回他的前女友吧?」

  英美裡這才抬頭:「怎麼搞的?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及川徹又被他女朋友甩了?」

  瀨見嗷的一聲撲過來:「真的被甩了?快說說快說說!」

  「畢竟是白鳥澤宿敵嘛。」大平微笑著說,「好奇也是情有可原。」

  「你們不是說宿敵是稻荷崎嗎?」英美裡黑線, 「為這還嫌棄梟谷來著。」

  山形搖頭:「宿敵和宿敵也不一樣的。每年准時准點跟他打, 偏偏白鳥澤不少女生還喜歡他。這種感覺真是如芒在背啊......」

  還拽上成語了。英美裡搖頭, 依然沒有說及川到底找她聊了什麼。

  此時正是IH預選賽結束後,白鳥澤例行集訓的時間。日程安排裡比以往多了不少自主練習的時間。

  白鳥澤單獨集訓五天之後, 會和前來宮城的其他學校一起合宿。

  英美裡將書合起來, 拍拍椅子准備走。她原本只是來查寢的,結果被這些人拖著聊天,一聊就是半天。

  抬表一看,都快11點了。

  她一看周圍這圈人還興致勃勃:「還不睡覺?明天早上六點要起來跑操。」

  天童問:「那英美裡也會跟我們一起起來嗎?」

  「你做夢吧,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五點起床六點跑操的。」

  天童奸笑兩聲,忽然一個就地打滾,從榻榻米上飛撲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 你逃不掉的!」

  英美裡大驚:「你干嘛?瘋掉了吧!」

  其他幾個人也大驚:「天童你干嘛?瘋掉了吧!」

  天童搖了搖手指, 手依然沒放開英美裡:「哼哼, 反正都最後一年了, 你們還想不明白嗎?還不趁此機會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要不然這家伙馬上就要畢業了, 到時候天南海北,找得到才有鬼!」

  瀨見被他說動,眼前一亮, 也偷偷摸摸往英美裡這邊走過來, 手裡還抱著自己的枕頭。

  一副今天要用枕頭大戰一決勝負的表情。

  英美裡掙扎了幾下, 干脆一邊假裝逃跑,一邊彎腰,順勢從地上撈起來一個枕頭,狠狠砸在歡樂的瀨見的臉上。

  「呵呵。」她拍拍手,意味深長,「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瀨見人都傻了:「誒天童你不是抓著她的嗎?怎麼——?」

  說了一半反應過來:「你們倆又是串通好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你們這對表兄妹!」

  英美裡:「誰跟他串通好的。」

  她一轉頭,就看見天童笑地志得意滿。

  這家伙一邊讓她吃虧一邊讓瀨見挨揍,自己倒是什麼也不沾。

  英美裡氣上心頭,一抬手,一個枕頭拍在天童臉上。

  天童也不生氣,手腕一轉,枕頭飛到山形頭頂,把他剛吹完打理完的頭發弄得一團亂。

  戰場立刻擴大化,一群人打得你死我活。

  要是及川在這兒說不定都要含笑九泉,讓這群人再這麼打下去,用不了多久青城就能上位宮城地區第一強豪校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所有人這才消停下來。

  大概是天童之前亂七八糟的說辭給了大家一點點即將畢業的憂愁,瀨見開口問:「若利以後肯定是要打職業的,天童說過他要做甜品師。我嘛,以後打算搞樂隊。其他人呢?」

  大平開口:「我想當個公務員。」

  英美裡想想,當公務員的好像反而是瀨見啊......他看上去和公務員真是半點不沾邊......

  她正無語,就聽見瀨見問:「英美裡呢?你以後想做什麼?」

  天童替她回答:「哎呀,我的親親表妹肯定是打算當職業教練啦!」

  白布:「天童學長,請尊重學姐的意見。」

  五色尷尬發問:「啊,這,學姐肯定會當職業教練吧,不是嗎?」

  天童饒有興致問他:「為什麼阿工會覺得英美裡一定要當職業教練呢?她學習也很不錯哦。」

  五色愣愣道:「職業教練肯定更適合學姐吧,不然的話上哪裡找那麼多免費的倒霉蛋給她折磨。」

  英美裡:......

  所有人:......

  一時之間,居然連天童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拍拍五色還頂著兩根鵝毛的頭:「阿工,你保重吧!」

  五色:???

  他還沒反應過來,英美裡陰惻惻的聲音已經在他耳邊響起:「五色,現在出去20圈!」

  「啊!學姐!現在都快11點了吧——!」

  「再多說一句就30圈!」

  「啊啊啊我這就去——」

  *

  五天後,幾輛巴士陸續停在白鳥澤集訓地點的門口。

  「哎呀,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啊,佐久早君。」宮侑笑得兩眼彎彎,但任誰看都覺得他不懷好意,「聽說東京都的預選賽,井闥山最近打的不是很理想啊。」

  因為今年新加入了幾個一年級,井闥山在磨合上還需要一些時間。

  東京都的預選賽雖然還沒有結束,但前面幾場井闥山的發揮都不盡如人意,甚至有些出人意料的艱難,所以宮侑這話是不折不扣的挑釁了。

  佐久早冷冷看他一眼:「我不和准優勝說話。」

  這話單說沒什麼,但搭配上面前場館懸掛的白鳥澤校徽就有點扎心了。

  佐久早分明是在指名道姓地笑話稻荷崎去年輸給白鳥澤,只拿了准優勝這件事。

  井闥山雖說去年春高名次也就是四強,但往年也是拿過幾次大賽優勝的。這個事實無疑讓佐久早這句話的殺傷力更強了。

  宮侑熱愛挑釁,但把火挑起來之後又總說不過別人。瀕臨跳腳邊緣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阿侑,不要說多余的話。」

  佐久早就看見宮侑表情一滯,整個人都溫順起來,乖乖低頭道:「是,北學長。」

  飯綱也從井闥山的巴士裡走下來:「北?」

  他挑眉:「你好,我們去年應該沒見過吧,如果我記錯了的話很抱歉。」

  北搖搖頭:「你沒有記錯,去年我不在場上。」

  ......也就是說去年沒有上場,直到今年才成為了正選?

  剛剛還聽宮侑叫他學長,那就是三年級?

  飯綱倒不會因為北成為正選的時間太晚而看輕他。相反,他認為這正是北信介此人有獨特能力的證據。

  畢竟稻荷崎再怎麼自由奔放。也絕不會做損害隊伍實力的事。

  還沒進門,兩只前來合宿的隊伍就已經在門口展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神經戰。宮侑和佐久早彼此怒瞪,飯綱和北互相微笑,笑得古森和角名花容失色,笑得宮侑和尾白後退半步。

  還好此時前來接人的大平到了,他為人和善,左右逢源,總算是把場面控制下來,將兩支隊伍領進體育館。

  「學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話用在宮侑身上實在太合適不過了。

  牛島耳朵一豎,像只護食的大狗狗一樣兩三步跨到英美裡跟前,眼睛四下打量是誰在說話。

  英美裡:「應該是宮侑吧?聽上去像是......他的聲音。嗯。」

  差點說成像是宮野○守的聲音了!

  說話間,宮侑已經一路飛奔衝到她面前:「學姐好久不見!自從上次國青合宿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學姐,學姐有想我嗎?有想我們稻荷崎嗎?有想過來我們稻荷崎做教練嗎?」

  後邊稻荷崎貨真價實的教練:......

  「北,去把那個丟人現眼的家伙抓回來。」

  北點點頭:「是,教練。」

  他招呼尾白跟他一起過來,因為恐怕自己一個人制服不了狂暴狀態下的宮侑。

  「德久。」他抬手跟英美裡打招呼,「好久不見,看來上次我們對彼此的祝福都成真了。」

  英美裡點頭:「的確。」

  她還記得那是高一的第一次IH,白鳥澤輸給稻荷崎,她在走道上偶遇了當時還是替補隊員的北。

  而彼時英美裡自己也只是板凳邊的一個旁聽經理,沒有任何指手畫腳的權利。而現在——

  「所以北同學已經是正式隊員了嗎?」

  北點點頭,旁邊阿蘭補充:「不僅如此,信介還是隊長。」

  牛島的目光愈發危險。宮侑渾然不覺,發現北學長和德久學姐認識之後反而更加興奮了:「既然北學長和德久學姐之前就見過,那就更好說了嘛。在這之前就認識北學長的外校學生可不多!看來德久學姐是真的和我們稻荷崎很有緣分~」

  牛島眉頭鎖得死緊,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都杵在這裡了,還有人大張旗鼓地挖白鳥澤的牆角。

  要是英美裡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肯定會滿頭黑線地問那你有想過每次當著岩泉的面挖及川牆角人家是怎麼想的嗎?

  可惜她不知道,還在和樂融融地進行外交工作。

  「這位是我們的主將牛島,你應該知道。」

  「牛島......」她抬頭,這家伙心不在焉地在想什麼啊?頓時給了他一肘子,「這位,稻荷崎新任主將北信介,認識一下,互通有無。」

  牛島從宮侑挖他的牆角,漫無邊際地聯想到了他挖及川牆角屢次失敗。

  是他的說辭太簡單了嗎?『及川你應該來白鳥澤』,明明簡潔有力。

  主語表明挖角對像『及川』,賓語表明挖角方向『白鳥澤』,『應該』兩個字透露出一種不強迫的紳士風度......

  一時間,他滿腦子都是『及川你應該來白鳥澤』、『及川你應該來白鳥澤』......

  聽見英美裡的介紹,他點點頭,看向北信介:「北——」

  不知怎麼,嘴巴一快,張口就是:「你應該來白鳥澤。」

  英美裡:......

  宮侑:......

  尾白:......

  什麼意思?宮侑挖你們教練你就挖我們主將是嗎?

  尾白抱頭不解,疑惑的目光和英美裡撞上。兩人有口難言,想吐槽卻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這個場面對正常人也太不友好了吧我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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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六天

  「侑。」

  正准備去第三訓練館參加白鳥澤晚飯後每日總結會的宮侑, 忽然被自家隊長叫住。

  他回頭:「怎麼了?北學長?」

  北和阿蘭剛吃完飯,他端詳宮侑片刻,問:「這是又要去德久的總結大會?」

  宮侑點頭:「阿治他們已經先去了, 我得抓緊。」

  北點點頭:「積極學習,這很好。但是我希望阿侑以後不要再當著白鳥澤的選手說想要德久來稻荷崎之類的話了。」

  宮侑歪頭:「為什麼?」

  尾白無語。為什麼?這還用想嗎?你當著任何人的面要挖別人學校的教練, 人家肯定都會不高興吧。

  話說他知道這小子缺乏常識, 但沒想到這麼缺乏啊!

  北的解釋和尾白所想的如出一轍:「因為, 私下說說也就算了,當著白鳥澤選手說這樣的話, 會讓對方很不舒服。」

  宮侑撇嘴:「我才不管他們舒不舒服。」

  北:「也會讓德久難做。」

  宮侑飛速改口:「我明白了學長!我不會再那麼說了!那我現在就先去第三體育館開會了!」

  他吹著小口哨走進第三體育館, 轉頭又生氣起來。

  倒不是因為別人,而是他那個倒霉弟弟。

  宮治比他先到,已經占了一個最佳位置,能在前兩排聆聽德久學姐的教誨。

  但這家伙當然沒有好心到幫他的同胞哥哥也順手占個位子,這導致宮侑不得不去最後一排坐下。

  啊,真是做什麼都不順。

  宮侑看了看身邊的人,這個人沒記錯的話......是白鳥澤的五色吧?

  白鳥澤的人,不提前跑去把前兩排占滿, 在最後一排縮著干什麼?

  他戳了戳五色的膝蓋, 問:「你也來晚了嗎?」

  五色還沒回答, 前面的白布就像背後長了一雙眼睛一樣, 冷冰冰回答:「他剛剛回答不上來問題, 被安排到最後罰站,順便就原地坐下了。」

  宮侑:「原來是笨蛋啊!」

  五色怒了:「你這家伙,你說誰是笨蛋呢!」

  宮侑:「誰生氣我說誰。」

  五色:「你......!」

  白布聽到這裡, 才悠悠轉身:「你好, 我是白鳥澤的白布賢二郎。」

  覺得五色是笨蛋的就是他的朋友。

  宮侑笑眯眯跟他握手:「我就不用說了吧, 白布君應該認識我才對。」

  白布:......

  他草率了,就算有相通的看人眼光,也不能代表有相通的人性。

  他面無表情地轉回頭去。

  最前面的白板邊,英美裡拍了拍手。

  所有人抬頭,隨著她的指引看向指白板上剛剛畫出來的隊形。

  「......這就是剛剛古森說的問題。自由人在接球的時候,往往會以接到球為最優先考慮。這個時候自己的站位可能會擋住身後的弓手或者二傳。」

  「對於古森來說,他可以做到下意識地避讓,但是很多隊伍裡自由人並沒有這樣的意識,日常訓練中也忽視了這一條。」

  「他們都做不到嗎?不是的,是完全沒有過這一方面的專項訓練。」

  古森抱著兩膝,前後輕輕搖晃著:「對呀,所以這就是合宿的意義嘛,互相探討一起進步~」

  英美裡露出一個『小伙子你很不錯』的表情:「很有覺悟啊。」

  她想了想,從右邊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包裝袋,拋到古森懷裡。

  「哎?學姐,這是什麼?」古森將塑料袋拆開,「曲奇?」

  英美裡點頭:「你們來之前我順手烤了一爐,本來是打算晚上回去看電影的時候吃,獎勵你剛剛很有覺悟的一番話。」

  古森無視了身邊宮治灼灼的目光。清脆的一聲響,將曲奇咬掉一半。

  「這味道——」

  對於他們來說應該還算新奇才對,英美裡想。這一爐的曲奇她做了乳扇雲腿風味,相當有雲南特色。

  乳扇奶香濃郁,雲腿又可謂鮮味食材前三甲。同樣鹹香四溢。兩者的結合再配上曲奇酥松香脆的口感......

  「學姐,可以再給一塊嗎?」古森貓貓搓手,「拜托拜托!」

  在所有後輩裡,古森也算得上相當省心聽話的孩子。

  英美裡於是又摸了摸左口袋:「最後一塊啦。多的我都沒帶過來。」

  最後一塊,這關鍵詞讓宮治的眼神愈發犀利。

  古森被他看得受不了,主動掰下一小半:「宮治同學請吧,別再盯著我看了。」

  宮治也不在乎只有一點點,快樂地將那一小半曲奇吃了下去。

  他不僅會吃,還相當會做。像之前英美裡的果醬炸雞,他就在家裡復刻過不少次,宮侑吃得那段時間見到雞就反胃。

  但這次的曲奇用料卻讓他有些說不上來,鹹鮮的味道有點像腌制品。

  「伊比利亞火腿?」他不自覺地說出來。

  英美裡原本在點評五色今天交上來的報告,聞言挑眉:「你吃得出來?」

  「不是伊比利亞火腿,是中國的火腿。」

  「嗯,確實和伊比利亞火腿的風味不太一樣。」宮治細品了品嘴裡的味道,「奶香應該也不是芝士之類的吧?」

  「對,也是中國的一種特殊的食材。」英美裡看了他一眼,「你舌頭很靈啊。」

  宮治捧著臉點頭,平靜地望著英美裡:「我很喜歡學姐的手藝。」

  宮侑在後邊急得跳腳。這白痴!趁機挖角啊!把學姐挖過來啊!挖過來之後你們想怎麼討論廚藝都可以啊!

  如果排球部有招生辦,那宮侑必然是辦公室主任。

  角名回頭看到他跳腳的滑稽樣子,忍不住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發到稻荷崎的正選群裡。

  【[雙胞胎習性觀察室(7)]】

  【角名:[宮侑面目猙獰雙手叉腰咬牙切齒.jpg]】

  【角名:[宮治嚼餅干時的腮幫子.gif]】

  【尾白:你們不是在開會嗎?】

  【赤木:一看就沒認真,而且宮治這家伙哪來的吃的?】

  【角名:學姐給的飼料。】

  【侑:角名!!給我刪掉!!】

  【角名:求我。】

  【治:刪掉。】

  【角名:下次做餅干分我。】

  【北:既然在開會,就專心一點。】

  【角名:是,北學長。】

  【侑:是,北學長!】

  【治:是。】

  *

  井闥山和稻荷崎都是跟白鳥澤合宿的老熟人了,雙方對白鳥澤方面的日程安排也非常習慣。

  很快三天過去,三支隊伍在練習賽裡都各有勝負。但......

  「若利君若利君~」天童脖子險些彎出九十度,才將臉支到牛島面前,「怎麼了?跟你說話呢——」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一看,英美裡正在跟稻荷崎的隊長說著什麼。

  「哦,那是北君吧?」天童眼睛一轉,「說起來北君也是一個神奇的人呢。明明是三年級,但卻今年才當上主將;明明是主將,但卻不怎麼上場;明明不怎麼上場,卻在隊內很有威信。」

  牛島還以為他在說排球話題,自然地接道:「不過他對稻荷崎這支隊伍的精神控制作用很大,作為主將是稱職的。」

  「是啊,就像在家裡瘋鬧的一群小孩子突然見了家長一樣,頓時就聽話了。」

  天童笑眯眯道,忽然一句殺招,「話又說回來,若利君知道嗎?北君還是英美裡的理想型呢。」

  牛島頓了一秒,扭頭:「理想型?」

  表面在練發球,實際一直在竊聽的瀨見也抱著球跑下場:「對!之前我不是跟英美裡一個班嗎,有一次我們班裡玩真心話大冒險,問到過這個問題來著!」

  天童都震驚了,他剛剛就是隨便一說誆一下若利的!想看看這家伙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而已!沒想到居然一語成讖......

  「你們也知道,所有人都對英美裡的理想型很好奇嘛!」瀨見恍然不覺,還在繼續說,「感覺不應該是誰跟她在一起很相配這個概念,而是她喜歡誰,誰就會跟她很相配。」

  「因為她的個人氣場太強啦,和什麼性格什麼類型的男生應該都蠻適配的。」

  天童就好笑地看見牛島面色一松,緊接著又隨著瀨見下一句話緊繃起來。

  「不過英美裡有說她的理想型是偏向溫和的類型來著。」瀨見冥思苦想,「好像是說『說話頻率不多不少、情緒起伏不高不低』,這個樣子?」

  天童若有所思:「簡而言之就是正常人吧。」

  他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說起來她之前初中的時候不是也在網球部當經理嗎?那時候她的理想型......」

  天童左思右想,從自己僅有的記憶裡深挖,也只記得那個一蹦三尺高一球、把對面砸出深坑的中二衝天冠少年,以及英美裡的青梅竹馬......

  哦,對了。青梅竹馬!還有這一茬呢。

  他同情地伸手拍了拍牛島的肩:「若利君你......總之,加油吧!」

  瀨見左看右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什麼要加油?若利有什麼需要加油的嗎?哦,是在說下午的比賽嗎?確實,面對井闥山和佐久早,我們都要加油才行!」

  天童懶得理他,悻悻收回手。心想牛島這家伙反正與人類感情絕緣,做什麼都憑本能和直覺。

  指望他開竅還不如指望五色推翻白布、他、牛島三座大山,直接越級挑戰英美裡。

  瀨見被他鄙夷的表情激怒,按住天童的紅發就一頓揉搓。天童也不甘示弱,掐住瀨見的臉向兩邊扯。

  「若利君快來幫我!」

  「不對!若利應該幫我!」

  牛島卻沒分給他們任何注意力。

  少年的視線越過還在打鬧的瀨見和天童,直直地鎖定和北站在一起的英美裡。

  「如果是德久保衛戰,我會加油。」

  他平靜地說。


第12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七天

  為了練出風格, 練出特色,白鳥澤合宿有一個保留項目,就是環山公路跑。畢竟白鳥澤坐落在宮城山區內, 占地廣闊,位置偏僻。

  而井闥山稻荷崎這兩所學校都在城市裡, 很少有這種走兩步路就是山的體驗。因此一開始還表現得很興奮。

  但很快, 在英美裡邪惡的鎮壓下, 這群人就飛速體會到了盤山公路為什麼是白鳥澤人聞風喪膽的懲罰。

  「話說學姐為什麼會拿你們的懲罰來當項目訓練啊?」宮侑一邊跑一邊抹眼淚,「上坡路真是太痛苦了!」

  宮治面無表情:「下坡路更痛苦。你沒聽到學姐說嗎?要控制速度。」

  佐久早聞言, 贊許地看了宮治一眼。

  他以為雙胞胎DNA一樣, 智商應該也差不多,不過這個銀頭發的明顯比金頭發的聰明很多嘛。

  下坡自帶加速,有時候放開了撒歡跑會覺得很輕松,但也容易衝擊到大腿和小腿。

  所以教練們要求上坡的時候不准減速,下坡的時候不准加速。

  雖說她人並沒有跟在旁邊,而是從起點騎車直接去終點守著,但所有人就是莫名覺得他們中間但凡出了一點問題,都會被英美裡冥冥之中察覺到。

  「你們這樣說, 感覺學姐像山神。」川西黑線, 「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吧......」

  古森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又微笑著看了他旁邊的白布一眼, 內心搖頭。

  頭號叛徒就在他旁邊, 這小子還毫無察覺,真夠遲鈍的。

  學姐的眼線啊,那真是遍地開花。

  果然, 第三輪環山公路跑結束, 白鳥澤白布、稻荷崎的北和井闥山古森就自覺走到英美裡身前, 挨個跟她報哪些人在上坡或下坡的時候沒有按照規定速度跑。

  英美裡呵呵笑了一聲:「瀨見宮侑飯綱。挺好的,遠看群英薈萃,近看二傳開會是吧?」

  說完,笑意頓消,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旁邊的山坡:「去,50個蹲起,慢慢做,然後互相拉韌帶。」

  拉!韌!帶!

  三個二傳無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出於先天素質的原因,很多男生的韌帶要比女生更硬。

  雖然運動少年在這一點上已經有所進展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拉韌帶就不會酸痛。

  更何況剛剛跑完,渾身肌肉都是硬邦邦的,像石頭一樣。這個時候去拉韌帶,簡直......

  還不如再跑一次盤山公路呢......

  「學姐~能不能換一個懲罰啦?蹲起可以做,但是拉韌帶——」

  宮侑可憐巴巴地在她面前彎腰仰臉,兩只手合在身前,像一只乞討的小狐狸。

  北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這是誰?宮侑嗎?那個不惹事心癢癢,不吵架閑得慌的宮侑嗎?

  英美裡笑眯眯地問:「那你想接受什麼懲罰?」

  宮侑搖頭,他不知道,但是只要不是拉韌帶就很好。

  學姐的拉韌帶大法他們也都見識過,不是像平時考坐位體前屈那樣,最多壓個兩三秒就能結束的。

  那是從裡到外從上到下,渾身每一根筋都給你拉得□□。

  手腕、手臂、大腿內外,一整套做下來,比再跑一次盤山公路還要痛苦。

  英美裡視線一掃,瀨見和飯綱也是如出一轍的懇求臉。

  她於是點頭笑道:「好吧,那這樣吧,明天的練習賽你們三個......」

  她還沒說完,身後突然一陣散亂的腳步聲。

  英美裡回頭一看,公路的斜下方又是一群人正在往上衝。

  「我才不會輸給你這家伙呢!」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笨蛋日向!你就老實當第二名吧!」

  「哦哦哦!後輩們精神都很好嘛!我們也不能輸,你說是吧赤葦!」

  「你看赤葦想理你嗎?」

  「黑尾閉嘴!」

  日向影山木兔三個人衝在最前面,也最先看到白鳥澤稻荷崎井闥山這群不速之客,頓時一個急剎車。

  「學、學姐?還有牛若?」影山和日向面面相覷。

  木兔也眼睛一亮,WWw.52gGd.Com一邊招手一邊大喊:「哦,阿蘭!飯綱!牛島!英美裡!好久不見!」

  「學姐。」研磨被旁邊木兔的大嗓門嚇得縮了縮手,只露出半只手掌在袖子外,小幅度地衝英美裡揮了揮,「學姐好~」

  英美裡微笑:「嗯,大家都好久不見。」

  外交時刻到!飯綱和北主動上前,站在英美裡身邊,跟對面的赤葦黑尾和大地互相問好。

  「原來你們也是在這裡集訓的,怪不得。」木兔插嘴,「怪不得之前我們想約合宿都約不到。」

  英美裡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家伙不是隊長嗎?就直接把外交工作全都交給赤葦真的好嗎?

  一回頭,自家隊長牛島背著手在看環山公路的風景。英美裡立刻麻了,隨便吧,把外交工作交給經理的牛島同學好像也差不多啊!

  赤葦倒是認識飯綱,相當禮貌地恭維他:「飯綱學長是我在二傳上的偶像呢。」

  英美裡聞言看了飯綱一眼,頓時一驚,嫌棄道:「我說,能不能別露出那麼惡心的表情?」

  飯綱立刻跳腳,「我怎麼啦?我只是在接受學弟的贊美而已。你就是羨慕我,沒人這麼崇拜你~」

  「最好是。」英美裡冷笑兩聲。

  最正常的北和大地對他們的爭執充耳不聞。

  「稻荷崎在兵庫吧?從那邊來宮城還是挺遠的,辛苦了。」

  「嗯,不過物有所值。」

  大地順著北的視線看了一眼英美裡,回想起那天雜志上對這位同輩驚才絕艷的報道,嘴唇動了動。

  但還沒發出聲音,就被木兔搶先。

  這家伙從後排一躍上前,一手飯綱一手英美裡:「嘿嘿嘿,能在這裡遇見也是一種緣分啊!我說我們干脆一起合宿得了!怎麼樣怎麼樣?是一個超級好主意吧?」

  赤葦見幾個能做主的都沒有立刻應下來,自然地替他補了個台階:「木兔學長,請考慮一□□育館和宿舍的容量。而且我們的合宿地並不一定挨得很近。」

  這時日向已經躥到了英美裡旁邊:「德久學姐,你們是在白鳥澤的學校裡合宿嗎?」

  英美裡搖頭:「是在外邊租的地方。宿舍應該是夠的,主要是體育館......」

  她回想了一下,因為不確定白鳥澤井闥山稻荷崎三個學校是想要一起練,還是分開練,所以鷲匠老師當時約場地的時候特意留了空余。

  六個隊伍一起的話,如果全部投入練習賽,那麼兩個隊伍合用一個場地,其實也只需要三個場地。

  她沒問一看就不靠譜的木兔,而是問赤葦:「赤葦君,你們的合宿還剩幾天?」

  赤葦數了數:「五天。」

  英美裡回頭,白布立刻跟心電感應一樣兩步往前,站在她身後:「學姐請說。」

  「白布,你現在聯系一下鷲匠老師,看看把我們這邊宿舍的其他幾間房整理出來需要多久。嗯,再就是後勤倉庫的存量,還有人手......從白鳥澤抓幾個人過來吧。」

  她手指點了點山裡隱約可見的白鳥澤學園:「跟你們一屆的那幾個新生都抓過來做後勤。」

  白布點頭,從不知道哪裡摸出來一支筆和本子飛速記下:「還有嗎?學姐?」

  英美裡搖頭:「暫時就這些,去吧。」

  白布答應下來,立刻走到一邊給鷲匠老師打電話。

  瀨見目瞪口呆地指著他的背影:「怎麼回事?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突然上位成功了?」

  天童都懶得理他,還是山形解釋:「不是上位成功,你沒看出來嗎?英美裡有心在帶他。」

  「帶他是什麼意思?」

  山形努努嘴:「那家伙,下一任學生會會長。」

  「白布?」瀨見不可置信。

  還在為自己的懲罰掙扎的宮侑也不可置信:「什麼意思?學姐還能操縱你們學生會會長的競選嗎?」

  他學校不在宮城本地,平時頂多也就是排球上的交流,所以不知道英美裡還兼任了學生會會長。

  等川西跟他解釋完之後,看向英美裡的目光就更加興味盎然了。

  宮侑一貫自覺是個努力的天才。而即便是又努力又天才,在用盡所有時間專攻排球之後,能達到的水平也就是現在這樣。

  他原以為德久學姐應該也是在排球指導這方面獨具天賦又苦心鑽研,才能如此雲淡風輕。

  俗話說,你只有用盡全力,才能裝b裝得毫不費力。

  但沒想到學姐好像並沒有用盡全力,就已經把b裝得天下無敵了。

  宮侑摸摸下巴。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種必然是對自己狠到不留余地的人才對。

  德久學姐,是這樣的人嗎?

  ——真好奇呀。

  在白布和鷲匠老師溝通的同時,英美裡也在和其他認識的人打招呼。

  烏野梟谷音駒,她和後兩個都很熟。

  梟谷嘛,不用說。以前交換教練就帶過不少次,音駒一起合宿過,問題也不大。

  所以她最終轉向了大地。

  「大地同學,最後五天就和我們三個學校一起合宿,這樣可以嗎?」

  大地剛點頭,日向就衝了上來:「當然!學姐,我從很早開始就想接受您的指導了!」

  影山大怒,一把將他扒拉開,眼睛亮閃閃的湊過來:「學姐,我肯定乖乖聽您的話。無論什麼訓練項目我都會分毫不差地完成!」

  旁觀的大地:......

  大地:你們倆平時在隊裡也有這麼聽話就好了。

  英美裡擺手:「不至於。互相學習,一起進步嘛。」

  她看了一眼白布,後者衝她點頭,於是繼續道:「那,我們這邊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等下山之後就麻煩大家收拾一下行李,白鳥澤這邊會有大巴來接各位,可以嗎?」

  「是!學姐!」

  日向和影山在比誰聲音更大似的,一邊站直一邊大喊。

  研磨小步小步地挪上來,扯了扯英美裡運動外套的衣角,湊到她耳邊:「學姐,我帶了兩只PSP哦。」

  英美裡覺得他可愛,也學他小聲地說:「為什麼帶了兩只?」

  研磨:「我以為會有人和我一起玩兒來著,沒想到大家都不愛玩游戲......」

  說著,抿抿唇,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不過,這不是遇上學姐了嗎?」

  日向回頭看了看研磨,又看了看英美裡:「研磨你也和德久學姐認識嗎?」

  研磨點頭,「嗯,之前和白鳥澤一起合宿過。」

  影山眉頭皺得打結,抱著手臂站在旁邊,整個人背景裡似乎具像化出一團實體的黑暗之火。

  同樣是二傳,技術那麼好,還提前和學姐合宿過......同樣是二傳,技術那麼好,還提前......

  日向也皺眉。學姐的小餅干,研磨也吃過嗎?

  那是真的很好吃!好羨慕!

  兩人頓時陷入各自的黑暗之火當中。

  大地看了他們一眼,再一次:......

  大地:啊,煩死了!怪人組合真是煩死人了!改名叫煩人組合吧!


第12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八天

  「哦!所以研磨和學姐都會打游戲嗎?」

  日向在最前面, 背著手一步一步向後倒退著走。

  影山和研磨兩個二傳走在他面前,落後半步。

  研磨點頭:「嗯,學姐操作很強, 意識也不錯,運氣也很好。」

  「嗯......」日向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對德久學姐僅有的那一點印像。

  第一次見面是在和青城的練習賽。那時候青城的學生對她的到來致以熱烈歡呼, 日向還以為她是青城的經理,沒想到是白鳥澤的。

  這下更奇怪了,白鳥澤跟青城水火不容全宮城都知道。但白鳥澤的經理居然還能在宮城這麼受歡迎?

  他回去立刻就跟影山打探。影山是呆頭鵝,但日向可不是。

  他本來就是情商選手, 才能由衷體會到英美裡作為白鳥澤的學生,在全地區都有這麼高聲望的了不起之處。

  現在發現不僅是宮城縣, 連東京他剛認識的朋友都和學姐有共同語言,心裡反而更欽佩了。

  對影山牛島這種, 大概出生就摸著排球玩的人來說, 似乎把某樣東西做得很精、鑽研得很透是應該的,每個人都該有這麼一樣特長,或者興趣。

  但日向清楚並不是這樣。

  他在那次自行車偶遇之前, 從不知道排球這項運動是有趣的。日向有很多其他愛好,也有其他朋友和話題, 反而覺得影山是怪人。

  雖然現在也對排球投以了120%的精力,但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影山吧,除了排球,其他的實在聊不起來;但研磨或其他同學呢?他們似乎又並不把排球當做一個。終身的、要走向世界舞台的目標。

  日向在這兩個台階之間搖擺不定,憋了一肚子的話沒人可講,但眼下卻突然覺得德久學姐和他似乎很像。

  盡管有一個堅定的目標, 但也並不影響他們享受生活裡其他的樂趣。

  「所以說......」他總結, 「我感覺, 學姐跟我很像呢。」

  影山聽了,一句話都不想說,抱著球徑直走開。

  日向感受到他的不屑,氣得不行,要跟研磨講道理:「研磨你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研磨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眨了眨眼,跟他一起走進體育館。

  一進體育館,他們就發現情況不太對。

  「那是在干什麼?」研磨問黑尾。

  黑尾沒回頭,答,「好像是說那三個隊的二傳,昨天訓練的時候偷懶被德久抓住了,所以今天——」

  研磨觀察片刻,得出答案:「都不准當二傳了,是嗎?」

  只需要站在旁邊看三分鐘,就能看出來井闥山、稻荷崎和白鳥澤的站位都很混亂,混亂到離譜的地步。

  英美裡和梟谷的經理竊竊私語,一邊看著場上的亂像,三個女生一起哈哈大笑。

  「哎,這個是英美裡你畫的嗎?」

  白福雪繪指了指她筆記本上的Q版木兔。

  「嗯,怎麼了?」

  「好可愛!英美裡可以給我也畫一個嗎?」說著把自己的筆記本攤開。

  英美裡於是給她畫了一個Q版木兔哭唧唧的表情。

  臉上長著可愛小雀斑的雀田薰也湊上來:「我想要Q版教練。」

  所有人:......好新穎的想法。

  英美裡抽著嘴角給她畫了,畫得醜不拉幾,但女孩子們都很珍惜地將筆記本抱在懷裡。

  她忍不住感慨,女孩子們真可愛啊!

  研磨看了一會兒,忽然問:「小黑,你覺得德久學姐和翔陽很像嗎?」

  說著,把日向的言論重復給黑尾聽。

  黑尾看了他一眼:「怎麼,我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認同?」

  研磨點點頭。

  他對黑尾說話一向是很坦率的:「我覺得不像。」

  ——他覺得,德久學姐跟他更像一點。

  *

  懲罰畢竟只是懲罰,打了兩局不到,英美裡就讓所有人各歸各位,二傳也重新上場。

  下午的日程是練習賽,她原本考慮到白鳥澤跟稻荷崎、井闥山兩支隊伍水平差不多,可以試著搞一搞混搭,比如互換二傳、互換自由人之類的。

  但現在,其他三個學校加進來之後就顯得不太合適了。

  「阿蘭!這個球都打不下去,是不是跑公路跑得腿軟了?」

  「治!你個蠢豬!該跳的時候不跳,不該跳的時候跟著跳,今天都被木兔學長騙了多少個攔網了?」

  「哦~看來對面木葉學長也累了呀,干脆認輸好了,認輸~」

  英美裡揉了揉額角。

  宮侑鳥槍換炮,從MB重新回到隊伍二傳的位置,一下子又意氣風發了,在場上各種指點江山。

  有一瞬間英美裡甚至幻視了上輩子明明只知道死讀書卻每天談論世界經濟和政治大事的男同學,不過宮小侑是要比這群人可愛一點的。

  「學姐,剛剛那個球您看到了嗎?怎麼樣?還不錯吧?」

  他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望向英美裡。

  英美裡看了他一眼:「你確定還不錯?剛剛那個球救是救起來了,但是落點明顯不理想吧。」

  宮侑撅撅嘴,居然沒說什麼,滿面春風地又跑了回去。

  北站在英美裡旁邊,嘆口氣,替他道歉:「不好意思了,德久。」

  英美裡搖頭,示意她並不在意。

  不用說,她和北都能看得出來,剛剛宮侑那個球傳得確實一般。

  以他自己的球感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答案也很簡單,那就是宮侑有意在試探她有沒有把心思放在比賽中。

  「畢竟現在場上三個場地都在比賽,所以侑可能希望得到更多的關注吧。」

  北是這麼說的,英美裡心想這不就是關種嗎?宮侑是韓國人吧!沒錯吧!

  「我還以為他至少挺認可我作為教練這個身份的。」英美裡的圓珠筆在手上轉了一圈。

  北笑了笑,他五官長得很純良,唯獨一雙眼睛定睛看人的時候顯得金光熠熠,堪比孫悟空火眼金睛。

  對宮侑,他了如指掌,「阿侑是這樣的:他可以認同你的能力,但本性還是想要時不時撩撥一下、挑釁一下,來確定你真的值得他的肯定和尊敬。」

  說著,看了眼場上意氣風發的後輩:「畢竟在他看來,他的認可和敬意是非常寶貴的。」

  英美裡理解得很順利,但又反問:「可是他好像很少對你這樣?」

  北搖搖頭:「畢竟在同一個隊伍裡,每天訓練都要見面,當然不一樣。就好像白布君雖然對其他隊伍裡厲害的前輩也很尊敬,但肯定只最聽你的話。」

  嗯......這倒沒錯......英美裡於是不再追問了。

  她不問了,北卻起了談興,繼續跟她講解:「其實阿侑和阿治都是不太關心其他人的類型,對他們來說有自己和彼此就已經很足夠。」

  「但是區分來講,阿侑更喜歡折騰,阿治更喜歡欣賞他折騰出來的結果。」

  英美裡想了想,「你是在說排球沒錯吧?」

  北看了她一眼,微微笑起來,頓時如冰雪融化一般令人感到輕松愉悅,英美裡險些被正常人的微笑閃瞎了眼。

  「對,沒錯。」北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阿治沒有入選國家青少年合宿吧。」

  這話說得就有點深了,英美裡沒再接嘴,跟北又閑聊兩句,約定好下次教他做酒釀冰淇淋。

  說到酒釀,就說到大米。

  「到時候你可以直接來兵庫。」他笑得很輕快,不再像平時那樣冷靜沉穩,「我們家在那邊有一片田,種的米品質還不錯。」

  英美裡知道他所說的有田,那就是真的擁有土地,簡言之北可以算得上一方地主。

  頓時眼睛一亮:「好的北大人!我一定按時到!」

  北笑著搖頭,手指虛虛地點了點她的肩膀讓她別再作怪,起身回到稻荷崎的隊伍裡。

  *

  晚飯時間很快到了。

  合宿地點的食堂並不像學校食堂那樣,一張塑料長桌配兩排鐵板凳,而是像家裡那樣幾個人圍在一起吃飯,所以氛圍也更輕松一些。

  「今天的蘿蔔好像很新鮮。」天童咬了一口,「好甜。」

  瀨見自從在隊伍裡的首發位置板上釘釘、穩得不能再穩之後,對其他隊伍的二傳也多了不少關注。

  「何況今年確實情況不一樣,二傳大豐收,各種特色性格的都有。」

  他端著飯碗,小聲指指點點,「你看像梟谷的那個,哎,那就跟我很像吧!赤葦是聰明那掛的嘛,我們走的都是頭腦路線。」

  白布在旁邊一筷子夾碎蘿蔔,深吸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瀨見學長沒頭沒腦你又不是第一天。

  瀨見壓根不知道自己躲過毒舌一劫,繼續點評:「至於說音駒的,看比賽他不喜歡多余的動作,不過手上技術也很好,這點跟我也很像吧!」

  「再說稻荷崎那個臭小子......」

  山形:「他很氣人,這一點跟你很像。」

  瀨見眼睛一瞪:「我哪裡氣人了!我明明一直都在受欺負好嗎?」

  說著,眼角的余光去勾英美裡,示意她這個欺負人的正主站出來為自己說兩句。

  但英美裡只是順著他的話講:「飯綱就不說了,都是三年級,人家拿最佳二傳你拿過嗎?影山......人家天賦異稟,努力也是肉眼看得見的。青年一輩裡說是領頭羊也不為過,他跟你就沒什麼相像的了吧。」

  幾張長桌子都是擺在一起的,白鳥澤和井闥山一桌。要不然剛剛瀨見也不會不點評飯綱。

  他們這桌後邊就是稻荷崎和音駒,一桌兩個二傳頓時就眯起眼睛。

  「影山?」宮侑踢了一腳自己弟弟,「誰啊?你知道嗎?」

  宮治煩都煩死他了:「不知道。」

  說著又惡劣地笑了笑:「不過既然學姐都誇好,你那個高中第一二傳的名號應該很快就......」

  宮侑被他氣個半死,飯也吃不下,碗筷一丟就准備去找那個叫影山的。

  最後還是北出手攔住他,心想自己跟英美裡的評價真是半點也沒出錯。

  被攔下來了還在生氣呢,宮侑抱著手臂,氣得胸口一上一下的:「那個叫影山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家伙!」

  絮絮叨叨的,拉著宮治不松手:「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仗著自己是一年級,一口一個學姐地叫!他和德久學姐有那麼熟嗎?」

  宮治:......

  宮治:說的好像你沒有一口一個學姐地叫一樣。


第12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二十九天

  在宮侑的惡意散播下, 英美裡對影山的高評價很快傳播開來。

  當然這麼講也不准確,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影山技術很好,英美裡的評價最多是錦上添花火上澆油, 讓本來就很關注他的眾人更加警惕而已。

  還有的像研磨,老早就放棄了小黑趕鴨子上架式的催他進步。

  黑尾皮笑肉不笑:「合著你還得意起來了是吧?」

  研磨擺擺手, 眼神都虛焦著,根本沒落在黑尾身上:「沒有沒有,只是這種事努力了也沒結果呀,是天賦差距啦, 天賦。」

  黑尾笑話他:「哎唷唷,嘴上說得輕松。今天早上聽了宮侑的話, 氣得面紅耳赤的不知道是誰啊。」

  研磨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有面紅耳赤好嗎?小黑說話就知道誇大其詞。」

  「有的。」

  「沒有。」

  「有的。」

  「沒有。」

  ......

  兩個人一路爭執,走到操場了都沒吵出個結果。

  這是他們新養成的習慣, 跟隨教練們規劃的日程, 每天早起到操場晨跑。好在合宿地點有這個條件,讓他們不必在瀝青地或體育館裡將就。

  跑步嘛,有條件的話, 當然是正規操場跑起來比體育館的木板要好得多。研磨黑尾跑著跑著,其他吃完早飯的選手們也都出來跑步了。

  研磨一邊跑, 心裡還盤旋著黑尾的話。

  當然,他確實因為稻荷崎那只狐狸的胡言亂語而感到了一點驚詫,但他根本沒有生氣好嗎?

  因為他完全看得出來,德久學姐根本是把所有人都當小孩子哄的。研磨太熟悉她那種語氣和神情了,他不想應付虎的時候也會那樣說話。

  不過當被應付的人變成自己時,尤其應付他的還是德久學姐......

  「研磨在想什麼?」日向蹦蹦跳跳地從後面跟上來。

  研磨縮了縮脖子, 他很恐懼在訓練的時候碰上日向, 那意味著他將接受樂觀積極型人類的陽光普照。

  這對消極小貓來說實在有些吃不消。

  在日向的追問下, 他把自己的想法透露了一丁點出去。

  「嗯......所以你是覺得學姐太成熟了,所以不習慣?」

  研磨搖頭:「好像也不是。」

  日向:「可是學姐是前輩嘛,就是因為成熟所以才有魅力啊。」

  研磨抬頭看了他一眼:「?」

  「難道不是嗎?我完全是因為學姐那種舍我其誰、唯我獨尊、無所不能的霸氣,所以超級景仰她。」日向雙眼閃亮,「就像看見鋼鐵俠一樣!」

  好吧。研磨想。

  暫時就當作是景仰吧。

  *

  晨跑熱身之後,所有人又回到體育館集合。

  幾個教練商量之後決定今天上午暫時由各校安排自由訓練,因為人實在太多了。這樣一來,很難立刻推出一套適合所有人的方案。

  原本想統一做點基礎的體能訓練,結果早上看完他們集體晨跑,好幾個教練立刻擺手說不干。

  梟谷的教練跟英美裡最熟,站在她身邊愁眉苦臉:「我以為有一個木兔已經算是過分了,你看看烏野那兩個一年級那是人嗎?體能旺盛得過分,還以為是山上的猴子衝下來了。」

  英美裡差點笑噴出去。還好,在最後一刻保持住了理智,也保持住了形像。

  每個隊裡都有那麼一兩個精神格外活躍、體力格外旺盛的人,不出意外都是國家隊儲備人選。

  比如梟谷教練口中『那兩只一年級的小猴子』,比如還在「嘿嘿嘿」大叫的木兔,又比如跑完全程累壞了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牛島。

  現在英美裡已經能熟練地從他的微表情判斷這家伙到底是真的不覺得累,還是在為了自己面子死撐。

  對,說的就是牛島。你沒有聽錯,牛島若利也會為了自己的面子死撐。

  這還是跟天童他們有一次打賭才練出來的眼力。

  某一天在白鳥澤體育館裡訓練時,原本是天童在說大平桃花運不好,這很奇怪,明明與人為善又沉穩可靠。

  瀨見來了一句:「那是你看不出他包藏禍心。」

  天童不服氣:「開玩笑!獅音動動眼珠我都知道他想笑話若利還是笑話你!」

  瀨見:?

  瀨見更不能咽下這口氣了:「好啊,那就來打賭!我賭我比你更懂獅音!」

  天童孩子氣起來也很嚇人:「哎唷,我好怕唷~」

  以此為基點,一發不可收拾。頓時所有人開始參與這場亂七八糟的微表情觀察大賽。觀察的重點嘛,當然是大平和牛島。

  天童還委屈,說為什麼我不是觀察重點啊。山形就嫌棄他:「人家觀察微表情,你那是微表情嗎?你那是巨表情。」

  說完用手在半空比劃一下:「巨大的表情。」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場比賽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對大平和牛島的微表情變化手到擒來。

  所以英美裡一看就知道了,今天早上那通晨跑牛島也累得夠嗆,只不過身為白鳥澤王牌的尊嚴讓他挺住了,沒有表現出來。

  於是笑著跟梟谷的教練點頭說好:「那今天早上的體能訓練就自由活動,反正這群人也閑不下來。」

  宮侑還記得昨天受的氣,擼了擼不存在的袖子,准備去找那個叫影山的小子麻煩。

  讓他一天學姐學姐地叫......

  但沒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在喊學姐。

  「德久學姐!學姐學姐——」

  學姐叫起來和學長的發音一樣,都是前輩,本質上聽不出來區別。但平時這群運動男高叫自己部裡的前輩總會加上姓氏,而且更不會連著一串兒地叫。聲音又甜又乖,像玻璃球一樣晶瑩剔透的一串。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求教!

  宮侑眉毛一豎。是誰!讓他看看!讓他這雙銅鈴一樣的大眼睛看看!又是誰在跟學姐撒嬌!

  結果一看,好啊,又是烏野的。這回不是影山,是那個橘頭發的小子。

  宮侑對他唯一的印像就是技術差。於是心裡更加不忿了,水平差成這樣的小子居然還敢,居然還敢......!

  頓時瞪了白布一眼。

  白布莫名其妙,瞪他干什麼?

  宮侑冷哼,誰讓你連自己家的學姐都護不好!讓別人後來居上的......

  日向不知道他們在眼神交鋒,一路溜溜噠噠地跑過來,很苦惱的樣子。

  「學姐,我有問題!」他高高舉著手,「我和影山的快攻配合,學姐知道嗎?」

  英美裡點頭,心有所感。這時候應該到了日向想睜眼自己打球,影山卻覺得他基礎不牢反而會破壞配合的劇情。

  果然,日向細細說了一通,最後總結:「可是這樣下去一定不行的!學姐肯定很明白,想打敗大王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招數就能做到!」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英美裡:「學姐有什麼辦法嗎?或者,學姐更支持誰的意見?」

  英美裡不假思索:「當然要睜開眼睛打。哪有人是閉著眼打球的。」

  日向頓時洋洋得意:「看吧影山!學姐也說我是對的!」

  影山鼓了鼓臉頰,但對英美裡說話的語氣還是很溫順:「可是學姐,這小子技術太爛,如果把主導權交給他的話——」

  說不定最開始能派上用場的快攻也會報廢啊。

  英美裡搖頭,看著他濕潤的藍黑色眼睛,又心軟下來:「不是這樣算的。有可能你會覺得我是外校生,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即便像你說的這樣,練到最後反而把最開始的招數都練壞了,能夠讓日向正常打球的價值也絕對比幾場比賽的勝利要高。」

  她伸手,順從本心地摸了摸影山的頭毛:「再說,為什麼覺得日向就一定達不到你的要求呢?距離春高預選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大不了......」

  說著,微笑起來:「斯巴達訓練嘛。」

  影山這才乖乖應了:「知道了,學姐。」

  又有點不好意思:「麻煩您操心,實在不好意思......」

  好可愛!!!英美裡心裡瘋狂尖叫,臉上竭力維持著前輩的形像:「沒事啦~」

  宮侑就這麼在旁邊看著,心想影山飛雄排球上是七竅玲瓏,沒想到在招學姐喜歡上反倒全靠學姐的天然偏愛,毫無技巧,一竅不通。

  沒等他幸災樂禍完,宮治經過他身後,難得善良地提醒:「再不回去的話,在你把德久學姐挖過來之前,北學長會先要了你的狗命。」

  宮侑伸手去抓他的後衣領:「你說誰是狗?」

  尾白看著他們鬧騰,很是不解:「話說阿侑是狗的話,阿治也是啊,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角名搖搖頭,根本懶得管這對雙胞胎兄弟的日常干架:「損人不利己而已。他們倆應該是有個降智磁場,彼此一靠近就變弱智這樣。」

  英美裡看了會兒影山日向的訓練,又簡單點評幾句之後,順路在場地邊散起步來。

  雖然說是自由訓練,但也沒有誰真的就跟放風一樣到處亂跑。基本上所有選手的活動都還在自己隊伍的範圍內,於是她不出意外地被西谷抓住了。

  「德久學姐,井闥山來的那位是古森同學嗎?」

  英美裡點頭,他更興奮了:「哇!我早就聽說古森同學是一個超棒的自由人,今天親眼一見果然如此,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

  接著就用那雙大眼睛盯著英美裡:「學姐,要是有機會的話,能不能介紹一下?」

  英美裡心領神會:「給你們排一場練習賽?」

  西谷大力點頭:「學姐!拜托你了!」

  月島聽得頭皮發麻,跟山口說:「你說西谷學長他們那點精力到底是哪兒來的?這才早上,就開始想下午的練習賽了。」

  山口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

  他摸著手裡的球,眼睛卻往稻荷崎的方向瞟了一眼:「我也有想請教的對像。」

  跨校的交流畢竟沒那麼容易,像日向這樣的社交牛b症還是少數。英美裡干脆四處走訪,統計了一下大家的需求。

  比如西谷想跟夜久古森同場競技、比如山口大概是想跟宮侑學一手跳飄——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又比如木兔眼饞牛島的左撇子打法很久了,想試試他能不能搞個雙刀流出來。

  統計完一圈,筆記本寫了滿滿兩頁。她畫了幾個表格,又對了幾次時間,最終宣布晚上所有有校外交流意向的人在第三體育館集合。

  梟谷經理雀田聽了她的安排,看了看自己記下來的日程表,有些擔憂地戳了戳英美裡:「這樣的話,你可能來不及吃晚飯呢。」

  英美裡反手拉住女生細長的手指,撒嬌一樣地晃了晃:「沒關系的,來不及的話我自己下一碗面也行呀。 」

  梟谷的另一個經理白原雪繪在旁邊撅嘴:「那怎麼行,晚飯我們都做好了營養搭配,很全面的。只吃一碗素面的話多不健康呀。」

  英美裡只能求饒:「好吧,好吧。那就向後推遲一點?讓大家吃完晚飯休息一會兒再來。」

  雀田和白原這才緩和了臉色:「對嘛!身體最重要,再怎麼熱愛工作也是......」

  英美裡好聲好氣地哄著兩個人走遠了。木兔豆豆眼站在原地,有點疑惑地撓撓頭:「誒?雀田和白原好像沒看到我?好像英美裡才是她們的選手?」

  赤葦看了他一眼,鎮定地表示沒錯的木兔學長,就是你想的那樣。

  隨即腹誹:有的二傳同行費盡心機,還不如重生成女孩來得更快一點......


第13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天

  要不要帶阿月去第三體育館看看呢?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山口偷摸打量著旁邊月島的身影,一邊想著。

  他們現在的訓練日程很清晰:早上起來晨跑、拉伸、吃早飯;休息十幾二十分鐘就回體育館開始上午的訓練。中午飯吃完有一小時午休,下午就是練習賽。

  練習賽結束之後, 教練們總結今天的問題, 選手就主動到第三體育館來繼續訓練。

  不過與其說訓練,倒更像是溝通交流。反正以山口來看,西谷學長、夜久學長和古森學長倒是玩得很嗨,畢竟他們自由人圈子好像天生就吸引這種開朗奔放的性格。

  但也有進度緩慢的, 比如他。

  山口自己雖然想學稻荷崎宮侑的跳飄,但也知道別人沒道理無緣無故教他。何況那個宮侑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大發善心傳道授業的人,他不好意思開口問。

  可是錯過這樣的機會實在可惜,於是他干脆去問同隊的影山:「影山, 你的跳發球是從哪兒學的?」

  影山:「和及川學長學的。」

  山口:「哦對, 我記得你說過。......可是及川學長不是說他沒教過你嗎?」

  影山點頭, 表情很鎮定:「我在旁邊看會的。」

  山口:......

  山口:老天爺,這就是你所說的天才嗎?

  不過按著影山的辦法, 把重點放在起跳和滯空姿勢上, 這幾天他在第三體育館旁觀宮侑的發球倒也摸到一些門道。

  對於體育項目的練習來說, 有時候找不到發展訓練的方向才是最糟糕的。一旦看過真正出眾的選手是怎麼做的,大概就能知道自己還在哪些方面有點欠缺。

  想到這裡,他開始有些替自己的竹馬著急。第三體育館裡,天童學長、黑尾學長還有角名學長等等都是可以參考學習的對像......

  「阿月,要不然今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他試探著問。

  月島連余光都不給他一個, 徑直往前走,手指上的繃帶一圈一圈的解開:「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再見。」

  果然被拒絕了!山口只能獨自愁眉苦臉地走進第三體育館。

  他到的時候這裡已經很熱鬧了, 遠遠就能看見影山跟在音駒那個二傳後面, 亦步亦趨地問他比賽時的思維模式。

  靠窗那邊是自由人小分隊,正在給那些個頭高大的WS和MB們做專項指導,連冷冰冰的佐久早學長都在埋頭挨訓。不過最離譜的還是要數日向這家伙,正在跟牛島學長一起接受黑尾學長的攔網教育。

  山口往那邊多看了兩眼,滿臉都是驚嘆。

  「厲害吧?日向同學的親和力的確不一般呢!」

  谷地仁花抱著筆記本走過來,山口一看就笑了,「谷地同學,這是在學德久學姐嗎?」

  谷地』噗『的一聲笑出來,一下子破功了:「看出來了?很明顯嗎?」

  山口得到允許,又重新打量她一圈。成套的運動服,用細長繩子掛在脖子上的口哨,一兩個硬殼文件夾和永遠不離手的圓珠筆。

  以及最傳神的——沒什麼表情的臉與看穿人心的凝視目光。

  山口笑了,給她豎個大拇指:「確實很像。」

  谷地跟他八卦:「你不知道,德久學姐在女生裡人氣可高了!清水學姐平時很少聊這些話題的,那天都主動跟德久學姐搭話,問她的秒表是在哪裡買的來著!」

  他們部裡很多人都知道清水學姐以前是練田徑的,要說一個練田徑的連好一點的秒表在哪買都不知道,那不可能。明顯就是為了找話題專門去搭話的。

  不過這種事兒田中學長他們做也就算了,清水學姐怎麼想都跟搭話這種事都很違和......

  「這麼看來,德久學姐確實很受歡迎啊。」山口心有戚戚,「我本來還以為......」

  「以為學姐因為太厲害了,所以和大家會有距離感?」谷地替他補充。

  「不會的啦,學姐人很好的!」谷地兩眼放光,「嘿嘿、嘿嘿,感覺學姐是做什麼都會成功的類型......」

  「嗯......」山口皺眉,「我也覺得,但是......有的東西,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吧?」

  谷地看他一眼,忽然疑惑:「山口同學有什麼想做的嗎?想做的話就去做吧!」

  她表情認真:「雖然不一定就能做到,但如果不去做的話,就一定做不到哦!」

  山口沉吟片刻,忽然表情一變:「谷地同學,謝謝你!」

  他一轉身,扭頭扎進宮城夏夜傍晚的熱浪裡。

  很快,第三體育館就多了一個日常來報道的月島。

  「那家伙怎麼來了?」影山在練習的間隙問日向,「他不是說在這學不到什麼嗎?」

  日向都懶得跟他解釋。

  有時候他也覺得月島和影山兩個人簡直是絕了,一個呢,嘴上扭扭捏捏沒有半句真話;另一個呢,偏偏把每一句假話都信以為真。唉,看來他們烏野一年級裡唯一可靠的就是他了!呵呵哈哈哈呵呵!

  日向拍拍胸脯。小跑過去找到月島:「月島月島!是山口叫你來的吧!」

  月島臉色相當不好看。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成功反抗過山口!雖說別人眼裡都覺得他們倆的友誼之中,月島一定是占主導地位的那一個。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清楚,哪有占主導地位的人永遠無法拒絕另一個人的拜托?

  他僵硬地點點頭:「嗯,他說我應該會在這裡有所收獲。」

  ——根本不可能!

  除了山口,月島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在排球上的那一點點野心。

  如果說攔下牛若是一個像征意像,那也算是像征了宮城攔網的最高水平,畢竟伊達工都沒有成功過。

  誇下海口又辦不到,最後只是讓別人看笑話的那種感覺,他這輩子也不想再體會第二遍了。

  幾人還在說話呢,英美裡和鷲匠幾人就已經到了。

  教練們偶爾也會來第三體育館巡視,嘴上說是自由訓練,但畫龍點睛的指點也是必要的。

  這話是井闥山的教練說的,他說的時候飯綱和佐久早就在他身後。

  「教練大人,您的意思是,您就是那個畫龍點睛的一筆唄?」

  飯綱樂呵呵地抱著手。

  教練給嚇了一跳,連連衝著佐久早解釋:「沒有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說你們選手自己本身就是龍嘛......哎,這個偶爾呢,當然也需要我輕輕地那麼一指導,但是那也是因為你們天賦出眾......對!」

  英美裡笑得前仰後合,拍著飯綱的肩膀:「你說你,還是三年級呢、還是拿過大獎的頂級二傳手呢、還是隊長呢,你們教練怎麼一點都不怕你?」

  飯綱還嘴硬呢:「只有不被畏懼的隊長才是真正的好隊長,你不懂!」

  選手都全部打亂了,教練們當然也隨便亂竄,有時候哪裡看不順眼就直接開口,也不管是不是自家隊伍裡的孩子。

  「學姐,我的起跳姿勢還有什麼地方可以修正的嗎?」影山問。

  英美裡讓他又發了兩個球,斟酌著說:「你現在的姿勢還是完全復刻的及川,對嗎?」

  影山點頭。

  及川學長的發球是他見過最好的發球,威力准頭都是一等一。

  「嗯,確實及川的發球放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但是......」

  英美裡話沒說完,宮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但是小飛雄,人要有自己的東西才能更好的發展哦~」

  這家伙沒大沒小地把手搭在英美裡肩膀上,立刻收到日向和影山的瞪視兩枚。

  宮侑渾然不在意。他這個人嘛,雖說是狐狸隊,但脾氣跟貓一樣,得順著來。

  最開始英美裡對影山滿口稱贊時,他還沒見過,還不知道影山是哪個角落冒出來的野孩子,當然看他不順眼。但訓練幾天後發現影山技術成熟、對自己的訓練也很下手、又好欺負,頓時好感倍增。

  這時也秉持前輩的風度指點他:「就算再厲害的發球,也不可能適用於每一個人,甚至有可能就只適用於那一個人。所以盲目照搬別人的發球姿勢肯定是不可取的呀~」

  還相當欠揍地眨了眨眼:「小飛雄叫我一聲老師,宮侑老師可以教你哦。」

  英美裡掐指一算,沒記錯的話大地他們去旁觀初中影山暴揍日向時,他還在發普通發球?學的時間不長,也難怪來不及調整姿勢。

  於是她也對影山道:「宮侑說的也沒錯。你和及川畢竟從身高體型到各方面的數據都不一樣,還是要采用自己最舒服的辦法來。因為我平時沒有盯過你們訓練,具體情況也不清楚,所以你可以和烏養教練好好商量一下。」

  影山點頭:「好,我知道了,學姐。」

  這邊剛剛解決,網的對面又鬧出事了。這一塊場地基本都是烏野的選手,對面就是月島和東峰田中幾個人。

  隊友們都習慣了月島獨來獨往的性格,也不要求他集體行動,就各練各的。但別人沒有這份眼色啊!

  黑尾跟木兔像兩個下山的土匪一樣,把月島往他們的場地拽,一邊拽一邊喊:「哎呀!你也是個MB呀!多練習一下對你沒壞處的。好了好了,聽話一點,快來吧!」

  「就是!我說黑尾,干脆你抓他的腳,我抬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搬過去好了!」

  那未免有點太丟臉了!月島大驚失色,深吸兩口氣道:「學長!我會自己走的。」

  他這一被搶,就一口氣練到快要解散。中途不少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很快就只剩下這片場地的人和還在咬牙練發球的影山,以及盯著他的英美裡和宮侑。

  連日向都受不了他無聊的發球訓練,跑去跟木兔他們一起練攔網了。

  「哦,阿月今天怎麼有空參加我們第三體育館的訓練了?」木兔叉著腰,目光炯炯有神,「果然是被我的技術迷倒了吧,很想攔我的球試試看吧!嘿嘿嘿!」

  說著,開始有節奏地晃動上半身。

  月島的眼神在某一瞬間失去了高光。

  「不是的。」他推了推眼鏡,心想要不是山口一直用那種眼神盯著他,他怎麼會來啊?

  這家伙現在倒好,站在國王陛下那邊跟稻荷崎的二傳討論跳飄球,把他丟在這裡......

  黑尾活動了一下肩膀:「哎!木兔,別這麼說嘛!不要給孩子太多壓力。後輩呢,是要呵護著成長的,你想萬一他今天發揮太差,一個球都攔不下來,那我就很丟臉對吧?」

  赤葦無語:「黑尾學長好像才是施加壓力的那個人吧。」

  黑尾摸摸頭,微笑:「哈哈,是嗎?不過我想阿月應該不是那種被人說一兩句就會打退堂鼓的人吧?」

  月島的目光從山口身上飄到不遠處的德久學姐身上,又重新轉回來,看向眼前的黑尾學長。

  山口他們找稻荷崎學發球也就罷了,但是想讓白鳥澤的經理教他怎麼去攔白鳥澤的牛若,都不說異想天開,這未免太不禮貌了吧。再說......

  月島咬牙,他就不信他自己一個人練不出來了。

  「當然不會。」

  他抿著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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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一天

  宮治最近感到很煩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合宿的人太多, 二傳密度也變高了。很多隊伍輕易就能拿出雙二傳的配置,譬如烏野白鳥澤等等,都是這樣。

  所以他那白痴雙胞胎哥哥的焦慮情緒好像也變重了。

  雖然這家伙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以性格惡劣聞名排壇, 但宮治當受害人也當習慣了, 早已步入『懶得開口指責』的階段。不過這幾天宮侑那白痴未免有些太反常——

  「什麼意思?我積極主動一點就是在反常嗎?我平時在學校裡練習也很上進很積極啊!」宮侑聽著聽著,抱怨起來。

  宮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嗯?你確定你現在這個叫活躍?我怎麼感覺像......」

  他沒說完,但明顯不是什麼好意思。

  宮侑難得摸不透他的意思,什麼啊?這不是活躍是什麼?在訓練中積極表現自己有才能有擔當的一面, 這不就是一個優秀選手該做的嗎?

  這一次尾白站在宮侑這一邊:「我也沒覺得阿侑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他不是一直都這麼糟糕嗎?」

  宮治用看宮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好吧,算我白說。」

  他深吸一口氣,心想還是該找角名討論才對。

  說著, 又難免談起之後的正式比賽。現在合宿也已經步入尾聲, 接下來在他們眼前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首先就是即將到來的IH全國比賽。光看今年合宿這幾個隊伍的狀態, 就知道IH必然又是一場硬仗。

  三個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走向體育館,裡面已經鬧哄哄一片, 顯然有不少人在練習。

  「這幾天學姐好像一直揪著音駒的那個外國人不放啊。」

  「據說不是外國人, 是混血來的。」

  「混的哪裡的血?蘇格蘭?」

  「不是, 是俄羅斯。」尾白無奈地糾正宮侑亂七八糟的答案。

  宮治看了一眼那頭的訓練:「不過也情有可原吧,那家伙確實身體素質出眾。光是他的個頭就已經讓人望塵莫及了。」

  宮侑不甘心地伸手在空中虛比了比,「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1米9嗎?我也能輕松達到的。」

  宮治呵呵兩聲:「人家1米95,將近兩米直接被你縮成1米9, 你這數學學的也是夠可以的。」

  趁著雙胞胎打架的空隙,尾白扭頭去看那邊的攔網大比拼。不只是音駒的混血, 烏野的那個高個子最近練習也勤快了很多。果然有對比才有動力啊。

  但是即便胸中洋溢著對後輩的關愛, 在看到木兔的扣殺被黑尾和月島聯手攔下時, 尾白依然油然而生一種感同身受的痛苦。

  「哎呀,那個球明明很好的!」尾白齜牙咧嘴片刻,搖頭走開。

  他看不下去倒可以扭頭就走,但場上的木兔卻不能輕輕放過。這位梟谷的王牌主攻雙手叉腰,氣哼哼地表示:「阿月!剛剛那個球太卑鄙了!你的手明明沒有在攔斜線球的來著!」

  最後關頭改變方向什麼的,實在太狡猾了!

  月島推了推眼鏡:「這就是戰術,木兔學長。」

  黑尾總是忍不住要去嘴欠一下:「還戰術,你這小子第一天來的時候那副表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哦~」

  木兔一下子就忘了剛剛的義憤填膺,立刻跟黑尾站到一個戰壕裡:「哦哦!我也還記得!相當瞧不起人啊。」

  黑尾大力點頭:「就是一副『哎呀本大人降臨凡間參與一下你們無聊的攔網活動,還不快給我感恩戴德凡人』的表情嘛。」

  赤葦黑線:「這話也說的太過了。」

  月島難得被他們說的有幾分臉紅:「真、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黑尾大怒:「你還真這麼想啊!我就是亂說的而已!」

  不過他倒是很羨慕月島這股子積極上進的勁兒,雖然總是別別扭扭的,但至少人家是主動在努力嘛。

  相比之下,他自家的這一個就......

  他扭頭看向隔壁,倒霉的列夫同學正在夜久學長和德久學姐的聯袂制裁下,痛苦地進行攔網特訓。

  之所以能被稱為特訓,是因為對面正好是白鳥澤的瀨見和牛島,堪稱王牌配置。

  「白鳥澤王牌和首發二傳傾巢出動,我對你很好吧?」英美裡笑眯眯地看向列夫。

  列夫也不敢說不好,也不想說好,就只是淚流滿面地看著她,拖長了聲音嚎啕:「學姐——」

  原本學姐說要做攔網特訓的時候,列夫還很興奮來著。他有傲人的身高和臂長,本來在攔網這方面做的就很好。人性如此,在自己擅長的方面容易得到更多的正向反饋,因此陷入一個良性循環。

  比起一傳,列夫當然更喜歡練攔網。

  所以一開始英美裡找到他表明來意,列夫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但沒想到這是1V2啊!!

  他一個人對戰白鳥澤的首發二傳和主攻,別說列夫是今年才接觸排球的純粹初學者,即便是黑尾學長來做也沒辦法游刃有余吧!這可是IH和春高都鼎鼎有名的一對拿分狂魔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幾乎沒有攔網的機會。

  場地這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一旦沒來得及上到網前起跳,就必須在後場接一傳才有可能阻攔對面的得分。

  列夫本來還心存僥幸,覺得夜久學長怎麼說也是自家人,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他。但沒想到學長還真就這麼輕易地把他拋棄了,直接扔到魔女大人手裡細細切做臊子。

  而夜久自己只負責在網球把他接到的一傳進行二次處理:如果列夫的一傳很到位,那麼夜久就會給一個還算不錯的二傳,讓他有一次扣球的機會;如果他的一傳很糟糕,夜久就直接傳到對面,讓他再次面臨不得不接一傳的窘境。

  當然,他想攔網也是有機會的。但要從趴在地上接一傳,立刻轉到網前起跳攔網,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此總體來說,列夫在『攔網特訓』裡接一傳的次數,要比攔網扣球的次數加起來都還要多很多。

  「喂,我沒騙你吧。」夜久輕輕踢了踢半死不活癱在地板上的列夫,「基礎動作做不好,攔網跟扣殺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連露臉的資格都沒有。」

  列夫趴在地上抱怨:「我、我也沒有說就看輕了一傳嘛,只是一傳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練出來的......」

  「對啊,就是因為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練出來的,所以更要趁早練。」夜久氣勢洶洶,「明明有這麼好的身體素質和天賦,要是你敢浪費的話——」

  說著,掰了掰自己的手指。

  列夫聽著他指間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音,臉都嚇白了,「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只好又一骨碌爬起來,可憐巴巴地去撲救牛島勢大力沉的扣球。

  英美裡在場邊寫了半天筆記,此刻『啪』的一聲將本子合上。

  夜久聞聲看去:「寫完了?」

  他一向很欣賞做事認真的人,何況德久這樣幫他們對訓練列夫對自己又沒有什麼好處,只能說明她對排球這項運動很純粹。做事認真又純粹,兩相疊加,足以讓夜久對她積攢起不低的好感度——也更聽話地幫她折磨列夫。

  英美裡點頭:「嗯,數據收集得差不多了,我覺得可以開始了。」

  列夫現在聽她說話後背都條件反射的冒冷汗,「......什麼可以開始了?學姐?」

  英美裡看了看他顫抖的瞳孔,笑得宛如惡魔在世:「當然是攔網練習賽啊。」

  列夫:騙子!根本就不可能讓我隨心攔網吧!我絕不會再相信德久學姐了!!!

  ......不過他的反抗會有作用嗎?

  *

  那當然是沒有的。

  列夫正在深刻地反省自己。

  他剛剛就應該假裝日語不好,聽不懂學姐的要求扭頭就跑的。等他跑回男生宿舍,學姐總不可能在宿舍樓下堵他吧?

  此時的列夫選擇性忘記男生宿舍裡會有多少人心甘情願地幫德久學姐把他押送下去,只一味地後悔自己決策不夠果斷。

  但當站到場上,他突然就懵了:「我,我不和黑尾學長一隊嗎?」

  這是一場還算正規的練習賽,雙方陣容看上去也還算豪華,黑尾月島尾白宮治與二傳研磨,對戰列夫牛島五色木兔,二傳是赤葦。

  除了沒有自由人,一切都很好。

  英美裡看了眼場上的配置對比,衝木兔招了招手:「木兔君,乖孩子就是要聽話對吧。」

  木兔點頭。

  「木兔是乖孩子對吧?」

  木兔點頭。

  「所以乖孩子木兔,一會兒的比賽就暫時充當一下MB吧?我相信木兔一定能做好的,對吧?」

  木兔頓時一腔豪情壯志直抒胸臆,「嘿!嘿!嘿!當然啦!英美裡你就等著期待我的絕妙表現吧!必然會精彩紛呈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英美裡為他的國文水平哀嘆三秒,緊接著便掏出筆記本。

  「黑尾學長,我不會手下留情哦。」列夫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盡管一開始慌張了片刻,他深深感覺到在德久學姐和夜久學長接連幾天的瘋狂壓榨後,自己的極限值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

  即便面對黑尾學長也有力一戰!

  黑尾在對面笑得一臉和藹:「當然當然,鄙人一大優點就是......」

  說著,眼睛一睜,聲音壓低,聲帶共振愈發具有磁性:「從不手下留情。」

  英美裡:你剛剛是用了五○悟聲線對吧?用了別人念出『領域展開』的語氣對吧!又開始隨便綜別的漫畫了對吧!!


第132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二天

  比賽開始不久, 宮治這一隊很快便拿到了相當的優勢。一方面因為黑尾和月島的強勢攔網,把木兔折騰得夠嗆;另一方面也因為對面幾個人實在不是擅長配合的類型。

  五色沒經驗、木兔和牛島都是當慣核心的人,再加一個橫插一腳的列夫, 即便是赤葦也很難快速把這樣一支隊伍組織起來。

  場邊, 宮侑和影山一左一右站在英美裡身邊,被後面的夜久戲稱為左右護法。

  右護法宮侑雖然平時和宮治水火不容,但關鍵時刻倒又堅定地站在他這邊,此時便在場下冷嘲熱諷:「這麼看來木兔學長也沒什麼好警惕的嘛。只能打自己的位置, 這也不能叫做王牌啊。」

  他說這話不過仗著木兔在場上聽不到而已,但是赤葦耳朵很靈,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

  英美裡很懂他的心態,這不就是唯粉感到自己的偶像被冒犯了嗎?那肯定是不能忍的。

  說起來二年級的這幾個二傳關系也很微妙。彼此合宿多次、比賽多次, 熟悉嘛, 那肯定是很熟悉的。

  而且有時候運動員之間的交情並不需要太了解對方的性格, 只需要從球風就能夠管中窺豹。

  宮侑、研磨和赤葦三個人都是用腦子打球的典範,但球風上來講, 赤葦明顯更穩重平和;研磨偶爾劍走偏鋒, 但實際上思維縝密, 永遠統攬大局;宮侑則是每一個球都盡當下最大可能給出最佳傳球,不乏靈機一動。技術精巧,工於算計——當然,是褒義的。

  落到三人的關系上,那就是宮侑天天到處點火, 研磨懶得理他點出來的火,赤葦無奈之下提著桶去把火澆滅。

  所以難怪宮侑此時看著赤葦和研磨在場上比賽, 那股興奮勁兒比自己比賽還厲害。

  影山對此也很關注:「我覺得赤葦學長不會坐以待斃。」

  他嚴肅著臉, 「就算放在平時梟谷和音駒的練習賽, 學長可能會適當地退讓,等想到辦法再反擊。但現在不會。」

  英美裡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是這樣沒錯。」

  倒不如說她很詫異於影山在這方面的敏銳,要知道這家伙可是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班有幾個人呢。

  身後的夜久好奇發問:「什麼意思?是說赤葦會在這場比賽中更加用心嗎?」

  赤葦這個人的性格和球風都求穩,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動。夜久並不覺得這場比賽裡有什麼能刺激赤葦的東西。

  英美裡細細地跟夜久解釋:「平時如果是梟谷和音駒打比賽,那麼對他來說就是熟悉的隊友和熟悉的對手,普通發揮就好。誰得分、得多少分,都沒什麼關系。」

  「但現在一個臨時湊出來的隊伍,攻手的陣容裡還有木兔和其他同水准的攻手——比如牛島。這種情況下,赤葦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讓自家的王牌在這場比賽中表現不如意,所以會更加努力。這是他作為梟谷首發二傳的自尊心。」

  她輕輕踏了踏體育館的地板:「不過,這種情況在赤葦身上會更明顯一些。因為對他來說,木兔除了普通隊友之外更有偶像這一面,所以才會不願意在自己做二傳的時候讓木兔比不過其他攻手。換作其他二傳嘛......」

  宮侑撇嘴:「換做宮治那白痴,打不過就趁早退隊不要浪費資源了,誰管他啊。」

  影山點頭表示贊同:「如果不能下球,當然就要減少托球的分配。」

  夜久左看看右看看,無論是一開始提出這點的影山,還是深入淺出給他解釋完的英美裡,又或者是右邊一副本來就該如此表情的宮侑,儼然都在眨眼之間想通了這一串復雜成一團亂麻的命題。

  夜久:......

  夜久:果然還是當自由人比較簡單快樂啊!!

  但無論二傳們在暗地裡花多少功夫,這一場比賽的看點始終是攔網對決。

  「黑尾學長,剛剛明明不是要打直線球的吧?」又一次攔網失敗後,列夫委屈得跳腳,「突然變換路線什麼的……你該不會是佐久早學長假扮的吧!」

  黑尾豎起一個手指搖了搖,「NO,NO,NO,這只是一點必要的技巧。而且你手上的動作也太粗糙了,列夫同學,起跳太早、手伸得不夠直......不要說我,哪怕是阿月也能攻破你的攔網。」

  「請不要扯上我,黑尾學長。更何況什麼叫『哪怕是我』......」

  月島向後退了一步,遠離這對還在鬥嘴的前後輩,用平淡的表情掩飾自己心中的波瀾。

  同為MB,在烏野他的同位置選手是日向翔陽。因為個子嬌小、力氣和經驗雙雙不足,日向在攔網上能夠起到的作用肯定不如他進攻時的表現。

  也正因此,月島心裡始終有一塊自留地,認為自己至少在攔網上算是做得不差,至少沒有拖烏野這支隊伍的後腿。但今天和黑尾學長、灰羽列夫同場競技,他才意識到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MB在攔網上的表現究竟可以有多強勢。

  如果說伊達工是靠訓練有素的節奏與配合組織出無懈可擊的鐵壁,那麼音駒的風格則是每個人的粘性都很強。

  群體與個體的區別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把兩方的優勢結合一下?

  月島一邊想著,手上的動作難免有些錯位,被列夫牢牢地攔下一分。

  「阿月!你還是跳得不夠高啊!」黑尾絲毫不拐彎抹角,直接道。

  月島抿唇:「是他跳的太高了吧。」

  灰羽列夫本來就個子高,一米九五左右的淨身高,比月島還高出一截。加上他毫不遜色的跳躍力和令人瞠目結舌的臂長,擊球點自然也高得不得了。

  月島都能聽見身後孤爪學長在喃喃自語,「老天爺,要是每天都得給他托這麼高的球,累也累死了——」

  「這也是為什麼二傳對於身高的要求同樣嚴格。」夜久在場邊感嘆,「MB本來就是隊內身高的頂峰,加上跳躍高度和臂長,二傳如果身高不夠的話,傳球確實會很困難。」

  影山歪頭:「是嗎?我不是很清楚這個,抱歉。」

  宮侑壓根沒聽進去,正在瘋狂指責剛剛宮治那個一傳接得之糟糕。

  夜久看了眼這兩個人均180+的大高個,再看一眼場上堪堪170的自家二傳......

  他頓時悟了:我就多余在這兩個人面前說什麼二傳身高不夠的困難!

  宮治在場上聽著宮侑連連抱怨,心裡隱隱憋了一團火。再次上網便跳得非常高,起跳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列夫腳下一錯,沒能把握好攔網時機,只好伸長了手臂用指尖去夠球。最後也只是堪堪擦到一下,反而把球送出去,讓對面打手出界拿了一分。

  兩邊整體實力算是平衡當中略有傾斜,並且逐漸傾斜向研磨黑尾宮治這一邊。網前,黑尾帶著月島,手把手教他攔網要點,幾乎要把木兔和五色兩個人防得沒脾氣。

  五色比賽經驗不豐富,球路單一,網前的技術也沒那麼嫻熟;木兔則是因為黑尾對他實在太熟,看他頭上的貓頭鷹毛往哪邊飄,都知道他要打什麼線路什麼速度的球。

  列夫在對面看著看著就開始頭皮發麻:「黑尾學長,如果對每個對手都要像您對木兔學長這樣研究的話,那得多累啊!」

  黑尾抱著手:「不累還想打好排球?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

  「可是太累的話,不就不好玩了嗎?」

  趁著第一局打完,中場休息時間,幾人站在旁邊說起閑話。

  研磨難得對列夫表示贊同:「其實說的沒錯啊。本來就是興趣愛好而已,搞得太嚴肅就不好玩了。」

  黑尾也不跟他爭辯,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列夫:「好吧,那你今天這場比賽攔網的成功率是多少?扣球的得分率是多少?一傳的到位率是多少?」

  他每追問一句,列夫眼神就游移一分:「每一次我們扣球,你卻攔不住的時候,真的會覺得排球很好玩嗎?」

  列夫臉色一變,頓時說不出話了。

  *

  另一邊,月島幾人也在簡單聊著剛才的比賽。

  他其實和在場的選手都不大熟,但誰讓對面有個木兔,嘿嘿嘿地笑著就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裡聊起天。

  「什麼!真的嗎?你很有志向啊!」木兔驚訝大叫,「不愧是你阿月!不過我覺得這個挺難的......」

  赤葦點頭,目光裡也有一絲未散盡的驚訝:「倒沒想過要主動去攔下牛島學長的扣殺呢。我們通常只想著能盡量阻擋他得分就好了。」

  畢竟阻擋得分和攔下扣球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概念。要想阻擋牛島得分,干擾對面的一傳二傳、加強自己的網前和後場保護都有文章可做。但想要攔下他的扣球,那就只能拼命地跳、無所畏懼地伸手。

  要想在空中戰贏過牛島,放眼全國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月島也深知自己的想法有些超前,畢竟他們能不能在春高預選碰到白鳥澤還是兩說。但他畢竟沒有否認,只是推了推眼鏡:「如果有辦法的話......」

  赤葦拍拍他的肩,沒作聲。

  要說有沒有人能攔住牛島,那肯定是有的。不說以攔網著稱的防守強校鷗台,平時各個學校的MB在比賽中偶爾也能有那麼一兩次驚艷發揮、神來一筆,直接將牛島的扣球攔住。

  但要說有沒有什麼形成定式的辦法,能夠成功阻擋牛島大部分的扣球,這對於全國各大高校來說都是一個還沒有研究透的課題。

  他在這陪月島沉默著,眼前木兔卻忽然一拍掌:「對了,我想到了!你可以去問英美裡啊!她的話肯定知道怎麼做吧?」

  月島:......

  赤葦:......

  赤葦:「木兔學長,您是在說讓月島去請教白鳥澤的經理,怎麼攔下白鳥澤的王牌嗎?」

  即便是木兔,也從他的語氣中體會到一絲微妙:「有點奇怪嗎?可是英美裡的話,感覺不會拒絕吧?以她的脾氣,應該會......嗯......」

  木兔想了想,抬頭挺胸,單手叉腰,模仿著他想像中英美裡會有的表情:「她應該會說,『當然可以教,反正你們也贏不過我的!哇哢哢!』,這樣。」

  赤葦繼續:......

  赤葦:「學長,學姐平時不是這樣說話的。」

  月島抽了抽嘴角,怎麼木兔學長擺出這種姿態看上去就很欠揍呢?學姐的話就不會。果然還是因為在胡鬧吧?會相信木兔學長的他也是白痴一枚......

  一扭頭,卻發現赤葦學長居然真的擺出幾分沉思的表情。

  「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他說。

  月島:「......哎?不......赤葦學長,你也覺得木兔學長說的有道理嗎?」

  赤葦搖頭:「不是,我不是要你完全百分百照著木兔學長說的來。畢竟請學姐教你怎麼攔下牛島學長這種說法無論如何都有些失禮了。但如果,只是想要變強呢?我認為學姐應該會幫你的。」

  然而月島還是有些扭捏。不說他能不能說出口,即便他拜托了,學姐也答應了,但又真的能做到嗎?畢竟變強是一個很抽像的概念,而且有時候短時間內的突破極限是可以做到的,但想要積累出永久性的提高,就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又或者極其精准的指點吧?

  月島一邊想,一邊精簡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話音剛落,就見木兔學長一副「小子你不識貨」的表情。

  「她的話,一定可以做到。」木兔笑容燦爛,意氣洋洋,「作為選手,我們只需要相信她就夠了!」

  「畢竟她可是德久英美裡啊!」


第133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三天

  「變強?你是指什麼?」英美裡手裡還攥著圓珠筆, 問道。

  月島的造訪讓她有些詫異。雖說一直只是神交,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但她自認對這位烏野第一攔網還算是了解。

  要讓他開口對一個不是很熟的學姐請教, 還說的這麼直白, 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英美裡視線向後一找,就看見木兔和赤葦像兩個擔心自己弟弟得罪老師的哥哥一樣守在不遠處。

  英美裡:......

  英美裡:這又是在搞什麼......好像我是會吃人還是會怎麼的。

  月島並不知道身後還有兩個不省事的學長,只是有一些羞赧地闡述自己的想法。

  「我是覺得,現在的烏野在攻擊力上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地面的防守有西谷學長和大地學長, 也已經足夠。但攔網......」

  他發現面對其他學校的前輩,似乎比面對烏野的隊友更容易說出心裡真正所想:「......但是空中戰的攔網,如果我不站出來的話,就沒有人可以做到了。」

  「相當自信啊。」英美裡微笑。剛剛那一局她倒也一直在場邊看著, 不僅是在看她單獨提出來練的列夫, 也在看月島。

  場上四個MB裡, 木兔是拉來湊數的、黑尾的個人球風已經臻於完善,最需要關照的就是這兩個一年級新生。偏偏這兩個人又各有特點, 完全不相同。

  列夫身體素質得天獨厚, 但他上高中才開始接觸排球, 基礎太差,比日向還要再差一截。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某個地方,只是自覺告訴他球也許會向這個方向來。全靠野生直覺行動的小獅子一枚。

  這也導致他很容易被網前的假動作誘惑和誤導,使他傲人的身高和臂長完全發揮不出優勢。

  而月島則截然相反。他的一大問題就是不夠高。

  雖說把不夠高這個形容放在月島身上,似乎有些求全責備——他比起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要高, 哪怕比列夫也只差一點而已。但以一個優秀的MB來要求,他不僅個子不夠高, 跳得也不夠高。

  兩個差距疊在一起, 就讓他的高度比其他人矮了一大截, 在網前這本來就是最大的罪過。

  加上月島這個人喜歡思考也善於思考,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思考的時間太長,讓他浪費太多時間在觀察對手上。前期差距一旦拉得太大,即便後邊觀察結束慢慢追趕,也會失去優勢。

  他的慢熱和牛島的慢熱又是兩回事了,因為牛島即便在前期沒出全力時,得分的能力依然不容小覷。

  幾乎轉瞬間,英美裡心裡邊掠過無數個想法。

  她倒不覺得教會月島是要餓死牛島。即便是在動畫第三季裡,月島能憑單人攔下的球也就那麼一發。最後通過組織集體防御網來減少牛島的得分,而這已經不是他作為單個攔網的能力了。

  所以即便她在這裡敝帚自珍,最後對月島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再者哪有一個烏野廚能夠眼睜睜地放棄折磨傲嬌月小島的機會啊!反正她不能。

  於是她點點頭,走到場邊半是商量半是詢問:「要不然,下一局我們換一換位置?」

  沒有人反對(列夫:誰敢??),英美裡便把兩邊隊伍的人選換了換。其他人都沒有動,只是把黑尾和列夫調了一下,讓月島和列夫站在同一隊裡。

  黑尾撩起球網,直接從場中跨到對面去。一邊走一邊搖頭嘆道:「真是可怕,讓兩個新手在同一隊。這下對面的攔網真要成篩子了......」

  列夫月島聞言,立刻對他怒目而視。兩人又換了個眼神,居然也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戰友情誼。

  宮侑看了一半溜出去,從梟谷兩個經理手裡接過剛榨好的西瓜汁。

  濾了好幾次,一點沉澱也沒有。再加上幾塊新鮮的水冰,一口下去甜爽冰涼,在夏天的傍晚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享受。

  「學姐喝嗎?」說著,遞到英美裡手邊。

  西瓜汁是用透明塑料杯裝的,也不擔心打碎了。英美裡謝了他一聲,接過來後又看向影山,舉了舉手裡的杯子:「你要喝嗎?」

  影山點頭,她就把西瓜汁遞過去了。

  宮侑咬牙。他本來就刻意只拿了兩杯,誰知道影山飛雄這小子完全看不懂眼色!學姐問他要不要,居然就真的接受過去了!

  無奈,他只好把自己的那杯再遞給英美裡。

  場下西瓜汁大戰,場上局勢也逐漸白熱化。即便月島和列夫有心要爭一口氣,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變超級賽亞人,把黑尾打得一拳找不著北。

  更何況黑尾還拉了木兔跟在一起。就算木兔在攔網這方面比不過黑尾,但以他的經驗比過月島和列夫還是綽綽有余的。

  頓時,列夫研磨月島這一邊就有些捉襟見肘。

  宮侑幸災樂禍:「看看宮治的狼狽相,原來是黑尾學長一直在給他托底啊。現在人一換到對面去一下就不行了,實在是廢物。」

  靠!士可殺不可辱,尤其是被宮侑辱!這下宮治也跟打了雞血一樣,非得要表現出點什麼來讓宮侑好看。

  尾白拗不過他,也跟著表現起來。最後的結果就是苦了研磨。

  可憐的布丁頭小貓皺著臉看向英美裡,表情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抱怨。

  兩只圓溜溜的貓眼近乎實質化地寫著[學姐救命]四個大字。

  好吧,實在拿他們沒辦法。英美裡好笑地搖頭,替研磨叫了個暫停。

  她一插手,也就意味著要暫時指導一下研磨這一隊。走過去的路上,英美裡慢吞吞思忖著。

  根本上來講這一隊最大的問題是列夫和月島。這也是她調整隊伍安排的結果。

  宮治和尾白,這一對WS比起對面的牛島五色來說並不遜色,甚至在閱讀比賽的能力上更勝一籌。而研磨和赤葦也是各有特色的兩位二傳手。

  因此實力差距因為黑尾和列夫的交換而拉大了。

  嗯,該怎麼辦呢......辦法倒不是沒有,只不過......

  英美裡思考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將手指在胳膊肘上輕輕敲著。她敲,宮治幾個就乖乖站在面前等。

  大約敲了二十來下,她終於抬起頭。

  「月島。」

  「怎麼了,學姐?」

  「接下來這一局,你的攔網跟著列夫的方向和步調起跳,可以吧?」

  月島睜大眼睛,一向平穩的語氣都有了幾分波瀾,「我跟著他的節奏起跳......是這個意思嗎?」

  說完,又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遍:「我、我跟著這小子的方向和步調......?」

  手指還顫巍巍指向列夫。

  「什麼叫做這小子?既然學姐金口玉言說讓你跟著我學,那就說明我確實有值得被學習的地方啊!」列夫得意揚揚,「你只管跟著我學就是了。」

  要他自己說,恐怕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英美裡會讓月島跟著他學。但無論是想不明白的列夫還是被命令後顯然很不樂意的月島,都沒有出言反對英美裡的決定,甚至沒有追問一句就去乖乖列隊了。

  黑尾看完熱鬧,忍不住感嘆:「要是她在音駒多好?列夫那個小子絕對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木兔大喇喇地趴在他肩上:「就算是在不同隊,不是照樣被管得服服帖帖嗎?」

  說完自己也嘆氣了:「別的都算了,我們梟谷也沒什麼急需解決的問題,但安全感很重要啊——」

  第二局開始不久,月島跟著列夫的節奏攔網漸漸顯露出異常來。

  雖然孤獨的思考有時會拖慢月島攻防的節奏,但本質上來講,他最大的武器依然是獨有的沉著冷靜。

  列夫卻完全不一樣,每次對面二傳還沒出手、月島還在分析哪些攻手將參與接下來的進攻,列夫就已經開始移動了。

  ——就好像他已經提前做出了判斷一樣。

  「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該往哪裡跳啊?」

  第二局打到13-7,月島列夫這一隊落後6分,月島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拽著列夫的T恤叫他:「不想認真比賽的話就趕緊回去洗澡睡覺!別在場上誤導別人!」

  列夫不甘示弱:「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反應太慢了?剛剛那球如果你能真的做到跟我一起起跳,那早就攔下來了好吧!」

  月島氣急敗壞:「你那個方向明明就是瞎蒙的,我怎麼百分百信任你、跟著你的動作一起同時起跳?萬一攔錯了至少我還能補救一下不是嗎?」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錯啊!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只能說明你的判斷是錯的——」

  「別開玩笑了,什麼叫我的判斷......」

  即便是在爭吵中,月島也沒有失去他本性最深處的那一份理性。

  他的判斷是錯的?不,雖然有這一次的特例,但並不能一概而論。

  只是,德久學姐之前說讓他跟列夫學,究竟是要他學什麼?跟他剛剛那一個球的失誤又有什麼關聯?

  學姐絕不是為了玩鬧取樂隨意安排的人,她會讓列夫跟自己一隊,讓自己學列夫的起跳,就意味著其中必然有值得學、值得觀察的東西......

  列夫看見月島在原地呆愣不動,准備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但還沒動手,這人忽然抬起頭。

  「我懂了!」月島握拳喊道。

  列夫手一縮:「干嘛突然喊起來!嚇我一跳!」

  月島呵呵:「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列夫:「什麼意思?」

  月島:「就是你是個笨蛋的意思。」

  列夫大怒:「瞎說什麼!我才不是笨蛋!!」

  月島扶額:「笨得我都不好意思多說了......」

  他嘆口氣,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明亮:「好了,接下來聽我的,爭取把比分追上!」

  列夫立刻又樂顛顛地舉手做衝刺狀:「噢!」


第13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四天

  「月島那家伙, 動作好像越來越粗糙了。」場外旁觀的影山皺眉。

  宮侑持反對意見:「不是粗糙,而是他真的開始仔細模仿列夫了。」

  隨著拉鋸戰時間逐漸變長,圍觀的人也多了不少。不僅有剛吃完飯回來的各校選手們, 連教練們也都放棄了每晚愜意的喝小酒聚會時間, 轉而來旁觀這場很微妙的比賽。

  之所以說微妙,因為大家看得出來,比賽的核心在於雙方攔網的實力差距。但英美裡除了讓月島跟列夫學之外,始終沒有強勢干預, 這並不像她的作風。

  唯有鷲匠老神在在,一副並不操心的樣子。

  貓又教練笑眯眯地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場上音駒的選手很多,因此他對局勢的看法被認為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梟谷的教練正在問他:「貓又老師,你覺得德久的做法是什麼用意呢?」

  在他們看來, 月島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向列夫學習的地方。即便有, 也不會是如此粗淺的模仿。

  貓又老師摸了摸下巴, 慢吞吞地搖頭。他不說話,別人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能重新將視線落回場上。

  倒是烏養教練湊到鷲匠身邊, 小聲問他:「鷲匠老師, 德久同學是打算......?」

  鷲匠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但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最後還是透了一點:「雖然說你們那攔網善於觀察,但觀察,就只能是觀察對手嗎?」

  烏養被他一點, 立刻也找准了方向。等他把這一連串想通,忍不住摸了摸大臂上的雞皮疙瘩:「老天, 這是什麼怪物啊......」

  教人很簡單, 否則不會有好為人師這個詞。但把人教會很難, 把聰明人唯一一點不聰明的地方教會更難。最難的則是授人以漁,讓人學會自己解決問題,這比什麼都要難。

  德久還不止於此,她是針對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辦法,在最短的時間裡一石二鳥,讓聰明人和笨蛋都在她的引導下自己把問題研透了。

  他表情慘淡地看著場邊穿白鳥澤運動服的少女,為自己注定坎坷的春高預選之路提前掬了一把淚。

  *

  「所以你到底明白了什麼?」

  即便月島在喊出那句話後很快就找回了狀態,每次跟列夫共同起跳的時候不僅時機把握的很准,而且還能相當精准地補全他防守的漏洞。但列夫依然摸不著頭腦。

  「喂,阿月——」

  「都說了不要那樣叫我了。」月島白了他一眼,卻一點也沒有把列夫嚇住,只能扭過頭去嘖嘴。

  真是,怎麼會偏偏......偏偏是這種腦子轉不過彎來的人,擁有著他無法匹敵的優勢?

  說起來另一個人也是這樣。月島這樣想著,視線在旁邊圍觀的日向身上一掃而過。

  腦子裡甚至不能同時想兩件事,但野性的直覺卻不是思考能換來的。

  「學姐之前說過了,我們倆各有優缺點對吧?」

  列夫點頭,碧綠的眼睛很認真很嚴肅,但這只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呆了:「對。」

  月島攤手:「所以啊,你還不懂嗎?學姐讓我跟你學,重點不是學,而是觀察。觀察你很多時候全靠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這種反應在速度上來講是最快的,所以作為攔網對對面的威脅也是最大的。」

  不僅列夫不明白,同隊的宮治也不太明白了。他抱著球走過來,追問道,「可是這不是單純的模仿就能理解的吧?」

  月島點頭:「是啊,所以剛才我們的分差才會被拉的那麼大。我想學姐的意思應該並不是讓我完全模仿列夫的行為,這對我來說只會打亂原本的節奏。」

  盡管這對他來說是新奇的體驗,但出於對教練的尊重,月島是一定會嘗試著去做的。他就是這樣的人,即便知道不可能,但為了保證不出差錯,也會把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填上。

  而嘗試著模仿列夫,會讓他感到相當錯位。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按他精細的性格就會忍不住鑽牛角尖,一定要觀察出一點規律來。

  一步一步地,就順著學姐的引導走下來了。

  他想到這裡,暗暗有些心驚。因為學姐不僅把他比賽的風格摸透了,甚至連他的性格,平時為人處事的偏好都考慮進去了。

  而且還不是指名道姓地讓他觀察,而是繞了一圈讓月島自己意識到【觀察隊友】的重要性。自己察覺比別人點穿的印像要深得多,他想,恐怕以後每次站在球場上,都很難忘記這一點了。

  月島摸著手指上的繃帶,繼續道:「學姐的意思應該是希望我能夠通過觀察,揣摩出這家伙每次起跳的規律、那種野性神經判斷的依據。」

  列夫感到自己被吹捧了,很滿意地笑著點頭:「哦,是嗎?所以你揣摩到了嗎?」

  月島頭扭到一邊:「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吧。我看你根本就沒有用大腦在思考啊,野獸而已啦。」

  「野獸?阿月你這家伙說什麼?」

  「說了不要那樣叫我......」

  這還是宮治第一次作為隊友接受英美裡的指導,雖說並沒有落到他本人身上,但這種對人性的洞察,恐怕比技戰術上的高超讓他還要深有感觸。

  他不自覺地扭頭,便看見他那個傻哥哥還在學姐面前扮蠢賣乖,好像是說了什麼笑話,把學姐和旁邊的影山飛雄都逗笑了。這家伙,就算再來五個捆在一起,估計也不會是學姐的對手吧。

  宮治想狠狠嘲笑一把,但看見宮侑臉上的笑容,又忍不住搖搖頭。

  尾白問:「怎麼了?」

  宮治:「沒什麼。」看見蠢蛋了。

  ——對於他來說,可能反而是甘之如飴也說不定。

  對面的氣氛則不像他們這麼歡樂。

  木兔很有些委屈地大聲抱怨著:「英美裡就是偏心啦!為什麼只幫對面呢?明明我們這邊也很弱啊,我們也很需要他的指導來著。」

  黑尾笑了笑。他反而更清楚這場練習賽的真正目的。

  德久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對於列夫的興趣。

  研磨和他都很清楚,這是因為列夫的身體素質和球感都具有超人的天賦。在高中排球界裡,目前還沒有比他個子更高、反應更敏捷、速度更快的MB。

  以他的先天條件,以後還會更高,成為首屈一指的MB也說不定。

  至於月島那小子,估計一早也被德久打上算盤了。在他逐漸觀察、並且把握住列夫的活動軌跡過程中,列夫也逐漸受到月島的影響。

  除了某些直覺超過理性的時刻之外,列夫的判斷和位移更有章法起來。

  兩個一年級MB,雖然風格截然不同,但進步肉眼可見。而且逐漸將個人特色互相借鑒、填補周全......

  不過在這種其樂融融的場景下,其他MB的心情是怎樣就說不好了。

  黑尾自認水平不錯,但也感受到一種被追趕的恐慌,更別說其他的人......

  他抬眼向場邊看去。

  橘色頭發的小鬼會怎麼想呢?

  *

  前兩局1-1平,最後一局目前是27-26,研磨月島這一隊的賽點。

  宮治發球。這個球雖然落點選得很好,但五色在英美裡手裡接受折磨時間久了,別的不說,一傳是磨得比牛島一年級的時候好很多的。

  這個球便很順利地給到赤葦,赤葦起跳,心裡飛快地開始判斷。

  木兔學長站位不好,還在後方;如果要跟黑尾學長打快攻的話,赤葦並不確定自己和對方的默契能不能達到要求;至於五色才剛剛接完一傳,被宮治的發球逼在底線附近。

  目前無論是位置還是能力,最合適的只有牛島學長。

  赤葦思考的時間也就那麼一瞬,手指已經先一步向牛島的方向給球出去。

  「牛島學長。」他喊了一聲。

  牛島應聲跳起。他整個身體彎成漂亮的反弓形,那副熟悉的勢不可擋的氣勢讓網前的所有人心裡一緊。

  ——除了月島。

  他對自己的冷靜也感到相當神奇。畢竟無論是此前旁觀白鳥澤的比賽,還是前兩局直面牛島學長的扣球,他都發自內心地感到戰栗,並不認為自己又或者加上隊友的一些幫助就能有所改變。

  但現在情況不是這樣了。

  比起觀察對手,觀察隊友更能讓他充分地了解到自己手裡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

  月島拉了一把列夫:「按你的想法來,我會做好掩護。」他語速很快,「3、2——」

  列夫來不及思考,便被他牽著鼻子走。牛島的身姿落在他眼裡,手和肩的角度、起跳高度、到網的距離......瞬間變成無數微不可查的細節。

  此前的列夫盡管能意識到這些細節,卻無法很好地化作行動依據。但在和月島無數次拌嘴、合作、拌嘴的循環中,他似乎摸到了一些竅門。

  這次扣球的位置在他們的右邊,也就是牛島學長左手邊;球給得太靠近網,發力點不足;身體轉動角度不大,揮臂依然很圓融......

  「直線球!」列夫判斷,隨即立刻起跳。

  月島如他所說及時補防,和列夫一起伸臂攔網,將牛島原本預計扣在直線上的球路封死,只剩斜線。

  他們畢竟只有兩個人,而且手型和力量大概都拼不過學長的扣球。

  但事出突然,剛剛赤葦學長的二傳也並不到位,列夫准確的判斷和他的補防累加在一起,讓牛島學長不得不改變決定好的球路。

  威力下降,想來也能給後邊的地面防守隊友提供一點便利吧。

  月島冷靜地想。

  「宮治好球!」

  月島聽見身後有人在喊,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好歹算是接到了。

  宮治在後場勉強將牛島這一球接起,網前再三削弱後的衝擊力依然很大,他就地向後滾了兩圈才停住。眼看球就要飛過網,又要變成對面的機會球,研磨卻在網前奮力跳起。

  在這之前,他從沒有救過任何一個眼看要飛過網的球。因此反而把赤葦木兔幾人殺了個措手不及,這一球被他輕輕撥回自己的場地,尾白將最後一分拿下。

  「28-26。」宮侑宣布,「2-1,宮治很走運地贏下了練習賽的勝利。」

  所有人都累得要命,也無暇去管又打起來的雙胞胎,下場四處找水和毛巾。

  「哇、呼——」黑尾喘著氣,還不忘感嘆,「真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拼命的時候。」

  研磨厭惡地扯了扯速干T恤的領口:「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黑尾挑眉:「所以想趕緊比完?好吧,確實是你的作風。」

  場外,月島幾人走到場邊,兩手背在身後,很自覺地站在英美裡面前低頭道:「謝謝學姐的指教!」

  「等一下,尾白你小子是不是剛剛也混在裡面叫我學姐了?」英美裡大驚。

  尾白做無辜狀:「哎?有嗎?可能是一下說順嘴了吧。」

  英美裡黑線:「能不能不要擺出那種表情?看上去真的有點欠揍。」

  兩個人正聊著沒營養的天,日向忽然走了過來。

  「所以之前學姐讓月島跟列夫學,是有意讓他學會觀察自己的隊友嗎?」

  英美裡點點頭:「雖然說是有意,但月島同學表現的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月島與有榮焉地抬了抬頭。

  日向繼續追問:「那,同時也是讓列夫能夠被月島的節奏潛移默化,很多時候就不那麼急躁了嗎?」

  英美裡繼續點頭:「連鎖效應,這很正常。而且列夫的問題不像月島,是通過思考可以解決的。他很多時候直覺作祟,不是要他思考他就能冷靜下來思考的。所以潛移默化的影響會更重要。」

  日向還想問點什麼,被影山一把捂住嘴:「接下來我給你講,別打擾學姐了!這一切都是學姐算好了的,月島那家伙理性擅長觀察,就讓他學會運用所有隊友來組織攔防——」

  宮侑補充:「混血小貓是野獸直覺派,這種類型不好教,說了也不一定聽得懂。所以就讓月島在模仿他的過程中糾正他、影響他。雙管齊下,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教兩個人。」

  他忍不住拍了拍手:「學姐那種操縱全場游刃有余的魅力,實在是嗚嗚嗚嗚——」

  說著,居然原地假哭起來。宮治擦著汗,一副主治醫生看癌症晚期病人的表情,惋惜道:「正常點吧,我真的拜托你。」

  黑尾跟木兔勾肩搭背地從對面走過來,站在場邊望洋興嘆:「你說我現在去挖角她來得及嗎?」

  身後赤葦提醒:「這是黑尾學長今天第二次說這個話了。」

  黑尾:「因為我是認真的!」

  赤葦嚴肅:「那就更糟糕了,黑尾學長,你看後面。」

  黑尾轉頭,發現五色牛島四只眼睛正幽幽地盯著他。

  黑尾:......

  黑尾干笑:「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啦......」

  第三體育館一片和樂融融(黑尾:?),唯有被影山捂住嘴的日向很是委屈。他原本想問的並不是關於這場比賽的事。

  他只是覺得同樣都是MB,列夫有著超群的身體素質和強烈直覺,以及充分執行他判斷的高度和速度;月島有觀察全場的視野和串聯所有隊友的冷靜思考,那麼他能做什麼呢?

  作為MB,除了和影山打快攻之外,他又能做什麼呢?

  或者說, MB這個位置,真的適合他嗎?


第135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五天

  不過日向這點煩惱很快就在重新復活的怪人速攻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和稻荷崎的一次練習賽上, 他親身體會到了影山的超精准傳球與自己睜開雙眼控制落點、掌握攻擊主導權後帶來的疊加效果。

  這完全不是之前那種被人喂球的手感能比擬的。

  怪人速攻的進化給日向帶來一種令他目眩神迷的快感。也因此,直到最後一天吃中午飯的時候,他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這件事。

  「不過, 日向你真的不用和德久學姐聊一聊嗎?或者烏養教練?小武老師?」

  山口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他不清楚日向具體在煩惱什麼,但他對人情緒一向敏感, 能看出日向從那天的攔網練習賽後就有些心不在焉。

  日向往嘴裡塞了一大團米飯,嘟嘟囔囔地說:「可是因為這種事就去打擾學姐, 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學姐是是白鳥澤的學生嘛。」

  月島一挑眉, 輕笑道:「沒想到,原來你腦子裡也有分寸感這個詞。我還以為你就是野生動物來著。」

  日向勃然大怒, 抬腳就往月島的方向踹去。結果踹錯了人,踹到了影山腿上, 影山頓時也不甘示弱地踹回來。兩個人當即大打出手。

  菅原在一邊嘆氣, 「都最後一天了還不消停。」

  大地糾正他:「倒數第二天。明天才是走的時候。」

  菅原頓時有些八卦:「你說,今天晚上會不會有什麼節目啊?教練們那邊應該也有特殊安排吧, 按理說都是這樣嘛。」

  大地喝了口味增湯:「嗯,也有可能。這麼多所學校, 真要集體活動恐怕得體育館才坐得下。」

  他說完, 發現旁邊的西谷和田中居然在給影山日向的打架應援助威, 頓時臉色一黑:「西谷!田中!坐下安靜吃飯!影山日向你們兩個也是!」

  大地一發威, 所有人都成了病貓,頓時乖乖坐下。烏野吃飯吃出一片祥和安寧的豐收景像。

  另一邊, 教練們的長桌上,大家也正在討論最後一晚合宿的安排。

  「要我說,就照之前的來。聚個餐、辦個簡單的晚會。」井闥山的教練表示。

  稻荷崎的教練一向跟他互相看不順眼:「這麼簡單?那不就太沒意思了。而且也不一定每個學生都想表演節目吧。」

  貓又老師笑呵呵地打圓場:「如果要表演節目的話, 我們這的孩子應該能派上用場, 他們還挺多才多藝的。」

  井闥山的教練頓時又不干了, 「我們家孩子們也很多才多藝的!讓佐久早給你們表演一個轉手腕!360度彎曲哦!嚇死你們!」

  英美裡默不做聲地在角落吃著生姜燒,聽得相當無語。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炫耀的嗎?

  這次合宿學校不僅是學校多,老師也很多。所以最後一晚不僅學生們的安排待定,老師們的安排也很讓人頭疼。

  梟谷的教練想了想,「要不然干脆讓他們自由活動算了?投影儀零食游戲機什麼的給他們准備好,然後讓他們想干嘛干嘛。」

  烏養教練眼睛一亮:「噢,好主意,這樣一來我們也都自由了吧!」

  這幫教練估計也是每天給未成年人當保姆當煩了,決定最後一天甩手不干,自己出去逍遙。

  英美裡也被捎帶上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隨教練群體一起行動,這之前他們想開會,都被英美裡以未成年人不得加班的理由嚴正拒絕。

  「哦,所以未成年人不能加班,但可以喝酒?」鷲匠面無表情。

  英美裡嘿嘿一笑:「薛定諤的未成年人!今年九月就不是了,鷲匠老師高抬貴手——」

  實在是有點饞酒了!英美裡蠢蠢欲動地想。老早之前她就想趁合宿偷喝點啤酒過癮來著,被鷲匠老師強勢鎮壓了。這一次趁著氣氛好,頂風作案喝了兩杯日本酒。

  教練們最舍得在酒上花錢,聚餐點了三割九分精米步合度的獺祭,雖然不是頂級,但口感也十分柔順清甜。*

  她沒喝兩杯,就聽見烏養老師在對面拍著大腿叫她的名字:「原本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本來以為自己是青,把我們家老爺子比成藍了。結果現在像德久這樣的人才又有天賦又年輕,以後成就必然不在我之下嘛!」

  稻荷崎教練笑話他:「什麼叫必然不在你之下,要我說德久以後說不定能當職業教練呢。」

  井闥山的教練夾了一快烤肉,長嘆:「現在國內的職業聯賽,光是一個教練上去不頂用啊,只有在最頂尖的賽場上、選手陣容差別不大的時候,教練的本事才能顯露出來。」

  他這一說,飯桌上的氣氛都沮喪起來。畢竟日本的職業男排跟世界頂尖的水平差距還是不小的。

  比起女排,男排在身體素質上的絕對差距更大。力量速度高度,這三點如果有落差,幾乎就能決定一切。

  就好比對面扣球全是牛島,發球全是及川,自由人全是西谷古森一流;自己這邊一看,全是扇南的水平。再團結再熱血又怎麼打呢?真是沒法打了。

  這種情況下,與其寄希望於讓一個教練解決所有問題,還不如改革管理層,花錢引入頂尖球員來的劃算。

  幾個教練唉聲嘆氣起來。這時,桌邊輕輕一響。

  英美裡放下酒杯,眼睛微彎,臉上的笑容很淡,卻自有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自信:「教練沒用,那就讓他變得有用嘛。」

  她這話有一種『原本沒有路但我就是要伐木修路開天辟地』的王霸之氣,一時間整張桌子居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後還是鷲匠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夠囂張。」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在極端殘酷的體育世界裡堅持到底。

  鷲匠喝完自己那杯,居然還抬手給英美裡倒了一杯。英美裡歡天喜地收下。加上這一杯,她今天大概喝了四杯還是五杯?再多的教練們也不敢給了,怕她喝出事。

  不過一直到被送回合宿基地門口,英美裡看上去都還相當清醒,反而教練們醉倒一大片。小武老師有些擔憂問她要不要送,英美裡擺手:「小武老師先送教練們回去吧。」

  她同情地看了眼車廂裡東倒西歪的大叔和老頭們,「路上慢一點,別一會兒吐在車裡了。」

  小武老師開著車離開了,英美裡在合宿基地裡慢吞吞地走著。正門進去是一段開闊的瀝青路,再走一截就是第一體育館。右手邊開闊的操場立著零星幾盞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瘦長。

  嗯?地上怎麼有兩個影子?噢,她看錯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五秒,英美裡才慢慢反應過來,她好像有點喝醉了。

  應該是因為這個身體不是她上輩子應酬無數的身體,普通的女高中生不勝酒力嘛,很正常。日本酒又是後勁很大的那一種......

  她連思考的速度都變慢了,更別說其他。在東倒西歪之前,先乖乖地在操場邊林蔭道前面的一條長椅坐下。

  英美裡用手背試了試臉頰的溫度,相當的熱。臉頰很熱,代表她好像確實有點喝醉了?

  再多的結論她得不出來了,只能又這麼干巴巴地坐了一會兒。手機好像響了,但她在運動服口袋裡沒摸著,干脆放任自流。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好在夏天傍晚夜風清爽,並不寒冷。直到夕陽最後一點殘存的金紅色從天邊褪去,有一個人停在她面前。

  「學姐?」宮侑彎下腰,眼睛眨啊眨,「學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只一眼,他就發現英美裡臉紅得不太正常。

  宮侑吸了吸鼻子,酒味?學姐喝酒了?

  他轉念一想,大概是跟教練們一起出去聚餐喝了兩杯。不過學姐還未成年啊,怎麼能給學姐喝酒呢?那幫不負責任的老頭真是......!

  宮侑伸手,在英美裡眼前揮了揮,「學姐,這是幾?」

  「這是你的巴掌。」英美裡慢吞吞地說,還皺了皺鼻子,「別以為我認不出來。」

  她雖然還是那種冷靜自持的語調,但因為喝醉的原因,咬字黏黏糊糊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平時進退有度。就連那點被人小瞧的不爽和傲慢也顯得像小貓爪子,輕輕一撓,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宮侑順勢蹲下,仰著臉笑眯眯地問她:「那學姐,我是誰?」

  「嗯......」英美裡想了片刻,「宮野○守。」

  宮侑:「嗯?」

  雖然說確實是有個宮字啦......但是,嗯??

  好在學姐很快又說:「小狐狸。」

  宮侑這才點頭,依然笑如春花燦爛。像小狐狸小麻雀這種愛稱他當然是不介意的,有多少來多少。

  他腳有點蹲麻了,於是站起身跺了跺腳,頓時從仰視變成俯視。宮侑看著英美裡頭頂的發旋,一時惡作劇心起,慢慢向前靠近。手指虛空中游弋片刻,似乎在想該從哪裡下手。

  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輕輕地捏了一下學姐嫩紅的臉蛋。

  熱乎乎的,宮侑心想,還軟綿綿的。

  他用那只還沾著幾分熱度的手指,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蛋。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的視線落在英美裡的臉上。

  好小,平時感覺學姐有這麼小嗎?臉很小,人也很小,感覺一個手掌就能把她蓋住團起來,藏在口袋裡。

  宮侑一邊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忍不住搓了搓手指。柔嫩的感覺似乎還留在他指尖,好想再碰一碰......

  他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可就快要夠到的時候,英美裡忽然睜開了眼睛。

  「嗯?是宮侑......」她好像判斷出了面前這個人是誰,又知道對方是安全的,不會傷害她。於是自顧自點點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這是她清醒時絕不會讓人體會到的柔軟、可愛的一面。宮侑的手指還停在她臉頰邊緣,似乎沒有接觸也能回味起剛才那份奇妙的熱燙。

  他忽然一下直起腰,猛地向後轉身,深深地吸了幾口微涼的空氣。

  最後抬手,用手背在自己的臉頰上碰了碰。

  老天爺,好燙......和學姐剛剛一樣燙......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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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六天

  宮侑抬手, 用力搓了兩把自己的臉,在英美裡旁邊找個位置坐下。

  他沒有急著把人送回去,因為兩人都穿著運動服兩件套, 一時半會兒冷不著。

  更何況如果送回去了,那......

  那他和學姐相處的時間又只剩下一點點。

  他看著身邊睡眼迷蒙的少女, 為了讓她有時間反應,只能一字一句地問:「學姐想回宿舍嗎?」

  英美裡聽了個大概, 只聽懂了音節, 完全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於是直勾勾地盯著宮侑。

  這家伙在說什麼啊?她打個哈欠, 又揉揉眼睛,手放回膝蓋上, 繼續盯。

  宮侑失笑:「好, 知道了,那就再坐一會兒?」

  英美裡依然沒聽懂。

  但看他不像是要繼續糾纏著聊天的意思, 頭一歪,轉而去盯旁邊灌木叢上停靠的小小蝴蝶。

  翅膀是藍紫色的!好漂亮哦......

  宮侑看著她的表情變化,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蝴蝶比他好看嗎?

  轉念一想, 他跟喝醉的人較勁干嘛?於是火氣又很快消了下去。

  宮侑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對於這一點,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曾經宮治評價他再這樣下去會被所有人討厭, 但反正宮侑又不在乎。

  被無關緊要的人討厭和被無關緊要的人喜歡,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宮侑深知如何去踩別人的底線。比如阿蘭, 雖然脾氣很好,但也要注意和他胡鬧到什麼程度會讓他真的生氣;比如北學長,比起比賽時的結果, 他知道北學長會更注重平時訓練的狀態, 反而不敢放松。

  至於宮治, 那就隨便折騰了,反正也不可能重新投胎來過。

  他經常感覺自己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聰明人物,不僅排球玩得轉,連人際關系處理得恰到好處。

  唯一一次抓瞎就是德久學姐。

  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和宮治還沒有染不一樣顏色的頭發,尚且是野狐中學兩只沒有著落的小狐狸。就在這一年,一個只比他們高一級的女生——白鳥澤的經理,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白鳥澤的教練。

  宮侑清晰地記得,不僅是他,野狐中學乃至國中排球界的每個人都覺得白鳥澤瘋了。

  拜托!那可是白鳥澤哎!就算沒聽說過白鳥澤,難道還沒聽說過牛島若利嗎?誰讓他實力強大又沉默寡言,太符合大家對強者的想像了。

  「那學校本來挺好的,現在看來是要走下坡路了。」

  「是啊!什麼人都能當教練?簡直不可思議!」

  宮侑記得有人這樣說。

  「趕緊互相告訴一聲,讓那些報了白鳥澤的仔細斟酌一下,別上當受騙了!」

  後來這群人當然是被自己的鼠目寸光噎得說不出話。從學姐聲名鵲起的那一年開始,白鳥澤也從盤踞東北的一只雄鷹,逐漸飛向了日本全域,一步一步走向IH和春高的優勝寶座。

  比起肉眼可見的成績提升,各大學校著眼更多的反而是他們風格的轉變。

  與此同時,高中排球界開始流行一句話:如果要研究白鳥澤,你可以不研究牛若,但你必須得研究德久英美裡。

  但話又說回來,誰能研究得透德久學姐呢?宮侑一手撐在長椅的靠背上,注視著英美裡的側臉。

  他廢寢忘食研究這麼久,還是一點都沒搞明白。

  好吧,也許不該說是在研究。

  宮侑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懊悔。那些無意識親近、黏人的舉動,現在居然一星半點的細節都回想不起來了,搞得他想回味都沒素材。辛辛苦苦二十年,一下回到開竅前,真是白干啊白干!

  這時,還在熟睡的英美裡忽然動了動手指。宮侑余光一直注意著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學姐,怎麼了?」

  哇!學姐的手......好普通!他完全沒感到所謂荷爾蒙的欺騙,書中所說的『綿軟如雲』似乎並沒有兌現。即便有生以來第一次心儀的女生,德久學姐的手在宮侑看來也只是普通高三女生的手。

  中指的繭子更厚一些,大概因為時刻拿著筆在做記錄、寫訓練計劃。手指在女生當中算長的,骨節不那麼分明,握上去的時候有一點點肉感.....

  宮侑稀裡糊塗握了一會兒,英美裡又輕輕哼了一聲才讓他驚醒——剛剛跟個變態一樣在那裡想東想西的不會是他吧?!

  宮侑在心裡唾罵自己,一邊還得放輕聲音問:「學姐,酒醒了嗎?」

  他仔細端詳半天,下了結論:應該是沒醒。

  宮侑嘆氣。如果是其他人醉倒在這裡,他雖然不至於放任不管,但也會直接打個電話叫同校生來把人接回去。

  讓學姐一直坐在這裡肯定不是辦法。他心裡也知道要將人背回去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會很累。

  但他好像一點也不介意。

  有一種徹底完蛋的預感......

  宮侑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無端感到一絲煩躁。在這一點點煩躁的催促下,他蹲下身,托著英美裡將她背起來。

  「話說那群教練都是干什麼吃的。怎麼讓學姐一個人回來?」

  明知道沒有人會回答,他還是絮絮叨叨的,「還好這是在訓練基地裡,萬一在外面就醉了那多危險啊?」

  他一邊想著,眉頭皺得死緊,心想回去以後一定要讓自家教練好看。

  「宮君?」正前方,有人叫他。

  宮侑抬頭:「啊,孤爪。」

  孤爪研磨看上去是剛洗完澡,發梢還有半干的水汽。他的目光掠過宮侑,很快鎖定了他背上的英美裡。

  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宮侑原本沒什麼反應,但看研磨一直不讓路還盯著他看,便將背上的人向上抬了抬,「學姐和教練們聚餐,好像喝了一點酒,我把人背回去。」語氣相當惡劣。

  研磨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說:「那注意安全,不要磕到了。」

  如果主動伸手,並不一定就絕對得不到好結果。但......

  研磨不是擅長跟人打交道的類型,無論什麼爭端,能避則避。

  宮侑心知他說的不要磕到了一定不是指自己,不過這不重要,反而對他的識趣感到滿意。點點頭,抬腳繼續走了。

  再往前走兩步,就走出林蔭小路,來到水泥大道上。兩邊的路燈排布更加緊密了,地上的人影也更凝實,宮侑向下一看,就能看見學姐趴在他背上,近乎融為一團的黑影。

  後背像是窩了只小動物,溫暖又踏實。

  剛勾起唇角,迎面就走來兩個人。

  影山和日向大概才加練完,為了掌握還不太熟練的新式快攻,恨不能吃睡都在排球館完成。一人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從裡面走出來。

  「哎?德久學姐怎麼了?」日向這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影山一巴掌捂住嘴。

  日向瘋狂瞪他。這家伙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動不動就捂他的嘴!

  影山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壓低聲音說:「你聲音太大了。」

  他抬頭仔細看了看宮侑背上的英美裡,「學姐睡著了?」

  怪不得一點動靜也沒有。

  宮侑還是剛剛面對研磨那副不太耐煩的表情:「對,可能和教練聚餐累了吧。」

  影山動了動嘴唇,心想宮侑學長怎麼會去接德久學姐回來?難道是學姐之前拜托了他?

  「學姐沒事吧?」

  宮侑挑眉:「應該沒事。」

  英美裡當然沒事。就是那幾杯酒相當催眠,直接給她干得昏天黑地,這會兒趴在宮侑背上小呼嚕都要打起來了。

  影山確定她身體狀況正常,確實只是睡過去了,就把路給兩人讓開。

  宮侑走過他身邊時,還聽見他囑咐:「宮侑學長,請一定要小心。上樓梯開門的時候不要磕到學姐。」

  宮侑心想還有你說?不過他也懶得拌嘴,點點頭了事。

  「影山,你不去幫忙嗎?或者你幫宮侑學長背一會兒也行啊?」日向戳了戳他。

  影山視線還落在兩個人的背影上,聞言只是搖頭:「換著背的話,會把學姐吵醒吧?」

  他猶記得之前和英美裡發郵件的時候,聽她說過平時睡的很晚。

  忍不住喃喃自語:「......今天能早點睡也好。」

  水泥路兩邊都有足夠的路燈照明,細小的蟲子密密地圍在燈光下,像一團團小小的黑旋風。

  繞過平時人聲鼎沸的第三體育館,經過半夜也不熄燈的食堂,眼前便是聯結食堂和宿舍的遮雨長廊。

  但走到食堂門口,又是一個不速之客。

  今天這是怎麼了?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牛島學長。」宮侑主動和他打招呼,「德久學姐和教練聚餐喝了兩杯,我把她送回來。」

  意思就是理由告訴你了識相點趕緊走吧!

  牛島眨了眨眼,表情一點波動也沒有,只是加快兩步走到他身邊。宮侑正要提醒他學姐睡著了,就聽見牛島開口囑咐。

  說起來,牛島學長的聲音還能這麼輕柔嗎?

  「走慢一點,送她回宿舍吧。」牛島說。

  他跟著宮侑又走了一截,後者才確認牛島學長這是要跟他一起把學姐送回去的意思。

  「如果走不動了要提前告訴我。」牛島說,「換我來背。」

  這會兒宮侑的負重畢竟不是平時一千克兩千克的小打小鬧,而是實打實的一個人。他不說有多勞累,但也絕不輕松。

  不過這種時候怎麼能在牛島學長面前示弱?

  宮侑於是笑眯眯回答,「學長,我不累,你要是累了的話趕緊回去睡覺吧。」

  牛島不作聲了,默默地跟在他後邊,手臂虛虛環在英美裡後背。

  兩人一路把英美裡送回宿舍,好在經理們是混著住的,敲敲門就有人應聲。

  和英美裡同住的是烏野的經理谷地仁花,開門一見兩個不熟悉的學長,學姐還疑似昏迷(?),頓時嚇了一跳,差點原地自閉。

  谷地顫著聲音問:「宮侑、宮侑學長,要不然就把學姐交給我吧?」

  宮侑搖頭,沒有跟她多說,徑直把英美裡送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她倒是睡得很熟。宮侑活動著肩胛骨,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忍不住看了英美裡一眼。

  臉蛋睡得紅撲撲,一上床整個人蜷成一小團。啊,就跟剛剛在椅子上一樣,讓人感慨平時氣場三米八的魔女大人居然只有這麼小只嗎?

  他差點又忍不住想捏一把。

  好在牛島這時走進來查看情況,替英美裡的臉蛋躲過一場災難。這兩人又留下來幫谷地照看英美裡片刻,才准備走人。

  牛島先出去了,他剛消失在門口,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

  宮侑皺眉。萬一有人打電話把學姐吵醒怎麼辦?好不容易早睡一次。

  他試圖調低鈴聲,卻無意間看見自然亮起的屏幕上,顯示著兩條來自不同人的郵件。備注顯示出來人和學姐關系親近,一個【倒霉鄰居】,一個【腹黑魔王】。

  再一看屏幕上顯示出的其他通知,發現這兩個人先前還打了不少電話。估計是一直沒接所以擔心了。

  宮侑可沒那麼好心,還去安撫潛在的敵人。原本只打算調低鈴聲,干脆把手機關了靜音。做完這一切又幫學姐掖了掖被子,這才扭頭走了。

  回到宿舍,宮治看了一眼他的神情,立刻惡寒:「你笑嘻嘻的干什麼?噫——笑得好惡心。」

  宮侑笑而不語,臉上依然是那副讓宮治滿身雞皮疙瘩的笑容:「我只是覺得,學姐還真是受歡迎啊。」

  宮治:「廢話,所以你趕緊知難而退吧。」

  宮侑不理他:「洗澡洗澡~」

  很受歡迎沒錯,很有難度沒錯。不過嘛......

  能夠有資格站在學姐身邊的,當然只有他。


第13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七天

  除了宿醉, 這次聚餐什麼也沒給英美裡留下。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仁花告訴她前一天是宮侑和牛島送她回來的,於是英美裡特意編輯了兩條感謝的郵件。

  緊接著,就看到收件箱無數條未讀郵件。要緊事倒沒有, 全是電話打不通所以擔心來的。

  她嘆口氣,真是喝酒誤事啊!

  還得一個一個打回去報平安......話說是誰幫她關了靜音?今早鬧鐘都沒響, 英美裡一口氣睡到十點。

  今天是所有人分道揚鑣之前的最後一個早晨,不知道是誰忽然提議讓參加過國青合宿的選手出來比一場

  「也讓大家見識一下國青的水平嘛~」黑尾笑容和藹, 「沒人反駁?這事就這麼定了。」

  古森是唯一一個自由人, 放哪邊都不合適,干脆在場邊和英美裡一起觀賽。

  陣容乍一看很強大, 飯綱牛島木兔,對戰佐久早宮侑尾白。可惜人手不夠, 不僅打全場3V3, 而且還沒有自由人......

  英美裡忽然開始到處借墨鏡。

  古森好奇:「學姐,要墨鏡干什麼?眼鏡可以代替嗎?」

  英美裡閉了閉眼:「不用了, 算了。」

  只能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醜的比賽也要見教練!

  她長嘆口氣, 放棄了借一副眼鏡來保護視力的打算。

  3V3的模式讓比賽節奏變得非常快, 一傳漏洞也顯露無疑。這群人裡除了佐久早一傳基礎稍好一些, 其他人每個都讓英美裡恨不得自戳雙目。

  別人她管不著, 牛島,呵呵......

  但畢竟大家都不是專職接一傳的, 有的球失誤就失誤了,很少鑽牛角尖。也就二傳更倒霉一些,依然從事本職工作。

  宮侑傳球傳得指尖起火, 全然忘記這就是場表演賽, 整個人投入得堪比奧運決賽。

  「大概是因為同樣都是國青出身?」英美裡試探著分析, 「所以競爭性格外的強?」

  古森點頭:「可能在他看來,進過國青的這一批人水平更相近,輸了的話會更丟臉吧。這樣反而搞得好像他是國青的吊車尾一樣,實在是想太多。」

  英美裡搖頭:「不過二傳這個位置,不想太多的話也不行啊。」

  除了影山,每一個二傳幾乎都能稱得上一句人精。倒不是說他們有多愛算計,只是下意識會顯得更聰明一些。

  因為這個位置就是這麼重要。他們要對每一個場上的選手了如指掌,也正是因為這樣,今天的分隊才是盡量按照『同屆生分在一起』的原則進行安排的,只不過......

  「我說佐久早君,你是不是一如既往地『狀態不好』啊?」宮侑叉著腰,雖然嘴上說著挑釁的話,但表情依然笑眯眯的,讓人看上去就心裡發寒。

  「不想打的話可以直說,干脆把你的那個表兄換上來好了哦,說不定我們隊表現會更好一點呢。」

  古森被他的話尾掃到,默默地轉過身去。他好無辜!!!

  佐久早則完全沒有被他惹怒,平淡地反唇相譏:「你以為你的托球有多好嗎?直接墊飛了。我剛剛從三米線起跳扣的球,不值得你好好反思嗎?」

  宮侑抱著手臂:「三米線起跳委屈你了是嗎?場上一共就三個人,阿蘭救的球本來就飛得天花亂墜了,你指望我給你托到哪裡?」

  「所以一傳糟糕成了你的借口。」

  「一傳糟糕是事實,你不能否認吧?」

  佐久早登時冷笑:「呵呵。」

  旁邊的尾白:......

  尾白:他們倆到底是在吵架還是在指桑罵槐啊?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隊伍,難□□露幾分不容易察覺的羨慕。英美裡在國青訓練期間也讓他們打過不少3V3,不過那是第一屆了。

  第二屆宮侑他們剛進來的時候,雲雀田教練就已經把分管教練的職責規劃得更明確,英美裡只在他規定的菜單上做了少許調動,反而沒有做太多3V3的練習。

  3V3在排球比賽當中的特點就是讓人手忙腳亂,並且一人身兼多職,一個主攻要包攬一傳、攔網、扣殺等等功能。

  在雙方各有一個職業二傳的前提下,壓力就給到了剩下的兩個攻手。不過對面飯綱木兔牛島本來就是受英美裡訓練最多的三年級三人。雖然談不上如膠似漆,但配合中也隱形的流露出一份默契。

  尾白想著想著,更加羨慕了。

  同樣是三年級,他卻......!

  英美裡伸了個懶腰,倒沒有對混亂的場面發表什麼看法。

  「學姐,要不然暫停一下吧,否則蠢......阿侑那家伙可能會在場上鬥毆的。」宮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

  英美裡聽出他是開玩笑的,也露出一個微笑:「或者把你換上場試試看?我聽說你們倆水平一直很相近,不過你的性格......」

  話沒說完,宮治眼睛一亮,「我的性格比他好上很多對不對?學姐也這麼想對不對?」

  練習賽嘛,觀賽的人站位也並沒有那麼正式,都圍在場地附近。因此宮侑順利地聽見了宮治在英美裡面前的拉踩,頓時抓狂:「宮治你死不死啊!在學姐面前詆毀我的形像!」

  宮治撇嘴,「你還哪有什麼形像啊?」

  宮侑雙眼似乎燃著兩團熊熊烈火,隔空用手指點了點他,示意他洗干淨脖子等著,扭頭拉著佐久早和尾白神神秘秘地討論起戰術來。

  看上去精神倒是比剛剛焦慮的小模樣好了不少。

  英美裡若有所思片刻:「所以我剛剛是被利用了嗎?」

  宮治眨眼,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學姐,棒棒糖送你。」

  他看了一眼棒棒糖的包裝,又看了一眼學姐身上白鳥澤的運動服,微笑道:「是紫色的,葡萄味哦。」

  *

  3V3的練習賽讓不少人意識到,參加過國青強化合宿的選手不說以一敵百,至少有以一當二的能力。

  黑尾因此攛掇研磨去找英美裡討要訓練計劃,被後者瞟了一眼,又悻悻然放棄。

  他們站在音駒的大巴邊等待自家隊長跟對面寒暄結束,卻始終注意著白鳥澤那邊的動靜。

  「不知道還以為在開謝師宴呢。」黑尾笑道。

  結果沒過多久,他的竹馬也過去『謝師』了。

  「......那學姐,我們就先走了。」研磨想了想,將那只被英美裡玩過的PSP塞給她,「這裡面還有記錄,學姐留著吧。」

  於是英美裡一手捏著宮治送的棒棒糖,一手握著研磨給的游戲機,已經有些傷腦筋了。沒想到佐久早又提著一個精致的帆布袋子走過來。

  「給我的嗎?」英美裡看他停在自己面前不說話,主動問道。

  佐久早點頭,面對學姐相當有禮貌地摘下口罩,指了指袋子裡五花八門的各種針織品:「嗯,給學姐的熊做的衣服,還有一些......」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剩下那些東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那些東西。按理說那一次給學姐的熊縫衣服,是為了換來學姐的指導。銀貨兩訖,交易完畢。

  但又總被古森慫恿著說學姐幫我們這麼多,我們更要謝謝學姐;什麼你看旁邊學姐又在跟音駒那個小子打游戲了,你跟學姐有什麼共同語言啊?又不像稻荷崎那對雙胞胎那麼拉得下臉話那麼多......哎呀佐久早,別讓你哥哥我這麼操心......

  每次古森一擺出哥哥的架勢,佐久早就煩得頭疼,不知不覺地居然做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英美裡探頭一看,除了熊的衣服——大多都是精致的小裙子。還有就是用毛氈做的手工藝品,譬如能看不能吃的蛋糕、矮小的樹木以及燦黃色的蜂蜜罐。

  她抬頭,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佐久早。手工大佬啊!!要是給他拍個視頻發到油管的話應該會大火吧,畢竟這麼有反差萌。

  而且佐久早的手藝確實很好,最開始給毛絨小熊做的那件奶白色蛋糕裙,洗了好幾次都還是漂漂亮亮的。

  天童看她上車時手裡滿滿當當的,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群人真是花樣百出啊!

  他下意識去看隔了條過道的牛島,卻見這家伙毫無察覺一般,還伸手去接英美裡的東西:「不方便拿的話先給我吧。」

  天童又安心了。若利啊!天然就很好!天然就足夠了!

  旁邊瀨見原本在打盹,聽見他翻來覆去地發出噪音,滿臉不爽道:「天童你安靜點!」

  天童慈愛地摸摸他:「沒事了,睡吧,睡吧~」

  *

  很快,IH正式比賽提上了日程。

  英美裡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東京體育館:「感覺好像前幾天才來過。」

  天童在後面笑得樂不可支。他之所以笑得這麼歡快,完全是出於對英美裡今天這身裝扮當中蘊含幽默元素的尊敬。

  衣服倒沒什麼,常規的白鳥澤白紫相間成套運動服。但這家伙真是不怕熱,外套拉得死緊不說,頭上戴頂鴨舌帽、臉上掛著口罩,渾身上下幾乎沒露出半點皮膚。

  「就這麼怕曬黑嗎?」山形都有點震驚了,「你這樣不會中暑吧?」

  英美裡甕聲甕氣地說:「場館裡有空調,少操閑心。」

  「今年東京的太陽確實很毒辣。」大平理解地遞給她一罐冰可樂,「不過英美裡,你有想過一件很重要的事嗎?」

  英美裡歪頭:「什麼?」

  「你穿成這樣,一會兒上電視的話......」大平說著,指了指就在不遠處的記者。

  這群人職業特征很明顯,每個人手裡拿了一個台標碩大的話筒。

  這下輪到英美裡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今年怎麼在場館外采訪啊?以前風和日麗的時候都知道躲進場館裡面,今天就差把人曬成人干了,怎麼還堅守崗位?」

  她的抱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眼看著記者就朝白鳥澤的方向走來,英美裡飛速脫下外套,摘掉鴨舌帽和口罩,揉了揉臉頰,露出一個客氣十足的官方笑容。

  「怎麼樣?」她問天童,「還行吧?看上去不像為了防曬寧可熱死的倒霉高三女生吧?」

  天童一直笑到現在,幾乎快笑暈過去,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不像不像。」

  說著靈機一動:「英美裡,我想到一個——」

  富士電視台的記者每年都會關注各大運動賽事,排球界的IH和春高、馬拉松界的箱根驛傳等等項目都包括在其中。

  他們一般會在體育頻道的工作人員中抽調一個小組做專項采訪,往往是隨機的。不過這幾年排球確實相當引人注目,因此女記者真木和她的攝像搭檔已經成了采訪排球比賽的固定小組。

  「也和選手有關吧?」真木記者跟攝像輕聲說著,「除了王者井闥山,兵庫縣稻荷崎的雙胞胎兄弟也有很大的話題度......這之外,東京本地的梟谷也還有一個很具煽動性的明星王牌。」

  她翻了翻資料,微笑道:「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果然還是白鳥澤啊!」

  攝像理解地點點頭:「畢竟是很少見的女教練嘛,而且還是高中生,簡直說是奇跡也不為過。」

  真木沉吟片刻:「而且實力也毋庸置疑。白鳥澤的成績在她接手後進步非常明顯,而且穩扎穩打。從八強到四強,到去年IH和春高的冠軍。」

  「雖然沒有那種一飛衝天的黑馬之姿,但一邊不動聲色轉變著隊伍的戰術風格,一邊又能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冠軍寶座發起衝擊,我認為這位經理兼教練一定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德久英美裡,她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真木記者想。能夠把一群充滿傲氣的天才緊緊地團結在一起,她應該是一個口才出眾、性格圓滑、做事周到的人吧......

  她正想著,抬頭就看見了白鳥澤張揚的白紫色隊旗。頓時眼前一亮,跟著攝像招招手:「快!白鳥澤就在那邊!把鏡頭打開!」

  「你們好,請問是來自宮城縣的白鳥澤學園......嗎?」

  真木記者歪了歪頭,對眼前的景像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費解。

  只見白鳥澤整支隊伍呈現一個扇形,細細一看,以三個層次排列開:最後邊是替補選手、後勤工作人員將三根巨大的隊旗分別在左中右的位置立起;中間是穿著隊服的首發隊員——每個人的手裡都打著一把巨大的陽傘,將最前方披著外套的少女罩在中間。

  真木記者:......

  真木記者:......黑、黑/道大姐頭?


第13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八天

  「木兔學長, 請走慢一點。」赤葦無奈。

  東京的夏天雨水充沛,即便場館裡防滑措施做得很好,但木兔一蹦一跳的姿態也讓人情不自禁替他擔心會不會不小心滑倒。

  「放心啦赤葦!我有在注意的, 再說你還信不過我的平衡力嗎?哎哎哎——」

  說著,險些就要摔倒。還好木葉衝上去把人扶住,才沒有讓梟谷因為主將腳扭傷而遺憾退場今年IH。

  木兔自知理虧,摸著頭干笑兩聲。忽然視線一凝:「哎, 那個不是英美裡嗎?」

  白紫相間的隊服非常好認, 何況她現在相當顯眼。

  「是在接受采訪嗎?」赤葦判斷。

  「嗯, 還有攝像跟拍, 說不定是上電視的級別。」木葉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頗為羨慕, 「唉, 真好, 我也想有人來采訪我們啊!上上東京周邊的雜志也足夠了,電視台我就不奢求了。」

  開啟工作狀態的英美裡沒注意到周圍的目光。木兔他們猜的沒錯,這的確是要上電視台的采訪。

  她的手指在口袋裡動了動,慶幸自己今天化了個淡妝。

  這也是有前車之鑒的,之前宮城地區的預選賽也會有地區的電視台前來采訪。一次兩次不知道化妝, 後邊當然就不會再忘記了,更何況這是全國性的大賽。

  真木記者的問題倒不刁鑽,也考慮到他們馬上就要進場正式比賽,害怕打擾到選手的心態。

  「我們都已經知道, 白鳥澤在之前的春高和上一屆的IH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 首先再一次恭喜你們!想請教一下德久同學, 這一屆的IH中白鳥澤有沒有自己的目標呢?」

  按照英美裡自己的性格, 私下放放狂言就算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最好不要把話說的太滿,尤其這還是電視台。

  但芒刺在背的感覺始終沒有消散過,她知道自己的選手們估計就躲在不知名的角落旁觀她接受采訪的樣子。

  英美裡嘆氣,總不好自己殺自己的威風。

  於是點點頭:「如果要一定要說一個目標的話,那我相信每支隊伍的目標都是優勝。白鳥澤也不例外。」

  真木記者眼睛一亮:「這是當然。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白鳥澤在這之前當然也是一所常常進入全國大賽的地區強豪校,然而在德久同學正式成為助理教練後,成績提升非常明顯。」

  她笑了笑,打趣道:「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學校想過要挖角德久同學呢?」

  旁聽的牛島手一下抓緊。瀨見的肩頭被他捏得痛不欲生,「疼疼疼!若利,這就只是采訪而已,記者當然不可能挖角她啊你別這樣,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英美裡仔細思索了一下,在她的認知裡,因為從來沒有動搖過她是白鳥澤經理這一任想法,所以不怎麼能感受到別人的挖角邀請。

  但硬要說的話......

  「嗯,還是有過幾次吧,不過大家都是說笑的。畢竟高中就這麼三年,突然接手一個完全陌生的隊伍,對於我來說也是很大的挑戰。」她微笑著回答,視線和攝像頭恰到好處地交流了幾次。

  天童撇嘴:「英美裡又開始官方了,她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吧?」

  山形好奇:「那你覺得她會是怎麼想的?」

  大平:「她估計什麼都沒想吧。只是下意識用迂回的話把記者的問題繞過去而已。」

  山形仔細琢磨片刻,發現確實如此。英美裡好像說了很多,但其實又什麼都沒說。既沒有把其他隊伍跟白鳥澤對比,也沒有承認自己能力強到逆天。

  用詞和形容都非常平和,輕輕松松地把這問題敷衍了過去。

  真木記者顯然也聽出她的官方和客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倒真是個做教練的料子,她想。

  作為體育頻道的主持人,她采訪過不少教練和運動員。這兩者的身份偶爾也能互相轉換,在這之前不少教練都曾經是自己項目的運動員。

  而運動員嘛,想在這個身份上真正走到頂尖,性格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自我,這時候就需要各種發言人、教練、助理去圓場。不過這小姑娘今年也才高三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拋出最後一個問題:「那麼最後,想問一問德久同學針對本次IH,有什麼想跟自己隊員說的嗎?」

  「嗯......」

  英美裡回頭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白鳥澤人,微笑著歪頭:「不要讓我失望?」

  真木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聽見震耳欲聾的齊聲回答:「是!」

  場館內的空調溫度開得很低,英美裡將外套重新穿好,衝真木記者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細瘦的背影很快被高大的排球DK們淹沒,真木還有些沒回過神。

  「好、好聽話......」她喃喃,「如果有屬性的話,忠誠度應該是滿點吧......」

  全國排球大賽IH正式賽,再次拉開帷幕。

  *

  白鳥澤作為今年的種子校,正式比賽從第二天才開始。岩泉提著兩大袋冰淇淋回家,毫無意外地看見坐在自家客廳沙發裡的及川。

  第一百零八次,他感慨,為什麼老天會把這家伙塞給他當幼馴染???

  「喂,吃哪一個?」他取了兩盒冰淇淋出來,一盒巧克力味,一盒草莓味。

  及川看了半天,皺巴巴地問:「沒有香草味?」

  岩泉臉一黑,把巧克力味的扔給他:「愛吃不吃。」

  他一邊把東西收拾進冰箱,一邊掃了眼客廳正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電視機:「怎麼沒調到直播?」

  及川一聽,冰淇淋也不想吃了,又重新癱回沙發上,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不想看——根本不想看到牛若那家伙在全國賽場意氣風發的樣子!會讓我很想犯罪!」

  岩泉:「不想看就滾回你自己家去。」

  這家伙就算嘴上說著不看,最後也一定是會看的。比起自己躲在家裡咬著被角偷哭,估計還是在岩泉這裡和幼馴染一起破口大罵更舒服。

  及川立刻妥協,遙控器按了兩下,電視機上展露出春高的直播畫面。

  「觀眾朋友們!現在為您轉播的是IH准決賽第二場,白鳥澤對戰井闥山!這兩支隊伍似乎正式比賽當中見到的次數並不多啊。」依然是高橋解說的聲音。

  他的搭檔翻了翻記錄:「的確如此,不過據說這兩支隊伍私下交情不錯,合宿和練習賽次數也蠻多。高橋老師,您更看好哪一隊呢?畢竟兩只都是得過優勝的隊伍。」

  高橋解說笑著搖頭,「比賽這種事誰都說不准的。如果去年開賽前問我,我也想不到白鳥澤能拿到春高優勝啊。」

  他們說話的同時,場上的比賽已經開始。及川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嘖嘴:「那個叫瀨見的,之前春高的時候還沒那麼明顯,不過現在看來確實——」

  他不情不願地承認:「比之前要厲害很多了。」

  他能看得出來的,岩泉當然也能看得出來。

  「大概是被他那個後輩二傳手刺激到了。」他看了一眼及川,「你應該深有體會才對。」

  及川充耳不聞:「不過英美裡這家伙也是夠狠的。那個妹妹頭是一年級吧?直接就扔到IH賽場上去,又不可能人人都是小飛雄那種怪胎......」

  之所以拿影山和五色對比,一方面因為他們都是一年級,另一方面也因為他們的成長經歷完全不同。

  無論在北川第一還是在現在的烏野,影山的技術和綜合水平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所以在這種前提下,隊伍的精神壓力也更大程度的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對五色來說,盡管他也是一位天賦出眾的WS,然而在牛島天童乃至於英美裡等等前輩的支撐下,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

  貿貿然就把人扔進全國比賽這種級別的大叢林裡......

  「英美裡還真是個魔鬼啊。」及川咬著冰淇淋,含含糊糊地說。

  場上,雙方的比分交替上升,彼此都咬得很緊,鮮少有將分差拉開到4分以上的時候。

  岩泉更多地在觀察井闥山:「那個二年級,叫佐久早的,他的球路變化也太離譜了。」

  岩泉琢磨了一下,抬手虛空揮臂,發現自己恐怕很難像他那樣在觸球的瞬間改變方向。

  及川揣測:「應該和肩膀的柔韌性有關。不,與其說是肩膀,不如說手腕。」

  他嘰裡咕嚕說了半天,回頭一看岩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抬腳踹了踹他的膝蓋:「喂,小岩,在想什麼呢?」

  岩泉回踹他一腳:「我在想如果在場上遇到這種對手,該怎麼應付?」

  這對岩泉來說一直是一個很難繞開的課題。單論攻擊力,他們並不如白鳥澤,甚至比不過今年IH預選賽跟他們打得難舍難分的烏野。

  也正因為如此,作為隊內毋庸置疑的絕對王牌主攻,岩泉想往更全面的方向發展。

  越是看多了全國級別的比賽,越是發現在攻擊力這一項上永無上升的盡頭。比力氣,總有力氣更大的;即便像牛島那樣臂力超群,在力氣這一項上達到頂峰,也會有佐久早柔韌屬性點滿的怪胎彎道超車。

  「如果攻擊力比不過別人,那麼就在守備方面橫向拓展,也是一種方法。」及川抬眸,「就像去年IH,牛若的那個超級接球一樣嘛。」

  當時他和岩泉也在一起看比賽,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畢竟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把牛島若利和全面性選手這個詞聯系起來,他在進攻上有多強勢,在防守上就有多被動。

  岩泉擺擺手,把吃完的冰淇淋盒子扔進垃圾桶,示意這個話題稍後再聊。

  「無論是瀨見的進步、還是他們那個一年級快速的成熟,以及牛島全面發展的趨勢......」岩泉向後靠在沙發上,深深吸了口氣,「都多虧了她。」

  仿佛與她的話相映襯一般,電視機上出現了英美裡的臉龐。

  平靜又理智,雙眼卻閃爍著灼人光彩,正在與五色交代著什麼。

  及川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聲音低沉:「之前她和我說,世界會發現小飛雄、會發現牛若、也會發現我。但我總覺得......」

  「世界應該會最先發現她才對。」


第13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九天

  在場上的英美裡卻不如隔著電視機的及川和岩泉想像的那麼輕松。

  在正式比賽當中投入五色, 這件事是由她提出來的。五色的上場必然要輪換另一個WS,於是大平被替換下場。

  後者充分理解戰隊的決策。但這也意味著一旦五色發揮有一點差池,都會被認為是英美裡獨斷專行的失誤。

  「這就是為什麼你現在表情看上去像一只便秘的鴨子嗎?」天童好奇。

  五色哆哆嗦嗦地瞪了天童一眼:「天童學長, 請、請不要說奇怪的話!」

  說完,兩條腿跟踩高蹺一樣,走一步停一下,慢慢地挪到發球線。

  山形回頭看了他一眼, 差點笑噴:「天童, 剛剛那個比喻太絕了!那真的是很像!」

  五色深吸一口氣, 發出了他在本屆IH正式賽上的第一個發球。

  當然是跳發。球一離手, 他就慶幸起來。手感很不錯, 既不會太低導致觸網, 也不會太高導致出界。力度速度線路, 都如同他無數次模擬練習所想的那樣, 應該能夠得分——

  「好!我們可以看到井闥山的王牌攻手佐久早順利地接起了這一記強勁的跳發!佐久早這個選手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非常全面。可以說是目前聯賽當中,作為WS來說攻防綜合水平最高的一位選手了!」

  高橋大肆贊嘆:「雖然想來這也是為什麼作為二年級的後輩,佐久早聖臣卻能和牛島若利、桐生八兩人並列稱為全國三大主攻手。」

  隨著他激情澎湃的解說,排球從佐久早的雙臂彈飛。

  他這個球接得有多好呢?英美裡在場邊想, 堪稱完美的地步。

  一般來說無論是接發球還是接扣殺,首先要求就是要接住,不能錯過或彈飛。光是這一個要求就需要選手精准判斷球的落點、保證自己的速度足夠衝到落點、還要及時調整手臂的位置來碰到球。

  其次就是落點。為什麼跳發很恐怖,很具有威脅性?接不住當然很恐怖, 但接飛了也同樣恐怖, 因為會直接飛回對手場地形成機會球。畢竟彈飛的吊高球對於對手來說是很好處理的, 因此接發球的落點很重要。

  而控制落點, 就需要完全化解大力發球帶來的衝擊, 並且不斷微調自己的姿勢和手臂觸球的位置,來將球盡可能往二傳、或者能打調整攻的攻手方向墊過去。

  這一切,都要求在微乎其微的幾秒鐘,甚至零點幾秒鐘內進行。這也是為什麼接球總是很難到位,無論是接發球還是接扣殺。職業賽場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似乎所有人都在場中隨地亂跑,而很少能給一個完美的接球,就像佐久早所做的這樣。

  球送到飯綱手邊。他大叫一聲好球,隨即起跳,用手指施加力度,讓球飛出一個漂亮且快速的弧線。

  完美的一傳、完美的二傳。這一球將發球權從白鳥澤搶回井闥山。

  五色深深吸了口氣,「抱歉,如果不是我的發球被接到......」

  瀨見拍拍他的後腦勺:「想太多啦!這球就算若利發也是一樣的,是對面那個二年級能力太逆天了。」

  天童從旁邊冒出個頭,眼睛圓溜溜睜著:「不過阿工的話,應該也有成為全國三大主攻手的潛力吧。」

  五色一頓,立刻雄心勃勃地雙手叉腰:「沒錯!就像學長說的這樣,我要以更高的目標要求自己,用更優秀的水平鞭策自己才行!」

  川西默默從他後面經過,一邊感慨:「怪不得德久學姐喜歡你啊,工......」

  這麼好騙,誰不喜歡啊?

  *

  大比分來到1-1,雙方各下一局。在旁邊作壁上觀神隱很久的鷲匠忽然開口:「把工換下來吧。」

  英美裡抬頭看了一眼場上的狀態,應了聲好,扭頭找裁判協調換人。

  五色上場本來就是奇招。一般來說,一支隊伍裡不會同時上場兩個非常強勢的主攻,比如五色和牛島。

  好比烏野一般是大地在協調東峰,梟谷是木葉在協調木兔,白鳥澤則是大平在協調牛島。這和選手的站位、技術好壞無關,而和性格、隊伍整體的氛圍有關。

  哪怕是稻荷崎,宮治和尾白也存在互相調和的關系。這兩人中尾白在實力上或許更突出,但性格卻更圓融合群。所以宮治反而是那個攻擊性更強、更尖銳的WS。如果所有攻手都只懂得前進而不懂得後退,場上的防守首先就會出現問題。

  再者,過於激烈的隊內競爭也會干擾二傳的判斷。

  「所以......就是這樣,接下來輪到你上場了。」英美裡站在大平面前,「雖然我們總說五色是這一場的秘密武器,但是——」

  大平指了指自己,「你該不會是想說,我才是秘密武器吧?」

  他雖然用了反問句,但臉上依然是佛度眾生的和藹表情。有時候英美裡也相當佩服此人的表情管理,話說大平如果不打排球轉而出道做偶像好像也不是不行,就他這個情緒調節和表情管理,簡直吊打演藝圈無數人了吧。

  她正浮想聯翩,大平忽然正色:「我知道。我會好好發揮自己的優勢。」

  說完又笑起來,拍了拍英美裡的肩,轉身上場去了。

  好省心啊!!英美裡抱著兩個感嘆號流寬面條淚。大平!你為什麼是大平呢?你為什麼只有一個呢?如果白鳥澤是六個大平那該多好管啊!

  她不挑人的,她只在乎人聽不聽話......

  英美裡倒也沒有隨口騙人,大平無論怎麼說也算得上白鳥澤的秘密武器。他有著所有選手中最開闊的視野,即便在比賽進程當中也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隨時注意雙方十二個人的動態。

  簡言之就是排球高尾了,是有那個鷹眼啦鷹眼。

  觀眾席上,一位發型相當獨特的少年正在和隊友點評場上的比賽。

  「你說誰會是我們決賽的對手呢?」他托著下巴,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在問。

  旁邊的大個子從鼻子裡噴出一聲嗤笑:「我們的比賽都還沒打呢,你就確定我們能進決賽了?星海光來,你可不要太傲慢哦,驕兵必敗哦。」

  星海看他一眼,「你很希望我們輸嗎?白馬。」

  白馬立刻不說話了。

  星海的視線重新回到場中,在大平和佐久早身上來回交替。

  「這是一場聰明人的決戰啊......」他喃喃自語。

  *

  決勝局打到18-21,井闥山連得4分的時候,英美裡要了暫停。

  「確實!我也很想替白鳥澤在這時候叫一個暫停!」解說高橋表示理解,「連追4分啊!我相信觀眾朋友們也都看出來,井闥山是完全打出了氣勢。這個時候不叫暫停,萬一一口氣被拿下那就得不償失了。」

  「總之,希望白鳥澤......能夠再一次力挽狂瀾,為這場比賽提供更精彩的對決!」

  他差點嘴快說成希望白鳥澤一舉反敗為勝了,好在旁邊的搭檔掐了他一把。解說是不能有太強烈個人情感的。

  「唉呀,沒辦法。」他關上麥克風,搖搖頭,「解說嘛,不投入一點感情怎麼說得出來呢?」

  搭檔將茶杯從桌邊挪到面前:「不過,場上的選手應該比你還要激動吧?」

  白鳥澤選手席,暫停時間。

  與解說的想像截然不同,無論是英美裡,還是她面前的大平,表情都很冷靜。當然,如果他實在想要看一看激動的選手,也可以往旁邊瞟一瞟。天童瀨見五色,這幾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激動。

  「你確定要試試看嗎?」

  大平聳肩,「是啊,全國三十大主攻手,偶爾也會想試一試挑戰全國三大主攻手嘛。」

  英美裡:「這個時候還要說笑話嗎?你的冷幽默稍微收起來一點。」

  大平從善如流:「好吧。」

  他語氣嚴肅些許:「雖然排球從來不是個人競技,但我想,我在場中起到的作用和佐久早是比較類似的。」

  「攻防兼備。」

  英美裡:「對,但又有一些區別。對於佐久早來說,他的攻擊性和防守能力是同樣的強。但對於白鳥澤來說,攻擊性有牛島在前面一枝獨秀,反而把你掩蓋下來,讓你的全局防守能力顯得也不那麼突出了。」

  大平點點頭,他知道英美裡是在客觀闡述一個事實,一個他早從三年前就非常清楚的事實。

  「所以從這一點反推,我認為之前我們商定的針對佐久早的辦法可以試一試。」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大平伸出手,握拳和她輕輕一碰。

  暫停結束,比賽再開。

  「你和英美裡剛剛說了什麼?說了好久。」天童發球前,湊到大平耳邊問他,「又在商量什麼壞事吧?哼,我就知道。五色那小子還天天說我是壞心眼學長,真該讓他好好看一看獅音你才是最壞心眼的那個——」

  大平一臉菩薩微笑:「你在說什麼?覺,我聽不懂啊。」

  說著,不緊不慢走到自己的站位。

  來吧。他想,我准備好了。

  天童發球威脅並不大,井闥山將球接起。飯綱一個平拉開,迅疾的扣球立刻砸向白鳥澤場地。即便是如此快速的扣殺,對方也將落點找得很好,避開了自由人山形,落在後場的空隙。

  大平快速橫移,將球接起。這球來的真不是時候。

  「好球!獅音!」瀨見伸手托球,余光卻注意到大平已經開始助跑。

  這家伙......

  瀨見心裡百轉千回,排球脫手飛到大平面前。兩人連眼神交彙都沒有過,但瀨見知道大平表現如此反常就一定是有計劃的,絕非莽撞出手。

  大平不自覺露出一個微笑,將球筆直扣向了佐久早。後者咬牙接了,雖然還是將球送到飯綱的手邊,人卻被定在了底線來不及參與進攻。而井闥山其他攻手的水平對於白鳥澤的攔網來說,比佐久早要好應付太多太多。

  從一開始他接一傳,這就已經是連環套了。井闥山對一傳的警惕放在山形身上,大平卻不聲不響地接了;井闥山覺得大平剛接完一傳不會扣球,他又不聲不響扣了;井闥山覺得他既然出手必然是奔著得分去的,他卻只是為了拖住佐久早。

  他都做了這麼多了,得分的事,還是交給他們的王牌去吧。

  大平抬頭,看著牛島以一個完美到不可思議的滯空姿勢將球擊落,重重砸在井闥山的場地。

  「19-21!白鳥澤得分!」裁判宣布。

  「好!」大平握拳,狠狠向半空一揮。

  這並不是他發球得分或扣球得分,甚至也沒幾人能看懂大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在球場上,最閃亮的永遠是靠自己的手親自將球砸向對手、拿下分數的人。

  他並不是。

  但他也同樣可以得分。

  大平微笑著轉身,和朝他跑來的牛島天童等人擊掌。

  「這就是你的計劃?」教練席上,鷲匠偏過頭問。

  英美裡難得搖頭。

  「這是他的計劃。」

  獨屬於大平獅音的計劃。


第140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天

  大平的上場填補了白鳥澤後場防守不足的漏洞。在他不動聲色的穿針引線中, 白鳥澤抓穩了手中的優勢,搶先一步拿到25分,2-1的總分挺進下一輪。

  戰勝井闥山, 這對白鳥澤眾人來說是一次極大的精神鼓舞。

  雖然都是合宿常見面的兄弟校,但這些名校各有特點,與白鳥澤的相性也差異巨大。

  如稻荷崎,是白鳥澤最深惡痛絕的攻擊性隊伍。就英美裡搜集的往年數據來看, 白鳥澤和攻擊型隊伍比賽的勝率可以低到30%, 可見對這類隊伍有多苦手。

  在一年多的高強度調/教後, 這個數字大概能上升到60%左右。但臨場表現也很重要, 畢竟比賽是意外的集合, 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井闥山則是另一個極端。最優秀的攻手、最優秀的自由人、 最優秀的二傳, 完美又高黏度的組合讓這支隊伍在攻防兩端表現都相當驚艷。他們的狀態也很穩定, 合宿這麼多次, 井闥山的勝率在所有學校裡也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也是正因為如此,白鳥澤在准決賽能夠擊敗如此強勁的對手,對他們自己來說也是一種狀態的加持。

  拉伸完畢,所有人收拾好背包准備離場。體育館裡有專門為IH開設的小攤,組成一條小小商店街, 按照攤位出租給各類商鋪。

  不過這會兒比賽結束,隨著觀眾的離場,不少店都已經關了。還開著的就只剩一個賣體育用品的和一家文具店。

  與其說是文具店,其實更多的也是體育用品, 比如秒表筆記本之類的。英美裡的本子快用完, 正准備離隊采購一番, 忽然被人叫住:「喂!白鳥澤的!」

  這個範圍就很大了。

  白紫色隊服的一眾人紛紛回頭, 緊接著......

  視線向下。

  來人顯然被這個動作冒犯了, 整張臉皺到一起:「我說,你們剛才該不會是在俯視吧??」

  「噢,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和平大使·大平連忙擺手。

  「哼,最好沒有。」

  英美裡撥開面前的人群一看,哦,星海光來呀。這個一看就用了很多發膠的家伙正叉著腰向牛島宣戰:「牛島若利,明天的比賽我會讓你看一看什麼才是完整形態的WS。」

  牛島:「我很期待。」

  天童在也太慢了旁邊偷笑:「今天的每日一噎份額留給外校生了呢,真好。」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星海將視線轉到了英美裡身上。

  「德久英美裡學姐,我沒叫錯吧?學姐,我從初中就開始關注你了。」

  他表情冷靜,姿勢囂張。此言一出,立刻驚起一灘鷗鷺。

  天童直接嚇呆了。張著嘴瑟瑟發抖,看一眼星海又看一眼英美裡。

  英美裡連白他一眼都懶得:「不管你在想什麼,打住。」

  星海似乎也有那種能夠完全無視別人情緒的特異功能,兀自說:「我對一味只知道用大個子進攻的隊伍沒有興趣,但學姐卻將白鳥澤改造成了用腦子打球的隊伍。所以我認為我和學姐的理念一定是相近的。」

  他說這,頭一抬下巴一揚,「我會讓學姐親口承認我比牛島學長更強,也會讓學姐親口說出想要指導我這樣的話。」

  說完也不管眾人反應如何,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走了。

  所有人在原地面面相覷。氣氛安靜了30秒,川西才弱弱地出聲:「那個,學姐......他是誰呀?」

  英美裡無言,抬頭望天。星海同學,你沒發現哪裡不對嗎?雖然你說了很多話但你忘記介紹你自己了啊!!

  *

  「星海光來......這個人真的是剛出任首發嗎?」山形擦了把汗,一屁股坐在休息凳上。

  英美裡垂眸看著手中的筆記。白鳥澤對鷗台的針對性補習是從昨晚開始的。

  一般來說,在確定進入下一輪之前,不會強行給選手灌輸太多關於下一個對手的信息,以免干擾在場上的表現。

  因此,即便她昨晚說了許多關於星海此人實力強勁的發言,但想也知道白鳥澤這群天之驕子連拿兩個全國冠軍之後,已經難免有些放松過頭。

  加上順利打敗井闥山,更讓他們產生了無與倫比的信心。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星海光來統治級別的驚艷表現抹殺了。

  「是啊,有這種水平的戰鬥力,居然是今年才上的首發嗎?簡直不可思議。」川西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實在累的夠嗆。作為攔網,他和天童比任何人都能夠察覺到星海的恐怖之處。

  「對於攔網來說實在是最糟糕的對手了。」天童贊成地點頭,「只要稍微比他晚一點,就已經跟不上他的高度。即便能夠勉強跟上他起跳的速度,他又能夠飛快地調整自己的進攻方式轉而打手出界。幾乎可以說是......」

  「無解。」大平判斷。他的表情同樣不輕松。

  鷗台這支隊伍盡管有星海光來此等變態的主攻手存在,卻仍算不上一支進攻性很強的隊伍。他們的絕對強勢,在於他們的防守。

  無論是主攻還是邊攻,白鳥澤的選手都能清楚地體會到對面那堵高牆的存在感。

  大平的喉結隨著喘息起伏滾動,汗珠順著他的脖頸滑進隊服衣領裡。他將手中的水瓶放下,心有余悸。進攻打不成、防守又防不住。星海光來......

  白鳥澤選手席一派沉郁。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鷲匠在旁邊攛掇:「你不去鼓勵兩句嗎?」

  英美裡:「能說的昨天晚上都說了,這會兒還轉不過彎來那我也沒辦法。我是教練又不是保姆,什麼都要我手把手的帶啊?」

  鷲匠看了她一眼:「怎麼,你也著急了?平時不會這麼生氣的吧。」

  英美裡:「那是我沒想到他們這麼不爭氣。」

  該說的她昨天晚上都已經說過了,是這群人自己沒放在心上,結果一上來就被打懵了。要她說也是活該。

  不過也好,不趁著一開始的時候把頭腦打清醒,糊裡糊塗混到最後結果輸了,那才真叫人受不了。

  好在英美裡在之前的訓練中加了不少讓選手自己閱讀比賽的項目。平時的每日總結就是其中之一,對比賽進行復盤、對每一個動作進行觀察和微調,會讓選手的反應越來越快,閱讀對手和隊友的能力有所提升。

  大平思考完畢,拍了兩下手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沒關系,沒關系。雖然鷗台的防守很強勁,但宮城也不乏防御力超群的隊伍,對吧?」

  他這樣一說,眾人便想到了伊達工。接著自然地就會去想,他們在面對伊達工的時候是如何跨越那道鐵壁的?

  大平表情非常冷靜:「至於說如何跨越,我們面對這種隊伍的時候,難道不是一貫都依靠我們的超級大炮嗎?」

  正在低頭擦汗的牛島忽然被叫到,應聲抬頭,茫然:「啊。」

  「你有什麼計劃,大平?」山形露出正在思索的表情,「只有牛島一個人能得分的話,對他的壓力會很大。」

  天童點頭,「雖然我也很想幫上忙,但每次我手剛伸出去對面的攔網就已經按下來了!戒備心太重,太討厭啦!」一邊說,一邊還皺著臉搖搖頭。

  大平沉吟片刻,斟酌著開口:「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現在我們能夠打穿對面攔網直接得分的只有若利。所以無論如何若利的進攻不能落下。」

  這一點倒沒人反駁,所有人都點點頭。

  「同樣,既然若利能夠得分,那麼至少我們在進攻上還有一個支撐的點。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防守的問題。」

  「我可以至少吸引一個攔網。」天童舉手,「呃......我和川西一起。」

  「下一次輪換隼人會被換下去,我們的後場防守會進一步被削弱。」瀨見說,「一傳到位率暫時不要求了,我大公無私地犧牲一下好吧!」

  「到位的時候也沒見你謝謝我啊。」山形鄙視。

  「看上去倒是井井有條的。」不遠處的教練席上,鷲匠點評,「就是不知道實施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英美裡笑了一下:「肯動腦子就不錯了。總不能要求他們一口氣吃成個胖子,不現實。」

  所有人都參與了討論,這讓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有了更深的理解。於是白鳥澤在場上的行為頓時變了,沒有再試圖用多點的強攻打破鷗台堅不可摧的攔網,而是將重心放在防守。進攻上以牛島為唯一中心,盡可能地掩護他。

  「這樣的球可是無法得分的——!」

  星海高高躍起。天童來晚一步,只能咬牙看著他起跳。

  「該死的!」

  這小個子看著就那麼一點,結果一跳居然能打出一個超手球!場外的鷲匠也震驚了,跟解說一起大喊,「怎麼回事?」

  解說高橋直接從位置上起立:「鷗台的星海光來!星海光來——!實在是讓人懷疑他究竟打了多久的排球,這完全不像是出道年的表現啊!!」

  「星海選手作為鷗台的主攻,身高不超過170cm,但在今天的比賽中已經打出了無數次超手球!面對白鳥澤的這一對MB,身高187.7cm的天童和身高188.3的川西,光憑跳躍高度就能夠打出超手球!」

  「而且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星海光來選手不僅跳躍力非常強悍——」

  伴隨著他的解說,星海已經重新後退准備助跑。剛剛他通過驚人的跳躍力和判斷力,在天童和川西回防過晚的情況下打出超手球,毫無懸念地為鷗台拿下一分。

  而他現在已經在准備去奪下第二分了。

  鷗台的一傳同樣很穩健,讓二傳能以最舒服的姿勢去判斷場上的情況。一記輕快的傳球,星海起跳。

  對面白鳥澤的攔網同樣集合得很快,天童大平牛島三人攔網。

  星海嗤笑一聲,揮臂擊球。

  這群大個子還想跟他打空中戰,先當心不要閃著腰吧。

  「打手出界!」裁判宣布。

  這是一種怎樣的強大?在場上的白鳥澤眾人忍不住想起剛剛暫停時川西說過的話。

  「進攻打不穿攔網,防守防不住星海......」

  ——這是一種令人絕望的強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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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一天

  觀眾席, 井闥山和同樣進入四強的狢阪坐在一起看比賽。

  飯綱和桐生都是國青合宿時期英美裡手下的難兄難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出了斯德哥爾摩,此時都有點忍不住想擼袖子自己上。

  「哎呀,就是個二年級的小孩!打成這個樣子, 牛島也不嫌丟臉!」飯綱急得上火, 「瀨見也是!剛剛那個球對面手都要伸到牛島臉上來了, 怎麼還盯著牛島一個人傳啊, 他就是走了另一個極端啊。」

  佐久早忍不住向另一側偏了偏腦袋,躲開他的聲波攻擊。結果飯綱一個轉身,伸手向後去抓住桐生,狠狠拍著對方的大腿, 「你說是不是桐生, 你說說!你評評理!」

  桐生原本還覺得至於嗎看個比賽而已......但隨著比分的變化, 白鳥澤的情況似乎並沒有大的好轉, 他的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

  傳球集中在牛島一個人身上倒是還能理解。桐生也是狢阪的絕對超級王牌,這支隊伍的攻手實力不均堪比白鳥澤。因此飯綱不能理解的部分,他反而理解了。

  在面對鷗台這種擁有超強攔網的隊伍時, 傳給其他攻手的得分可能性不高,甚至迷惑作用都起不到,當然就會拼命給牛島一個人傳球。桐生經歷過,所以評價起來也很容易, 「這是一種可行的戰術, 但......也是一種危險的戰術。」

  狢阪曾經也面對過這樣的困境。不過當時他們的對手比之鷗台, 在進攻上又要稍差一些,因此被打開了突破口, 讓狢阪看見勝利的曙光。兩相對比, 看著白鳥澤的處境, 桐生忍不住搖頭。

  「局勢總是此消彼長。進攻或防守無論哪個方面,只要能稍微壓過鷗台一頭,白鳥澤都能夠找到機會一力破敵。但現在想要用進攻打破對面的防御可能性不大,就只能加強防御,嘗試著阻攔對面得分,但是......」

  他話沒說完,兩個隊伍的其他選手卻能充分理解到他的意思。

  ——但偏偏,白鳥澤的防御在高中排球界的一流球隊中,別說頂尖,恐怕連上游都算不上。

  *

  「喂,走了!訓練都結束了,再不走的話一會兒英美裡又要罵你,誰讓你阻攔她准點下班~」

  天童靠在白鳥澤訓練館外的一棵樹上,兩手交叉在腦後,姿勢閑適:「話說這個月你也太勤奮了吧。好

  !本人決定代表魔女大人,以親密家屬的身份授予你【加練之星】的稱號!」

  山形背著包,慢吞吞走出來。冬天訓練就是這點不好,每次結束換衣服都要花很長時間,但又不能不多穿一點,因為太容易生病。一旦有選手生病,期間英美裡的臉色總能讓瀨見都安靜如雞。

  他隔著厚厚的棉服給了天童的後背一巴掌:「行啊你,魔女大人的表哥,那你也使個魔法我看看。」

  天童點頭:「好啊!」說著,笑嘻嘻地往旁邊一閃,露出身後的人,「大變活人之魔女大人閃亮登場!」

  英美裡翻了個白眼,「我謝謝你,你們倆可以更幼稚一點。」

  鷲匠最近甩手掌櫃當得越發順手,給訓練館上鎖這樣的事都扔給英美裡來做。不過她本來每天走的也最晚,偶爾還能逮到像今天山形這樣的加練狂人。

  「不過山形是突然准備走勤奮路線了嗎?以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嗎?」

  「嗯,可能。我也不知道。」他憋了半天,找不到借口,才說,「......不想承認,因為有的時候我會覺得特別努力的去訓練是一件蠻搞笑的事。」

  天童嚴肅點頭:「確實,我也這麼覺得,」

  山形踹了他一腳,繼續說,「因為這說到底就只是個社團活動,之前合宿的時候那個誰不是也說過嗎?區區一個社團活動而已。搞得太認真反而顯得輸不起......」

  英美裡走在兩人中間,不置可否:「然後呢?不想看上去輸不起、太狼狽,然後呢?」

  然後......

  東京中央體育館。刺眼的照明讓山形有一瞬間的恍神。

  「山形!」一聲高喝,他分辨不出來是誰,但他知道對面的攻擊來勢洶洶。

  那一瞬間的走神,讓他來不及用視線去尋找超高速的扣球球路,只能勉強根據聲音和自己的直覺判斷。

  應該是在右後方!

  但即便是半秒的遲疑也差之千裡。又有人叫了他一聲:「山形停下!」

  聲音傳進耳朵裡,他堪堪站住腳。到這時山形才回神,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就差一點點!他就要和大平撞在一起了!

  按他們倆的速度和力氣,不說撞出個好歹,估計也要下場休養幾局。

  來救場的WS將這球接了回去,緊接著又是一輪新的攻防。直到牛島憑借扣殺拿下這一分,眾人才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對不起,我剛剛......」山形垂著頭。

  大平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反應過來了就行。」

  山形抬頭看向他。

  對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瘋狂加練的?山形想起來了,就是因為這家伙。大平獅音,明明是個WS,但每場的一傳到位率幾乎都可以跟他這個自由人相比。

  當然,WS的職責本來就是攻守兼備,像牛島也已經在英美裡的強權壓迫下逐漸往這個方向轉型。山形當然不會怪大平的一傳到位率太高,他只是責備自己。

  明明是專職防守的自由人,卻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比不過一個主攻。

  一開始,是樸素的競爭心促使他加練。

  山形眼睛一眨,神思回到眼前的比賽上。

  「白鳥澤瀨見發球!這球落點很好,打亂了鷗台的一傳,不過很可惜——」

  英美裡的視線和解說的一起落在鷗台的場地。

  瀨見這個發球已經可以算得上無懈可擊,是這次IH大會以來他發的最好的一個球。

  快速、到位、力道十足,直接發到了鷗台MB白馬的手上。

  白馬從高中才開始接觸排球,顯然在接一傳方面經驗欠缺。落點給得很糟糕,距離鷗台二傳十萬八千裡。

  但星海光來,一個WS、一個一傳攔網進攻都做得幾乎完美的WS,此刻面對著這個相當糟糕的一傳,沉穩地向斜後方退了兩步。

  簡單的兩步,就調整好了起跳的方向。

  他上手傳球,二次卸力的同時保證了傳球距網的遠近和高度。網前晝神將球扣下,鷗台得分。

  「24-23!局點!」裁判宣布。

  變態吧。英美裡忍不住想。

  一傳、二傳、扣球,星海光來同學是不是不打算給別人留活路了?

  山形喘了口氣。他感到一切聲音和景像都是朦朧的,反應了兩秒才扭頭去看旁邊的電子計分牌。鷗台的局點了嗎?上一局已經被鷗台拿下,這是IH決賽的第二局......好在無論IH還是春高決賽都要打滿五局,所以就算這一局也輸了,2-0也......

  也沒關系……

  ——他媽的!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啪』的一聲,白鳥澤眾人紛紛往發出聲音的源頭看去。

  山形頂著兩個紅彤彤的巴掌印抬頭,表情很平靜。

  「下一個球,我會接起來的。」他說。

  「接不住不行啊。」木兔將剛吃完的飯團包裝袋丟進身邊的垃圾袋裡,「23-24,這個比分對白鳥澤來說其實有點高攀了。」

  木葉:「注意用詞,什麼叫高攀啊?」

  木兔不理他。

  木兔也許很難在口頭將這些想法表露出來,但以他的戰術眼光,站在第三視角看清楚比賽情況是輕而易舉的。

  一般來說,比分比較相近的話,這說明場上局勢是整體平衡的。

  目前在場上,牛島一個人的進攻勉強能夠打破鷗台的攔網,因此在白鳥澤進攻鷗台防守這一組對立面上,暫時形成了一個平衡;星海晝神白馬,這三人的進攻白鳥澤也能用攔網和一傳組合在一起勉強接住,不至於丟分太多,這也是一個平衡。

  他向椅背上靠去,灰白豎立的短發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晃,「如果這個平衡被打破——」

  星海一記強勁的發球,直直衝著大平飛去。大平勉強接起,但這一球的落點並不到位。好在瀨見對於處理這種球已經很有心得。

  「若利。」他一邊喊,一邊將球給出。

  牛島起跳的瞬間便判斷出自己的高度不夠,比起打穿攔網,他更應該選擇其他方案。

  他的余光掃過星海,心裡微微一動,手臂彎曲的弧度倏然變小。

  「打手出界!24-24!」

  沒有說話的時間,天童走到後方發球。鷗台接起,二傳給到晝神。晝神作為邊攻手本就身高驚人,何況這個球時機和位置實在都很好。對面的MB天童還在後排來不及上前,光靠大平和牛島兩個經驗不足的WS是根本無法攔住他的扣殺的。

  「看來這個球又要得分了。這麼算來就是26-25?哎呀,怎麼看也看不到白鳥澤的贏面——」木葉話沒說完,就被木兔踢了一腳,「你干什麼!」

  木兔的視線卻沒有離開場內:「白鳥澤的自由人......」

  接住了!

  山形感受著雙臂傳來的麻木、疼痛與重量,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今天回去肯定要淤青了。不過這群人這麼驚訝干什麼?他清晰地看見天童牛島幾個人的表情,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了。他本來就是自由人啊。

  如果連對手的扣殺都接不住,還叫什麼自由人啊?

  瀨見精神大振:「接得好!」

  看台也跟著激動起來:「接得好接得好山形!打得好打得好山形!」

  完美的一傳帶動了完美的二傳,球給到牛島,扣殺得分!分不清是觀眾席、解說、還是白鳥澤替補席的尖叫在場地裡響起,9D環繞式吵得人心生震撼,忍不住想要站起來一起狂喊。

  「25-24!白鳥澤局點!」裁判宣布。

  這個局點,他們硬生生地從鷗台手裡搶回來了。

  白鳥澤連續得分,因此依然是天童發球。他的發球依然平平無奇。

  鷗台順利接起,這一次二傳選擇將球給到星海。星海心知肚明,這是希望他能夠一舉得分。在對手的局點將球給他,是對他最沉重的信任。不過——

  來的正好!

  他深呼吸,助跑四步,運動鞋在地板上摩擦出細細的聲音,原地起跳!

  「根據數據統計,星海雖然在直接扣殺上也很有作為,但他打手出界的得分率是最高的。」解說高橋將手裡的資料翻得嘩啦作響。

  搭檔點頭:「的確,打手出界這種球比起一般的扣殺來說會飛得更遠,即便反應過來也不一定能接到——」

  該死,他又要打手出界!

  高強度的對戰中,白鳥澤選手已經能從星海細微的姿勢變動中判斷出他的進攻選擇。在網前掩護的天童忍不住回頭看去,他明知道這個已經打中攔網高高飛向後場的球是接不住的,但是!但是啊!

  「山形啊啊啊——」

  這家伙為什麼會在那?!

  山形感覺不到自己雙腿在奔跑,他只知道眼前這個球一定要救起來。不能夠回到平分!不能夠回到平分!不能夠讓這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局點因為他接不到球又輕輕松松地被追平!

  眼前就是邊界的廣告牌,他卻渾然不覺,只顧著伸直了手去夠即將落地的球。在碰到的那一刻,他大力地向後揮臂,人卻滾落在地上。

  沒有任何躺倒休息的時間!山形就地一個翻滾起身,又瘋狂地朝場內奔去。

  瀨見看著朝自己飛來的排球,忍不住心裡罵了一句髒話。該死的山形!這個球接得這麼漂亮,要是不得分,他瀨見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強烈的自我意識在這一刻占了上風。仔細觀察!瀨見!他告誡自己。該給誰?這個時候鷗台的攔網已經有了充分的時間准備好,不過網前的攻手眾多,只有兩個人擋在若利面前。給天童或者大平也不失為一個選擇,但是——

  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靜,所有人的動作在他的眼裡都變成了慢動作,像滑稽的科幻片。而瀨見自己則成了英雄主義的男主人公,上下左右全方位掃描著對手的漏洞。

  「26-24, 白鳥澤拿下此局!總比分1-1!」

  星海眼睜睜地看著瀨見輕輕一撥,球被他推落過網,輕飄飄掉在自己眼前。

  他忍不住狠狠錘了一下地面:「該死!!該死的二次進攻!」

  而與他的憤怒形成鮮明對比的,正是白鳥澤這邊猶如過年的歡慶氛圍。

  英美裡看得渾身發麻,忍不住回想起春高時候被拋高的恐怖回憶。她悄聲對旁邊的鷲匠說:「一會兒如果要是能贏的話我提前離場,先跟您報告一聲。」

  鷲匠無語,「你就這點出息。」

  英美裡搖頭:「鷲匠老師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有本事你被他們拋幾下試試。」

  不過這只是拿下了第二局。白鳥澤眾人很快安靜下來,走下場在教練席邊或坐或站。山形笑著接受天童誇張的恭維,難免就想起那個加練結束的傍晚,也是天童走在他旁邊。

  那時候他說,為了社團活動太過努力,是一件有些可笑的事。

  就算是現在,山形也是這樣想。在場的選手裡有多少會走上職業道路呢?應該不會有很多。高中畢業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排球就只剩一個興趣愛好的標簽。最多就是上課工作之余,再拾起這項興趣,偶爾約上朋友打一打。

  這麼一算,為了一個即將迎來終點的興趣愛好付出太多,確實有些好笑。

  但是在這裡,在東京體育館的中心球場,站在明亮的燈影下,橘紅場地的正中。他仿佛又從這片鮮亮的橘紅裡看見了宮城縣白鳥澤學園體育館外,斜斜落下的夕陽。

  ——「只是區區一個社團活動而已。弄得太認真的話,反而顯得輸不起。」

  那時候的他說。

  山形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環顧四周,興奮之色還沒來得及消去的瀨見;今天扣了不說一百也有八十個球的若利;被打手出界太多次以至於雙臂發麻的天童;還有在防守端表現始終亮眼的大平。

  以及——

  教練席上,表情始終平靜的英美裡。

  沒辦法了。山形想。

  就是輸不起啊。


第142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二天

  中央球場, 激戰仍在繼續。

  「感覺又回到第一局的狀態了。」

  晝神抬頭看著場館的天花板,淡淡地說,「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尚有余力,對於白鳥澤來說則是......」

  他們是看過不少白鳥澤以前比賽的, 對任何一個志在全國優勝的隊伍來說, 蟬聯冠軍的白鳥澤都是繞不開的研究對像。比起鷗台, 白鳥澤的特點非常明顯。

  擅長進攻, 速戰速決,很會打順風局。不能給他們打出狀態的機會,否則被抓到就是一口氣打死,牛島的威懾力在隊友的全方位包圍下, 顯得那麼恐怖。

  星海灌了口水, 咳了兩聲。他抬頭看了一眼電子記分牌才恍然:「原來都2-2了。」

  白馬刺他:「怎麼, 剛剛那兩局你是混過去的?」

  星海理都懶得理他。

  以防御著稱的隊伍, 體力往往比攻擊專精的隊伍要好一些。因為攻擊可以直接得分,防守卻不能,因此糾纏的時間會很長, 對於精神力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鷗台不說人人都是體力怪物,至少都是耐力十足的英才。

  即便如此,跟白鳥澤你來我往打到2-2之後,也個個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隊服短袖緊緊地粘在背肌上, 叫人心生煩躁。

  「最後一局只打15分對吧?」星海從選手席上站起, 將水杯輕輕拋進旁邊的空箱子。

  晝神點頭, 「15分,很快的。一眨眼就結束了。」

  「你剛剛說像第一局是什麼意思?」

  晝神眨眼。在鷗台這支隊伍裡, 他對比賽的閱讀理解能力出類拔萃, 因此不僅是星海, 其他隊友也在看著他。

  「就是說,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平衡點。雙方的體力都以一個相對平等的速度消耗了。」他豎起一根手指,「同樣,戰術在變化後達到了一個動態平衡。」

  一般來說,排球比賽雖然偶有奇招,但根本的戰術核心是不會變的。

  晝神舉了個例子:「就好像對於我們來說,也許偶爾會讓光來做最尖利的那支長矛,看上去攻擊性很強。但鷗台的戰術核心始終是發球攔網模式。」

  星海若有所思,「白鳥澤......無論何時都是采用牛島以點帶面的模式,對嗎?」

  「對,所以中間這四局雖然我們用出了無數的飛行道具,對面也時不時給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大招——比如那個自由人突然的爆發。但說到底兩支隊伍的對抗最終依然會歸於這個平衡。」

  晝神站起身:「而且萬幸的是,這種平衡狀態對我們來說,事實上就是一種優勢狀態。」

  這一點不用他細說,鷗台的選手也非常清楚。

  同樣,白鳥澤也很清楚。

  英美裡甚至說得更刻薄一些:「說到底現在的比分是建立在大平完全放棄進攻轉向防守、以及山形高度集中全力發揮的前提下,我們才能和鷗台形成這樣的一個平衡。」

  她想了想,打了個比方:「蜘蛛網都見過吧?雖然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時候能夠穩固地粘在牆角,但本質上來講是脆弱的。但凡出一點點問題......」

  她的目光落在牛島身上,「整個平衡就會被打破,而且一定是往對我們不利的方向傾斜。」

  即便她不將後邊的話說透,眾人也能意識到,對於現在的白鳥澤來說最關鍵的是牛島不能倒下。一旦他的進攻不再奏效,蜘蛛網斷裂,那麼場上的平衡就會被徹底打破。

  「那要不要讓若利休息一下?」大平皺著眉。他很少露出這種神情,「15分......讓若利休息到10分?」

  英美裡掃了他們一圈,「你們能撐住嗎?沒有牛島,可不僅僅意味著我們的攻擊得分會減少......」

  她敲了敲本子:「牛島今天在防守端的貢獻也不小。」

  決勝局如果牛島下場,那麼換上場的必然是五色。如果說五色超神發揮,在攻擊力這單一方面能夠勉強暫時頂替過度疲勞的牛島。但在防守上則無法望其項背。

  此消彼長,只會讓白鳥澤的綜合實力大幅消退。

  「可是不換的話,若利現在也很辛苦了吧?」山形將毛巾放回選手席。

  「嗯,不用換。」英美裡抬頭,看向牛島,「沒問題吧?」

  牛島點頭:「我沒——」

  英美裡打斷他的話:「當然,我知道你肯定會說沒問題,不過......來,坐下。」

  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中間休息的時間並不長,最多還剩5分鐘。劇烈運動之後,不能立刻停下休息,否則重新上場的時候肌肉的酸痛感會更明顯,所以選手們幾乎都是在教練席周圍小幅度走動、說話、休息。英美裡讓牛島坐下是什麼意思?

  牛島被英美裡勒令坐下後,後者半蹲在他面前挽起袖子,一把抓住他的小腿。

  「嗯?這是什麼手法?」天童彎腰看了看英美裡,又看了看牛島的表情,「有感覺嗎?若利君?」

  牛島說不上來,於是沒回答他。只是遵從英美裡的指示抬腿換腿,抬胳膊仰頭。5分鐘時間到,所有人重新上場。英美裡用干淨的毛巾擦了擦手。

  「不能把你換下來,是因為你在場上的作用無可替代。但是讓選手半死不活地上場是我的失職,抱歉。」

  她說:「稍微讓你好過一點,也算彌補我的愧疚之心。」

  盡管嘴上說著肉麻的話,她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多半是被這種『不得不讓人上場』的情況氣到了,天童揣測,頓時笑了:「您言重了啊英美裡大人!」

  瀨見狂點頭:「對啊英美裡大人!您說這話就折煞我們了!這完全是因為我們平時自己練習不足,所以上場體力耐力不夠用,跟您又有什麼關系呢?」

  英美裡忍不住微笑起來。跟腦子不好使的人玩就是好,什麼時候都開開心心的。

  「知道就好,還不趕緊上場?」

  所有人頓時無語。剛剛那個深感自責的人是誰啊!是你嗎魔女大人!

  鷗台的狀態比白鳥澤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逐漸開始采用多點進攻的方式,讓星海的無數次跳躍變成了誘餌。

  「該死,他怎麼又不扣球啊?」天童判斷失誤的第四次,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我討厭誘餌戰術!」

  瀨見掀起隊服下擺擦了擦臉上的汗,「我也討厭......」

  實在是星海對白鳥澤來說威脅太大了,仿佛他一起跳就必然能得分。若非如此也不會把瀨見和天童再三騙得團團轉。

  「感覺怎麼樣?」瀨見一邊抱怨,一邊看向牛島,「剛剛英美裡那套按摩起效了嗎?」

  牛島甩甩胳膊:「有一點。」

  快速消除疲勞更像是飲鴆止渴,都不必等到比賽結束,再過一會兒就肯定會比剛才更累上百倍。但哪怕只是10分鐘的輕松,也已經足夠了。

  王牌,就應該是在逆境中也能引領隊友前行的那個人。

  牛島退後到底線,身體下沉。

  「來吧。」他輕聲對自己說。

  「說實在的,我認為白鳥澤能夠堅持到第五局已經令人吃驚了。」解說高橋的聲音充滿惋惜,場上的形勢也正如他的語氣一般,「鷗台一直穩扎穩打,白鳥澤卻似乎有些亂了陣腳。」

  「如果要說潰不成軍好像誇張了些許,那麼招架不住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形容。」搭檔說道,「不過對白鳥澤來說,鷗台確實是第一支能夠把他們防到如此難堪地步的隊伍吧。」

  「對,雖然說牛島現在還是能夠打穿鷗台的攔網,但只有他一個人能夠得分......」

  高橋低頭看了看手邊記下來的比分。9-12,三分的差距......

  距離鷗台獲勝,也只剩三分。

  他話沒說完,身邊的搭檔驚呼一聲。

  「怎麼了?」剛剛那一球他沒有看到。搭檔顧不上回答,語速奇快地高喊:「好球!牛島若利好球!非常精彩的一個吊高!」

  在全場一百次甚至兩百次揮臂扣殺之後、第五局鷗台領先三分,馬上拿到局點的關鍵時刻,牛島選擇了一次輕吊!完美的挑中鷗台的防守空擋!

  「10-13!」裁判宣布,「白鳥澤得分!」

  英美裡將隊服的外套攥成一團鹹菜,又一下一下展開。她的視線無意間和牛島對上,後者輕輕衝她揮了揮拳。

  就知道耍帥。

  英美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來了,感覺來了!

  她扭頭看向鷲匠。老頭一副運籌帷幄心知肚明的表情對她點頭,「想干什麼就去干吧。」

  「謝謝你,鷲匠老師。」

  英美裡舉手,向裁判申請:「白鳥澤申請換人。」

  「我上場嗎?」五色張大了嘴。

  「對。你現在狀態很完整,所以也算是給學長們一些支援吧。能做到嗎?」

  她這話說得很妙,五色頓時被激起了責任心,一拍胸脯:「好的學姐!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接手牛島學長的工作......」

  「嗯?你在說什麼?」英美裡挑眉,「不是讓你跟牛島換啊。」

  *

  「德久學姐怎麼把大平學長換下去了?」宮侑感興趣地向前傾身,「無論怎麼想這會兒也不應該把大平換下去吧?白鳥澤的後防線全靠大平學長和山形學長兩個人聯手才勉強撐起來的——」

  宮治也皺著眉:「也許學姐認為一年級新人一直保存體力,所以能夠在防守端表現得更好一些?」

  「不對。」北搖頭。作為以穩重謹慎著稱的稻荷崎隊長,他居然第一時間領會了英美裡的意圖。

  直接換上雙王牌陣容,不是加強防守,不是減少失誤......

  「她是想在這裡一決勝負啊。」

  五色一上場,立刻輪到他發球。他站在白鳥澤場地的最後方,眼前是熟悉的隊服,五個不同的背號。再遠一些,就是虎視眈眈的鷗台。這支和他們咬牙打到現在,從未落過下風的隊伍......在這樣極具壓迫感的場面下,五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惶恐。

  他不能辜負學長們的努力,他必須......他必須......

  「不用想那麼多。」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上場前德久學姐的話。

  「什麼IH決賽、第五局關鍵分,這些跟你沒有關系,五色。這是你在這場比賽當中的第一個發球,你覺得這個球應該怎麼打才無愧於自己?」

  「你覺得這個球應該怎麼打,那就怎麼打。」

  五色抱著球,長出一口氣。他足足站夠了八秒,裁判哨聲吹響,才助跑起跳,將球打出。

  竭盡全力!

  「該死,這個該死的一年級小子!他的發球怎麼也這麼強啊?」白馬怒喝。

  五色的發球直奔星海而去,一舉將他的步伐打亂。

  「機會球!」

  這球直直地彈回了白鳥澤的場地。瀨見手臂抬起,一個穩而快的長傳。

  天童守在網前,像洞穴口的餓狼一樣飛快地將球扣了下去。

  「11-13,白鳥澤得分!」

  「發得好發得好五色!發得好發得好五色!」白鳥澤的應援聲又一次在場中響起。

  天童回頭,原本還想去跟他擊個掌,但看見五色的表情就站住了腳。

  「這種時候應該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吧?」他笑眯眯地拉了拉手臂上的筋,「我們的小王牌也要發威了~」

  得分後,再一次輪到五色發球。

  強勁、快速、落點精准,壓線直接砸在鷗台的場地。

  「發球得分——」

  場外的歡呼吵得人快耳鳴,天童叉腰,手肘戳了戳牛島:「若利君,有沒有感到威脅啊若利君?」

  牛島:「能得分,那很好啊。」

  他很平靜:「不能得分才有問題吧。德久把他換上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經常有人會說,越到關鍵賽點,頭腦就會越發清晰。但五色卻認為自己是完全相反的。即便上場後以他的強勢發球為基礎,白鳥澤一路追平到13-13,但他並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

  第五個發球。他在心裡默數,這個球該怎麼發呢?

  「所有人向後退。」晝神手臂向後劃了劃,示意隊友後撤防守,「這小子的發球一個比一個猛啊,的確是休息夠了。」

  星海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憤憤:「果然還是想彰顯體力優勢吧!」說著,依言向後退了一步。

  五色眼神一閃,手臂在空中畫出一個圓滿的弧線,最終卻輕飄飄地拍在了球上。

  白馬站在最前,球一發出心中立刻一緊:「一年級的新生為什麼這麼多心眼啊!!」他又嚎叫起來,還不忘衝上前去救球。可惜碰是碰到了,但打得並不精細。

  川西在網前躍起,狠狠一個探頭。

  「14-13!白鳥澤賽點!」

  「哇啊啊啊啊,五色你小子!今天怎麼長腦子了?!」

  「川西反應好快,剛剛那個探頭打得好!」

  「瀨見見的長傳也很漂亮嘛!看來上個月的特訓沒有白練哦?」

  五色感到自己的心跳飛快,甚至能夠在嘈雜無限的場中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還有一個球。

  還有一分。

  「不要放松警惕。」是牛島學長的聲音。

  五色有些茫然地抬頭,緊接著又被天童的大手一把按了下去,把他的黑色妹妹頭揉成一團糟。

  「天、天童學長!請別揉我的頭發了!」

  一年級被賽點壓得沉重不堪的肩一下又挺了起來,氣呼呼地走了。

  五色的第六個發球。

  依然是一個輕吊。但鷗台早有防備,自由人將球給到二傳,一個非常完美的A-pass,讓二傳有了充足的發揮空間。

  「光來!」他高喝一聲。

  星海的位置不大好,來不及多助跑,只勉強跑了兩步,但跳起的高度依然令人震撼。

  這一輪對面的自由人山形被換了下去。星海在腦子裡飛速地判斷,也就是說如果他這個時候給出打手出界,就沒有人能夠再反應過來去救球了!

  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瞄准了川西和天童的指尖,掄圓了手臂狠狠打出。

  但就在這一瞬間,天童的手向外側伸了伸。

  星海直覺不對,但已經來不及。

  視線錯開,他驚愕地發現牛島出現在了這一記扣殺的落點!

  牛島的身體素質比之山形有過之無不及,讓他在面對如此強勁的扣球時依然能夠穩穩接住。一傳位置雖然不大好,但牛島相信瀨見,相信他的二傳,相信他的每一個隊友能夠在他做不到的時候補足所有漏洞。

  冷靜冷靜!越是這樣越要冷靜!瀨見在場上對自己說的最多的就是冷靜。但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誠心誠意。

  這個球絕對不能有任何失誤!

  他的手指已經酸麻到沒有任何知覺了,稍微抬一下手臂整個人都痛得想原地昏迷。但還有什麼,比近在咫尺的勝利更能讓他不知疲憊?還有什麼,比觸手可及的冠軍獎杯更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抬起手臂?

  再也沒有了吧!

  還在勃勃生長的白鳥澤未來王牌從底線跑來。助跑到起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全憑肌肉記憶從中線將球扣了下去。

  沒有任何的絕招。僅僅只是最基礎的助跑、起跳、扣球。

  「15-13!比分3-2,白鳥澤勝利!」裁判宣布。

  全日本全國高中綜合體育大會,男子排球優勝,塵埃落定。


第143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三天

  「嗚嗚哇哇哇, 學姐!」

  「學姐!嗚嗚嗚哇哇哇——」

  川西和五色仿佛在比誰更恐怖一樣,兩個人涕泗橫流地朝著教練席衝過來。英美裡一個靈敏的轉身,把鷲匠老頭推出去當替死鬼。

  五色跟川西也不嫌棄,說實話他們倆哭得淚眼朦朧也分不清眼前誰是誰, 隨便抓了個胳膊就開始嚎。

  「學姐嗚嗚!」五色抱著鷲匠的右手臂, 「學姐啊啊啊!這是我的第一個冠軍哈哈哦呵呵哈哈......」

  剩下的三年級看上去多少是比他們更鎮定一些, 畢竟全國冠軍也拿了那麼幾個了。該喝水的喝水, 該擦汗的擦汗,該穿外套的穿外套。英美裡黑線地看著天童一下場就把他的長袖外套裹在身上,「你是真的不嫌熱啊?」

  天童感慨,「這麼多年了, 你還沒看習慣嗎?嘿嘿嘿——」說著, 一個餓虎撲食, 意圖用自己剛剛打完比賽的火熱體溫折磨英美裡。

  英美裡尖叫一聲四處逃竄, 整個白鳥澤洋溢著一種欣欣向榮的動物園氣氛。

  大平就在這種氣氛中走到了替補席:「心情還好吧?」他問白布。

  「怎麼樣?同屆生和後輩都上場了。」

  白布雖說自己說話很毒,很知道該怎麼戳人痛處,但本人卻不是那種心思敏感的類型, 所以大家對他說話也都直來直往。瀨見曰:怪不得能看上牛島。

  這時聽見大平發問,他臉色也沒什麼變化。

  他在場外看完了整場比賽,一共五局,滿滿當當。視線從牛島轉到瀨見, 轉到山形、大平、五色、川西, 最後落在英美裡身上。

  「我對學姐的安排沒有任何疑義。」

  大平看他一眼, 突然笑了,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裝什麼帥啊小子!下一次, 親手拿下勝利吧。」

  白布微笑:「我會的。」

  選手們向觀眾席致意結束後, 英美裡提醒他們不要忘了拉伸。劇烈運動後的拉伸有助於保持肌肉的狀態, 每次比賽結束後,選手都會趁著體溫還沒有降下來,將自己的經脈舒展舒展。

  「哦,你們先拉著我去買點紀念品。」英美裡說完,拎著包就跑了。

  天童在拉伸的扭曲姿勢間隙抬頭:「鍛治君,英美裡她該不會是......」

  鷲匠不忍直視地轉開臉。所有人頓悟了,這家伙又偷溜了。

  瀨見長嘆一聲:「我說鷲匠老師你對她也太寬容了,這種時候就應該發揮發揮自己作為主教練的權力和威嚴,狠狠地教訓她才對嘛!」

  鷲匠涼涼地說:「好啊,我會轉告她的,說瀨見讓我狠狠教訓你一頓。」

  瀨見立刻閉嘴裝死。五色好奇寶寶地問:「學姐為什麼要偷溜啊?她經常這樣做嗎?」

  山形回答:「按照英美裡的原話就是,『跟熱汗淋漓的體育少年共乘一輛大巴,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不過我覺得她應該只是對這種氛圍有一點尷尬。」

  「這種氛圍?」五色歪頭。

  「就是所有人都會吹捧她誇獎她贊美她的氛圍啦~」天童張開雙臂拉伸肩部的肌肉,「雖然可能沒有人看得出來,不過英美裡對贊揚有點過敏。」

  大平笑了,「尤其是在去年之後,對吧?她估計很害怕我們會再把她拋起來一次。」

  白布看著手機,頭也不抬:「萬一沒接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牛島:「不會的。就算把她拋到半空中的時候,我的手也一直托著她的後頸。」

  他微閉著眼睛閉目養神,所以沒有發現其他人各異的臉色:「就算是你們出了問題,我也不會讓她摔到的。」

  天童:「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會出問題好嗎?那可是我親表妹誒——」

  他抓狂片刻,又恢復了笑臉:「不過話又說回來,IH比完了,馬上又要到英美裡的生日了耶。」

  白布眼睛一亮:「對,我記得學姐是9月份的生日,9月23號!」

  大平想了想:「還有一個多月吧。」

  山形嘆氣:「又來了,我最頭疼的送禮物環節!」

  五色倒是很興奮:「沒關系的,山形學長。我覺得在這裡總會有人比你更頭疼。」說著擠眉弄眼地暗示了一下牛島。

  川西看見他的表情,直爽發問:「你是在說牛島學長嗎?」

  五色點頭:「你不覺得嗎?牛島學長感覺是那種萬事不關心的人吧。他自己的生日都懶得過,更不會關注別人的生日了。」

  瀨見深以為然:「我跟若利認識快三年,他好像一次都沒有送過生日禮物唉。」

  眾人紛紛點頭。實則不只是牛島,這些運動少年對生日都並不是很關心。譬如瀨見,你問他牛島的生日在哪一天,他恐怕連月份都記不住。但你要是問他今年的春高預選賽哪天開始,他能精確到開幕式直播的時間點。

  單獨一個人不在意別人的生日,說明他相當自我。但當所有人都不在意彼此的生日,這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牛島肯定不知道啦。」瀨見難得同情心飛漲,替牛島圓場,「你們就別逼問了。」

  天童和大平對視一眼,雙方都在心裡冷笑。呵呵,整個排球部恐怕沒有比若利更清楚、准備更充分的人了。

  「若利君應該早早就准備好禮物了吧。」天童開口。

  沒等其他人震驚,牛島眨眼,問,「你怎麼知道?」

  天童:......

  天童無言。你說我怎麼知道的?三個月之前就開始說什麼『我有一個同學他朋友過生日怎麼送禮比較妥帖?對沒錯是女生很特別的女生』

  天童心說這誰會聽不出來你是要給誰送啊?話說若利君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有一個朋友這種話術?是木兔吧!果然是木兔那家伙教壞他的吧!

  「是准備好了,但沒辦法作參考。」牛島說,「是特別的禮物。」

  送給特別的人。

  *

  比賽結束,觀眾也起身離場。

  「喂,阿侑,該走了。」宮治叫他,連叫三聲不答應,直接一拳頭捶上去。緊接著立刻條件反射似的擺好了作戰姿勢。

  但出乎他的意料,宮侑沒有立刻跟他廝打起來,依然坐在原地。

  這家伙該不會是比賽看傻了吧。宮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宮侑白他一眼:「你才發燒了。」

  「那你干嘛坐著不動,大家都走了。」

  宮侑深深吸了口氣:「你能聞到嗎?場館的味道,比賽的味道,勝利的味道。」

  宮治如他所言吸了吸鼻子,「我只聞到剛剛吃的飯團的味道。」

  宮侑搖頭,「所以說你是白痴啊。」

  他忽略了被宮治一把掐住的臉,看著已經清空的比賽場地。雖然已經散場,但似乎還能看見那些跳動的人影。扣球的人,傳球的人,接球的人,在場上的人,坐在場邊的人。

  「以前我覺得,只有傳球接球扣球都做得最好的人才,才有資格當二傳。」

  宮治挑眉,「然後呢?」

  「現在我也依然是這個想法。」

  其實他說的也沒太大問題,宮治想。作為一傳和扣殺中間的二傳,承上啟下,必然需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只有在每個位置都表現出色的人,才能牢牢將場上的六個人串聯成一張鐵板,又或者一只鐵錘。

  「但是我又覺得,如果說二傳是什麼都做得最好的人,那麼教練應該是最聰明的人吧。」宮侑慢吞吞地說。

  「噫!你那是什麼表情,好惡心。」宮治又給了他一拳。

  這回這家伙終於正常了,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你這家伙還起勁了是不是!你以為我打不過你是不是!」

  宮治冷哼:「誰讓你像只蠢狗一樣坐在這裡說些亂七八糟的鬼話。」

  「好啊宮治!你以為我怕你?走!出去單挑啊!」

  「好啊!說單挑就單挑,敢找北學長告狀你就死定了。」

  在現場的人都如此激動,隔著屏幕的人也不遑多讓。IH的決賽現場直播,一路從東京將消息傳往宮城縣。原本在家裡乖乖看球的日向收到影山沒頭沒腦的消息。

  【from影山:明早5:30排球館見,敢遲到你就死定了。】

  「莫名其妙嘛!」日向嘟噥一句,將手機扔進枕頭縫裡。

  而在及川家陪他看比賽的岩泉也相當頭疼:「我說你能不能別再走來走去了?」

  他試圖換一個頻道,「既然不想看,那你一開始就別看啊。」

  及川喝止他:「換頻道干嘛!我還要聽解說的評價!」

  岩泉懶得理他,隨便調到一個漫才頻道。他也不看,就放在那兒當作輕松的背景音調劑品。

  盡管電視機裡已經不再。冒出球鞋摩擦在球館地板上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但及川依然不停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啊!真是煩死了!你說怎麼會有人能夠連著拿下三個全國冠軍呢?這下好了,這下牛島那家伙又要得意了!」

  岩泉說了句公道話:「說實話我覺得牛島拿100個冠軍也不像是會得意的人。」

  被及川狂噴:「小岩是叛徒!小岩居然幫你居然幫牛若那家伙說話,我要告訴花卷他們!」

  岩泉面無表情地閉嘴抱著冰淇淋桶開始看漫才。

  他真是腦子有病才搭理這家伙!

  及川還在絮絮叨叨,「英美裡也是。怪不得上次約練習賽不肯出來,她肯定背地裡教了白鳥澤那群人一堆秘密武器啊!從自由人到主攻到二傳邊攻,每個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及川大人真的要被氣死了!」

  「小岩——」

  他話音一轉,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岩泉。岩泉被他看得渾身一寒:「你干嘛?」

  「我告訴你哦,在我氣消之前,我決定要單方面斷絕跟英美裡的往來!」及川宣布。

  岩泉:......

  岩泉:「那我先替德久謝謝你了。」

  他說完,身體向後一仰,倒在及川家的沙發上:「不過那比賽確實看的人火大。」

  岩泉又想了想,「好吧,那我也單方面斷絕往來幾天。」

  及川立刻眉開眼笑:「太好了!小岩你果然是我一生最好的朋友!」

  一桶冰淇淋吃完,岩泉起身回家。及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對面的岩泉家,立刻摸出手機。

  【from及川:英美裡!急需二次心理輔導!急需!!】


第14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四天

  等白鳥澤大軍回到宮城, 沒過幾天就是英美裡的生日。外邊門鈴一大早就被人按響,外公外婆不知道去哪兒了, 英美裡只能頂著一頭雞窩, 穿著小恐龍連體睡衣一路走下樓。

  快要到中秋時節,宮城縣已經變得很冷。門外這人也是一身紅色的大衣,笑容燦爛到了欠揍的地步:「嗨~英美裡~我是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嗎?」

  英美裡面無表情地搖頭。

  要說誰是第一個,那還得是占了時差優勢, 昨晚就給她打電話的手塚。他這段時間忙得要命, 因為日本本土實在沒什麼職業網球的土壤, 很多時候要跟英國兩頭飛。前幾天又去了一趟, 據說在准備申請大學的事。

  英美裡還問了一嘴:「你不是馬上就要打職業嗎?有空上課?」

  手塚秒回:「我的情況不太一樣。因為成績還不錯,所以商量之後才這麼決定的。」

  這倒也是。其他的運動員很難同時做到學習和體育兩不誤,所以一般會在退役之後或者有一段長期的休養時間,才考慮進修學歷的事情。不過手塚的話, 初中不提, 高中在英國念的也是好學校,以他的成績根本無須借助體育界的名氣,大可以直接申請到名校, 再保留學籍參加比賽。

  「對了,給你寄回去的禮物收到了嗎?」

  他這次時間估算錯誤, 沒來得及親手把禮物交給英美裡,只能跨越遠洋把禮物寄回去。

  英美裡還有點疑惑:「不過你把東西放在阿姨那裡,我自己去拿不就好了?」

  手塚沉默了。他要怎麼說?這些東西都是他自己動手做的。而且每年只做一樣,不是提前就把全套都做好拆開送。

  無論在球場還是生活中,手塚都相信不同的心態會帶來截然不同的結果。他想全神貫注地對待每一年送給英美裡的生日禮物, 所以才會在日期快到的前幾天, 保持著急迫感和緊張感, 做出一份完美的——

  錨。

  「總之謝謝你啦。」英美裡看了一眼時間,這家伙11點就拖著她開始聊天,一直聊到12點整給她送上第一名的祝福,生生打亂了她在排球部鍛煉出的十點睡覺好作息。

  熬過夜的都懂,如果在十一點感到困了卻硬生生熬過去,那估計到兩點都不會再想睡。英美裡順水推舟看漫畫看到兩點半,這對她來說是一次很難得的熬夜了。

  熬夜的後果就是起床氣相當嚴重。

  天童一大早就跑來德久家,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進來,終於良心發現了問她:「你吃早飯了嗎?」

  英美裡從劉海下邊陰沉沉地看他一眼:「你說呢?」

  天童縮了縮脖子:「抱歉——我也沒想到你昨天晚上會熬夜啊!我買了吐司,給你隨便做點什麼吧?」

  英美裡點頭默許了。

  她飄到沙發上看著電視等早飯,結果實在太困,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再次睜眼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幾個人。

  牛島就算了,畢竟就住隔壁,估計天童過來他也知道。但是影山日向這兩個怎麼也來了啊?倒不是說不能來,但英美裡再三回想嗎,也想不起來她有透露過自己的生日給別人啊。

  重生人嘛,一般來說都會有這種小糾結啦。什麼自己原來的生日和現在的生日不一樣、說不定在這裡過太久假生日她就會全盤忘記上輩子那個倒霉催的自己,這之類的小酸小文藝小矯情。

  加上進入高中後每天忙得團團轉,除了白鳥澤內部人士,她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生日。

  「是及川學長告訴我的。」影山下意識晃了晃手裡的禮物盒,「至於這小子——」

  他看了一眼日向,表情嫌棄:「是跟著我來的。」

  日向撅嘴:「什麼嘛!學姐要過生日那我當然也要幫忙慶祝啊,畢竟學姐之前幫了我們那麼多。」

  他說的是之前合宿的時候英美裡對他們倆的快攻配合給過兩句指點,見效奇快。導致日向一度以為她是外星人,私底下跟研磨說『學姐會不會回到她原本的星球』之內的話,被好朋友布丁貓用= =的表情看了很久。

  中國有句智慧的話:來都來了。而且人家都是來慶祝生日的,英美裡總不能把人趕出去,立刻連聲招呼他們坐下:「就隨便坐吧!今天外公外婆去東京看我爸媽了,所以家裡沒別人。」

  她說完就打算關門,但天童不讓,說還有人要來,叫她等等。

  「我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她看了一眼天童,「說吧,你肯定有什麼計劃對不對?」

  天童無辜攤手:「沒有啊,我哪有什麼計劃啊。最多就是約了幾個人一起來嘛。若利到了,那就還剩瀨見見他們啦~」

  影山舉手:「及川學長應該也會來。」

  英美裡仰頭望天,照理來說生日聚會難道不應該是主人家發出邀請、計算好來賓數量和宴會流程,然後再一步步推進的嗎?她倒好,什麼也沒管,客人禮物祝福全都到齊了。

  她忍不住感慨:「你們倒是給我整了個全自動生日宴。」

  日向興致勃勃地表示:「學姐,我會做飯哦!我超級會做親子丼!」

  影山不甘示弱:「學姐我也會!我會煎魚排!」

  牛島平靜:「我會煮蘿蔔。」

  天童順杆子往上爬:「那今天晚上干脆就各做一道菜好了?壽星大人只需要等著享用就好~」

  已經完全麻木的英美裡縮在沙發上:「嗯嗯,可以,你們隨便安排吧。」

  別把廚房炸了就行......

  人逐漸到齊,最後只剩及川和岩泉。這二人姍姍來遲,及川按上門鈴就在門口叫英美裡的名字:「英美裡——快來開門!及川大人專門給你帶了禮物哦!」

  英美裡呵呵一笑:「影山牛島,去開門。」

  兩人就乖乖從沙發上起身,往門邊走去。

  及川原本志得意滿,心想他准備的毛茸茸小羊挎包肯定能把英美裡可愛暈。結果門一開,他陽光燦爛的笑臉就這麼對上了影山的無辜臉和牛島的平靜臉。

  及川看著面前兩個死對頭:......

  他還沒進門,已經開始跳腳:「英美裡!你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你想讓我知難而退是不是?」

  英美裡接過岩泉的禮物,做作地四下尋找:「咦,有人在說話嗎?是什麼東西在發出聲音呀?」

  及川被氣得夠嗆,險些立刻掉頭走人。又想到之前跟英美裡約好要私聊,這才按捺下來在沙發上坐好。除了他以外,沙發上還坐著白鳥澤幾個三年級和岩泉,日向和影山在院子裡鬥毆。

  天童從廚房出來,把他那個每人一道菜的計劃公布了之後,所有人都非常贊許。

  「大家都或多或少會做一道料理吧?」岩泉躍躍欲試,「反正就連及川也會煎個雞蛋的,不用擔心。」

  「什麼叫做『就連及川也』啊!我說小岩,至少在白鳥澤和小飛雄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吧!」

  岩泉語重心長:「面子是靠自己去掙的,不是靠別人留給你的。你要是真想要的話可以試著吃一個面子果實看看,說不定明天就榮登四皇寶座了。」

  及川抓狂:「不要玩那種二次元老梗啦!!」

  家裡蔬菜水果和各類肉鮮肉都還有,眾人沒有出門采購,而是分批有序進入廚房開始作業。岩泉沒說謊,及川還真就只負責煎了兩個蛋。

  日向干巴巴地替他挽尊:「呃,大王......要不你這個雞蛋就留著跟我的親子丼放在一起吧,反正都一樣......」

  日本傳統親子丼是將雞肉和雞蛋一起蓋在飯上的料理。及川眼睛一瞪,「你是在小瞧我嗎小不點?馬上春高預選賽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這話影山就不能忍了,立刻站出來反駁:「及川學長,贏的一定會是我們烏野!」

  在一片嘈雜聲中,門外傳來了油門熄火的聲音。這一帶是密度很低的住宅區,每家每戶占地面積都很大,環境幽美。所以門口的車道除了德久家,就只有對門的牛島家會在這裡停車。

  而且據英美裡所知,牛島家地下還有個車庫,一般要坐車的話會直接從車庫開到另一條路上,而不是從他們兩家大門對著的這條路出發,所以外面是哪來的車?

  牛島走到門口禮貌道謝,把東西搬了進來。之所以說搬,因為那是足足兩個巨大且包裝精細的箱子。

  山形大平幾個人立刻上去幫忙,頓時被沉得呲牙咧嘴:「這是什麼啊?」

  瀨見好奇:「若利,這該不會是你送給英美裡的生日禮物吧?」

  生日禮物!這個今天最敏感的詞彙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哈,我倒要看看牛若這家伙能送出什麼東西。」及川揚著下巴,「連別人話都聽不懂的家伙,不能指望他送出什麼合人心意的東西,英美裡你可不要抱有期望哦。」

  雖然英美裡不想承認,但及川送的小羊包包確實很可愛,又軟又茸,揪著小羊角就能把包打開。牛島嘛......她只能不抱期待地期待一下了。

  牛島半蹲在箱子邊,抬頭看一下英美裡:「你想在這裡拆開嗎?」

  英美裡聳肩:「好啊。」總不會是炸彈吧?

  說起炸彈,她不知為何忽然想到情深深x濛濛裡經典的生日驚喜鏡頭。書桓藏在巨大的箱子裡......

  不、不會吧!!

  好在箱子拆開後,裡面是滿滿當當的木板和其他零件。看上去像是IKEA那種組裝家具的風格。

  牛島解釋:「因為之前你說家裡的書桌和椅子高度不太對,頸椎和腰偶爾會酸痛,所以給你買了這個。」

  天童好奇:「可是桌椅的高度是因人而異的吧。這些是定制的嗎?」

  牛島點頭:「嗯,可以手動調節。固定到你覺得最舒服的高度和角度就行了。」

  解決燃眉之急!英美裡哇了一聲:「謝謝你!不過這個不會要我來拼吧?」

  這種東西對高中生來說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樂高玩具,山形大平乃至影山日向都已經在零件邊蹲下,開始動手。很快廚房裡那堆還沒開始做的食材被拋之腦後,逐漸演變成了《誰能把東西拼得又快又好》之生日禮物組裝賽。

  剛好在場的人分成三隊,青城兩個人、烏野兩個人。白鳥澤嘛,天童表示他要當裁判,牛島不參與,就只剩瀨見山形大平。

  每組拿了一包材料,比賽立刻開始。所有人埋頭苦干,一副熱火朝天的豐收場景。

  飯都顧不上吃了。英美裡黑線,真是閑的。眼看要到中午十二點,她感覺這些人的手工料理至少中午是指望不上了,干脆點了外賣。

  總共10個人,她點了五款不一樣口味的深盤芝士披薩,再配上一堆雞翅薯球、芝士玉米之類的小吃。應該夠了吧?

  英美裡看了眼熱汗淋漓的DK們,面無表情地加了五盤海鮮炒飯。

  等外賣送來,成套的可調節桌椅也配好了。拼得最快的居然是日向影山這一隊。

  不得不說,日向幾乎在中間全程帶飛。他手腳麻利,又對結構爛熟於心,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花時間看圖紙就能上手擰螺絲。

  影山在一邊咬牙:「學姐的生日禮物,我應該要幫上忙才對的......」

  「嘿嘿,我做手工活還蠻好的。小夏的布偶有時候我也會幫忙縫。」日向在英美裡贊賞的目光裡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英美裡深沉道:「之後你可以跟佐久早多交流一下。」

  日向:?

  中午靠外賣填飽肚子,到了晚飯准備階段,他們終於想起還有《手工料理大賽》這回事。原本下午的時間英美裡盤算著可以玩會游戲或者看個電影什麼的,不過她實在高估了這群人做料理的速度。從下午兩點出門采購、三點回到家開始,一直折騰到晚上六點,廚房裡才有了一點飯菜香味。

  所有人吃得心滿意足,在德久家的院子裡消食。英美裡隨機點了幾個幸運兒把桌椅搬上樓,還沒下樓梯就看見在台階上扮憂郁的及川。

  啊,對。她想起來了,這家伙找她要心理輔導來著。

  「那你們先去院子裡玩吧。」她把牛島幾個幫忙抬家具的送出去,跟及川一起在台階上坐下。

  「說吧,什麼心理輔導。」英美裡打了個哈欠。她今天可真夠累的,從早到晚沒消停。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倒霉的壽星嗎?

  及川支吾片刻,按慣例扯了一通今天飯菜還不錯、院子裡那群人好吵之類的廢話,終於忍不住直奔主題。

  「英美裡,我以後想打職業排球。」

  說完立馬向旁邊一躲,試探地去看英美裡的反應,

  英美裡能有什麼反應,她壓根沒什麼反應:「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及川抬高了聲音,又立刻捂著嘴——唯恐被外面牛島幾個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說,「這哪裡正常了!牛若那種人去打職業當然很正常,但是......」

  英美裡瞥他一眼,「你?你怎麼了?」

  「我不是什麼超級厲害的天才啊....」及川嘴巴一撇,把臉埋進自己的手掌裡,「就是說,雖然及川大人我魅力無限,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在職業排球這條路上,我肯定會遇到無法想像的挫折......」

  「不是肯定會,是已經遇到了。」英美裡歪頭,「不是嗎?你現在不就正在經歷著嗎?」

  她很清楚及川是如何為此猶豫掙扎的。早在今年IH預選賽,白鳥澤再次擊敗青城進軍全國之後,他就跑來找過英美裡一次。

  那次說的內容跟現在天差地別,及川直言他在考慮高中畢業後就放棄排球。

  所以英美裡也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害怕,畢竟朝令夕改反反復復,一會兒要打職業一會兒又不肯,估計及川也怕被她鐵拳制裁吧。她可一貫都不是什麼有耐心的形像。

  「事實就是,你現在正在經歷因為天賦的不對等而帶來的挫折感。而且已經克服到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及川不信。

  英美裡一骨碌站起來,去廚房拿了兩罐幸存的冰可樂——運動少年熱愛可樂,猶如冒險漫主角熱愛吃肉。

  「你忘了嗎,IH的時候你說的版本是『英美裡大人小的實在干不下去了這輩子不想碰排球了』。」

  她面無表情地誇大其詞,在及川表示抗議的怒瞪中話音一轉,「但現在又忘得一干二淨,想打職業排球了。這說明當時的痛苦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了,不是嗎?」

  「我知道我有點反復無常了......」及川打開易拉罐,表情愁苦,「但是我就是......很難下定決心。」

  他掙扎了一下,最終決定說得更坦誠一點:「我是不怕被你笑話啦——反正你也沒少笑話我。我不是天才,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英美裡,你有頂尖的眼光,知道我是至少在短時間裡無法和真正的天才較量的。」

  英美裡沉默一會兒,點頭。

  除了及川,沒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雖然他總看上去一副『及川大人天下第一』的自信傲嬌孔雀樣,然而在這樣的外表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困境。

  不說一年級的影山,光是二年級的宮侑就夠讓同位置的前輩們無奈。連飯綱這樣成名已久的頂尖二傳也為此焦慮過,兩隊打完比賽就開始加練,被古森偷偷告訴英美裡。

  雲雀田教練說這是二傳大豐收的時代,但在這幾個『豐收』的天才之外,其他的二傳無疑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其糟糕的時代。

  及川慢吞吞地咽下一口汽水:「牛若對我來說,雖然是個很可恨的敵人,但沒有威脅。」

  「因為你們不是同一個位置。」

  「對,我們不是同一個位置。他打得再好、白鳥澤擊敗青城再多次,對我來說也只想復仇。但小飛雄......」

  「即便不是他,也會有別人。」英美裡冷酷地指出,「你忘了嗎?」

  她沒有拿白布擊敗及川的案例來說服他。這只是高中男生的排球,跟職業聯賽比起來堪稱過家家。要知道職業隊伍的配置基本就是全明星,最好的攻手和自由人,絕對要圍繞在水平最佳的二傳周圍。

  即便進了國家隊,有機會被海外選中參加聯賽的也只會是首發。

  在完全成熟狀態的影山和宮侑的手底下搶首發......

  這對及川來說是一個性價比不高的選擇。

  「我現在的打算是,繞一條遠路,去海外。」及川說,「體格倒不是很大的問題,重要的是機會。」

  英美裡也贊成:「重要的是被人看到的可能性。至少這樣你的選擇也能更多,說不定可以很快在頂尖大賽出場。」

  「但這樣也很難。」及川撇嘴,抱怨道,「語言不通啦、文化啦、肯定還有歧視之類的......」

  他猶豫片刻,又說:「而且也......很狼狽。看上去像是我逃走了。」

  說著,及川又有些退縮。他扭頭問:「你會覺得這樣很遜嗎?」

  英美裡居然還真的思考起來,及川怒了:「快回答不會!」

  英美裡白他一眼:「行吧行吧,不會。話說你不想聽回答就別問啊。」

  「我是希望你給我一個絕對否定的回答啦!」

  「也就是說你早就想好了不是嗎。」英美裡很平靜地說,「堅持打職業,從海外的職業隊找突破口。這些你早就想好了。」

  她想了想,用一種很疑惑的語氣問:「所以,對你來說最難接受的,到底是『青城從來沒有贏過白鳥澤』,還是『青城從來沒有進過全國』?」

  及川不假思索:「當然是從來沒有進過全國!白鳥澤哪有那麼重要啦......」

  「對啊。」英美裡還是那種『你怎麼這個都想不通』的語氣,「當然是展示自己的機會更重要啊!從哪裡開始職業生涯哪有那麼重要啦.....」

  她模仿著及川的語氣,把後者逗得嗆了一口可樂。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及川咳了半天才緩過勁,自信的神采重新回到他張揚的笑容裡,「那我也只能試試看咯。」


第145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四十五天

  十月的一個清晨。

  宮城的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 有時候晚上甚至能看見幾絲雪花。英美裡的睡衣也越穿越厚,她本來就怕冷, 現在恨不得每天睡覺把自己裹成一只棉球。

  不過今天睡得早, 所以即便清晨的門鈴很煩人,她也還是好聲好氣地將門打開:「哪位啊......」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手塚國光那張冰山臉。

  「怪事,我還在做夢。」她揉揉頭發, 啪的一聲把大門關上。

  門外的手塚:......

  不過片刻之後大門就又開了。英美裡說話的聲音都高了一個八度:「國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才八點半。

  「你是先回了東京嗎?還是直接來的宮城?」

  不對。她說到這兒發現這說法有問題, 宮城又沒有飛機場。所以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你什麼時候到的日本?」

  手塚聽她說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昨天晚上到的,大概□□點?」

  英美裡看他說話時嘴邊都有白霧了,趕緊讓他進來:「進來坐吧, 外面是不是特別冷?」

  手塚點頭, 跟英美裡一起走進屋內。德久家的外公外婆都在,手塚難免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要說手塚國光的確是受家長喜愛的典範,性格沉穩做事主動, 家裡還有茶道淵源——至少英美裡很明顯看出她外公在手塚泡了壺茶後表情都松懈了不少。

  她慢慢走下樓梯,手塚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動向, 抬頭問:「你要出門嗎?」

  英美裡點頭。她已經飛快換了一身簡單便利的運動服,手裡抱著必不可少的薄羊毛外套:「今天有比賽,我得去盯著。」

  手塚抿唇:「我可以去看嗎?」

  今天是預選賽的第二場,對白鳥澤來說當然不會很困難,畢竟所有強敵都分到烏野那個半區去了。英美裡思緒轉了一圈:「好啊。那你等一下。」

  她低頭發消息給鷲匠老師說明情況之後, 將沙發上的包背起:「走吧!坐車還是走路?」

  「走路來得及嗎?」手塚問。

  「來得及。」

  「那就走過去吧。」

  兩人順著宮城縣內的街道走向仙台市體育館。經過一家便利店時, 手塚讓她稍等一下, 很快從裡面端了一杯熱咖啡出來。

  「哇哦。」英美裡挑眉,「正好讓我提神醒腦一下。」

  她端起杯子正要喝,手塚無奈伸手過去,虛虛蓋在咖啡杯上:「不是讓你喝的,是讓你拿著暖暖手的。」

  「暖手跟喝又不衝突嘛。」

  「喝的越多,涼得越快。」手塚一副誓不妥協的表情。

  英美裡不說話了。在較真這方面,她永遠比不過手塚國光。

  兩人又走了一段,手塚側頭問:「這是你們的校服嗎?」他說的是英美裡身上的運動服。

  「嗯,好看吧?學生會後來重新設計過,原來的那個運動服松松垮垮的,穿著就像套了個麻袋在身上。」她一邊說,一邊輕巧地轉了一圈,「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吧」

  手塚凝眉看了她片刻,點點頭:「確實很好看。」

  兩人並肩走進體育館,沒注意到身後還愣了一排目瞪口呆的人。二口掐了青根一把:「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吧!剛剛我是看到了白鳥澤的德久魔女嗎?」

  青根......當然是沒有出聲,但這並不妨礙二口持續震驚:「拜托,那、那可是德久英美裡哎!在宮城你可以不知道牛島若利、可以不知道及川徹,但是你不能不知道德久英美裡啊!」

  青根:不,不知道牛島學長和及川學長也不行吧?

  二口原地跳了兩下,整個人有種不知為何的興奮:「剛剛跟她一起走進去的那男的是誰啊?看著年紀應該也不大......同齡人?男朋友??白鳥澤魔女居然都脫單了!我還沒有......」

  說到最後,還很戲劇化地沮喪起來。

  青根一言難盡地看他一眼,心想德久學姐有男朋友這件事有這麼讓人不能接受嗎?

  唔,不過如果是打排球的就更好了。剛剛那個一看身材就不像......

  *

  兩人走進仙台市體育館內,白鳥澤對戰新井川的比賽即將開始。英美裡帶著手塚選了個座位,東西放好後起身打算去自動販賣機買個水——畢竟手塚不讓她喝咖啡——就前往白鳥澤現場坐鎮。

  沒想到拎著塑料瓶出來的路上經過了這部漫畫的事故多發地帶——廁所。

  「我說!說大話你也看看場合吧?今年能夠去全國的一定是我們青葉城西!」

  哦吼。英美裡在心裡輕嘆。這又不是你及川徹那天可憐巴巴找我談心的時候了。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現在正處在一個躲不過的倒霉位置。眼前正是廁所奇遇記之春高預選開賽前,倒霉蛋日向被青城二人組和牛島雙方夾擊的經典場面。

  可憐的小孩被擠在中間手忙腳亂手足無措,她這一堂堂烏野廚怎麼看得下去!

  英美裡上前兩步:「牛島,還在這裡磨蹭什麼?該回去比賽了。「

  牛島回頭一看,氣勢一收,乖乖走過去站在了她身後。

  周圍圍觀的學生一陣『果然如此』的抽氣聲。

  「看吧,我就說,怪童只聽比他法力更高強的魔女的話,你們還不相信......」*

  「沒人不相信啊,只不過剛剛德久大人不在嘛......」

  「唉,我還想看看及川和牛島誰會把這小不點揍暈來著。」

  英美裡聽得滿頭黑線,合著白鳥澤活脫脫一個魔法師訓練營是吧,又是怪童又是魔女,還有guess monster天童同學......

  日向抓住機會跑過去:「學姐!學姐救命——」

  及川當即冷哼:「呵呵,英美裡,選擇的時刻到了!說吧,你愛我還是他!」

  英美裡:......

  英美裡:「拜托,我們家隊長還在這呢,你想讓我說什麼?」

  及川撇嘴:「好吧,勉強放過你。」他視線往旁邊一轉,頓時渾身打了個寒戰,「牛島!你這家伙臉紅什麼啊!好惡心!」

  牛島對他的批判充耳不聞,垂頭問:「那我們回去?」

  這場比賽在內容上實在乏善可陳,對於已經拿過三個全國冠軍的隊伍來說,優勢並不僅僅是他們歷經磨練的實力,更是來自對手的一種天然的畏懼之心。

  無論在場下鼓勁鼓得多麼聲勢浩大,但上場後只要想到對面站著的是創下全國三連冠偉業的王者之師,任何學校都會產生無法抗拒的恐懼。

  恐懼讓他們邁不開腿,伸不開手,但卻又沒沒有任何克服的辦法。

  白鳥澤在本屆春高預選賽的首次亮相,就在這種人神共憤氣氛下拉開了帷幕。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英美裡坐在教練席上。她雖然依然穿著那身簡單的運動服,但在觀眾席的手塚看來,她整個人都煥發著和剛剛在場下截然不同的氣場。專業、可靠、自信,同時他能體會到,英美裡正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最後這一點甚至以前在網球場上也不多見。

  而對其他所有打排球、看排球、關注排球的人來說,這位年輕有為得過分,到了妖孽地步的年輕教練,無論何時都是場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一。

  「這場比賽我們需要攻克的不是難題,不是對面,而是我們自己。」英美裡說,「穩這個字,聽上去很簡單,但要做到非常難。即便我們理論上來講有著進入全國的實力,但是如果不贏下眼前這一個對手,就會直接打道回府,連決賽的門票都拿不到。」

  她環顧一圈,活動片刻脖頸,發出輕微的『哢嗒』聲:「我不是『希望』你們能做到冷靜,而是『要求』你們做到這一點。明白嗎?」

  所有人不論有或者沒有,都收起了散漫嬉戲的心思。兩手背在身後整齊地吶喊:「明白!」

  「很好,既然明白就上場吧。」

  「哎呀!德久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霸氣十足,好帥好帥啊!」觀眾席有女生的尖叫。

  「確實!而且大家都好聽話哦~牛島學長也很帥!」

  「哼哼,真羨慕那群男生啊,我也想和學姐說話——」這是一個男生的聲音。

  手塚回頭看了一眼,又慢慢把視線轉回來。

  沒他好看。

  掐准了比賽的流勢,英美裡按部就班地在分差極大的賽末點叫了一個暫停,以防這群人心態失衡。

  「對面打得很有毅力,這是我們在比賽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到的。不過嘛,我相信平時的練習我們做得更認真、正式比賽的經驗也是我們更多。不用想太多。「

  她尤其點了點大平:「這種時候,心態上可以多學學牛島。反正實力差距擺在那裡,一路莽過去就行了。過於放松和過於緊張都不是最好的狀態,剛剛那個球漏接就是這樣的。」

  大坪喝著水點頭。他確實有些謹慎過頭,這是個人性格原因。在他看來,即便有實力差距,但彼此都是男子高中生的球隊,除非塵埃落定,否則最後結果如何很難說。

  「學姐叫暫停的時機真的好准哦,每次就在我開始擔心的那一瞬間,立刻掐斷不利的風氣......」

  「學姐是女神天降啦女神天降——」

  手塚前排的幾個女生還在討論:「嗚嗚嗚學姐真是太強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又聰明又有領導力,做事果斷又那麼帥氣......」

  手塚聽著,不著痕跡地坐直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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